上卷 第一章 一颗汤圆引发的惨案 袁园从郊区扫墓回来,下车后买了一杯奶茶捧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踢踏着脚在街上转悠晃荡,不经意间看见对面咖啡店里的一幕,眼睛当即危险地眯了起来。 靠窗的位置上,一男一女并排坐着,男的搂着女的小蛮腰,女的靠在男的肩头,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亲亲热热好不甜蜜,俊男美女真是亮瞎人眼。 那个男的,他化成灰她都认识,可不就是与她交往了两年的陆浩珉吗?这狗东西,昨天还跟她说要回老家,今天就和人家漂亮妹纸搞在一起了,真是好得很啊! 袁园将吸管吸得刺溜直响,三两口将奶茶喝光,一个投篮,奶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落进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正好是红灯,她手插在口袋里,不慌不急地过了马路,径直走进店里,在陆浩珉对面坐下。 看见她,陆浩珉登时跟见了鬼似的,手立即从漂亮妹纸的腰上缩了回去,“园园,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扫墓了吗?不是,我是说--你听我解释--” 袁园丝毫没生气,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嗯,你别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见状,陆浩珉一下子哑火,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见识过袁园徒手将钢管掰弯的暴力画面,他觉得面前笑盈盈的袁园更加可怕,额头隐约有细密的汗珠冒出。 旁边的美女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拧了他一下,拧完了搂着他的胳膊扬起笑脸,下巴微抬看着对面的袁园。 “你就是袁园?”说话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丝毫没有掩饰地流露出轻视和鄙夷,“我劝你识相地自己乖乖退出,要脸没脸,要钱没钱,你有什么资格霸占我的浩珉哥?我才是配得上浩珉哥的人。” 还浩珉哥?你以为是在拍韩剧呢?袁园心里“呕”了一声,笑着点头道:“嗯,贱女渣男,确实是绝配。” “你!”女人怒瞪她,转头对着陆浩珉嘤嘤哭泣,好不委屈,“浩珉哥,你看她!竟然敢骂我们!” 陆浩珉搂着她柔声安抚,“安雅,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在我心里是最美好的。” 看着对面卿卿我我的一对狗男女,袁园脸上的笑容扩大,眼中却彻底冷了下来。 她抱胸往后一靠,打断两个人道:“想让我退出也可以,不过怎么着都得有点表示吧?” 她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安雅讽刺一笑,眼中愈发鄙夷,“原来是想要钱,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来,唰唰唰几下填好推过去,“喏,拿了钱就赶紧走人,别再来打扰我和浩珉哥了。” 袁园拿起来一看,哟,上面的圈圈不少啊,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一笔巨款了,不过,她手指捏着支票晃了晃,弹了一下,“你的浩珉哥就值这么点呐?” 安雅怒道:“你别得寸进尺,这笔钱你一辈子也赚不到,还敢嫌少?再纠缠下去我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袁园不肯罢休,“真的不肯再加点儿?”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陆浩珉终于出声了,“袁园,安雅说得对,这笔钱够你一辈子生活无忧了,你不要太贪心,否则最后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嗯,这样啊。”袁园貌似赞同地点点头,从座位上起身,抄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就泼了过去,将两人淋得满头满脸都是,好不狼狈。 “袁!园!”陆浩珉这两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可见他有多恼怒了。 旁边的安雅更是气疯了,嚯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反击。 袁园却已经施施然走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来笑着对两人摆摆手,“再见喽两位!” 出了门她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兜里揣着一笔巨款,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叫做“夜”的酒吧,她抬脚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吧台前,豪气干云地招手,“上酒!我要你们这儿最贵的!” 一杯接着一杯,袁园喝得酩酊大醉,身子软泥一般瘫倒在吧台上,嘴里骂骂咧咧。 “我去你大爷的!陆浩珉你个狗东西,以为老娘稀罕嘛!我跟你说,老娘我开心得不得了!甩了渣男,白得一笔巨款,还泼了狗男女一脸,真是大快人心啊!” 旁边搭过来一只咸猪手,上来就搂她的腰,“妹妹,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跟哥哥唠唠,保管叫你忘了所有的烦心事!” 边说边还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揩油。 袁园一巴掌将他扇到一边,“你谁啊你!给我边儿去!老娘的便宜也是你能占的,嫌命太长了是吧!” 男人本来还不在意,一个喝醉了酒的小娘儿们,力气能有多大?结果他就悲剧了,整个人被扇得原地转了三圈,一张脸登时就肿成了猪头,然后“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光听响儿都让人觉着疼。 唰的一下,周围的人退避三舍,原本还蠢蠢欲动的某些人立刻老实了,不敢再上前。 这女的太牛气了啊!醉成这样了都能大发神威,将人扇得倒地不起,要是再发起酒疯来,哪个能制得住她?还是离着远远的吧,免得被无辜波及。 袁园摇摇晃晃出了酒吧,在路边抱着一棵树吐得稀里哗啦,吐完之后人倒是清醒了些。 回家后她连灯都没开,摸索着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睡到半夜醒了,头痛欲裂,肚子饿得呱呱叫。 她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进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来到客厅,开了灯,打开电视,进厨房煮了碗汤圆端出来,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吃。 勺子舀了颗汤圆送进嘴里,哦,好烫!不过她也顾不得了,一口咬开来,里头的芝麻馅料淌出来,又软又糯,又香又甜,滋味儿简直不能再美! 她又吃了颗,抬头往电视上瞟一眼,上头正在放映鬼片,长头发的白衣女鬼朝她伸着手,嘴里喊着“我好饿--” 声音听着怪渗人的,袁园却“噗”的一下笑场了,结果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汤圆哽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她手掐着脖子,两眼一翻,竟然就这么噎死了。 临死前她最后的想法是,卧槽!老娘刚得的一笔巨款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呢! 第二天,袁园的尸体被发现,记者报道了此事,标题是--一颗汤圆引发的惨案。 “……最后,希望广大民众朋友们引以为戒,吃汤圆时千万要小心,否则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不幸的袁园。” 上卷 第二章 吞金而亡的原主 袁园醒来时,感觉嗓子眼里哽着一坨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东西“咻”的一下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响,不知砸在了什么地方。 她嗓子一阵难受,捂着脖子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这是哪儿啊? 她伸手摸索了下,感觉空间不大,四四方方的,怎么像是棺材?她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外头小素正跪在火盆前,给自家小姐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哭,突然听见棺材里传出一阵动静,她忙止住了哭声,仔细听去。 “砰砰砰!”好像有人在敲打棺材。 