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御花园事件   大历五十六年,国安泰,盛都繁荣。   皇宫御花园内,一名身着华服,怀中抱着一只棕色卷毛的小奶狗,气势凌人的职责一名大概五六岁的男孩。那男孩听着她的言语,哇哇大哭出声,那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看着让人的心都快碎了。可那身着华服的女人却依然指着他鼻子着他骂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你母妃是庶二品蕙妃,连她见了本宫都要敬本宫三分,你是她儿子,怎么如此不知规矩!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怎么这么野蛮,不知怜惜生命!”她将怀中受了伤的小奶狗,护在怀中,毫不顾忌形象的指着那男孩骂道。   那孩子一直哭着,却不知有人一直躲在假山后边看着这一切。   一个身着明黄色便服的高大男子与一名长相清丽出挑的女子站在假山后边的小凉亭内。   这名女子此时已经泪如雨下,跪下来扯着男子的衣袖求他:“还望皇上替臣妾做主。”   男子名叫许文朗,是大历第三代皇帝。前三个月,他做了一件十分残暴的事情。由于这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前三个月,他下旨将自己恩师一家诛了十族,连同牲口门徒一个都不放过。短短五个月,朝堂变了。皇帝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是他却变了。比以前更加独立,更加果断。变得有些不近人情,手腕开始硬朗起来,对待得罪他的人,绝对不留情面。   蕙妃话音刚落,许文朗便转身跨出亭外。蕙妃随着他起身,也走出亭外,脸上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   那得意而狡猾的笑容,证明着那个指责她儿子骂的那个女人,要遭殃了。   随着那那男孩的一声“母妃救命”的哭喊声,便已经决定了那个女人的下场。蕙妃听闻,按照原来的计划,抢先许文朗过去将自己到自己儿子身边。   见他跌坐于地上,额头破了,便急忙将他护在怀中,看着儿子那额头上被凿开了打窟窿,她面上表现出了心疼的表情。她的演技很好,刚抱住儿子不久,那眼泪便流下来。她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指着那女人让人以为母子二人十分的委屈:“臣妾要是犯了错,德妃娘娘可以打骂臣妾,可是弘儿是个孩子,娘娘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女人眉头一皱,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为了权力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连自己儿子都可以利用。她在心中冷冷一笑,这宫中的女人,最是冷血,这个女人就是如此。   “你管教儿子不严,错在你身上,他这般对我不敬重,难道你还要怪罪在本宫身上吗?他那额头上的伤,他自己一个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小的孩子,你一个做母亲的,竟然教他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人,我还要问你是怎么教儿子的!还有,你一个庶二品嫔妃对我这个正二品嫔妃不行礼也就算了,竟然还对我指手画脚的!谁教你的规矩!”女人对着蕙妃一顿的呵斥。话音一落,便从自己身后传来了那威严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朕给的权力!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反驳朕的旨意!”他负手跨着步伐,走到她面前。挡住了蕙妃母子。这个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多一些,此时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就从上面俯视着她。   她只是匆匆的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跪下来道了句:“参见皇上!”她只是跪了下来,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有什么狡辩之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文朗看了眼儿子头上的那个伤口,直接抬手一巴掌朝女人掴了过去,厉声的训斥道:“那么小的孩子,你竟然也下得了手!真是最毒妇人心!”   许文朗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从她进宫开始他就很不喜欢她。正是因为不喜欢她,之所以才让她进宫的。第一是为了她那富可敌国的父亲,第二是为了报复她。就算是蕙妃指使儿子做的事情,他也会将这盆屎盆子扣在她头上。   女人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没有一句辩解的话。因为她心知,就算她再浪费口舌,这个男人也不会信她。从进宫的第一天,第一晚,他来自己宫中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喜欢她。   可她呢?她又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弑兄弑父的残暴男人呢。从他登基过后才没几天,白府就接到了他的圣旨,要求娶白牡丹。   原本以为,他真是喜欢白牡丹,这才迫不及待的将她娶进宫。可是她想错了,他让她进宫,只不过是让白牡丹给他心爱的人当挡箭牌而已。   他对她最好的一件事便是,他没有碰过她。因为他嫌弃自己身上的臭铜钱气味。女人在心中冷冷的笑了。幸好你嫌弃我,没碰过我。要不然,我会更加讨厌你的!   怀中的小奶狗似乎是感觉到了恐怖的气氛,它有些瑟瑟发抖的躲进主人的怀中,寻求保护。   女人轻拍怀中的小奶狗,垂着眼眸,像是知错了,却又感觉那不像是在和他认错一般。   白牡丹,你还真是够倔强的!   “是五皇子自己拿石头砸自己的,不关我们娘娘的事。是他冤枉我们娘娘的!”白牡丹身旁的宫女,一听许文朗误会了她们娘娘,便急忙的解释。可是她却是逾越了规矩,一个宫女竟然敢指着皇子,一点也不识规矩。女人还是没说话,跪在地上,沉默不语。没人知道她心中是怎样想的。   “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些。”一双凌厉的眼睛直直的射向那宫女:“你是这毒妇身边之人,你定会替她说话。”然后转身,从蕙妃怀中抱起儿子问:“弘儿,告诉父皇,你这伤是谁弄的?”   “是她!就是她!”五皇子指着跪在地上的白牡丹,大声的哭嚷:“父皇,儿臣好痛。”那小孩子的哭声,令人心碎。   多么无辜的孩子,本来应该快快乐乐的,可是却被人当做争宠的工具。若是她的孩子,她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他。   “他说谎,皇上!”那宫女见自家娘娘一句话也不说,便指着五皇子大声嚷着,如同一个泼妇一般。她又过去扯扯自家的衣袖,让她解释。自家娘娘却是殓下眼睑,沉默得让人担心。 正文 第2章 晋封   “如此没规矩的宫女,给朕拉去打五十大板!”他看都不看那宫女,便遣人将其拉走,一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人问:“你可有话说?”   女人终于开口了,可是她要做的却不是解释:“臣妾无话可说。”   蕙妃却是惊讶一下,怎么回事?向来咄咄逼人的德妃,怎么沉默了?   许文朗冷冷一笑:“德妃白氏,德行欠缺,又因一只畜牲伤及皇子,着今日起,降为八品宝林,迁居冷宫居住,无圣意,不可踏出冷宫半步。”最后一句话,他的嘴角上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   “谢皇上不杀之恩。”