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1章 惨烈婚礼 楔子 这是一场非常别开生面的森林婚礼,由当地的原住民主持,身穿西式婚礼服的新人会在隆重的仪式后正式结为夫妇。婚礼场地不大,参天的树木挡住了热辣的阳光,只漏洒下点点的金黄,俏皮的落在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身上,脸上,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别有一番风情。被树木环绕着的一块不大的空地上,婚礼现场布置得别致而又浪漫,巨大的白色花环的拱门,白色的温馨的桌椅,香槟美酒一应俱全,到处都堆满了鲜花花篮,甚至还有森林的小动物好奇的远远的望着这边,忽又像受了惊吓一般的跳跑开来。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起,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缓缓的从圆形拱门那边走了过来,走向那铺着红地毯的神圣的台子,在神父的指导下,开始宣誓和交换戒指的过程。欢呼声和掌声热烈的响起,当听到新娘那声娇羞的“我愿意”之后,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子,给这一对新人报以长久不息的掌声。 远远的一颗参天古树后面,黑发白裙的少女安静的站在那儿,像是山中的精灵飘渺空灵,苍白美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一双濯水清眸里闪过了一丝不屑嘲讽之色。 其实这场的人人称道赞叹不已的森林婚礼,是由她一手策划的,她目前的身份,是某知名婚礼策划公司的首席策划。之所以是说“目前”,那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是某杀手组织的成员之一,再过几秒,完成了任务之后,她就又将会有一个新的身份,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这场婚礼,一定会是让在座的各位都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婚礼!少女冷冷一笑,微微眯起了凤眸,从喉咙的深处喃喃的溢出了一串听不懂的语言。可奇怪的是,她的嘴唇并没有动,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若不注意观察,没人发现那奇怪的宛如梵唱的声音竟是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外人看来,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面带着微笑,静静的望着婚礼的场中而已。但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竟然从森里里爬出千百条颜色各异长短不一的蛇,看似平缓实则奇快无比的飞快的滑向了婚礼场地…… 有人第一个发现了脚下密密麻麻的蛇,顿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啊,蛇!”随之,众人也纷纷都已经发现了,一个个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哀号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蛇,只见婚礼现场已然完全被蛇占据,桌子上,地面上,宫门上,花篮上,到处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蛇,长的,短的,黑的,白的,五颜六色,触目惊心,每一条都高高的仰着头,吐着猩红的信子,看得人心里发恶,胆颤心寒,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只有在电影里竟然活生生的在他们的身边上演了。 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新娘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就在这一团混乱当中,突听一声惨号声响彻云霄,随即戛然而止。很快有人惊恐的喊道:“不好了,新郎被蛇咬了——”众人一惊,齐齐望去,只见新郎高大的身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蛇群就好像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如潮水般的整齐划一的退却,很快便消失在了森林当中,就好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一样……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半响回不过神来。等他们都反应过来,齐齐涌到倒地的新郎身边时,才发现他已气绝身亡,脖子上一个被咬的伤口,黑色的血正汩汩的流了出来。而更为诡异的是,在场数十人,除了新郎,其他人竟没有一人受伤,甚至,连半点伤都没有,好像那恐怖的蛇群专门是来对付新郎一个人一样…… 没有人注意到,那棵巨大的古木后面,黑发白裙的少女正悄然的隐退…… 入夜,A市一栋废弃的大楼天台,夜色如墨,少女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她静静的掏出手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到了,你们人呢?” “两分钟后到。” 很快,便听到了嗡嗡的声音,一架小巧的直升机低低的盘旋在天台的上空,随着软梯被放下,一条颀长的身影飞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天台上女子的对面,裸露的手臂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龙,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慢了!”少女冷冷的抛出这一句,拎着简单的行李,毫不犹豫的往直升机走去。 “阿离!” 代号龙的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黑发白裙的少女,桑离,冷漠的转身看着他,濯水清眸里没有一丝表情。今夜,将是她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个晚上,从明天开始,她不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她将会有新的身份,开始崭新的人生。她早已厌倦了这种利用自己能控制异类的异能去杀人的生涯,想要干干净净的过完下半生。头儿也答应了她,只要她完成了白天的这单最后一个任务,就会放她自由,从此海阔天空,任由她飞。这架直升机,就是来接她离开的。头儿一向准时,一分一秒都掐得很死,不知道这次派龙来接她却为何迟到了两分钟。 远处是万家灯火,废楼上的龙,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终于,他还是咬咬牙,道:“阿离,对不住了!”电光火石间,他的手里已多了一把小巧的消音手枪。 桑离脸色猝变,“你……”还来不及反应,就觉胸口一痛。她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个黑洞,鲜血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衣裳。 那一刻,剧痛袭来,铺天盖地。她挣扎着扶住水泥墙栏杆,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为什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她苍白的脸上汗珠涔涔而下。 龙的神色有些愧疚,“对不起,是头儿交代的!” “为什么?”她仍然固执的问道,死死抓住栏杆的手背上青筋暴露。不是答应了她放她走吗?不是说好了要还她自由吗?为什么,又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龙叹了口气,“阿离,你进入组织这么久了,难道还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吗?” 忽然之间,桑离就什么都懂了。不能为其利用,就只能杀人灭口!这是头儿的一贯作风,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一招也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是不明白的,只是,她没有料到对自己,他竟然也会这么做!她一向,是把他当做父亲一样的崇拜着尊敬着啊,她是个孤儿,自小无父无母,六岁那年在垃圾箱边找吃的被他捡回了家,不就竟无意中发现了她拥有异能,善于驱使异类,便把她带入了杀手组织,将她训练成一个合格的,专门用异能来杀人的杀手。 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他对她,一向是当做亲生女儿来待的,而她也尽可能的回报于他收养的恩情,她为他卖了那么多次命,为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她以为自己于他是不同于别人的,所以她天真的以为,他会放过她,没想到到最后,她在他眼里,原来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利用完了,棋子不听话了,就毁了她,永绝后患! 她终究,还是太过于天真了!罢了罢了,就当是还了他当年的恩情吧,从此,再不欠他什么了!她凄冷的一笑,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从水泥栏杆一跃而下,像一朵陨落的凄美之花,绽放在这个独孤的城市里,在这个清冷寂寞的夜,盛放如莲。 龙叹息了一声,不忍再看一眼,飞快的上了直升机,迅速的离去。他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如果他回头,就会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那道呈直线堕落的纤细身影,在落至半空时,忽然卷入了一道诡异的漩涡之中。 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日月星辰无光,万家灯火也不复存在,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待一切都风平浪静恢复了原样之后,那道纤细的身影连带着那道诡异的漩涡通通消失不见,地面上不见鲜血,更不见尸体,依旧光滑如昔,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好像,那纵身而跳的一幕从来不曾发生过,而那个叫桑离的女子,也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2章 代嫁王妃 夜,大雨倾盆,天幕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样,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溅起了一地白花花的水花,天地间织成了一片雨幕,密密麻麻,好像停不下来似地。 北邙山下,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雨夜中艰难的前行,赶车的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已经被雨浇湿了全身,眼睛被雨水浇得几乎要睁不开了,他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顺流而下的雨水,不停的扬鞭策马,赶着那马儿前行。可道儿已经被雨淋成了泥泞,非常不好走,马儿一步一步在艰难的挪动着步子,不时发出被鞭子抽急了的悲声嘶鸣。 挂在车头的灯笼幸好是用油纸糊的,所以并不曾熄灭,只是随着马车的摇晃,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看得人心惊胆战。“道全,怎么样?还能让马再走快一点吗?”随着这一道沧桑的声音,车帘掀起,一个中年男人的脸探出了出来,养尊处优的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情。按照这乌龟爬的速度,怎么追得上颖儿啊? 道全无奈的回答:“老爷,雨实在是太大了,路不好走啊……”他真正担心的是这马儿要是被抽急了,会不会失心疯似的乱跑?那样的话,别说追上小姐了,就连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被称为老爷的男子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心里有些悲凉,难道这是天意么?老天爷让大雨阻挡了他们的路程,故意让他们追不上颖儿,好让那该死的画师带着她私奔逃走,天涯海角么? “聿——”马儿不知为何忽然扬蹄嘶鸣,再也不肯前行一步。 “道全,又怎么了?” “老爷,前面好像有个人,挡住了道路……” “人?”老爷心里一凛,赶紧掀起车帘,“快下去看看。” “是。”道全下了车,撑开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的小路,走到那一团形迹可疑的黑影面前,探下身子,仔细看去,见是一个穿着怪异的白衣女子,横卧在泥泞雨水里,全身都已湿透,湿发挡住了脸庞,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但从身体的曲线还是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女人。 “老爷,是个女的!”道全回头道,“不知道是死是活!” “快看看还有没有气!”要是没气可就晦气了。老爷心里怨气丛生,真是倒霉,先是颖儿留书跟着那画师私奔,他带着管家道全亲自去追,半道上遇上大雨,错过了宿头,这会儿,又遇上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挡道,难道老天爷都要阻止他去追回颖儿吗? 天空突然一声炸雷,闪电过后,照亮了道全去拂开女子覆盖在脸上散乱的长发,“啊——”道全突然一声惊叫。 “怎么了?”老爷忙问。 “老爷,是,是小姐……”道全不由得心惊胆跳。 “什么?”老爷大吃一惊,忙不迭的下车,道全忙替他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油纸灯笼,来到横卧在泥水当中的女子面前。老爷迫不及待的弯下身子,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泥水里白衣女子苍白而又美丽的脸。 “不是颖儿!”仔细的看了两眼,老爷否定道,“虽然跟颖儿长得有六分相似,但她不是颖儿!” 道全这时也看清了,这女子,确实不是颖儿。只是乍一看上去像,仔细看,就不像了。 老爷又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还活着。”虽然气若游丝,但应该是还活着的。 道全看着他,“老爷,怎么办?” 若是死人,虽然晦气,但大不了将尸体移到一边,继续赶路,可这女子,明显还有呼吸,大晚上的,又下这么大的雨,如果任由她继续晕死在雨水里,恐怕连半条命都会没有了。 老爷也很犹豫,如果将这女子救上马车,就得耽误了行程,大晚上的,带着个女人始终不方便。可若是视而不见,放着她躺在这雨水里,生死不管,似乎又不够人道,一时间,他有些两难。 就在他犯难的当口,道全再次蹲下身子,看了看女子的脸,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老爷,有法子了……” 老爷皱眉,“什么什么法子?” 道全眸光发亮,“老爷,你看看这女子的脸,长得是不是跟小姐有几分相似?” 老爷不耐,“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而且看上去年纪也要比颖儿大上几岁……” 道全冷静的阐述一个事实,“可是老爷,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咱们是追不上小姐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了,但是……”他忽然一语双关,加重了语气的道:“义王府那边,老爷要如何交代?” 眼看着再过几天就是小姐和义王府小王爷的婚礼,可就在这紧要的关头,小姐竟然和府里的画师私奔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遭人耻笑?老爷丢脸不说,王府那儿怎么交差?若是小王爷的母亲乐平长公主怪罪,老爷不但官职难保,只怕整个方府都保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老爷看着他略显兴奋的神色,再看看被雨水冲打着的女子的脸,忽然间就明白了,“让她……?” 道全重重点头,“除了这个,咱们已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婚期一到,小姐要是还没有找到,义王和公主怪罪下来,老爷要如何担当?” 老爷还有些犹豫,“可这女子来历不明,我怕……” 道全叹气,“老爷,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老爷咬咬牙,下了决心,“就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先把她带回府里去再说,要是找到了小姐,就一切都好办了,找不到,就再想办法吧……” “是,老爷。”说着两人合力将倒在泥水中的少女抬上了马车,驾着马车,按原路返回府中而去。 数日后。 耳旁是锣鼓喧天,喜乐齐鸣,礼炮声震耳欲聋,人声鼎沸络绎不绝。轿子里,桑离冷静的坐着,纤细的身子随着轿子的起伏而大红喜帕覆盖下的那张脸眉目疏离,不喜不悲,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耳旁这热闹的场景与她无关,仿佛今日要嫁入义王府的不是她,而嫁给义王府的小王爷司徒锦澜为妃的也不是她一样。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3章 王府秘事 八抬大轿四平八稳,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往义王府而去。古代的轿子谈不上有多舒服,但好歹是义王府的喜轿,宽敞,华美,璎珞低垂,缀着白玉流苏,看上去非常大气而又不失品位。 轿子外面,不用看,桑离也知道是十里红妆,场面风光万分,毕竟,这可是义王府和方府联姻,这义王可是当今天子最为疼爱的妹妹乐平长公主的老公,方家则是朝中深得皇帝倚重的大臣户部侍郎方庆浩,义王的儿子和方侍郎的女儿成亲,可以想见,场面会有多么的轰动和隆重了。 可惜,这仪仗风光,新娘却是个西贝货。何谓西贝货?就是冒牌货的意思。几天前,桑离在方府里醒来,意外发现自己已穿越,而且,穿到了这个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大燕王朝。当时的感觉,真是百味杂陈,难以形容。 从服侍她的丫头兰香的口中得知,自己所处的方府,乃大燕朝户部侍郎方庆浩的府邸,方庆浩虽有几房妻妾,但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方笑已成家,也在朝中做事,唯一的女儿方颖也在月前被皇帝指婚给了义王府的小王爷司徒锦澜。 而她,是在三天前被方庆浩从北邙山下的泥水泊中给救回来的。 兰香说,当时,老爷把她带回府中的时候,她都已经处于昏厥虚脱的状况,胸口被什么东西打进去,出了一个血洞。大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救回来,还说若再晚些时候救治,只怕就无能为力了。好在她命大,终于还是给救回来了,只是在榻上昏睡了三天三夜,这才醒转过来。 说起这些的时候,兰香唏嘘不已,桑离却只有沉默,因为她一时半会儿还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没有死,而且,居然还穿越了,并且,不是魂穿,是真身穿! 在现代的时候,倒也听说过穿越这个词,但每每听及,也只是淡淡一笑置之,从未往心里去,过早的接触社会,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所以年纪轻轻的她,从来不认为人生还可以有梦可做,所以也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真的穿越。 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穿越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还落到自己的身上,而且,是她的真身穿越。这个大燕王朝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这里的人和事,也都是陌生的,她才刚刚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又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莫名的消息:方老爷居然求她代替方颖嫁给义王府的小王府司徒锦澜为妻! 当时,听到这话从方老爷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被一口茶水给直接呛死。随后,在方老爷的叙述当中,她终于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这义王府的小王爷司徒锦澜是个病秧子,据说他在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好,靠药物养着,就连宫里的御医也都束手无策。 义王早年娶了乐平长公主为妻,这么多年也没有其他的姬妾,两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这病秧子小王爷的婚事便成了两人最为头疼的事情。方庆浩也没有瞒桑离,他直言相告司徒锦澜这次娶方家的女儿,并非初婚,在此之前,他娶过三个王妃,但不幸的是,这三个王妃都不在了。第一个,是上吊自杀的。第二个,是病死的。 “那第三个呢?”桑离忍不住问。 方庆浩淡淡一笑,道:“失踪了!” “失踪?”桑离惊讶的瞪大了眸子。 “是的。”方庆浩道,“至今没人知道这第三位王妃是怎么失踪的,有传言说,她不想嫁给小王爷,所以精心谋划了逃跑……” 桑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义王府会就这么算了吗?他们不会派人去找?” “找了,”方庆浩道,“可是这茫茫人海,要找一个存心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找了很久,也没有线索,最后义王府不得已放弃,怕宣扬出去有损颜面,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桑离不禁有些同情那位小王爷,娶了三个老婆,死了两个,跑了一个,这个小王爷,该是什么样的极品啊?他那两个老婆,该不会是被他虐待死的吧? 方庆浩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多想,那小王爷,可是号称我大燕第一美男子,不但长相出众,而且满腹才华,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为人更是谦逊有度,难得没有一丝纨绔子弟之气……” 桑离忍不住挑眉,“他既然这么优秀,怎么他的老婆自杀的自杀,跑的跑?” 方庆浩无奈一笑,这才告知原委。 原来,那小王爷司徒锦澜自生病之后就缠绵病榻,身子虚弱,竟不能人事,所以他那第一个老婆才忍受不了寂寞,勾搭上了府里的小厮,偏生纸包不住火,两人鬼混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小厮被当场赐死,小王妃也在羞辱之下,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然,小王爷不能人事这个内幕世人没有几个人知道,义王府的消息也封锁得很严实,除了义王和义王妃乐平长公主以及小王爷身边的几个人知道,外人只当是他娶的这几个老婆嫌弃他是个病秧子,再加上他历来名声极好,以至于没有人同情他那几个倒霉的老婆,反而怜惜起他来。 而这些内幕消息也是方庆浩买通了义王府的人才得来的,他有心想退掉这门亲事,不想毁了女儿方颖的一生幸福,但奈何对方是皇家亲戚,义王妃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普天之下,有谁敢得罪大名鼎鼎的乐平长公主?况且乐平长公主又极为宠爱这个独子,她既然一眼挑中了这门亲事,事情又岂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听说最近司徒锦澜身子愈发不好,乐平长公主这次急急的下聘,就是想用这场婚礼来给他冲喜,希望他的身体能好转些,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把婚期拖延。方庆浩为此甚是苦恼,而就在他与夫人商量对策的时候,无意中谈话被宝贝女儿方颖给偷听了去。 这个从小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娇蛮千金哪里能同意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而且已经死了三个老婆的小王爷为妃?所以连夜就偕同府里的画师包袱款款,上演了一出私奔纪。等方庆浩看到她留下的字条,再带人追出去时,已经晚了。但天无绝人之路,居然让他碰到了和方颖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桑离,从而想出了这一出大胆的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之计。 “不,我不同意!” 桑离起先当然不会同意。方庆浩不想毁了他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同样,她也不想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且不说这司徒锦澜不是那么好嫁的,就算她同意了,嫁过去了,将来,万一东窗事发,她又能逃得开一个死字?