虽然此刻是白天,小素还是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难道小姐诈尸了?她缓缓起身走到棺材边,试探着出声道:“小姐?” 小姐?是在叫她吗?袁园想说“快放我出去!”,可是一张嘴,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只得继续敲打棺材。 然后她就听得外面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啊!小姐诈尸啦!” 袁园感觉自己要憋死的时候,外头终于来人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向这里快速靠近。 宁国公袁诚打头,身边跟着继夫人董氏,后面是几位公子小姐,以及一大帮丫鬟小厮。 袁诚挥手道:“给我把棺材打开。” 几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意揽这个活儿,袁诚瞪了他们一眼,“还愣着作甚!” 两个年轻资历浅的小厮被推出来,小心靠近棺材,一阵忙活后,终于将钉子取出来。两人合力推动棺材盖,才露出巴掌宽的缝隙,他们就迫不及待跳开,退到后面去,再也不敢冒头了。 众人皆屏住呼吸,看着棺材。 哎哟妈呀,总算是打开了! 袁园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抬手将棺材盖推得远远儿的,猛地坐起身来,抬眼就看见了一堆身着古装的男男女女,个个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摸了下脸,姐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也不至于吓到人吧?这些人有必要这么看着她么? 她环视一周,再一看身下坐着的棺材板儿,忍不住掐了下大腿。 嘶--好疼!原来不是她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她脑子转不过来呢?谁来告诉她,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扑过来,一把抱住她,情绪激动地哭了起来,“呜呜,小姐,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袁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动了动手脚,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来她是装晕,结果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一大波记忆汹涌而来,她一下子受到了冲击,真的晕过去了,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她意识里还是清醒的,属于身体原主袁媛的记忆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眼前一幕幕呈现。 她袁园被一颗汤圆噎死了,说出来也真是没脸见人。袁媛则是自己吞金而亡,不过金子哽在了喉咙里,没有吞进肚子里去。说到底也是被噎死的。 两人的死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名字的读音一模一样,难道这就是她穿越过来的缘故? 袁媛从小死了娘,亲爹没过多久就娶了新夫人董氏进门,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真乃千古至理。 董氏没有特意刻薄她,但却放任下人对她不敬,日常用度比丫鬟还不如。 而袁媛又是个性子绵软与世无争的,不爱计较这些,有的吃有的穿她就满足了,镇日里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不是看书就是看书,整一个古代版的宅女加书呆子。 原本她那亲爹对她还有几分上心,只是她性子安静沉闷,不会撒娇讨人欢心,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渐渐就被几个兄弟姐妹分走了父亲的注意力。 她也不在意,受冷落就受冷落,自个儿跟自个儿待着。后来越发成了这国公府里的透明人,虽挂着嫡小姐的名头,待遇却还不如几个庶女。 不过她好歹也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了,上个月刚及笄,等着家里给她安排一门不算坏的亲事嫁出去就是。 数天前,董氏派人告诉她说为她相看了一门亲事,不过又怕她不满意,所以邀她去见见男方。 东庭国风气开放,男女就是私下约会见面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有长辈陪同在一旁。 袁媛天性里就有些冷淡凉薄,就是对自己未来的夫婿也没有多少期待。对她来说,与其浪费时间去见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待在屋子里多读几页书。 她直接拒绝了,只说“一切遵从父母安排”。 董氏却不答应,一定要带她去,还派人来给她梳妆打扮,将她装扮得美美的。 袁媛本就是个空灵绝俗的美人,这样一打扮,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一行人浩浩荡荡坐着马车出发了,停在了醉霄楼门前,董氏携着袁媛进了一间雅间,坐了一会儿找了借口出去,留下袁媛和丫鬟小素呆在里面。 小素虽然单纯,却不傻,总觉得夫人突然对自家小姐好起来,肯定没安好心。 她都看出来了,袁媛本就是个冰雪聪明的,更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就在主仆两个坐立不安时,雅间门被推开,两名锦衣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高些的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银纹锦袍,气势逼人,叫人不敢直视。矮些的少年身着蓝色云纹锦袍,面容精致,大大的猫儿眼灵气十足,只是还带着几分稚气。 袁媛见了两人就是一惊,就要起身离开,玄衣男子却开口了,“袁二小姐稍坐,不必急着离开。” 这人一见面就叫破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他就是家里为她安排的夫婿人选?可是为何还跟着一位年龄相当的男子? 玄衣男子拉着蓝衣少年在她对面坐下,介绍道:“这是本王的弟弟,赵璃。” 赵璃?瑛郡王?那这个自称“本王”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了!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赵璃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里却一片纯澈,并无丝毫亵渎的意味,好像只是纯粹好奇才这样看她。 他主动坐过来,拉着袁媛的袖子,“我要吃葡萄,你给我剥。” 这话颐指气使的,一点也不客气,好像把她当成了小丫鬟。 上卷 第三章 记忆 小素站出来道:“郡王爷,奴婢来给您剥吧。” 结果赵璃当场就翻了脸,一脚朝她踢去,小素被踢倒在地,捂着肚子半晌都没能起来,脸色一片惨白,明显是痛得狠了。 袁媛脸色一变,“小素,你没事吧?” 若说这个世上还有她在意的人,那个人一定就是小素。在其他人对她视而不见挖苦嘲讽轻视凌辱的时候,只有小素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竭尽全力照顾好她,就连亲爹也比不上小素在她心里的位置。 然而此刻小素却被赵璃一脚踢倒在地,仅仅只是因为想代替她给他剥葡萄而已。 赵璃“小霸王”的名头,她是真正见识到了。 踢了人,转瞬他又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袖子,“姐姐,我只要你帮我剥。” 与此同时,赵构沉静而带有压迫的目光看过来。 袁媛默不作声,拿起一颗葡萄剥好,她本想放在盘子里,赵璃却张开嘴,“啊--”等着投喂。 她只好将葡萄喂进他嘴里。 结果赵璃被葡萄籽卡着了,“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赵构忙走过来给他抚背,神色关切,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姐姐,你没去籽!”赵璃不咳了,转头委屈地控诉她。赵构看她的眼神更是冰冷慑人。 小二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一滴汤汁在赵璃身上,他眉头当即皱的死死的,脸色也变得很臭。 赵构声音淡淡道:“拉下去剁手。” 小二还没来得及求情,门外两名黑衣护卫就迅速进来将他捂住嘴拖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袁媛心里升起一股凉意。 摄政王果然如传闻那般,狠辣无情,不,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都给了唯一的傻弟弟,其他人不要妄想分到一丝一毫。 这顿饭,吃得袁媛心力交瘁。好不容易结束了回到国公府里,她忙给小素检查伤势,发现她腹部青了一大片,可见赵璃那一脚踢得有多狠。 