其实杀不杀她,圈禁或者不圈禁,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又何必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呢!她表情是越发冷淡了,心中在想:若是能够把青霞打死了,那就太好了。   在冷宫中,要对付另外两个,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容易了。   将儿子交于蕙妃,抬高了下颚,他又冷冷开口:“你不是说蕙妃是庶二品,等级比你低吗?很好,今日朕便封她做庶一品贵妃,这下比你高很多了吧!”   蕙妃一听,高兴坏了,急忙抱着儿子跪下来谢恩:“臣妾谢皇上。”她只是想着把德妃除掉,却不想还有意外的收获,她熬了五年,才是庶二品蕙妃,现在成了贵妃,可算是把她高兴坏了。“恭喜贵妃娘娘!”她一改当初的盛气凌人,不卑不亢的道贺。   “赶快搬离容华宫,别让朕再看见你这副恶心的面孔。”丢下一句话给她,抱过儿子甩了一句话:“宣太医。”抱着儿子便匆匆的往邀月宫而去。   女人也起身,抱着那只从高卢送来的小番狗,离开了御花园。这种小狗,在她们眼里是不受欢迎的,她也是一样。只是迫于无奈,她才收养了它。就两个月,她已经把它当做自己的亲人了。每当寂寞时,就只有它陪着自己。   她抱紧怀中的小奶狗,亲了亲它那毛茸茸的头只是轻轻的道了句:“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奶狗抬起下颚,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她。然后轻轻的舔吮女人的手指尖,给她安慰。   抚摸着小奶狗的毛,她轻轻的叹气。她最恨的不是这个时常刁难她的男人,而是自己的娘家,盛都首富白家。   她又可怜那个孩子,果然不是她亲生的,就是下得去手啊。那孩子是蕙妃姐姐的孩子。蕙妃只是嫉妒她在后宫的位置,所以才会对付她。拿五皇子做为诱饵,引她上当,只是第一步。   后面引来皇上做主,这才是第二步。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皇上表面对她好,这些只是做戏而已呢。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而且还牺牲一个孩子,来对付她。   蕙妃这个人,这是在恨她当初杀了她亲姐姐静妃的吧!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人是皇上让她杀的,她只是一把刀,一把杀人的刀。   就算她觉得不公平又能怎么样,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她没有办法扭转。   盛都之人都知道当今德妃娘娘名曰白牡丹,盛都首富白家嫡长女。人人都传白家大小姐乃是盛都第一美人,刚一进宫便封做了德妃,谁知见了真面目之后,人人都自打脸。   众人均在嘲笑,就这小家碧玉的样貌怎么能够成为第一大美人?真是太过于夸张了。一段时间内,宫里将这事当做了笑话。可惜皇上喜欢,她们又能怎样?   有些人知道原因,却不敢揭发。有些人不知道,却和草包一样一个劲的拿这个当做笑话,拿来取笑她。   她走后,御花园内,又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是个女孩。原因却是一个男孩硬拉着她去她不想去也不敢去的地方,见她害怕的人。   二皇子拉着小她五岁的六公主说着要去与许文朗将方才见到的情形,说与他听,让他知道他这是误会了白牡丹。   “六妹听话,我们去将事情告知父皇,说德妃娘娘是被冤枉的,让他放了德妃娘娘。”二皇子拉着妹妹的手,将其拽走,却不想六公主却是紧紧的抓住树干,不肯与他走。二皇子一用力将她拽出来,却不想她那娇嫩的肉却被树皮蹭伤了。随即便嚎啕大哭出声。女孩子,最是皮娇肉嫩,碰一点就不行了。   “哇哇哇!”一双小手不停的抹着眼泪,哭得让人心碎。那哭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可急坏了二皇子,哄了一会儿也不管用。他想了想便说:“灵霜,你难道不想为德妃娘娘申冤吗?”此话一出,六公主灵霜便慢慢的止住哭声。见有作用便继续说:“你要是不帮德妃娘娘的话,你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德妃娘娘了。”给她抹去了眼泪,轻点了那小红鼻子,跟个成熟的大哥哥一般。   “可是……我怕父皇。”小鼻尖红透了,像个果子一般。抽抽哒哒的,好似又要再哭一遍一般。提到许文朗,她总是有些怯怯的。   “别怕,别怕。”二皇子摸摸她的头安慰道:“父皇不吃人。”   “可是他不喜欢灵霜。”吸了吸鼻子。小模样看着十分的可怜。   “难道你不想救德妃娘娘了?二哥可告诉你了,你如果不救的话,以后这可真的就见不到德妃娘娘了。”牵起她的小手,帮她将手掌中较大的杂物给挑了出来还问:“你不想再见到德妃娘娘了吗?”他知道如果没有德妃这个人,他的好妹妹可就要哭死了。   德妃出手救过她,她这小孩子自然只记得那德妃娘娘对她的好。六妹的生身母亲,身份卑微,生下她就死了。所以她时常被其他皇子公主排斥,欺负。除了他和德妃娘娘,没有人再对她好了。   他明白灵霜对德妃娘娘的喜爱程度,如若德妃娘娘出了事,她肯定会伤心死的。再者德妃娘娘于他也有恩,他不希望他受到这样的冤屈。   “想。”她哽咽了一下点点头,但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父皇却又说:“我可以去陪德娘娘。”那胆怯的小模样看着真是让人心痛得很。   “傻丫头,你去陪她,她要受苦,你也要跟着受苦,倒不如将事情真相说出来,这样你不用受苦,德妃娘娘也不用受苦了。”这个妹妹,虽是个公主却和他一样不受待见。可他的情况比她要好的多了。死去的母亲是低等嫔妃,而抚养她的花昭仪也在两年前疯掉了,因为是个女儿,所以就只有一个嬷嬷管着她。 正文 第3章 恶毒宫女   “可我还是怕。”她的父皇在她眼里好凶好凶,就好像一头会吃人的野兽一般恐怖。每次行走在皇宫之中,她都害怕会遇见他。听着那可怜的声音,二皇子其实心疼得很,可是若是他去的话,却觉得有些不合适。只能继续给她喂定心丸。   “别怕,二哥就在外边。”   “二哥为何不去?”   “二哥与五弟起过冲突,别人会以为这是二哥乱说的。乖。”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说:“救德妃娘娘的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二哥真的会在外边等灵霜?”那颗心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却又怕他会骗她。   “真的。”牵起她的小手:“走,先带你回去上药,然后再去找父皇。”   为了德妃,四公主心中虽然害怕,但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乖乖的点点头,跟他走了,手却是紧紧的抓住二皇子的手,不松开。   德妃,她表面看似风光,却有着别人不知的背后苦楚与辛酸。她每天都在斗,她和宫里的嫔妃在斗,就连她身边的人也是。她每天都要费尽心思,绞尽脑汁都一定要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抚舒服了,自己才可以放手去与别人斗。   她邵海棠命贱,但是也命硬得很。这宫中果然是吃人的地方,稍微不慎便被人置于死地。   她的母亲在她懵懂之际便告诉她,永远都不要奢望着期盼着嫁入皇宫,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着自己能够嫁入皇宫。   而如今……却是多么的可笑。   白牡丹?什么白牡丹!她只不过是一个命苦的代嫁女而已。她对白家是恨而又不敢去报复。   原先是她母亲和弟弟还在白家,若是她死了,她得以脱身,可是她母亲呢?她母亲为她做的太多了。为了养活她,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无奈去勾引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而她弟弟,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又是那么的乖巧,懂事,怎么可能给她做了陪葬!他今年只不过只有十二岁。   如今最是疼爱她的母亲死了,她的弟弟还活着,虽然有老夫人庇佑一二,但是老夫人年事已高,左不过只能护他最短就一年两年,不可能一辈子。