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有权有势的人家捏死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更何况,她桑离在这个年代,只是 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而已,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后援。 但方庆浩早已看穿了她的顾虑,也替她想到了这些可能,毕竟,他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桑离若是出事,他方家自然也不会好过,所以,他才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先请桑离代替方颖嫁入义王府,反正司徒锦澜又不能人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毕竟婚礼在即,而方颖毫无音讯,他们没办法向义王府交代,只要桑离这次帮他们一把,先嫁入义王府把这事儿先顶下来,一个月之内,他方庆浩一定想办法让桑离完好无缺的离开义王府。 “不行!”桑离还是断然拒绝,“谁知道到时,你能不能把我救出去!” 方庆浩见她态度坚决,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桑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吧,颖儿现在下落未明,这门婚事若是出了差错,我们方家就得赔上几百条人命啊,桑姑娘,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桑离头疼。按说,方家救了她一命,怎么着她也得报答,但代嫁这种事,在这个朝代是欺君之罪,万一东窗事发,可就是死路一条。她代嫁,方家是逃过一劫了,可她自己怎么办? 她还在顾虑着,方庆浩已不停的跪在地上磕头,求她答应。桑离看着他,这个两鬓发白的老人,虽然身居高位,但为了唯一的女儿,为了整个方家,不惜向她这样一个后生晚辈下跪,这种舔犊情深,父女之情,让桑离心有戚戚焉。 桑离沉默。思索良久,她终于咬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代替方颖嫁入王府!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月之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我从义王府捞出去,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一个月,已是她的忍耐期限。若是方家到时候真不管她的死活,凭她的身手,她一个人也能想办法从义王府出去,她就不相信那个什么义王府是铜墙铁壁。只是,被人变相威胁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心里总是不爽的,狠话怎么着也得撂几句,总不能让人任意欺负了去。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4章 喜堂吐血 方庆浩见她同意,自然是欣喜万分感激不已:“你放心,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食言,一个月后,不管颖儿找到与否,都会想办法救姑娘出府。”要知道,桑离能答应他这个请求,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的。 他之所以这么背水一战,让桑离代嫁,一是看中她长得跟自家女儿有几分相像,二是她是个孤儿,身家清白,不会再有其他的麻烦,所以才这么大胆,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拜托在她的身上。 当下,欢天喜地像模像样的办起了喜事来。方颖私奔之事,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他把桑离救回来,也没几个人知道,所以方府看上去表面一切正常,他只需要下令让知晓内情的几个人都封口缄默就行了。 另外,为了避免让桑离进了义王府后露出破绽,他还特地把方颖的贴身丫鬟兰香拨给了桑离,教导她尽快适应身份。就这样,桑离摇身一变,从二十一世纪的异能女杀手,变成了大燕王朝方侍郎家的千金方颖小姐,大张旗鼓热热闹闹的坐上了花轿,嫁入了大名鼎鼎的义王府。 坐在轿子里,桑离的心情很复杂,但多年来养成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良好习惯让她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平静得都有点不像新嫁娘的忐忑羞涩了,好在一张大红喜帕盖住了一切,没有人能从那薄薄的喜帕里窥看到她的表情。 一路吹吹打打,花轿横跨了大半个京城,终于到了义王府。下轿,跨火盆,进府,一气呵成。因为新郎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省略了踢轿门和背新娘的环节,连迎亲都是由他一位远房的表弟代替的。 进了府,在喜娘和陪嫁丫鬟兰香的搀扶下,桑离迈过重重门槛,走过一进又一进的院门,终于在一片热闹的唢呐鼓乐声中,在司仪的高唱引领声中,终于来到了正厅拜堂。 凭感觉,她知道厅里有很多的人,坐着的,站着的,倚着的,窃窃私语的,很多很多。她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自己脚下的绣花鞋,保持着一个新嫁娘的矜持和礼貌。 很快门边一阵响起一阵骚动,“小王爷来了!”“新郎来了!” 桑离屏住了呼吸,这一刻心里忽然有些异样,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婚礼,竟然献给了一个古人!一时不由有些感慨。 正走神间,忽然手中结着大花的红绸被人轻轻一拉,伴着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些微微的喘息声,听起来虚弱而又紊乱。怎么,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小王爷司徒锦澜牵住了红绸的那一头吗?从这脚步声和喘息声听来,他果然是病得不轻啊。 她正想着,仿佛应景似的,身旁响起了一阵吃力咳嗽,伴着粗重的喘息。马上有人轻拍着他的背,随即一个年轻清冽的声音低低的问道:“不要紧吧?能坚持得住吗?” “没事!”言简意赅的回答,略带磁性的低沉声音,想必,就是小王爷司徒锦澜了。 桑离嘴角泛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就这破身子,连拜个堂都这么费事,娶去什么媳妇?真是糟践了人家的姑娘。 这时,又有人急急的走近了来,关切的道:“澜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母亲,我还行!”依旧是简短的回答,但声音明显轻柔了许多。 “没事就好,”妇人的声音透着几许担忧,“再坚持一会儿,等拜了堂,你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嗯。”这回,只是一个简单的音符。桑离唇角的讥讽之色更甚,眸光流转间,却忽然发现似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透过那薄薄的喜帕,望向了她这边,她急忙低头。 司仪的高唱声响起:“吉时到,新人拜堂!” 兰香扶着看不见路的桑离,那头,想必也有人扶着她那弱不禁风的“夫君”,两个人在堂前站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桑离按着司仪的提示,转过身子,准备和司徒锦澜对拜,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面前人儿忽然一个趔趄,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一头向她栽倒了过来,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她一个脚步不稳,仰头就倒了下去。幸好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拖住了她,这才使得她幸免于难,没有被撞倒在地。 “啊,小王爷吐血了——”人群一阵惊呼,顿时一阵骚动。 “小王爷,你怎么样了?” “澜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吓娘啊……” “不好,小王爷昏厥过去了……” “快,送小王爷回房……” 一片兵荒马乱中,盖着红头巾的桑离感觉一大群人涌向了司徒锦澜,自己反倒被挤到了一边,耳旁只听到兰香焦急的声音在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听到了司徒锦澜急急的被带离喜堂回房救治的动静,一大群人随之也跟了去,身边仿佛一下子空了好多。饶是她素日里再冷静自持,此刻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这算哪门子的事啊?她不是被娶过来冲喜的吗?怎么连个堂都还没有拜完,这新郎反而被喜冲得给厥过去了?还吐血了?看来,西贝货就是西贝货,关键时刻,起不来作用的啊!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好在还没有人忘记她这个新娘,很快,管家安排人把她和兰香带到了新房,并留下话请她先行休息。一听这话,桑离就明白了,看样子那小王爷今晚是连洞房都没法洞了。正好,省了她应酬了! 于是待来人走后,她长吁了一口气,一把掀起了喜帕,拿下了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扭了扭发僵的脖子,皱了皱眉头。顶了一天这破东西了,顶得头沉死了。 正把来人送走把门关好的兰香一回头发现她竟然自己把盖头掀了,把凤冠给撤了,不由急道:“哎,小姐,你怎么自己就动手了?这盖头得等到新姑爷来掀的……” 桑离看着她笑,“你以为他今晚还过得来么?” 兰香想想也是,先前看小王爷倒下去的那个架势,哎哟,太吓人了,那个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竟然还在喜堂上吐血了,看样子情况非常的严重。这会儿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据说已经把小王爷送进他自己住的临风阁了,义王和义王妃过去了,那些个管家下人们也全都涌过去帮忙了,估计都没人能顾及到宁苑的新房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们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不用再发愁这洞房可怎么办了。 “行了,”桑离摆摆手道,“咱也别管他什么老王爷小王爷了,咱们该干嘛干嘛吧,既然管家都说了让咱们先行休息,那咱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找点吃的来,先吃饱了,然后再洗漱睡觉!”说着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抱怨道:“这新娘子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一天下来,连口吃的也没顾上,还给累得半死!” 兰香一听有些犯难:“小姐,这会儿他们都在忙着救小王爷,咱要是去厨房要吃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桑离想想也是,那头还在救人呢,这头她们再大张旗鼓的去厨房要吃的,是有点不妥。可是从一大早肚子就没进食了,实在饿得不行怎么办?举目一扫,好在桌子上还摆着一碟碟的花生,枣子,糕点之类的,两个人遂拿了些过来填了填肚子,然后兰香打来热水伺候桑离上床躺下离开,这一天的喧嚣,似乎才终于告一段落。 静静的躺在这四个柱子的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头顶望着结着大红喜花的床顶,忽然间却没了睡意。本来劳累至极,在方府的时候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然后顶着厚重的凤冠霞帔端坐,一直到方才终于拜完堂,她早已累得不行了,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他个翻天覆地。 甚至刚刚司徒锦澜病发的时候她还一度担心过老王爷和老王妃会让她也去临风阁守候着呢,好不容易能松一口气躺下来时,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方才喜堂上的情形。 她虽然蒙着头巾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还是能感觉得到,司徒锦澜那硬撑着的气息,他倒下去时全部人的惊慌失措,听说古人封建思想身为严重,单从这一个冲喜就可以看得出来,可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王爷和老王妃爱子心切,会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来?