他虽然只有五岁孩童的智商,但身形体力都是成年男子了。 袁媛心疼不已,对赵构赵璃兄弟俩更是反感。 小素好一些了就去找人打探消息,袁媛的猜测被证实,家里竟然真的要将她嫁给赵璃那个傻子。 摄政王认为弟弟年纪到了,也该娶妻了,或者说,应该找个女人来照顾他,因为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可能永远都陪在弟弟身边。 纵然弟弟是个傻子,赵构也不想委屈了他,想为他娶一个高门大户身份尊贵的女子为妻,还得容貌出色,性情柔顺,会照顾人之类的,总之条件一大堆。 东庭国内,摄政王大权在握,比皇帝还皇帝,身份上够得着王府门槛的,除了皇族,就只有那么寥寥几家了。宁国公府便是其中之一。 将庶出的排除在外,嫡出的适龄小姐,统共只有那么几位。 若是嫁给摄政王,那这几家上赶着还来不及,但换成瑛郡王,呵呵,谁家愿意将金尊玉贵、千娇万宠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啊! 不过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只看摄政王有没有那个意思。若是叫他看中了,便是不嫁又如何?到时候他直接请了圣旨,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所以大家愁啊,生怕自家的女儿被选中。 袁诚也愁,这时候董氏突然提出来,家里这不是正好有一位符合条件吗?二小姐袁媛乃是正室嫡出,可以说是宁国公府里身份最尊贵的小姐了。 再加上她容貌出色,性子也不是那掐尖要强的,可不正正好? 袁诚初时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再怎么忽视这个女儿,也不忍心将她嫁给一个傻子啊。但是和嫡出的三女儿比起来,他的这点犹豫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于是,袁媛就成了这个牺牲品。也就有了醉霄楼雅间相看的事。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袁媛表情空洞地在床上枯坐了一天,原本她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谁想昨天一道圣旨降下来,将她赐予瑛郡王为正妃,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瑛郡王是何许人?摄政王赵构的弟弟赵璃是也。而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赵璃是个傻子。 嫁给傻子意味着什么?还不如剃了头发做姑子去,倒落了个清净。 而这傻子身份还不一般,有个权势滔天的亲哥做靠山,那是好相与的吗? 想起那天雅间里发生的事,她心头就一阵犯冷。只不过是违了他的意就招来他一顿踢打,不过溅了一滴汤汁,就被拉下去剁手。 那要是她以后嫁给了他,岂不得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哪日会被剁了手剁了脚?或者直接没命?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接完圣旨后,一干姐妹假模假样在袁媛面前说了不少关心羡慕的话,实则句句都在往她心口捅刀子。 “哎呀,二妹你真好福气,能嫁给瑛郡王做郡王妃,以后我们见了你都得向你行礼呢。”庶出的大小姐袁妅道。 “听说摄政王非常疼爱这个弟弟,但凡他想要的都送到他面前,谁要是惹得他不高兴了,下场就凄惨无比。二姐你嫁给瑛郡王后,可千万要好生侍奉他呀。”同样庶出的四小姐袁妙看似劝慰道。 “听说摄政王杀人如麻,动不动就拿人开刀,二姐你以后见了他可得小心喽!”嫡出的三小姐袁奷幸灾乐祸。 “王府势大,二姐你就是受了委屈都没处诉,所以万事还得多忍耐,等以后生了孩子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话不胜枚举。 袁媛回到屋里就吞了金。 而现在,要嫁给傻子的人就换成她袁园了。 袁园从纷繁的记忆中抽离出来,身体恢复知觉,耳边传来一道略微沉塞的呼吸声。 她睁开眼睛,将房间打量了一番,屋子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这装饰也太沉闷了。 入眼的多是青黑、藏蓝、墨紫之类黯淡的色调,显得很是老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住在里面的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哪里像是一个妙龄小姐的闺房? 袁园绕过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小素,在屋子里缓步走了一圈,靠南面墙上立着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卷册,看着都不大新,有些纸页还翻卷泛黄了,应是经常被人翻阅的。 她手指轻轻从书册上拂过,原主读过的那些书的内容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仿佛就在眼前,甚至细致到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原主竟是个过目不忘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这具身子拥有过目不忘的技能,现在被她继承了,简直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而更大的便宜还在后头。 上卷 第四章 原主美美哒 当袁园来到梳妆台前,看见里面映照出的女子面容时,呼吸就是一窒,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眸光莹莹,肤色姣姣,唇色澜漫,脸若嫩莲。气质空灵沉静,身材前凸后翘,这就是活生生的月宫仙子、洛水宓妃啊! 她对着镜中的人调皮地眨了眨眼,波光流转,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鲜活的生气,霎时间变得生动明媚起来。 原主不是不美,只是惯常面无表情,故而显得有些沉闷呆滞,便如那座上的泥木雕塑,到底显得僵硬呆板了些,十分的美貌生生降下去一两分。 但换了袁园住进来,便如往一潭死水里注入了一股灵动的流泉,雕塑瞬间复活,有了人的鲜活气儿,那就大不一样了。活色生香便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人间绝色图,移动大杀器,这要是走出去,谁见谁酥啊! 袁园忍不住捧着脸傻笑起来,她这一笑,原本的沉静气质登时荡然无存。她又戳了戳脸,好软好Q,真想咬一口啊。 她视线下移,落在胸前,看着很不小,活像揣了两只小兔子。她做贼似的小心四处瞄了瞄,发现没人,轻轻拉开衣襟瞅了一眼,脸顿时红了,忙掩上衣襟捂着胸口,生怕被人瞧去。 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姐,你怎么下来了!” 袁园忙心虚地放下手,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自己做是一回事,但被人撞见了真的很尴尬啊。 小素紧步走过来,“小姐,你病还没好呢,可不能胡乱走动,再见了风,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呀?” 她扶着袁园坐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又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一系列动作完了之后,她又连珠炮似的问道:“小姐,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不饿?” 袁园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水壶,小素立刻会意,倒了杯茶水过来,竟然要亲自喂给她喝。 袁园忙自己接过来,三两口咕咚咕咚喝了,嗓子这才觉得好受些,又接着喝了一杯。 小素在一旁道:“小姐,大夫来看过,说您的身子不要紧,就是嗓子有些伤着了,这两日暂时无法发声,您不要担心,安心养着便是,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面色并无不妥才松了口气。 袁园见了心下好笑又心酸,这小丫头担心她主人又寻死呢。 要她说呀,原主也真是个脑子木的,不想嫁给傻子难道就只有寻死一条路吗?她学识这么渊博,长得这么美,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干嘛要寻死呀!还是吞金这种惨无人道的死法! 你放心,既然我接替了你的身体,以后就一定会带着你的那一份好好儿活下去,努力活得精彩万分,也不算浪费了老天爷的好意。 袁园心里道,霎时间,她觉得从灵魂到身体就是一轻,与这具身体完全契合了。估计是原主的残魂已经放下了执念,重新投胎去了吧。 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爹娘疼爱,生活幸福,再找个如意夫君啥的,人生就完美了。 从此后,她既是袁园,也是袁媛了! 