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尖叫,我要逃 大帝三十七年。 东盛国京都的穹空堆满了厚厚的一层云,皑白的大雪给大地裹上了一身银装。 “救命啊!” 遽然,一道惊慌失乱的呐喊响彻了文彻将军府屋顶上的天际。 无奈,乱世中人人明哲保身,更何况是将军府里传出的声音。 每每仆人撞见这个声音的主人,都急急的躲避。 心底却叹息,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要被糟蹋在将军府里头。 贝泠叶衣衫破褛,跌跌撞撞的摔出身后那偌大奢华的房间,眼里尽是无限的惊恐。 身后一个庞大的身躯不停的追逐着。贝泠叶顾不得身上的痛疼,强咬着牙关,死命的向院子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惊叫救命,以求能引人注意,救她一把。 就在刚才,贝泠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堂堂的嗜血黑道女王竟然该死的穿越了。 还好死不死,正好穿越在一个正在被污辱的女子身上。 一定是铭艺那老贼在她接手青龙帮仪式的时候下的手!贝泠叶恨恨的想道。 但,现实来不及让她细想,一张鼻大嘴阔的肥猪面容尽收在眼底。 贝泠叶的手蕴着力道,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没想到,才移动了半分,贝泠叶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而且,头也越来越昏。 “该死……这副身体的体质太差了!”贝泠叶低咒了一番,便使尽吃奶的力气强逼自己的身体在那肥猪还未到之前移动起来。 哪里知道,才跌跌撞撞跑到门口,脚下一绊柔弱无力的身体猛然向前倾去,摔倒在地上,身体又向前滑了一尺才停下来!胳膊上瞬间划破数道血痕,血丝缓缓的流出来,身上的衣物也被扯去了一大块,身上的红色里衣若隐若现。 这具身体的体质到底有多差啊!贝泠叶不由恨恨的想着。 顾不得跌得头破血流,贝泠叶再一次强硬撑起身体,向院子外跑去。 原本向她欺来的肥猪不知何时停住了步幅,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跌跌撞撞的贝泠叶跑出这个房间。 眼里迸发着饿狼一般的目光,嘴里切切的道:“好玩,真好玩!本将军从未见过被我弄晕,竟然还能跑出这个房间的女人。” 雪纷纷飞飞,轻飘飘的落在贝泠叶的身上,再融化成冰水渗入她的皮肤,伤口处一阵钻心的痛,昏昏沉沉的贝泠叶遽然清醒。 寒风猎猎,雪花将园里的海棠压弯了腰,假山下的水池早早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贝泠叶抖抖颤颤,望了一眼面前的园林,她只知道一味的往前跑,只想着逃避身后的人。 却不想连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贝泠叶不敢停顿,她怕一停顿,就会进入无间的地狱。 当年,漫天大雪纷飞,她在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挨了三天三夜的饿,直至干爹救她之前,都没有泯灭掉那缕求生意志,难道她会被眼前的小事难倒? 嘭! 思绪飘游之际,贝泠叶骤然撞到一个又暖又软的东西。 “姐姐,你是来和月月玩亲亲的吗?”贝泠叶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纯真烂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若不是这道声音的天真烂漫,贝泠叶还以为自己撞入了一个男人的胸怀。 贝泠叶蓦然抬眸,整个人惊呆了。 原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贝泠叶确实是撞入了一个男人的胸怀,而且,是一个绝美的男人。 只见面前的人剑眉星眸,皮肤白皙嫩而有弹性,高挺的鼻梁,厚度适中的唇瓣,如玉的面庞差一点贴上贝泠叶的脸,害得贝泠叶的小心肝扑嗵乱跳一翻。 这样的一张脸,让人怎么看,都令人难以忘记。 若是放在她那个年代,不知多少夜店,不知多少富婆争先为了他打架。 “你是谁?”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花痴的一面,贝泠叶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 “姐姐,我叫潇逐月……陪我去玩亲亲游戏好吗?”想也没想,天真烂漫的潇逐月便紧紧的拥抱着贝泠叶,向不远处的大树下的椅塌走去。 贝泠叶的脑袋嗡的一响,该不会是出了虎穴又入狼口吧。 眼看头晕晕,全身软绵绵,半点也挣扎不了,马上就要被按在榻椅上任人鱼肉,贝泠叶的心猛然一沉。 “哈哈,本将军还以为这女人逃去了哪里,不想,竟然跟本将军玩欲拒还迎的招式,嘿嘿,有点心计,有点心计,本将军喜欢!”就在绝美男人将贝泠叶放在塌上转到树后时,身后的文彻将军追了上来。 文彻一来,没有半点怜惜之意,一味的寻着刺激,又将贝泠叶呼的一下拖到地上,双掌一扯,贝泠叶身上的衣裳又少了一层,径直只有里衣为她遮羞。 冰冷的雪花,随着干枯的黄叶飘然落下,一缕一缕的打在贝泠叶的身上,贝泠叶不停的打着寒颤,两手互相抱着,以为自己能多取一点热量。 此时此刻,贝泠叶紧咬着牙,恨不得将面前这两人千刀万剐。 可是,在这个世界,她不再是能呼风唤雨的黑道女王,而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贝泠叶不由在心中狠狠的发誓。 若谁能在这个时候救了她,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他完成心愿! “咦?文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正在树后蟋蟋蟀蟀摆弄衣服的潇逐月听到声音,从树后走出,一脸疑惑的望着文彻。 文彻脸色立马转为不屑,眼中尽是轻蔑。“应该是我问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你怎么又到处乱跑了!”一名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跑到男人面前,眼底带着一丝愠怒,毫无半点尊重之意的吼道。 “文……文将军!”小太监对潇逐月一阵喝责后,不经意的看到文彻也在场,不由心中大骇,暗暗期待着潇逐月这个傻瓜没有得罪文彻,不然,就算有十条命都难保。“小人参见文将军。” 卟嗵一声,小太监便软跪在地上。 “小人该死……小人没有看好太子殿下,请文将军恕罪!”想着,小太监十分的识趣,没有等到文彻安下任何罪名,便先跪地求饶。 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贝泠叶心中疑惑大增。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将军。 按理来说,太子的地位比将军高出不知多少,怎么这场面竟然像将军才是这里的老大,而那个所谓的潇逐月太子,连个下人都比不上,不然,为什么连个小太监都能欺负他。 “就是他,文将军,就是他老是不让本太子出去玩,连本太子现在游玩自己的太子府都不让,你说他是不是该死!”还未等阴着脸的文彻发话,潇逐月便躲在文彻的身后,拉着他的衣服,一脸惶恐的指着小太监谩骂。 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本该在房间里享受着女人的暖软胸怀,却不想那被弄晕的女人竟然还能跑来外头,更可气的是,碰到了傻太子潇逐月。 这下,文彻连一点玩味的兴致都没有了。 心底的厌恶与不爽不断的扩大。 “是吗?那看来这个奴才连个人都看不住,可是要不得了。”文彻的宽嘴阴冷一笑,眼里迸发着恶毒的光芒。 “来人啊!把他拉下去杖毙!”哪怕小太监刚才马屁拍得多好,文彻都毫不留情的下命令。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太监一听,吓得瘫软在地,又一个激灵,跪了起来不住的磕着头,为自己微小的性命争取最后一丝希望。 正文 002 反抗,不然死 直至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文彻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文将军……你把阿奴带走了,谁来照顾我啊?”待小太监的身影完全被拖出眼帘,潇逐月终于放掉文彻的衣裳,走到他面前,用那道如山涧的溪水般清澈的声音道。 那双无辜的眼眸,不停的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随着扑闪,如扇子般扇动着。 