她心知就算她听白家的话,夺得盛宠,但是白家也不会让自己弟弟过好日子,可是如若自己真的说出自己不是白牡丹,白家虽然落难了,可是她的弟弟也会因此收到了牵连。   她不可以逞一时之快,而杀了她唯一的亲人。   最令她心凉的还是她母亲前不久去世后,过了一两个月才让人送句话进来,而且连一件给她留做纪念的东西都没有,哪怕是一缕她母亲的头发,一块衣角残布都不给她带进来。这才是她最恨的。   除了母亲和弟弟,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对她好。对她好的人,都是表面的事情,在私底下……呵。就像现在一般。   这副恶毒嘴脸她真的觉得恶心至极。   “娘娘,您可别忘了,您以前在受恩在白家,可别当上了娘娘,忘了白家。”说话的人是跟着她从白府带进宫来的刘嬷嬷,她是从小伺候白牡丹的人,此行她代白牡丹进宫,这位嬷嬷自然也会跟进来。   跟进来监视她,欺负她,折磨她,命令她做不愿做的事。   眼前这个嬷嬷,手中领着一她的宠物小狗在手中,一手叉着腰,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她手底下的小奶狗疼得直叫唤,她却当作没听见一般,领着它,那副恶毒的样子,真是想让她冲上去扇她几巴掌,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要忍。   她无非是觉得自己的富俗日子过到头了,如今在拿她出气罢了。   刘嬷嬷:明明可以过富裕日子,怎么这个贱人偏生却是跪着一句话都不说。便这样认了罪,而且还让皇帝将紫嫣给打成这样。姑奶奶我富贵日子还没过到头,她怎么可以如此的善罢甘休!   紫烟跟着她进宫来,打了她,无疑就是打了她的脸!她不能咽下这口气。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嬷嬷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的。”邵海棠从她手中夺回那只小奶狗,抱在怀中轻轻的安抚,从一进门,这只小狗便被她揪在手中。典型一副要教训她的模样。若不是有把柄在她们手中,她早就弄死她们几个了。   小奶狗蜷缩在邵海棠的怀中,后颈部的疼痛未消,一直哼唧个不停。邵海棠皱了眉头,怎么她们连一只小动物都下这么狠的手!正当她将身上力气全都倾注于手掌之间时,却听那妖婆说话了。   “娘娘别忘了,八姨娘不在了,还有六少爷,若是您不乖乖听话。”   邵海棠一顿,不敢再有所动作。   只见刘嬷嬷她嫌恶般的拍了拍手,就像是在擦拭什么东西一般。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最后靠近邵海棠,伸手给她拍去肩上不干净的东西,那嘴角得意的笑,晃眼得厉害。她冷哼一声继续说:“若是您不乖乖的听话,恐怕夫人不会让六少爷好过的。”然后恢复微笑,给她翻平衣服的褶皱:“夫人前两日让人递了话进来,说六少爷摔碎了她嫁妆里最喜欢的一个玉瓶,青霞。”她转过头去问同在房间里的宫女:“你说要是娘娘不好好听话会怎么样?”   “青霞可不知道。不过夫人管理方式一向独特,也不知会怎样呢。”那叫青霞的宫女掩嘴笑吟吟的,“独特”二字被她咬紧加重。   刘嬷嬷改去用手抚摸她的长发,看似是在给她整理,可很快却是用力一扯,眼中瞬间迸发出凶狠的眼神。   头皮上传来的剧痛再加上“老妖婆”的拉扯,她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宫女青霞掩着嘴低笑出声,刘嬷嬷唇角扬起得意而又讥讽的笑。   她双手撑着地,心中已经是燃起了滔天怒火。可是却是很理智的将其包裹起来。她查看了一下那只小奶狗,然后坐起身,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嬷嬷莫要心急,这次且先让李漳慧得意一阵子。如今皇上气头上,别去招惹他,我们乖乖的先去冷宫呆一段时间,等过了一段时间,我必定想办法脱身。”   “呵。”刘嬷嬷轻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一俯身那嚣张跋扈而张扬的气势便出来了。   “白家于皇上还有用,就凭这点,皇上定不会将我一辈子都关在冷宫之中。皇上今日只是看着儿子受伤给我一个惩罚,日后有用到白叔叔的一日,皇上不会不放我们出宫。”见她俯身下来,便下意识的护住那只小奶狗,生怕再次被她抓了去。那说话的语气与气势都充满了坚定。 正文 第4章 你都比人好   白叔叔?为何要叫他白叔叔?起初进府,她也是恭恭敬敬的喊父亲,可在要强行将她送进宫时,她的称呼就已经变了。   看着这模样,刘嬷嬷起身。语气十分的傲慢:“好,我就先信你。”顿了顿:“不过我可告诉你,最好是尽快的想办法,我可不想和你呆在那个鬼地方!”   “知道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邵海棠见那咬着自己的人松口了,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抱着小狗,慢慢起身,见她们要走,便在后面轻轻的道:“嬷嬷得配合才是。”   “哼!”刘嬷嬷回眸,冷哼。最后大跨步伐,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听着嘴里还在讲:“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小蹄子,也敢指使我!”   看着两个离去的身影,她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下贱?你们可以侮辱我,可是不可以侮辱我的母亲。等到来年,不知道谁会死的比较惨!她摸了摸怀中的小狗,淡然转身。   她弟弟还在白家她不妥协也不行,恐怕冷宫的日子是要伤脑筋了。那个男人,阴晴不定,她必须要斟酌好每一步该怎么走,要做到不触碰到他的底线,可他的底线是什么?   五个月前他的底线,她摸得一清二楚,而如今就有了个屏膜护着,她的手伸不进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安全出来?   她面带愁容,抱着小奶狗走向梳妆台。打开一个小匣柜,拿出一个小瓷瓶,一把剪子,白色的绷带。   给小狗将受伤的地方把毛剪掉,然后撒上药粉,之后给它用绷带包起来。   小奶狗全程很听话,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的伏在他膝头上。它也染上了女人稍许忧伤的气息,只是定定的由女人给自己剪毛上药。   “我就只有你了。”女人轻轻的抚摸它的头,那柔软的毛发在她的指尖活跃,她眼底下的心疼之色却是丝毫不减。小奶狗抬起头,含住她的指头,轻轻舔吮,安慰自己的主人。邵海棠苦笑,点了一下它的鼻尖:“你都比人好。”   于邀月宫门外,二皇子牵着六公主站于牌匾下,抬头仰望着“邀月宫”三个大字,二人心中都十分紧张。却是各有所想,二皇子:胜败在此一举,能不能博取注意就是在今天了。二皇子于六公主身前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露出温和的笑容:“灵霜,你怕?”   小孩子小小年纪自然不懂变通,没有人指点,自然是别人问什么,她就会把她心中所想给说出来。六公主点点头,有些怯怯的。   “灵霜,只有你能够救德妃娘娘了,你知道吗?”二皇子边语重心长的与她说,还边帮她把身上的衣服给整理好。   “知道。”六公主乖巧的点点头,请脆的童声响起。此时邀月宫的正殿含光殿里边已经是众妃云集,就是来给这位贵妃贺喜来的。五皇子头上的伤和脚上的伤已经处理好,此时喝了药已经睡下。   于含光殿内,许文朗坐于主位上,李漳慧坐于他的侧边,接受着众妃嫔的道贺。   至于是不是真心的道贺她不管,她只要保持着温婉贤淑的样子就行了。   许文朗心中有事,无心搭理那么多。对于女人们聊天的内容根本就不感兴趣。支着头,听着那帮人吹捧着李漳慧,无聊至极。若不是今天的事,他又怎么会封了李漳慧做贵妃。他将目光移向坐在左侧倒数第二个位置上的韩昭仪,见她也是看向自己而且还对着自己温柔一笑。   他满意的回笑给她,这样温柔安静的女子才应该得到宠爱。正当他想起身回去时,邀月宫里的宫女却进来禀报:“皇上,贵妃娘娘,六公主过来给皇上和娘娘请安来了。”   许文朗回想:六公主?思考了一会儿,才记得是哪个妃子生的。   什么名字来着?   