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单身结束派对 “热,好热。” 黑暗的夜里,凌乔躺在宽大柔软的大床上,意识混沌地用力撕扯着身上,刚从夜市上淘回来的衣服。 此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一个大火炉上炙烤着,一股股热流,亟待着寻找出口。 “水,水。”她本能地遵循着心底里的渴望,一双纤细的小手在空中不断地挥舞着,仿若像一个垂死的人,想要抓住生的希望。。 一只大手轻柔地将她身体托起的同时,一个装满水的杯子凑到了她的唇边。 她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双手一下子攀附上了那只健壮冗实的手臂。 不够,真的不够。 凌乔无意识地又朝着这水源靠近了一些,“水……水……我要。”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嫣红滚烫的唇瓣开始寻找着她以为的水源。 生涩、却又急不可耐。 男子被凌乔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蓦地一怔,只是几秒,他将凌乔拉开了一些,低沉魅惑的嗓音在暗夜中响起,“确定?真的要?” “要,要,给我。”此时的凌乔完全散失了思考能力,只是遵循着身体最本能的需求,胡乱地点着头。 “记住,过了今夜你只能是我锦瑟一个人的了。” 男子早已经看出怀中人儿的不对劲,但是多年积蓄下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恶魔打开的潘多拉的宝盒一般,如洪水一般的倾泻。 他将这一切当成了上天的垂怜,更是一种缘分的牵引,他再不愿做多一秒的耽搁浪费,迅猛得宛若猎豹一般,翻身而上。 夜色,宛若倾洒的墨汁一般,将天空一点点的加色。 世爵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奢华柔软的大床上,上演着令月亮也倍感娇羞的春宫图。 凌乔就像是暗夜中飘零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着海浪的起伏沉浮在广阔无边的大海里。 心中被无边的恐惧填满,却无力抗拒这身体的救赎。 灰白的亮光带着尖锐的刺痛,狠狠地扎进凌乔的脑海,她努力地掀开朦胧的眼眸,迷离的视线在一点点适应周遭的环境,欧洲宫廷立柱大床上淡紫色的纱幔,轻轻地摇曳着一室的缱绻,鎏金奢华雕花家具彰显着贵族气息。厚重却有质感的轨道窗帘,微微地开着缝隙,微弱的光亮为房间内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凌乔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仍处梦中,她再度阖上了美眸,翻了个身,试图重新归入梦海。 只是这轻轻的一个翻身,身体上尖锐的痛感,宛若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下,无情地将她带入现实。 “啊!”一道沙哑却透着惊恐的尖叫,划破了一室的静谧。 凌乔猛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瞠大的眼眸惊悚地打量着身边陌生的一切,纤指插入长发,用力地抓着,意识开始一点点的回拢。 她记得,一起几个平时玩儿得比较好的朋友,一起相约举行一次大学告别会。 选了很多个地方,都不慎满意,最后大家一拍手一跺脚选择了虞城内最豪华的世爵酒店,也算是对凌乔告别单身举行的最后派对。 “要不我们还是找个中档点的地方吧。”凌乔说。 “哎呀,马上就要成富太太了,怎么比我们这些贫民还吝啬啊。” 凌乔心中苦笑,虽说一个月以后就要嫁给陆氏集团继承人陆逸冰做妻子了,凌乔却没想过要去花他的钱。因为她希望自己在这场婚姻里是纯洁的,是不沾染任何利益的,就像陆逸冰一直存在在她心中的形象一般,永远的那么高大,温雅,矜贵。 这些凌乔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毕竟在这样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她的想法就像是这海市蜃楼一般虚无缥缈。 其实在几个月以前,听到陆逸冰跟她求婚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盛开着烟花,而她却是这场烟花的唯一女主角,这样的感觉的确需要一场奢华的庆祝。 最后,凌乔也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殊不知这群疯丫头玩起来就每个尽头了,最后还一致要求去世爵的酒吧内逛逛。 凌乔从未沾过酒,却也被酒吧内高雅的气氛所感染,最后在好友的劝说下喝了一杯鸡尾酒,这酒并不想传说中那般苦涩,入口竟然还带着微微的甜腻。 “来。为了乔乔找到好归宿,为了我们开启美好的人生,干杯。” 意识开始飘忽的凌乔,从朋友手中接过鸡尾酒,脑海中却是浮现了陆逸冰温润的俊脸,就连喝道嘴里的液体也变得更加的清甜。 再甜的液体也终归是酒,两杯下肚,凌乔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团轻飘飘的云,开始漂浮在空中了。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晕染上了别样的红,灼烫着肌肤。 “我去趟卫生间。”凌乔踩着虚浮的脚步,摇摇晃晃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才刚站起来,腿脚一软便又跌回到了位置上。 好友中不知道是谁,见她这般模样,忙过来搀扶着她的手臂,“我扶你去。” “谢谢。”凌乔侧眸,对着身旁模糊的身影嫣然一笑。 刚从洗手间内出来,凌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瘫坐到了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 “我给你开了个房,要不你先上楼睡一觉吧,等我们这边玩儿好了,一起叫你回去。”好友将手中的房卡塞进了凌乔的手中。 后来,就真的没有后来了,她完全回忆不起来,后来到底是怎么上的楼,怎么睡在这张床上。 一阵冷意袭来,凌乔下意识地用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 不摸还好,一摸,凌乔猛地低下头,再一声破喉的惊叫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啊~” 正文 第二章 我都检阅过了 夏日的太阳,是个勤快的孩童,只稍瞬刻间,已经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冒出了头,肆意地挥洒着光辉,宛若金粉,为虞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凌乔刚才起得太猛了,此刻丝滑的软被顺着她光瓷的香肩,仿若一块大大的幕布,让里面的春光乍现。 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到处遍布着粉红色的斑点,像一朵朵娇艳绽放的桃花。 “这……这……”凌乔瞠大着美眸一点点的审视着自己身上莫名多出来的这些骇人的斑点,滞顿的思绪开始急速地飞转。 难道是自己对酒精过敏? 还是因为昨天喝得太多了不小心造成了身上的伤痕? 亦或者是…… 凌乔无助地为自己身上的这些骇人的斑点寻找着各种借口,二十二年的人生经验的积累,再多的理由终究无法将自己说服。 凌乔迟疑着伸手拉着被子的一角,拉离自己的身体。 垂眸间,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不明物体在脑海中炸响,凝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赤条身躯,一度让她飞转的思绪戛然而止,宛若停摆的闹钟,无法思考。 她自认为思想还未开放到可以裸睡的地步,更何况她昨夜醉得不省人事,能找到房间睡觉已经是匪夷所思,又怎么可能有力气去扒光自己身上的衣服?