袁媛(下文都用这个名字)揉了揉肚子,小素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小姐饿了吧?我这就去给您拿吃的来。” 小素气呼呼地端着托盘走进来,“可恶!这帮子刁奴欺人太甚了!” 看见袁媛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她立马将托盘放在桌上,“哎呀!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袁媛摆摆手示意没事,她伤的只是喉咙,又不是身体,有必要一直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吗?好人也得躺出毛病来。 见她坚持,小素想想也是,只得由了她,扶着她坐到桌边。 托盘里只有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米粒儿少的都可以数出来了,外加一小碟豆腐,只有三块,这就是她这个国公府嫡小姐的一餐饭了。 难怪刚才小素气成那样。不气的才是泥人儿呢! 以往厨房里虽然也苛待她,但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这是打发乞丐呢! 袁媛不解地向小素看去,小素愤愤不平道:“小姐,那起子刁奴说您现下病着,不宜吃太过油腻的,这清粥小菜最是好!哼哼,好什么好!我气得跟她们理论,她们却说,却说--” 小素话头戛然而止,眼神有些躲闪,袁媛也不逼迫,只是看着她。 小素只好支支吾吾说出来,“说是老爷吩咐的!”说完后她脸色颓败,跟要哭了一样。 袁媛拿勺子搅着清可见底的稀粥,若有所思,神情沉静,看着叫人捉摸不透,小素担心她又想不开,又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 袁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走到书架前的桌案边,提笔写了一句话:“之前我吞金自杀的消息府里是不是瞒得紧紧的?” 小素跟着自家小姐也认了不少字,看了之后点点头,“嗯,老爷当时发了好大的火,还勒令谁也不许往外传,否则就打死了事!” 是了,圣旨已经下来,她的婚事已成定局,然而原主却吞金自杀,这就等同于违抗圣旨,袁诚如何敢当这个罪责?自然是要瞒得死紧。 而对于她这个险些带累整个国公府的罪魁祸首,袁诚肯定是气怒非常,对她的态度能好才怪! 只要能够保证她不饿死,两个月后顺利出嫁,那不就结了? 玛蛋!袁媛还是不是你女儿了?这样虐待她,袁诚你就不怕遭报应? 袁媛现在很气愤,更加坚定了要逃婚的想法。不过怎么着也得等养好伤再说。 她重新坐到桌边,将已经凉下来的米汤喝下。米汤养人,确实适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上卷 第五章 一言不合就踹人 现在是阳春三月天,外头春光明媚,温暖怡人,最适合晒太阳了。 袁媛走出屋子,在廊下站了会儿,眯着眼睛任由阳光覆在脸上,舒服得像泡在温泉中,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恨不能直哼哼。 院子里没有什么花花草草,而是被小素开垦成了一块块菜地,种了不少应时应节的蔬菜瓜果,主仆俩就是靠着这些度过一个又一个缺衣少食的日子。 靠着墙根,有一棵柿子树和一棵桑葚,都是能结出果子来的。不过现在还没到开花结果的时候,枝上挂着浓密的叶子,在树下洒下一片阴影,夏日乘凉倒是不错。 “小姐,快坐下,这树底下可凉快了!我在墙角熏了艾叶,蚊子都不敢跑来。” “嗯,小素,你也坐。” “小姐,我坐着干什么呀?我还要给您扇风呢。” “不用扇,很凉快,你坐。” “那好吧,我坐着给您扇。” “小姐,你在看什么?” “看星星。” “啊,天上星星好多啊,一闪一闪的,真漂亮!” 脑海中不期然跳出这段记忆,袁媛忍不住勾了勾唇。 院子不大,一会儿就逛完了,她走到院子门口,还没跨出,外面守着的两个妈妈就跳出来拦住她,语气一点也不客气道:“二小姐,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呢,老爷夫人吩咐了,你还是好好待在屋子里养病吧,就不要随便出来乱逛了。”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奴才对主子的态度吗? 袁媛再不受宠,那也是这国公府里正经嫡出的小姐,还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的弟弟瑛郡王的未婚妻,这两个奴才竟敢这么跟她说话!谁给她们的胆子! 她可不是原主那样好性儿,什么都不计较,她这个人,最受不得气,还是这种完全没必要的闲气。 她施施然抚了抚袖子,冲着两人一笑。 两个妈妈不禁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心说这位二小姐不论别的,单就这一副仙子般的容貌,就没几个能比得上。 谁想下一刻,一记窝心脚踹过来,李妈妈当即被踹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起来,张妈妈被这一变故惊在了原地,见袁媛看过来,她登时退开几步。 二小姐竟然是这么一位猛人! “老姐儿,你没事吧?”张妈妈跑过去将李妈妈扶起来。 李妈妈仍旧在哼哼,“怎么没事?我这老腰都要被踹断了,哎哟!疼死我了!” 袁媛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漫步走过去,两人立即闪开,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似的。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她出了几分力她自己还不知道?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实则没什么妨碍。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伤人,只是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看着袁媛离开的背影,原地张妈妈李妈妈对视一眼。 “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告诉夫人了。” 袁媛随意走着,穿花拂柳,漫看风景,心情很是不错。 “咦?这位小姐是--”一个脸型瘦长小眼咪咪的公子突然拦在她面前。 袁媛心里顿时像有一条疽虫在爬一样,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无踪。 她直接无视掉他,转头就走,结果他扇子“啪”一下合上伸过来挡在她胸前,“小姐何必急着走呢?在下董昶,永安侯府三公子,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啊?” 称呼你妹!这人烦不烦啊!袁媛脚已经抬了起来,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三表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这边走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国公府三小姐袁奷,身后跟着庶出的大小姐袁妅和四小姐袁妙。 袁媛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三个姐妹,嗯,第一印象就是漂亮,三人都是美人,袁妅清丽,袁奷娇俏,袁妙甜美,真是各有千秋。 不过嘛,都没有她美!她是姐妹四人中最美的一个,袁媛心里偷笑两声。 袁奷一看见她就炸了,喝道:“你怎么在这儿?” 袁媛微笑着没说话,她倒是想来一句“我就在这儿了怎么着?”,可惜嗓子不给力,完全发不了声。 董昶凑到袁奷面前,“表妹,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我怎么从不曾见过?” 袁奷斜他一眼,“哪家的?我家的啊。” “你家?表妹在跟我开玩笑呢吧?若是府上有一位这么美的小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董昶言语轻佻,却见美人儿冲他一笑,登时色授魂与,不想下一刻身子就飞了出去,撞在假山上,“卡擦”一声,胳膊折了。 董昶的两个小厮反应过来,忙上去将他扶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他断掉的胳膊,惹得他又是一阵惨叫。 袁奷眼睛瞪得老大,怒指袁媛,“你,你竟然--” 袁媛耸耸肩,没事儿人一样离开了案发现场,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来寻她的小素。 “哎呀,小姐,您跑哪儿去了?我到处都找不见您,我还以为您又出事了呢。呀!看我这嘴,呸呸呸,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有事?” 回了屋子,小素就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小姐,您快趁热喝,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袁媛抽着鼻子闻了一下,还没喝一股子苦味儿就冲上来,她心里有些抗拒。 小素在一边苦口婆心,“小姐,我知道您不喜欢喝这苦药汤子,但是良药苦口啊。