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王爷暴毙了 夜已深,鲁王府的酒宴还在继续着,大厨房里的灶火旺旺的,映的大厨王三山红光满面。 只见他锅铲翻飞,动作敏捷有序,不见一丝滞泄。不一会儿,他手腕一翻,将锅里的菜盛到一个白色的盘子里,腰花朵朵盛开,甜椒清脆,胡萝卜明艳,正式王三山的拿手好菜爆炒腰花。 王三山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招呼等在门外的小丫鬟:“快点给王爷送过去,凉了就骚•气了。” 一个小丫鬟应声进来:“王大叔你放心,我们可是一路小跑送去玉兰厅呢,刚刚还有一位贵客夸我们伶俐,一人赏了一吊钱呢。” 鲁王的座上宾不是达官就是显贵,各个出手豪绰,就连伺候茶水的小丫头都能得上一吊半吊铜钱,这可是一月的月钱之数。还有些“上进”的舞女侍女,牟足力气讨得贵人欢心,若是被瞧上,那可是飞黄腾达的好事。上个月,王爷身边的一个大丫鬟被王都长安派来的使者看上,当晚就被送上了使者的床。如今,使者的差事没办完,只得将她寄放在王府。一夜的时间,就从卑微的侍女摇身一变,成了王府的娇客,如何让人不钦羡。 当然,也有例外的。 王三山叮嘱了徒弟来福好好盯着,王爷有什么吩咐就来叫他,他先眯一会儿。王府的夜宴一般都会通宵达旦,他作为王府的大厨,也必须时时刻刻候着。 待他吩咐完徒弟,扭头一看灶台前的一个烧火小丫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正打着盹儿。 “雀儿,快起来,仔细栽进灶火里。” 雀儿被叫醒,揉揉惺忪的眼睛,搬着小板凳往旁边挪了挪,又靠着墙睡去了。 王三山摇摇头,不再管她,翻出放在角落里的大衣裹在身上,眼睛一闭,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雀儿缓缓睁开眼睛,她一壁揉着酸疼的脖颈一壁抱怨着,这鲁王周永泰真不愧他荒淫无度之名,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怪不得连当今皇帝都不猜忌他,实在是个大草包。 她原是外院里的三等丫鬟,平日里只负责扫扫地浇浇花,干完分内的事之后,基本上就是回自己房间绣花,或者跑到大厨房跟在王三山身后学厨艺。 她是两年前梁管家买进府。那时候,鲁王府也像现在一样,隔三差五的就办个宴会。梁管家看她还算伶俐,就安排她做递送茶水的活,既轻省又能露脸。谁料,在夜宴上,竟被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头看上了,硬抓着她的手让鲁王将她赐给她。 这老头不过是个盐商,巴巴儿的上赶着求鲁王庇佑。虽然鲁王自己就是不学无术、只知花天酒地的人,可也看不上这种钻营的人,于是就拒绝了。 当晚,雀儿回去后就病倒了。虽然不得已卖身为奴,但她并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卖身不过是权宜之计,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安安稳稳的将自己隐蔽起来。 幸好,王三山是个善心的,看她在王府里无依无靠,就时不时的将她叫到厨房偷偷做些吃食补补身子。王三山有个女儿跟雀儿年纪差不多大,只可惜在十岁头上就夭折了,他一直是将雀儿当自己女儿待的。 雀儿望着窗棂外泛青的天色,不禁纳闷:“怎么这么安静?往日里一晚上可是要换好几遍酒菜呢。” “雀儿,都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了。” “都这个时辰了,其他人呢?” 雀儿摇摇头:“没看见。” 王三山怒道:“这帮人肯定又跑前边去了,看我不罚他们的月钱!” 平日里众人对雀儿还算照顾,这个时候自然为他们辩解:“王妈妈他们岁数大了,忙活了一晚上肯定累了,去休息也是应该的。” “那来福那帮臭小子呢?” 雀儿道:“来福哥他们应该是去前面听吩咐了。” 王三山用手指戳戳雀儿的脑门:“你就替他们打掩护吧,王妈妈他们也就罢了,来福他们肯定跑前面看那些舞姬跳舞去了。哼!最好是没耽误王爷的吩咐,不然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雀儿殷勤地去灶上舀出一盆温水,“大叔,您洗把脸。王府里的舞姬身姿曼妙,连我都想去看看呢,这都要天亮了,估摸着贵人们都去休息了,大约是用不着我们厨房的人伺候了。” 王三山挽挽袖子,说道:“你去前边把他们叫回来,就算 贵人们没有吩咐,我们也得预备着送上去醒酒汤。” ”好,我这就去。“雀儿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就匆匆往外边走去。 还没走出大厨房的门,就看见来福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三山边擦脸变斥责道:“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来福扶着门框,哆哆嗦嗦地说:“王、王爷暴毙了!” “什么?!”王三山大惊:“怎么没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正文 第2章 要变天了 来福坐在门槛上,伸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在刚刚,王爷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一站起身就猛地栽倒了,等侍女们将王爷扶起来的时候,王爷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怎么会这样?那现在前面是个什么状况?” 这时候来福已经缓过气来:“玉兰厅里现在已经大乱,我出来的时候,好多客人都衣衫不整地往外走呢。” 王三山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帮王八蛋,平日里对王爷奉承巴结,现在跑得比兔子都快!来福,你去将厨房里所有的红色物什都收起来。雀儿,你去把睡觉的人都叫起来。然后,在厨房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是!” “是!” 雀儿低着头,一双水眸不停地转着,她思忖着,这鲁王府可能就要变天了。 大周朝,以姓为国号,如今国祚已绵延百年,当朝太祖共有五个儿子,各个骁勇善战,后封嫡长子为太子,诸公子为藩王,沿袭前朝的郡国并行制。