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睡了丰城最有钱的男人 入夜。 丰城最有名的酒吧，汉宫。 酒吧里人头攒动，乐声震天。蓝紫色调的昏暗灯光交错着，映出男男女女的脸。 封楠“嘭”地一声将洗手间的门推开，她脚下有些不稳，靠着墙站了一会儿，然后用冷水洗了下脸，有些混沌的意识才重归一丝清醒。 刚才吧台那个调酒师向她极力推荐他的特制鸡尾酒，封楠忍不住好奇点了一杯，没想到这样浓烈，她只喝了半杯不到，就已经开始头脑发蒙，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 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人走出来洗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封楠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往上看去。 黑色皮鞋，西装裤，男士腰带，……再往上，是半敞开的白衬衫，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男人修长的脖颈，以及，一张俊朗却冷漠的脸。 咦，女厕怎么会有男人？ 酒劲再次涌上来，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男人清冷目光却分外惹人注意。 长得还不错。 封楠眯起了眼睛，上前戳了戳男人胸口。 “帅哥~” 男人低头看着贸然闯入视线的女人。身材娇小，白皙秀丽的脸庞此刻泛着一片可疑的潮红。 封楠晃晃手指，乐呵呵地，“走错地方了吧。”她伸手指了指对面。“你得去那边。” 男人目光落在她指的地方，那里赫然一个女厕的标志。 瞅到对方不怎么和善的脸色，封楠大大咧咧地上前一勾他脖子，踩着高跟鞋的身高不太够，还要再踮起脚来。 “你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她一脸“我懂你”的表情，说完朝四周看了看，手指竖在脸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男人好看的眉皱了皱，伸手，嫌弃地将她拨弄开，迈开长腿走出了洗手间。 “哎哎，别走丫。”封楠小碎步追上，爪子往上一抬，搭在男人肩上。标准的好哥们儿姿态。 男人脚步一顿，冰冷眼神扫过来。 然而这个饱含警告意味的眼神被封楠自动理解为“欲拒还迎”。她歪歪脑袋，乌黑眸子亮如星辰，弥漫着一层迷离的光晕。 “害羞什么嘛。”封楠费力地伸长手臂，揽住男人的腰。嗯，手感不错。她得寸进尺地双手搂住，整个人缩进他怀里，脑袋还在胸膛上蹭了蹭。 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环绕着她，混合了淡淡的酒气，和男人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让她模糊的意识莫名觉得安心。 这抱枕质量不错。 “勾引我？” 男人停住欲推开她的手，转而勾起她下巴。狭长双眸里闪过一丝促狭和玩味。 弯长眼睫半遮住了迷离的黑瞳，秀挺的鼻，粉嫩唇瓣，尖尖的下巴，往下是精致的锁骨，以及……胸口处半隐半现的一片春光。 唔。抱枕发话了。 封楠抬起头，视线里是男人性感的下巴弧度，和深如寒潭的一双眼睛。 “不，”她一脸严肃地摇摇头。“我这是在调戏你。” …… 一阵沉默。 男人一声轻笑。 “胆子大得很。” 他伸手勾住她细腰，旋身将她带入了走廊一侧的房间。房门“嘭”地一声在背后关上。封楠后背狠狠撞在门上，她吃痛地轻哼了一声。男人伸开长臂，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体和房门之间。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调戏我？” 他俯下身，靠近她。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封楠耳边响起，似乎还带着一分沙哑。 封楠拧着眉，费力地理解这个复杂问句的意思。不过她只听懂了“调戏”两个字。 哦，对了，她要调戏他。 视野里有些模糊，男人轻启的薄唇近在眼前，微微上扬的嘴角带出一丝邪气和魅惑。 姿势好像不大对。封楠想了想，伸手将他朝后推。男人眼底一丝促狭笑意。配合地跟着她的步子后退，直到被推倒在床上。 封楠豪气冲天地跨坐在他腿上，俯下身子贴上了他的唇。 男人身子紧绷了一下，深邃眸底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他喝了酒。酒量原本不错，只不过今晚被周慕他们一杯接一杯地灌了许久，此刻也已有几分酒意。 周慕奸笑着塞到他怀里的两个年轻女孩子刚被他不耐烦地推给助理齐杉，这女人却不识好歹地闯上门来。 还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投怀送抱的女人见得多了，这么莽撞的却是第一个。 不过她……身材不错，脸蛋也可以。那双此刻水汽氤氲的眸子，竟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封楠低头贴着他的唇半天，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于是撑着他胸膛挣扎着要爬起来。大腿却不小心蹭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男人猛地握住她手腕，眉尖一挑，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伸手扣住她后脑，阻止了她要离开的嘴唇，随后低头，舌尖霸道地侵入了她唇齿之间。封楠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软软地挂在他身上，随即被他环住纤细腰肢，翻身压在了身下。 手指已经挑开她胸前的扣子，灵活地钻了进去。 意识浮浮沉沉，封楠只觉得浑身燥热而绵软。衣服被解开，一阵舒服的凉意。她忍不住双手环上了男人脖子。 …… 清晨的阳光隔着窗帘的缝隙微微照亮了房间。 封楠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散乱的房间，柔软的蚕丝被拖了一半在地上，她的衣服被随意抛在一边。 一阵宿醉过后的头痛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全身散了架一般的酸软无力。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身边萦绕着的无处不在的男人气息。 大脑迟钝了几秒。封楠猛地坐起来。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回到脑海。 她记得自己收到《锐》杂志社美工部的录用通知，激动疯了，被叶蓁蓁拉去“汉宫”狂欢庆祝。 她记得酒吧里热情的调酒师找她唠嗑，推荐给她新调制的鸡尾酒。 然后……然后呢？！ 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浴室的门打开，陌生男人站在门口。修长身躯，目测一米八五的挺拔身高，只在下身裹了一条浴巾。性感的麦色胸膛赤裸着，半干头发不时地落下几滴水珠，五官英挺而立体，神情淡漠，却隐隐透着凛冽。 清俊目光扫过来，不着痕迹地掠过封楠暴露在空气中未着寸缕的身子。 封楠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她飞快拉过被子遮住身体，怒视着走到床边，旁若无人地穿衣服的男人。 “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封楠声音不大，轻轻颤抖着，却显示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 她只记得她在酒吧里喝了些酒，可这男人什么时候将她带到房间里的？！ 男人好笑地望了她一眼，挑挑眉。 “昨晚我们做了什么，你不是清楚得很么。” …… 不用他暗示，封楠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男人暧昧又轻佻的口气，让她又是羞耻又是恼火。 “你……”封楠咬牙，顺手将旁边的枕头扔了过去。“禽兽！” 男人接住枕头，随手一丢。然后好整以暇地系上最后一粒衬衫扣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她此刻正狠狠瞪着他，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愤怒。 投怀送抱的是她，此刻好像懊恼万分的也是她。 真的还是装的？ 封楠想也没想，抄起桌上的杯子又要丢过去，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一潭寒冰。 封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了一下。 这男人必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可是她的初夜，就这么没了？ 还是给了这么一个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 手腕还被他紧紧束缚着，有些疼，封楠越想越觉得委屈，一扭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呜。她不是故意要哭的。可是就是忍不住。 “……” 男人低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刚睡起来还头发乱乱的脑袋别扭地别开，浓密眼睫垂下去，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由于睫毛太长，未接触到脸颊便直接落在被子上。 看不清楚她眸里的神色，可昨晚依稀的熟悉感觉又回到脑海中。 那样强忍住委屈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人。 感觉到对方似乎一闪而过的错愕，手腕上强劲的力道松开，下一秒自己的衣服被一股脑儿丢过来。封楠抬头，他目光已经移开。“穿衣服。” 完全命令的口气，没给她任何质疑的余地。 早晨的暖光勾出他的侧脸，一个完美又冰冷，如同雕塑的弧度。 封楠忙收回目光。她还没有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穿衣服的勇气，虽然他们已经…… “要我帮你穿？” 脸颊上还没退下去的余热再次烧了起来。封楠暗骂一句，“流氓。”可仍是咬了咬唇，起身穿衣服。 好女不和流氓斗。何况他睡了她，她也睡了他。大不了两不相欠。 脚步声接近，一双长腿映入眼帘，男人倾身将她的手机放在桌旁，还有一张薄薄的纸。 “出门右拐，下楼梯左手边，你可以从酒吧后门出去。” 封楠一时没回过神来，直到看清那是张支票，数额不小，但更让她震惊的是支票上面签章的名字。 沈湛。 晟阳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年轻有才的名校海归，丰城所有未婚女孩子倾慕的梦中情人。 