娶她来是冲喜的,可不是要人命的,若是今晚司徒锦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王爷和老王妃会放过她吗? 桑离不由牵唇勉强一笑!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希望司徒锦澜能度过今晚这一劫吧,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明天她该怎么办。听说古人还有个更变态的嗜好,那就是殉葬,万一这司徒锦澜今晚没能熬过去,爱子心切的老王爷和老王妃会不会也赐她三尺白绫?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5章 夜半鬼哭 转念一想,若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就只有自谋生路了,好在,她身手不错,还会点异能,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么一想,心里安定下来,便阖上了双眼,慢慢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一阵悲悲戚戚的女子哭泣声,呜咽,凄苦,绵长,仿佛含着无尽的委屈,咿咿呀呀的回荡在耳边,吵得她不得眠。她向来浅眠,睡眠质量极差,若非非常安静的环境,她是铁定睡不着的。如今这悲悲切切的哭泣声似乎就响在耳边,叫她还怎么能睡得着? 她很快便清醒了,下意识竖着耳朵听了起来,却发现那女子的哀婉哭泣声若隐若现,似近似远,仿佛就在耳边,可又似乎很虚无缥缈,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悲凉和凄切,宛如要勾人心魂一样,尤其是在这万籁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像是女鬼的哭嚎,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寒意,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的,会有女子的哭声? 桑离翻身坐起,想去看个究竟,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向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更何况,这世道上,往往人要比鬼可怕!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或许是府里哪个受了委屈的丫鬟或者仆妇,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宣泄一下吧,她初来乍到,对义王府什么也不了解,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于是,继续躺下,将被子拉过头,蒙住了双耳,企图躲避那恼人的哭泣声。 但,若有若无的哭声似乎并不想放过她,女子凄婉的悲声断断续续的在窗外回荡,像是来自幽冥地府一样,听之让人毛骨悚然。 桑离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三四更时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临睡之际,那女子悲悯凄惨的哭声似乎还在断断续续,恼人的回荡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早起,坐在梳妆镜前,桑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熊猫眼。兰香似乎睡得也不好,看上去也很憔悴的样子,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不时的偷偷的从镜子里望她。 她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兰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住,悄悄的在她耳旁道:“小姐,昨天晚上,你听到女人的哭声了吗?” 桑离淡淡道:“你也听到了?” 兰香狠狠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听说,是王府又闹鬼了,好可怕。小姐你说,这小王爷的大婚之夜,怎么会有那么凄厉的哭声呢?像是要索命一样……” 又闹鬼?桑离正色打断她:“打住!这种话,你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出去说,当心惹来麻烦。” “我知道了小姐!”兰香赶紧道。她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作为一个陪嫁丫头,跟着小姐来到这陌生的义王府,说话做事都得小心,更何况,她家小姐还是个冒牌货!当初她陪嫁过来的时候,老爷把她拉到书房,也细细的跟她交代了,让她小心行事,和“小姐”在义王府低调做人,等他想到法子,就一定会把她们救出去的。 起先兰香是万分不乐意伺候这西贝货小姐的,毕竟,这可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但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这桑姑娘虽然平日不太爱说话,看上去也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个很和善的人,并不难相处,比她真正的主子可是好伺候多了。 她手法熟练的给桑离盘了一个简单清爽的发髻,“小姐,你看这样可好?” “嗯,挺好的。”古人嫁了人之后,头发就得全部盘起来,作妇人的打扮,桑离不喜欢那种浓墨重彩的华丽发髻,所以便让兰香给她弄了个最简单的发型。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间传来了低低的窃窃私语:“哎,小红,你听说了没有,昨晚王府又闹鬼了……” “是啊是啊,那哭声我也听到了,哭得那个凄惨哟,吓得我缩在被子里,不敢抬头,生怕一睁开眼,那女鬼就悬挂在我的头顶上……” “哎呀你别说了,一身汗毛孔都出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啊,那女鬼又来了……” “是啊,我也是听厨房的小梅说,昨晚还有人看到白影了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人亲眼看到那女鬼穿一身白衣裳,披着长长的头发,在花园里荡来荡去,没有脚的……”最后四个字的声音都恐惧得变形了,听得另外一个连声低低的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兰香握着梳子的手停在了桑离的鬓角边,一张小脸都变了颜色,显然也是心有余悸。 桑离皱了皱眉,道:“你去把她们两个叫进来吧!” “是。” 在外间低声谈论的是府里新来的两个粗使丫头,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翠,被管家派到了宁苑来伺候。很快,她们俩就垂着手走了进来,在桑离面前站开,眉眼怯怯的,“小王妃有何吩咐?” 桑离淡淡一笑,“你们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小红小翠对视一眼,突然扑通一声朝桑离跪下:“小王妃恕罪,是奴婢们多嘴了!” “我没有说惩罚你们!”桑离皱了皱眉头,“你们先起来吧,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起身,迟疑了一下,小红才道:“小王妃,其实,我们也是听说的,听说王府已经闹了好几次鬼了,每次都是小王爷成亲的时候。她们都说,那女鬼就是小王爷的第一个王妃,因为死得不甘,所以前来索命……” 原来,司徒锦澜的第一个老婆叫孟芳菲,论起来还是乐平长公主的侄女儿,跟司徒锦澜是表兄妹。据说义王司徒同原本只是一介书生,高中状元之后,一次宫廷酒宴上被皇帝的妹妹乐平长公主一眼相中,于是,一道圣旨钦点成了驸马,凭着这层裙带关系,破格被封为了义王,还赏了府邸。 而这乐平长公主向来是个高傲自负的主,性格尤其刁蛮骄纵,仗着皇兄的宠爱,更是飞扬跋扈,而司徒同本就是个性格懦弱的主,所以义王府上上下下的人事,都是乐平长公主做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性格喜怒无常手段毒辣,视人命为草芥,一不小心触怒她,就是个死字,所以王府上下极为怕她,就连义王司徒同,在她面前说话都要揣着三分小心。 不过她对唯一的独子司徒锦澜,却是极为宠爱,做什么都由着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几乎对他百依百顺,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她有心想让儿子参与朝政,在朝堂上争个一席之地,为皇家出一臂之力,可惜的是,司徒锦澜因身子太弱的缘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在养病,所以也没什么功绩,不能封侯拜相,只能呆在义王府,做个闲散的小王爷。 但对于他的婚事,乐平长公主可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表弟定北侯的女儿孟芳菲,此女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更是性格温柔娴静,又跟她是姻亲的关系,将来入了义王府,也好掌控,所以非常隆重的给他们办了婚礼。 哪知道,新媳妇过门半年,却勾搭上了府里的护院,并且捉奸捉双,被逮了个正着。护院自然是活不了的,而孟芳菲也在羞辱之下,上吊自杀了。这件事情对于乐平长公主来说,不啻于迎头痛击,万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来的儿媳妇,竟然是个这样的货色。定北侯那边,因为是自己女儿做错了事,所以也不敢声张,只对外宣布孟芳菲是小产身亡,这样,既掩盖了事实,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倒是知晓内情的有关人等一律被封了嘴,死的死,哑的哑,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有一种说法在下人们口中很快的流传开来,说是孟芳菲并非自缢,而是被乐平长公主活活逼死的,因为死得不甘,所以冤魂不散,做了鬼也要搅黄了小王爷的姻缘,不让乐平长公主如意。 所以,小王爷每娶一次王妃,府里都要闹一次鬼。据说,小王爷第二次成亲,新王妃当夜便受了惊吓,不久便抑郁而终了。第三个王妃,更是直接就失了踪,有人说,她被女鬼抓走了,也有人说,新王妃逃跑了,总之那段时间人心惶惶,府里阴云密布,人人都在私下传,说谁做了这府里的小王妃,都命不长久,最后都会被女鬼给收了。 而乐平长公主从来不信鬼魂之说,只当是有人故意捣乱,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端倪,于是,府里的传说就更盛了,最后为了封口,乐平长公主不得不当众杖毙了几个下人,这才镇住了口风。之后也确实风平浪静过好一阵子,但没有想到,小王爷的第四次大婚,不但病情加剧,而且,女鬼又现身了!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6章 立威警告 管家怕是也早料到了小王爷的这次大婚会有意外出现,怕府里的老人会跟新王妃嚼舌根,所以才特地从外面买了小红小翠这两个不知府里深浅的丫头来宁苑伺候新王妃,哪料到这两个小丫头竟然也会知晓这等内幕,并且,还一股脑儿全无保留的吐露了出来。 桑离不动声色的听完,淡淡一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小红小翠似乎有些意外她听闻了这等骇人的事情还能如此淡定自若,不由诧异的对视一眼,但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是。” 这时管家过来给桑离请安:“奴才赵天德,见过小王妃。小王妃,该去给王爷和公主请安了。” 桑离颔首:“请赵管家前面带路。” 随后往义王和公主所居的福苑而去。 王府很豪华,也很安静,一路假山怪石,飞泉流瀑,满眼的红香绿玉,生机盎然。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绿树成荫。花园里更是姹紫嫣红,郁郁葱葱,蝴蝶蜜蜂竞相追逐,万千风光。九曲长廊千回百转,曲径通幽,柱子上雕龙描凤,飞檐挑角,楼台亭阁掩映在花草树木当中,隐隐露出一带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华。 一路有路过的下人给桑离问安,个个脸上都有那么一股子怪怪的味道,许是在怜悯她这个可怜的第四任王妃,不知道还能在府里生存多久吧。桑离一律淡笑,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面上不起丝毫波澜。 兰香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看了眼在前头带路的管家一眼,迟疑了一下,悄声道:“小姐,你说,她们说的是真的吗?