为了防止诸王势力膨胀,不受皇帝管辖,定下了送世子进都城长安教养的规矩,实际上是被扣押为质子。质子,古已有之,但很多王侯都是将不受宠的庶子推出去,实则是弃子。 成年的皇子们到了年龄就要去封地就藩,王妃生了嫡子后封为世子,待到十岁的时候就送到长安与太子“共同教养”。鲁王只有两个儿子,却是两任王妃所生。前王妃王氏诞下世子周彦煜后,就一直缠绵于病榻,待世子八岁的时候撒手而去。现任王妃谢氏是当朝大将军谢允的堂侄女,进门第二年就生下儿子周彦沉。她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鲁王世子,这已经是鲁地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她生下儿子的时候,周彦煜已经被封为世子。 大周朝无故不得废长立幼或废嫡立庶,第一任蜀王溺爱庶子,企图杀害嫡长子立庶幼子为世子,太宗皇帝直接收回了封地。此事一出,诸位藩王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顶多是给宠爱的儿子更多的金银珠宝了。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谢王妃堂叔谢允,既是大将军也是皇亲,当今只有十三岁的皇后就是他的外孙女儿。 当年,废太子永臻谋反,后事败被杀,先帝火速将所有皇子送往封地,皇子母亲也被送出皇宫与儿子一同就藩,只除了李夫人及其所生的幼子周齐光。 后先皇来不及另立太子就驾崩了,谢允拥立五岁的周齐光为新帝,虽然其他皇子有所不满,但碍于谢允手中的兵权才不敢有所动作。 齐光,取“与日月兮齐光”之意,可见先帝对幼子的宠爱。主少国疑,皇帝登基后由谢允摄政。一时间,谢家门庭若市,外臣内侍争相巴结,与之结亲的尽是达官显贵,一家子荣宠不衰。纵然有人对谢允的跋扈非常不满,奈何手里没兵没权,没资格跟人家叫板。 雀儿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旭日,喃喃说道:“这鲁王府,看来是要变天了。” 到了下人房,雀儿敲开房门将婆子们都叫了起来,王妈妈边起身边吧唧嘴:“昨天王大厨做的肘子真香,我做梦梦到自己抱着整个肘子啃,啧啧,那叫一个香!” 她隔壁的陈妈妈嘲笑道:“怪不得你说梦话喊着‘真香’,感情是在梦里吃肉呢。” 雀儿急道:“妈妈们,快别说吃啊喝的,王爷没了!” 一席话惊得床铺上的人都愣住了,还好王妈妈机敏:“快,换上素净的衣服,将你们鲜亮的东西都收起来。”转头又问雀儿:“可是王大厨叫你来的?他怎么说?” “王大叔让咱们去大厨房待着,哪儿也不让去。” 王妈妈点点头:“我们这就去。” 一行人收拾妥当就往大厨房去了。 众人回到厨房,只见在大厨房听差的小厮们也都到齐了,唯独王三山没在。 见到雀儿回来,来福上前说:“雀儿,刚师傅出去打探消息了,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 雀儿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传早膳的时候了,可却没一个人来领膳。 “雀儿,我们要不要做早膳啊,你看都这个时辰了。”来福问道,虽然雀儿并不属于大厨房,可平日里就非常有注意,就连来福这个正宗的大徒弟都要听她的话。 雀儿眉头一蹙:“再等等。” 正文 第3章 搜查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走了进来:“来福,我们雪姨娘的早膳可准备好了?” 来福回道:“炉子上只有昨晚上就熬上的肉糜粥,只不过现在估计吃不了了,我去给雪姨娘准备一些小菜,再煮上一锅清粥如何?” 丫鬟青儿一听,柳眉倒竖,斥道:“我们姨娘可是怀着王爷的孩子呢,你现在就拿清粥就打发了?” 来福赔着笑脸:“这不是王府出了大事,我们可不敢做荤腥的食物,还望姨娘能谅解。” 青儿鼻中轻轻一哼:“我们姨娘怀的可是儿子,是未来的侯爷,凭他什么事儿,都没我们姨娘的肚子大。” 话音一落,就听见门口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我竟不知司红雪那个贱•人的肚子比王爷都大。” 青儿一听,吓得浑身颤抖,忙转过身跪倒在地:“是奴婢口无遮拦,跟我们姨娘没有关系,还望王妃赎罪。” 来人正是鲁王妃谢静婉,她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青儿,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到是个衷心的,可惜跟错了主人。来人,将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 走上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其中一个婆子掏出身上的一块看不错颜色的手帕塞进青儿嘴里,一边一个架起来拖了出去。 已是暮春,雀儿只觉得微风吹过,遍体生寒。 谢家的女儿,都是如此狠辣。 来福已经跪了下去,后面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只有雀儿似乎没有看到别人的动作,直挺挺的杵在那里。 “雀儿,快跪下。”来福焦急地唤着。 春风吹过,吹醒雀儿遥远的记忆,她抬头看看四周,膝盖一弯也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 “大厨房的人可都在这里了?”一个婆子上前问道。 来福答道:“都在这里了,除了我师傅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婆子对谢王妃解释道:“他师傅就是王三山。” “嗯,搜吧。” 身后的人齐声应“是”,就进了厨房四处翻找。 来福壮着胆子问道:“王妃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如小的帮着找找。” 谢王妃倨傲地坐在侍女抬过来的椅子上,并不理会他。 到是谢王妃身后的谢妈妈说:“你师傅毒害王爷已经被王府的侍卫抓了,现在自然是找罪证。” “不可能!王大叔不会杀害王爷的!”稚气未脱的声音满是坚定。 谢妈妈说:“王爷可是吃了王三山做的菜才毒发身亡的,不是他能有谁?” 雀儿辩道:“从厨房到玉兰厅,菜品不知道过了几遍手,怎的就认定是王大叔下的毒?” 谢妈妈还要说什么,谢王妃一挥手,就弯腰退了回去。 