而且刚才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透着诡异,最,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这紫色纱幔还如此整齐地垂挂着? 一个个问题就像是一条条乱麻,相互缠绞着,完全理不出头绪。 就在她感到欲哭无泪的时候,浴室那边有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传来,凌乔猛地一惊,迅速拉下雪白的软被将自己光~裸的身躯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眸透过薄被的边缘,警惕地盯着浴室的门。 一秒,二秒。 每一秒都让她感觉度日如年,一双手紧紧地捏着被子的边缘,只露出一双惊恐的水眸,透过紫色纱幔紧紧地瞪着浴室的门口。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跃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具完美得不真实的男性躯体,一手拿着白毛巾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走了出来。 每一寸肌肉都像是经过艺术家的手雕刻出来一般,如此随意装束无法窥得一丝痞气,反而召显出高贵、冷傲、狂傲不羁,仿佛世界皆在他的脚下。 刚沐浴完的关系,流淌着水滴的发丝凌乱地垂落了下来,遮掩了他宽阔的额头,宛若雄鹰展翅一般的墨眉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一双深邃而又魅惑的冷眸中闪着锐利的光泽,高挺笔直的鼻梁拔地而起,让他的五官越发的深邃神秘,凉薄的唇瓣微微地紧抿着,隐隐透出坚毅的力量。 是幻觉,绝对不是真实的。 世间怎会有这般完美的宛若神祗的男人,凌乔自我催眠着。 “对,是幻觉,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不复存在。”凌乔低喃着,拉高被子身体往后仰去。 男子终于察觉到有异,蓦地停止了擦头发的动作,猝然转眸,深邃犀利的眸透过凌乱垂挂的发丝射了过来。 四目相交电光火石间。 “啊!”撼动整幢大厦的尖叫声,从雪白的大床上炸响,响彻天空。 男子似乎并未被她突来的尖叫声惊到,反而是淡定自若地将毛巾随意地抛在沙发背上,抬脚径直地朝凌乔的方向走了过来,修长径直仿若雕刻的大腿,每一步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距离在被一步步的拉断,凌乔心中一急,伸出手来指着眼前背光而来的男子,质问的声音,多了一丝紧张,“你……你……” “锦瑟。” 这不是重点。 “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 是啊。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宛若古潭般幽黑深邃的眸光,越发暗沉地晃在凌乔的身上。 不对,他似乎正在看她,又好像并没有在看着她。 凌乔顺着她的视线,微微的垂眸,“色魔,你往哪儿看呢?快把你的眼睛闭起来,要不然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刚才一时情急,在面对眼前陌生男人的时候,她只想要问个清楚,却忘记了自己此时一丝不挂,手一伸,裹在身上的被子又再度滑到了腰腹间。 慌忙间,她胡乱地抓起被子,再一次将自己的全身包裹了起来,就像是蚕茧一般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颗小脑袋,涨红的脸颊就像是能滴出血来。 “不用慌,慢慢来,该看的我都看了,不该看的……我也全部检阅过了。” 男子岑薄的嘴角勾了一个邪魅的弧度,低沉黯哑的嗓音,仿若大提琴般悠远流长,他并未停下脚上的动作,这一次并未直接朝凌乔走过来,而是半道转了个弯,从沙发上拎起一个印有dior标志的袋子,这才长身玉立地朝凌乔靠近。 “站住,你别过来。”埋在被子下的身躯,抖若康筛,“说清楚,你刚才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该看的他都看了? 什么叫不该看的他也已经检阅过了? 身体仿若刚刚被人拆开,重新组装的,不寻常的酸痛挑动着身体的神经,蓦地跟着紧绷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毫无预警地从心底蓦地窜起,难道?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刷的一下,燃着红晕的脸颊蓦地惨白,艳红的唇瓣血色尽失,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色,披散着青丝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好似只要她这样做了,一切都会回到起点,一切都不过是她没有睡好出现的幻觉。 可偏偏天不从人愿,魅惑的嗓音再度在她的耳畔萦绕,无论她如何抗拒,仍如蛇的信子般穿透她的发丝,冰冷地攫取着她的心,“昨夜,就在这张床上,你宛若藤蔓一般,绽放着一朵朵娇艳的花朵。”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凌乔像是发疯了一般,用手紧紧地捂着耳朵,将整个身体深深地埋入漆黑的软被中,“一定不是这样的,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跟我深爱的男人结婚了,我应该把一切最美好的留给他。”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毁了,我的一生都毁了。”嘤嘤的啜泣声从薄被间丝丝缕缕地传来,她感觉自己的整片天都塌了一半,她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陆逸冰了,她甚至不能拖着着肮脏的身躯去见自己的未婚夫了。 男子宛若刀削斧凿般的五官,蓦地沉了下来,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整个室温也跟着直线下降,沉冷的声音中透着唯我独尊的狂傲,“你是我的女人。” 大掌一扬,毫不留情地掀开了盖在凌乔身上的软被,健硕的大掌重重地压在了凌乔颤抖的肩膀上,“别的男人休想觊觎,你听懂了吗?” “啪。” 纤细的五指,仿若汇聚了她全身的力气,重重地印在了锦瑟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我一定要告你,我要让你名誉扫地,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波光潋滟的水眸仿若啐了毒,染了冰,死死地盯着眼前能倾倒万千女性的俊颜,恨不能能够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正文 第三章 如何告我? “呵。”嘲讽的冷笑从陡峰般坚挺的鼻翼间迸射而出,湛黑的眼眸中瞬刻间迸射出骇人的冷光,“告我?怎么告?” “你擅闯酒店房间,爬上一个独身女人的床,还在别人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行……行……行苟且之事。”最后的几个字,桃朵芝仿若用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逼迫着自己说了出来。 “擅闯?女人的床?”怒火在一瞬间焚燃,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扼住瘦削的下颌。 呵,他锦瑟何须去爬一个女人的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脱光了,削减了脑袋,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爬上他的床。 