喏,您看,我给您准备了蜜饯,您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再吃两颗蜜饯去去味儿,就不觉得苦了。” 袁媛耍赖,“你先给我尝一颗,我再喝药。” 喝完药就无所事事了,袁媛又不愿意去床上躺着,便从书架上抽了本游记来看。小素收拾了药碗,回来就在一边安静地做针线。 古代的书没有标点符号,还得从右往左竖着往下看,别扭极了,袁媛看了一会儿就不耐烦,拄着下巴发起呆来。 看见小素熟练地穿针走线的样子,她有些意动,跑过去道:“小素,我跟你一块儿绣。” 上卷 第六章 孽障 记忆里原主可也是做针线的一把好手,一方面是性子原因,她坐得住,静得下心来,也有耐心,做针线的三项要素她都具备了。 她女红的天赋也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没道理学不好。 再一个,经济原因,她穷啊! 她这个小姐当的也真是落魄,虽不到凡事需亲力亲为的地步,但也差不太多,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她和小素两个做出来的。 平日里也经常做些帕子绣品拿出去卖,换回来的银子就贴补日用,以及买书。时间久了,这手艺也就练出来了,想不好都难。 本来以主仆两个的本事,凭着那一手精致的刺绣,要过上好日子一点也不难,但架不住原主败家啊,要知道书籍可是老贵老贵的,买书是个极度烧钱的行为。 长年累月下来,俩人别说存钱了,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屋子里最值钱的恐怕就要数那一架子书了。 但原主就喜欢书,有什么办法呢?千金难买我喜欢啊!在小素心里自家小姐是第一位的,她爱买书,就让她买呗! 想到这里,袁媛就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昨天她从棺材里醒过来的那会儿,要是早知道原主这么穷,她说什么也要将她吐出来的那锭金子拿回来啊! 那可是主仆两个日夜不休赶出来的一副精致绣品换来的血汗钱! 可是也只能想想,那锭金子肯定早就被不知哪个王八羔子给顺走了。 听见袁媛也要做针线,小素忙拦住她道:“小姐,您现在病还没好利索呢,可不好碰针线活儿,您就坐在一旁看书就行。不过也不能看久了,要注意换眼睛……” 袁媛捏了下她的脸,制止了她的喋喋不休,继续坐回去发呆。 其实是在思考人生大事--要如何才能顺利逃婚呢? 晚上洗漱完躺进晒过太阳的香喷喷的被窝里,袁媛在被子上蹭了蹭,幸福感爆棚。 如果没有嫁人这件事,那这样的日子还是很不错滴!可惜啊,奈何啊! 逃婚势在必行! 袁媛想啊想,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被窝里睡得口水四溢,不是,睡得喷香,外面猛地传来一阵“砰砰砰”砸门的声音。 接着一伙人直接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妈妈,圆脸,长得白白胖胖,正是国公夫人身边的第一号亲信董妈妈。 “哟,二小姐还睡着呐。李妈妈,你去将二小姐喊起来。” 说是喊,李妈妈直接就动上手了,心中暗恨昨天袁媛踢了她一脚,她一把将袁媛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一双老手跟铁钳子似的紧扣在她手腕上。 袁媛皮肤多嫩啊,平日里力道重一点就能留下一道青痕,这会儿被李妈妈生拉硬拽,又故意下死力气捏了一把,手腕上登时就青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袁媛平日里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轻易不发脾气,但是呢,她起床气特别重,谁要是打扰了她睡觉,那就是她的仇人!那可不能善了! 她掰开李妈妈的鹰爪,一记窝心脚踢过去,这回是真下了力气,可没刻意收着。 她灵魂中的暴力技能也被她带到了这具身体里,要是放开力气,一般人绝对受不住。 这不,李妈妈摔在地上,当即一口老血喷出,起都起不来,更没力气像昨天那样叫唤嚎痛了。 袁媛揉了揉手腕,心里骂了一声,冷眼向董妈妈等人看去。 这时候小素冲进来,扑到床边,担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袁媛摇摇头,将袖子放下来,没让她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一片青紫。 董妈妈见识了袁媛的武力,不敢再放肆,表情收敛了些,微微躬身道:“二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袁媛不想去,直接摆手将人轰走了,关上门继续睡大觉。 结果没过一阵董妈妈又来了,“二小姐,老爷让你去春晖院。” 烦不烦啊!觉都不让人睡了!不知道她是个病号啊! 袁媛蓬头乱发从被窝里钻出来,满脸不耐烦,可是她还不得不去,因为这次是她亲爹大老爷的命令。 待小素将她捯饬好,喝完一碗米汤,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 袁媛甫一踏进厅堂,上面坐着的袁诚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怒喝道:“孽障!给我跪下!” 若是袁媛能开口,这会儿肯定给他来一句--孽障骂谁? 若是大老爷回一句“孽障骂你”,那就搞笑了。可惜这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袁媛非但没有跪下,反倒施施然走到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她的右手边坐着袁奷,对面坐着袁妅和袁妙,几人本来还等着看好戏,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坐下了。 真是视大老爷的话如无物啊。 董氏奇怪地看了眼袁媛,总觉得这个继女的行事作风和以往大相径庭。 袁诚气得直哆嗦,董氏在一旁添火,“老爷,您看二小姐,这是仗着未来郡王妃的身份就不把您看在眼里了啊!我可怜的昶儿啊,什么都没做,却被她一脚踢得吐血,胳膊也断了,二小姐好狠的心呐!” “来人哪!给我家法伺候!”袁诚高喝一声,外面立时走进来两个腰粗膀圆的婆子,就要来拉袁媛。 小素站出来挡在袁媛身前,大声道:“我们小姐两个月后就要嫁给瑛郡王了,你们敢动她,也要问问摄政王同不同意!” 袁媛暗自点头,嗯,小素果不愧是她的丫头,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与瑛郡王的婚约,既是枷锁,也是护身符,关键时刻,当然得拿来用一用。 别说,摄政王的名头还真好用,两个婆子一听,立刻吓得不敢上前。 袁奷几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就连袁诚,也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摆摆手让那两个婆子退下。 打了袁媛没什么,但若是摄政王护上了短呢?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未过门的媳妇儿,已经打上了王府的标签,怎容得别人动她?这不是不将王府看在眼里吗? 董氏恨恨地看了眼袁媛,拧着帕子,难道就动不得这小贱人了吗? 她视线一转,落在小素身上,顿时计上心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呼三喝四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守规矩的丫头拖下去掌嘴!” 上卷 第七章 计划一二三 退下去的两个婆子立马又转回来,一人扭住小素的一只胳膊,将她往外拖。 袁媛呼的一下起身,一人一脚踢了出去,将小素拉到背后,目光直直看向袁诚,眼睛里似燃烧着一簇火焰。 她这幅模样,真和琳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袁诚恍惚见到了去世多年的先夫人,神情不由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不由勃然大怒,“将二小姐给我请去祠堂,不跪满三个时辰不许她出来!” 说到“请”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然后甩着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董氏虽不甚满意这个惩罚,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给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两个婆子沉着脸走过来,袁媛先一步踏出,径自往祠堂去了,没让她们碰到自己。 小素在后面追着喊,“小姐--” 两个婆子走过她身边时将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小素恨恨地跺了两下脚,无奈回了院子。 进了祠堂,两个婆子在袁媛背后狠狠一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里面顿时变得昏暗阴森许多。 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照不进丁点儿阳光,透出一股阴冷。 