文彻的眼光从阿奴消失的方向拉回,看向潇逐月的目光的厌恶不禁又加深了一层。 一手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握了握,又放松。 他要忍,他一定要忍。 只要忍过了这段时间,文艺回来,这个恶心的家伙的性命便可以不用留。 这样,恶心的家伙就不用每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刺激他的眼球。 “太监没有了,让她照顾你!”文彻的大掌一伸,指向不远处,正准备悄然退到一边躲起来的贝泠叶。 文彻想着,既然现在不能弄死这个挂名的太子。 而方才,那李尚书送来的女人也招惹得他很不高兴,今日,有这个傻太子在这里,为了在这个太子面前装好人,他又不好下令将她杀之。 不如,就等到事成那天让她给这个傻太子陪葬,一石二鸟。 “真的!”听到文彻说要将贝泠叶送给他,潇逐月开心得跳起来。 二话不说,如兔子般蹦到贝泠叶面前,摊开双手,大大的给了贝泠叶一个拥抱:“哈哈,终于有姐姐可以亲亲了!” 甚至,还将贝泠叶抱起来原地打转。 贝泠叶顿感风中凌乱。 还以为正常的太子才会那么好色,却不想连傻瓜都是一个色胚。 看着那张绝色如玉的脸,那清澈的眼眸,那烂漫的笑容,若不是亲眼所见,贝泠叶还真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傻子。 不过,这个潇逐月虽然是一个傻子,但也算解了她要被文彻欺负的危机,贝泠叶不胜感激。 便拉起潇逐月的手往大门外走去。 现在,贝泠叶最想离开的,是这个地方。 没想到,才走了那么几步路,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像一个风中残破的娃娃,动几下就倒。 贝泠叶整个身子软倒在潇逐月的身上。 风大声的呼啸着,挨不过那股寒冷的劲,贝泠叶顺手将潇逐月身上的衣服扯了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 好在潇逐月的身材较高大,贝泠叶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十分取巧,外人看来,也只会认为是潇逐月在贝泠叶倒在他身上的时候,顺带把衣服盖到她身上。 当然,贝泠叶的小动作,潇逐月这个傻子是不会注意的。 隔着潇逐月,贝泠叶都能感觉文彻身上的杀气,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尔后,贝泠叶抬头,看见文彻松开那双紧握的拳头,扬起笑容,大步的向她与潇逐月走来。 随着文彻前进的步伐,贝泠叶感觉冬日里的风更加的肆意,皑白的雪花卷着落叶,一圈又一圈的盘旋在半空,无论怎么挣扎,最后终究躲不过掉落在地上的凄凉。 贝泠叶蹙紧黛眉,眼眸一瞬不眨的看着文彻。 好似要透过文沏的神情把他心底的想法看出来。 “太子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走了。”文彻阔唇一扬,一副胜券在握。“不过,得借你的婢女来用一下。” 贝泠叶的心咯噔一下。 或许……文彻又改变了主意,他不甘心就这么将她给太子带走。 不自觉,贝泠叶将身上的那件衣裳捏得更紧。 “不……你刚才说过她是以后照顾我的人。”异于往常的温驯,文彻的话刚说完,潇逐月骤然站在贝泠叶的面前,双手敞开,少有勇气的与文彻对视着。 文彻半眯着眼看着以前从未忤逆过他的潇逐月,这一刻竟然……阴霾在深邃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很快,又撇了撇宽阔的嘴唇,才将握紧的双手松开。 “殿下放心,你的婢女我真的只是‘借’,并不会真的‘用’,你也知道,对你的人,我不会有兴趣。” “不!她现在是我的人!”贝泠叶真不知道潇逐月到底是想救她还是想害她。 眼前的文彻看上去已濒临爆发的边缘,潇逐月竟然还不会看他的脸色,更不理会贝泠叶在他身后不停的扯着他的衣裳。 贝泠叶的用意是想示意他识时务一点。 不想,潇逐月以为贝泠叶害怕,所以才不断的扯拉他的衣裳。 于是,潇逐月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而再的逆反文彻。 听了潇逐月的话,看着潇逐月的样子,文彻气得额上的青筋尽显,放松的拳又一次握紧。 “本将军说借你的人就是你的荣幸,罗嗦什么!”文彻的大掌一挥,猫在潇逐月身后的贝泠叶像小鸡一般被他拎了起来。 尔后随手一扔,贝泠叶立刻感觉头顶上无数的星星围着她转。 又未等贝泠叶反应过来,文彻便欺了上来,又是大掌一扬。 嘶……嘶…… 原本盖在她身上的潇逐月的衣裳被扯掉,贝泠叶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恐是之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更没有看过如此如猛兽般发恼的文彻,潇逐月被吓得不敢动一分一毫。 一些就近的仆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都急急的闪开,怕惹祸上身。 遽然,贝泠叶身上可以遮掩的衣物又变成少得可怜。 啊…… 贝泠叶还来不及为自己的痛楚叫唤,双手又被文彻用一只手钉在在地上。 顿时,贝泠叶又感到一阵刺骨的寒痛席来。 贝泠叶知道,花园里尖锐的小石子已嵌入了她的背部。 却顾不得这些。 因为文彻一手箍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蟋蟋蟀蟀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裳。 就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就在这个狂风猎猎的花园里,就在潇逐月的面前。 文彻准备狠狠的欺负贝泠叶一番,来警告潇逐月。 不知哪来的力气,贝泠叶趁文彻不防备之时,脚一抬一伸,遽然踩上文彻的宝贝。 一个翻身,手脚并用,狼狈的爬到潇逐月的脚边。 十指皆染红,皆不知疼痛。 “求你!救我……”她咬了咬唇,用一只全是血泥的手抓住潇逐月的一只脚,抬起头,满盈泪水的看着他,只想捉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倾力哀求着。 但,潇逐月接下来的话,狠狠的将她打入冰窖。 “姐姐,你还要和我玩抱抱游戏吗?”潇逐月居高临下,对着贝泠叶傻傻一笑。 贝泠止住了眼泪,不可置信的望着潇逐月。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人……此刻竟会这样。 穹空十分的放肆,连风雪也毫不留情的打在贝泠叶身上,冰冷无情的渗入贝泠叶的体内,令她顿然陷入了绝望当中。 此时此刻,贝泠叶的内心想着,她不应该,她实在是太不应该向这样一个痴呆儿求救。 她应该做的是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头,了结这样的污辱才对。 这样想着,握着潇逐月的手不自觉的松开。 遽然,贝泠叶感觉自己被一道猛力扯起来,随后如飘零燕般重重摔落地。 头昏眼花顿时席来,身上阵阵剧痛刺激着她每一个细胞,贝泠叶全身打着颤,未来得及睁眼,那个高大的黑影再一次欺了上来。 这一次,已经预想到结果是如何的贝泠叶干脆连眼眸都不想睁开。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咬着下唇,一副逆来顺受的楚楚模样,只有摊在地上的手握着的那块石头隐匿着她的倔强,偏偏眼角的泪花出卖了她的心思。 风雪不停的拍打在贝泠叶的身上,贝泠叶都认为已不再重要了。 贝泠叶觉得时间非常的漫长,全身都快冻僵硬了,文彻还不停止他的动作,那些恶心的口水不停的滴留在她的身上,贝泠叶握石的手咯咯作响,不管三七二十一找着机会,准备用手中的石头狠狠的招呼文彻,骤然一声巨响。 吓得贝泠叶扔掉手中的石头,迅速张开眼眸。 顿时,文彻那凶恶而又溢满鲜血的面庞出现在贝泠叶的面前。 只见他艰难的捂住后脑,眼睛瞪得如牛眼般,骤然倒下。 那被捂着的后脑勺正不停的冒着鲜血,渗过他的手,顺着脸庞,嘴鼻流入泥地,把他枕着的那遍泥地都染得红彤彤。 血,流窜至贝泠叶的指尖,温热的液体刺激了她的神经。 贝泠叶惊诧的看着那张自刚才穿越以来,没让自己的惶恐停止过半分的脸,贝泠叶不知哪来的力气,霍然起身,拿起脚边的石子,如疯了般发狠的砸向文彻的头颅,不停的砸啊砸,直到血肉溅了她一身,直到文彻的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 直至潇逐月惶恐的将地上那件破烂衣裳披到贝泠叶的身上,尔后将贝泠叶从身后抱住,一缕缕的暖意温热着贝泠叶的身心。 “姐姐,我怕,我好怕。” 