但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女人,除了这个女人,其他的在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是岔开腿走路的生物而已。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感恩戴的磕头口恩也就罢了,居然,居然还说他是强奸犯? 好,有些事实,看来他需要让她认清楚。 “女人,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嗯?”手指上的力度真随着他心底的怒气,在一寸寸的收紧。 凌乔不明白他突然这么问到底什么意思,心想既然他要理论,那就让他死个明白,咬咬牙说,“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 “是,我这里还有房卡呢。”凌乔在被子里摸索了一圈,除了光滑的身躯和丝滑的软被什么都没有。 诶,不应该啊,昨天明明有人给她递了张房卡,怎么? “是这个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锦瑟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张金光闪闪的磁卡。 凌乔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水雾蒙蒙的双眸,蓦地射出一道精光,连连点头称,“对,就是它。”然后摆出一副看他还准备怎么狡辩的表情,恨恨地瞪着锦瑟。 “确定是它?”锦瑟再次确认。 “对。”说完后,凌乔狐疑地凝着眼前一脸闲散的男子,一种不好的预感吸上心头,整颗心也跟着莫名地吊了起来。 “那你知道这是几号房吗?” “什……什么意思?”凌乔突然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跟着打结了。 “看清楚,你的房卡上的数字是1212,而这里的房间号是1224。”锦瑟又拿过一旁烫金的便签纸递到凌乔的面前。 咻的一声,凌乔整个人就像涨满气的气球,突然被人戳了一下,僵直的身躯蓦地瘫软了下来。 苍白的脸颊上呈现出了一片死灰色,“你……我……”你你我我了半天,硬是挤不出半个字来。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走错了房间,是她爬错了床,还恬不知耻地与这个男人进行了一场毁天灭地的龌龊之事。 怎么办,怎么办? 老天居然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从她的手里抽走了,未来的路,她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呢?陆逸冰该怎么办? 锦瑟此刻的视线一直定在凌乔的脸上,幽邃犀利的眸好似能透过她的表情,看到她的心里去,“跟了我,我会为你顶起一片阳光明媚的春天。” 其实,此刻锦瑟心里更像说的是,为她捧上全世界。 但有些话得慢慢说,一点点的探索才会更有意思,一下子把他的全部都展露出来,似乎少了一些生活的乐趣不是吗? 哪知,凌乔根本就不领他的情,抬起纤细的手臂一拂,将锦瑟的手从她的脸上甩开,咬牙切齿的叫到,“滚,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让我遇到你这个人渣。我甚至连跟你生活在同一片天空,,呼吸着相同的空气都感觉烟雾至极。只要我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个人存在,我都恶心的想要马上去死。” 凌乔越说越激动,一直隐忍着的眼泪再也拦不住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仿若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顺着眼角砸落在被子中。 好一番我见犹怜的可怜表情,让锦瑟强硬起来的心,瞬刻间崩软了下来,他抬起手臂,想要为她擦去泪水,凌乔一个甩手,将他的手臂挡离了自己。 而后,视线绕着整个房间搜寻了个遍,最后在地毯上找到了她昨天穿来的衣服,裹着被子移到床畔捡了起来。 透过阳光,看着拎在她手上的稀薄布料,凌乔默默的哀叹,这哪里还能称得上是衣服啊,完全就是一块块破碎的布嘛。 但凌乔还是倔强地拿了起来,想要往身上套,只是扬手间,视线触及身畔,瞄见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还堂而皇之地看着她。 “回避一下,我要穿衣服。” 锦瑟再度拎起那个被他随手放下的印着Dior奢华logo的手提袋,递了过来,声音明显比刚才放软了一些,“你那个不能穿了,穿这个吧。” 要知道,这可是锦瑟为了凌乔,让助理深更半夜敲开门店总监的家,用了高出统一价一倍的价格,连夜送过来的。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过,甚至是他的母亲,都没有享受过这般掏空心思的待遇。 当母亲这个词从锦瑟的脑海中闪过,锦瑟深鸷的眼眸,暗了暗。 “走开,谁要拿你这些肮脏的东西。只要你离我远远的,我就谢天谢地了。”凌乔拿着衣服,裹着被子,像是躲瘟疫一般地绕过锦瑟,一头钻进了浴室内。 低着头松开包裹的薄被,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透过镜子看一看自己此刻身上的状况,快速地拿起破败不堪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去。 可是……这些破碎的布料,捂住了这里,就会露出另一边。再拉过来想要盖住另一边的时候,原本已经藏好的皮肤又大大咧咧地露了出来。 跟衣服抗争了有半个钟头,桃朵芝只好认命地放弃了,重新将刚才被她丢弃的软被捡了起来,裹在身上。 打开门走了出去。 “准备裹成这样上街?”逗趣的声音,雅痞地散落在凌乔的周遭。 “要你管。”凌乔再一次抬眸瞪了眼男子,头也不回地就朝着门口走去。 像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堵着气一般,用力地拉开房间的门,脚还未来得及探出去,楼道上的声音,却让她仓皇地将刚拉开的门,砰的一声砸上了。 正文 第四章 只能是我的女人 凌乔惊惶不定的抚着胸口,侧耳紧贴着门板,暗自庆幸自己能在好友们发现自己前,关上了门。 如果以她目前的这副鬼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日后在校园里还不定刮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来。 只怕到时候连她站在陆逸冰面前解释的机会都会失去。 凌乔垂眸,身上的软被早已经脱落,身上只余一身残缺不全的破布,勉强还能遮羞。 悠然间,她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猝然间抬眸,毫无预警地撞进了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睛里。 “混蛋,流氓。”意识还未牵动,狠毒的话语已经从好看的唇瓣中迸射而出,字字珠玑,朝着锦瑟直射而且。 凌乔似乎仍觉不够,这些词汇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心中对眼前男子的怨恨。她甚至有些后悔平素里太过文明了,没有多学一些粗鄙的话语,这样至少她还能在此时过一下嘴瘾,释放一下沉压在她心中的怒火。 一番费尽心思的搜肠刮肚,怒瞪着双眸,将整张脸憋得通红,硬是挤不出更多心中最眼前恶劣男子的形容词来,凌乔挫败地攥紧门把手,好似这门把手就是眼前的男人,恨不能将他剥皮卸骨了。 如果眸光有型的话,此刻站在整片落地窗前的男子身上,只怕已经是被凿得千疮百孔了吧。 锦瑟倒也不以为意,墨眉轻挑,轻敛地勾了勾性感的唇角,继续垂眸自己手上未完成的动作。 熨烫得不带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将他挺括健硕的胸膛,衬托得更加风流倜傥,微微抬颌间,一缕阳光投射而来,打在他线条华美的脖颈上,上下滑动的喉结,竟透出一股魅惑人心的性感。 