雀儿气得咬牙切齿,待要再问,却被身边的来福扯了扯衣袖,她不甘地低下头。 权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如现在,若是有人诬陷你,连理由都不屑给你一个。 “王妃,找到了。”一个侍卫捧着一个纸包走了出来。 谢妈妈伸手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一眼,对谢王妃说道:“就是这个。” 谢王妃点点头:“这是在厨房里发现的?” “正是,就放在大厨房的橱柜里。” 谢王妃瞥了一眼雀儿,说道:“既然是在大厨房发现的,指不定整个大厨房的人都是同谋,一并关起来。” “是。”谢妈妈一挥手,身后的侍卫就上前抓人。 “王妃,我们冤枉啊!这事儿不是我们干的!”跪在地方的人齐声求饶。 然而,谢王妃并不想听他们分辨:“将他们都押到前院去。” 侍卫们已经抓住了雀儿的胳膊,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屈辱的被人反拧着胳膊。 “说!你为何要毒害王爷!” 王三山被按在条凳上,后背已经被打的血淋淋的,“不是我做的,我冤枉啊!” “不是你能有谁?快招了吧,省得再收这皮肉之苦。”侍卫长的鞭子挥舞不停,一壁打一壁劝。 雀儿双肩颤抖,薄唇翕动良久,求情的话却说不出来。过了刚才的慌乱,她的大脑已经能再次运转了,此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人嘛,她环视一周,将目光定在了端坐的谢王妃身上。 下一瞬,就听谢王妃开口道:“毒害王爷可是大罪,若你的家人被你牵连,又该当如何?” 雀儿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用王大叔全家的性命威胁他认罪了。 果然,低垂着头的王三山缓缓地抬起头,干裂的双唇喃喃的想说什么。 “且慢!”雀儿出声阻止王大叔,若此时认了罪,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谢王妃阴着脸斜睇她一眼,冷声道:“又是你这贱•婢,你三番五次地阻止本王妃调查,难不成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雀儿心中冷哼,谢家的女儿都如此蛮横无理。 她仰着头不卑不亢地说:“王大叔并不是凶手,若他是真凶,下了毒肯定会逃跑,而不会待在厨房里等着王妃的人去抓。而且,王大叔做的菜从出了厨房到王爷的桌上,能接触到的人很多,除了上菜的丫鬟还有玉兰厅的歌姬以及客人,都有机会下毒,请王妃彻查此事,不要冤枉无辜。” 几个上菜的丫鬟立即上前喊冤,为首的丫鬟叫芳儿:“王妃,冤枉啊!我们几个都是一起上的菜,并没有单独接触菜食的机会。我们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性命都握在王府手里,并不敢做着大逆不道之事!” 梁管家也跪下来:“奴才一家世代服侍王爷,并不敢有不轨之心,还望王妃明鉴!”芳儿正是梁管家的女儿。 谢王妃招招手,“梁管家请起,你的忠心我自然知道。” 她踱到雀儿身前,伸手捏住雀儿的下巴,尖锐的指甲刺进肉里,“你究竟是何人?” 雀儿忍着痛,绷紧后背不卑不亢地说:“奴婢只是个做粗活的小丫头,一再出言只是为了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让王爷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哼!伶牙俐齿!”谢王妃松开手,抽出丝帕擦了擦手,“侍卫长,将王三山关起来,仔仔细细地给我审!” 侍卫长刘江抱拳应声:“是!” “至于大厨房里的人,都关在自己屋子里,没有允许,不得走出房门半步!” 正文 第4章 自救 雀儿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地落下了,好歹并没有当场定罪,如此总有回旋的余地。 膝盖早就跪的发麻,雀儿一手撑着地,一边慢慢地站起来。 “雀儿,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要是王妃把你也 抓起来怎么办?”来福自从被带到前院,就一直惊慌失措,直到现在才刚开口。 雀儿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说:“我若现在不说,等把大叔定了罪,我们就是同谋,一样是个死。” 来福又毫无骨气地吓得瘫软在地。 这是真的害怕啊! “来福哥,不要怕,我这就去想办法。” 来福如今就差嚎啕大哭了,闻言忙问:“你有什么法子?” 雀儿狡黠一笑:“刚王妃说要把大厨房的人关起来,我却不是厨房的人。我这就去找雪姨娘,或许她可以帮我们。” “你虽然不是大厨房的人,可· “嘘,噤声!如今王妃顾不得我这种小人物,我们只有冒险一搏,才有活命的机会。”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侍卫长刘江大喝一声。 雀儿上前一福:“刘大人容禀,奴婢并不是大厨房的人,可否现在让奴婢回自己的房间?” “哦?你不是大厨房的人,为何会跟着大厨房的人一并过来。” “奴婢当时是去大厨房要吃食,谁只王妃来抓人就糊里糊涂的把我抓来了。”雀儿自然知道这个谎言只要一拆穿就是个死罪,而知道她经常出没大厨房的事,只要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可现在她也顾不得了。 果然,那刘江略一沉吟,就挥手让她走了。 出了前院,雀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脚下不停地往雪姨娘的院子赶去。 雀儿跪在地上,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雪姨娘的回复。 上首的雪姨娘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只见她一手扶着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将安胎药碗递给侍立在一旁的陈妈妈。 “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可我现在也自身难保,如何就你们?” 雀儿抬起头:“雪姨娘,王府已经被王妃把持住,若我们不联手自救,定然会被王妃一并铲除。奴婢们命贱,可姨娘您肚子里可是未来的侯爷啊!” 