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丢失的记忆

“报告副长，血鹰雇佣军已全部灭杀，第三第四小队正在赶赴克罗地亚！”一个左侧脸有条狭长刀疤的粗犷男人沉声道。
巨大皮椅后的女人微微一侧头，似乎是累极了，但语气中仍透着坚定，“告诉兄弟们，做得好！”
“副长，头儿呢？”
“依旧病着，你下去吧！”女人下了逐客令。
待男子走后，女人站起，面对脚底这个常年被黑暗埋没的北欧城市，深深叹了口气。
哥，这是你选择的道路，现在，你过得还好吗？
夜半时分，华夏国临海市已陷入了一片宁静中，昏黄的路灯下偶尔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走过，嘴里喷着浓浓的酒气。
作为城郊结合部的主干道路，惠民路上挨着一连串儿的小饭店，像什么胖子餐馆啊，晓娟面馆啊，大姐土家菜啊，名字取得都挺亲切的，但终归是上不了台面的低档消费场所。
进进出出的客人大部分是穿着T恤大裤衩，满身汗臭的体力工作者。
到了这点，就算是再穷苦的人也该睡觉了。
整条街上不约而同响起了拉卷闸门的声音。
“小于，没客人了，准备拉门吧！”一个头发稀疏的小老头儿冲了把手，解下油腻腻的围裙。
名叫于啸的年轻人低着头应了声，麻利收拾起小方桌上歪七扭八的餐具。
小老头儿解下围裙后也加入了收拾，尽管手上染满了油腻，但是小老头心情似乎不错，居然还哼起了陕北小调。
于啸的脸上也不自觉浮起了笑容，“李伯，今天遇上了什么好事啊？”
“佳佳她又拿了一等奖学金，还带着大红奖状回家哩！”小老头乐呵呵道，似乎脸上的褶子也淡了不少，“小于，今天累一天了，跟我去家里睡吧，挤虽挤了点，总比在这里睡地板舒服！”
“不用了，李伯。这么迟了，我怕回去吵着佳佳和李婶。我年轻，这里睡着挺好的，还能看店！”于啸笑道。
尽管脸上还留着胡茬没剃干净，衣服皱了吧唧，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甚至人字拖还粘着塑料袋，但是这一切并不能影响住于啸对这条小巷的热爱。
没错，这里很落后，很破旧，比不上市中心，但这里有关心自己的人！
“唉，真是难为你了，半年多来一直在我们家的小破店里忙东忙西的，也没正经活计干！”小老头脸上露出了愧疚，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认识街头五金店的孙老头，要不我托他教你做门窗？也算门技术，以后能混口饱饭吃！”
“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不是还跟你学会了烧面么，李伯你的面一向是这条街上烧最好的！”于啸道。
“就知道逗我开心，要是我们家那混小子有你一半懂事就好哩！”
于啸知道李伯李顺福说的是他儿子，也就是李佳佳的弟弟，李志豪，初中不学好，初二时辍学，当起了混混，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工作。
若不是因为李志豪，李伯也不会这般苍老。
幸好，李佳佳算是争气，考进了市里最好的临海大学，也是全国面列前茅的名牌大学。
送走李伯后，于啸开始洗碗筷，反正关门也不急于这一时，说不定还有客人来哩！
自从半年前失忆，于啸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城市，要不是李伯好心收留，估计自己还在露宿街头呢！于是，于啸便自动提出给李伯的面馆帮佣。
正当于啸打算拉卷闸门时，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高跟鞋噔噔声。
于啸往外探去，一个柔软的身躯突然撞进了自己怀里，像是疲乏极了，声音细若游丝：“救，救我！”
五官触感敏于常人的于啸，不用费心便听出，两百米外一伙人正急急朝这里追来，甚至还有金属的擦地声，看来是带了铁家伙。来者不善啊！
当机立断熄灯，拉上卷闸门，于啸抱着女人紧贴在墙边，静听外面的一举一动。
“他妈的小皮娘躲哪里去了？这么水嫩的，老子在红玫瑰里还是头一回遇见！就这么跑了，老子不甘心，给我搜！”
“老大，那小妞都被您下了药，迷迷糊糊的肯定跑不远！待会她忍不住了，自己也会骚的啊啊直叫！”这是一个特猥琐的声音，“老大，等您爽完了，能不能给小弟也爽爽？”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鸟！”但语气一转，第一个声音突然凛冽了起来，“但是，爽也要先给老子找到！狗日的，快去搜，就算是垃圾桶也给老子去翻！”
于啸一下子明白了，红玫瑰是这附近一家酒吧，里面流氓混混小姐酒鬼什么人都有，说好听是酒吧，说难听一点就是男人们讨酒喝找女人的地方。怀中的女人应该就是被这伙人在那儿下了迷药，想要逃跑的小姐。
“老大，我好像看见这女人往这里跑了。”
李志豪？
吴歌听出，说话的正是李伯那不学好儿子的声音。
“妈的臭小子不早说，给老子追！”
果然，一伙人立即调转方向往自己这里追来。于啸心里快要骂死这小子了，才十七岁就跟着混混头子去那种地方，要是被李伯知道，准要气出病来！
感受到怀里的娇躯越来越火热，于啸暗道一声不好，药效上来了！
女人嘴里说着胡话，灵蛇般的小手往自己身上摸来。
“小姐，清醒点，你被人下来迷药！”于啸忙道。
可刚要伸手推开女人，没想到女人居然借势缠了上来，小脸一下子贴了上来，伸出香舌，开始疯狂地索取。
半年多来，一直未和女人接触的于啸，面对女人如此凶猛的“攻击”，很快心头开始烦躁起来，感觉体内有一头猛兽要脱笼而出，恨不得将女人撕成碎片。
反正也是要个跑路的小姐，被人下了迷药，自己为她解毒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理智在一点一滴消亡，只剩下的，唯有欲火！
于啸翻身便将女人压在身下，更为霸道的行动回应女人。
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席卷心头，这是自己自失忆以来从未体会到的快感，而且更加的真实，更加的无拘无束，似乎现在才是真正的自己！
“老大，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耗子，这好像是你家老子的店，不会舍不得砸吧？别叫兄弟们笑话喽！”
“就算是天王老子的，我也敢砸！”李志豪面露狠色，手拿铁棍，砰地一声就对着卷闸门砸了下去。
一见锈迹斑斑的古旧卷闸门露了个大口子，混混头子大笑道，“哈哈哈！兔崽子们给我猛劲砸，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小子敢动了我虎爷的猎物？”