这府里的每一任小王妃,都活不长久?” 桑离微笑,“你说是,它就是,你说不是,它就不是!” 兰香有些懵,“小姐,什么意思?” 桑离叹口气,“意思就是,这些都是传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是,”兰香还是有些怕怕,“昨晚上,是真的闹鬼了呢!” “兰香。”桑离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她,“我问你,这小红小翠是新进府的吧?” “是啊,”兰香愣愣的。 “一个新来的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内情?而且,闹鬼之事在府里是禁忌,谁讨论就是个死字,这新来的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我的面嚼舌根?她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兰香怔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哦,我明白了,有人故意借她们的口吓唬小姐!” “没错!”桑离点头,“所以,不管这些事儿是不是真的,也不管这鬼是真鬼还是假鬼,你我只要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小姐!”兰香怔怔的,脚步有种踩在云朵上的感觉。唉,这义王府,果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啊,人心复杂,事也复杂,真不知道老爷能想到什么法子,把桑姑娘和自己救出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正厅。只见堂中已坐着两个锦衣华服之人,男的眉目淡然,斯文出众,虽已年近不惑,面目也可见沧桑,但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女的面容秀美珠光宝钗,神情之中透着一抹倦怠之色,单手支着脸侧,微微闭着双目,一个乖巧伶俐的小丫头正在帮她垂着双肩,看样子手法极为熟练。身后立着一神色淡漠的中年妇人,远远的看到桑离,低声对那闭目养神的宫装贵妇道:“公主,她来了!” 自然,这就是义王司徒同和乐平长公主孟秀了。她身后的中年妇人和给她捶肩的小丫头,赵管家也很尽责的跟桑离介绍:“那是静嬷嬷和怜儿,她们都是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 桑离赶紧上前见礼:“儿媳见过王爷和王妃……”话音刚落,就听那立着的静嬷嬷淡淡的开口:“长公主!” 桑离一愣,很快明白,遂又重新说了一遍:“儿媳方颖,给王爷和长公主请安!” “唔!”乐平长公主这才淡淡的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司徒同依旧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但眉宇之间也是十分疲惫的样子,显然昨晚为了司徒锦澜的事没少忙活。 传说乐平长公主虽然下嫁给了司徒同,但依然骄傲得很,府里诸事都要由她做主,连司徒同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连一个称呼,她都不愿低头,都要凌驾于丈夫之上。这样的夫妻,恐怕没有真正的恩爱可言吧? 桑离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开始给义王和乐平长公主敬茶。敬完茶之后,义王给了桑离一个红包,然后借口还有公务要忙,很快自行离去。而乐平长公主本来端庄自如的脸,在丈夫离开之后,便吝啬的褪去了笑容,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静娘,你跟怜儿先退下吧,本宫想和儿媳单独说几句话!” “是。”立于她身后的中年妇人便偕同那小丫头一并退下了。 待她们都走后,乐平长公主这才将桑离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的道:“你小的时候,你父亲曾带着你来见过本宫一次,本宫记得那时你瘦瘦小小的,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当中,很不起眼的样子,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成了本宫的儿媳!” 这话听着,就有些刻薄了,任谁都都能听得出来语气里的失望。那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不是前面没了三任儿媳,如果不是她退而求其次,这小王妃的头衔,是不会落到平凡的她身上来的吧?所以,她应该感激她?桑离心里冷哼,嘴上却还是谦恭温良的道:“是颖儿的福分,能够做公主的儿媳!” 乐平长公主果然满意,“是个聪明人!不过——”她话锋一转,眸光有些凌厉,“义王府里,不需要聪明人,只需要有福气的人!本来娶你来,是为了替澜儿冲喜,好让他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但没想到,澜儿的病情却更加严重了……” 桑离配合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儿媳没有福气,求公主休了儿媳!” “休你?”乐平长公主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宫不想吗?昨晚澜儿突然发病,本宫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赶你出门!” 桑离低着头,心想你赶紧休了我吧,我正求之不得呢! 哪料乐平长公主忽然叹了口气,倦怠的道:“可你才刚过门,就这么休了你,对你的名声有影响,以后,让你们方家还如何做人?让你父亲方庆浩的脸面往哪里搁?” 桑离顿时一愣,怎么她这话锋一转,反倒成了好人了?照她这么说,她还应该对她感激涕零不可?这乐平长公主,果然不简单,好话歹话全让她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她只好咬咬牙,低头道:“谢公主体恤宽待!” “唔。”乐平长公主揉了揉眉心,道:“你能明白本宫的苦心最好,以后安分守己,好好做人便是了。” “是。”桑离稳稳应着,心想乐平长公主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好歹司徒锦澜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作为一名合格的妻子,起码的关心还是应该表达一下的。于是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公主,小王爷他的病情好点了吗?” 乐平长公主点点头,微眯着眼睛,神情倦怠的道,“好多了,有扶风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扶风?扶风是谁?她没敢多问,只道:“那儿媳就放心了。儿媳这就去临风阁伺候小王爷……” “慢着!”乐平长公主忽然睁开了眼睛,“临风阁那儿,有扶风照顾着,你就不用去添乱了,等澜儿的身子完全好了再说吧!” 桑离有些愣,听这意思,敢情是嫌弃她身上有“煞气”,怕冲撞了她的宝贝儿子?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省得她和那名义上的丈夫周旋,她还求之不得呢。于是很爽快的应道:“是,儿媳谨遵公主吩咐!” “嗯,”乐平长公主点点头,“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桑离起身。 刚抬腿,就听乐平长公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昨晚,你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了吗?” 桑离一愣,心里迅速的在琢磨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如果说她睡得很沉,什么都没有听到,那岂不是说她没心没肺,丈夫病发她还能照睡不误?如果说她听到了“女鬼”的哭声,岂不是正触到了乐平长公主的禁忌?脑中飞快的闪转过后,她干脆道:“儿媳什么也没有听到!” “是吗?”乐平长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一种审视的表情看着她,眸光捉摸不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良久,才缓缓的点头,“你先下去吧!” “是。”桑离行礼,转身。 跨出门槛之际,和从外面走进来的静娘擦肩而过,耳旁,听到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的道:“最近府里不太平,小王妃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7章 扶风公子 跨出门槛之际,和从外面走进来的静娘擦肩而过,耳旁,听到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的道:“最近府里不太平,小王妃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桑离愣了一下,道:“是。”然后不疾不徐的离开。 身后,传来乐平长公主疲倦低沉的声音:“静娘,你看她怎样?” “是个明白人!” “那就好!” 桑离冷冷一笑,“兰香,我们回宁苑。” 兰香跟上来,不解道:“小姐,我们不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王府的环境吗?” 桑离摇头,“不了。”闹鬼诡异的王府,不能人道的丈夫,颐指气使的婆婆,软弱无能的公公,阴阳怪气的静嬷嬷,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刚才静嬷嬷那番话,不明显是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好好呆在宁苑吗?反正她也不打算过问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不如做个听话的好儿媳,乖乖的呆在宁苑,坐等一月之期。 当下原路返回。 路过花园,忽然听到了女子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夹杂着板子落在肉体上劈里啪啦的声音,听上去甚为瘆人。遁声望去,只见赵管家正在体罚下人,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被绑缚在长凳上,两个家丁手里厚厚的板子正高高的扬起,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打了下去,管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被打的人背上的鲜血染红了衣裳,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想必,这一幕他早已看得麻木了吧? 桑离眉头一皱,视若无睹的路过,倒是兰香忽然低低的叫了起来:“小姐,是小红小翠!” 桑离一怔,凝目一看,那被打的两个丫鬟,可不正是先前还生龙活虎的小红小翠?此刻她们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看就快撑不住了。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道:“管家,她们两个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体罚?” 管家面无表情的朝她行了个礼,然后淡淡的道:“回小王妃,这两人乱嚼舌根,犯了公主的禁忌,这是她们该受的惩罚!” 乱嚼舌根!桑离心里一惊,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早上小红小翠跟她说的话?就因为向她透露了一些府里的隐情,就要被打成这个样子吗?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管家,这所谓的惩罚,该不会是要将人打死吧?” 赵管家似笑非笑道:“这是公主定下的规矩,小王妃还是闲事莫管,安心回房歇着去吧,何必操这下人的心?” 桑离淡淡道:“管家所言极是,是我多事了!”说罢,她掉头就走。 身后,板子声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一声声传来,先前还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到后来,连呻吟都渐渐的弱了下去,看来,人是凶多吉少了。这就是所谓的大户人家,视人命如草芥!桑离不由苦笑一声。 “小姐,她们真可怜!”兰香在后面默默的道。 桑离眸光暗淡了一下。小红小翠显然不是乐平长公主的人,乐平长公主再三告诫她只需做个瞎子聋子就好,又怎么会借小红小翠的口来告诉她这些她极力掩盖的真相呢?可她们既然不是乐平长公主的人,又会是谁的人呢?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吓唬她?还是警告她?这府里,还有人敢和乐平长公主作对吗?