袁媛觉得有点儿冷,搓了搓胳膊,在原地蹦了几下,谁想这一蹦差点够到了屋顶! 我去!她这简直就是身轻如燕啊! 原主是修炼了轻功不成? 她搜索了下记忆,果然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原主的亲娘夏氏在她很小的时候教她背了一段口诀,要她记得滚瓜烂熟。 待她大一点了,还教她如何打坐修炼。 袁媛是个听话的好孩纸,一点儿也不打折扣地按照娘亲的话做了,执行力杠杠滴! 不久后夏氏就去世了,袁媛更加勤练不缀,一日也不曾落下。 口诀只有一小段,并没有袁媛想的那么厉害,原主练了这么多年,也只是较常人轻健许多,并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 不过这也很好了啊!原主的敏捷加上她的大力,这威力成倍增长啊! 想必单挑四五个男人不在话下。 这样一想,她竟然有些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找人来试试手才好。 袁媛可不会真的跪三个时辰,干脆盘坐在蒲团上,循着记忆修炼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她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让开,我要给我家小姐送药,耽搁了未来郡王妃喝药,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你把药给我们,我们送进去,你就不用进去了。” 小素断然拒绝,“不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药里动手脚?我不放心你们,这药我一定要亲自端给我们小姐喝。” 这时候,祠堂的门突然被从里面踹开了,袁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姐!”小素激动地跑过来,跑了两步又忙停下,一手护着篮子,生怕里面的东西洒了。 袁媛不冷不淡地看了两个婆子一眼,两人缩着头,没敢说什么。 她将门带上,走过来,小素已经将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碗苦苦的中药,一碗熬得浓稠香浓的小米粥,一碟好克化的糕点,还有一只小纸包,里面包着几颗蜜饯。 袁媛一见着小米粥就挪不开眼,端起来凑近鼻子闻了下,做口势道:“好香啊!” 表情别提多满足了。 小素忍不住笑起来,却在她要喝的时候拦住她道:“小姐,您先把药喝了,这粥得待会儿才能下肚。” 三个时辰过去,小素来接袁媛回了院子。 进了屋,小素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只布袋,献宝似的拿到袁媛面前,“小姐,你看,我偷偷溜出去将这几日积下来的帕子拿去卖了,买了小半袋子粟米回来。以后我每天给小姐熬上一碗,小姐的病就能好得更快了。” 说完仰着脸一副“我聪明吧快夸我”的表情,眼睛晶亮,袁媛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却有些酸。 这傻丫头啊。 “小姐,你干嘛乱揉人家的头发,都弄乱了。”小素嘴里不情愿地嘀咕着,脑袋却在她手心里蹭了蹭,蹭得她心里一片柔软。 两天后,袁媛的嗓子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她试着开了口,“小素?” 声音一出,她顿时惊艳了有木有,鹂声莺语,娇、软、清、丽,实在妙不可言,这就是传说中的听了会怀孕的声音啊! “啊?小姐你叫我?啊!小姐你好了?!”小素惊喜不已。 “嗯,好了。”袁媛笑道。 “小素,这阵子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给你家小姐说说。”吃过饭,袁媛抱着软枕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浑身长没骨头似的。 “嗯,最近城里还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什么?快说来听听!”袁媛顿时来了精神。 “一个多月前出了一个连环杀人凶手,专挑那些身怀有孕的年轻妇人下手,到如今已经有五名女子惨遭毒手了!摄政王已经下了通缉令,各处都在搜捕凶手的下落呢。” “听说那些妇人死去的样子颇为凄惨,唉,凶手真是丧心病狂,希望王爷能够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 这事儿袁媛听过就罢,除了对死者表示一些同情,以及对凶手的谴责外,她也不能做什么。还是管好自己的事要紧。 当晚,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不是,出门偷尸时! 好像偷尸也不怎么好听。哎呀,反正就那么回事。 袁媛半夜爬起来,穿上这两天改造的一套深色夜行衣,将长长的头发高高竖起,扎成马尾,再将脸蒙上,收拾的干净利落,一个偷尸贼就新鲜出炉了。 她让小素给自己打掩护,外加留窗,然后纵身一跃,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养病的这两天她可没闲着,而是做了三件事。第一,打听清楚城中的义庄也就是停尸房坐落在何处。第二,收拾好包袱,金银细软之类的都带上,没有的话就从这府里不拘哪个院子借一点来用用。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筹划好逃跑之后的路线! 没错,袁媛就是在为逃婚做准备。 偷一具体形身高年龄和她相差不多的女尸回来,这是第一步。然后让女尸代替她躺在床上,一把火将院子给烧掉,这是第二步。 至于第三步,当然是趁乱跑路走人喽! 整个计划,其实说白了也就四个字,金蝉脱壳。这让她再一次感叹古文的博大精深,区区四个字,就将她的一系列行动都给概括进去了,妙哉妙哉! 上卷 第八章 被抓了个正着 袁媛灵猫一般一路轻捷地来到城北的义庄,躲在一棵大树后头听了下动静,很好,没人,正方便了她的行动。 她窜到大门口,直接将大门上的锁给掰变了形,再一扯,它就直接掉了下来。 她身子一晃,便进了义庄。 义庄里躺着一排排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看起来怪渗人的,一般人绝对不敢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 可袁媛她是一般人吗?她就是个傻大胆儿。 小时候还有算命先生说她天生阳气足,鬼神莫敢近身,这也越发惯得她胆子大起来。 别人怕鬼,她是巴不得能亲眼见一见所谓的鬼。最喜欢往那闹鬼的地方凑,可恁是没一回如愿的。 袁媛从怀里拿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亮了,走过去,一个一个揭开白布头。 每揭一个,就对着尸体道一声“抱歉,打扰了您老人家安眠,勿怪勿怪”。 “咦?这个是男的,不行不行。” “唉,这女的也死得太惨了!肠子都流出来了,身上还满是脓包,这磕碜样子,也太难为我了。” “这女的太老了,不符不符,骨龄对不上嘛,到时候一准儿穿帮。” 寂静空阔又阴森的义庄内,时而响起这么一句话,本是空灵悦耳的嗓音,这会儿听来却像是从女鬼嘴里发出来的一样,幽幽凄凄,惨惨切切,好不吓人。 打更的老伯路过义庄,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响,登时吓得差点尿裤子,“有鬼啊!”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从这附近经过了。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眼前。 袁媛一连揭了不少白布,却愣是没发现一具符合条件的尸体,搞得她都快绝望了。 难道此路注定不通? 不行,还没到最后一步,她不能轻言放弃!这不是还有几具尸体没看吗? 她走上前去,先念了一遍“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观世音娘娘玉帝老儿齐天大圣齐来助我,信女感激不敬,阿门!” 然后万分虔诚地一点一点地揭开了白布头,当她看清底下的尸体时,登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她见鬼了不成?错! 她这是遇见命中的贵人了啊! 看看,看看,这具女尸,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而成的一样!体型,身高,年龄,无一不符合!就连长相,似乎也与她有那么几分相似! 简直完美! 就是她了! 袁媛正准备将人扛走,结果外面响起一道声音,“王爷,这门怎么开了?”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时候来!老娘上辈子欠了你的! 停尸房只有大门一条出路,她这会儿出去肯定要被人撞上。 袁媛无奈只得将人重新放回去,给她盖好白布,身子一矮躲到尸体躺着的门板下面,呼吸放得又轻又缓。 难道来人跟她一样,也是来偷尸的?只希望对方千万不要跟她眼光一样,看中了同一具,其他的,他们爱偷哪具偷哪具吧,她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可惜事与愿违,脚步声好像就是奔着她这一处来的,距离她越来越近。 咦?明明只有一道脚步声,却怎么有两双脚?难道-- 另一个是鬼?