正文 第二章 不讲理的女人

怀拥佳人，却有不长眼的人渣进犯，管他虎爷不虎爷，从不主动惹人的于啸是真的生气了。
发泄一通完后，于啸用自己的衣服替女人盖好身子，没有任何的招式，完全如本能一般，伸手一掌便将余下的卷闸门击得粉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混混面前。
“于啸，怎么是你，女人呢？”李志豪惊讶道。
尽管不怎么回家，但是一直在店里帮佣的于啸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在印象中，这个男人始终在埋头干活，对待客人不至于冷漠，但绝称不上热情，仿佛一块精准无比的表，一板一眼地运行着。
这样淡漠的男人怎会干出类似于莽夫的事！
李志豪想不通，不过这也不需要他想通，现在于啸在此，不正是他表现自己最好的时候吗？
李志豪露出狞笑，指着于啸对混混头子不屑道，“他就是我家那穷帮佣！既然他不长眼招惹了虎爷，我耗子自当清理门户！”
“不错，耗子，只要你解决了这小子，我虎爷就亲自给你递入帮贴！”
“谢虎爷赏识！”李志豪一抱拳，眼中爆出了兴奋之色。
别的混混羡慕地看着李志豪，能让这条街出了名的狠角色——‘虎爷’给自己递入帮贴，以后进了铁山帮还不趾高气昂的，走起路来都能比别的混混嚣张一点！
混混们一个个擦手吐口水的模样，好似于啸已经成了死人一个，倒忘了地上那扇被轰成碎片的卷闸门。
“路是你自己选的，李志豪。”于啸面无表情道。
“用不着你提醒！要不是我爸，你现在早就横尸荒野了，你穿的用的全是我家的钱，你有资格教训我么！”
李志豪拿起铁棍就朝于啸奔来，想要劈头盖脸一棍下去，只可惜，那铁棍被于啸一把钳住，刹那间断成了两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志豪惊呆了，这是自己熟悉的穷打工于啸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铁家伙，足足有手腕子那么粗！
稍有眼力界的老混混‘虎爷’一看形势不对，看来今天是碰上了个硬钉子，连忙呼道，“妈的，兔崽子们都给我上！”
一共十来个混混，手拿西瓜刀，铁棍子，还有现捡扫帚的全都有，一股脑儿朝于啸冲来。
人多混战正方便于啸施展开手脚，完全不用顾忌方向准信，往哪儿一打都有人挨！
顷刻间，十来个混混全部被收拾在了地上，疼得哇哇直叫。
于啸走到哆哆嗦嗦的李志豪面前，“今天我看在李伯的面上放你一马，滚！”
作为十多人中，唯一手脚还完备的“幸存者”，李志豪那还敢和这个杀神对上一句话，脚底抹油赶忙跑，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一双脚！这家伙还是人吗？！
见混混能逃的都逃走了，地上一片狼藉还带着脏兮兮的血印子，于啸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心中大骇，以一人之力干翻十多个混混，这真的是自己做的吗？
但于啸依稀记得，出手时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仿佛这就是自己身体的记忆一部分，自己所做的只不过是将其尽情的释放出来。
曾经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生就这幅骇人的身手，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于啸嘴角泛起丝丝苦笑。
远远听到面馆里女人细若蚊蝇的抽泣声，于啸赶紧跑了回去，看来这女人是清醒了！
“给。”于啸随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纸递给女人。
“别碰我！”女人像是只受伤的小刺猬，挂着泪珠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吴歌。
天已有些蒙蒙亮了，于啸终于看清女人的容貌，但是看清的同时，脑袋立即传来一阵剧烈疼痛，记忆中像是有什么飞过，但抓不住。
仿佛这女人自己以前曾见过。
标准的瓜子脸，高挺的鼻梁，小巧的樱唇，还有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只不过现在这双大眼睛里透着愤怒。
“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
“没有，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人。”于啸道，但一想觉得很不对劲，这么说肯定又要被女人误会了，要了人家第一次，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为自己“诡辩”！
说来于啸也很郁闷，本以为是个小姐，自己为女人打跑了混混，自己免费享用了一次也算各不相欠，可事后才发现竟然是个处的，地上还有滩殷红的鸭蛋形血迹呢！
唉，估计是个糊里糊涂，就跑来买醉的都市小白领。
眼见女人快要发脾气，于啸赶忙道，“我失忆了，只是感觉你很熟悉就说出口了，对不起。”
女人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没有再说话。
天快亮了，上工的人都是很早起床，面馆得早早开才有生意，这是于啸半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李佳佳还在读大学，这个家庭经济负担不轻，一碗面五块钱，于啸想着能多卖出一碗便是一碗，也算自己回报李伯的收留之恩。
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是自己的作风，于啸不再理会这个冷冰冰的女人，转身开始收拾起店门口的残迹，再把店内全部扫了一遍，捞面洗菜，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
很快，穿着工地制服的大汉们一个个来到了店里。
“小于，两碗牛肉面，面多下点！”
“小于，看你这模样二十好几了吧，还没娶媳妇得赶紧找一个！”另一个大汉扯道，“妈的现在的女人都是势利眼，前几天安排了一个，一听老子在工地里搬砖头，掉头就走人，还浪费了老子一顿饭钱！”
于啸笑笑没接话茬，立即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来。
大汉倒也爽快，不顾烫，大口吃了起来，“于啸，你手艺有进步啊！啥时去报个厨师学校也有出路啊！”
吃热了，大汉们直接脱了衣服搭在椅背上，好几天没洗的工服散出一股子汗臭。
“喂！” 女人难受地一掩鼻子。
于啸仍低着头忙活。
“喂？！”女人的声音中带着分哀求。
于啸停下手中的动作，“这里没人叫喂。”
大汉们这才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个女人。
“哟，小于这是你女朋友啊，模样还蛮俊俏的！”
“姑娘，你叫什么呀？哪里人？”
见大汉那油腻腻，还沾着面条的大手向自己伸来，女人慌张躲闪开，尖声道：“别来碰我！”
“长得水嫩脾气倒不小，怎么，嫌老子手脏啊？”大汉收回手，脸上拂过一抹愠色。
“她不是我女朋友，但她没什么恶意。”
于啸朝大汉笑笑，连忙将女人牵到了一旁，低声道：“他只不过想和你打个招呼，用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女人嘟着嘴没说话，但于啸已经看出了女人眼底的悔意。
“要吃面吗？我手艺还是不错的。”
女人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女人脸色苍白，嘴唇上没了血色，经过昨天这么一折腾，女人体力应该已经透支到了极点，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嘴上还这么倔强，于啸暗笑，倒也不拆穿，转身就去烧面。
“喂！”
走到一半又传来了女人的喊声，于啸停下，“说了，这里没有人叫喂！”
“……我不知道你名字，对不起。”
“我叫于啸，你呢？”
“方雪晴。”
于啸转身刚要走，可身后又传来呼声。
“喂，”女人下意识地要喊，声音一顿，“于啸，那个面少烧点好了，我吃不完的，会浪费。”
于啸浅浅一笑，看来这女人也不是万古不化的寒冰一块，脾气虽然大了点，本质还是善良的。
尽管女人说少烧一点，于啸还是抓了一大把面进去，现在这女人估计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就算剩下了，自己吃完便是。
干重活的喜欢吃辣重盐，女人应该不喜欢，于啸特地照顾了女人的口味，多加了点青菜和瘦肉。
不是夸奖，于啸烧面确实手艺一流，没过几分钟，一碗热腾腾的青菜牛肉面出锅，菜色鲜艳，面条筋斗。
正要端给女人，店里却来了一群西装革履的客人，一看就是在大公司里上班的高级白领。
“方总，可总算是找到您了！您怎么在这里呀，没受伤吧？半个小时后还有个高层会议，要推了吗？”一个身着银灰色制服的眼镜女急急忙忙跑到了女人面前。
一看见手上端着面条的于啸，眼镜女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又瞥瞥于啸，廉价T恤大裤衩，还胡子拉碴的，原来是在这里穷打工的！再瞅瞅那碗面，仅仅是青菜牛肉，碗看上去还那么脏兮兮的，能入得了方雪晴的口吗？
“方总，我们赶紧走吧，张少正在公司等您！您饿了吧，我打个电话，立即通知公司餐饮部准备饭菜。”眼镜女不自觉的抽了下鼻子，这店里的味道也太重了，混着一股子辣椒和汗臭味。
“不用了！”方雪晴在眼睛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冷冷道，“张助理，通知各个部门会议照常进行。”
眼镜女似乎很怕方雪晴的样子，立马不多说话，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随从替方雪晴打开了车门。
“面给我？”
虽然方雪晴用的是询问语气，但是动作没半点商量的余地，小手直接捧住了于啸手中的碗，霸道地拿过大汉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掰开，呲溜一口。
大汉惊了一头，这女人不仅脾气大，性格也太霸道了吧！
方雪晴就这样捧着比脸还大的面碗，一边吃一边往门口的蓝色宾利车走去。
“方雪晴，付钱！”
于啸追了出去，可方雪晴已经坐进了车里，方雪晴摇下半扇窗，嘴里嚼着面含糊道，“迟早会付你的，先赊着。”说完又关上了窗，埋头吃面。
当这么大的老板吃面还赖账，这女人太不讲理了！于啸心中暗忖。
“请你自重，先生！”眼镜女不屑道，本想直接推开于啸的，可一看见男人身上那件洗得泛白的旧T恤，手又一下子缩了回来。谁知道这种地方的男人身上带了什么病菌？
“你们方总的慕尚，应该是刚去钻了什么面粉厂吧！由英国克鲁郡的工人纯手工制造的豪车娇贵得很，可受不了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想让高贵得不得了的V8发动机被一团面粉卡死，还是少去那种地方，最好连我们这种油烟熏天的小地方也甭来！”
说完于啸便走进了面馆，只留下在原地惊骇不已的眼镜女。
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前天，自己就陪着方雪晴去考察工地，当时正巧在打桩，突然扬起的粉尘让宾利慕尚蒙了一层灰。
知道方雪晴不喜欢脏乱，于是赶紧把车送到4S店清洗，这才刚从4S店里提出来。连临海市的宾利总工程师都没发现起因，这个外表邋遢的男人怎么就轻易看出来了呢？
眼镜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方雪晴再一次探出脑袋，冷声道，“张月，你还站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走了！”