那躲在暗处的人,又是谁? 拐过一处回廊时,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朗声道:“小王妃请留步!”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桑离顿住,遁声抬头,只见一丛翠竹前,一个颀长的身子挺身而立,温润如玉的男子淡淡的站在那儿,水墨青衫淡雅清俊出尘,周身气质静谧飘逸,眸光宛如夜空里闪闪发光的星,清亮,澄澈,含着一抹温雅的笑意,浅浅的望着她。映着他身后那从摇曳的翠竹,整个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桑离迟疑了一下,“你是?” 男子长手一辑,淡笑如拂面的微风,给人很清爽舒服的感觉,“在下柳扶风!” 哦,原来他就是乐平长公主口中的“扶风”,倒是和他的名字挺相称的。桑离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略微点头,道:“你找我?” 柳扶风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下过来,是跟小王妃说一声,小王爷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小王妃可以放下心了!” 桑离佯装松一口气,“如此,多谢柳公子了!”想起来了,昨日拜堂的时候,小王爷病发时周围一大堆声音里就有他的。 “不必客气。”说罢,柳扶风不待她反应,径直转身离去,仿佛他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么一句话而已。 “柳扶风?”桑离微微皱眉,他在义王府,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兰香自动上前解说:“小姐,就是这个人昨日扶了你一把,不然你就要被小王爷撞到在地上了!” 桑离想起那有力的一托。原来是他!“他跟小王爷又是什么关系?” 兰香道,“听说他是小王爷的好朋友,也是个大夫,小王爷的病一直都是由他看的!” 桑离扬眉,“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好?”语气里带着怀疑的成分。 兰香道:“小姐,你可别小瞧他,听说他的医术极好呢,当初要不是他,小王爷早病死了,是他把小王爷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的,乐平长公主视他为恩人呢,他在这府里的待遇也挺好的,听他们说,这些年都是他在配药给小王爷续着命,不然小王爷早没了……” “是吗?”桑离淡淡一笑,转身离开。回到宁苑没多久,就传来消息,小红小翠被活生生打死了。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一招杀鸡儆猴果然厉害,府里的下人们一下子全都噤若寒蝉,对于昨夜闹鬼之事,再也无人敢提及。 是夜,风大,夜凉似水,新月如钩。桑离心里揣着事,一直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迷迷糊糊之间,又听到了那悲悲切切的哭泣声,女子用哀婉的声音在凄厉的号叫着“我死得好惨哪!还我命来……” 在这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的夜里,这厉鬼般的哀号声被风传播到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在王府的上空,让人感觉这就像是一座炼狱一般,身处其中,遍体生寒。 桑离直觉想披衣起床,去看看到底是哪里的鬼在闹,但一想到静嬷嬷的警告,只好叹了口气,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过头顶,在劈头盖脸的黑暗里,她默默的数着“一只小绵羊,两只小绵羊,三只小绵羊……” 一夜的辗转和煎熬。 第二天一早,便传来消息,东南角边上的荷塘里,打捞出了一具尸体,听说是乐平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丫头怜儿,结论是失足落水而亡。 但乐平长公主身边的人,大晚上的,怎会无缘无故的跑到王府最偏僻的东南角的荷塘去?而且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脸色涨紫,双目圆鼓,脖子上明显一道勒痕,显然是被掐死后再扔进荷塘的!可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对乐平长公主身边的人下手? 几乎人人心里都在怀疑,怜儿是被女鬼给掐死的,因为昨晚几乎所有人都又听到了那催魂索命似的哭声。可有了小红小翠的例子在前,没有人再敢议论,但恐怖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义王府,一时间人人自危,终日惶然,生怕下一个被女鬼索命的就是自己。 所以桑离一出门,看到的情形便是,府里的下人们虽然个个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儿,但形色匆忙,个个都疑神疑鬼心不在焉的样子,眸光流转间,惊恐和惧怕一览无遗。 桑离顶着两只熊猫眼,带着兰香去了柳扶风住的清心居。清心居位于小王爷司徒锦澜居住的临风阁后面,是个很优雅僻静的院落,一进院门,入目之处,几乎满眼都是花草,一闻,空气里全是花香的味道,夹杂着药草的味道,迂回流转,很是特别。习医之人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样。 柳扶风听到下人禀报,匆匆迎了出来,目光触及桑离,似乎有些意外,“小王妃怎地有雅兴来我这清心居?” 桑离一笑,也不废话,“求医!” “求医?”柳扶风更加不解,丝毫也不敢怠慢的迎她进屋,命下人奉上热茶。 桑离直接阐明了来意:“我这几日神经衰落,睡眠极为不好,所以便来叨扰公子,求个能让我睡个好觉的药!” 柳扶风虽然是个大夫,但他可不是一般出诊的大夫,他只看小王爷一个人的病,这府里的人,除了义王和乐平长公主身体有恙的时候能请动柳扶风给他们看病,其他的人可没这福分。所以桑离才亲自上门求药。 柳扶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小王妃是这几日才睡得不好吗?” “也不是,”桑离道,“我向来睡眠质量不好,只不过这几日尤为严重罢了。” 柳扶风心照不宣的笑笑,“那可能是小王妃这几日太过操劳导致。在下这就给小王妃把脉!” “有劳!”桑离伸出手臂给他,挽袖之际,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影绰绰。她下意识的眯起了眸子,屏风后面有人?竟然还要躲起来,不让她看到?这府里还有人,是她不能见的吗? 她顿时心生疑惑。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8章 白衣美男 恰好柳扶风隔着丝帕替她把完了脉,于是她不动声色的道:“怎样?” 柳扶风展颜一笑,“气虚,果然是劳神所致。我给小王妃开个方子,小王妃让下人去抓药便是。” “多谢!”桑离颔首,眸光状似无意的再扫过那道屏风,却见那里云淡风轻,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是她刚才眼花看错了? 柳扶风开好了方子,桑离让兰香收好,再次道了一声谢,便领着丫头告辞离去。 目送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柳扶风眸中掠过一抹所有所思的表情。 “人都走了,你还站那儿发什么呆啊?”屏风后传过来一道悦耳的声音,声线华丽之极,极为妖娆动听,仿佛天籁之音,又宛如浓厚醇香的美酒,一听,就能让人沉醉其中。 柳扶风晒然一笑,走进屏风后面。掂起茶几上的酒杯,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坐到软榻里,一边慢慢的品尝着美酒,一边望向对面坐着,不,准确的说,是歪在贵妃榻上的身着白色锦服的绝美男子,故意挑眉道:“留恋,不可以吗?” 那贵妃榻上的白衣男子生得极为俊美,飞扬的眉毛,多一根则太粗,少一根则嫌秀气,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斜挑的凤目极为勾人,眸光流转间盼顾生辉,仿佛藏了千言万语,下一刻要向你诉说一样。 一袭华丽的锦袍松散的披在身上,露出胸口如凝脂般的肌肤,竟比女人的还要白皙。青丝如瀑,松松的就那么一挽,几缕发丝温驯的垂落下来,竟平添了几分妩媚。真是一个美得宛如妖孽般的男人呢,难怪柳扶风平日里常看着他那张脸使劲的嘲笑:“一个男人,生得比女人还美,丢不丢人啊你?” 两人虽然插科打诨惯了,但此刻一听柳扶风的话,也禁不住“噗”的轻笑一声,摇头,“啧啧,没想到扶风你这么生冷不忌!” 柳扶风皱眉,“她也没那么差吧?” 白衣美男悠悠的端起酒杯,轻轻的仰头浅饮,那碧玉般透明的琼浆玉液便顺着他唇线分明的嘴唇进入了喉中,完美性感的喉结轻轻的咕咚一声,那美酒便入了他的腹中,整个动作优雅绝伦,完美的无可挑剔。“小时候见过一面,只觉得眉眼淡淡的,给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柳扶风转动着酒杯,“那刚刚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怎样?” 白衣美男斜靠在美人靠上,动作慵慵懒懒的,口里说出来的话却一语中的,“是个极聪明的美人!” 他难得夸人,柳扶风忍不住扬眉,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你打算一直跟她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吗?这好像不是你的作风和性格吧?她可是你名义上的王妃呢!” “知我者,扶风也!”白衣美男妖娆的一笑,犹如百花盛开,刹那间凝聚了所有的风情。凤眸一眯,性感而又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好戏,就要正式上演了!” 怜儿的死亡给整个义王府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一时间府内人心惶惶,尽管碍于乐平长公主的威慑力,私下人们不敢议论,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是噩梦到来的时候,所以一到晚上,偌大的义王府内几乎便不见了人影,丫鬟仆妇们都早早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蜷缩在了床上,不敢出门,而主子们也是能不出房间就尽量不出房间,胆小者更是整晚都让下人们在身旁伺候着,生怕被那女鬼殃及了性命。 又一个夜晚很快到来了,恐怕王府里所有人都是跟桑离一样的难以成眠吧? 桑离的神经衰弱睡眠质量差,是跟她的年幼时的遭遇有关系的。 那一年,她才七岁,有疼她爱她的父母,一家人过得很幸福快乐。然而,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父母被生意场中得罪的朋友雇凶杀害,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把她塞进了厨房的橱柜里,她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从此却在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只要一到了晚上,她就不敢睡觉,怕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看到父母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样子。 几天后,她在垃圾箱边捡吃的,被那个她视为再生父母的人捡到,那人把她养大,供她读书,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而她,也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居然还能驱使驾驭生灵,这一惊人的发现勾起了她骨子里的报仇欲念,于是,她终于找到了当年杀害父母的仇人,利用自己的异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为父母报了仇。 也因此,她的异能被养父发现,手上已经沾了鲜血的她,也无可避免的被养父带进了杀手组织,把她训练成了一名合格的杀手。每当有组织里的人完不成的任务时,便是她出马的时候。比如那个婚礼,那个被群蛇咬死的新郎。 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她别无选择。她以为养父会顾念往日情分最终放过她,可她却万万也没有想到,她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上。看,人性就是这么的丑陋,人和人之间,哪有真正的情分可言?无非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一旦利用价值没了,联系两者之间的纽带便也断了,最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好人,而从她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目睹了那鲜血满地的残忍一幕之后,她的心理,便筑起了一座冰山,没有人能真正的走进,好不容易,对养父敞开了心扉,然而他却再一次残忍的伤害了她! 