雪姨娘抚在腹部的手一紧,“她敢!” “若是以前,她定然不敢,可现在王爷已死,世子远在长安,她定然要让他的儿子坐上王位。就算现在您不争,可您的儿子势必会分薄她儿子的封地产业,到那时,她的儿子已经长成,可您的儿子还在襁褓中,她为刀俎,您为鱼肉· “行了,别说了!”雪姨娘挥挥手打断她。 陈妈妈道:“姨娘,这丫头说的有道理,王爷刚走,她就杖毙了青儿,若二少爷当上王爷,定然是容不下我们的。” “这丫头说的有道理,可向来王侯是朝廷分封的,又岂是一个后宅妇人能左右的?” “姨娘忘了?王妃的叔父可是谢允。” 雪姨娘身子一凛,强自说道:“就算她叔父是谢允,也不能插手皇家之事。” 雀儿内心咬牙切齿,面上强装淡定道:“难道谢允插手皇家的事还少吗?” 雪姨娘沉吟片刻,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姨娘现在派人去找长安使臣严可夫,让严大人一边快马加鞭将王爷的死讯送到长安,禀明皇上让世子尽快回来继承王位,一边让严大人着手严查王爷的死亡真相。如此一来,王妃就不能再左右事情的发展,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雪姨娘闻言道:“如何才能说服严大人听我们的?” 雀儿犹豫了片刻,终是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雪姨娘:“将这块玉佩交给严大人,严大人定然会按照我们说的做。” 雪姨娘伸手接过那块玉佩,入手温软细腻,上边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真的可以?” “可以。”雀儿坚定地说。 “那好,我这就派人去驿馆找严大人。余下的我们该怎么做。”雪姨娘问道。 “姨娘将院门关好,我离去之后不得让任何人出入,直到严大人到来。” 雪姨娘一个激灵,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好复杂,“那你怎么办?” 雀儿站起身,“我这就离去,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来来过这里,我们也没有见过。” 雪姨娘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正文 第5章 搬救兵 离开雪姨娘的馥雪院,雀儿低着头贴着墙根快速地往前院走去。或许谢王妃觉得鲁王府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对府内的看守并不严,只是将前门和后门看守住,府内的人不能任意出入。她并不担心雪姨娘能不能将消息送出去,能在谢静婉眼皮子底下怀孕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她现在只有等,等待别人的拯救。 雀儿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幸她个头小,又表现的唯唯诺诺,上前盘问她的人也就不为难她。她拎起水壶为自己倒上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个精光,接连喝了好几杯,才解了渴。 望望外边的日头,已经接近正午了,平常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可现在,大厨房的人都没抓起来了,各院里估摸着都是自己准备午饭了。雀儿摸摸饿瘪的小腹,从柜子里拿出一碟子点心,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了几块。 吃完,雀儿坐在床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鲁王爷的死疑点重重,而谢静婉却急着盖棺定论,若说此事跟她没关系,雀儿打死都不相信。 现在,谢静婉一定已经给谢允去了信,这封信可能是那个从未谋面的鲁王世子的催命符,也是王大叔他们的催命符。 她不能失去自由,一旦被谢静婉抓起来,她也失去了拯救王大叔和拯救自己的机会。雀儿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命运的感觉,以前是,现在也是。 深深的无力感让雀儿无比挫败,她捂着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王妃,不好了,严大人派兵将王府围起来了!”刘江慌慌张张地进来通报。 “什么!”谢静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严大人这会儿马上就要进来了!”刘江继续道。 “反了反了,严可夫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擅闯王府!”谢静婉怒不可遏。 “王妃稍安勿躁,严某只是按律办事,何来擅闯一说?”严可夫已经进了正院,就站在院子正当中朗声回话。 谢静婉扶着谢妈妈出了正厅,一见严可夫带的兵就冷笑一声:“严大人本事见涨啊,我鲁王府的大门岂是这么好闯的?你就不怕被杀头?” 严可夫拱手行了一礼,站直身子道:“王爷被人毒害,自开国以来闻所未闻,我身负监察之责不能视而不见。此事我已经上奏朝廷,很快,朝廷就会派人来彻查此事,同时,”严可夫顿了顿,“鲁王世子也会很快就回来了。” 谢静婉浑身乱颤,指着严可夫:“你!你要如何?” 严可夫沉声道:“此事兹事体大,为防止凶手外逃,下官不得已将王府把守起来,等待朝廷派人接手此事,给王妃带来的不便,还望王妃见谅。” “你这是要把本王妃软禁起来?” 严可夫弯腰作揖,深深一拜:“请王妃节哀顺变,余下的事就有下官来处理吧。”说完,转身离开这座富丽堂皇的院落。 谢静婉气得浑身乱颤,谢妈妈和大丫鬟绿萍两个人才将她附近房间里。 “咣!”谢静婉摔了绿萍奉上来的茶。 “王妃息怒!”绿萍慌忙跪了下来。 谢妈妈在一旁劝道:“王妃息怒,仔细烫到手。” “难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给那个小杂种铺路?我的沉儿怎么办?”她处心积虑为自己的儿子绸缪,谁料到会是今日这个局面。 谢妈妈安慰道:“还不到那个地步,我们之前已经在长安城安•插了人手,以前是有人护着那个小杂种,这次那小杂种必死无疑。再说,万事还有大将军呢。” 原来,谢静婉在生了儿子后,就想将鲁王世子周彦煜除之而后快,只怪周彦煜运道好,有人暗中护着,一时间竟除不掉,也是她的一大憾事。她多次向鲁王撒娇让鲁王废了周彦煜的世子之位,但鲁王碍于祖制,并不敢废长立幼。