正文 第三章 临大校花

等方雪晴和她那气势汹汹的跟班走后，面馆里又恢复了热闹，三五大汉聚成一桌，聊天打屁好不自在，高兴了一拍桌子喝道，这桌兄弟请了，伤心了上一瓶火辣辣的二锅头，辣到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于啸将这一切静静看在眼里，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率性自然，而不是刚才那群所谓的“人上人”，眼中除了金钱和地位再也容不下其他，每日尔虞我诈，噤若寒蝉的生活状态。
看见李顺福提着塑料袋小跑来，嘴里还哼着小调，一副精神头极好的样子，于啸心头不由泛起愧疚。
门都破成这样了，昨天的事要怎么解释呢？
“李伯，我——”
“甭说了，”李顺福瞥了眼只留下一条光杆的卷闸门，老脸上露出苦涩笑容：“我知道肯定又那不成器的小子带人来闹事了，小于，他没为难你吧？”
“没，”看见李顺福眼中掩藏不住的担忧，于啸硬是将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要是被李顺福知道自家儿子跟人到红玫瑰鬼混还带人打砸自己店铺，那该有多伤心啊！
“就是发生一点小争执，我一人心里憋着难受，一时冲动打打这扇门泄气，没想到这么不经打，破成了这样！放心李伯，我会赔偿的，正好也该给咱店换扇新门！”于啸笑道。
“没事就好，门破了没关系，人可不能憋坏喽！小于啊，你帮了我老李家这么多，这点小钱我老头子还是出得起的，不用你赔！”
李顺福把塑料袋推给于啸，脸上又笑开了花，“你试试，合不合身？我听卖的老板娘说，你们年轻人都爱这个牌子的，带一个勾，叫什么耐克！ 佳佳今天要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说可以带家长去，学校请吃饭，你和李婶去吧！老头子我留下来看店！”
“李伯，这不合适，我一个外人。你和婶子去吧，我看店！”
“说什么混话，老头子可一直把你当儿子看的！你快穿着这身去，佳佳可是指名要你去！”李顺福丝毫不含糊，抢过于啸手中的围裙。
于啸打开塑料袋一看，果真是一套蓝色，带钩的运动装。
只不过这一身，于啸都又不用细看，一摸料子，就知道是冒牌货，这不，连衣服的染料味都还没有褪干净。
不过，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见李顺福眼中的期待，于啸二话不说，脱下身上的衣服，换成“耐克”运动服。
像小年轻一般，于啸转了一圈给李顺福看，“李伯，很合身，谢谢。”
……
临海大学作为华夏国重点大学，校园占地面积极广，绿化措施也十分到位，仿照公园建起了人工湖和小树林。校舍也都是新造的，七层以上的高楼全部安装了电梯，学校行政大楼甚至还分了单双层电梯和备用电梯。
干净整洁的校园里，来往学生川流而过。
步行道上，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相伴而行，正是来看望李佳佳的吴歌和李婶。
“这临海大学还真是大，造的和古代皇帝老儿的皇宫一样，转得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哩！”李婶眼中透出一种喜色，自家女儿能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中读书多好！
“没事，婶子，我找个人去问问报告厅怎么走。”
于啸随手拦下一个戴眼镜的女学生，说明来意后，没想到那女生竟喜笑眉开，拉住于啸的手，说什么也要把于啸和李婶带到报告厅。
“嗨，佳佳，看我把谁给你带来啦？真羡慕你，你男朋友大老远来给你捧场！”
“静静，你胡说些什么！”
李佳佳上身穿粉色T恤配，下身搭配一条紧身牛仔裤，紧贴的牛仔裤很好勾勒出了她细长笔直的腿部线条，好似两根鲜嫩嫩的小竹笋。
不像别的大三女生，画着浓妆又衣着暴露，和社会上的风尘女人差不多没有丝毫的学生气，李佳佳依旧是素颜朝天，扎着简洁的马尾辫，给人以无尽的青春活力。
一看见是于啸和李婶，李佳佳白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忙拉着两人坐下。
“见色忘友，有了男朋友就不要闺蜜啦！”女生对李佳佳嗔了声，又转向于啸大方伸出手来，“姐夫你好，我是李佳佳的最好闺蜜兼最佳损友，曲文静。姐夫，你虽然长得挺帅，还有股沧桑气质，但要好好把握哦，佳佳是我们临大的校花，追的男生没有一个排，一个营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啸有点哭笑不得，这女生的性格不光和她的名字完全不符，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没有排哪来的营呀？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一直没说话的李婶似乎对女生的话很不高兴。
的确，谁家父母希望自己的亲女儿跟一个穷小子在一起呢！
“你好，我其实是佳佳家里雇佣的帮工，今天送老板娘来。”于啸坦诚道。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帮了我家这么多，对我来说就像——”李佳佳一下子顿住了，“就像我亲大哥一样。静静，以后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行行行，姑奶奶！那我现在可以告诉冯才俊他们，我们的李大校花现在是名花没主了吗？”曲文静打趣道。
“讨厌，打你啦！”
这样的大学生活真挺美好的，看着台上一个个认真发言的小女生小男生们，于啸摸着鼻子想，不知道自己也曾拥有过这样一段美好的大学生活。
台下还坐着不少家长，不过，像于啸这样年轻的还是少见，要么夫妻两口一起来，要么就是一方。
报告会终于结束，神采奕奕的李佳佳从台上兴冲冲跑了下来，“于哥，妈，学校食堂今天为家长免费开放。食堂大师傅的红烧肉烧得不错，妈，这是您最爱吃的。于哥，食堂饭虽然硬了点，但管够，你敞开了吃！”
“好，妈一定吃！”李婶拉着李佳佳的手连连应道，眼中毫不掩饰对女儿的宠爱。
不成器的儿子林志豪已经伤透了老人的心，老人这辈子最大的希望便是女儿能过得好，好好读书，不再像自己这样过贫穷低贱的生活。
不得不说，这也是大多数社会底层家庭对子女的愿望。
“佳佳，你今天讲得真好！我记得上回，你说你想吃明治的巧克力，我从日本给你带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烫着黄色纹理头的男生，男生从包装袋中拿出一盒装饰精致的巧克力。
“这位是伯母吧？你好，我是李佳佳的同学，冯才俊。”男生直接略过了站在李婶前的于啸，语气中带着分傲然。
“小伙子，这巧克力蛮贵的吧？”李婶道。
“其实也还好，就百来块的事，只要佳佳喜欢就好了！”冯俊才撩了下挂下来的黄色刘海，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既然伯母难得来临大一次，佳佳，我们带伯母去外面吃吧！我知道学校附近开了家高档法式餐厅，我去过好几次。”
“我觉得学校食堂挺好的，也注意卫生，就食堂吃吧，更何况今天还免费！于哥，你说呢？”
于啸没想到李佳佳竟然大大方方牵住了自己的手，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冯才俊。看来这妮子确实不喜欢这总想处处显示出高人一等的公子哥。
“我没问题，在哪儿都一样。”于啸淡淡道。
说实话，于啸对冯俊才口中的高档法式餐厅没报多大期望，国内的大部分西餐厅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比如什么正宗意面，就是把意面往水里一丢，也不管火候大小，差不多了撩起，加点蘑菇，西兰花什么的，再现成调料包一拌，就成了！
还有什么新西兰牛排，号称是24小时内空运到达，实则就是菜场里的普通牛肉。
吃这种西餐，在于啸看来，倒还真不如吃食堂饭。食堂里，几个烧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对口味控制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国内几家顶尖西餐厅，于啸还是相当推崇的。
“傻丫头，去吧！妈也想尝尝这洋西餐到底有什么不同！”李婶暗暗给李佳佳使了个眼色。
看李婶的模样是要撮合两人，还有冯俊才对自己的敌视态度，于啸默默叹了口气。
这也怪不得李婶，谁叫人家冯俊才比自己出色呢？同为临海大学的高材生，出手又阔绰，看衣着也不是一般人家子弟，而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穷打工，能比吗？天下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只求这个冯俊才别对李佳佳做出过分的事，否则，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于啸笑了笑道：“佳佳，你和李婶去吧！我在食堂吃。”
“于哥！”李佳佳不依。
“乖，去吧！我在这里还能向大师傅讨教几手下面的手艺呢！”