她是他的杀人工具,是他的棋子,然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会为他卖命,完全是为了他的养育之恩,十七年,她的前世活了十七年,然而,真正舒心安宁的日子,却屈指可数,每一天,她都在恐惧中度过,尤其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父母惨死的场面和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人的面孔便一张张的浮现在她的面前,纠缠着她,吞噬者她的心,让她无法成眠。 无数个失眠的寂静夜里,她只能抱膝坐在黑暗里,数着床头闹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睁着眼,煎熬着等待天亮的到来。到后来,身体实在撑不住了,不得已,她才吃上了安眠药。 时间长了,对安眠药养成了依赖性,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宛如亲密爱人,相依为命。那时候,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踏踏实实的睡一个好觉。如今,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她终于摆脱了一切,不用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不用再因为背负着一份恩情而替人卖命,她的心头终于放下了一颗大石。 可没有料到的是,又不得已以方颖的身份送入了重门深似海的义王府,而且还撞上了王府闹鬼,想睡个好觉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若不是念着乐平长公主那边的警示,也是怕自己在府里出了风头到时候不好出府,按照她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性子,她早就去把那所谓的女鬼抓来问一个究竟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忍,只要忍够了三十天,她就自由了!她虽然是杀人不见血的杀手,但是,她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方大人,她就一定会做到,老老实实的在这义王府里待够一个月。 黑暗里,她眼睁睁的看着繁花似锦图案秀美的帐顶,心里的闹钟在滴答滴答一声声的走着…… “哐当——”有打更之人的响锣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桑离顿时全身肌肉开始绷紧,深夜12点了,女鬼,又该出现了吧? 仿佛是回应她的想法一样,突然,耳朵里传来了缓慢沉闷的声音,“吱——嘎”,像是电影中的镜头一样,她的房间门无风自开。这种古代的老式木门就是有这么一个缺陷,推门或者关门的时候,都是会发出一些摩擦的声音,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尤其是如此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那点细微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尤其让人毛骨悚然。 桑离心念一动,正要悄然起身,忽然,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月洞门边有白影一闪。她赶紧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她感觉到一道凛冽的气息悄无声息的向她的床边靠近过来,带着地狱般的气息,冰冷,瘆人,让人不寒而栗。更重要的是,听不到一丝的脚步声。 桑离忍不住将眼睛张开了一丝缝,想看看对方是谁。视线所及,却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淡淡的月光下,看到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拖着一袭白色的长袍,露出长长的舌头,眼睛里留着血泪,正在慢慢的向她飘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心跳极快起来。太棒了,女鬼终于朝她下手了。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极为细微的冷笑,不自由自的挺直了背脊。 黑暗中,她感觉到那抹冰凉的气息在慢慢的贴近她,然后,来到了她的床前……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09章 设计捉鬼 黑暗中,她感觉到那抹冰凉的气息在慢慢的贴近她,然后,来到了她的床前,慢慢的俯下了身子,审视着她,那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气息让她很不舒服。若换作一般人,此时此刻只怕是要尖叫得起来或者晕厥过去,但桑离是何许人也?她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的存在,所以故意装作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的样子,浑身抖动得像筛糠一样,想要看看对方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正思忖间,她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有尖而长的指甲划破了她颈间的肌肤,随之,耳旁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怪笑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音符,带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怪异的气息,让人恐惧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去死吧——”随着这一个宛如来自地狱般的恐怖声音,女鬼张牙舞爪,伸出了枯瘦如柴的十根手指,慢慢的往桑离抓了下去。 也就在这一刻,桑离忽然睁开了眼睛,眸光如电,声音竟冷静得可怕。“你是谁?” 女鬼一惊,十指下意识闪电般的向她的脖子掐了下去,带着凌厉的气息。 桑离早料到她有此一举,顺势往床里一滚,动作迅速得如同电光火石一般,“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厉声呵斥间,她翻身跃起,直扑女鬼,一把就去抓她那猩红的长长的舌头。据说吊死的人,舌头都是伸出来好长的,她倒要看看,这舌头到底是真是假! 她的反应远远出乎女鬼的意料之外。换作一般的人,这会儿恐怕早就吓得昏死过去了,而且,这义王府新娶的小王妃,不但一点也不柔弱,竟然还会点武功,那动作,那胆识,那冷静,怎么可能会是大户人家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而且,她似乎对于自己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应对自如,一点也不慌乱紧张。女鬼一惊一下身形一晃,顿时飘到了一丈开外。 桑离冷笑,“轻功?” 女鬼更加一惊,流着血泪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慌乱之色。桑离一点反攻的机会也不给她,身子再度扑了上来,同时手一扬,一把粉末迅速的迎面向女鬼撒了过去,“啊”的一声,女鬼猝不及防,粉末洒进了眼睛里面,眼前顿时一片混沌,一惊之下,她袖中飞出一把飞刀,嗖的一声迎面向桑离飞来。 桑离一偏头,躲过飞刀,说时迟那时快,女鬼就趁她歪头之际,飞身扑向了窗户,慌不择路之下,越窗而出。屋里这一番打斗早已惊动了外间睡觉的兰香,她急急的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女鬼飘出了窗外,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啊,有鬼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在王府的上空久久回荡。桑离满意的点点头,朝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兰香得到夸奖,高兴得笑了起来,“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样?” 桑离道,“按计划行事,女鬼还没走远,就在这府里。”这该死的女鬼搅得她好几天没能睡一个囫囵觉了,如今又想要取她的性命,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兰香会意,飞快的奔出屋子,手里突然多了一面锣鼓,她一边敲着锣鼓,一边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快来人啊,抓鬼啊,女鬼要害我们小王妃啊,快来人啊……” 几乎就在同时,屋子里的桑离驱动了异能,随着她嘴唇的蠕动,王府里突然犬吠声四起,一只只看家护院的大狗纷纷挣脱了拴着的绳索铁链,撒开了四蹄,往一个方向“汪汪汪汪……”的嘶力竭的叫着飞奔而去,混合着刺耳的锣鼓声和尖叫声,在黑夜里交织成了一曲震耳欲聋的交响曲,整个王府霎时就热闹起来了。 “快快快,宁苑出事了,小王妃出事了……” “快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脚步声,说话声,狗叫声,奔跑声,锣鼓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把整个夜都给搅得沸腾起来了,王府里顿时灯火通明,火把四起,到处都乱成了一锅粥。 也就在这时,东角上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了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啊——” 而那个地方,正是犬吠声最集中的地方,大狗叫得那叫一个欢腾啊,几乎连王府周围的居民家都被闹得不得安生了。 桑离心道:成了。于是披上一件外袍,施施然的对兰香道:“别敲了,走,看热闹去!” “是,小姐。”兰香赶紧放下锣鼓,欢欢喜喜的跟着桑离一起出了房间。 东角的小花园里,早已聚集了一大群的人,护院们都打着火把,丫鬟仆妇们都提着灯笼,全都围着一处指指点点,面色惊讶,看起来像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时的说些什么,却个个都不敢靠的太近。一只只大狗欢腾的刨着土地,不时的犬吠几声,看起来好热闹的场景。 众人看到桑离,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桑离越过众人,走到近前,果然见那女鬼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上好几处被利齿咬伤的伤口,正汩汩的流出血来,染红了一袭白衣,而两条腿正一左一右被两只大狼狗衔咬得死死的,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一看就是被一群大狗给袭击了。 众人面色惊惧,纷纷窃窃私语,“啊,好可怕……” “没想到女鬼竟然怕狗……” 也有人一眼看穿了真相:“这鬼是人扮的吧?不然怎么可能怕狗?”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道:“对啊,女鬼怎么会怕狗呢?听说鬼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怎么可能被狗给咬住了呢?” “肯定是人假扮的……”有人肯定的道。 也有人疑惑道:“咱府里的狗怎么就知道女鬼藏身在这儿?前几个晚上闹鬼都没动静,今儿怎么全府里的都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而且都往这一个地方跑来了?它们怎么知道女鬼就出现在这里?” “是啊是啊,太蹊跷了……” 听到他们的议论,桑离只是微微一笑,意念一动,那咬着女鬼大腿的两条狗便松开了利齿,乖乖的摇着尾巴走到了一旁,吐着舌头虎视眈眈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女鬼。这个时候的女鬼,早已气息奄奄,丝毫也动弹不了一刻了。 这时,有人叫了一声:“公主和王爷来了……” 众人望去,果然见义王和乐平长公主在下人的簇拥下匆匆而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纵是他们再见多了场面,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义王一惊之下指着地上的女鬼:“这这这,这就是闹得咱们府里鸡犬不宁的女鬼?” 乐平长公主眯了眯眼睛,冷笑道:“把她拖过来!本宫倒要好好看看,这女鬼到底生得何等模样!” “是!” 