她睡了丰城最有钱的单身男人！ 而这个名字，对封楠来说，却有更深的意义。 沈湛不仅是沈氏未来的继承人，还是她妹妹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正文 第二章 祝你们百年好合 封楠看着支票上鲜红的篆刻名字，欲哭无泪。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妹妹封悦的口中，作为她未曾谋面的准未婚夫。 封家人最近提起“沈湛”有关的事情颇多，她就算不常在家也听到一些，无非是豪门世家之间的联姻。 可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只是想出来放纵一晚，没想到“放纵”得这样彻底，不仅莫名其妙丢了初夜，还睡了自己未来的准妹夫。 好在……她应该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毕竟，她已经要搬出封家。 所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么。 嘴角牵起一抹干涩的笑意。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沈湛低头看了一眼，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周慕熟悉的戏谑语气响起，“昨晚睡得怎样？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搂着一个姑娘进了房间。怎么，哥几个给你挑的看不上眼？” “汉宫”正是周慕的私产，开在丰城最繁华的地带，也是平日里周慕和几个公子哥儿常来聚会的地方，这次为了给沈湛接风，周慕特意将他拉来庆祝。 沈湛淡扫一眼缩在床上的小小人影。仍是略熟悉的眉目，却不见了刚才的张牙舞爪，此刻只是看着支票不作声。 是他宿醉未醒吧，怎么会将混迹酒吧的女子同那人相提并论。 目光微沉，不着痕迹地收回，清冷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大清早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么？” 周慕“嘿嘿”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昨晚上不是韩天佑那小子也在么，你走了之后他跟我们说，你老爸有意把你许配给封家大小姐。” 眸色加深了几分，沈湛动作却没有停顿，伸手拿起椅子背上的西装外套，走出了房门。 封楠只听到他渐渐远去的低沉而独特音色，并未听清电话中的交谈，不过她也并不感兴趣。 事实上，她恨不得催眠自己，把和沈湛有关的一切信息从脑海里抖落出去。 然而接下来敲门进来的人却让封楠彻底地怒了！ 一个二十出头，看起来清清秀秀的男孩子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盒药和一杯温水。 “沈先生要我给小姐送过来的。” ……小姐你妹！ 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封楠内心狂掀桌。 看着面前摆着的紧急避孕药，还有手中的支票。她将支票狠狠揉成一团，还不解气，又把它远远地丢到垃圾桶里。 感情他这是拿她当成酒吧里拿钱办事的外围女了？！ 注意到她熊熊燃烧的要吃人般小眼神，名叫齐杉的男生心里抖了抖，面上仍是淡定道，“这药最好尽快服用，不然耽搁越久效果会越差。” “……”封楠强忍住把水杯打翻的冲动，顶着一脑门官司将药片囫囵吞了下去。 ——她承认在“逞强一时爽”和“有可能怀上陌生男人的孩子”的纠结之间，她还是乖乖认怂了。 叶蓁蓁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封楠已经坐进了出租车里。 “楠楠你在哪里？”刚接起来，那头火急火燎的声音便传过来。“我打了好多个电话，你再不接我就要报警了！” “我没事，在出租车上呢。” 封楠无奈扶额。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酒吧内部的房间。她醒来全无记忆，自然更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磕到关了机。刚才一打开就涌进来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短信。 依叶蓁蓁的性子，她觉得真的有可能会报警。 “说，你是不是和男人出去鬼混了？”叶蓁蓁本就是豪迈直爽，大大咧咧的性格，见封楠没什么事，也就放下心来，随口开个玩笑。 不想歪打正着，正戳中封楠痛处。她狠狠地咬着刚才顺路买的豆浆吸管，脑袋里浮现出沈湛的脸。 “昨晚我好像喝多了……其他事情回头再跟你细说。”封楠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几乎能想象到叶蓁蓁跳脚的样子。“我现在要回封家一趟，收拾些东西。” 叶蓁蓁听着好友有些低落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担心，“这就要回去？你要不要先来我这儿歇一歇，回头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封楠弯唇，心里一丝丝感动涌上。“一些零碎东西，花不了太久，我应付得来。” 说话间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封楠挂掉电话，付了钱便走了出来。 封家熟悉的宅门出现在眼前。这一片是丰城颇有名的富人区。多是洋房别墅，带着大大小小的花园。虽然处于闹市，地段绝佳却不显喧嚣。 虽是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此刻站在门前，封楠却仍然有股浓浓的排斥和陌生感。 不为别的，只为门内那些冷漠和嘲讽的目光。 客厅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收拾着茶几。是封家用了许多年的老人陈姨。 陈姨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见封楠走进门，便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封楠小姐。” 她想问封楠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又想到这或许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于是张了张嘴，没再做声。 “陈姨，”封楠听出她话里未尽的意思，抿了下嘴冲她笑笑，招呼了一声。“明天就要搬出去了，房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好。” “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陈姨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厨房，却被封楠出声阻拦。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人家‘封楠小姐’在外面吃吃喝喝快活得很，陈姨你瞎操心什么。” 一个圆润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声线甜美，语气却刺耳得很，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封楠抬眼望去，楼梯拐角处站着一抹妩媚聘婷的身影，红色抹胸连衣裙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长长的大波浪被松松地拢在一侧肩头，那张明丽娇媚的脸蛋此刻带着轻蔑和厌恶的神情，居高临下望着她。 “大…大小姐。” 陈姨被吓了一跳，忙去沏茶的手也收了回来。 封楠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是了，封悦才是封家唯一的女儿，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封家大小姐。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封家最大的一个污点。是不配被佣人称作“封楠小姐”的。 封悦明显是来找茬，封楠却无意同她掰扯。侧身绕过了她，走进二楼最靠近楼梯口的房间，那是她在封家住过的地方。 房间里仍是以前的格局，只是变得空荡了些。封楠昨天才把她的东西收拾出来，搬到了在公司附近租住的公寓。还剩一些零散的碎物在这里，她打算一次性弄走。 显然有人偏偏不想让她安生。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封楠手里的动作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她将墙上挂的一副油画取了下来，小心地擦拭着上面细细的一层浮尘。 “姐姐，”封悦独特的清润糯软的音色在背后响起来，封悦不请自入。高跟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咯哒轻响。 见封楠没有反应，封悦不满地撇了下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声音却依然甜美。 “听说你要搬出去了？什么时候走，要不要让我们家司机送你啊。” 她咬字很清晰，刻意突出了“我们家”几个字。 封楠忽略掉这话里的敌意，语气淡淡的，“不劳封小姐费心。” “也是。”封悦轻嗤一声，勾唇冷笑。“都夜不归宿了，想必有男人替你费心。” 封楠望着她樱花瓣一样娇艳的嘴唇，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告诉封悦，昨晚和自己在一起的男人正是她的准未婚夫，她该是什么表情。 但这念头也只一闪而过。封悦大学里换男朋友的频率她看得清清楚楚，而那个叫沈湛的男人…… 封楠低头，掩去眼里一瞬间的无奈与嘲讽。 不知是不是自己点太背，同这些人产生这样乱七八糟的纠葛。但这两人的私生活再怎么混乱，她也不想再卷入其中。 但她显然低估了封悦的厚脸皮程度。没得到回答，封悦反而凑了上来，一张娇俏的脸上透出隐隐的恶毒。 “话说起来，姐姐，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的哦。”她尾音上扬，不等封楠回答，便自己开口，“是你上一届的学长，叫郑言的。人长得很帅，家境也还行，姐姐你现在正需要这样的男人照应嘛。” 封楠身子僵了僵。 注意到她的变化，封悦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娇美，“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他还是我前男友呢，刚被我甩了正伤心，姐姐你以前不是一直暗恋他嘛，刚好去安慰安慰，双方还知根知底的，多好……” “封大小姐，”封楠终于出声打断她的话。