正文 第四章 约法三章的婚姻

于啸独自一人坐在食堂吃，看着一桌一桌和父母一起吃饭学生，莫名地心里酸涩，李佳佳有李伯李婶疼着，自己也应该有父母家人，但一点也想不起来！
一向胃口极好的于啸感觉此时咽不下饭来。
“小伙子，刚才那女孩儿是你妹妹吧？”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在于啸身边坐下，手上拿着大铁勺，像是食堂的工作人员。
于啸下意识低下头，抹了把眼睛，却是干的。
“那孩子每次来打菜都是挑顶便宜的，我记得她。”老人道，“就算在同学面前也丝毫不掩饰，每次都笑着对我说只要一份白菜。”
知道李佳佳节约，但没想到在学校里，李佳佳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看着周围走过的时尚少男少女们，脸上有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的他们，于啸脑中不禁浮现李佳佳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总是和颜悦色，总是不愿给周围人添一丁点麻烦，于啸有些难过，不觉中淡忘了自己的苦恼。
只要自己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立在这个世界，就一定要让收留了自己的李伯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再为生计发愁。
于啸在心中立下誓言。
“老人家，我会好好照顾佳佳的！”于啸道。
老人重重地一点头，眼中满是宽慰之色。
被另一个穿着厨师装的老伙伴招呼，老人起身，扫了眼于啸的餐盘，里面尽是蔬菜，“小伙子，再给你添个鱼头，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烧的鱼头临海高校里绝对数一数二的！”
老人既然这样说，于啸也就不矫情，道了声谢，端着餐盘跟老人走。
“齐伯，好久没回来了，我也好想念您烧的鱼头！”
老人一转头，看见来人，老目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哟，哪阵风把我们的方大总裁吹来啦？女大十八变，啧啧，真是越变越漂亮喽！”
“齐伯，你又取笑我！”
于啸听到女人的笑声，转身一看，竟然是方雪晴！
而且，方雪晴居然笑了，这于啸还是头一次看见，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女人，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嘴角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现在女人不再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总裁，更像是一个向长辈撒娇的小女孩儿。
方雪晴也注意到了于啸，吃惊不已，小嘴微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于啸道。
“你们认识？那最好不过！”老人眉笑颜开，“好啦好啦，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就不来参与进来了！”老人刚要走，又收回了脚步，“对了，小伙子，告诉你个秘密哟！小晴以前可是我见过最会哭的女孩子，每礼拜都要跑到我这里哭一回！”
于啸一下子被逗乐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以前居然是个爱哭鬼！
老人走后，方雪晴立即又变回了冰山美人，“你认识齐伯？”
“也就一面之缘！”于啸对这个主动向自己搭讪的老人印象不错，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
不知为何，方雪晴突然垂下了脑袋，两侧的乌丝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女人的表情。
“你怎会来临大？别告诉我，像你方总这样的大忙人就是来看齐伯的，我不信！”于啸道。
方雪晴的回答果然和于啸所猜的八九不离十。
方雪晴是临海大学毕业的，现在是临大的主要赞助人之一，校方为了讨好这位曾经的校友，特地邀请了方雪晴参加了优秀生表彰会，也就是李佳佳在报告厅发言的那一场。听完报告后的方雪晴，便独自来看望在大学时代与自己关系不错的老人。
“李佳佳讲的不错，他在报告中提到的好哥哥就是你吧？”方雪晴道。
“你调查我？”于啸很是警觉。
方雪晴没有注意到于啸语气的变化，双手不安地夹在两腿之间，“没错，这是必要的工作，我不能把自己交到一个完全不知根不知底的男人手上……”
于啸感觉自己有点懵了，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啊！
“我要你娶我！”
方雪晴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响了，但发现整个食堂的人全都在往自己这里看，俏脸一红，把头低得更低了，转而小声道，“于啸，你得对我负责。”
“不方总，虽然我单身，你也单身，不，我不清楚你，但，这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啊！”
“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两人一起领张九块钱的结婚证，上面有你和我的名字你，问这么多干嘛呀！”方雪晴忍不住又提高了音量。
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不问清楚谁问啊！于啸郁闷了。
“于啸，我知道你一直在李顺福的面馆里打工，和我在一起会调整不过来，不用着急，我能慢慢教你”方雪晴咬了下粉唇，“我想过了，我们可以有一段适应期，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于啸早就看出了女人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是在硬逼着自己说这番话，估计这些话，方雪晴一个人已经练好久了吧！
这个死心眼的女人，不过，现在的模样倒比平素可爱多了。
“方总，那天完全纯属意外，你不用勉强！”于啸尽可能自然的笑了笑，“还有，面钱也不用你付，就当你是我请你了！”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我已经派人去领证了，已经就好！”方雪晴跟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道，说完后，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甚至开始目光“柔和”地注视于啸。
我靠，这女人先斩后奏啊，原来就没打算争取自己的意见。
想想也是，凭借女人的手段，就算当事人没去，民政局谁敢不给她办证。
于啸发现自己被女人娇羞的外貌欺骗了，哪有可爱，骨子里仍是那个霸道蛮狠，高高在上的总裁大小姐。
但是，对于自己这样一无所有的草根，结婚证又有何束缚能力？女人，终究还是天真了些！
“这事我不同意，方雪晴小姐，后会无期！”于啸无所谓的耸耸肩，起身欲离去。
“于啸，你给我站住！”女人近乎失声道，然而在一瞬间，原本那张冷艳的面容变得憔悴无比。
“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不要抛下我一个人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于啸脑中炸开，千万种滋味在一瞬间闪过，有悲伤，有苦涩，有沉郁，有欢乐，有惊喜空空荡荡的心仿佛突然间被装满了！
曾经一定也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半年多来，从未体验过这样一份熟悉，原先的自己就像副支离破碎的拼图，现在似乎又完整了一块！
虽然仅仅是一小块，但足以让于啸珍惜不已。
于啸伸出了颤抖的双手，将方雪晴的娇躯紧紧搂在怀里。
然而，就因为这一瞬间的失神，于啸说出了句让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都懊悔不已的话。
鬼使神差般，于啸俯身在方雪晴耳边轻道，“再也不会了，雪。”
“孩子，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天真无邪的孩子……”
就在于啸还沉浸在让自己迷恋不已的熟悉中，方雪晴的手机响了，是最新款黑色iPhone，不光里面是黑的，就连手机壳，方雪晴用的也是纯黑的金属壳，在背面远远瞧去，就像闪着吓人寒光的暗器。
女人一下子挣脱开了于啸的手，拿起手机认真的听着，脸色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冷。
于啸也回过神来，倒不是因为方雪晴那手机铃声，而是身边那似乎越来越低的温度。
挂了电话后，方雪晴将手机塞进随身的白色古驰小包，“跟我去个地方，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只需坐着看，明白吗？”
明明就是在问自己，却摆出一副你问，我也不来解释的强硬态度，什么女人啊！
可一回想自己刚才那鬼使神差的话，于啸一下子泄气了，这哪是找了个老婆，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24小时全天需要伺候的大老板，而且白打工没工资的那种！
“咳咳，方雪晴，我同意你，其实还有三个附带条件。”
“说！”
于啸感觉到方雪晴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朝自己戳来，心已经凉了一大半，估计自己说了女人也不会同意。
不过，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幸福问题，于啸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约法三章，第一，在适应期间，你不能公开我俩的关系；第二，适应期的长度必须由我说了算；第三，在我不知情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准把我转给其他人，呃，也就是结婚证上的新娘的名字你不能随便安一个！”
出人意料的是，于啸说完，方雪晴就爽快答应了，快到连于啸都在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戏弄自己。
“我尊重你的要求，但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方雪晴顿了顿，于啸心里飞快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赶紧加上一句‘不违背武林道义’什么的，万一女人提出杀人放火，不道德的要求，自己岂不是为难？
似乎看出了于啸的担心，方雪晴神秘一笑，“很简单，就你我之间。我需要你在适应期内听从我的一切安排，当然，目的是为了你能及早结束适应期，成为我方雪晴名符其实的丈夫！”



正文 第五章 西餐厅巧语

高，还真是高！
于啸发觉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在方雪晴面前被击得粉碎，而且仅仅使用了一句话。
既然答应了女人结婚的事，男子汉大丈夫，于啸不好当面反悔，只好顺着方雪晴的意思提出适应期，实则心里打着最好让适应期无限延长的主意。
结果，没想到方雪晴顺势一推，居然提出了要自己在适应期的服从一切安排的要求。
要想摆脱方雪晴的束缚，自己就得尽快结束适应期，但是，适应期一结束，两人关系公开化，又是自己不乐于见到的局面。
更绝的是，这适应期的长短是由自己来掌控的，简直自己给自己立了个牢笼。然而走出了这个小牢笼，等待自己又将是另一个牢笼！
方雪晴看了眼手机，“我的时间不多，走吧。”
“还有，你能换一身衣服吗？”方雪晴看着于啸身上的‘耐克’皱起了柳眉，“这是伪劣品，而且不正式。”
“不行，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于啸管自己走出了食堂，末了又加了句，“方大总裁的时间不是宝贵得很吗？”
真是没有半点品味的臭男人，连这么粗制的伪劣品都看不出，还嘴硬！方雪晴气的一跺脚，领着Gucci小包快步追了出去。
一路上，过路的临大校领导纷纷朝方雪晴，这个“大财神爷”打招呼，可方雪晴心里正堵得慌，有的没的应和了几声，便急冲冲走了。
方雪晴这一走倒潇洒，可余下一群年纪加起来好几百的老人家们潇洒不起来了，心中惴惴，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大财神爷”，明年的赞助感觉悬了。
终于到了校方给贵宾准备的专用停车库里，方雪晴已经看见于啸已经十分潇洒地倚在自己的宾利慕尚边。
于啸一身蓝色运动装搭配宝蓝色车身，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特别是于啸那带点胡茬的坚毅面庞，自然流露的放荡不羁气质，看似和宾利这款古典车型矛盾，但事实上又给人莫名的和谐感。
这男人如果当电影明星一定很适合，方雪晴暗暗想到，不过很快又抹除了这个想法，这不亲自把男人推到一堆争奇斗艳的女人面前吗？
连那晚都这么毛手毛脚，跟个大色狼似的，一下子在这么多美女面前，还不兽性大发！
想到自己已经被这个大色狼‘糟蹋’过了，方雪晴小脸一下子红扑扑的，快要滴出水来一般。
“你会开车吗？”方雪晴背着于啸走了过去。
会还是不会？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应该是会开的，可于啸转念一想，自己这大半年来，连车都没摸一下，更别提开了。
按常理，这么长时间不碰车，就算是老手兀的上手也会手生，更别说自己这个连会不会都不能确定的人。
于啸淡淡地摇了摇头。
方雪晴也不意外，男人毕竟只是面馆里的帮工，知识文化程度不高，那晚能有胆量救下自己，已经难能可贵，于是乎女人直接坐进了驾驶室。
轰的一声，蓝色慕尚如同一道闪电窜出了车库，就算是在校园里，方雪晴似乎也没减速的意思。
坐在后座的于啸不禁为路上的学生抹了把汗，这女人开车难道不要命吗？
“就不能开慢点吗？”于啸抱怨了句。
可一出口，于啸立马后悔了，报复自己似的，一股更大的后坐力袭来，码表上的速度直接飙到了120以上。
坐这女人的车简直是在送命！
一路上，于啸算了算，方雪晴应该收到了超过五张超速罚单，不过，于啸已经自觉十分幸运了，至少自己还好端端的坐着，路上的人也好端端的活着。
女人终于停车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冷冷道：“下车！”
“迟到了？”于啸道。
“不用你管！记住，别说话。”方雪晴沉着脸走进了一家名叫红翡的西餐厅。
红翡的装修风格是欧洲田园风，深褐色的实木地板两边搭配的是白色鹅卵石，和一些景天类植物，桌子也是清一色的实木小圆桌，每一张上面都摆有一束娇艳欲滴的新鲜红玫瑰，而每一束正好为九朵。
依据装修风格和靠近临大的地理优势，于啸认为这家西餐厅的针对顾客是年轻情侣，而九朵在花语中代表的是永久，永恒，这应该是西餐厅老板对年轻情侣的美好祝愿！
还未见识菜品，于啸已经对这家西餐厅在细节上的不孜追求有了好印象。
“你在干什么？”走在前面的方雪晴冷冷道。
“哼歌啊，你难道不觉得放的这首歌很好听吗？”于啸笑了笑。
西餐厅里正在放的是“gotta have you”，一首美国民谣，十分符合这里闲适甜蜜的氛围。
好听就非要哼出来吗，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方雪晴白了男人一眼。
“不许哼了！”
听身后立马没了声音，方雪晴心里莫名有点小得意。
然而，其实就算方雪晴没说，于啸也不敢再哼了。
因为刚一瞟，就发现李佳佳，李婶和冯才俊正在这家餐厅，而且就坐在窗边那一桌，自己再哼下去，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要怎么解释方雪晴呢？而且，李佳佳没准也会误会自己，说好不来怎么又来了？
于啸一想就两头大，侧着身子赶紧走过去。
幸好方雪晴走到了里角的一桌停了下来，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阿玛尼西装和手腕上那款浪琴月相表充分彰显了男子的身份地位。
“张先生，对不起，我迟到了。”方雪晴礼貌道。
“哈哈，方小姐这么叫我真是太见外了，呼我一声尚峰就行了！而且，能等待美女是我的荣幸！”于尚峰殷切地为方雪晴拉开了座椅。
看见方雪晴身后还跟着一男人，张尚峰心里顿时不爽了。
自己是借口合作的事，才好不容易把方雪晴给约出来，而且故意挑了个特有气氛的西餐厅和情侣座，希望能和方雪晴“单独亲近亲近”。
现在好了，三个人，怎么和方雪晴“亲近”！
张尚锋上下打量了吴歌一遍，整一个土老帽，一身冒牌货再加脚下一双破球鞋！
和这种人坐一起吃饭有多丢分就多丢份，传出去，自己堂堂张少怎么在临海地界混！
然而，在方雪晴面前又不能失了风度，只希望这土老帽能知难而退。
张尚峰坐在位子上，朝于啸微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我是辉煌集团的总经理张尚峰，不知先生是？”
“助理/司机！”方雪晴和于啸几乎异口同声道。
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了些，方雪晴不自然地缕了缕秀发。
“方总，我在车里等你。”说完，于啸便往外走。
和这种自命不凡的家伙坐一桌吃饭，于啸宁可去外面吹冷风抽根烟，更何况李佳佳还在这里！
“于啸，你给我回来！服务员，加座！”方雪晴突然喝道，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边上的男服务员更是惊得差点没把盘子摔下来，这位大小姐唱的是哪出，是要来砸场子啊！
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人餐厅的注目，其中也包括了李佳佳那双红红的，快要哭出来的大眼睛。