李漳慧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热情得直招宫女唤她进来:“快快快,快让她进来。”脸上的笑十分的友善,一副很慈爱的模样。皇上在这儿,她自然是不能落下了面子,再者这也是为了以后树立自己的形象,只是区区一个卑贱宫女出身的孩子,就当自己宫里地砖上染了点脏东西。   座下的众位嫔妃见她这嘴脸心中了然,不就是树立良好形象嘛,谁不会呀。现实便有个昭仪应喝:“六公主生得粉嫩,一看就讨人喜欢。”那动作语气显得她整个人都庸俗。又听她带着吹捧一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果然是皇上的公主,可算是给皇上长了脸面。”   许文朗表情淡淡,对于那位昭仪的吹捧行为,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着那小心翼翼走进来的女孩。   众妃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均对小女孩指指点点。许灵霜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由着宫女扶推着走进去,怯怯的迈着小步伐,小心翼翼的看着这里的每个女人的表情。   韩昭仪表情淡淡,一张恬静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让人看着感觉平易近人,如同温和的春风。贤妃脸上露出讥讽之笑,正与身旁的丽妃说笑。刚晋封的慧贵妃,脸上端着慈爱的笑,以正宫娘娘的身份欢迎着许灵霜的到来。   贤妃止住和丽妃的谈话,从鼻中发出一个轻轻的哼声。这宫中不满李漳慧从妃位跃到贵妃位之上的人颇多。今日来这道贺的,只是打着道贺的幌子来这儿探一下风口而已。   德妃倒了,如今又上来了一个贵妃,而且还是皇上封的第一个贵妃,她们这些人怎么会坐得住!   许灵霜将视线固定在坐在主位上许文朗,哆嗦了一下,停下脚步,有些害怕,不敢再前进。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表情深沉,蹙着眉,一脸的不耐烦。在这个一直畏惧他的小女孩眼中,这种不耐烦,就被看成了是即将要发怒的模样。   就刚才那一个表情,竟将她吓得不懂得跪下请安。众妃均期待她的表现,却在下一秒听见了她的哭声。   只见站于中央的许灵霜,仰着头便大哭出声。这对于众妃来言,可谓是一场十分可笑的戏。几个嫔妃用手绢掩着嘴,走向她。嘴上说着那安慰体己的话,可那脸上虚假的笑却暴露了她们借机博取好感的本质。 正文 第5章 冤情   韩昭仪见此,也跟着起身,拨开几位哄许灵霜的妃嫔,将她抱起给她擦去眼泪,用哄自家小妹一般的语气:“六公主,不哭……”在众人的视线下,将其抱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许文朗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一见许灵霜如此不知规矩的大哭,脸便黑了,拉长着一张脸,极其的不满,可又不能骂她,所以只能憋着。   二皇子在外边听见了哭声,心中暗道:不好。便撒腿闯进邀月宫里,不顾奴才阻拦,推开他们冲进含光殿。寻着哭声,找到了许灵霜却不得不遵循着规矩下跪行礼:“儿臣给父皇及各位娘娘请安。”   这是久病不出深宫的良妃之子。对于他许文朗不算是讨厌,也不算是喜欢,对他只是淡淡的并不看重。只是他为人乖张,不惹事他才不去注意他而已。如今想一想,他也有十二岁了。   “起来吧!”话音已落,却没见他起身。此时许灵霜已经从韩昭仪的怀里出来了,小跑过来抱住他。二皇子看着她胆小害怕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背脊,继而又拱手请罪:“父皇,六妹不懂事,还望父皇体谅。”张张嘴明显还有话说,可却是装作一副不敢说的模样,必须要许文朗问他他才会说。   待到一道有威严性的声音响起,他才扯扯许灵霜,让她与自己一并下跪。   “父皇,五弟受伤一事,不关德妃娘娘的事,还望父皇明察。”   此话一出,众妃又有讨论的话题了。嘴角扬起讥讽的笑,与自己身旁的嫔妃说起了悄悄话。   又有好戏看了。不管是李漳慧说谎,还是二皇子说谎,反正都不会牵扯到她们身上去,这戏她们自是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来看。   此时李漳慧的脸色已经惨白,继而眼眶中泛起了泪花。她用手中的手绢轻轻擦拭眼角,那带着哽咽的声音,跪在许文朗的膝边:“皇上,您是亲眼所见的,也是亲耳听见的那白牡丹恶毒的言语。”她模样好,这梨花带雨惹人怜的模样自然也是极美的。只不过这还不足以让许文朗动心。   他本就冷淡。对于女人,长的好看,又温顺听话,他自然会多加宠爱一些。就比如吃饭,于生理上也是一样的。平常吃个七分饱便可,而那些个温柔懂事贴心的,就好比合他胃口的菜肴,他便会多尝几口,对她好几分。所以此刻,他并没有安慰李漳慧,而是看向了跪在中央护着许灵霜的二皇子沉声开口:“你怎么会这般断定朕冤枉了她?你可知道,污蔑朕,是个什么样的罪名。”不是询问,而是带着谴责的语气。   二皇子身子一震,却又恢复了镇定:“儿臣与六妹正好撞见了那一幕,明明就是五弟自己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脑袋,导致自己受伤之后,来陷害德妃娘娘。”他的双眼看向李漳慧。   “胡说!”李漳慧因心急而不顾许文朗在场便对二皇子一声呵斥:“你胡说!”却又转头向许文朗,扯着他的衣摆哭着道:“皇上,弘儿才六岁,怎么可能做这等事!”一双美丽的眼睛,泪汪汪的望着许文朗。   许文朗对待后宫女子,一向冷漠,而比较贴心温柔懂事的,他会多加看两眼。而李漳慧并不入他的眼,因此不管她怎样哭闹,他都面不改色的盯着中央跪着的两个孩子。可是却只是盯着没有说话,貌似是在想什么。   “父皇,儿臣说的千真万确,没有任何欺瞒之心。”见他似乎是在想问题,面上表情淡淡,让人看着有些捉摸不透。于是他便开口了。   “你们两个孩子,心肠怎的这般歹毒!”许文朗都没说话,李漳慧心急得对着两个孩子大骂。她已经有点儿心虚了。   “娘娘,儿臣与六妹亲眼所见,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见着依偎在怀中的小妹害怕得一个劲的往他怀里缩,他便搂紧了几分。眼中那坚定的眼神反而没有减少,而是加重了。只听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凌厉,对着李漳慧道:“这其中的是非,娘娘心知肚明。如今娘娘这般激动,莫不是心虚了?”   “你!”李漳慧一时无言,只能转头向许文朗求情,可话还没说出口,便给他抬手制止了。   “你怎么证明她是被冤枉的?”心中却在想:好啊,原来你还安排了一手。他也喜欢聪明女人,但是不是像她这种聪明得心机过重的女人。而且她曾经还羞辱过他,他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不过这次,他倒是要看看,凭借着两个小娃娃,她要怎么脱身!   这个她自然是指白牡丹。   “父皇可还记得沁蕊表姑?”他试探性的问许文朗。   沁蕊?这个人他自然是记得。那是他王叔的女儿沁蕊郡主。半年前在宫中闹了笑话,因此他下令将她囚禁了起来,两年,禁足了两年。虽不至此,可她的为人问题,他看不顺眼,所以便禁足两年,让她知晓一下教训。   半年前,她想嫁祸凌将军之女打她,却不想被对方的聪明给识破,还叫她当众出丑。他眼中略过一丝疑惑,难道他想用那方法?   “半年前的宫宴,父皇宴请合家大臣家眷一同入宫参加宫宴,而沁蕊表姑当时与凌将军的女儿有过节。于是沁蕊表姑便想冤枉凌大小姐打她,却不想凌大小姐找出证据,反而揭穿了沁蕊表姑的阴谋。都说是将门虎女,凌大小姐绝对担当得起这四个字。凌大小姐是个会武之人,武功也不亚于男子,当场便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习武之人与平常人的力气悬殊比较大,若是凌大小姐打的表姑,那么表姑脸上的伤痕定不会那么浅。凌大小姐常年习武,大概也忘记了,什么样算是力气小的,那时替表姑挨打的宫女,脸上出现不相同的痕迹,虽然不相同,这也能够证明凌大小姐是冤枉的。以此类推,这就说明了德妃娘娘是被冤枉的。”   “皇上,他!”李漳慧万万没想到,有个前人做了榜样,现在任何方法也没用了,也只能看着这个男人会不会可怜她了。可谁知,许文朗竟然拂开了她,盯着二皇子沉声道:“继续说!”   