“与其关心旁人的事情，倒不如考虑考虑自己的。” 她直视着封悦的眼睛，平淡眼眸没有一丝戾气，却让封悦忽然有些心虚。“不知沈先生若是知道你这些情史，会作何感想。” 封楠忽然很好奇，若是这两人真的凑在一处，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你……”封悦气急，“你敢威胁我？真当我怕你么！” 封楠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准妹夫自然和你是最般配的，我当然要祝你们百年好合。” 正文 第三章 boos心海底针 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是喧闹的酒会，宽阔的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张张模糊又陌生的面孔闪过去，封楠穿梭在人群里，茫然地寻找着什么。 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溜出门，走下白色大理石的台阶。庭院里满是蓊蓊郁郁的花草，盛夏的阳光洒落在缠着紫藤萝的秋千上。四周清静下来，她依然没有看到要找的人，只好在喷泉旁边的阴影里坐了下来，拧着眉揉了揉脚踝。 有白色人影在树后闪过。她惊喜地大喊：“爸爸！” 那人愣了愣，走出来。却是白色衬衫的少年。他低头看着她，在七岁的封楠眼里，那是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封楠懊丧地坐回去，旁边有人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爸爸一定在里面，我带你去找他。” “不要了，”苏音嘟着嘴，气鼓鼓地，“不管他了，我们玩。” 对面的人弯了弯唇角，眸里倒映出苏音肉乎乎的脸蛋。“好。” 他挨着她坐下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她抬起来的小脚丫上，忽地滞了一下。 脚踝处纹了一只小小的蝴蝶。 “……疼么？” 封楠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是妈妈亲手画的。她说，世界上比这痛苦的事情有的是，现在习惯了，以后就不会那么疼了。” 少年专注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有种飘忽的幸福感。 几乎想要陷进里面。 可转眼他的脸就变得模糊，周遭的景色一下子成了惨淡的白色。病房里冰冷的灯光。灯光下父母苍白的脸庞。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嘈杂又冷漠的人声却止不住地钻进脑海。 舅母哭哭啼啼地诉说着他们在外打工的不容易，舅舅在一旁犹豫着，“家里还有老人，我们真的养不起一个孩子了……要不让楠楠去孤儿院待几年。” 然后是一个平静又冰冷的苍老声音:“既然是我封家的种，就算是私生也不能沦落到孤儿院。就留在封家罢。” …… 封楠猛地睁开了眼睛。手机的闹钟声在耳边大声响着，刺眼的阳光隔着窗帘被过滤成了淡淡的蓝色。她伸手按掉闹钟，望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 梦里强烈的情绪渐渐四散退去。她转了转脑袋，周围是有点陌生的卧室。新租的公寓面积不大，房间比在封家的要小一些。但她却觉得更自在。 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油画上面，骤然变得温柔。 雪白海滩，碧蓝天空和大海融为一体。沙滩上的贝壳和寄居蟹零零散散地点缀在画面下方。正中偏左一点的地方是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大的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小的那个被她牵着，赤脚踩在细细的白沙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闹钟隔了五分钟又吵起来。封楠收回尚在神游的意识，心里默数了一遍“3、2、1”，便挺身坐起来。这是她给自己定的底线：不能让闹钟响第三遍。就是因为这些几乎有些强迫症的小习惯，她常常被叶蓁蓁嘲笑“迂腐”。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让大脑时刻被这些琐事占据着，免得胡思乱想。 但今天封楠有些格外的心不在焉，磕鸡蛋的时候都险些将蛋液洒出一半来。昨晚封悦的话交织着方才梦里一些零散的片段不时地扰乱她思绪，偶尔还夹杂着一张英俊却淡漠的脸。 她本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但许是这些纷杂的事情恰巧赶在一起，反而一时烦躁起来。不知怎地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走进公司时封楠还是笑着和前台的瘦高姑娘打招呼。她到的时间尚早，办公间里没有几个人。倒是分管美工部A组的组长简露已经在了，见到封楠便招招手让她过去。 “露姐早，”封楠冲她一笑，眉眼弯弯。 简露伸手推了下桌子，将自己同电脑拉开了些距离，稍转过身来，抬头看到她的时候反而愣了下。 “没睡好？” “昨晚睡得晚了点儿。”封楠下意识地转头向对面玻璃的倒影看了一眼，果然隐隐地看见眼眶下淡淡的青色。 简露了然一笑：“少熬夜，身体重要。”又伸手指了指屏幕，“我这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呢。” 封楠这一批新入职的毕业生其实还算是在实习期，不久之后还有一场颇为严肃的期末考核，主要针对这一段时期的表现，和各自组长对她们的评价。 早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封楠便听人说《锐》杂志对新人的考核是出了名的严格。 实习期不犯错算不得什么，还要有亮点才行。所以一些能独立完成的任务在新人中间是最抢手的，如果完成得出色，不仅能引起组长乃至责编的注意，更能在实习经历上写下亮眼的一笔。 注意到她有些愕然的目光，简露一哂。 “之前看到你简历上有写拿过S市四校联合的海报设计比赛金奖，那场比赛主办方里有我们公司，所以刚好对你的作品有些印象。正好最近要处理下一期的封面，我就把这活儿跟B组抢过来了。这一次先给你做，下次换她们。” 她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将一个U盘递给封楠：“给你五天时间，不要让我失望哦。” 封楠将U盘插进电脑打开，才知道简露为什么要给她五天的时间。 说是设计封面，但其实主要素材已经给出来了——是一张照片。男人温润清秀的眉宇，即使高清放大的图片也不让人觉得突兀。杂志最近在做专访，采访对象来自各个领域，既有当红明星，也有商界大佬，每次主题不同，但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一次是位年轻的海归医生。名叫陶焕。 封楠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鼠标。照片本身的处理并不复杂，难的是将它和杂志整体风格协调起来。为了突出职业，选取的是年轻医生穿着白大褂站在试验室里的照片，底色基本为白色。若直接放上去未免单调，可若在周围加些其他元素又显杂乱。 她知道美编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备用的设计，以免新人出差错。所以这次简露只是给了她一个练手的机会。倒不至于有什么交不了差的压力。 但越是这样，越要慢慢琢磨，做得出彩才好。 再抬眼看时间时已经到了中午。封楠转头看了眼手机，她平时都会静音，一般上班时也没什么人会打电话给她。这次却有未接来电的提示。 一股强烈的不安忽然升腾起来。那个号码是和外婆同住在老城区的邻居家的。 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才被人接起来。封楠听了没几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 齐杉将车开出医院的停车场时，正是正午最晒的时候。车里开了空调，空气却依旧黏滞。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车后座的男人，几番欲言又止。 沈湛低头专注地注视着笔记本的屏幕，修长手指轻叩着电脑边缘。他没系领带，衬衫袖子半挽起来，长腿跷起，分明是随意的姿势，却有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似乎自从回国以后，自家少爷的气场就不太一样。心情也一直不太好。 感觉到齐杉的目光，沈湛头也没抬。“说。” 齐杉想了想，斟酌着措辞道：“这周五封家在星璨大酒店举行宴会，说是庆祝封老太太生辰。老爷有事去不了，让您代他贺寿。” 沈湛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齐杉见他没回答，试探着问了一句：“少爷？” “知道了。”沈湛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可齐杉还有话说，他迟疑了一下，沈湛眼风扫过去，他一个哆嗦：“那，那位小姐好像是……” 沈湛顺着他看的方向望了一眼，便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急匆匆地从出租车里走出来。她穿了高跟鞋，可脚步却很急，几乎小跑起来。 煞白脸上是交织着惊慌、恐惧与无措的神色。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齐杉小心翼翼地窥着沈湛的神色，似乎没什么不快，但也没有更多的情绪。 于是大着胆子再次开口：“她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果然。刚才封楠下车的路边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遥遥地闪着光。 看起来是个小小的金属物件。 沈湛看了他一眼，掀唇：“你好像很关心她？” 齐杉抖了抖，心道，那可是太子爷您的女人，小的万万不敢啊。面上仍强作淡定道：“我是看她走得挺急的……别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虽然他只见过那姑娘一面，还惹得她很不高兴，但看她着急又无助的样子，莫名其妙地有点同情。 但是少爷您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行不行！ 齐杉一时心里转了几百个念头，最后哭丧着脸道：“我话太多了……” 沈湛未置可否。顿了一秒才道：“去看看。” “啊？”齐杉惊讶。随后立刻乖乖道：“好的。您稍等。” 自家少爷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正文 第四章 原来是她 齐杉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小小的银色U盘，十分发愁。 