正文 第六章 幻影车神惊现临海

李佳佳，李婶和冯才俊立即注意到了于啸和方雪晴，其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李佳佳。
小妮子一看见于啸，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扑扑地往下掉，带着哭音道。
“于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说不来了吗？于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处处关心自己的女孩子哭得这么伤心，于啸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刀割似的疼。
“我们佳佳，读书好，人又善良漂亮，我怎么会讨厌呢？”吴歌轻拍李佳佳的粉背。
“那你怎么又来了——”
于啸笑着拉李佳佳走到方雪晴面前，柔声道，“她是你比你大好多届的学姐，今天也特地赶来听报告，在食堂她说起你，说你很优秀，我一听立马说，这是我妹妹呀！她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来，就非要我仔细说说，我们也就随便找了个地，没想到你和李婶也在这里啊！”
李佳佳松开了于啸的手，扬起脑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方雪晴道。
“学姐，谢谢您！”
“不客气，你今天讲的确实很好。”方雪晴淡笑着回应，心里却是暗暗感慨女孩的单纯，连男人这样拙劣的谎话也没识破。
站在后面的张尚峰懵了，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据他所知，被称为临海商界‘冰雪魔女’的方雪晴可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对待对手杀伐果断，对待下属严肃认真。
至少，自己每天到方雪晴的公司候着，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的，一礼拜下来这女人可是一面不见！今天，好不容易动用家族企业的名义约方雪晴出来吃饭，可从头到尾，女人就没给过自己一个笑脸！
要不是迫于家里压力和女人美名在外，张尚峰说什么也不想亲自丈量这‘冰雪魔女’的冰点究竟有多低！
这种女强人会专门跑到大学里听报告？
简直笑话！
“好了，快坐回去吧！李婶，还在等你呢！”于啸道。
“恩！哥，你今天可要早点回来哦，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说完，李佳佳亲昵地勾了下于啸的手指。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才俊脸不由一抽，紧紧握住了拳头。
发现张尚峰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要谈，方雪晴便推脱身体不舒服和于啸早早的离开了。
见女人要坐进驾驶室里，于啸连忙道，“让我来开！”
要是再让方雪晴开一回，于啸真怕自己吓出心脏病来，别人开车要钱，这女人要命！
“你会开这车？”方雪晴狐疑道。
说实话，方雪晴还真不信于啸会开自己这辆慕尚，首先，会不会开车是一个问题，再者，就算真会开车，豪车和一般车在驾驶上可是有不小的差距！
“试试呗！”于啸主动坐在驾驶座上，让女人坐在副驾驶。
“去哪儿？”于啸道。
“你开了再说！”
于啸也不在意女人狐疑的表情，发动汽车，一路平稳地驶出了餐厅的停车场。
搭配V8发动机，在豪车中动力属一流的慕尚在于啸手下就如同一头温顺的雄狮。
“你真会开车啊？”方雪晴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建筑物，于啸的速度一点也不比自己慢，而且比自己稳多了，这像一个半年没碰过车的人吗？
“这有什么难的？”于啸道。
“那你之前干嘛说不会？”
“一定是被你开得吓怕了被迫激发了身体潜能！”
看着男人笑嘻嘻的模样，方雪晴觉得自己被耍了，冷哼一声低头看起了手机。
其实，于啸在一坐到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时，便已确信自己驾驭得了。
记忆或许会遗忘，但是知识和经验永远不会遗忘，因为这些可以深深烙入一个人的身体中！
半个小时后，于啸已经来到了方雪晴说的地方。
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矗立在一片小山丘上，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蓝色风情”四个大字。
蓝色风情是位于临海市郊的一处高档别墅楼盘，最普通一套都高达三四千万，其中位于中央区的价格更是达到了骇人的上亿元。
保安认识方雪晴的车，所以与于啸一路畅快驶入，一直到了离人工湖最近的一幢现代别墅前停下。
开门靠的是人脸识别，方雪晴淡淡道了声“以后你就住这里”，便自顾自走进了别墅内。
方雪晴的别墅装修风格十分现代，大多是刚硬简洁的线条，房间内的现代化设施也一应俱全。在顶楼露台，有一个半露天游泳池，每天到了一定时候会自动换水，这倒给大忙人一个的方雪晴省了不少心。
方雪晴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大串钥匙，递给于啸，“车库里还有几部车，你可以随便开。”
“那你呢，住哪里？”于啸似笑非笑道，暗暗在心里感概女人的心思别扭，房间满是女人住过的痕迹，甚至连被子都没有叠好。
“住哪里都可以嘛，要你管！”方雪晴倔强道。
再眼拙的人也看得出，女人一直住在这里。
明明这么害怕和异性单独在一起，却像古代的大家闺秀脑子里装的是从一而终的思想，非要和自己结婚。
“放心，我还是回去住。还有，今天佳佳的事谢谢你！”于啸把钥匙交还给方雪晴。
“你很在乎那个女孩，是不是？”方雪晴咬了下粉唇，“即便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虽然不知道女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于啸还是点了下头。
“你必须住在这里！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说完，方雪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足足有半面墙壁大的挂壁液晶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韩剧，应该是接上次方雪晴没看完的部分，看见屏幕中男女主在雪天相拥在了一起，女人脸一红，连忙跳到了直播的新闻频道，并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于啸还想反抗下女人的“暴政”，兜里手机响了。
手机是好几年前的老款诺基亚，就连铃声于啸也没去设置过，依旧是最早那会儿呆板的嘟嘟声。
“我马上就来！”说完，于啸立即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方雪晴，车借下。”
“是李佳佳？”
“恩，李伯出事了！”
见男人面色阴沉的走了出去，方雪晴脸上浮起一抹复杂之色，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事男人手中掉漆的粉红色诺基亚。
于啸一路狂驰，速度远比之前送方雪晴来时快得多，至于一路上又替方雪晴收下了多少张罚单，但这已不是于啸现在所关心的。
面馆被砸，李伯失踪！
一接到电话时，于啸心头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若是一头猛狮在面前，于啸也有把握扼住它的咽喉，一拳打死，因为不想让女人担心，几乎是强压着怒火走出的别墅。
一定是李志豪和铁山帮的那群混混，于啸死死握住了方向盘，力道之大，以至于在皮套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掌印。
码表数字一直上扬，以致进入了红色警戒区，但于啸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
向来以古典优雅著称的慕尚此时如同一匹怒吼的猛兽，在临海市区呼啸而过。
听见身后传来的警笛声，于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率性使出几个漂亮的大甩尾之后，追逐的警车全部不见了踪影。
当然也有好事者摄下了蓝色慕尚狂飙的全过程，并传到网上，取名为‘幻影车神再现临海，霸气全开甩开警车十条街’等等，但这是此时的于啸不得而知的了。
回到面馆，一下车，于啸便被一个柔软的身躯紧紧抱住了。
李佳佳哭道：“于哥，爸他不见了！”