再者,在他心中,无论是长子还是幼子,都是自己的儿子,谁当世子都一样,何必给自己给皇帝找不痛快。 然而,谢静婉却等不得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鲁王爷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与其被人牵着鼻子,不如牵着别人的鼻子。 “对了,沉儿呢?”谢静婉问道。 绿萍回道:“小少爷正在自己房间读书呢。” 谢静婉欣慰地说:“还是我的儿子争气,听说那个小杂种在长安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真真像极了他老子。“ 谢妈妈恭维道:“那是,我们小少爷从小就伶俐聪慧,这王爷之位定然是我们小少爷的。” 谢静婉被奉承舒服了,她说道:“虽然王爷是暴毙而亡,但丧事还要照常办,让下边的人好生准备吧。” 谢妈妈和绿萍齐声应是。 谢妈妈又说:”那大厨房的那些人怎么办?是放了还是?“ 谢静婉冷哼一声:“那些人都是嫌疑人,自然是放不得的,尤其是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我看着有些面熟,好生看守起来,别让她跑了。” 谢妈妈说:“是,奴婢一定严加看管。” 正文 第6章 我要吃肉 正说着,一个肉·球像子弹一样冲了进来:“母妃母妃,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谢静婉冷酷的脸色立马柔和起来,“快到母妃这里来。”她搂过小肉·球肥硕的身子,慈爱地说道:“沉儿饿了?我这里有新做的点心,一会儿让人上一桌素斋。” 小肉·球正是谢静婉的儿子周彦沉,周彦沉撅着嘴说:“我不要吃素斋,我要吃肉!” 谢静婉哄到:“你父王刚刚去世,按规矩你是要守三年的孝,这三年中不能沾荤腥。” 周彦沉一听,不仅今天不能吃肉以后的三年都不能吃肉,就爆了:“我不!我不!我就要吃肉!” 谢妈妈在一旁道:“虽说规矩如此,但小少爷还在长身体,不吃荤腥如何能行啊?” 周彦沉一听谢妈妈如此说,忙道:“就是就是,我每天还要读书习武,不吃肉哪里能有力气?” 谢静婉还在犹豫,谢妈妈已经说:“我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做,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谢静婉只好说:“行事小心点,别让人抓住把柄。还有,按照小少爷的身量做一身孝服。” “是。” 周彦沉赖在谢静婉身上,问道:“母妃,我什么时候能当上王爷啊?” 谢静婉摸摸儿子的头:“快了快了,过几天你叔祖就有消息了,” 周彦沉从小就被母妃教导他是未来的鲁王,而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迟早要给他腾出位置,耳濡目染,周彦沉自小就以世子自居,府里的下人畏惧王妃的威势,也都顺着他。是以,周彦沉早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稍不顺心就对下人拳打脚踢。谢静婉也知道自己儿子有时候脾气比较暴躁,但身为母亲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儿子性子躁那是下人伺候的不好,往往都是将奴才们罚一顿了事。 伺候周彦沉的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只好和泪往下吞,纵使打得恨了也不能声张,之前有个丫头被打后哭哭啼啼的, 被谢妈妈发落到庄子里干粗活了,比之在庄子上日夜劳作粗茶淡饭,王府里的锦衣玉食则会更加诱人。 不一会儿,一桌素斋就抬了上来。即使是素菜,谢王妃逢初一十五就要礼佛食素,王府就从外边从重金请来的做素食的大厨,专供王妃的饮食。 而周彦沉和他的父王一样无肉不欢,他只吃了两口就摔了筷子:“这什么东西,难吃死了!我要吃肉!” 谢王妃哄道:“乖啊,先吃几口凑合一下,下午晌还得去灵堂为你父王守灵呢。” 周彦沉撒泼地踢着桌子,桌上的盘碗丁零当啷乱响:“我不去我不去!” “我的小祖宗,这可是规矩,您要不去,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谢妈妈忙上前收拾被打翻的饭菜。 周彦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守灵有什么好玩的。”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我还要读书呢。” “算了算了,我的沉儿年纪还小,哪里受得了日夜守灵!再说,这鲁王府可是本王妃做主,谁敢置喙!”谢王妃早就心软了,一听周彦沉说读书,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谢妈妈有些迟疑:“这,王爷灵前也得有孝子守着啊。王爷有两个儿子,世子就不说了,小公子再不守灵,恐怕会给小公子招来闲话。” 谢王妃蹙着眉,沉吟片刻方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谢妈妈献计:“那就让小公子守一会儿,然后去外边散布消息说小公子悲伤过度病倒了。这样一来,小公子不用受罪,也能博个好名声。” “这个方法好。”谢王妃拉着谢妈妈的手,感激地说:“奶娘,幸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妈妈诚惶诚恐:“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谢妈妈是谢王妃的奶娘,自谢王妃出生那天起就一直陪伴左右,形影不离,除却哺乳之恩,两人的情谊似仆非仆,更像母女。谢王妃的大小事情,都是谢妈妈出谋划策。 谢妈妈将一腔爱女之心都倾注在谢王妃身上,只要是谢王妃想要的,谢妈妈一定会设法得到,然后捧给谢王妃。只要看到谢王妃的笑脸,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的事情也是。 王爷和王妃早就不睦,但日子也能凑合着过,王爷大部分在前院跟狐朋狗友一起吃喝戏耍,甚少来后院,每次来两人都会因为鲁王世子之位争吵,王爷每每甩袖离去,王妃都气得泪流不止,谢妈妈再一旁看着,着实心疼。 渐渐的,王爷就不大来了,前院不仅有众人的恭维,还有许许多多鲜灵的女孩子,从侍女到歌妓,哪一个不是小意奉承、谄媚讨好,妄想爬上王爷的床榻,成为这王府的主人? 