在凌乔有限的生活圈子内,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将扣纽扣这个简单的动作演绎得这般的优雅华贵,仿若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装裱入框,形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来。 画中的男子正一步步地朝她靠近,直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将她团团困住,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凌乔这才蓦地惊醒,将飘忽的视线拉回。 该死,她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要出去?”才刚在心底里把自己狠狠地鄙夷了一把的凌乔,脑海中才蹦现的词语,再度脱口而出。 她不是一个冲动的女人,她绝对不是。 凌乔闭着眼又是在心底里一阵哀嚎,她真的是后悔昨日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所以才会遇到这个千年煞星,让她变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昨夜的翻云覆雨,并没有让锦瑟散失最基本的处事能力,凌晨时他就让他的助理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他也知道现在她的那些好朋友正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她,他俯身凝着眼前,恨不能将身体完全贴在门板上的女子,突然心生了逗弄,清爽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邪魅的嗓音响起,“难道你不想,或者你想在这里跟我温故……知新?” “臭流氓,我恨不能让你马上去死。”一想到昨夜,在她完全无意识的状况下,这个男人还会有那方面的冲动,凌乔就在心里认定这个男人绝对是个至贱无敌的变态。 “锦瑟,或者瑟” “啊?”凌乔竟然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怔忪地愣了一下。 待她刚有些反应,锦瑟已经从裤兜内掏出一张黑底烫金的名片,夹在修长干净的长指之间,送到凌乔的眼前,“做我的女人,应该知道怎么联系我。” 凌乔将头一撇,做他的女人?“做梦!” 她现在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扔进马桶冲进下水道。 锦瑟幽邃的深眸,清冷中透射着笃定,只要他锦瑟认定的人或者事,还从未失手过,既然她想再挣扎一下,那么他也放任,至少能够让她更加认清她的处境未必也是个坏事。 双指一松,彰显贵气身份的名片,便从他的指间跌至皮肤上,又从胸前的肌肤上,顺着凌碎的领口,滑进了衣内。 凌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身体一僵,刚想从衣服内将名片掏出来,撕个粉碎。抬到半空的手,蓦地顿住,位置如此敏感,让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做,她办不到。 锦瑟似乎也料定她不会这么做,倾城的脸庞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长指点起凌乔的下颌,俊脸俯近凌乔的耳畔,低醇如磁石般的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打电话给我。” 说着,长指越过她,直接覆上了她的手,想要拧动门把手。 “别。”凌乔猛地伸出手去拉住锦瑟的手,“别,先别出去。”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他们的姿势到底有多暧昧,因为要去阻止锦瑟开门出去,她转身两只手紧紧地拉住锦瑟的手,而他们之间本就站得很近,此刻她的后背完全贴在了锦瑟的胸膛内,被锦瑟包裹在了他与门之间。 暧昧的气息在俩个人之间攒动,有什么东西正在锦瑟的身体内复苏,粗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凌乔的头顶上,胸膛内强健有力的跳动,因为萦绕在鼻尖如婴儿般甜腻的香味,而紊乱了节奏。 “不想我走?”锦瑟下颌支在了凌乔的肩膀上,沙哑暗沉的嗓音撩拨着她耳际的发丝,“坐下来,互相重新认识一下?” 凌乔抬起手肘朝着身后,毫不留情地一顶,锦瑟虽早有防范,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一下,毕竟任何女人的第一次这般莫名其妙的失去,心中终归是有怨气的,锦瑟希望她能够发出来,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一直地隐忍着。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渣的存在?” “因为不舍得你孤独终老。” “我宁愿独活,也不会跟你再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女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哦。”修长干净的长指从凌乔的脸颊上划过,“你只能属于我,也只会属于我。” 正文 第五章 这个男人是铁打的 无论凌乔说什么,锦瑟都能将话题引到两个人的身上去。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玉皇大帝吗?整个天下苍生都归他掌管? 凌乔已经失去了跟他继续僵持下去的耐心,眼角一瞄,猝然抬起一只脚,朝着锦瑟光可鉴人的手工皮鞋上踩下去。 不痛? 该死的,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地用了最大力气,为什么这个男人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反而好看的眉眼仿佛被春风拂过,完全地舒展了开来,薄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 她又不死心地用脚反复地碾压了几次。 连皮鞋的前头整个都凹陷了下去,凌乔的脚底板都传来了阵阵酸麻痛感,仍在男人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 凌乔的整张脸挫败地垮了下来,心忖难道这个男人的脚是用铁打的吗? 她偏不信这个邪,便又抬起手,攥紧拳头,朝着男人的腹部狠狠地送上一记。 这一次,凌乔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男人的身体根本就是石头做的,要不然怎么他没有一点痛意,而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快要撞断了一般,阵阵疼痛透过感觉神经,狠狠地扎进她的身体里。 “傻瓜,不痛吗?” 凌乔刚想抬手去揉搓疼痛的地方,却被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掌包裹其中。 低呤磁性的嗓音宛若轻柔的棉絮,带着情人般的呓语,仿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捧在手心,小心地轻抚揉捏,古潭般幽深的眸中丝丝地渗透出怜惜。 突来的温柔让凌乔又一瞬间的怔忪,她蓦地惊醒,将手从大掌中抽了出来,一脸嫌恶地猛拍刚才被锦瑟抚触过的手心,“要你管。” “离我远一点,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让我恶心。”就会让她想到,昨夜她是怎么痛失自己的第一次的,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彻心扉的痛。 这一次,锦瑟没再逼她,如她所愿退回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冷声吩咐道,“闲杂人等,清理掉。” 