正文 第七章 暴力警花

面馆里一片狼藉，桌椅全部被砸破了，窗玻璃碎了一地，但馆子内现金分文未取，于啸更加确信是铁山帮做的，而且，李志豪在其中牵线搭桥的可能很大。
“佳佳，你别哭了！我已经给我小叔打过电话了，他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马上就会赶到，到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对伯父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冯才俊绝不放过！”
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的冯才俊装模作样地握了握拳头，以表示气愤难忍，但实际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可是在女人面前大逞威风的好机会啊！
尽管表面上装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但冯才俊心里恨不得这种事多发生几次，好给自己在李佳佳面前表现机会，一个电话，公安局的大队长就赶到，别提多有面子了。
以前，冯才俊在泡别的小女生的时候也常用这招，比如说在公车上被偷啦，在路上和小混混发生纠纷啦，自己只要一个电话，事情就全部摆平！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英雄救美总是受欢迎的！
这次也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李佳佳迟早是我的人，哼哼，穷小子你就等着看本少的威风吧！
但李佳佳哭得伤心，压根没理会冯才俊的话。
看见于啸一言不发地抱住李佳佳，冯才俊心中更在愤恨，自己看中的女人却被别人搂着，还非装作一副清高得不得了的样子。
“于啸，这都是你惹的祸，自己没有实力招惹什么道上的人！现在，佳佳家里都被你牵连了，我看你最好还是离佳佳远一点！”冯才俊恶狠狠道。
“你干嘛这么说于哥，他一直都有在帮我们家！冯才俊，你走吧！”李佳佳呜咽道。
“佳佳，我真的是一心想帮你呀，那个于啸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冯才俊连忙辩解。
“他是我哥！”李佳佳眼睛中透出坚决之色，“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我去，没有他你们家能这样！”冯才俊大声唏嘘。
“你……”李佳佳被气得身体颤抖不已。
“佳佳，你不必和他多言。”于啸尽可能柔声道，“我一定会找到李伯。”
“嗯。”李佳佳嘤咛。
“小叔，您可终于来了！”冯才俊远远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走进，连忙迎了上去，脸上露出喜色。
“小俊，我和你说了多少遍，在外面别叫我小叔，做我们这工作的，最忌讳把家庭和工作混在一起！”冯升达怒气隐作，看起来不像是推就。
冯才俊一愣，自家小叔今天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以前，自己这么亲热的叫，小叔就没说过半个不是，反而乐呵呵的，更何来以前就提醒了自己好几遍别这么称呼之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冯才俊还是笑着回道，“小叔，我同学的爸爸不见了，家里经营的小面馆也被人给砸了！我这不是心里急，一时嘴快么？”
冯才俊还特地指了指李佳佳，希望冯升达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冯升达岂会不明白？给冯才俊撑面子，这种事两人又不是头一回干了！
可现在冯才俊心里是恨不得抽死这小子了，最好把这张嘴给密实缝上！
在平时还好，冯才俊怎么胡闹都行，就算在人面前喊“我小叔是大队长”也行，可今天绝对不行，关键就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位‘祖宗’！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现在有事先解决事情，好了，事情相关人员都到我这边来！”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警走到了冯升达前面。
冯才俊眼前一亮，妈的，怪不得小叔今天怪怪的，原来后面藏了朵警花！
胸大屁股圆，身高一米七，五官还标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诱惑，冯俊才觉得这女人不去做模特，实在是可惜了！
“警官你好，事情是这样的——”
“不用你说！出事人不是你同学的父亲么？”女警官用臂腕直接推开了冯俊才，走到了李佳佳和于啸面前。
冯升达脸黑得几乎能当炭使了，没眼力界的傻小子，这女人是可以随便招惹的吗？尽管女人只是个普通警察，但是女人身后的背景让自己这个大队长都要畏惧三分！
女人可是徐家的大小姐，哪怕是局长来了，女人说问谁话就得问谁话，局长还真干涉不了。
冯升达厚着老脸走到了于啸和李佳佳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刑侦大队里工作能力最强的干警，徐瑶徐警官，事情经过可要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
看李佳佳哭得这么伤心，徐瑶指着于啸道，“你来讲！”
但陡然间，于啸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怪异感觉，仿佛被人时刻盯着。
出于本能般，于啸当机立断道：“佳佳，上车！”
女孩心中伤心极了，一时没反应过，于啸也顾不得男女不便，搂住李佳佳纤细的腰，像是提货物般，把女孩抱进副驾驶室里，自己则当下发动了汽车。
“好啊，原来你就是这个开慕尚的混蛋，怪不得见了老娘就跑！老娘足足追了你三条街，妈的气死我了！”徐瑶气得跳脚。
暗呼一声麻烦，于啸意识到刚才那辆横冲直撞的警车原来正是这位女悍警，但现在来不及解释了。
于啸一脚油门，便冲出了数十米远。
徐瑶连忙拽过冯升达腰间的钥匙，“老冯，车借我！今天，老娘不把这小子追到手，老娘就不姓徐！”
很快，在女人的驾驶下，一辆普通的大众警车如同一头咆哮的怪兽，追着前方的残影直冲过去。
看见一前一后，两部车绝尘而去，在场所有人怔怔，脑海中莫名浮起一个念头，女追男，而且不追到手不罢休？
被晾在一边的冯才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一个穿伪劣耐克的穷小子居然开着七百多万的尊荣版慕尚？ 难道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吗！
“小俊，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你也甭打徐瑶的主意，她的来头不小，你我都惹不起！要不是这个徐瑶没计较，今天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冯升达轻声道。
“小叔，这么严重？”冯才俊也吓了一跳。
“记住，有些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那个于啸你最好也小心点，我看他可不是为善之人。”冯升达饱和深意道，话罢，便不再搭理冯才俊，而是招呼手下的人在现场调查取证。