可她的小姐也是金莼玉粒的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世子渐渐长成,日后继承了王府,她的小姐和小姐所生的小公子又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让谢妈妈难以入眠,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毒死所有让小姐不开心的人。 如今,事情已经渐渐脱离她们的掌控,监察史也命人围了王府,她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都不得,谢妈妈内心是惶恐的,但她却不能表露出来,王妃和小公子还需要她。 正文 第7章 惩罚 终究,周彦沉还是去守了灵,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全王府都知道小公子悲伤过度晕倒了。 灏轩阁内,周彦沉像一团肉泥一样摊在床上:“饿死我了,元宝,去厨房给我找只烧鸡,我都两顿没吃了。” 从鲁王暴毙,王府里就没开过火,连谢王妃也顾不得吃饭,周彦沉只能用各式点心充饥,谁想到午饭也吃不好,如今早就饿得潜心贴后背了。 “我的小爷,这可使不得,别说现在厨房没有,就是有奴才也不敢给您弄来啊。”小厮金宝跪在地上,一脸的哀求。 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早先在王妃房里还能收敛脾气,到了自己的地盘,一个小厮也敢唧唧歪歪,周彦沉没吃到肉的怒火瞬间喷射出来,只见他一脚踹在金宝的心口:“你个臭奴才也敢管小爷,真是活腻歪了!快去,不然小爷的鞭子可不吃素!”说着,又补上两脚。 金宝虽然今年已经七岁了 ,但生的瘦小干瘪哪能承受得住一个小胖墩用尽全力的蹬踹。他躺在地上,弓起身子护住前胸和头颅,嘴里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奴才这就去给公子拿。” 周彦沉气喘吁吁:“快去!” 前一刻还躺在地上的金宝,下一刻就蹦了起来,一溜烟地往外跑:“奴才这就去!” 进了王妃院子里的小厨房,金宝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金宝,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厨娘孙婆子看到后喊了一声。 若是平日里,金宝也是个淘气孩子,只是被打的次数多了,就跟个小冻猫子似的畏缩胆小,“孙妈妈,小公子想吃烧鸡,厨房里可有?” 那孙婆子摸摸金宝脸上的伤:“怎么,又被打了?小公子小小年纪下手真重,你等着,我给你找药去。”金宝时不时就会被打一顿,王府里的人都习惯了,但只有孙妈妈会关心关心他,有时候还偷偷给他塞一些吃食,看他衣服破了,也帮着缝补缝补。 金宝忙拉住孙妈妈:“不用不用,我没事。小公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孙妈妈叹口气:“王爷刚刚过世,小公子还要吃肉,真是••••••”她摇摇头,找出一碟子卤牛肉,“这烧鸡是要现做才好吃,如今王府里出了事,我们可不敢做肉食。这碟子卤牛肉是之前做的,你带过去给小公子,若他还打你,就来告诉我,我去回了王妃。” 金宝感激地一躬身:“谢谢孙妈妈,我在王府也没个亲人,不如人孙妈妈为干娘,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孙妈妈欣喜若狂,她之前也有个孩子,只是后来夭折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婆家嫌弃她是个不能下蛋的鸡,若不是她有个好差事,恐怕早就被休弃了,她连声说:“好好好,我这就收了你这个干儿子,以后我们娘儿俩就相依为命。如今王府里有白事,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们在正式摆酒认亲。” 金宝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干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孙妈妈连忙扶起他:“快起来,地上凉。这会子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快去将牛肉给小公子送去,自己机灵点,有了委屈就来跟干娘说。” “哎!”金宝兴奋地应了一生,“我以后也是有家人了,有娘的感觉真好。” 孙妈妈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头,脸上满是笑意:“傻孩子,快去吧。” 回到灏轩斋,金宝一进院门就听见噼里啪啦的摔打声。 从正厅里走出一个十四五岁、身着白色素服的侍女,正是周彦沉身边的大丫鬟绿湘。绿湘在周彦沉那里受了气,一看见金宝弯着腰进来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上前拧住金宝的耳朵:“你个小滑头,去哪里偷懒了,怎么不在小公子身边伺候着?再敢偷懒,我就告诉谢妈妈去,好不好拉出去打一顿板子!” 金宝两手护着碟子,人已经被拎了起来:“我去给小公子找吃的去了,姐姐快松手,若是打了碟子,小公子发起怒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绿湘略一迟疑,手上的力道就轻了。整个王府可都是知道小公子的霸王性子,惹了王妃还能求情,惹了他那就是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她状似不经意地松开手:“看你小子还算老实,今天就饶了你,快去吧。” 端上卤牛肉,虽然周彦沉有些不满意,但聊胜于无,只能先凑合一顿了。 吃完卤牛肉,丫鬟绿楚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小公子,这是大夫煎的药,您趁热喝。” 周彦沉烦躁地挥挥手:“本公子又没有病,喝什么药啊。” 绿楚说:“这是补药,王妃说务必看您喝了,奴婢往里面加了好多糖,不苦的。” “不苦也不喝,快端走!”周彦沉捏着鼻子,厌恶地拖后半步。 “可是••••••”绿楚还要再说,就被掀了托盘,褐色的汤汁染在素白的衣裙上,顿时洇透布料,烫得绿楚惊叫一声,托盘连着药碗就摔在了地上。 “小公子息怒!”绿楚慌忙跪地认错。 