当然,这句话凌乔是没有听到的,此刻她全副心思都扑在门外她的那些好友身上。 她猫腰拉开了一些缝隙,探出头朝门外打探着,电梯的门在她的眼前缓缓地关了起来,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 这才把门完全地拉开,脚步迈了出去。 只是她刚走了一步,脚步又顿了下来,转头恶狠狠地扫了一下身后,语气中充满警告,“我先走,你一个小时后再出门,听到没?” 锦瑟墨眉轻挑,算是应答。 凌乔这才放心地甩上门,如做贼般快速闪了出去。 她哪里看到,锦瑟刚才还宛若春风拂过的温润眉眼,在瞬刻间就像是被乌云笼罩了一般,暗沉了下来。 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希望打上他锦瑟的标签,这个女人居然把他当成了病毒,唯恐避之不及。 凌乔不敢坐电梯,用最快的速度从安全出口飞奔出了这个让她痛恨的酒店,抬手拦了辆出租车,逃回到了寝室。 所幸的是,室友们都还没有回来。 她直接冲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从她的头顶上冲泻而下,她用力地揉搓着自己肮脏的身躯,绝望宛若大山一般,压制着她,跌坐到了地面上,她埋头痛哭了起来。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等梦醒来,一切还是如常,她仍是那个怀揣着憧憬期待着一个月后嫁给陆逸冰的新娘,仍是那个忐忑却又幻想着他们新婚之夜的新娘。 但……一切都被扼杀在了昨夜的噩梦中。 “呃……” 一阵恶心感,汹涌地翻滚了上来,凌乔仓促地站起来冲到洗手池边,昏天暗地地吐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跟着吐出来了,当她抹干眼角因为呕吐被逼出的泪液时,才发现除了一些苦水,什么都没有。 她胡乱地抹了把嘴角,转身想再去清洗时,视线不小心撞见镜子内的自己,皙白的肌肤上密布着点点红斑,宛若一双双眼睛一般,毫不留情地再次提醒她昨夜的一场激战。 尖锐的指甲抓挠着身上的红点,所到之处无不触目惊心地泛起道道红痕,她仍觉不够地从反复揉搓着自己的身体,红痕中开始一点点地渗出血丝,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破裂了开来,血丝混着水珠顺着她的身体流淌而下,晕染着她的黑眸,开始旋起魔鬼般的嗜血气息。 “混蛋,我咒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一记很全砸向坚硬的大理石面板,夹杂着细骨脆断的声音,凌乔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乔乔,乔乔是你在里面吗?”薄弱的铝合门上,传来砸门的声音,是室友亦舒的声音。 “是我。”凌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扭头对着门外回了一声。 “有你的电话,好像是陆逸冰打来的。” 砰,平地炸响一记惊雷,凌乔僵硬麻木的身子一软,朝着后面的置物架上直直地撞了上去,凌乔却感觉不到痛,她的内心掠起了一股悲呛,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凌乔胡乱地往身上堆了几件衣服,打开门,从亦舒的手中接过电话。 “喂。” “来我公司一趟,我有事情找你。”冰冷的嗓音中夹杂着愠怒的情绪,宛若冰渣一般深深地刺进凌乔的心。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柔柔的,就像三月的柳絮,轻拂着湖面,一圈圈地在她的心底荡开涟漪。 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 凌乔不敢在往下想,抓起钱包就往校园外冲去。 只是此刻她忽略了一点,一个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如果一个人的心情糟糕透顶,再美好的事物也便变成了讽刺。 凌乔在秘书的带领下径直推开陆逸冰办公室的大门。 陆逸冰此刻正坐在一套真皮沙发的座椅上,面前的小矮几上凌乱地铺陈着一堆照片。 正文 第六章 陆逸冰桌上的照片 凌乔顺着陆逸冰的视线朝着桌子上的那堆照片凝了过去,只一眼,凌乔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似得,僵愣在原地。 此刻她距离陆逸冰坐的沙发位置有三米远的距离,可她还是模糊地看清了那些照片,那一张张熟悉的身影,是她每天在镜子都会看到的,那上面的人物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不期然地,凌乔脑海中回响着刚才陆逸冰在电话里的声音。 只一秒钟,凌乔心中便已经断定,昨天的事情陆逸冰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沙发边如冰雕般静坐的男子,像是这才发现了凌乔,慌乱地将散落在桌上的照片归整了起来,轻抬眉眼,对着凌乔勉强地扯开一抹笑颜,“来啦?” 多么疏离的语气! 凌乔心中哀叹。 两双眼睛在距离不到三米的距离,相互交汇,他的清冷湛黑,隐隐地透射着失望,她的惊惶担忧,隐隐地旋着逃离。 陆逸冰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像是遮掩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先拉开小矮几下的抽屉,长臂一撸,将所有的照片都扫进小抽屉内。 待一切都完成了,这才欣长挺拔的身姿一立,从沙发站了起来,“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说着就要往凌乔站着的地方走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凌乔仓皇着脚步,连连后退,直到身子撞上走廊的墙壁上,完全堵住了她的退路,这才婆娑着泪眼,用眼神哀求无声地哀求着陆逸冰。 陆逸冰像是全世界最完美的情人,见爱人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只想着想要将她拉入怀中,好好疼惜,不顾凌乔的抗拒,继续迈着雅贵的步伐朝着凌乔靠近。 “怎么啦?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啦?说出来,让我们一起面对。”温润清冷的嗓音一如过去,如春风杨柳拂面。 此刻听在凌乔的耳朵里,却像是一根根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心尖上,抽得她皮开肉绽,却不能喊出一个疼字,造成如今这番情景,都是她自己的错,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索求安慰。 就在陆逸冰伸出长臂,去拉凌乔的胡乱挥舞的手的瞬刻,凌乔蓦地一个转身,疯了似的冲进正好打开的电梯门。 所幸的是,此刻正是上班时间,电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凌乔冲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整个身子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虚软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滑坐到了地面上。 此时的凌乔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阵酥麻伴随着悦耳的铃声,酥麻了凌乔的腿部神经,她木讷地抽出手机,贴在脸侧,像是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般做着被人操纵的机械运动。 “喂,是凌小姐吗?” “是。” “我是慈爱医院的医生,你妈妈现在正在我们这里抢救,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需要你尽快赶过来一趟。” “什么?”