正文 第八章 死神门徒

嘀……嘀……嘀呜啦……
听着身后接连不断的喇叭声外加高亢‘悠扬’的警笛声，于啸快郁闷死了。后面追自己的究竟是一个人民警察，还干脆是个女土匪啊？
在后视镜里看见女人东摇西晃的警车，于啸不由捏了把冷汗，要是这条惠民路再窄一点，两边一溜的小餐馆还不被女人给拆了！
这女人和方雪晴相比，于啸宁可坐方雪晴的‘送命快达’！
其实，看着心惊胆战的不光是于啸，还有在角落里的某些人。
“疯子哥，那小子后面还跟了辆看起来挺嚣张的警车，还要不要下手啊？”一个黄毛在墙角猫着身子道。
“下，干嘛不下！”另一个纹着蛇纹的光头经验十足道，“你有见过这样开车的警察么，这车里的人说不定还是咱们的同道，来追杀这小子的！只要好好完成了三叔交代下的任务，你我在帮里的地位那就是这个！”
光头比划了个剪刀手。
“二当家的？”黄毛惊喜道。
“没错！”光头满意地摸了下光溜溜的脑袋，“让兄弟们准备好家伙，下个路口动手！”
“是！”
嘭嘭嘭，好几道爆鸣声在耳边响起，铁山帮的人居然用土炸药！好狠，就算炸不了汽车，也能让驾驶者手忙脚乱，撞上别处。
幸好于啸早有预备，异状突起，于啸一脚刹车，狂打方向，前轮抱死，慕尚甩出一个漂亮的大漂移，稳稳地在爆炸前停住了车。
而徐瑶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冲了上去，撞上电线杆，整辆警车像是压扁的面包似的。
见于啸一停下车，清一色手持大砍刀的混混立即围了上来。
“等等，让我下车。”
“这货倒还蛮自觉的。”光头一手背着刀，一手抠鼻孔，很是满意于啸‘主动配合’的良好表现。
“我们走远点说话，行吗？这里味道呛人，而且那儿还有辆警车，看着不舒服！”于啸瞥了眼直冒黑烟的警车，顺手锁上了车门。
这话真是说到自己心坎上去了，要不是立场不同，光头差点要伸出手和于啸称兄道弟了。
光头身后的小弟也一脸激动，这兄弟实在是太贴心了！
平日里坏事干太多，见着警察都是绕道走的，以至于见了警车听着警笛，都有一种忍不住想跑路的冲动。
都不用光头发号施令，小弟们就拥着于啸走进了巷子，似乎于啸才是老大。
实在被于啸的“诚恳劲儿”感动了，光头忍不住解释道。
“呃，兄弟，其实也不是我们要和你过不去，只是因为帮命难违，你伤了我们帮主的干儿子，也就是虎爷，所以我们才无奈把兄弟截下，要把你带回去交给帮主发落。”
“我们一共有15个人，都是帮里一等一的好手，兄弟，还是跟我们走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见所有人就挤进了小巷子，于啸也无所顾忌了，反正自己就是怕这帮人乱打一气，砸了方雪晴的豪车。
哪怕是破了个保险杠，换换也要好几十万，还要拉到港地去修。于啸就算把自己给卖了，也自认不值这个价，更何况这不凭白给那个刁蛮的女人送去了把柄？
“李顺福也是你们劫走的，店也是你们砸的？”于啸问道。
“不是，我们哥几个专管砍杀，那些不上道的事都是耗子他们干的！”光头道，语气里带着分倨傲。
果真是李志豪，早知道就不应该放李志豪回去！
“你知道李顺福在哪儿？”
“嗯！”光头一点头，不过立即又想到了什么，挥舞着砍刀喝道，“你小子问这么多干什么，就算是遗言也该到头了！是你自己去见帮主，还是想让哥几个帮帮你？”
见光头面露凶色，后面的混混们一个个也歪着嘴巴，死死盯着于啸，如同一群见血的猎犬。
“你说呢？”于啸嘴一咧，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前额凌乱的刘海遮住了漆黑的眸子，整个人如同丧尸般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如果说，以前的于啸是个内敛寡言的人，那么现在，于啸给人的感觉，几乎都不能称之为一个人，而是一柄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利刃！
若此时有熟知以前的于啸脾性的人在，便会知道此时的他已经逐渐失去耐心了！
接下来，迎接众人的将是一场不应存在于人间的腥风血雨！
“妈的，装神弄鬼！”光头啐了口口水在手上，左右一擦，紧紧握住了刀柄，大喝一声冲啊，一阵疾行率先向于啸砍去。
余下的铁山帮混混紧随其后。
光头原名叫张风，峡西人士，在原驻地犯了命案，才逃身到临海市，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加入铁山帮也算是为自己的安全上了份保险，峡西警方追几次不行，也便失去耐心任由他留在了临海。
张风耍的一手好刀，在铁山帮里是一等一的好手，因为打起来不要命，被人取了个‘疯子’的诨名。除去帮里几位元老，底下人都得尊称他一声‘疯子哥’！
张风有自己的骄傲，自来到临海从未有过失手，甚至连受伤也极少。
明明看见前一秒于啸正站在前方，可下一个瞬息，张风便感觉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狠狠推到了一边，而右手一凉，原本死死握住的砍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反冲，张风知道自己应该是被推到了墙边上，伸手往身后一摸粘糊糊的，低头，地上满是自己的鲜血，腥臭味顿时充斥鼻腔，张风感觉天旋地转。
血不是没有见过，相反在自己这个位置上，血早就是家常便饭之物，就跟廉价的番茄酱似的。
一个健康人通常四公升的血，张风自认为自己这把刀淌过的血，足有四十公升以上。
比自己心狠手辣的见过，然而仅仅一招就让自己失去了快四分之一的血，张风怎么也不敢想象，不由心中的畏惧更是让张风彻底失去了战意。
因为缺血，张风的视线模糊起来。
不过模糊了也好，免得看清男人一手缔造的‘血色地狱’。
但饶是如此，眼前那一片血红和满鼻子的腥味，也足以让张风呕心呕肺。
与其说，自己见证了一个‘穷小子’的‘反抗史’，还不如说是在旁观一位‘死神门徒’的‘血色派对’！
“带我去见你们帮主。”
尽管声音很轻，很平静，但张风禁不住震颤，胯间的黄色液体不由自主地淌下，和已经泛黑的血水混在了一起。
这是‘死神门徒’的‘号令’！



正文 第九章 家庭煮夫

若是今天某个情场失意，兜里又没几个钱的小年轻想去红玫瑰酒吧寻欢，铁定要吃闭门羹，不走运的没准儿还要挨一顿毒打。
因为，今天的红玫瑰被铁山帮老大给包场了，缘由，自然是想庆祝些什么！
得知消息的妈咪们更是早早地带着手下的红牌小姐们候着，万一，哪一个手下的小姐被铁山帮老大看上了，她们以后走出去还不横着来！
不说别的，至少在临海市的东半城没人敢不给铁山帮面子！
酒吧里的镭射灯全开，红的紫的不同颜色光束搭配音量高到high的劲爆舞曲，铁山帮的大佬们大口灌着酒，胸前挂着夸张的骷髅挂饰。
唯一与整个气氛格格不入的一个缩在角落的小老头儿，苍老的面庞在镭射灯的照耀下更显出一股病态的红。
“老头，你怎么还向着那个穷打工的？我告诉你老头，他打伤了咱帮里的虎爷，就得拿命偿！疯子哥已经带着兄弟去堵他了，很快你就能看见他那惨样！ ”
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李志豪不屑地吐了口烟圈。
李顺福浑浊的眸子黯淡无光，整个人不住的颤抖着，不是因为一身的毒打，也不是因为害怕，到了这年纪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死不过头点地！
他颤抖，只是因为眼前这个变得面目全非的儿子，他实在无法相信从卷闸门被毁，面馆被砸，自己被俘，到伏击于啸，全是李志豪出谋策划亲自参与的！
“哈哈，知道疼了吧，后悔了吧？”李志豪居高临下的站着，透出一股倨傲之色，“给你个好信儿，咱帮主看上了我姐，说愿意每月出十万包养我姐，这价高吧？若是我姐表现好，当上了帮主夫人，哼哼，到时我耗子——”
“你不要脸！”李顺福怒道。
“妈了个逼的老不死！”
李志豪扬起手，正作势要打下去，突然一记飞腿踢中了李志豪的手，只听咔擦一声，整个手腕子软了下来，折成了180度角。
李志豪抱着手疼得大叫，整个酒吧的人都齐齐看来。
“小，小于，你怎么来了？没事吧？”李顺福难以置信地看着满身是血的于啸，蓝色的运动服都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于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很浅，但让老人在无尽绝望中感受到一丝希望。
“李伯，对不起，把你新买的衣服给弄脏了。”
于啸想要伸出手扶起老人，但一迟疑又收回了手。
连手上也满是血污啊，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没察觉而已！
这样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恐怕就是一匹冷酷无情的嗜血野兽吧！呵，也是！谁会愿意与自己这样一匹野兽亲近呢？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于啸感觉背后一暖。
李顺福竟然起身主动抱住了自己这个满身血污的人。
“好，你没事就好，衣服算得了什么！”老人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抹去于啸额头上的血迹，“老头子的命还硬着呢！孩子，走吧，别和这群疯狗一般见识！”
“老不死的，你他妈骂谁疯狗！”
一个理着鸡冠头的痞子拿起空啤酒瓶就朝李顺福砸来，只见于啸凌空一劈，那啤酒瓶便断成了两截，炸裂的玻璃片飞到各处。
紧接着，于啸向前一俯冲，一把拽住了小痞子的衣领，使出一记干净利落的重拳，小痞子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般向吧台飞去，桌上酒杯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听见响声，皮沙发上一个正搂着女人的彪壮大汉猛地抬头，暴怒道，“耗子，这就是你他妈说的软蛋，来你家骗——”
前一秒钟还在十米之远的于啸竟一下子来到了面前，面对那张被无限放大的冷峻面孔，大汉硬是将‘骗吃骗喝’四个字给咽回了肚子里，强颜欢笑道。
“呃不！大哥，有话好好说啊！虽然你伤了我干儿子虎子，但也是他有错在先，有眼不识泰山。我，我——”
“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帮主？”于啸冷冷道。
堂堂铁山帮帮主在于啸口中竟成了狗屁！
要是别人大汉准一个巴掌抡过去了，但是面对现在的于啸，一个脸上既没横肉也没刀疤，和暴力分子沾不上半点边的男人！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哪怕于啸现在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死！”吐字的同时，于啸已一手成爪，扼住了大汉的喉咙。
随后，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尽管平时称兄道弟的，但此时没有人愿为这位‘曾经的帮主’出头，甚至连一个哀吊的念头都未在脑海里浮现，因为不值得！
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所有人都震颤地看着于啸，不敢呼一口大气，静等这位‘杀神’的命令。
“所有参与打砸绑架的，自断一臂！”
众人怔怔，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能参与此次‘庆祝’的全是事情相关者。
而且在场的基本是帮中的高层，手中有权有钱，不用像刚入帮的小弟行走在危险的一线，正是享受的大好时机，若是断了一臂，岂不是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在‘人吃人’的黑道中，谁会认一个‘残废’的大佬？
“难道要我帮忙？”
于啸那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宛若恶魔低语。
最终——
“于啸，过来！”
一身紫色绸缎睡裙的方雪晴正坐在沙发上，及膝长的荷叶边裙摆下露着两条玉笋般的小白腿，让人忍不住上去揉捏一番。
“又怎么了，方大总裁？”厨房里传出了于啸不耐烦的声音，和咕噜噜的烧水声。
若此时‘女土匪’徐瑶在厨房的话，肯定会拍着肚子大笑。
此时的于啸俨然一副‘家庭煮夫’模样，系着粉红色的女士围裙，上面有小熊图案，手持汤勺，一脸严肃地对着锅沸腾的牛肉面，思考着是不是该放味精了之类的‘高深’问题。
说来，于啸也是颇无奈，自从上次拒绝方雪晴住进别墅的要求后，女人便展开了‘死缠烂打’攻势，派人24小时打骚扰电话，直接上门找人等等。
手段之多，花样之繁复，以至于让于啸怀疑女人以前是不是开讨债公司的，怎么手下这方面的‘专业人才’这么多？
最后，不堪其烦的于啸终于‘应召’搬进了位于蓝色风情的别墅。
没想到女人对自己烧的牛肉面念念不忘，休息日女人非要吃面，于啸也只得穿上围裙下厨。
“面来了。”于啸端着面走进了餐厅，依旧保持着‘家庭煮夫’那套行头。
“别插话！”方雪晴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认真至极连一向‘受宠’的牛肉面也被无视了。
待女人将注意力从屏幕上收回，女人依旧没理会那碗快凉透的牛肉面，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于啸道。
“你工作的面馆附近有一家酒吧，早上警方在那里发现了三十多根断手，怀疑那里有邪教组织，在秘密举办宗教仪式！”
今早？于啸不由一笑，这都是多少天前的事啊！还邪教组织呢，真能编！看来是张风这个‘阴险的家伙’在暗中操纵。
哦，忘了一提，光头张风现在已经成为了铁山帮的新一代‘帮主’，不过，这当然是在于啸的‘精心扶持’之下！
“亏你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的！”方雪晴白了于啸一眼，“那儿太危险了，别再去了，明天就去这个地方上班吧！”
方雪晴递给于啸一张散发着高档香水味的高级名片，上面印着‘索芙国际’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不去！”