他把这东西捡回来之后，少爷只看了一眼便丢回给他，然后吩咐他找到人还回去。 可是医院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他又没看清那姑娘穿了什么，打听都不好打听。难不成蹲在门口等她出来？ 若是擅自查看里面的内容，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涉及个人隐私的东西，万一被她知道岂不尴尬？ 齐杉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抗议，一扭头就看见沈湛甩给他一个“爷不管，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于是识相地乖乖闭了嘴。 几番纠结之后，他还是把U盘插进了电脑。弹出来的磁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些图片和文字资料，估计是工作用的。 齐杉松了口气。随手点开一张图片，却怔了怔。 照片上的人他却是认识的。陶家独子，陶焕。和自家少爷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少爷回国不久，他也刚好国外读完了Phd回来。 又看了其他的图片和文字，齐杉明白这大概是杂志社的工作资料。巧的是这家恰好是沈氏名下的企业，只不过不属于老爷交给少爷分管的部分而已。 得。敢情少爷您这是吃了窝边草了。齐杉揶揄地偷笑。 这就好办了么。回头直接送到他们公司去不就得了。 齐杉刚合上电脑，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 若是直接联系《锐》那边的人，倒是很容易知道是谁负责这份工作，但这样岂不是会让人直接怪到那姑娘头上？不知道白天是她什么重要的人生病了，但毕竟是不小心丢了重要的资料。 齐杉知道那边对员工的要求很严格，若是她再因为这个丢了工作，指不定多难受吧。 嗯。还是交给少爷解决好了。毕竟初夜都给人家了，少爷应该不会介意再帮她一把的，对吧？ 沈湛站在走廊尽头通风的窗户旁边。玻璃窗拉开了小半，夜风灌了进来，吹散几分酒意。 对面是一幢写字楼。他认得那是沈氏的产业，印象中是一家规模不小的杂志社。 小半截烟头在指尖明灭。他伸手将它掐灭。有人从背后走过来，一手搭在了他肩上。 “……”沈湛转头看了一眼站没站形的周慕，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拨下去。 周慕“啧”了一声，不满地皱起了眉，“我说你也放开些，都这种场合了还跟苦行僧似的。将来还怎么给你沈家开枝散叶？” 没人理他。 周慕别的没有，脸皮够厚。他继续笑嘻嘻地：“难不成你还惦记着帮你破了处的那姑娘？” 沈湛拧眉，觉得这小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但也不和他生气，只淡扫他一眼:“我惦记谁不重要，你惦记的要是被弟妹知道了，嗯？” “求你了哥，咱别提这茬行不行。”周慕一副牙疼的表情，狗腿地道：“看在我来给你汇报正事的份上，别跟她说。” 沈湛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周慕将手机打了个转，划开，递给沈湛。 屏幕上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白色一字肩短衫，黑色千鸟格的高腰A字裙勾勒出完美比例的身材。她倚在轮渡的护栏上，没有看镜头。长长卷发有些凌乱地搭在肩上，烈焰红唇，妩媚动人。 看他没什么反应，周慕指了指屏幕：“这是你爸钦点的未来儿媳妇儿，封悦。”说着他又向后翻了几张，是不同时候的生活照，有些像是偷拍。 有几张是单人的照片，其他几张里有别的男人，和封悦十分亲密的样子。甚至有一张是在酒吧的舞池里，封悦和一个男人紧贴在一起跳舞。 淡淡睇他一眼，沈湛开口。“你要给我看的就这些？” 周慕狡黠一笑，“你再看这个。” 照片有些模糊，有些地方是虚的，但还是能看清主角。画面左边是封悦和一个高大的男生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看来照片的目的主要是偷拍这两人。 引起他注意的却是画面右侧边上和两人擦肩而过的女孩。她目光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神色浅淡，并未同身边经过的人有什么眼神交流。而封悦却微微侧头，侧脸的表情里尽是嘲讽。 沈湛微怔。 周慕得意地瞅着他的神色，“看出来没，这是那天你在酒吧碰到的妹子。没想到她居然是封悦同父异母的姐姐，叫封楠。她俩一个学校的，但平时关系不怎么样，基本没人知道她们是姐妹……喏，这男的叫郑言，是她们学校的研究生学长。前些天才被封悦甩了。” 蹙了下眉，沈湛想起似乎确实有人提起过封家有个私生女，是封老太太长子封崇安和一个小三的女儿。不过这两人去世得早，那个女孩虽然在封家长大，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原来是她。 他稍稍意外了一瞬。周慕在耳边又啰嗦了一通他的种种分析，最后收起戏谑的表情，下结论道：“总之她接近你必然不是巧合，封家人混迹官场多年，个个都是人精，你得小心些。” “她是谁跟我没关系。”沈湛低头，重新点了一支烟。 周慕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过多插手他的事情，这次查出封楠也是完全出于好奇，该说的知会一声就够了。于是也不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肩便走开了。 沈湛又站了会儿，转身抬脚要走人。一回头正撞见捏着U盘鬼鬼祟祟摸过来的齐杉。 沈湛：“……” S市中心的私立医院。 叶蓁蓁风风火火地走出电梯门，逮住一个经过的护士便问：“心内科在哪边？” 护士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她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 医院里人不少，多数是患者家属。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坐在最边上的椅子里的封楠。 叶蓁蓁脚步滞了一下，她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了过来，一路上只是毫无头绪的担心和烦乱，却还没想好该跟好友说些什么。 她知道封楠的外婆自从几年前身体变得不太好之后就回到了S市西边的旧城区的老房居住，以前是跟着封楠舅舅一家的。 老人虽未明说，但叶蓁蓁也看得出必是儿子儿媳嫌弃她年老没办法帮着做家务，便寻借口将老人送回了老家。 那时封楠才上大一，周末经常在学校和老家那边来回跑，用兼职赚的钱来给外婆买东西。外婆一直嫌她乱花钱，但脸上的笑容确是真切的温暖。 算起来，外婆算是唯一一个对封楠好的亲人了吧。若是她再有什么事，叶蓁蓁真怕封楠会崩溃掉。 她走过去，在封楠身边坐下来，伸手搂住她的肩。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外婆怎么样了……？” 封楠明显地颤了一下。 之前医生说的话犹在耳畔，“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情形很危险，幸亏抢救及时，不然……” 然后是一堆专业的名词。封楠听不太懂，她只知道外婆这次是严重的心脏病突发，若邻居再晚些发现，或许她就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记忆中外婆一向身体不错。只是近几年回来以后，封楠才发现她身子有些佝偻，脚步也没有以前那么平稳。总以为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再那么灵便的缘故，没想到是早就埋下了病根。 医生还皱着眉说，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早就不应该操劳太多，该安享清福才是。做儿女的也该多关心体谅。 一时自责和内疚涌上心头。封楠本想拼命工作几年，挣钱多了便将外婆接来一起住。却没有发觉老人一直掩饰的日渐衰弱。 踌躇一阵还是拨通了舅舅的电话。倒并非要他们回来尽赡养的义务。封楠只是想告诉他们以后多打些电话过来也好。毕竟是外婆唯一的儿子，也许子女多些关心会让老人心情好一些。 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后来终于通了，电话那头是舅舅犹犹豫豫的声音:“楠楠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封楠将事情告诉他，对面便不吭声了。 隐约听到舅妈独特的尖利嗓音在那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电话似乎是被人夺了过去，舅妈在那头情绪有些激动地嚷嚷:“你在封家白待了那么多年，一个子儿也舍不得拿出来孝敬你外婆。这会儿又想借着她有病，来跟我们要钱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封楠还没来得及辩解什么，那头已经是“嘟嘟”的忙音。 她只有苦笑一声放下手机。 叶蓁蓁却是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跟她要舅舅的号码，想要骂回去，被封楠哭笑不得地拦住:“算了吧，我本来也没想他们能做什么。” 叶蓁蓁没好气地把一杯温水塞到封楠手里:“那也不能让他们清静。” “……”封楠对她这种“一定要给看不顺眼的人找不痛快”的作风十分无语，但不知为什么又有点诡异的感动。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便推着叶蓁蓁往门外走:“不早了，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你回去休息吧。乖。” 叶蓁蓁仰天翻个白眼:“姐姐我当年通宵打dota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正文 第五章 失而复得 封楠最终还是将叶蓁蓁赶回去了。理由是病房里只有一张空床。 嗯。实际上是因为她太啰嗦了。 外婆安详地睡着。老人的呼吸清浅，封楠要走进了才能听到声音。她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外婆的头发已经没有几根黑的了——她记得小时候外婆偶尔瞒着舅舅去封家看她的时候，头上还只有几根银丝。 那时年幼的封楠还不太懂事，只知道每次外婆来都给她带特别好吃的水果，所以不停地问“外婆下次什么时候来呀”，却不知道外婆是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城际公交，偷偷拿自己攒下来的一点钱给她买吃的。每次被舅妈发现，就会骂好一阵子。 封楠蓦地鼻子发酸。 已经挂完水，并且医生说服用的药物有安眠效果，估计要明天才会醒，其实不太需要人看着。 封楠却没有丝毫睡意。虽然已经过了危险期，但医生的建议是，服药只能维持现状，有条件的话应该尽快做手术。 