白牡丹,你是怎么拉拢到朕身边的皇子帮你的!真是好手段!这大大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如今想听下去了。以前不仔细观察,还以为这个孩子资质平庸,想来自己是疏忽了。还有那个白牡丹,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真的是嫌那清闲日子太过无聊了。 正文 第6章 偏袒   “德妃娘娘是大人,五弟只是个孩童,能举起一个石头砸自己的脑袋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加重了“很不容易”这四个字。稍微松开许灵霜,舞着手,模拟着,一板一眼的解释:“刚才说了,习武之人与平常人的力气不一样,以此类推大人跟小孩的力气也不同。五弟这招陷害用得不错,但是他挑选的道具太大,他的力气驾驭不了,他强撑着将那块石头举起砸自己的额头,他那是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举那块石头,所以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那石头重重的砸自己的额头,所以那伤口只是擦破了皮,因那石头太重,他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便从他手中脱落,也同时砸中了他的脚。”他看向李漳慧问:“娘娘,刚才处理伤口时,可听五弟喊着他的脚痛?”   看着李漳慧发怔的表情,他心中便决定了,今日要给她送一件大礼:“所以娘娘那时出现在御花园的时候,五弟正好就跌坐于地上。”   十二岁,却有着与他年纪不相同的沉稳。李漳慧跌坐于地,仿佛力气被抽空了一般,坐在地上愣愣的不说话。身子还瑟瑟发抖。   “还有吗?”许文朗一改冰冷的面色,慵懒的靠着座位扶手,支着头问二皇子。眼睛还略过李漳慧,有些轻蔑,这女人怎么这般愚蠢!   “若要说,那么德妃娘娘伤五弟这件事,那就是大错特错!”   全错?貌似还真是全错。不过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样惩罚这个李漳慧。给白牡丹捡到便宜,他不希望。   “五弟说是德妃娘娘动的手,若是德妃娘娘真的动手,怎么会只让五弟伤的那么轻?还有一个明显的破绽,当时德妃娘娘怀中抱着一只小狗,又是怎么拿起石头往五弟头上砸?若是打应该用手掌,方才父皇没见五弟脸上有巴掌痕迹吧?”   好个心思细腻的儿子!他露出欣赏的眼神。   这时有人问话了:“不是还有德妃的宫女不是,她可以指使宫女做呀!”   二皇子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问话的人望去:“贤妃娘娘,儿臣方才不是说了嘛!大人与小孩的力气不一样。”这温和的笑容后边,藏着一股讥讽。   贤妃尴尬极了,憋着火端起茶杯降火。   “父皇,只需请钟太医来给五弟检验一下,就知晓真相。”   好个聪明的棋子!白牡丹,这次你的眼睛的确够亮。他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结果的确如二皇子说的一般,只不过结局有些不太合人意。   德妃虽被赦免罪行,可许文朗的偏袒之心也太过于明显了。他改去一往的冷漠,亲手扶起跪在脚边求饶的李漳慧,当着大家的面给她擦去眼泪:“贵妃之位,肯定还会给你加封。只不过如今,你必须于此反应三个月。”声音有些柔,眼中的波光柔柔,恍人眼睛。   李漳慧一听惩罚那么轻,心里可高兴坏了。要跪下谢恩,却被对方拉起来:“去照顾弘儿吧!这次胡闹,他也受了伤。”指尖还带着暧昧,略过她的手背。李漳慧应诺,便跑到床边,看着五皇子,拿着手绢擦着自己眼角的泪。   反省?胡闹?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惩罚,却让后宫变了。   午时过了,正当邵海棠收拾完东西,带着三个仆人前往冷宫时,她便被许文朗的贴身太监常贵便将她拦在了容华宫的宫门外。给她叙述了一些事。   她听完这些,苦笑。他只不过是想看自己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对付他罢了。   宫里的夜对于她来说,好冷,好漫长。不论四季如何,宫里的夜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冷,一样的漫长。所以她最不喜欢黑夜。   可是黑夜来的好快。   夜已深。容华宫除了她的寝殿,还亮着灯以外,其余的全灭了。她一人坐于床前,借着两盏灯的灯光,痴痴的看着摊在床上的一幅画。露出悲伤的表情。她细细的抚摸着那副画,眼中带着一股眷恋。   脑中回想的事情,全是与画中人有关的事情。   那副画,画的是一个女人。与她像极了。不论是眼睛还是鼻子,嘴唇都像极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唯一不像的便是那周身的气质,画中女子,温婉开明如兰花,而她却是周身清冷,总让人感觉有些悲意,就和海棠花一样。   这是她母亲,那个待她最好的母亲。如今不在了,最疼爱她的人不在了,没人会懂得她的痛苦。   “娘。海棠活得不快活,走时干嘛不捎上海棠。”这一声哀怨将她心底的苦给表达了出来。痴痴的盯着画中的母亲,她掉下了一滴清泪,滴于画像上女人的脸颊。   邵海棠见有水滴在画像上,急忙擦干净。又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望着那副画时,脸上浮现着悲伤。她用手指细细的摩擦那一幅画,好希望母亲能够从画里出来,抱抱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的母亲了。   床边柳篮内的小奶狗醒来后,便发出软糯的哼唧声,将邵海棠给吸引了过去。   她抱起柳篮中的小奶狗,放于膝上。柔软的毛发触及掌心,她轻轻叹气:“人还不如你好呢!”见它轻舔自己的手指,便逗玩了它一会儿。   望向窗外的天空,圆月当空,将外边照得亮堂堂。反正她睡不着,便抱着那只奶狗,打算出去走走。外边静得很,她慢慢的拉开房门,本以为外边没人守着,却见一个宫女挨着她的屋门打瞌睡。她一开门她便醒了。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她急忙起身给她行礼。望着她的那双清澈而又干净的双眼,邵海棠只感觉舒服极了。对于她的关心,邵海棠只当她在可怜自己。   见她伸出手来搀扶自己,邵海棠轻轻拂开:“你留下吧,本宫出去走走。”   “是。”宫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提起地上的灯笼递给她。邵海棠没有要,推过去给她语气淡淡的:“月色这般好,本宫不想让它打搅了。”   “是。”见她态度这般冷淡,宫女也不再啰嗦,退开一些,让她走。   “回去吧。别守了。”淡淡的丢下一句话,便走了。宫女没有听她的话,她才一消失,便在那个地方又坐了下来。 正文 第7章 那个女孩   虽然没问过她叫什么,邵海棠却知道这个宫女叫什么。因为她是与她一同进宫选秀的秀女。   从二品六部尚书苏青山之女苏止柔。只可惜,因人陷害,她容貌被毁。就只是那额头上的那一块小小的伤痕,就足以让她在这宫中为奴为婢。   宫中有四妃,贤良淑德,按照四个字排行,“德”是最后的。可是宫里的大小,尊卑,位分,德妃却是四妃之首。虽然同样为正二品,可她这个四妃之首的权力却比其他三位要大。   这便是那个男人给她的表面风光之一,她居住的容华宫虽然离他的乾清宫远,可是却是奢华无比。这是他给她的风光其二。每月来她宫中绝不会少于十天,召她去乾清宫的次数不会少于十次,这样的恩宠是其三。每日补身的汤药,细心到让首领女医亲自端来容华宫,看着她喝下去,这是其四。任何的大宴会,他待自己都是极好的,这是其五。   他想着让宫里的女人都嫉妒她,都设计陷害她,想看着她头疼。另外他不喜欢的,不需要的女人,他还要利用她帮他铲除掉。   私底下待她,却如同一头牛,一匹马一般。就算她做的再好,他也会挑出一点儿毛病来,就如同鸡蛋里挑骨头一般。   她喜欢他吗?她了解他了解的那么清楚。   如果这是真的,邵海棠定然以为,自己是个笑话。   她怎么会喜欢一个虐待她的人。   她不是疯子。   若是说恨他,她只敢在心里恨他,怎么会在脸上表露出来。   娘亲说了,欺负女人的男人,你一定要离他远一些。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要贴近他,不管他如何厌恶自己,她也必须拉住他这根救命草。   