蓦地,她的意识回归,一双视线模糊的眼眸蓦地瞠大,所有飞散的思绪蓦地回归,不敢置信地攥紧手机,又问了一声,“你说我妈妈正在你们医院抢救?” “是的。”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医生,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妈妈明明还好好的呆在家里,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呢?你在跟我开玩笑,一定是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叫凌乔,你妈妈叫黄晓岚对不对?” “是。” “那就对的,你赶快过来吧,再晚了,恐怕连病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医生见自己通知家属的任务达到,正欲挂断手机。 “等等。”破喉的嘶吼声穿破话筒,及时地喊停了对方挂电话的动作,“最……最后一面?你不是说抢救吗?为什么是最后一面?”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世界是怎么啦?怎么总喜欢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从十二楼跳下来,能留着最后一口气已经是奇迹了。”医生冰冷的声音宛若蜜蜂的倒刺,狠狠地蛰在了凌乔的神经上。 啪一声,再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 无论凌乔怎样撕破喉咙,电话里愣是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抽动着嘴角,凌乔迈动麻木的步伐,身体不再像自己的,虚浮的脚步宛若踩在棉花上,跌跌撞撞地朝着街上冲出去。 心中不断地欺骗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那么爱自己的母亲,怎么舍得抛下她一人,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呢? 前天她离家的时候,她妈妈还给她的兜里塞了五百块钱,叫她一定要多注意身体,马上要做新娘的人了,不能再穿这些老旧的衣服了,要记得多为自己添几件新衣服,不能让陆家的人看到她的寒酸。要不然,以后嫁过去了,也会受到他家族人的歧视。 这般温柔慈爱的母亲,怎么……怎么会?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预警地窜了出来,难道母亲那是在跟她做最后的道别? 不,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她的母亲这么爱她,哪里舍得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凌乔不知道的是,在她倒塌的世界之外,陆氏顶层办公室内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男子在凌乔逃也似的离开后,并未急于追出来,而是转身从兜内抽出一支烟,站在三十二层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着川流不息的路面,神情阴郁却夹杂着报复后的快感。 一个身着一袭紧身艳丽鲜红连衣裙的妖娆女子,从里间休息室内走出来,皙白的双臂宛若水蛇缠绕地环上他紧致的腰身,粉饰得异常精致地下颌眷恋地支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声音甜腻讨好,“冰,这次我帮你办成这件事,你该怎么感谢我?” “手段倒挺毒辣的。”男子声音阴鸷残邪。 女子蓦地一怔,只稍一瞬,涂抹着丹寇的手指不安分地游移,覆上了男子挺括的胸膛,“为你分忧,不在乎手段。” 正文 第七章 悲呛 母亲走了 “是吗?”男子阴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讥讽,“为我?不是为你自己?” “冰,我对你的心,你难道都没有看到吗?”女子捏低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哽咽,身体超近更贴近了几分。 陆逸冰清隽的脸上明显地旋起了几分厌倦,清冷的黑眸蓦地旋起一阵狂风骤雨,宽厚的大掌大力一掰,将身后的女人甩出一米开外,“你真的有心吗?或者说你的心到底值多少钱呢?嗯?”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一个重心不稳连连后退,狼狈地跌倒在地。 蓬松的大波浪猛然一甩间,阴狠的眸光乍现,只是瞬刻,便有泪光在眼眶中缭绕,“冰,你怎么可以这么看我,这么多年我默默的守在你的身边,从未求过名分,也没跟你要求过什么。把你的一切都摆在我自己的前面,我以你的快乐为快乐,我以你的仇恨为仇恨,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我该感谢你吗?你又一次将我的计划推前啦?”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或者说,你对她已经产生感情?你别忘了,董璇她……”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一个全身笼罩着狠戾气息的身影闪到她的眼前,修长如铁铸的大掌扼住她尖削的下颌,“不要妄图揣测我的心思,那不是你能触及的区域。” 男子声音宛若地狱使者般阴冷残邪,眼眸中迸射出杀人的煞气,“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本分?我的本分是什么?是你需要的时候泄欲工具?还是你通往复仇目的的垫脚石?” “这是你的荣幸。” “不,不,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你的心,我更要你的人。” “你也配?”大手一扬,男子不带一丝情感地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冷冷的嗓音如飓风般席卷而来,“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女人修剪得宛若艺术的指甲一寸寸地收紧,心中暗暗地下着决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随后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拢了拢蓬松的卷发,恢复到刚才完美的形象,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陆逸冰这才从一堆文件中眼眸,凝着紧闭的大门,难道真如这个女人所说,他已经对凌乔……? 不,不,不。 不会的。 她是逼死董璇的间接杀手,他不会对一个杀死自己女人的人东西的。 不会的。 医院地下停尸房内,阴冷异常,丝丝冷风从破败的窗户内灌入,仿若那些冤死的魂灵在为自己做最后的哭泣。 “妈……”凌乔一路跪着爬到黄晓岚的遗体前,悲戚的声音宛若凄冷的丝带,萦绕在整个停尸房内,久久不散,“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为什么不一起把我带走?留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独活于世,你叫我怎么办啊?”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凌乔像是个游魂般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黄晓岚灰败的脸颊,几近虔诚地轻囔细语,“妈,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所以您才拿自己的生命来惩罚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您生气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嗯?