这家医院虽是私立，却是S市最好的三甲医院，尤其以心脑血管方面出名。 名气大也意味着医疗费用的高昂。手术以及后续住院的费用，医生未细说，但封楠知道她自己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 但若一直只吃药，外婆的病情便有复发和恶化的风险，而她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再出现一次了。 她有些发愁地扯着手机上的吊坠。夜深人静，思绪却是一团乱麻，永远理不清头绪。 索性决定好好想想简露交给她做的封面设计。每次遇到一时纠结的事情，封楠习惯忙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没带电脑过来，不过简露给她的U盘还放在包里，可以去医院附近的打印店里将资料打出来。包就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封楠过去翻找了一会，却意外地发现U盘并不在里面。 又检查了一遍，这次连不常用的夹层也没放过，但依然不见那枚小小的金属U盘——她记得自己本来打算临走时把它挂到钥匙扣上，免得弄丢，但因为邻居的电话立即赶来医院，便随手把它扔进了包里。 但现在却不见踪影。 封楠这才有些慌。她努力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从包里掏出过东西——在公司外面的路边打车的时候，还有在出租车里看时间，以及下车付钱的时候。 那么多半应该是丢在医院门口，或者公司那边了。封楠决定回去找找，她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落在车上，一边拜托邻床的陪床阿姨帮忙照看一下外婆。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路上行人稀稀拉拉。医院门口的灯倒是敞亮得很，门卫大叔搬了椅子在门口纳凉。封楠遍寻无果，徒劳地过去问他，得到的依然是失望的答复。 无奈之下她只好打车回公司找。夜深无人，十几分钟后封楠就看到了熟悉的写字楼。在路口处下了车，她仔细地沿着路边找过去，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脚踝却因为穿着高跟鞋走了一整天的路酸痛得厉害。 最后在公司写字楼的大门外面停了下来，封楠抱着包包缓缓蹲下去。她实在太累了，一天下来还没能好好地歇一歇。对面是某个带娱乐会所的星级酒店，出入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多看她一眼。 倒是有个被年轻妈妈领着的小女孩儿一蹦一跳地走近，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头问道：“那个姐姐怎么了呀？” “大概是喝醉了吧……她没事的，不用管。”年轻女人紧紧牵着小女孩的手，生怕她跑开去和陌生人说话，匆匆地走开了。 霓虹灯在四周热闹地闪烁着，视线里却渐渐地模糊起来。封楠努力地拧眉忍着，眼泪却还是掉下来砸到地上的尘土里。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无助。就算父母双亡，刚被接到封家饱受冷眼的那段日子也没有现在那么难过。 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封楠并没有反应，那人却也没走开。 她终于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沈湛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女人。本就纤瘦，缩成一团显得更小。地上有一小片被打湿的尘土。 她哭了？ 男人清俊目光不落痕迹地扫过她白天没来得及换下，所以有些皱褶的衬衫。最后停在那张泪痕未干的脸上。 似曾相识。 封楠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蹲得久了眼前有些发黑，高跟鞋又没踩稳，她慌忙后退一步，鞋子的细跟却“啪”地一声拗断了。身子顿时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栽去，一下子落入男人有力的臂弯。 沈湛没多想便伸手扶住她，不想怀里的人愣了一下便挣扎着推开他，动作几乎是嫌弃和厌恶的。 他眯了眯眼，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封楠别开眼睛，紧咬着下嘴唇。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冷笑，知道他生气了。 但刚才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他。或许因为封悦，或许是之前的事，又或者是他身上隐隐的危险气息，让封楠宁可得罪他也想要离得远一些。 四月中的夜里还有些凉意，封楠白天出来得慌张没有拿外套，这会儿夜风一吹，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抱紧胳膊。刚哭过的脸上被等吹得干涩，高跟鞋又断掉一只，她一脚深一脚浅地站在那里，感觉无比狼狈和难堪。 一件西装外套被兜头丢了过来，封楠怔怔地接住。 “上车。送你回医院。”沈湛说完，看也没看她一眼便抽身走开，只留给她一个挺拔背影。 封楠在原地愣了半晌，她都做好了这男人冲她发火的准备。这反应实在出乎她意料，让她直接忽视掉了“他知道她要去哪儿”这个有点奇怪的事实。 黑色路虎停在她身边，车窗半落下来，沈湛并未催她，但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封楠更觉得有一股压迫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进去。 齐杉坐在驾驶上目不斜视，自觉地选择了做一个不会讲话的道具。他缓缓地开动车子，心道应该给自己和那只可怜的高跟鞋颁发一个“最识相道具奖”。 封楠僵硬地坐在车后座，背脊挺得笔直。虽然知道他并未看她，但依然无比尴尬。况且手里还抱着他的西装——剪裁和质地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她不认得的奢侈品牌，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放，但直接还给他又好像怪怪的，只得轻手轻脚地将它抚平了搁在膝上，以免弄脏或弄皱。 这么一来就更累了。她本来就忙活了一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坐下来还是以这么紧张的姿势。疲惫感抑制不住地涌上来，齐杉车子又开得极稳，最后她还是轻轻靠在柔软的皮靠背上睡着了。 她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眉紧紧蹙着。长长羽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同眼眶下面一抹淡淡青色重合在一起，更反衬得肤色苍白没有血色。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她不安地动了动，缩了下肩膀。 沈湛视线落到她身上又移开。 “空调关了吧。” 齐杉应了一声，将冷气关掉——沈湛总是习惯把车内温度调得很低。 封楠一觉醒来，车子已经停在医院门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一眼身旁的男人，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文件。 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双新的鞋子，款式简单大方，不过不是她平时穿的细高跟，而是坡跟的。她感觉更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从包里拿出钱包。 齐杉偷偷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见封楠醒来，长出一口气，心说您可算醒了。车子在这儿停了快有十分钟了，少爷不发话，他也不敢叫醒封楠。不料忽听得一句:“那个，这鞋子多少钱……？我还你。” 他差点一头磕在方向盘上。真是个耿直的姑娘啊。 然后又听见沈湛说:“齐杉买的。你问他。” 齐杉:“……” 不带您这么坑手下的啊喂！ 注意到封楠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他忙道:“不贵不贵，姑娘你别跟我……们客气。” 封楠“哦”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太好，于是把西装轻轻地放在两人中间，又拿了一千块钱放在旁边，心想这应该差不多了吧。这才低头换下了鞋子。她转头冲沈湛低声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便要下车。手刚搭到车门上，什么东西被丢过来落在她膝上。 居然是她找了许久的U盘。 封楠错愕地转头看他，但沈湛并不打算解释，依旧低头看着文件，还翻了一页，显然是“逐客”的意思。 封楠想了一下，有点明白了，大概是他有事经过医院，恰好看见她丢了东西？虽然未免也太巧了些…… 她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声“谢谢”，才打开车门走出去。齐杉“噗嗤”一乐，这姑娘也太讲礼貌了，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见到自家少爷只会说“谢谢”的。 不过他只笑了一半，就识趣地乖乖收敛起来，装作没事一样发动了车子。 正文 第六章 灰暗 一连串事下来，封楠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思，烦躁的揉揉头发，索性躺在了病床里的那个唯一的空床上，封楠侧过头就能看见外婆的侧颜，外婆对于封楠来说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十三年前那场车祸让封楠的生活几乎天翻地覆，许是封家在商场上得罪的人太多，谢瑾和封崇安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私奔未果直接双双去了黄泉，徒留封楠一人面对这世间的人心，封楠发誓，她从未见过变脸变的那么快的人，收到谢瑾去世的消息，舅舅与舅母便急急的赶来封家，她也曾天真的以为舅舅和舅母是怕自己害怕赶来陪自己，谁知舅母与律师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封楠整个人都有些许呆愣。 “姐姐她既然没和姓封的结婚那么她的遗产理应归我们谢家。”舅母看着封家的律师，态度趾高气扬。 