她曾经也问过他,为何要这般欺凌她。他让自己想。他喊自己白牡丹,想必白家得罪过他吧。白家家大业大,这是他不杀白家的原因。有人为自己挣钱充国库,何乐而不为。   这是皇宫偏僻的地方,白天人不多,晚上更别提在这儿会有人了。她这是在寻找一个地方哭吗?不是,能够让她掉泪的,就只有她母亲而已。   如今是春天了,暖风归来,柳树长了叶,开了花。可她还是觉得冷,心冷。   她寻了池边一个位置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难受时,她每每都会来到这里坐上好久,而有时会遇上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像极了小时候纯真的她,总是喜欢围在最喜欢的人身边,问东问西,虽然唠叨,可听着却不腻。   “德娘娘,灵霜好喜欢你。”自救过她一次之后,便见她每次都会悄悄的跟着自己。初次,不敢过来和她说话,只是远远看着,后来慢慢的壮大胆子,跑过来在她面前说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话。   她知道,像这样年纪的孩子,在别人救她第一次开始,她便已经认定了,你就是个好人。   这般可爱的孩子,在这宫中没有地位尊贵的母妃,她是不受到关注的,连小太监小宫女都会欺负她。   宫里待她真心好的便只有这个女孩了。   这个女孩缺爱,可却还是那么纯真也实在是难得。她没有享受过母爱,更别提父爱。见到她的父亲,就像是老鼠遇见了猫一般,想要快速的离开。若是你待她好,她便也待你好,纯真无邪的性子,连她都羡慕。   听说今日是她和二皇子替她解的围。她如此害怕自己的父亲,却肯为了她,去面对她那可怕的父亲,虽然最后还是哭了,了那也算是很不错了。她知道她有多怕她的父亲,所以这对于她来说这是很大的挑战。   她望向天空的同时,有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也做了这个动作。两人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想的却是今天的事。   一声清脆的“德娘娘”打断了他们的思考。   假山后面的男人感觉清净被打搅,眉宇间浮起些许怒气,压着声询问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在那边?”   太监常贵悄探头出假山,见池边围栏处坐着的人,便回答:“是德妃娘娘。”他心知皇上讨厌德妃娘娘,猜到皇上会起身离开,所以便着手让人过来收拾东西。   男人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厌恶的的起身,才跨开两个步伐,便又气愤的坐了回去。这还是听到了她二人的对话之后,他才打算留下来的。   “德娘娘教灵霜弹琴吧!”许灵霜抱着一把琴,跑到她面前,然后放下,抱着邵海棠的胳膊撒娇。一双水灵的眼睛,纯真得很,让人拒绝不了。见邵海棠看着她愣着不说话,便有些没好气的说:“德娘娘弹琴那么好听,父皇上次竟然说难听,父皇的耳朵肯定是有问题!”小女孩气着剁着脚气鼓鼓的指责,小脸皱起,模样煞是可爱。   可爱归可爱,可是那话的确是有些大逆不道。她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厉声呵斥:“不许乱说话。”   许文朗便是被那一句“父皇耳朵有问题”给气得留下了。身边的常贵打算出声,却被他阻止。他坐下来,他倒是要听听他的耳朵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被她那么一训斥,便乖乖的点点头。邵海棠松开她的嘴巴,她便立马抱住她的手,和她撒娇:“德娘娘教我弹琴嘛。灵霜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德娘娘了。”   面对着向她撒娇的许灵霜,邵海棠也是没辙,便点头应允,只不过还有个前提:“不过,上次教你的曲子可会弹了?”她眯了眯眼,显得有些调皮了。   犹豫了一会儿,爽快的回答:“会了!”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好啊。那我先考考你。”邵海棠笑眯了眼睛,有点儿狡猾。这小家伙一看表情便知那是在骗她。只见她随后露出为难而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委屈的喊:“德娘娘。”还扯着她的衣袖,摇了摇:“德娘娘,你就弹给灵霜听嘛。灵霜想听。”见邵海棠嘴角含着笑,她的嘴巴随后便变甜:“德娘娘,你弹琴弹的那么好听,人又那么好,灵霜就只是想听一首曲子,德娘娘就弹嘛。”   “好好好,让我把小狗放下好吗?”邵海棠拿这样会撒娇的糯米团子没有抗拒,摸了摸她的头,连连点头答应。 正文 第8章 春江花月夜与高山流水   “太好了!”许灵霜欢乐得跳跃起来鼓掌。   许文朗听着二人对话,从声音便能够猜测出,她的表情如何。只是想不到她竟然也有如此温婉的一面。都说她待人冷漠,如今对待一个小女孩竟是这般的温柔,不像是做出来的。再者面对一个小女孩,而且还是一个无用的孩子,她不必演。因为这是一个宫女出身的孩子,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用,成不了大气候。   素手抚上琴弦,试了一下音,随后曲子的第一个音便在她手指底下拨动出来。   这是……春江花月夜。   他从一开始的抵触,到慢慢的接受。   许文朗仔细聆听,心却慢慢的静了下来。此情此景虽不相符,可这轻快欢乐的琴声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是与以往不同的。   跟着旋律,他合上眼,聆听,手指跟着乐声轻轻敲打着石桌,慢慢的想象着琴声要将他带到的地方。   春的江水蜿蜒流淌直入大海,那海中的明月伴随着海潮的上升,海面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缠绵的水悠然宛转地从花草缤纷的原野上安静流过,那花上林间的月光,就像风中飞泻的流光一般动人,连着海边的沙滩也因为这洁净的光辉而不可分辨。海与天连成一色不染纤尘,孤月在深蓝的夜空中显得更加清冷。   坐于江上的画舫,夜游此处。琴声回荡于耳边,他眺望着江边,仿佛有人在远处弹奏这首曲子。   画舫慢慢的靠近岸边,隐隐约约看见一搜小船上有个女子,在船头弹奏此曲,当画舫靠近那小船,女子却不见踪影,琴声也没了。   许文朗仓促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摸着冰冷的石桌,仿佛刚从梦里醒来一般。   一曲终近,他仍觉得意犹未尽。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舒畅淋漓,仿佛舒服了许多。   女人的声音响起,他心中的厌恶却将他刚升起的好感给压了下去。他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便只好喝起了闷酒。女人和孩童稚嫩的声音又响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探头出去。   她那纯粹而温婉的笑和以前不同。   他记得无论自己怎么不善待她,她总会忍气吞声的往自己跟前凑,对自己笑。可那笑却是与今晚的不同,少了一些味道。   “常贵,她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常贵从他回宫开始,便一直跟着他,看的人也多,白牡丹此人也接触得不少,他杵在自己身旁,他便问了。   “奴才眼拙。”常贵挠头,怪哉,德妃娘娘不是和平常一个样吗?皇上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算了。”许文朗叹了口气。问你有什么用!端起酒杯,仰头将那杯酒印下。   邵海棠望向圆月:“时间不早了,你试弹方才的曲子看看,我现在要检查,你有没有用功。”将目光从圆月上移开,温和的揉了揉许灵霜的头发。   许灵霜点点头,手搭在琴弦上,第一个音便出来了。慢慢下去,邵海棠也听出了好几个音弹错了。她起身坐在她身旁,将其圈住,与她一同弹奏方才的曲子。   “德娘娘好棒!”一曲终尽,许灵霜露出崇拜的表情,快乐得给她鼓掌。