落地无声? 她心中顿时嗷嗷叫唤起来,天可怜见,终于叫她见着一回真鬼了! 就是不知道这只鬼长得啥样儿?最好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嗯?也不好,帅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只能是人,这样她才有机会接近人家嘛!要是死了,她还怎么勾搭人家?难道要像宁采臣一样上演一段荡气回肠的人鬼生死恋? 不好不好,还是人人恋靠谱些。 不然以后怎么生包子玩? 哎,她好像想的太远了些,打住打住。 “王爷,死者名为李晓梅,乃金水县桃花镇李家村人士,刚嫁给镇上的王铁匠家的小儿子,今年十六岁。身上有多处鞭伤,但致命伤却是在下身隐秘处,系为凌虐致死,那处有被带刺的铁棒捅凿的痕迹……” 听到这里,袁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谁!”一道冰铁般的声音响起,同时向她抓来。 袁媛往外一滚便躲开了去,身形灵活地在各处尸体间游走,玄衣男子如影随形,一掌向她拍来,带起一道劲风。 这一下要是给他拍实了,她不死也要重伤。 老娘跟你拼了! 袁媛回身,拳头全力轰向他,两人拳掌相触,袁媛身体倒飞出去,男子也后退了一步。 他眼中掠过一抹惊讶,能够接上他一掌还逼得他后退一步的,实在少见。 袁媛爬起来就往外跑,可是男子身形一晃,就如同鬼魅一般追了上来。 她不由骇了一跳,还追?老娘是偷了你的钱还是拐了你的媳妇儿啊!做人不能这样啊,不然你会打一辈子光棍的我跟你说。 可惜男子听不到她的心声,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将她往回带。 袁媛抬脚就朝他踢去,却被一只大手格住,她顿时失了平衡,身子一歪,朝一边倒去。 男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止住了她的坠势,她还来不及升起感激,下一刻脖子就被他扣住,掐的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雾草泥马! 男子扯掉她脸上的布巾,眼神就是一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女人不是他给阿璃挑选的未婚妻吗? “袁二小姐?”赵构缓缓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袁媛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我靠!这不是那个杀神赵构吗?她怎么这么倒霉!偷个尸而已,竟然撞到逃婚对象的亲哥手里,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玩儿我! 她在心里狠狠竖了个中指。 “这个……”难道她要说是来偷尸的吗?这事儿做得说不得啊! 袁媛眼珠子转了转,脑子拼命转动起来,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大伯!我来此的目的和你一样啊!” 后面跟过来的徐克听见这一声“大伯”,脚下就是一滑,失手带倒旁边尸体上的白布,正和死者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登时吓了一大跳,赶忙道罪,“勿怪,勿怪”。 “哦?”赵构眼睛眯了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这袁二小姐,和他查到的资料大不一样啊。难道是死过一回,导致性情大变? 袁媛掰着他扣住自己脖子的手,“您能不能先放开我?” 上卷 第九章 充当了一回仵作 温热的手掌与自己寒凉的手背相触,赵构只觉一股暖意从她手上传来,霎时间窜遍全身。 他仿佛被烫到似的倏忽收回了手,负到身后,薄唇吐出一个字,“说!” “咳咳!”喉咙才好这就又遭罪了,她多灾多难的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啊!跟着主人我,你受苦了! 袁媛揉着脖子,清了下嗓子道:“大伯不是来查找线索好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吗?正巧,我也是啊!” 赵构垂眸看着她,高大的玄色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内,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袁媛义愤填膺道:“我听说咱东庭国最近出了一个可恶的变态连环凶手,已经有不少女子惨遭荼毒,心下很是气愤!我同样身为女子,当然要为咱广大女性同胞们出一份力了。” “所以我就想偷偷来看看,能不能在受害人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要知道,尸体也是会说话的!它们会将最真实的情况反映出来,只看我们能不能发现。” 尸体也是会说话的?这话还真新鲜,不过细一想,却又不无道理。赵构不由得对袁媛有几分刮目相看。 “谁知我正好检查到一半,大伯你就来了,我怕被人看见,就想着暂时偷偷藏起来,等人走了我再出来。结果……” 结果她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袁媛讪讪笑了两声。 “那你可查出什么来了?”赵构问。 袁媛一时语塞,她能查出什么?她就看了下那姑娘的脸而已。 可是看赵构一副她不说出点什么就绝不放她离开的样子,她咬咬牙,既然如此,老娘只有拿出点真本事来了! 她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嗯,是有些发现,大伯跟我来。” 三人重新回到女尸前,徐克手里举着一颗夜明珠,将整个空间都照得亮堂堂的。 袁媛心里腹诽,验个尸而已,竟然用价值千金的夜明珠!无耻啊!败家啊!她绝壁不会承认只能用蜡烛照明的自己是在羡慕嫉妒恨! 袁媛又不是法医出身,哪儿知道该怎么验尸?可现在赵构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她缓缓掀开白布头,略过心头的惋惜,将女子衣襟解开。 “话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不需要回避一下吗?”她偏头问。 赵构是什么人啊?那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杀神可不是白叫的,在他眼里,别说死人了,就是活人,那也只是一团行走的肉体而已,有什么看不得的? 至于他身边跟着的徐克,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早已将男女之别看淡了,他眼中只有死人与活人之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面对两人坦荡荡的眼神,袁媛摸了摸鼻子,好罢,倒是她狭隘了,以后谁再跟她说古人古板不知变通啥的,她保准跟他急! 看见女子身上遍布交错的鞭痕,她呼吸一窒,眼中愤然,若是叫她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混蛋干的,她绝对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能不能出来祸害良家女子! “死者性别:女,年龄在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已婚,脸上有被扇打的痕迹,牙齿充血,且有残余的肉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从凶手身上咬下来的。头部有一处磕伤,身上有多处鞭伤,” 赵构没想到她还真会验尸,且检查的颇为细致,连头发耳后牙齿等一些细小的地方也不放过,条理分明,不是仵作胜似仵作。 只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高门贵女,如何会这些手段?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目光沉沉,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袁媛这会儿法医附身,完全投入到了验尸当中,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否则一定会被看得心里发毛。 她伸手在女尸心口和腹部之间的位置按压了几下,感觉里头有一铁块似的硬物,眉头就是一皱,继续往下。 “下体处--”袁媛深吸一口气,“十分严重,但她的死亡原因,并不是这些导致的。” 闻言,两人就是一惊,徐克道:“袁二小姐为何这么说?” “因为她,死于小产。” 这一句话,在两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回到院子里,袁媛一个翻身从窗子跳进了屋子里,小素正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地打盹,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袁媛看着还真怕她栽倒下来,也没叫醒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小姐?”