封楠突然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灰暗，苏怀玉嘲讽舅母目光短浅粗俗的眼神，封悦对父亲的死的愤然，封老爷子的沉默，妈妈，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 …… 幸好，她还有外婆，这世上唯一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封楠看着外婆的侧颜，眼前有些许朦胧，心静下来竟也有那么些许睡意。 第二天封楠醒来却看到叶蓁蓁的身影，封楠有些许恍惚。 叶蓁蓁看封楠醒了，便放下手中的毛巾，她原本正在替封楠的外婆擦脸。 封楠还是有些许迷糊，“这么早就来了？” “我不来你怎么办？你如今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外婆，哪里忙的过来。”叶蓁蓁嗔怪的看着封楠。 封楠看看身侧床上的外婆，“我想请一天假去趟封家。”也许封家会肯借钱给她，毕竟封家财大气粗那点钱应该看不上眼的吧？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封家会否肯借钱给她，但是总得试一试，事情不能就这么下去。 叶蓁蓁一愣，看着封楠真的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缓过神来赶紧拦住，“你傻了啊？才逃脱那里你又想回去？” 封楠有些许茫然的看着叶蓁蓁，眼眸中莫名的聚起雾气，她也委屈，她也不想，“可是没办法了，再不做手术外婆就……” 叶蓁蓁恍神，看着眼前的好友，想想自己的工作室还正在创业过程中根本挪不出那么多资金，突然觉得以前说没什么能难倒自己的都是假的，看着闺蜜如此为难自己竟然好无办法，叶蓁蓁的手无力垂落，“你打吧，也许可以试试。”最后半句可以试试的声音轻到叶蓁蓁都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说过那么一句话。 封楠终是拨通了杂志社的电话，“喂，露姐吗？我是封楠……我想请一天假……对，家里出了点事……嗯，照片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按时完成……嗯，好的，谢谢露姐，明天见。”挂了电话之后封楠的心莫名的松了口气，她以为以杂志社那么最近那么赶进度的现状来说应该假还蛮难请的，没想到还蛮人性化。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吧？”看封楠有时间了，叶蓁蓁突然想起来那天的事。 “啊，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喝醉了，然后失身了而已，酒后乱性这种事其实也蛮普通的。”封楠心里暗暗一紧，不普通的是那个人刚好是自己的妹夫而已，虽然还是未来的妹夫。 看封楠遮遮掩掩并没有什么心里阴影的模样，叶蓁蓁心里也有了调笑的想法，“然后呢？不会跟言情小说里写的一样那个人刚好是个大款吧？然后他事后还给了你一张支票？” “额。”封楠汗颜。“你怎么知道？不过我没要。” “这种八点档剧本小说里很多的好不?不过你是不是傻？干嘛不要？这个世界钱才是最现实的东西，更何况你现在又急需用钱，为何不要？是不是傻。”叶蓁蓁听到对方真的给了支票封楠却没有接受时恨不得撬开封楠的脑袋看看这丫头大脑究竟什么构造，别人送钱上门都不要，很何况这钱还是应该的。 “额。”封楠看着叶蓁蓁的表情有那么一瞬也觉得自己有点傻，下一秒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叶蓁蓁最看不惯封楠这么呆愣愣的模样，她很心疼，这个傻丫头，从来都是先为别人着想，而不想想自己，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丫头，从小生活在那么一个眼色看人的家庭中不长歪也是个奇迹，不过这不也正是叶蓁蓁愿意和封楠交好的原因吗？软萌好扑倒的妹子在这世上除了封楠之外简直几乎绝迹了好嘛。 “你盯着我干嘛？”封楠怯生生的看着叶蓁蓁。 叶蓁蓁是走神了吗？不不不，叶蓁蓁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会和封楠一样说话说着说着走神这种事的，不过，“傻丫头，感情这种东西是虚的，钱才是实实在在的。” 说实话，叶蓁蓁语重心长的模样确实有把封楠吓到，眼前这个年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好像才比自己大那么一两岁，人生观就已经这么沧桑，这姑娘是遭遇了什么？封楠忍不住开始神游。 叶蓁蓁忍不住在封楠头上重重敲了一记，“傻丫头，下次碰上这种事坚决不能这么干了知道不？”心直口快的叶蓁蓁很快反应过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能有下次了知道不。” 隔壁床陪床的阿姨看着两个丫头闹着，虽说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看着两个丫头真心关心对方的模样她心里也暖暖的，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叶蓁蓁，你看看，人家阿姨都看不过去你的幼稚了。”封楠一脸为叶蓁蓁担心的模样。 叶蓁蓁气噎，想敲封楠的头却被封楠早走准备的躲开，“我这样是为了谁？”这没良心的死丫头。 封楠吐舌，“略略略~”，一脸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打不到我的模样。 隔壁床的陪床的阿姨看了一眼床上封楠的外婆，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外孙女，想必很幸福吧，快点好起来才对的起两个小丫头的起早贪黑啊。 正文 第七章 意料之中 封楠拗不过叶蓁蓁，任她跟着她来了封家。 封家大门口，封楠正要按门铃，“先说好，不要乱说话哦。” “好啦好啦好啦。”叶蓁蓁最看不惯这样不果断的封楠，眼疾手快的替封楠按了门铃。话说到时候她说话不说话封楠也拦不住不是？先答应了再说。 “封楠小姐，叶小姐。”开门的是陈姨，看到是封楠和叶蓁蓁回来眼眸中竟有几分小激动，随后覆上担忧，这两个孩子在外面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了么？唉，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又帮不上。 “陈姨，是谁啊，开个门开这么慢。”里屋传出一个女声。 待封楠进屋，封悦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哟，看看这是谁来我们家了，这不是封楠嘛？” 我们家四个字在封楠耳里十分刺耳，是啊，对于封家来说，自己始终是外人。 叶蓁蓁向来护短，看不惯别人对封楠冷嘲热讽，哪怕这个人是封悦也不行，“哟，原来封家的待客之道是一直让客人站在门口和主家说话啊。” 虽说这句话是看着封悦说的，实则是对苏怀玉说的，苏怀玉低斥，“封悦！” 封悦见叶蓁蓁如此说话并且母亲也开了口，忍不住瞪眼，“你……” “封悦！”见封悦没反应苏怀玉声音渐大。 “妈。”封悦委屈。她的妈妈怎么可以帮两个外人说话。气嘟嘟的上楼去了，房门关的嘭响。 “陈姨，去给客人泡茶。”苏怀玉虽说不喜欢封楠，但她是个惯会精打细算的人，封楠，还有价值。 “是。”陈姨应下。走进厨房。 “坐。”苏怀玉看看封楠看看沙发示意封楠坐下。 叶蓁蓁毫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拉着封楠坐在自己旁边，一副只要有人欺负封楠就会炸毛的表情。 “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其实苏怀玉早有耳闻封楠外婆住院的事，毕竟封楠外婆住院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而封楠来封家，亦是是她早就算计到的事。 “我想借一笔钱。”封楠看着苏怀玉，“你也知道我母亲留下的钱当初都被封家和我舅母家瓜分，我没有得到分毫，如今我算是来要我的那一份。” “哦？”苏怀玉挑眉，食指有节奏的在沙发扶手上敲着，“封家养你供你上学这么多年，若是真算起来，你母亲留下的那点钱恐怕还不够还。” “所以我说借。”封楠咬牙，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容易要到。 “借，也可以。”苏怀玉顿住。 陈姨的茶此时已沏好，端着托盘放到桌面上，将茶杯摆到她们面前。待陈姨把茶摆放好，苏怀玉才再次启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封楠咬唇，“你说。” 苏怀玉端起一杯茶，揭开盖吹了口气，“晚上有个酒会，徐氏房产的徐总跟我说缺一个女伴，你去吧。” 封楠还未说话，叶蓁蓁坐不住了，“你当封楠是什么？让封楠去当别人的女伴？好歹封楠是姓封的，你就不怕这样做丢人？” 苏怀玉皱眉，姓封，呵，如果不是谢瑾，她的丈夫也不会死，“愿不愿意看你自己了。”苏怀玉站起身想要离去。 “慢着。”封楠咬牙，叫住苏怀玉，“我去你就答应借钱给我？” “当然。”苏怀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行，我去，请封夫人务必做到自己所言，蓁蓁我们走。” “钱我下午会打到你你账上，希望你也能做到自己所说的。” 封楠拉着欲言又止的叶蓁蓁离去，竟没反应过来苏怀玉像是知道她们要多少钱一样。 苏怀玉看着门关上嗤笑出声，谢瑾啊谢瑾，你生前输给了我，如今你女儿也输给了我。 很显然，封楠的妥协是苏怀玉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她前期工作不是白做的…… 苏怀玉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喂，是我……是，和她说好了，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了，说好，我把她交给你，那我们苏家的那个案子记得关照一下……是，那就这样，晚上见。”想想封楠晚上可能出现的状况，苏怀玉不禁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再清高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苏氏做垫脚石。 如果封楠知道沈湛会去那个晚宴，也许，打死都不会答应吧？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此时的封楠和叶蓁蓁正在回程的出租车上。 “你说你，那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就不会反驳一下吗？”叶蓁蓁气的直戳封楠的脑袋，没看到人家挖个坑给这傻丫头跳吗？这傻丫头倒好，人家挖坑她跳坑，真的是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诠释了个彻底。 “不就一场晚宴嘛。”封楠委屈，她也是为了外婆。 “那女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去要钱的你没看出来吗？”叶蓁蓁一脸恨铁不成钢。 封楠大脑宕机，“昂？” “傻丫头你没发现她最后一句话有问题吗？