随之,阵阵呜咽声从贝泠叶的身后传来,她才愕然的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手中的石头卟嗵落地,贝泠叶呆然了望着前方,全身疲软遽然瘫在潇逐月的身上。 望着旁边脑袋被砸得稀巴烂的文彻,贝泠叶受惊吓的心直跳到嗓眼。 顾不得那恶心的血肉模糊。 贝泠叶的脑袋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杀人了!她居然杀人了! 在她那个时代,她就算狠最多是跟人打架,打伤过人。 甚至,在那个时代,在电视里看到,杀人用的几乎都是热武器,杀了人后,根本就不会这么近距离与死者接触。 或是,就算要靠近死者,那些热武器都是一下毙命,甚至不会出现文彻那样血肉模糊的情景。 看着那些窜得极快的血液,那恶心的脑浆,贝泠叶甚至忘了自己还挂在潇逐月的身上,晕了过去。 正文 003 梦 咽喉干燥,嗓眼似火烧般。 贝泠叶动了动身体,试图寻找一个让她的身体可以凉快的地方。 半眯着眼,眼前一遍模糊,让贝泠叶看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此刻,她只想狠狠的到冰凉的水里泡个冷水澡,以解去身上的热度。 意识却昏昏沉沉。 “热,好热……”迷迷糊糊,贝泠叶不安分的踢着被子,又红又饱满的樱唇上不停的诉说自己的感受。 甚至于,一双小巧的手紧紧的握住枕头。 皮肤渗溢着晶莹的汗水。 一张鹅蛋脸涨得通红,全身也因她不停的撕扭散发着点点粉红。 身体内又似有几百只,甚至几千万只蚂蚁般。 贝泠叶再也受不了了,想要大声尖叫以表达对这燥热的不满。 遽然,一缕清新的气息笼入鼻息,紧接着一股透心的冰凉覆上了她的樱唇。 瞬间,全身的热度骤然蜕去。 是梦吗?如果是梦,请不要醒来。 —— 晨早,阳光绚丽而耀眼。 清新的空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贝泠叶的鼻翼里,缓缓的睁开眼,粉红色的轻纱蔓帐便映入眼帘,身上盖着的是一张鲜红的丝绸被子,身下的床又大又舒适,枕头软软的。 所谓的高床软枕不过如此,贝泠叶呆然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脑里闪过昨晚那个炙热的梦,霍然坐了起来。 迅速揭开大红丝绸被,看了一眼身上整齐的衣裳,又遽然跳下床,亮出那张洁白无暇的床罩。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原来,昨晚只是一个梦。 想着,贝泠叶的心情莫由来的舒畅。 饱满的唇也不自觉的撅起一个好看的弧形。 心情好了,自然有心情欣赏这个屋子里的摆设。 贝泠叶大致的环视了一周这个房间,很明显,这不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但又不像是男子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给人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感觉。 比如床上的粉红色的蔓纱,鲜红的丝绸被,纯白的床罩…… 这些怎么看都像是临时搭配的,所以散发着不伦不类。 一个屏风将床与外界隔开了。 可是,贝泠叶还是隐约可以透过屏风看到一张琴和一把琵琶。 琴隐约露出半个琴头,但是还是可以看出那把琴的陈旧,与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形成绝好的搭配。 若是不识宝的人一定会认为,除去了那张床后,这个房间很显旧。 但,偏偏就是那把琴,将这个房间提高了档次。 贝泠叶心中有了答案。 这房间以前的主人应该是一个男人。 忽然,盖在旧琴上的那张布吸引了贝泠叶的目光。 而布上的那一丁点嫣红咯噔了贝泠叶的心。 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贝泠叶不由僵直了身子,半步都不敢跨上前去验证心中所想的那个事实。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呼吸的频律。 贝泠叶颤着身,绕过屏风,向那旧琴的方向走去。 每走近一步,贝泠叶背上汗都渗出一层。 直至走近旧琴,贝泠叶的背脊完完全全湿透了。 微张着饱满的樱唇,手哆嗦的摸向盖住半个琴的布,待布上那点红色刺眼的红迹落入贝泠叶的眼底时,她吓得连连往后退,砰然撞向屏风都不管不顾。 贝泠叶的眼眸里尽是布上的那点殷红。 就连身上酸痛也适时的涌起。 “难道昨晚……不是梦……” 贝泠叶睁大惊恐的双眸,脑海里尽是以后怎么出去见人的想法,和对那个人这样来欺凌她的恨。 还有就是恨自己连那个欺凌自己的人的脸都没看清楚。 贝泠叶握着布的手不由一紧,微张的樱唇遽然一闭,银牙一咬。 “我定会找到你!你不让我好过,我一定也不会让你好过!”贝泠叶愤懑的喃语。 毕竟是存着她那个时代的思想,贝泠叶很快就将这具躯体里丢失了贞洁的羞辱思想抛到一边,狠狠的立下了誓言。 “姐姐!姐姐!”一道天真烂漫的声音窜入贝泠叶的耳朵。 贝泠叶霍然将手中那块布藏好,尔后换成了一张倾城笑脸,望向匆忙向她走来的潇逐月。 她要坚强,她一定要坚强。 她堂堂的傲骄黑道女王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 “太子殿下,你去了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迎上天真烂漫的潇逐月,撇去刚才的愤懑,贝泠叶一连串的向潇逐月提问。 然,并没有期待中的回答。 有的,也只是潇逐月憨着脸,一直笑,一直笑。 “是啊!我又怎么期望他能给我答案。”望着只会一味傻笑的潇逐月,贝泠叶的心似是被什么堵了一般。 “姐姐,陪我出去玩好吗?”潇逐月傻笑了一会,便拉起贝泠叶的手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等……”昨日为了逃命,用尽了力气,昨晚又是发生那样的事情…… 贝泠叶只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又酸又痛,又软又累,像快要塌了般。 被潇逐月半拖半走的前行着,两条腿都是酸的。 潇逐月不知是没有听见贝泠叶的话,还是不明白贝泠叶说什么。 一直将她往外拖去。 一路上的下人每每看到两人,都躲得远远的,有的躲不了的别过脸,装作看不见。 潇逐月拉着贝泠叶快速穿过庭园里蜿蜒的长廊,贝泠叶来不及估计长廊的长短,也顾不上多闻几次庭园里的花香,便被拖到了大门口。 跨过门槛,贝泠叶本以为会听到阵阵的喧嚷的叫卖声,或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正文 004 震惊,不一样的世界1 却不想,大街上只有零零丁丁的几家店铺在做生意。 街边的小贩虽是还有几家,断断续续的叫卖声却是显得那么凄凉。 贝泠叶才知道,原来,昨晚她住的这个府邸离大街是这么近。 而她很可能穿越到了一个乱世的时代当中。 “这有什么好玩的,人那么少!”遽然,贝泠叶的脑里出现一股厌恶感。 甩开潇逐月的手,贝泠叶大步的向那条冷清的街道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穿越到这个未知的国度。 但,她一定要找到方法回去。 因为在那里,除了要复仇外,她还有一个深爱的恋人。 铭维,虽然是铭艺的儿子,但也是贝泠叶青梅竹马的恋人。 两人的感情并不是因为他父亲将她毒死,就能告终的。 贝泠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她的所谓青梅竹马深爱的恋人正坐在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位置上,正傲视着她曾经的手下。 心底那一缕对贝泠叶仅有的歉意,都已在坐下的那一刻泯灭掉了。 踏在清泠的大街,贝泠叶想着反正都被拉出来了,不如到处走走看看。 便甩掉潇逐月的手,漫无目的的走着,双眸一点也不闲,不住的到处张望。 外人看来,是一女子对集市感觉新鲜而张望,只有贝泠叶自己知道,她要记住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除了要找到回家的路,还要在回家前保住自己的性命。 “姐姐……姐姐,等等我啊!”潇逐月并没有因为贝泠叶甩开他的手而对她产生芥蒂,反而屁颠颠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街上零丁几人的注意。 或是,他们对这个太子殿下的事情已见怪不怪了。 贝泠叶逛了一圈,觉得无趣,也有点累了,正想找个地方歇一会。 一个转身,不远处那扇宏高宽大的城门吸引了她的注意。 贝泠叶想也没想便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而且,贝泠叶感觉不管自己的心想不想到城外,无形中有一种力量在促使着她的双脚前行。 潇逐月,还是一直跟着贝泠叶。 