却又像只渴望得到怜爱的小动物一般,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邵海棠轻点她的鼻尖,宠溺道:“好了,快回去睡觉。”刚要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抱住,不放手。   “不嘛不嘛。灵霜要和德娘娘在一块儿。”见她快要走了,便抱住其胳膊,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这么晚了,你再不睡,会长不高的。”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可是,要好久才和德娘娘说上话呢。”她低下头,目光中含着不舍。   “那明天晚上,戌时就在这里,我教你弹琴。”她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孩子。可就算是再难缠,再黏着她,她也不讨厌。这宫中愿意和她相处的便只有她了,她为何要讨厌?   “打勾勾。”许灵霜怕她说话不算数,便伸出小手指,要与她拉勾勾。邵海棠失笑,也伸出小指,勾住许灵霜的小指。   “拉勾,上吊,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狗。”二人异口同声,念着这充满童真的誓言。邵海棠便由此念起了母亲。   母亲此人,言而有信,不口出诳语,没有把握之事,她不会去做。   这么看来,许灵霜还真是像极了小时候爱粘人的她。她母亲以前是万花楼琴妓。她弹的一手好琴,她最喜欢的便是听她母亲弹琴,而她弹的这一手好琴,自然也是她母亲手把手教她的。   没有客人传她去弹琴,那么母亲的时间便是属于她的。   看着许灵霜这般撒娇让自己弹琴给她听,她便忆起了她以前也是这般和母亲撒娇让她弹琴给她听。打完勾勾,她看着对她依依不舍的许灵霜,便忍不住将她搂进了怀里。   “德娘娘。”在女人怀中许灵霜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可女人却是愈抱愈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望着她。感觉她貌似有些难过,可这月光的光亮却不足以让她看见她是否哭了。她伸出小手,触到她的脸庞。滑滑的,有点冰冰的:“德娘娘,你怎么哭了。”   哭了?假山后面的男子,身子一震。却又摇摇头:哭什么!你这点事,于我相比算是一回事吗?   她的言语,将她拉回来了。有些尴尬,她摇了摇头只道了句:“没事。”便松开她。抬头望向天空,便说:“再给你弹一首,完了就送你回去睡觉。”   许灵霜一听,欢快的点头,还边给她鼓掌。   邵海棠看着她那欢快的模样,笑而不语。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便又重新搭上了琴弦。这次的曲子与之刚才的不同。   高山的雄浑、深沉、肃穆、高洁的神韵。流水在大自然中的变化万千,有小溪流水的潺,向着大江东边奔去,有瀑布倾斜的奔腾,还有几个清澈透明的泛音,令人想起了山泉丁冬水花轻溅的景象。   琴声悠扬,渐入佳境。许文朗心中不禁得赞叹:真好!雄伟而庄重,好像高耸入云的泰山一样。宽广浩荡,好像看见滚滚的流水,无边的大海一般。这是高山流水! 正文 第9章 突然召见   这是,高山流水!   不过她为何会弹奏此曲?   高山流水,此曲不光是代表着弹奏者琴技高超,更有另一种说法:高山流水觅知音。难不成,她在寻找一个知音?   她又为何寻求一个知音?   “这是什么曲子?”许灵霜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睛望着邵海棠。   邵海棠抚摸着她的头发,轻笑:“这曲子叫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许灵霜念着这曲名,心中纳闷。怎么德娘娘教她的曲子怎么都是山,河,江,海什么的呀?   “嗯。这首曲子背后还有个故事,你要听吗?”   “要!德娘娘讲的肯定是个好故事。”面对着小女孩那期待的目光,邵海棠只是笑了笑。   “以前,有个叫俞伯牙的人,精通音律,琴艺高超,是当时著名的琴师。但他总觉得自己还不能出神入化地表现对各种事物的感受。一夜伯牙乘船游览。面对清风明月,他思绪万千,于是又弹起琴来,琴声悠扬,渐入佳境。忽听岸上有人拍手称赞。伯牙闻声走出船来,只见一个樵夫站在岸边,他知道此人是知音当即请樵夫上船,兴致勃勃地为他演奏。后来二人成了好朋友,可惜好景不长,那个樵夫死了。俞伯牙为了祭奠他的好友,于是摔了琴,发誓再也不弹琴。”   许灵霜听完故事,看着邵海棠问了一个问题:“俞伯牙为何一定要将琴给摔了呢?”她实在是搞不懂。正当邵海棠犹豫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她便扯着邵海棠的衣袖说:“留着琴,再弹一曲,再寻一个知音不就得了嘛。”   小孩子童言当不得真,所以邵海棠没生气。只是有些失落。只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不过只是个孩子,纯真得只认清自己喜欢的与不喜欢的人。她不应该奢望如此年纪的女孩知晓她内心所想。   她摸着她的头,柔柔的笑了。抱起那只小奶狗,塞入许灵霜怀中,然后帮她抱起那把琴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去睡吧,明早再来。”   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去。   “五哥真可恶,竟然伤害这么小的小狗!”   虽然她二人渐渐走远,许文朗却是听见了许灵霜那愤愤的语句。这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越讨厌她,却越是要关注她。难道这是人的心理问题不成。   他喜欢聪明听话又有姿色的女人,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姿色还是可以,也会看人脸色行事,而且又听话,可是他却喜欢不上来。   原因很简单,他和她有过节。   她与他以前所遇见的白牡丹不相同。第一次相见,看她的第一眼,便觉得惊艳。可当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之时,她在他心中的美好便全没了。   以为自己家里有钱,便觉得高人一等。至今他还记得她那趾高气昂羞辱他的画面以及那时候她的模样。听闻长大了还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可进了宫却和他听闻的白家大小姐不一样。她仿佛很能忍,能够忍下一切,而且对这宫中的一切都不在乎。   他曾记得第一夜进宫,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朕不会碰你!除非你求朕碰你。”   这个女人在别人面前永远是高傲的,而在他面前却是低声下气的忍耐他对她做的一切。就算怎样羞辱她,她都会忍着,用笑脸面对他。   他也随后离开了这个地方。常贵见他面色不太好,便跟上去问:“皇上,想必韩昭仪还未歇下,要不要去芳华殿?”   “不去,回乾清宫。”   连过几日,他的心总是乱的很。所以连着站在案桌前给他磨墨的韩昭仪也带了一些不顺眼。   原因便是那墨水,她磨的墨水,稀的也太过稀了,稠的也太过粘稠了,导致他书写很不顺畅。此时他心里头不畅快,便将气撒在了她身上。   手中的狼嚎,随着他的心情,搜的飞向韩昭仪。韩昭仪见自己衣服上沾着的墨水,以及那掉落的毛笔,便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的怒意,便急忙下跪:“臣妾知错。”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总之依着他这几天阴晴不定的性情来说,她这么说是对的。   “回去!”这个女人,懂得看人眼色行事,而且姿色也是上乘,他终究还是没有对她发火,而是将她给打发走了。想着这几天一直烦心的事儿,等到韩昭仪一站起来,刚一转身,他便开口:“宣德妃!”   等话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召见她。但是话已经出口了,想想自己也是需要撒撒气,所以便没有改口。   韩昭仪刚站起身要回去,转身之时听了此话,心中咯噔一下。面上有些不爽快,但还是很快的将其掩饰起来。