小素迷迷糊糊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在房间四处看了看,结果并没发现小姐带回来的女尸,不由抓着她的手问,“小姐,女尸呢?您藏在哪儿了?” 袁媛坏心眼的一笑,指了指床里面,“在你旁边躺着呢。” “啊!”小素当即吓得扑进她怀里,身子簌簌发抖,“小姐,您别吓我啊。” 袁媛无良的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 小素这才敢抬起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她顿时气得轻拍了袁媛一下,“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吓人家呢!” 袁媛看她小脸鼓鼓的恁是可爱,忍不住手痒伸指戳了戳,“好啦,是我不对,小素别生气了,生气会老得快哦,咱们小素长得这么漂亮,可不能未老先衰啊。” 小素一下子笑出来,嗔了袁媛一眼,“小姐,你醒过来之后怎么变得这么无赖啊。” 袁媛心里一顿,正了脸色,表情淡淡道:“去地府走了一遭,阎王爷他老人家将我批了一顿,说你不能再这样面团儿下去了,否则被人欺负死了也活该!你命不该绝,还是回去好生过日子吧。” 小素听了眼眶里立马涌出一泡眼泪,拉着她的手,要哭不哭的,“小姐--” 袁媛反倒过来安慰她,“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家小姐我死过一回,也想清楚了,人活一世可不就是要随心所欲、痛痛快快的么?” “所以啊,我从棺材里醒过来那一刻,就在心里发誓,小姐我从此以后--今朝有酒今朝醉,tomorrowisanotherday!” “啥?脱毛肉什么?”小素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要不怎么连小姐说的话都听不懂呢。 袁媛“噗嗤”一声笑了,“没什么,这是人家地府的方言,你听不懂是正常的。” 上卷 第十章 饭桌交锋 “哦,原来是这样。”小素懵懂地点点头,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她的说法,没有丝毫怀疑。 见状,袁媛心里难得升起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小素还惦记着女尸,再次问起来。 袁媛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滚,丧气道:“别提了,今晚倒霉死了!碰上两个鬼夜叉,小姐我差点儿没能回来!” “啊?鬼夜叉?”小素满脸问号,鬼夜叉是个什么东东? “嗯,就是鬼差,专门到阳间来捉魂的。” “哦,那小姐有没有事啊?”小素急得拉着袁媛上下检查起来。 袁媛按住她,“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可是活生生的人,鬼差又不是来拿我的,只是被我碰巧撞上罢了。” “哦,那就好。那女尸--” 袁媛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我说你这个小妮子怎么就老惦记着女尸呢?” “不是,小姐,不是我要惦记,不是您说女尸是咱们金蝉脱壳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吗?” “嗯,这个,现在计划有变,女尸这条道儿已经走不通了,咱得再重新想一个靠谱点儿的法子。” 小素静坐一边,等着下文,结果就等来一句,“小素啊,小姐我忙活了一晚上,该休息了,你容我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我就想法子。” 心里装着事儿,袁媛也没睡踏实,第二天天不亮就醒了,她也没睁眼,继续趴在床上,寻思着对策。 想啊想,还真给她想出个绝妙的主意! 今天是三月十六,再过五天就是原主亲娘的忌日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呀? 袁媛唤来小素,“你去打听一下,老爷什么时候下朝,他一下朝你就来告诉我。” 她口中的老爷自然就是原主的亲爹袁诚了,不过要她对着一个陌生人喊爹,她可做不出来。 两刻钟左右,小素跑回来,“小姐,老爷刚下朝回来,正往春晖院里去呢。” 袁媛一听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收拾妥当,带着小素往春晖院去。 到的时候,里面一家子正准备吃早饭,桌上摆了一大堆好吃的,什么灌汤包水晶虾饺千层饼,什么燕窝粥莲米粥皮蛋瘦肉粥,真是要多丰盛有多丰盛! 就连小菜都摆了五六个盘子,炒松菌、芙蓉肺、豆芽粉丝、虾油豆腐、蜜汁莲藕、笋炒青菜拌火腿! 啧啧,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哪儿是她那清汤寡粥、白水豆腐可比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怎么同住一个府里,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咧? 见她进来,众人都吃了一惊。 袁媛先声夺人道:“呀?父亲母亲正在用早膳呐?我正好没用,就不客气坐下来和你们一块吃了,父亲不会介意的哦?” 不等人说话,她就直接走过去,将坐在袁诚下首的袁奷单手提起来,搁到旁边的凳子上,她自己则坐了下来。 她这一举动简直惊呆了一众人等,当事人袁奷更是傻在当场。 站在袁诚和董氏身后布菜的袁妅和袁妙对视一眼,垂下脑袋都笑了,等着看好戏上演。 袁诚皱着眉头看袁媛,董氏的眼睛更是嗖嗖嗖朝她射刀子。然而不等两位大家长出声,袁奷就爆发了! 她“砰”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柳眉倒竖,眼睛冒火,“袁媛,你怎么回事?你竟敢如此对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名堂来。 袁媛淡淡瞟了她一眼,端起姐姐的架子严肃道:“长幼有序,我为长,你为幼。位有尊卑,我乃正室嫡出,你不过是继室诞下的,我坐在这儿,有什么不对吗?” 她转头看向袁诚,一脸无辜真诚,“爹,我说的对吗?” 姑娘唉,你不是不承认袁诚是你爹吗?怎么这会儿又叫出口了?还叫的这么顺溜? 袁媛表示:该出口时就出口!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叫不出口的? 噗!姑娘你强! 董氏和袁奷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袁媛的身上早已经千仓百孔,被眼刀子穿成了马蜂窝。 袁诚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呵斥,但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说辞来。因为袁媛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却很站得住道理。 长幼有序,位有尊卑!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呀!放到哪儿都说得通啊,他拿什么话来反驳? 袁媛拿起筷子就吃,一个人在那儿吃的喷香,全然没看到座上其他人味同嚼蜡的模样似的。 好罢,她就是故意滴! 她拿起公筷给袁诚夹了最后一只水晶虾饺,“爹,您怎么不吃啊?快吃,这水晶虾饺可好吃啦,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又是一变,袁诚心里更是一酸,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忽略女儿至此,让她长这么大都没吃顿好的,何其失职!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一时间心绪复杂难言,眼眶有些热。 他给袁媛也夹了一只灌汤包,颇为慈爱道:“嗯,你也吃。” 袁媛冲他灿烂一笑,纯净如雪的笑容晃花人眼,袁诚不由升起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心中颇为感叹。 这边厢父女两个上演父慈子爱,那边董氏母女却是恨得牙根紧咬,好好的一顿早餐就这么被破坏了,什么东西到了嘴里都食之无味。 布菜的袁妅和袁妙两个看出气氛不对,愈发低调沉默,只做好自己的事。 然而还是没能躲过董氏的开火。 袁妙刚给她夹了一块虾油豆腐,她就沉下了脸,筷子一搁,冷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吃豆腐吗?你怎么布菜的?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袁妙忙跪下请罪,“都是女儿的不是,母亲息怒,妙儿下次一定记着。” 她低垂的眼中划过一抹恨意,董氏以前可没有不喜欢吃豆腐,哪次她夹给她的她没有吃掉?现在倒来嫌弃了!分明就是借机发挥! 袁诚道:“好了,一点小事也值得你大发雷霆?妙儿坐下吧,妅儿也坐下,都吃,免得待会儿饭菜都凉了。” 董氏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老爷说的是。”如果她握着筷子的手没有青筋暴露的话,那么她的话还是很有几分可信度的。 现在么,袁媛敢说她现在心里肯定气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