也因为潇逐月在,那些守护城门的士兵并没有过多的阻拦。 轰隆隆。 天色多变,刚才还是晴朗的穹空现今堆积了厚厚一层云,路也不复刚才那般清晰。 雷声滚滚,闪电熠熠。 贝泠叶才出城门,便哗哗的下起了大雨。 倾盆的雨噼啪的啪打在身上,贝泠叶的身体不由传来阵阵刺痛,股股寒意侵袭,身体不住的打着冷颤。 贝泠叶疑惑油然而起,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体有那么差,就连普通的风吹雨打,也那么的经不起。 “姐姐,下雨了。” 潇逐月随之而来的声音,令贝泠叶暂时忘却追寻为什么。 贝泠叶蓦然抬头,偿试着让豆粒大的雨蹂躏,可是,倾盆大雨并没有如想象中狠狠的啪打着她的脸。 反而闻至一股清新气息,不禁让人有点恍忽,那清新的味道好熟悉。 贝泠叶微微倾了倾身子。 发现潇逐月那如星辰般的黑眸正温柔望着她,那憨厚而又可爱的笑脸配上那双浅浅的酒窝,贝泠叶的心悸动得好快。 她,本是对潇逐月这个傻子很厌恶,厌恶到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还有这么温柔可爱的一面。 啪……啪…… 闪电如不停吐着信子的毒蛇,划过穹空。 亮醒了贝泠叶的恍忽。 “让开!让开!”来不及尴尬,便见模糊的前方奔来一辆马车,车上的马夫焦急得不停叫唤着。 大雨磅礴,呱嘈的噼啪声,等贝泠叶与发现马车的时候,已经迟了。 因为刚才的恍忽,贝泠叶与潇逐月已经错过了躲避马车的最好时机。 至于潇逐月,仅仅只会脱掉身上的衣裳,盖在两人的头顶遮风挡雨。 虽然在那一刻,贝泠叶的心悸动了,但此时她心里更多的是埋怨。 她昨日才穿越到这个地方,按她那个时代的时间单位来算,她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经历却是比想象的精彩万倍。 先是差点被人强硬……,又是杀了人,再是在睡梦中被人那个……如今更是遇上‘车祸’。 贝泠叶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是不是很受死神待见。 这一系列的忖度都只是一瞬间。 瞬间,马车已奔到两人的面前。 嘶~ 马儿似疯了般无论马夫如何牵制,都停不了。 眼见近在咫尺,贝泠叶本能的想移动身子,避过马儿带给她的灾难,却不想这个身体的脚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贝泠叶猜想,定是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是一个足不出门的大家闺秀,不然这千钧一发时刻,竟能孱弱到连动一下都不行。 弱小女子真是会害死人。 贝泠叶不由暗自跺脚。 “小心!”眼看马儿下一秒就要撞上两人,贝泠叶只感觉身子一紧,耳朵一暖,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推跌在路边。 咳~咳~ 一滩脏水遽然呛入贝泠叶的咽喉,一股钻心痛疼侵袭而至,本来已经湿透的衣裳沾满了污泥。 贝泠叶咬着牙眯睁眼眸,透过雨水想看清楚将她推倒的罪魁祸首。 原来,潇逐月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抱起她硬是往路边推去,两人就这么重重的撞倒在地上,而潇逐月在上,贝泠叶在下,两人重叠着,身下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子狠狠的咯在贝泠叶的背脊,再加上潇逐月的重量,那种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也幸亏贝泠叶没有因此痛晕过去,因为那阵阵剧痛提醒着她没有被马车撞死。 “该死!”贝泠叶咬牙狠狠的低咒着,心中恨不得将那启事的马车摔烂。 遽然,一股温热的气息侵入贝泠叶的颈项,令她暂时熄掉想摔烂马车的冲动。 “痛……痛……”忽然,潇逐月将头埋在贝泠叶的脖子,嘴里喃喃的吐着话。 倾盆的大雨打得人直痛,如若潇逐月不是紧紧的靠在贝泠叶身上,贝泠叶怕是耳力再怎么出奇的好,也会听不见他的喃语。 痛?你以为你才摔了那么一下,叫痛么,那她承受的又叫什么? 贝泠叶不由翻了个白眼,心里很是鄙视太子就是太子,身份比人娇贵,身体也更是比人娇贵。 她一介女子,承受那样的痛楚,都还没开口说痛,潇逐月这不才撞了一下,就猛说痛。 轰……啪啪…… 又是一记响雷,闪电啪啪的点亮了整个穹空。 贝泠叶充满鄙视的眼里骤然出现了一道腥红。 顿时,贝泠叶眼眸里的鄙视蜕去,换成了惊诧。 潇逐月的腿……是什么时候受伤的?难道是刚才救她的时候…… 时间如停止了一般,滂沱的大雨不断的冲涮着两人的身体,顺带冲涮着潇逐月腿上的鲜血。 此时此刻,贝泠叶再也顾不得自己是多么的狼狈,使尽吃奶的力气将潇逐月高大的身躯推开,尽量轻柔的将他放平躺在地上。 ‘唰啦’撕下一大片裙摆,借着闪电的亮光,以迅疾的动作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尔后,抬起头颅,心急如焚搜寻有没有过路的车或是人。 扫视了一遍,竟发现那辆启事的马车还没有走。 望了一眼潇逐月那虽然被包扎过,却还涓涓留血的腿,贝泠叶再也顾不得那马车是不是差点要她去阎王殿报道,强硬撑起身体拖着几乎垮散的身子向它奔去。 心底已经打好一番要被马车的主人羞辱的准备。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说服马车的主人,不然潇逐月…… 贝泠叶艰难的前行着。 眼见马车咫尺距离。 天,却总是不会顺着人的心,贝泠叶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前倾倒。 正文 005 人呢,去了哪里? 啪啦! 贝泠叶再一次重重的摔跌在地上,那些石子甚至比刚才潇逐月推倒她的时候更加咯人。 黑黑的泥泞再次飞溅在贝泠叶那张绝世的美颜上,尔后又被雨水冲涮掉。 “难道,我穿越到这里,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偿试死亡前的绝望吗?”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贝泠叶气恼的想仰天大喊,却不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那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声音自言自语。 “姑娘,你还好吗?”突然,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贝泠叶便感觉自己不再被滂沱的大雨肆虐。 “伞你拿着,前面那人是受伤了吧!”贝泠叶扑闪着眼眸,准备抬头望清那声音的主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下一秒伞便被放在她的手上。 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便转身径直向潇逐月走去。 只留下一个高大而温润的背影给贝泠叶。 闪电划过,那一席纯白的衣裳映入贝泠叶的眼上眸,即便当时的雨已将那件白衣打湿,在她的眼里也是一尘不染的清风仙骨。 雨越发的大起来。 贝泠叶越发的感到眼前那道清风仙骨的背影模糊。 忽然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 @@ 清爽的蓝天,凉凉的风,鸟儿鸣着清脆的歌声,温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又是一个让人有活力的晨早。 贝泠叶忽的睁开眼眸,又因不适应明亮的阳光,便又合上。 半晌,贝泠叶再一次睁开眼眸,这一次,不再骤然扩睁,而是半眯着眼。 没有喊出任何话语,静默的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还是原来那帐罗纱,还是原来的那张红被,斜眼透过屏风望向大门边,还是那把半掩着的旧琴。 贝泠叶的心舒畅了些。 虽然有点失望没有回到她那个时代,但还是庆幸老天没有再一次的剥去了她的生命。 “你醒了!来,喝点粥吧!”正待贝泠叶失神之际,一道温婉中带着点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贝泠叶顺着声音抬眸望向来人。 发现并不是想象中的婢女。 只见来人,虽然长得不算出众,一席青色衣裳,一条青色的石榴裙,裙上绣着几朵白色的百合,百合上透着点点嫣红,也如她那不算出众却白里透红的脸庞,头发简单挽起,只点缀了一根绿宝石钗子。 特别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眸,尽是透着睿智。 “你……”一时间,贝泠叶不知如何是好。 “我叫杨筱筱,是我的马车撞到你们。”