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您的女儿,乔乔啊。” “我一个月后就要嫁给陆逸冰了,陆逸冰啊,妈妈你听到这个消息不是也跟我一样高兴吗。你说要给我做一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婚纱,你说结婚的那天,我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你还说会牵着我的手,跟我一起走过红地毯,把我交到他手中,然后跟着我一起享几年清福。多好啊,多美好的未来啊。”凌乔像是陷入了与她母亲共同相处的美好时光,挂着泪痕的脸颊,蓦地勾起一抹凄婉的笑。 “妈,我真的很爱陆逸冰。十六年了,我的目光都追随着他。他是那么的文雅柔贵,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似乎连阳光都变得灿烂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你还跟我说,一个女人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同样也如此爱着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你叫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听您的话了,我会珍惜,真的,我会用生命去珍惜的。” “妈,你别睡了,好不好?嗯?我们一起回家,然后一起把还没有完成的婚纱给做完。” “我想,那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婚纱,也不想想那是出自谁的手。您说虞城金剪刀的手,还能会有不完美的作品吗?” “呵呵,妈,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你这样的母亲,都说我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所以次次学校里的比赛我都拿第一,这次的毕业作品,也一定不会差的。” “妈,一个月了,只有一个月了。我就可以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上学校的领奖台,接受全校师生的掌声和羡慕的眼光了,多好啊,是不是?”凌乔木讷的视线缓慢的转动着,落在黄晓岚的脸上,突然一惊,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您不舍得离开我的,您看您都哭了。好了,妈妈我们玩笑也开够了,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凌乔颤抖着手挽到黄晓岚的脑后,试图想要将她的身体扶起来。 突然,一双宛若开裂的树枝枯槁般的手指,压在了黄晓岚的身体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你妈妈已经去了极乐世界了,如果让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走也会走得不安心的。” 凌乔蓦地回头,浮着煞气的眸光朝着来人猛地射了过去。 来人是停尸房的看守员,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一头稀疏的银丝,宛若凌乱的稻草,堆积在光洁的头顶上,佝偻的身躯上披着一件已经出现多处破洞的黑色袍子,裸露在袍子外面的皮肤,堆积着褶皱,泛着蜡色的黄光,宛若被上了蜡后狠狠揉捏的宣纸,声音潮湿阴冷,宛若地狱里的使者。 浑身上下透着死亡的气息。 正文 第八章 一个还未被污染的世界 老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凌乔此刻吃人的眸光,自顾自地拉起披在黄晓岚身上的摆布,拐着腿想要将白布重新盖到黄晓岚的脸上去。 “走开。”此时的凌乔就像是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双手去推身侧的老人。 佝偻孱弱的老人,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上一般,岿然不动,愣是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早已经身心俱疲的凌乔,此刻连最后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改用手去拉拉人的掌,“求你了,别这么对她,她真的还没死,她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你看,你看。” 凌乔拉着老人,指着黄晓岚脸上的水渍,“她脸上有水,她哭了。你说一个死人怎么可能会哭呢,所以她一定是还没有死,对不对?” “那是你的泪。” 凌乔像是没听到,继续说,“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她是天底下最慈爱的母亲,怎么会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呢。” 许是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许是这个老人本就无心无情,许是他的泪腺早已经干涸。 泛黄的眼球,宛若古老木屋的门轴,笨重迟缓地转动着,最后落在了黄晓岚那张灰败的,带着道道青紫伤痕的脸上。 “走了,没了,解脱了。”老人的声音嘶哑幽远,宛若一道道催命符般,紧紧地箍住了凌乔的心,“该走的不能强留,该留的不会走。” “不,我要带我妈回家,你们都是骗子,都在骗我。”说着,凌乔就要去扶起黄晓岚的双臂,想要将她背在身上,离开这个阴冷的地方。 “不能走。”老人拂开了凌乔的手,“一会儿殡仪馆的车就来了。” 一句话彻底将凌乔的所有精神支撑给抽干了,她宛若一只无脊椎动物般摊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海风奏响着哀鸣的乐曲,海浪踩着跌撞的脚步,哭泣着冲上岸来,又带着一些东西,悲鸣着隐向远方,唯有沙滩上的礁石孤零零地随着时代的变迁,见证了这潮起潮落。 凌乔一人站在岸边,怀中抱着刚从殡仪馆带回来的骨灰盒。 母亲说,她最向往海,那里充满了宁静,没有喧嚣,却走边了全世界。 黄晓岚说过的每一句话,凌乔都记得,都印在心里,刻在脑海中。所以她想要把母亲的骨灰洒进大海里,这样她的母亲就会随着这起起落落的海潮,去到她想去的地方了。 抱着母亲的骨灰,凝着温柔起伏的海水,凌乔的心底里竟有那么一瞬间对这海水产生了渴望。 一股莫名的吸力,牵引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地朝着海的深处走去,真好!一阵叹谓从凌乔的心底里涌出,她轻轻地阖上眼,海水就像是世间最柔滑的丝带,将她的脚缠绕,开始一点点的上移,小腿、膝盖、大腿、臀部、纤腰。 “妈,您说海水真的可以带着我们去往任何地方吗?”凌乔抬手抚摸着骨灰盒,就像是触摸带了她母亲的脸,脸上凄哀的表情,仿若被这海风抚平,嘴角开始旖旎着温馨的笑。 “也许这里真的不适合我们生活吧,所以你才选择离开的,对吗?” “你去的地方真的只有爱、安乐、祥和,再也没有喧闹、算计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想一个人去,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呢?” “是不是我忘了告诉你啊,那样的地方我也很向往。” “妈,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不会迟,对吗?那就也带着我一起去吧,我想去看看你向往的那个世界,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般好,那我就定居下来,这样你也不会感到孤单了。