周彦沉一脸烦躁:“既然知道错了,就跪在这里一个时辰吧。” “是。”绿楚咬着唇忍着痛,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我没让你跪在这里,去,跪在那个上。”周彦沉指指被打碎的脸。 “可••••••”绿楚还要说什么又忍住了,一点点地往那片移过去。一跪下去,岁碗片就扎进肉里,碗片硌着膝盖上的骨头,那种痛楚堪比酷刑。 看到一个花季少女泪眼朦胧又不敢哭出来的跪在碎碗片上,周彦沉哈哈大笑,似乎有着莫大的乐趣。 一个小时过去,绿楚是被绿芍和绿卉架出去——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周彦沉似乎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太过火,只好摇头晃脑的回到内室睡觉去了,徒留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 正文 第8章 抓走 伺候完王妃和小公子午膳,谢妈妈就带着一群粗使婆子去大厨房,准备将雀儿单独关押起来。 进了下人房,谢妈妈环视一周,挤挤挨挨的房间里并没有雀儿的身影,她神色阴沉:“雀儿那贱婢呢?” 王妈妈抖抖索索地说:“雀儿不是大厨房的人,这会子应该在她自己房间里。” 谢妈妈冷笑:“竟然让这贱婢钻了空子!” 小丫鬟兰草上前说:“雀儿是前院洒扫的丫鬟,她最爱往大厨房跑了,跟大厨王三山关系非常好。” “她的房间在哪里?” “在前院的下人房。” “带路。” “是。” 雀儿早就听到外边的动静,料想是严大人已经进府了,只是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是以依旧躲在自己房里不敢出来。 “咣当!”房门被撞开了,雀儿迅速地站起来,抬头一看竟是王妃的奶妈谢妈妈,她一俯身:“谢妈妈好。” 谢妈妈道:“我很好,不好的是你!“一挥手,就有几个粗壮的婆子抓住了雀儿的胳膊。 雀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谢妈妈这是做什么?” 谢妈妈神色倨傲:“你这贱婢跟凶手王三山是一伙儿的,自然是要抓你归案。” 雀儿冷笑道:“此事还未定论,谢妈妈就给我们定下了罪名,难不成谢妈妈转行做神探了?”既然已经撕破脸,就不必再卑躬屈膝了。 谢妈妈挑挑眉:“不装了?你这丫头不简单啊,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来历?” 雀儿仰着头,不吭声。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梁管家呢?” 兰草说:“正往这边赶呢?” 不一会儿,梁管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他点头哈腰:“谢妈妈有何吩咐?” 谢妈妈喝着小丫头端上来的茶水:“王妃看着这个丫头面善,你可知她的来历,如是说来。” 梁管家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丫头原姓隋,父母双亡,被大伯卖了,我看着这丫头还算伶俐,就买下了。” “她家乡是哪里的?” “听她大伯说是距长安城二百里的一个小村子,她大伯怕被人戳脊梁骨,谎称给这丫头定了门齐州的亲事,带到齐州后,就把这丫头买到我们府上了。” “呵呵,难不成远远地送走了就不被人戳脊梁骨了?这么说来,这丫头还算身世清白喽?” 梁管家道:“那是那是,我们府里采买的丫鬟小厮都来路清楚,断不会收那些来路不明的。” 谢妈妈放下茶碗,“嗯,我知道了,将这丫头押走。” 梁管家听得这话,可怜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雀儿两年前才进王府,连王爷的面都没见过几回,不是在前院扫院子就是在厨房帮忙,既没被罚过也没的罪过人,这孩子也没理由害王爷啊。” 梁管家身为王府总管,却因为心存怜悯,又无甚魄力,连个后院管事婆子都敢给他脸色。 “梁管家还是不要打这保票的好。”谢妈妈一边往外走,一边撂下这句话,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雀儿感念梁管家恩德,又不愿低头,她掷地有声地说:“梁管家,谢谢你的好意,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干过的事谁也别想赖在我的头上。” 一行人拖着雀儿一路往后院走去。 路过前院的时候,却被拦下了。 正文 第9章 心意已决 “这不是王妃身边的谢妈妈吗,这是做什么?”来人正是严可夫。 严可夫已经四处巡查过了,确保王府四周无人能闯出去,如今正要会驿馆写奏章,就遇到了这件事。 谢妈妈福一福身:“严大人,这丫头是毒害王爷的嫌犯,王妃吩咐奴婢将她关起来。“ 严可夫一瞧见被压的小丫头的容貌就心中一颤,他强压住心中扑通扑通狂跳地心脏,开口道:“原来王妃还是女青天,一不验尸二不寻找证据就能断案,在下佩服佩服。”他冷笑一声,斥道:“还不快放开!” 那些婆子平日里仗着王妃的势耀武扬威何其威风,但在为官近二十载的严可夫面前,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谢妈妈眯眯眼:“严大人当真要跟我们王妃作对?” “笑话!本官是皇上钦定的监察史,何须跟一个后宅妇人作对?劳烦谢妈妈跟王妃带句话,在皇上没下旨之前,这鲁王府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不得擅动!” 谢妈妈强撑着威势,面无表情的带着一帮婆子迅速离开。 待谢妈妈走的远了,严可夫也挥挥手让侍卫们都退得远远的。 他哆哆嗦嗦地说:“绥儿,当真是你?” 雀儿深深一福身,行了个大礼:“多谢严伯父出手相助,绥儿感激不尽。”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严可夫从袖子里拿出那块玉佩,递过去:“我姨看到这个玉佩,就想到是你。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怎么流落到这鲁王府为婢了?” 眼前的少女姣好的面庞跟那个人一模一样,纵然是一身婢女服饰也难掩天生丽质,只是身量较小,不如那个人丰硕明艳。 雀儿接过那块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严伯父说吧。