两个牛高马大的护院走过去,把女鬼拖到了乐平长公主和义王面前,灯笼一照,乍一看到女鬼那流着血泪的眼睛和伸的长长的舌头,两人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血泪竟是凝固的,舌头也明显是假的,一看就是人扮的。再仔细看那女鬼的相貌,乐平长公主不由失声惊呼:“芳菲?” 众人这时也看清楚了,这女鬼的容貌,竟然就是他们早已死去三年的第一任小王妃孟芳菲的模样。一时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都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有人低低的道:“难道真的是孟王妃的鬼魂归来了?” 马上有人断然否决:“不可能,这个人的血是热的,不可能是鬼,她一定是人!” 桑离忍不住看了这人一眼,是方才将女鬼拖过来的两个护院之一。 听到护院这么一说,那些还有些怀疑是孟氏鬼魂的人马上便噤声了。是啊,他们就是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只有活人的鲜血才是热的,而那些所谓的鬼,从来都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是跟孟氏长得很像! 这时乐平长公主断然道:“芳菲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她的尸体本宫亲眼看到过。这个女人化妆成芳菲的样子来装神弄鬼,闹得府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实在是罪不可赦。好在她现在已经现形,本宫定不会轻饶于她!来人哪,把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押下去,本宫要亲自审问,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的妖孽,竟敢混进我义王府里来害人!” “是!”马上有人把那奄奄一息的女鬼抓了起来,押了下去。众人也簇拥着乐平长公主,离开了此地。剩下义王,走到桑离的身边,关切的道:“你没什么事吧?” 桑离赶紧道:“谢王爷关心,儿媳只是受了一点点惊吓,没什么大碍!” “嗯。”义王点点头,“回去好生歇着!”然后便也匆匆离去。 瞬间,下人们都四散退下,场中只剩桑离和兰香,还有新拨到宁苑来伺候的两个粗使丫头留在了原地。 “小姐,咱也回去吧?”兰香道。 桑离点头,一行人往宁苑走去。 不远处的水榭中,白衣男子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朱唇浅抿,含笑而立…… 第一卷:公众章节,王府篇 第010章 幕后黑手 不远处的水榭中,白衣男子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朱唇浅抿,含笑而立,望着桑离纤细的背影,那双世间独一无二极为魅惑的眸子掠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色彩。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样子?一旁水墨清竹般的青衣男子淡淡一笑,道:“锦澜,看起来,你这个新娶的王妃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呢!” 司徒锦澜浅浅一笑,“不简单,才好玩呢!”手中合着的折扇一下一下轻拍着手心,他蹙着好看的眉,似有所思的道:“扶风,你说,这府里的狗,怎么就突然间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全部奔向了这一个地方?” 柳扶风一愣,“你的意思是?” 司徒锦澜唇边的笑,便愈发的妖娆艳丽起来。 …… 闹了半宿,王府终于恢复了安静,桑离也终于能静下心来,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兰香便气喘吁吁的小跑着一路奔了进来,“不好了小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桑离正在梳头,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兰香抚着胸口喘息:“死、死了……” “谁死了?” 兰香艰难的喘口气,“昨晚上那女鬼!” “死了?”桑离大感意外。 “是啊,听福苑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女鬼自己咬舌自尽的……” 福苑是乐平长公主住的地方,看样子她果然是把女鬼带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亲自审问。“这么说,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审问出来?” 兰香点头,“听说一无所获!” 桑离一阵怔忡,本以为依乐平长公主的手段,抓到了那女鬼,就定能审问出她的真实身份和意图,没先到那女鬼倒也刚烈,竟然会咬舌自尽了。 兰香忍不住八卦道,“哎,小姐,你说,这女鬼到底是什么人啊?她为什么要扮鬼啊?” 桑离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兰香吐吐舌头,看看左右无人,遂凑近她,悄声道,“小姐,这义王府里发生的事,都好生诡异啊,下人们都说小王爷的第二任小王妃和第三任小王妃是被化成了鬼的孟氏给害的,一个受了惊吓一病不起,之后便死了,一个莫名失踪,据说是被鬼给抓走了,可是现在看来,这闹鬼之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鬼明明就是人扮的,既然不是真鬼,那前面两个小王妃的出事,又是怎么回事?是被人害死的吗?为什么会被人害死?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 桑离笑着看她,“你要搞懂它干嘛?这关咱们事吗?” 兰香紧张道,“当然关咱们事,小姐,你可别忘了,昨晚上你差点就死在那女鬼的手里……” 桑离耸肩,“可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其实事情很明显,是有人不想要小王爷娶的王妃活着!所以,才利用孟氏之死,装神弄鬼,害了后面的两任小王妃,如今,又想加害于她这第四任。三年,义王府死了三任小王妃,分明是有人和小王爷作对,存心不让他娶妻! 可是,那小王爷自小体弱多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年呆在府里养病,又会得罪了谁,以至于要这么的跟他过不去?那装鬼的女子,听说府里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小王爷也说从来没有见过此人,那么,又是谁找了这么一个长得和孟氏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来假扮成她的冤魂,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呢? 还有,对方既然是要对付小王爷,可为什么矛头却又直指乐平长公主?怜儿的死,不可能是意外,她是乐平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下人,深得乐平长公主信任,她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三年,死了三个小王妃,她一出现,便有人死,而府里看家护院那么多,其中不乏身手高明之人,竟然无一人抓到她?种种迹象表明,此女在王府内轻车熟路如若无人之境,不但熟知王府内部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她一直就藏匿在府中,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藏身之所罢了。只是她如今已死,线索已断,要想查下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便是,这件事情肯定还有高人在幕后操纵,否则依她一个人,是断然不能成事的。可对方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说,是乐平长公主的仇家?因为小王爷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义王府唯一的独苗,所以对方便想绝了他们的后?可若是这样的话,干脆一刀结果了小王爷,岂不省事? “可是小姐……”兰香还想再说什么,桑离已经打断了她,“好了好了,咱们别讨论这些事了,反正女鬼现在已经被捉住了,真相大白了,咱们就不要再管这档子闲事了,安安分分的呆着便是了!” 兰香懂她的意思,遂乖乖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这时,丫头小梅进来禀报:“小王妃,乐平长公主那边来人传话,请小王妃过去一趟。” 桑离点头,“知道了!” 兰香熟练的帮她盘发,“乐平长公主找小姐,该不会是为了昨晚上的事吧?” 桑离淡淡一笑,没说话。她当然知道乐平长公主找她所谓何事,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作为一府之主,总得表示一下慰问吧?顺便再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毕竟,作为弱智女流,没被女鬼吓死,也没死在女鬼手里,总得有个说头,才能让人信服吧? 果然,去了福苑,乐平长公主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切入了正题,问的就是昨晚闹鬼之事。桑离沉着应对,只说自己半夜醒来,发现床前有道白影,女鬼似乎正要加害于她,她一时惊惧之下放声大叫,屋外的兰香等人便冲了进来,女鬼见她们人多,惊慌之下便夺路而逃,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她应对自如,言语不卑不亢,不慌不忙,遇事沉稳的风格,倒也符合昨晚临危不乱的局面。乐平长公主淡淡的看她一眼,目光掠过一丝赞许,点头道:“你能处乱不惊,实属不易。做我司徒家的儿媳,倒也合格!” 她啜了一口茶,又道:“锦澜昨晚定也受了惊吓,听下人说他一宿都没有睡好,你过去看看他吧,待他身体好一些了,本宫会让他搬回宁苑去住的!你也不要怪本宫这么安排,毕竟,澜儿他身子骨不好,司徒家几代单传,万一他出个什么意外,本宫没法向司徒家的祖先交代。” 桑离微微一愣,低头道,“儿媳一切听从公主安排!” 乐平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嗯,你先下去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极为疲倦,“本宫有点乏了,要再去睡会儿!” “是,儿媳告退。”桑离行礼,退下。 临走前,她不由得看了乐平长公主一眼,只见她闭着眼睛,神色之间甚是疲惫,单手揉着太阳穴,一副不胜倦意的感觉。她的心里不由涌上了一抹异样,传说乐平长公主霸道犀利,不通人情,心狠手辣,铁腕手段,几乎没人敢跟她作对,府里就连义王跟她说话都要端着几分小心,更别提下面的人了,几乎都不敢跟她对视的。 桑离“出嫁”前的晚上,方庆浩特地把她叫道书房,特别交代,叫她千万不可得罪乐平长公主,说这个女人喜怒无常,杀人于谈笑之间,得罪了她,就等于一脚踏进了阎王殿。方庆浩还说,记得曾见过乐平长公主几次,即便是远远的躬身站着,都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凛冽犀利的气息,那气场,恐怕连当朝皇后都要略逊几分。 可在桑离看来,这个女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吧?更没有方庆浩说的什么气场逼人,在她的眼里,乐平长公主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而已,虽然说话之间还能感觉到她的心机颇深,但神色之间,实在是难以跟凛冽犀利搭不上边,桑离见她这几次,都是看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能睡着一样,哪里有御姐风范,女皇气质? 可又没听说她生病了,只是感觉她像个永远也睡不够的老太婆,很快就要日落西山似的,到哪里都带着一股子的疲倦之色,眼袋即使是用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大大的黑眼圈。更可怕的是,你看她那样子,就好像随时就会睡过去,而且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一样。 桑离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是她确实精神不济,还是故意装出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听她的口气,似乎已经认可了她,至少,她同意让她去看她的宝贝儿子了…… 一路琢磨着回到了宁苑,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小梅急匆匆的走了上来禀告:“小王妃,小王爷在屋里等您……” 桑离一愣,“小王爷?”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