正文 第十章 被解雇了

蓝色风情是临海市的高档别墅小区，当初整个小区设计时是依照欧式小镇风格，因此每一栋别墅之间的间隔十分大，而方雪晴这套又是邻近人工湖的黄金户型，采光湿热度等等都是小区里最好的。
尽管室内光照不错，显出春日的一番浓浓暖意，但是房间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凭什么不去？”方雪晴神色一凛，“索芙国际是临海市龙头企业，国内知名服装企业，工资待遇福利是行业内顶尖的，同时也是国家重点扶持企业，发展前途无限光明！于啸，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名牌大学应届生挤破脑袋想进去？二十万，整整二十万！”
方雪晴深吸了口，似乎在平复心情，“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可能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机遇，于啸，你难道不觉得吗？”
于啸不说话，突然一把夺过了方雪晴手中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这男人，既不求上进，还这么固执蛮横！方雪晴快要气炸了。
“你！你干什么——”
方雪晴正起身想要夺回遥控器，就撞上于啸一脸阳光灿烂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女人心里顿时没了脾气，芊芊细手定在了半空中。
“一屋子血，还都是断胳膊短腿的，看这么血腥暴力的画面，你就不怕留下心理阴影？”
于啸嬉笑着将女人按回座位上，让女人一手捧着面碗，一手拿着筷子，“以后吃饭就别看这种东西，否则，再好吃的面都会没胃口的！”
方雪晴呆呆握着筷子。
这男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呀，怎么捉摸也捉摸不透，明明自己说了这么多的重话，男人似乎要发火，可又突然没了半点脾气！乱七八杂的扯开去了，可似乎又在关心自己！
男人的出现，就像是块又大又硬的石头扑通一声掉进了方雪晴那片波澜不动的心湖，莫名其妙的生气，又莫名其妙的担忧。
“方大总裁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这几天面馆生意很旺，李伯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现在得去帮忙了！”
于啸笑着解下了围裙，依旧穿着原先身洗白的T恤的运动裤，拿起自己的旧诺基亚往屋外走去。
“面冷了，自己去微波炉里热热。大总裁不会连这个都不会吧？”
听着于啸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方雪晴觉得自己的心乱极了。
投了两块钱，于啸站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到了老李面馆，破公车的喀兹喀兹声让于啸原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于啸一踏进店门，一个纹龙刺虎的大汉赶紧走上前来，座位上的混混们不约而同抬起了头一脸热忱地看来。
“老大，早上好！”张风殷切道。
“现在帮里肯定有好多事要你这‘大帮主’操心的，你怎么还有闲功夫往我这儿跑？”于啸拿起扫帚，把地上的塑料袋，碎骨头扫在一块。
见状，张风连忙抢过于啸手上的笤帚，弯腰扫了起来，“我那点破事能和老大您的比吗？前几天几个臭条子非要来找我了解情况，我全给糊弄过去了！”
“你这糊弄花了不少钱吧？”于啸笑道。
“嘿嘿，真是全瞒不过老大的火眼金睛，十来万，全给打发走了！”张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光光的大脑袋。
“就是有一个小妞问起了老大你，我说什么她死活不信，最后还是我叫兄弟把她给丢出去的！”
于啸暗暗一笑，看来那天的炸药没能把徐瑶炸怕喽，反而给越炸越生龙活虎！
“你甭去理她，你不去理她，最后她自己一个人没劲了也就不会来管这事！”
“呃，老大，您交代的事我也都办好了，铁山帮那些太过的事都收手不做了，就罩着原先的几家夜场，收点小钱。”
于啸也懒得追问那些‘小钱’就是‘小’到了何种程度，只是瞥了眼几乎满桌子的混混，淡淡道。
“疯子，你的那些兄弟一个个长得跟煞神似的，每天给我来坐镇，谁还敢踏进这面馆？”
自从于啸那天把铁山帮搅了个底朝天后，张风便每天小心翼翼地往面馆跑，候着吴歌。
铁山帮帮主都来了，一些心思活络的小弟也纷纷加入了‘等候阵营’，甚至连谈什么机密事，都放在了面馆里。在外人看来，老李面馆无疑成了什么混子的大本营。
每天固定有这么一大群人来，生意自然是好了几倍，可原先一些吃面的老主顾都不敢来了。
张风尴尬一笑，转身怒目横张，一拍桌子，吼道，“别给老子在这里丢人现眼的，都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哗啦啦，一阵子拉椅子的声音，不到半分钟整个面馆空了，桌上留下了一张张粉红色的‘孝敬钱’。
“老大，您看行吗？”张风腆着脸道。
尽管看现在的于啸笑眯眯的，挺好说话的样子，但张风可清楚记得那晚这位‘杀神’一手造成的修罗场。
他可不敢确保下一秒钟，于啸会不会直接拧断自己的脖子。
“你也给我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以后别再上这儿了！”于啸喝道。
看见一直站在厨房里的苍老身影走了出来，于啸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李伯，对不起。”看着李顺福那头几乎全白的苍发，于啸心头不由涌上一股子涩意。
要知道在几天，老人的头发只是斑白！
李顺福咧着嘴，拉出一个不算灿烂的笑容，“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起来，老头子还要谢你，老头子这条命是你捡的，那畜生让你遭了这么多的罪，你还这么顾着我们老李家！”
“李伯，我——”于啸想辩解些什么，却感觉有一团热气哽在了喉咙口，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么大的一个人，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两眼红红。”李顺福伸出皱巴巴的手，拉着于啸坐下。
“孩子，老头子虽然是个没知识没文化的粗人，也不清楚你的过去，但老头子看得出你的本事，你的能力，不信，就看刚才那群平时呼幺喝六的痞子在你面前跟乖孙子似的，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狗模样！”
“你别谦虚，他们那副龟孙子样，老头子看得都解气！”李顺福开怀大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
“我们山里头有句老话，越是大的石头就要扛起越大的分量！孩子，你我都清楚，你就是那块大石头，你将来负起的担子一定不轻。老头子没有权利，也没有这个能力，把你这只大鹏鸟一辈子困在这家小面馆里！小于，这次老头子要堂堂正正当一回老板，我宣布，你被解雇了！”
虽然早就猜测这结果，但亲耳听李顺福说，吴歌心里还是不由的一阵激荡。
这半年多来，尽管生活条件不好，甚至可以说苛刻，每天起早贪黑，手上始终是油腻腻的，但是于啸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苦，相反，甚至还有些甜。
看见每天四五点起的大老粗们端着自己烧的热面有滋有味的吃着，和自己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于啸尽管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很暖和。
李顺福手把手教自己揉面粉，一起忙到夜深人静，给自己特地买衣服一点一滴都深深印进了心里，对于这个收养自己的老人，于啸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于啸，你还我儿子！”一声厉叫打破了于啸的回忆。
那一晚，李志豪可以说是受伤最轻的人，但是第二天，他却彻底疯了，整日含糊不清地喊着，‘于啸，别杀我’，就如受惊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疯婆娘，你在干什么！”李顺福连忙拉住女人的手，但于啸已经结结实实受了老妇人一个巴掌。
于啸颓然一笑，对老人深深一鞠躬，彻底走出了这个承载着自己喜与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