鲁王死得蹊跷,还请严伯父能严查此事,还众人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我已经将鲁王的尸首命人看管了起来,仵作也开始验尸了,料想鲁王的真正死因马上就能知晓。” 雀儿点点头:“辛苦严伯父了。” “不辛苦,这是我份内之事。倒是你,有什么打算。” 雀儿绞着衣角,低着头道:“我想暂时先在这鲁王府待着,时机成熟了,我就赎身出去,自己开个小店养活自己。” 严可夫满眼的心疼,那个人当初可是人人钦羡的贵女,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与人做婢,还得为生计奔波,“绥儿,不如你跟我会长安,到时候我就收你干女儿,再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雀儿苦笑:“我逃出长安城的时候就发誓,再也不会回那个牢笼了。” 严可夫一叹:“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说什么了。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定能保你平安。” 回到驿馆,严可夫就写了一封信让小厮送去齐州刺史李诚甲府里。 大周朝祖制,藩王不得查收当地军政事物,不得擅自调动封地内的兵卒,朝廷会直接指派官员统管封地军政,最高长官就是刺史。刺史原也有监察一责,到先帝时逐渐开始主持军政要务,监察则另设一职。 然而,王府之事却是皇家之事,鲁王府出了大案,就需要刺史和监察史共同上奏朝廷。 不一会儿,刺史府就有人来请。 两位长官在书房里商议了一番,就写了一道奏章,盖上两人官印,令人加急送进长安城。 正文 第10章 册封 “什么?!鲁王竟然被人毒死?!”接到严可夫加急快报的皇帝怒火攻心。 一众宫人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下首的谢允扫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开口道:“此事当真耸人听闻,微臣这就派人去彻查,廷尉左监宋景为人刚正不阿,不如让他去调查鲁王被害一案?” 皇帝年岁越来大,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亲政,而且越来越有主意。若是以往,他早就直接派人下去查案了,如今也只敢荐人而已。 皇帝面上的怒气慢慢散去,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事。 片刻后,皇帝开口了:“朕记得廷尉右监曹魏断案如神,让他也去吧。” 大周朝掌管刑狱的部门成为廷尉府,廷尉府长官为廷尉史,下设左右监为副手,这宋景和曹魏就是廷尉史董文平的左膀右臂。 大周朝以左为尊,而这宋景算是谢允的门生,是以这宋景事事都要压曹魏一头。而这曹魏的来历就有些微妙了,谢允曾令人暗中调查过此人,却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以曹魏近几年的生前速度来看,谢允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曹魏就是皇帝的人。 一想到此,谢允就后背发凉,曾经懦懦无知的黄口小儿形象渐渐模糊,一张坚毅冷峻的脸慢慢清晰,皇帝从什么时候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的?又有多少这样的人是他没有觉察到的?谢允不敢再想下去。 “大将军可有异议?”龙案前端坐的皇帝开口问道,清冷的声音不容置喙。 谢允忙躬身回道:“微臣没有异议。” “再拟一道圣旨,命鲁王世子周彦煜继承藩王称号和封地,与曹魏他们一起去齐州吧。” 谢允一惊就有些迟疑,堂侄女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就连周彦煜在长安成遭遇的暗杀下毒都是他安排的,只不过周彦煜身边侍卫森严一直没有得手。一个有谢家血统的藩王和一个没有谢家血统的藩王差别大了去了。虽然大周藩王不可插手当地政史,但可以享封地的大部分赋税,只需向朝廷上缴一小部分。 换言之,若周彦沉做了鲁王,那么鲁地将成为谢家的钱袋子,这让谢允如何不眼馋。 须臾,谢允才开口道:“陛下,这鲁王暴毙真相还没调查清楚,现在就册封鲁王世子是否有些草率?” 只听皇帝沉下口气说:“大将军的意思,是怀疑鲁王世子弑父夺位喽?” “不敢,微臣以为鲁王世子品行不佳不堪大任,还是••••••” “好了,”皇帝挥挥手打断谢允的话,“朕明白你的意思。大周朝立嗣从来都是立嫡立长,没得嫡兄还在世,却要立幼子的。何况,那鲁王幼子周彦沉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如何能看出贤能来?” 皇帝似乎看不到谢允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兀自吩咐御前太监总管夏东海:“去拟旨吧。” 谢允一壁心中念叨着皇帝年轻气盛、处事不够周全,一壁往殿外走去,可终究咽不下这口恶气,走出大殿后就狠狠地朝伺候在殿外的小太监一脚。 等夏东海办完差回来,就发现殿内气氛不对。他拉过自己的徒弟薛金贵问道:“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薛金贵就将谢大将军出门的时候踹了一个小太监的事告诉了师傅,末了,还说:“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谢大将军来这么一出,谁都能看得出来是对陛下的决定不满,怪道陛下很不高兴,刚还摔了一个茶碗呢。” 夏东海摸摸光滑的下巴,“这话你只跟我说,出去可不能再口无遮拦了,这御前的差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御前的太监宫女在那些五六品官员面前都不必折腰,出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外,还没人敢找他们麻烦的。御前的差事轻省赏赐也特别多,嘴巴伶俐腿脚利索的,一个月赚的比那当官的几个月的俸禄都多。不过风险也大,稍微出点差错,那都是丢脑袋的大事。 好在,先帝为当今圣上留下一个夏东海,这夏东海不对皇帝一人忠心,就连太后想从他嘴里套出皇帝的饮食起居都不可能,除非皇帝授意。夏东海调教人更是有一套,任何刺头在他手里不过两天,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