杨筱筱人如她的衣装,简单而爽朗,心思又如她那双睿智的眼,一下子就看出贝泠叶心里所想。 杨?贝泠叶一时间觉得这个姓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与这个姓有什么联系。 毕竟,她也才到这个世界不久。 “他,人呢,去了哪里?”贝泠叶抛开心中所想,掂记起潇逐月来。 “他在隔壁房间休息,你们已昏迷了几天了,他的腿虽然受伤了,但比你早醒一刻,此时应该喝着粥。”杨筱筱很是急智,知道贝泠叶问的什么,一一给她作出答案。 “大夫说,喝完粥,你再休息一会,就可以去看他了,我还有事,先离开了。”见贝泠叶久久不语,杨筱筱识趣的离开。 贝泠叶怔怔的望着杨筱筱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其实她还想问那温润的男人是否也在,碍于女子的矜持没有问出口。 贝泠叶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扭头看了一眼床头边的矮凳上那一碗皑白的粥与另一碗黑漆漆的药。 抿了抿唇,素手拿起药碗就往嘴里放。 咕噜几下,一碗药下去,苦了她的喉咙,涩了她的心。 她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濒临死亡的滋味实在是太令人厌恶了。 她一定要将她那个时代未完的精彩续下去。 药喝完,粥也吃完。 贝泠叶并没有重新睡下,而是硬拖着劳累的身体向隔壁房间走去。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命好的人,反而觉得福气都是自己寻来的。 就像现在,她在这个时代是一个连婢女都不如的人,所以,她必须要在被人贱蹋之前抓住一根稻草。 尽管这根稻草并不比她好多少。 可那毕竟也是皇亲国戚。 就按身份来说,不知比她高出多少等级。 “姐姐!”贝泠叶才推开房门,潇逐月那雀跃的声音便传入耳。 抬眸望去,潇逐月已兴奋得快爬到床下。 双手撑在地,整个上半身离开床,下半身也快掉下来,看样子,潇逐月是准备五体投地来迎接她了。 “太子殿下!”见状,贝泠叶快快的上前将潇逐月扶回床上。 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负责不起。 “太子殿下您别这样,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决定了活得精彩,贝泠叶就得管住自己的嘴巴,爱惜自己的性命,在这个尊卑分得很重的时代,她还是觉得要遵守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 “姐姐,我还以为……以为你……”正待贝泠叶想与潇逐月拉开距离之际,潇逐月扑身过来,双手紧紧的抱住贝泠叶,泪眼汪汪的低头埋在她前襟,哽咽起来。 不时,还晃两下头颅,好似把贝泠叶前襟的衣裳当作是抹眼泪的丝巾。 贝泠叶感觉自己的前襟一阵湿湿的,潇逐月才停止晃动。 倾刻,贝泠叶对潇逐月的好感荡然无存。 恨不得将潇逐月狠狠的踢回床,甩他两巴掌,然后潇洒的转身走人。 贝泠叶半眯着眼,轻吐了一口气。 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忍’字。 “没事了,姐姐不是还好好的吗?”贝泠叶轻轻拍打着潇逐月的背,嘴里缓缓的吐蕊着温柔的话语。 “可是……”埋在贝泠叶前襟的头颅不再动。“可是我好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潇逐月突然说不舒服,吓了贝泠叶一跳。 她急忙推开潇逐月,撩开他的裤脚,检查那已被太医包扎好的地方。 心里不停的抱怨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撞到潇逐月的腿了。 “姐姐,我这里很不舒服,好难受,好像快要爆炸一般。”潇逐月一副难耐的模样,指着贝泠叶脑袋旁边的那个位置,可怜兮兮的说着。 “哪里?”贝泠叶碾转头颅想要看清楚潇逐月说不舒服的地方,不想转头时,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正文 006 探病 贝泠叶顿了顿,嗖的一下站直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潇逐月。 “你说的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就是这里?”贝泠叶的脸涮的一下通红。 “嗯~就是那里。”潇逐月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越发殷红,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给他那张俊逸的脸涂上一层吸引人的魔力。 说罢,潇逐月不住的撕扯着床上的被子。 “你,你别乱动,你的伤!”贝泠叶虽然羞涩得想要钻进地洞里头,但一想到潇逐月撕扯床上的被子可能会扯到腿上的伤。 于是,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急忙上前阻拦他的动作。 “姐姐,我真的好热!”潇逐月全身热乎乎的,听不见贝泠叶的话,手上的动作终止不住。 “你到底吃了什么?!”贝泠叶看着潇逐月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脑袋想到一个可能性,气急的问道。 “刚,刚才有个太监给了一颗很甜的糖我吃,对,对不起,我没有留给姐姐。呜呜!”潇逐月可怜兮兮中略带点歉意,只是手中撕扯被子的动作并没有因为答话而停止。 一颗糖? 贝泠叶真的觉得潇逐月说出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这潇逐月一颗糖都能将自己卖了,要是换了别的更好的东西,那他是不是更是不要命了? “姐姐!救我!”潇逐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拖住贝泠叶的手一扯,将她扯到床上,尔后又将头颅埋在她的胸前哽咽。 贝泠叶满头黑线,但又不好发作什么,毕竟跟一个傻子计较,自己会变得更傻。 现在,她很确定潇逐月是被人暗算了。 但,自己能帮他解决么? 贝泠叶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那个头颅。 咬了咬银牙。 若不是看在他是痴傻的份上,她一定会劈他两刀,这家伙,自从她进了这个房间后,就一直吃她豆腐。 贝泠叶急忙摇头,挥去想要宰了潇逐月的想法。 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如何帮他解决问题。 贝泠叶没有办法,只好先把潇逐月扶躺到床上,拿起桌子上的冷茶水,一咕噜倒在潇逐月的头上。 “噗,咳咳咳!”贝泠叶突然将茶水倒到潇逐月身上,把潇逐月呛咳了。 “姐姐……”潇逐月被贝泠叶弄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喊了她一声,又不停的咳嗽。 “来人啊!帮我打点冷水进来!”对于潇逐月的咳嗽,贝泠叶不管不问,直接呼唤丫环打水进来。 “是。”门外的丫环不知道贝泠叶与潇逐月发生什么事,只得照着贝泠叶说的话去做。 “姐姐,好冰啊!”不停的被丫环们浇着冷水,潇逐月冷得上下牙齿直打架,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含糊不清。 “冰也没有办法,忍耐一下吧,谁让你这么不小心。”贝泠叶看也不看潇逐月一眼,只管吩咐婢女,给他浇冷水,另一头还唤了一个婢女去给他煮姜汤。 为了降低潇逐月身上的热度,贝泠叶忙了一个晚上。 好不容易,三更时分,才得以休息。 正文 007 哇啊,从未见过比猪还要漂亮聪明的人 哇……啊…… 这一觉,贝泠叶足足睡到第二天晌午。 却不想,天才蒙蒙亮,她便被一道杀猪般的声音吵醒了。 贝泠叶打算翻个身,将被子拉高不予以理会那道尖叫声,继续与周公下棋。 “你你你你,你这个贱人!”贝泠叶才将被子盖过顶,蒙头大睡,那道杀猪般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响起。 下一秒,贝泠叶的被子就被掀掉。 整个人也随着被子被扯下床。 贝泠叶揉着跌痛的臀部,皱着小脸看向那拉她下床的人。 “哇,猪妖啊!”那人的脸才映入她的眼帘,贝泠叶便大脑短路起来。 “贱人!你说什么?”啪!屋内响起好大一阵回音,贝泠叶的脸上便深深的印上了五个手指印。 “就是,小姐,这女人不识好歹竟然说你是猪。”跟在杀猪般声音主人身后的一个婢女火上加油。 啪! 贝泠叶的脸上又被印上了一个巴掌印。 而且,还是同一边脸蛋。 脸火辣辣的。 原本还有一点懵的贝泠叶,此刻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清醒过。 “拖她过去!”正待贝泠叶犹豫要不要回搧那长得像猪一样的小姐的脸时。 她却被那火上加油的奴婢像拖猪一般,拖了出房。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贝泠叶挣扎着,呐喊着。 只是,她抗议的声音在两人的眼里实在是太渺小了,三两下就被婢女拖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头。 骤然被拖入房间,让贝泠叶难受的不是被粗鲁的扔到地上的痛楚,而是那股……气味。 这,让她不得不想起昨晚的一切。 脸,唰一下的红了,脸上那五指印更是鲜明。 “你看,你看,你看这妖女的模样……”一进放房间,那杀猪般声音的主人立马换了个嘴脸,装着羞涩的捂着脸,指着贝泠叶。“月哥哥你看!” 最后那句月哥哥竟然把贝泠叶通红的脸色转换成灰白,不是因为那句娇滴滴的‘月哥哥’,而是那杀猪般的声音装起羞涩来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让贝泠叶如何形容。 贝泠叶偷偷的摸了摸身上无处不在的鸡皮疙瘩 “文,文凤,你怎么会在这里?”潇逐月一见几个女人弄成这种架势,便不顾腿上的伤,突的一下从榻上跳下来。 “哇!月哥哥,有人欺负我。”文凤哇的一声大叫,便冲向潇逐月,看架势似是想扑到潇逐月的怀里撒娇。 “谁?谁欺负你?”不想,潇逐月一个机灵的闪身,再顺手拿起床角的外衣套在身上,温慢的系着扣子,就连语气也不慌不忙。 那动作流畅得让人惊讶。 “就是这个贱人!她骂我是猪妖!”文凤娇作的走到贝泠叶的面前,指着她道。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昨天晚上我找了你一个晚上呢!”潇逐月凝眸一看,文凤指的人正是他找了许久的贝泠叶,便惊喜的想上前将她抱住,似是还想再一次感受埋在她前襟的滋味。 “太子殿下我没有……”贝泠叶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自己求饶,还是该向潇逐月澄清自己再也不想发生那天晚上那样的事情。 那指挥人挑水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 “月哥哥!”文凤一跺脚,冲到贝泠叶与潇逐月两人之间,遽然将两人分开。“你要为我作主啊!” “太子殿下,我没有,真的没有欺负凤小姐。”终于,贝泠叶虽然从心底感谢文凤将潇逐月的动作隔断了,但知道了文凤专门来找她麻烦的原因。 文凤不但想要跟潇逐月撒娇,还想引起潇逐月的注意。 看来,这个文凤钟情潇逐月啊! 丑女配傻子,贝泠叶真不知自己该不该想象下去。 “你有,你有,你就有,你有说小姐是猪妖!”一直站在一边静默的婢女开了口。 “我是有说猪妖,但,猪妖是一个赞美词,如果称赞凤小姐也算欺负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装,装,装,我就跟你装,看谁最会装。 “人家只不过是称赞凤小姐比猪还要漂亮聪明,这也有错吗?” 贝泠叶半低着头,留海遮眸,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捂着被打的脸,楚楚可怜的半泣半咽道。 “姐姐,别哭,你别哭。”潇逐月着急的拨开文凤,不住的在贝泠叶身边围转着,双手在半空挥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月哥哥!”看到潇逐月如此紧张模样,文凤一撅那厚厚的朱唇,一双凤眼瞪着大大的,塌塌的鼻子快要冒出烟来。 “小美,给我将那女人拖出去。” 文凤此时真的很后悔把贝泠叶拖进来找潇逐月撒娇讨公道。 没想到娇撒不成,竟然被贝泠叶反将一军。 眼看潇逐月被贝泠叶迷了围围转,这还得了。 “太子殿下……”贝泠叶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望着潇逐月。 “不许把姐姐带走。”潇逐月听罢,大手一横,拦在贝泠叶面前,让婢女小美不得上前。 “你这个贱人,勾引月哥哥不说,还离间我跟月哥哥的感情,我要抓花你的脸,看你还能用什么勾引月哥哥。”文凤看到潇逐月这么维护贝泠叶,心里很不是滋味,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月哥哥是我的,月哥哥是我的!’ 文凤遽然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小美和潇逐月,愤然倾上前去抓贝泠叶的脸。 啊~ 贝泠叶虽然反应敏捷,迅速退到墙边,但还是被文凤抓掉了一缕青丝。 青丝离开她的脑袋时,贝泠叶头皮一阵发麻,再是尖锐的神经痛楚。 文凤一个翻身,又想欺上前,贝泠叶背靠着墙,无路可逃。 贝泠叶只好横下心,蕴足力,准备反抗。 她虽然想在这个时代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在那个时代未能继续下去的青春时光作补偿,但也不想就这么被一个长得像猪一样的女人随便弄死。 就算死,她也要死得有所值得! “谁让你欺负姐姐的!”就在贝泠叶准备出手时,潇逐月倏然拦在贝泠叶面前,还顺手推了文凤一把。 许是潇逐月不会控制力度,文凤整个人腾空飞起。 贝泠叶半眯着眼看着文凤就要跌落地,哪知她一个悬空翻身,竟能利落的稳站着。 原来这个文凤并不是一般的千金弱小姐,而是一个练家子。 还好刚才自己没有机会出手,不然以自己的功夫,还不一定是这个时代的炼家子的对手。 贝泠叶悄悄拍了拍前襟,为自己刚刚没有实行的举动庆幸着。 “月哥哥你为了这个贱人,竟然对我动手,我要告诉文艺哥哥,说你欺负我。呜呜~”文凤愤然指向贝泠叶,却又因为潇逐月挡在两人的中间不得上前将她那张脸撕破。 心里恨不得贝泠叶去死。 所以,不得不把潇逐月最害怕的文艺搬出来恐吓他。 正文 008 巴掌,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我管你,谁让你欺负姐姐!”潇逐月用从未有过的声调回吼文凤。 顿时,贝泠叶感觉潇逐月的背影在她心中无限放大。 从未有过这样一个男人这么维护她。 就连她那个时代的恋人铭维都没有如此过,有的,也只是什么事都应着他父亲的唯唯诺诺。 文凤将那双长得与她的面容不相符的眼眸睁得大大的。 据她有记忆以来,她从未见过潇逐月如此维护一个人。 “我说,到底是谁欺负谁啊?”屋内一片静默,刹时响起一个声音。 “哥~”见来人,文凤飞也似的扑上前。 哥?贝泠叶扭头看着来人。 难道是文凤刚才所说的文艺哥哥? 据她这两天打听所知,这个文家只有三兄妹,大哥文彻已经让她与潇逐月那个了。 “太子殿下,我妹妹亲自来看你,你就这样招待她?”文艺一走进屋,先是环视了一周,尔后来到潇逐月面前,请他坐下,才随在他旁边坐下。 对于贝泠叶,眼尾也不扫一下。 文凤乖巧的站在文艺的身后,似是等待着文艺为她讨回公道。 “文,文大哥,我没,没有欺负凤妹妹啊!”不知为何,潇逐月一见文艺,全身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并口吃起来。 贝泠叶悄悄的退到一边,看着一个太子竟然纡尊降贵来怕一个大臣。 任何一个人看见了,想破脑袋都不会想明白。 贝泠叶却有一点明白了。 潇逐月虽然贵为太子,事实上手中一点权利都没有。 所有的财富与兵权都被殿中的大臣瓜分而去。 如今,他除了是一个躯壳,也只是一个傀儡。 甚至文艺的一句话,他性命都难保。 贝泠叶的心中涌起一缕对潇逐月凄凉的同情,同时,贝泠叶的手心满是汗水,她从未感觉如此压迫过。 自文艺出现,整个屋子的空气似被他抽干了,让人呼吸困难。 “可我怎么老远都听见她的哭声了?”文艺说出来的话跟他手中杯子里的茶一样淡淡的,却字字带着无形的压迫。 哇…… 不知是不是在配合文艺的话,文凤当场大哭了起来。 若不是贝泠叶刚才经过她的蹂躏,还真把她当成是长相不好,经常受人欺负的千金小姐。 “哭得这么凄惨!”文艺抿了一口茶,脸色阴晴不定,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很凄惨。” 气氛本来就压抑,贝泠叶静默的杵在角落不敢吭声。 潇逐月自被文艺请到椅子上坐,就一直低着头。 这突然被文艺一点名字,竟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文,文大哥我……”被点到名字的潇逐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怯怯的应答。 “没关系的,说出来,文大哥不会责怪你的,难道你还不相信从小就跟你一起长大的我吗?”文艺笑对着潇逐月,语气中尽是带着对儿时的眷恋。 “哥哥!哇呜呜!”文凤的哭声又适时的调大。 文凤的哭声奏响,潇逐月又一次低下了他的头颅不再说话。 屋内,除了文凤的哭声,再是婢女倒茶的声音。 无形的压力在屋内散开来。 看到潇逐月那副模样,贝泠叶的手心满是汗。 