你没有说要多少钱她就已经说了钱会打给你，这种话要么是敷衍你要么就是早就知道你是去要钱而且知道你要多少钱的。”叶蓁蓁说完这些长长的吐了口气，讲真，她叶蓁蓁真的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 “好像是诶，那怎么办？” 叶蓁蓁看着眼前不明所以的封楠，深吸一口气，又一个暴栗落在封楠的脑袋上，“还能怎么办？你都答应了。” 封楠委屈，“你不要动不动敲我头嘛，会傻的。” 叶蓁蓁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封楠气死，“已经够傻了好吗？你有晚宴的礼服没有？” “好像……没有。” 叶蓁蓁看着对着自己眨巴着大眼睛的封楠，她突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叶蓁蓁吩咐司机直接去榆盛路的桃夭工作室。 “桃夭工作室？”封楠有些许懵，去那里干嘛？ “笨蛋，当然是给你找衣服了，那里是我的工作室，我有放一些衣服在那里供应急用，没想到用在了你身上。”叶蓁蓁斜瞥了一眼身旁唯恐自己被卖了的模样的女人。 正文 第八章 美感 其实说摄影师是隐形的化妆师这种话一点都没错，摄影师对美感有一种特殊的追求。封楠看着埋头在装衣服的箱子里毫无形象的各种翻的叶蓁蓁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想法。 “话说，你怎么突然开起工作室了？” 叶蓁蓁翻衣服的手顿了顿，“试试水而已，等混出名堂了没准姐以后也能当个小富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那样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吧？叶蓁蓁在心里问自己。 “唔，其实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个工作室的名字……” “名字怎么了？” “我就是比较好奇你缺根弦的脑子是怎么想起一个这么文艺的名字的……”那么粗神经的女人。 封楠话还没说完，叶蓁蓁一件衣服扔过去，刚好盖在封楠的小脑袋上。 “喂，你干嘛。”封楠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一脸茫然。 叶蓁蓁咬牙看着封楠，她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丫头气死。“去试试。” “哦。”封楠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小声嘟囔，“试试就试试嘛，干嘛拿衣服扔人家。” 叶蓁蓁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着封楠如今的模样她竟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在封家那种环境下成长，封楠能有如今这种性格已是不错，至少不用担心那些什么八点档剧情里面才有的抑郁症什么的心理疾病。 封楠穿好衣服出来，看到的便是叶蓁蓁的傻笑，“傻笑什么？” “啊？没有。”叶蓁蓁缓过神来，封楠的小脑袋上又遭一记暴栗，“什么叫傻笑？！” “都说了不要敲了。”封楠用双手护住脑袋。这女人这么暴力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吗？不过这种话封楠也就只敢想想不敢说出来。 不得不说叶蓁蓁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她给封楠挑的是一件无袖抹胸白色及膝裙，简约大方并且突出了封楠的身材曲线，叶蓁蓁看着封楠的颈下出神，似乎有点空，缺什么呢？ 封楠用手在叶蓁蓁面前晃晃，“傻了？” “你才傻了，我是觉得你脖子那里有点空，但是不知道加什么好。” 封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拿起自己的包包翻找着什么。 这下轮到叶蓁蓁好奇了，“你翻什么？” “一个东西。”封楠翻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叶蓁蓁猜测是戒指，不过缺的是项链她拿戒指出来干嘛？ 封楠打开盒子。是戒指，只是，戒指被穿上了一个链子，是谢瑾的遗物。当封楠把链子戴到颈脖上，锁骨处也不显得那么空落落了，封楠很瘦，很瘦，所以锁骨很深，戴上饰品之后，感觉恰到好处，却莫名的让叶蓁蓁感到心酸，这丫头这些年在封家受了多少苦…… 封楠感觉到叶蓁蓁的异样，“你怎么了？” “没怎么。”叶蓁蓁缓神，“你晚上自己小心，那女人叫你去这种宴会显然是不安好心。” “好。” ‘收到一则短信’封楠的手机响起短信铃声。 是苏怀玉的。 晚上会有人去接你过来，地址你短信给我。——苏怀玉 苏怀玉显然不是很想和封楠多说话所以直接采取了短信。 这女人是怕封楠不去么？肯定有陷阱等着封楠，“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叶蓁蓁改变主意。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封楠拒绝。两只手指飞快的打字回复了一个距离自己家很近的路口名。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封家人知道她的住所，哪怕她姓封。 “那你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叶蓁蓁还是不放心。 “好。” “楠楠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吃点什么？晚点帮你化个妆。”叶蓁蓁突然想起。 “叫外卖吧，我不想出门。”封楠往沙发上一趴，形象全无，她委实有些许累了。人累，心也累。 叶蓁蓁“……” 叶蓁蓁拿出手机轻车熟路拨通外卖电话叫了一个披萨两杯热饮。 “我发现懒起来你比任何人都懒。”叶蓁蓁挂上电话之后的唯一感想。 “嗯哼？” “亏人家医院那个阿姨还说你勤快，结果连几步路都懒得走。”叶蓁蓁恨恨的看着封楠。明明马路对面就有吃的。 “因为我累了啊。”封楠若有所思。 披萨很快送过来了。 封楠咬着手中的披萨，含糊不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桃夭这个名字的含义，我不信你是随意取的。”毕竟闺蜜这么多年。 叶蓁蓁眸光闪烁，“就是在书上看到，感觉好听就取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啊？真是。”为什么她自己说这话也有点心虚虚的？泪目…… 封楠吃完东西就一直赖在沙发上不肯动，叶蓁蓁收拾好桌面时候扔完垃圾回来时候封楠已经睡着了，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封楠，叶蓁蓁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五点左右，叶蓁蓁放下手中的工作。推醒封楠。“醒醒，好晚了。” 封楠迷蒙的看着叶蓁蓁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洗过脸之后任叶蓁蓁折腾自己。 隔离霜，妆前乳，BB霜，遮瑕膏……一堆化妆品。叶蓁蓁毫不客气的按舞会妆顺序化上封楠的脸庞，封楠的脸算不上绝艳，却很精致，妆容把她骨子里的高贵放大到最大化，头发也只是随意绾了一下，有着一丝丝随性美。 不得不说，叶蓁蓁给封楠化的这个妆很成功，同样身为女人的叶蓁蓁都窒息了那么一两秒。 封楠和叶蓁蓁打车前往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封楠就跑到卧室衣柜翻找着什么。封楠翻出一个雪纺纱织的小马甲，不是太透，也不是太厚，搭配身上的裙子恰到好处。 封家的司机接到封楠时候也惊艳了一把，第一感觉，这还是当初封家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吗？这样的封楠似乎比封悦更衬封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可惜了，只是这种事他管得了吗？ 已有很多人提前到，苏怀玉与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似是等着，封楠？ 封楠看着苏怀玉身边的人，已有猜测那就是所谓的徐总。 苏怀玉见封楠下车，一脸热络，“楠楠快来，这就是徐总，今晚你的男伴。” 封楠咬牙，眼眸低垂，“哦。”反正熬过今晚就可以了。 殊不知自己的小情绪已被人看去，那人是封悦的未婚夫……沈湛…… 正文 第九章 晚宴风波 在这种晚宴上看见封楠，是沈湛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看着苏怀玉将封楠介绍给一个中年男人时候，以及封楠隐忍的表情，沈湛面色一冷，这个女人就不会拒绝么？就这么缺男人么？ 苏怀玉去招待其他客人，留下所谓的徐总和封楠相处。封楠咬牙，丫的，就知道苏怀玉不安好心。 当男人想要开口时候，封楠急，“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大不了这钱不要了，太坑人，封楠转身迈开步子。 男人缓过神拽住封楠的手腕，“不行，你今晚是我的，你妈妈都答应了。”。 封楠感觉到紧贴自己手腕处的油腻，心里一阵恶心，妈妈？她苏怀玉算哪门子妈妈？自己妈妈早就死了好不好，再说，哪有当妈妈的把自己女儿亲手绑起来送进虎口的？封楠咬牙挣扎，“她不是我妈妈，你放开我。” 男人自以为是，“哦？那你们苏氏的那个案子不想管了？” 苏氏?呵，她还以为苏怀玉如此是为了封家，也是，封家世世代代大多数都是从政，与房地产这种行业关联并不大，“苏氏如何与我何干？放开我。”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刚好能听清，人们纷纷侧目，想要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男人尴尬，却不放手，“你妈妈都答应了。” “我妈妈是谢瑾不是苏怀玉，请你放开好吗？苏怀玉还没有那个资格做我的主。”封楠的话简单明白，用力挣扎着。 其实沈湛一直关注着封楠那边动静，见男人迟迟不放手心里有着几丝急躁，其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在意封楠，仅仅是睡了一夜而已，殊不知莫名的情愫已在心底生根。 “你。”见封楠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所谓的徐总心里也开始不舒服了，苏怀玉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这女儿反而不配合了? “她让你放开没听到吗？”沈湛不由自主的站了出来，下意识的挣开了挽着自己的封悦。 徐总听见沈湛的声音一愣，被封楠挣开手。 封悦在沈湛挣开自己手的刹那脸色变得苍白，看向封楠的眼光愈发恶狠狠，这女人什么时候和沈湛勾搭上了？沈湛不是那种轻易帮陌生人说话的人。 