稳妥的走出外边,见着外边二仗摸不着头脑的常贵,便张着笑脸迎上去:“常贵公公。”   常贵闻声,转头见是她,也赔着笑脸给她行礼:“韩昭仪。”   “常贵公公,皇上宣德妃娘娘,怎么还不去?”她面上尽量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也不知为何,皇上突然宣德妃娘娘,怕是耳朵听错了,正等着韩昭仪您出来,问一问呢。”   “皇上宣的正是德妃娘娘,常贵公公去请的时候,还请告知德妃娘娘,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还请娘娘不要招惹他生气。”嫉妒又怎样,她知道如果自己传了假消息,恐怕里面的男人会真的拿她开涮。   “谢韩昭仪提醒。”   邵海棠这几日宫门不出半步,自上次被冤枉的事件过后,虽然她是清白的,但是后宫看着皇上也不来安慰她,更没有让她复宠的迹象。短短几天,大家都以为这曾经宠惯后宫的德妃娘娘,要失宠了。   她方才才解决了刘嬷嬷这个大麻烦,随后常贵便到了。   刘嬷嬷听她有复宠的迹象,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好日子又回来的迹象,她心里一高兴,这脸比翻书还快。叫来青霞,让其陪着她去乾清宫。   “臣妾见过皇上。”她记得他曾经说过,见到他一定要行大礼。可今日,她刚要下跪行礼,便被他呵斥一声:“还有时间行礼!还不赶紧的过来磨墨!”   他对她的语气和态度,只要是不再别人面前,就没有好过。 正文 第10章 无缘由发怒   三年,她已经习惯了。以前受委屈,她哭过很多次,如今她不会为自己不在乎的事与人哭泣。   砚台上的墨汁太过粘稠,难怪他会发火。不过就这件小事也发火,脾气不是一般的差。不过让她来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做的再好,你还不是要刁难我。   她握起砚台上的半条墨条,开始给他磨墨。加了点水,那原本粘稠的墨汁开始变稀了。邵海棠有把握,她磨出来的墨,写字绝对乌黑流畅。   今天,他不说话,也不刁难她。真是出乎意料。不过看着他案桌前的那几摞奏折,看来他是忙得没空刁难自己了。这样也好,耳根子清净了。   书房内只剩下轻微的磨墨声和翻阅奏折的声音。许文朗提着笔,向砚台处沾墨,目光却忍不住顺着一只白皙的手看上去。看向她那张脸。   他见的女子大多数的手指都是纤细的,依着她这娇小的身材,理性也是手指白皙而纤细,可她的手指却不是。   她的手与她的身材很不相同,十根圆溜溜,有些圆润的手指,像极了孩子的双手,白白净净,又十分软乎。   在许文朗眼中,她就是个有点姿色,却没有身材的女人,说她娇小,就是抬举了她。   还是和往常一样,是他厌恶的那张脸。面对他,这张脸总是一副自己过得很好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平静而淡淡的笑。他讨厌这张脸,可却忍不住要去看这张脸。面对着她,他总是很矛盾。明明很讨厌,可还是控制不住眼睛,去看她那张脸。   那是一张小巧的脸,并不惊艳,也不知是谁传的流言,竟然将她这小家碧玉的面孔,说成是赛过仙子的大美人。   那些人,肯定是瞎了。   她最好看的地方是她的唇,差不多就只有樱桃大小,不用染色,便已经红润起来。一张巴掌大而小巧的脸,小巧的鼻子。眼睛很灰暗,就如同有个人在保护那双眼,不给别人看进她的眼睛里。   若不是奏折太多,他如今应该是在刁难她。   罢了,他摇摇头,又埋头在奏折之中。有时会抬头提笔往砚台上沾点墨水,之后再继续埋头于奏折之中。   邵海棠有些诧异,怎的今日如此的风平浪静?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还要浪费脑力来对付他。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却又突然被他宣了过去。上次就只是让她磨墨,这次是让她弹琴。刚进屋,便见一把琴放于架子上,就在正中央,于她此时站的位置。   她看向坐在窗边位置上的男人和他对边的女人,诧异一下,便收回目光,缓缓的下跪给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男人表情淡淡,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她这才缓缓起身,韩昭仪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子:“德妃娘娘。”   许文朗看着邵海棠这个人,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只对韩昭仪点了点头,便看向他,但是却不言语。   他本欲要开口,韩昭仪却夺了先机,抢先一步开口:“皇上说娘娘琴技造诣颇高,嫔妾琴技拙劣,所以求了皇上,请了娘娘来指教一下嫔妾。”许文朗对于韩昭仪这举动有点儿不满意了,心中想:最近是不是太宠她了?   指教?看这阵仗,哪里像指教了。   这两个字,字面上好听而已,从她嘴中说出来,邵海棠却听出了一股讽刺的味道。再看许文朗的表情,这明显是要羞辱她。   她明知道这是在羞辱她,却还是在那把琴的面前坐了下来。手抚上了那把琴,试了一下音。琴虽好,可她并无太多的惊喜。微笑着抬头,看向许文朗:“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他想羞辱她又怎样?她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也是无用。她只是个女人,没有资本和他斗。若是真惹他不痛快,恐怕白家就要受牵连,她弟弟也没有好日子过。   “高山流水。”那晚听的两首曲子:《春江花月夜》是最能让人心旷神怡的,可他最想听的是这首《高山流水》他突然想探知一下她的内心。   “是。”邵海棠手指搭上那把琴,开始拨动琴弦。一个个沉重雄伟的音慢慢出来。许文朗听着,眉心随着琴音紧凑。韩昭仪给他沏了杯茶,推倒他面前时,他却怒得将其推到地上。   琴声戛然而止,对上男人的视线,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照着他那怒目圆睁的模样,邵海棠与韩昭仪见状连忙起身跪下。   许文朗依旧坐着,只是瞪着邵海棠,他眼中浮现的火光,就像是要将其烧出一个洞。   同一个人,同一首曲子,却和他那晚所听到的有些不同。   这等子事,邵海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不过这么瞪着她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管如何,她还是识相一些先认错吧!   “臣妾知错。臣妾琴技欠佳,还要硬卖弄,污了皇上尊耳。”   “滚!滚回去!”这突然的暴怒,更是让邵海棠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很识相的“滚回去”了。   “臣妾告退。”她起身,不紧不慢的福了福身子,走的时候,脚步轻轻。不似那些个被吓坏了的人,连跑带爬的出去。   乾清宫的人,见待不到半盏茶时间便出来的邵海棠,便开始低声讨论。方才的琴声,茶杯摔碎了的声音,以及最后的那一句吼出来的话,他们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皇上近几天情绪不稳定,特别难讨好。就连常贵公公也被训了好几次,他们都不敢去触这霉头。   里边的许文朗,看着女人平静的走了,咬着牙,恶狠狠的对着韩昭仪:“你也滚回去!”那眼神才朝韩昭仪那么一瞪,韩昭仪顿时便全身哆嗦。   她伺候他那么久,还没有见他这般生气呢。她应了声“是”便慌乱的跑了出来,完全没有邵海棠那般镇定。   对上邵海棠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甘心。本来是她惹的皇上生气,为何就连她也受了牵连。这几日皇上性子阴晴不定,实在是太难琢磨。五个月的相处,他对自己好,却不能说是很好,只是单单一个“好”而已。   后宫女人,他在平常对谁都冷淡,只有他心情略好时,才会说一些轻挑的话,可是眼睛却是冷的今日连着她也被牵连,就是那个女人害的,也是那个女人,才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   他从未喜欢过自己,他只是喜欢她的温柔与体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