生怕文艺突然来一句,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文艺还是一副老僧定定的模样。 仿若文凤的哭声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一味的望向低着头的潇逐月。 对于文艺的举动,文凤一点也不气恼,她知道她这个哥哥从小就是这样,也知道他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要那个贱女人离月哥哥远一点。 驱赶月哥哥身边的女人的事情,以前文艺哥哥没少做。 “唉~我这个做哥哥的真失败,就连自己的妹妹……哭,都想不到办法哄她。”文艺突然叹了一口气,为文凤的哭声和了一个弦音。 “文大哥,我不是,我真不是有心整哭凤妹妹的,只不过……”潇逐月的头低得更下,声音听起来也是怯怯的。 “我就知道月哥哥是疼我的。”文凤止住了哭泣,欣喜的向潇逐月走去。“都是那个贱人,没安好心,破坏我跟月哥哥的感情!” 文凤含情脉脉的望了潇逐月一眼,随后凶悍的瞪向贝泠叶。 啪! 一个箭步,文凤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扇了贝泠叶一个巴子。 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 同一个地方三次被掌扇了巴掌,那张倾城的脸有点红肿了。 贝泠叶的双手无意识的纠绞在一起,十指紧扣,指关节握得泛白,若不是袖子长遮住了她的手,一定叫人发现。 黑直的留海遮住了双眸,没有人看见那熊熊的怒火。 啪! 又是一个巴掌,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说过,不许你欺负姐姐!”瞬间,潇逐月义愤填膺的模样映入所有人的眼底。 顿时,贝泠叶紧扣的十指突的一松,泛白的指节遽然窜上一遍嫣红,眸底的怒火冉冉的燃灭了。 掖了掖被握得有点皱的袖子,随后双手重新垂下。 透过留海的细缝,静宁的看着潇逐月那高大的背影。 文凤不可置信的捂着被掌刮的面庞,定定的看着潇逐月。 泪水淹没了那张本来已经很丑的脸,此刻,更是不堪入目。 而文艺,还是如刚才那般,轻松慢悠的喝着茶。 只有贝泠叶知道,其实他并不如他表面那面轻松悠然。 这个人的心思沉如渊潭,若是谁小看了他,怕是骨头不知被怎么吃了都不知道。 就在刚才,贝泠叶在潇逐月出手之际,看见文艺端起茶杯的手明显滞了半分,才若无其事的将茶水送入口里。 也是因为贝泠叶的细心,文艺眼角一闪而过的光芒映入了她的眼底。 ‘怕是,她跟潇逐月如何都躲不过这次的灾难了。’贝泠叶抿了抿唇,眼神落在哗然大哭的文凤身上。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躲猫猫游戏?”文艺眉梢一挑,二郎腿一翘,俊逸的面庞弧起一缕迷人的笑。 也没有等潇逐月应答,啪了两下巴掌。 半晌,便有两个仆人抬了一个一米长宽的箱子进来。 “记得,记得,躲猫猫游戏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一看到那个箱子,潇逐月立即忘了刚才的不快,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记得就好,不如我们现在就趁这房间里人多,玩这个游戏吧!”文艺温声温气,笑容满脸,仿似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人不是他妹妹。 正文 009 惊悚,气扬不够,便是蝼蚁 “哥~”文凤恨恨的一跺脚,想着文艺哥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在自己伤心大哭之际竟然还有心情跟月哥哥玩躲猫猫。 “好啊!好啊!”潇逐月笑逐颜开,高兴的跳起来。 相比于潇逐月的兴奋,贝泠叶的心高高的悬提起来。 “那,就让你身后那位姑娘藏到这个箱子里头,我们躲好,再让她出来寻,怎么样?”文艺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动的节奏就如他说出来的话那般轻快。 贝泠叶的心悸动了。 一双星眸定定的望着潇逐月那高大的背影。 心中虽然以一个正常人的思想冀望潇逐月不要答应文艺,可,耳边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不停的对她道着‘别妄想了,他是一个傻子,傻子只懂得玩乐,又怎么会知道玩弄阴谋呢?’ “对啊!对啊!姐姐还没跟我玩过躲猫猫呢!”果然,对于玩躲猫猫,潇逐月十分的向往。 “那么,就劳烦姑娘藏到这个箱子里头,阿旺阿财会为你好好的盖上盖子的。”文艺倏然起身,向贝泠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张脸还是那么俊逸,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温润。 不同的是,贝泠叶听见他的声音如催命的五雷轰顶,而文凤听见那句话瞬间将那一脸的懊恼与哭丧抛去。 贝泠叶不得不动。 她硬着头皮,踏着轻盈而缓慢的步幅。 动的同时,贝泠叶的脑袋飞快的计算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她才可以逃离这个地方,即使受伤。 咔! 箱子的盖被打开的声音绷紧了贝泠叶的心弦。 文艺身后两名护卫,加两个抬箱子进来的,一共八个人。 门外大概二十八个人,想要硬闯出去,确是有点难度。 一步,两步,三步。 只需要三步,她就要被关进那催命的箱子里头,结束她重生的生命。 屋内所有的人都笑着等待贝泠叶踏入那个箱子里头。 文凤更甚,笑得凤眼都眯成一条线。 哼,敢跟我斗,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慢着!”正待贝泠叶走到箱子旁边,储力准备不顾一切,倾其所能往门外逃跑的时候,潇逐月的声音怔愣了屋内所有人。 “这样的躲猫猫有什么好玩呢?我们应该到花园里玩,花园多大啊,躲在花园里的假山啊,树啊,凉亭啊……那些难寻的遮挡物里才好玩嘛!”道完,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径直拉起贝泠叶的手往外走去。 那些护卫没得到文艺的指示不敢阻拦二人。 留下文艺那双闪烁的眼眸与文凤的熊熊烈火在屋内。 这团火一直烧到繁星点缀苍穹。 “哥,为什么就那样放过那女人!”东盛国最富丽堂皇的府邸,宰相府内传出文凤那愤愤不平的声音。“哥又不是不知道那女人勾引我的月哥哥。” 文凤的心很堵,明明白天的时候,只要贝泠叶踏入那个箱子,就可以简单的除去她的情敌。 “妹妹,我教过你多少遍,做人处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不然像大……”说着,文艺顿住了。 眼眸不再望着最疼爱的妹妹文凤,而是扭头望着那嗖嗖凉意的窗外,脸色越发深沉了。 “人说,秋风扫落叶,为什么大冬天了,那残竭的叶子还尚未被清所干净。” 下人们听了文艺的话,脸色大变,拿着扫帚拼命的向文艺望着的方向奔去。 原本哭闹的文凤听着文艺姗姗道来的话,轻微抬头瞥向那张深沉的脸色,再也不敢说些什么。 “妹妹,你认为有多少个得罪了我们文家的人可以活命?他们……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啪的一下,文艺将手中那把彰显他身份的扇子潇洒的挥开,用力抓住扇子的指弯泛着无血色的白,意味深长的望了文凤一眼。 文凤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大气不敢透。 眨眼工夫,脸上的深沉又不知去向。 外人只知他风流调侃,英俊潇洒。 或许,只有在家人的面前,文艺的脸色才会如此变化多端。 说罢,文艺再也不看妹妹,径直向外走去。 —— 白日里的一幕令得贝泠叶的心悸到黑夜。 让贝泠叶明显的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立足,除了没有权贵的身份,就连自保的武力也几乎为零。 她,堂堂黑道嗜血女王。 竟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是不是太可笑了。 从此刻开始,她一定要抓住每一个可以让她有轻狂的资本。 她要将掉在地上的尊严,一点一滴的捡起来,甚至,要掷回所有污辱过她的人脸上! 贝泠叶双手不自觉握紧,眼眸迸发着犀利的目光。 “姐姐!”如水凉夜,潇逐月那熟悉的声音遽然响起。 收回犀利,贝泠叶望着向她跑来的潇逐月,心底冉起丝丝无奈。 若不是遇见这个没用的太子,自己也不会…… 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姐姐,你看谁来了?”潇逐月高兴的蹦跳到贝泠叶的面前,一个闪身,杨筱筱那微笑的脸庞出现在贝泠叶的眼前。 “杨姑娘!?”看着杨筱筱那双能透视人的智慧眼眸,贝泠叶的心顿的咯了一下,脸上全是讶异。 据贝泠叶所知,杨筱筱一介商人,是不应该半夜出现在太子府的。 此时此刻能出现在太子府上,证明两人的关系非一般。 也可以理解成杨筱筱跟皇亲国戚的关系很不错。 “贝姑娘你好,这么晚还打搅你真不好意思。”杨筱筱的脸虽然平凡,性格却还是那么爽朗。 “姐姐,杨杨说有个好事要告诉我们!”潇逐月藏不住话,两人才刚打完招呼,他便恨不得将杨筱筱刚才跟他说的话道出。“就是……” “就是你们要离开这里了!”杨筱筱开门见山将潇逐月要说的话接上。“我们商队三天后就要出发去突厥,准备一下,到时候混在商队里,一起去突厥。” “为什么杨小姐认为,我们一定会去突厥呢?”贝泠叶很喜欢与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了打交道。 因为她很聪明,只要你说出一句话,她便知道你后面想要说的是什么。 也因为她很聪明,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后才说出。 所以,无的不放矢。 “什么人?”潇逐月突然大吼,截住了两人的对话。“快点出来,不然,不然就是陪我玩躲猫猫。哈哈!”说完,潇逐月风一般冲了出门。 “等等。”贝泠叶迅速的伸手,想拉住潇逐月,却抓了个空。 “让他去吧,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不过,三天后我就不知道了。”杨筱筱微微扬了扬下颌,一双精明的智慧眼扫了一遍潇逐月消失的方向,随后望向贝泠叶。 “三天后?”贝泠叶的眼眸满是疑惑。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杨筱筱并没有给贝泠叶心中的疑惑道出答案,就径直的离开了。 正文 010去与不去,由不得你决定 翌日,雄鹰翱翔在东盛国京都的宫殿上空。 雄伟宽宏的大殿上,潇逐月端正的坐在殿内最尊贵的黄金龙椅上。 贝泠叶身着宫女装静默的站在潇逐月的身后,厚厚的留海遮去了一双明眸。 麾下全是东盛国最权贵的大臣。 文艺,坐在潇逐月的左手下方,唇边含笑,傲视大殿。 今日,潇逐月正式登基,成为东盛国的皇帝。 离上一任皇帝驾崩足足三年。 没有人知道三年前,先帝驾崩的那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潇逐月从那天晚上开始,变傻了。 从此,东帝邯国一分为三,东盛国由文氏一族当道。 “文宰相刚才说的没错,三年了,我国确实是要跟突厥交好一次。” “那,众位大人说说,该是派谁去突厥好?”文艺无意识的摸了摸椅上的扶手,随后微笑应对那些提出要与突厥交好的大臣。 纵观千年,怕是只有他一位大臣在朝堂上,可以坐在皇帝的下方,替皇帝‘出谋划策’。 “若是出使的人身份太低,怕是突厥以为我国是看不起他们。” 还是那抹招牌式的微笑,文艺收回摸着扶手的大掌。 贝泠叶的心咯噔了一下。 自早朝开始以来,她与潇逐月就未道过半句话。 不是两人不想说,而是根本轮不上两人开口。 那些大臣似是约好般,所有奏折都只向文艺一个人上奏。 贝泠叶还能说得过去,因为她对于殿上所有人来说只是一名卑微的婢女。 而潇逐月却是新上任的皇帝,而且还是第一天上任。 “新皇登基,若凡事都亲力亲为,想必突厥也会对我国的诚意十分感动。”说话的人正是将贝泠叶送于文彻玩弄的李尚书。 李尚书说话的同时狠狠的瞪了一眼潇逐月身后的贝泠叶。 因为将贝泠叶送予文彻,而导致文彻无故身亡的事情,他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不止,官位还被连降两级,若不是他尚有一个女儿嫁于文彻做妾,文艺念在这个情分上,怕是全家性命都难保。 “哦?李尚书的意思是……”文艺一直都是那抹微笑。 “回文宰相,李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圣上能亲自去突厥交好,那交好的事情肯定事半功倍。”站在李尚书身后的欧阳措接上了文艺的话。 李尚书有点赞赏的望了一眼欧阳措。 不愧是他的爱徒,真是识时务,看来欧阳措昨天晚上提出要娶他最小的女儿的事,很快就可以决定了。 “那么,众位大人的意见如何?”文艺一扬手,大气而尊贵,一双看穿人的眼眸似是不经意间扫视了一遍殿上的大臣,最后,落在潇逐月身上。 庄严朝堂,潇逐月则一副事不关已,自娱自乐的玩着手中的中国结。 那是文艺今日晨早,在他上早朝前送给他的,潇逐月觉得十分的新鲜好玩。 贝泠叶则是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人人说乱世出英雄,在贝泠叶的眼里则是乱世出奸雄。 这些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把一个皇帝放在眼里。 一个皇帝在大臣的眼里只是一个傀儡皇帝,是一件多么悲戚的事情。 “突厥不好玩,还是皇宫好玩!”正当众人胸有成竹,认为事情水到渠成的时候,潇逐月突然开口。 啊…… 大殿一片绵长的愕然声音。 就连长年噙着招牌微笑的文艺也收敛了他的笑容。 “皇上为何有此说法。”文艺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双眼紧紧的盯着潇逐月,似是要看出什么般。 “皇宫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美女姐姐陪我玩,突厥没有。”潇逐月言语一出,众人心中的大石遽然沉下。 这一切都落入贝泠叶的眼里。 长长的留海被整齐的梳直,垂直的遮住了贝泠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刚才,她只是轻轻拉了一下潇逐月的衣裳,示意他将她昨晚教他说的话说出来。 真的验证了杨筱筱所说,她与潇逐月非去突厥不可。 若是这样,也好,东都这淌浑水暂时是不能混了。 “哈哈哈哈!”时间静默了一阵,文艺骤然大声朗笑起来。 “皇上想玩,那更是要到突厥了,那里好玩的东西多不胜数。如此,臣就斗胆帮殿下决定与突厥交好的事情了!” “文大人英明……”文艺的话音刚落,不容潇逐月再出言反对,大殿上马上响起绵长而洪亮的声音。 @@ 十里长街,摒去了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冷冷清清。 贝泠叶背着沉重的包袱,推着恋恋不舍的潇逐月,随着去突厥买卖的商队,缓缓前行。 皇帝做使者,历史上不是第一次听说。 可,作为一名出使的皇帝,竟然没有一个人相送,可想而知这个皇帝绝对是一个不中用的傀儡。 除了百官,百姓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皇帝要出使至突厥,也不会有人去关心一个傻皇帝为什么会出使突厥。 他们只关心,天下是否太平。 东帝邯国虽然三分天下。 但经济还算是独立的,各有各的独立贸易经济。 三个国家的商人先是聚集在东都,经过一轮商人与之商人之前的明争暗斗比赛,尔后胜出的八队富翁中的大富翁商家才能随去突厥。 当地的人都称之为——乱掘金。 贝泠叶没有任何留恋,随着商队离开了东都。 商队里,没有人知道潇逐月的身份。 只知道他是借了东都第一首富杨家大小姐的大名,混入商队里头。 “大家就在这里歇一歇。”浩浩荡荡的商队走至十里长陂,商队头目,杨万里举手喊停了众人的步幅。 顿时,众人如看见鲜花的蜜蜂般向十里长陂边上那家茶棚快快走去。 “姐姐,我好渴。”见贝泠叶杵着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潇逐月张大嘴,不停的用手扇动着,好让贝泠叶知道他真的很渴。 “渴了就喝水。”在外面,根本不用顾忌潇逐月的身份,贝泠叶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边的茶水跟点心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说着说着,潇逐月嘴边都溢出了口水。 贝泠叶厌恶的别过脸。 若潇逐月不是一个傻子皇帝多好,这样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可以借助的力量就不会少得那么可怜。 “姑娘,歇歇吧,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此时不歇待何时?”带队的头目,杨万里不知何时走到两人旁边。 “既然先生这么说,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贝泠叶在潇逐月期望的目光中,缓缓的向茶棚走去。 啊! “这茶水……” 晃当。 茶棚中赫然响起一道惊叫,接连着是杯子与碟子碰撞声音,兼瓷器摔落地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