沈湛站出来替自己说话是封楠未曾想到的，换句话说，封楠根本没有想到沈湛会出现，如果她早一点知道沈湛也会出现在这个宴会，封楠也许根本不会答应苏怀玉的要求，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是现实的，很现实，它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更没有后悔药，封楠惊慌失措，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肌肤上似乎都有几丝灼热感。 苏怀玉的脸色很难看，秘书刚跟她说钱已经打给封楠了，意味着她暂时没有了威胁封楠的筹码，她该怎么办？思绪飞转。 宴会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自然会有几个好事者，有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哟，沈少帮这个女人做什么？难道是新欢？” 沈湛挑眉，“她是封悦的姐姐。”，他的女人，即使只是睡了一夜，即使并不清楚自己对那个女人什么感觉，终是不想看到她被他以外的人为难的，虽然这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故意来吸引自己注意的举动，如果是，他承认，她成功了，他心里不舒服了，尽管思绪万千，沈湛面色却没有任何不对劲。 人们哗然。 “原来是封悦的姐姐啊！” “那不就是封大小姐了？” “所以其实封悦只是封二小姐？” 虽说封楠从小在封家长大，这些所谓的达官显贵却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封悦听着此时身边人议论的声音面色发白。 “所以其实是苏怀玉插足别人的家庭？” “嘘，小声点，等下被苏怀玉听到就不太好了。” “本来就是嘛，据传谢瑾与封崇安是真心相爱，然后这个封大小姐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那算起来……” “好像你这么说也对哦，我刚才好像听见那个女孩儿说自己妈妈是谢瑾，那就是说谢瑾不是小三，苏怀玉才是？” “啧啧啧，没准是苏怀玉看上封崇安然后用家里势力给封家施压然后封崇安被迫娶了苏怀玉。” “想想好像也是，你看哦，没准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怀孕了然后……” “不然谢瑾和封崇安怎么会私奔，可惜了两条人命哦。”、 听着越议论越难听的话语，苏怀玉脸色一片青黑，五指收拢攥紧，封楠谢瑾！ “好像那个男人就是苏怀玉介绍给封大小姐的。” “给自己女儿安排的那么好，别人的女儿，啧啧啧，人心叵测。” “真的是，没想到苏怀玉是这么毒的女人。” “……” 很难听，“够了！”，封悦受不了，掩面跑出去，没人的角落里，封悦抱着腿低泣，为什么她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些人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不不不，自己现在的一切不可能是封楠的，自己才是封大小姐，封楠只是个私生女，自己才是千金大小姐！今天这一切都是封楠的错，是封楠让封家失了颜面。封楠，封悦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沈湛冷眼看着事情发展，冷眼看着苏怀玉处理场面，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封楠。 事实上，封楠感觉很无辜，所有事莫名的就变的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封楠啊，苏姨对不起你，苏姨没想到那个徐总是那样的人，对不起。”没有把你害死，苏怀玉抓着封楠的手絮絮叨叨，眼眸中的色彩却莫名的瘆人。 封楠不知如何回应，一脸尴尬，“额……要不苏姨我先回去吧，外婆还在医院没人照看，我担心。” “也好,我安排……” “我……”徐总想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徐总皱眉，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么？ “我送你。”这是沈湛的声音，沈湛没有追出去找封悦，下意识的不想让苏怀玉安排人送封楠，下意识的觉得苏怀玉不安好心，觉得封楠会有危险，沈湛开始弄不清自己的情绪，看不惯封楠的心机，毕竟因为她，封家这个宴会算是完了，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封家的事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柄，但是，沈湛亦看不惯封楠委屈，也许是因为自己睡了这个女孩子一夜，不想她委屈，不想她出事。 “额，好。”封楠呆愣的点头，她还没有从事情的大逆转中缓过来。 正文 第十章 不一样 今天是沈湛自己开车，直到被沈湛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封楠还是呆呆愣愣的。 看着呆呆愣愣的封楠，沈湛莫名的觉得很赏心悦目，反应过来自己对着封楠盯了许久，沈湛转移视线。挂档，踩离合，启动车子，“系安全带。” “啊？哦。”封楠回过神，侧过身拉过安全带。 沈湛开着车，什么时候起女人可以开始影响他的思维了呢？，抿紧嘴唇。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的氛围莫名的压抑。 “那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吧。”封楠开口，毕竟早晚都要说到这个话题。 “嗯哼？”沈湛挑眉，不作回应。 沈湛在国外多年，在金融圈混的也是风生水起，虽然从未交过女朋友，却也能明白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应有的反应，这么多年，身侧的这个女孩子在封家究竟承受了什么才能如此洒脱。殊不知不是封楠洒脱，而是她不想成为第二个谢瑾，苏怀玉的手段她领教不起，封楠只想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照顾外婆，就足够了。 直到沈湛的车子开到医院，封楠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谢谢。” 车门关上，封楠离去的瘦削的背影，让沈湛莫名的心里一紧，一个人的背影怎么能如此瘦弱？当封楠走进医院门之后沈湛才离开，离开时眸子里盛满了若有所思。 车开了一半，沈湛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可以去，将车停在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点燃。封崇安与谢瑾私奔未果双双丧生之事沈湛是清楚的，但是沈湛不信爱情，他一直觉得感情是一种累赘会阻碍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不能理解封崇安为何能做到放下一切牵绊带着谢瑾私奔，却也佩服封崇安敢于放下一切的勇气。反观自己家，母亲白夏倾尽一生去爱自己的父亲沈仲霖，换回的却是失去自我的自杀，父亲沈仲霖利用母亲的嫁妆获得事业上的第一桶金，改善了自家生活亦激发了沈仲霖的上进心，想要更多的钱，他白手起家创立了晟阳公司，许是上天保佑，许是沈仲霖真的有那个才能，沈仲霖的生意越做越大，对母亲白夏的爱也不如当初，玩腻了白夏之后四处包养情妇，可能是白夏在这场爱情游戏里面陷的太深，所以受的伤也重，她患上了抑郁症，后来自杀而亡。白夏死去多少年，沈湛就恨了多少年，可是封楠的遭遇让他迷茫了，沈湛轻吐出一个烟圈，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吗？沈湛很迷茫。 一根烟吸完，沈湛似是想通了一些事又似是没想通。打开车窗将烟头扔到车窗外，沈湛发动车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医院里病房里。 叶蓁蓁早已等候在旁。见封楠走进病房便跑到封楠身边左摸摸又看看，“没什么事吧？” 封楠觉得好笑，“能有什么事？又不是龙潭虎穴。” 叶蓁蓁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不是龙潭虎穴吗？那个封夫人上午时候那么大架子，而且那个封悦，一下不注意咬上来怎么办？” 封楠无奈，“你啊，想太多。”，叶蓁蓁有时候有点太草木皆兵，但也是她的真性情。 叶蓁蓁嘟嘴。 “外婆今天还好么？”封楠转移话题。 “你今天还好么？”叶蓁蓁反问，她看的出来封楠心里有事。 “我……”封楠顿住，今晚的事明天一定会成为头条的吧？ 算了，瞒也瞒不住，封楠索性一股脑的告诉了叶蓁蓁。 叶蓁蓁大笑，“哈哈哈哈，那两个女人当时的脸色一定很好看，真可惜我没有去。” 封楠忍不住想着，封家人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吗？ 封楠把叶蓁蓁打发回去自己躺在外婆病床旁边的空床上，看着外婆的侧颜，明天会更好的，对吧？ 第二天早上，封楠难得睡迟了一点，起来时已经差不多七点半，杂志社是八点上班，封楠风风火火的跑到洗手间洗漱整理了一下自己拿着手包小跑着到电梯间搭电梯下楼，幸好，电梯今天刚好就停在封楠的外婆住院的楼层，封楠按了下键电梯门开了，按了个一接着按关门，封楠急的跺脚，她还是实习生，迟到对影响不好，电梯到了一楼等到电梯开门，封楠直接小跑到医院门口的公交站…… 直到上了公交车，封楠才松了口气。因为是上班高峰期的原因，公交车上的人很多，一堵再堵的路让封楠的心再次焦灼。 好不容易才到了公司，7点27分，看着自己的打卡时间封楠长长吐了一口气，好险，没有迟到。 简露挑眉，“今天有点晚哦？” 封楠赔笑，“不好意思露姐，下次不会了。” 封楠很讶异，她竟然会在公司门口看见封悦。 封悦也看见了封楠，“你怎么在这里？” 封楠，“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是沈湛家的公司，你怎么会在这里？”封悦的声音渐大。 “哦，我在这里上班。”封楠平静的看着封悦。 封悦不信，“你肯定是来勾引沈湛的” 封楠冷眼，“我只是在这里上班。” 封悦最看不惯封楠如此平静的模样，封悦气急，欺身上前想扯封楠头发，手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封悦抬头一看，却是沈湛。 沈湛冷眼，“闹够了没有。” “沈湛哥哥……”，封悦委屈。 殊不知沈湛不吃她这一套，“一大早就在我公司门口闹，你胆子也是够大。” “沈湛哥哥，是她……” “够了，我有眼睛，封大小姐一大早来骚扰我的员工还要打她这是怎么回事？”沈湛冷言，其实他就是看不惯封楠被欺负。 “沈湛哥哥，你以前不会对我这样的，肯定是这个贱女人勾引你的对不对？”封悦怒瞪着封楠，肯定是，她的沈湛哥哥才不会这么对她，肯定是这个贱女人勾引的！ 沈湛低斥，“封悦你能不能安分点。”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对封崇安的那么点佩服这女人早就被扔出去了，真是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