还是我们母女俩一起生活,你说好不好?” 凌乔微微的俯下头,将脸贴在了骨灰盒上,那里一片安宁,却又好像被海浪带来了千言万语,潮湿的空气濡湿了她的眼角,有泪砸在了骨灰盒上,尽是血色的嘴角却奇妙地漾开了一抹笑,那笑凄婉、宁和。 就在距离凌乔站着的位置十几米远地地方,一队浩荡的人群也在朝着这边靠近,为首的男子挺拔俊逸,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将他伟岸的身躯衬托得更加淡雅矜贵,金色的钻扣在阳光下闪着熠熠星光,黑色的西裤包裹着修长健硕的长腿,随着走动,崩现着条条贲张的肌肉,将他完美的腿部轮廓淋漓尽致的展现。 梳理得纹丝不乱的发丝,连鬓角都根根凌利,宛若美工刀雕刻出来的五官散发着疏冷淡漠,尤其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若包含着全世界,又像是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低醇浓厚的嗓音总透着不容人漠视的威严,“这片水域找人尽快过来评定,我要一份最详尽的检测报告。如果每项指标都附和要求的话,这里将会是我们今年集团的最大项目。” “是,我马上带人过来取样。”袁磊顺着自家总裁的手指的方向,落向辽阔的水域。 蓦地,他的视线一顿,海面上一个纤瘦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猛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定睛过去深凝,那身影不是,他不敢置信地侧眸看了一下身前高大的身影,见自家总裁仍在专注地吩咐着工作。 一波又一波的浪朝着岸边拍了上来,正是涨潮的时候,如果再不汇报,那个身影不出几分钟的时间估计就要被海水完全地吞噬了。 再也顾及不上尊卑礼仪了,他伸手拽了拽自家总裁的衣袖,上前一步,俯身在男子的耳畔,有意压低声音说,“那里那个人似乎、好像是早上那个从总裁房间走出去的女孩儿。” 即使心中焦急,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却已经在他的身体里根深蒂固,这是关乎自家总裁的隐私,他当然不敢堂而皇之地大叫出来,他只用男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 一队人马跟在身后,仍在尽力地表现着自己的时候,却见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骤然停下了脚步,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长腿已经开始奔向了那个慢慢在缩小的身影。 正文 第九章 恨你,这个恶魔 “总裁怎么啦?” “那个人是谁?” “好像是个女的。” “是总裁的什么人吗?” 大家终于回过神来,气氛蓦地变得热恋聒噪了起来,都对这个神秘而不可侵犯的男人的隐私抱有极大的兴趣。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希望大家回去能尽快地给这片海域拿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出来,总裁性子,大家也都清楚,最短的时间要最完美的方案。”袁磊转身,伸出双臂遮挡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身为总裁的第一助理,他清楚自家总裁最厌恶的就是自己的隐私被别人窥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在接触到袁磊脸上肃穆的表情的时候,都纷纷转了身,朝着海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没人敢去挑战那个年轻男子的权威。 锦瑟一路狂奔着,根本顾不上身上那套顶级名家设计的衣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女人,你居然敢有轻生的念头,你敢给我死一个试试,我一定会追到阴曹地府把你给拽回来。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凌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什么动静,自顾自地凝着手里的骨灰盒,轻声软语地跟她的母亲说着话。 身子蓦地被一个大力从水中被人捞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惊呼,“啊!”手中的骨灰盒划着一个完美的弧度飞了出去。 “女人,我说过,你的身体是我的,谁允许你这样随意糟蹋的,啊?”阴鸷霸道的嗓音,颤抖着从男人岑薄的唇瓣中溢出,手上的力度蓦地加大了一些,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带着自己的团队过来实地考察的话,亦或者袁磊没有看到她的身影的话,又或者他不予理会袁磊的话,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凌乔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沉浮在海面的方形小木盒,伸长双臂就要朝着小木盒扑过去,嘴里嘶声力竭地含着,“妈妈,妈妈。” 惊魂未定的锦瑟,看到凌乔还想往海里冲,以为她心里一心想死,一股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地冲了上来,粗鲁地掰过凌乔的脸,逼迫着她面对自己,薄眯的双眸迸射着杀人的精光,阴鸷的嗓音带着嗜血的狠戾,“想死?没有我的允许,连老天都不敢收你。” 潋滟的眸光早已经被泪水遮蒙,盯着眼前模糊的身影,拍打着男人有力的手臂,“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愿吗?”再没有一丝犹豫,锦瑟抱着怀中泡湿的人儿,就往岸的方向走。 心中一急,凌乔完全忘记了解释,伸出双臂就去抓挠男子的脸,一道道血痕蓦地在男子的脸上乍现,见男人不为所动,转眸去看母亲的骨灰盒,正在一点点地拉远跟自己的距离,凌乔伸长着手臂,剧烈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想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口中交迫地喊着,“不要,不要,妈……妈……” “就算你妈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绝不会让她从我的身边带走,绝对不会。”男人更紧地收缩了手臂的力度,健硕有力的长腿,即使被掩埋在海水里,也完全没有减弱他一分一毫步伐。 很快,那个暗棕色的木盒子,在凌乔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绝不能让母亲就这样孤零零地飘走,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呢,她还想跟母亲多待一会儿呢。 心下一急,凌乔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试图想让他吃痛将自己放下来,然而她失算了,男子完全不为所动,仍是一如刚才,踩着大步朝着离海水更远地方向走。 她咬得更用力了,她感觉到自己的牙齿都要陷进牙床里了,酸麻刺痛的感觉,一度让她以为自己满口牙齿都要崩裂了,随后一股腥甜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 然而,男人却没有一点想要放手的念头,只有他全身的肌肉变得更加的硬朗了起来。 凌乔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扭头哀怜地凝着上方男子的脸,声音虚软无力,“求求你放我下来,我妈还在那个骨灰盒里呢,我不想让她一个人被关在那个黑洞洞的木盒里,她会害怕的。让我把她拿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男子僵硬的身形蓦地一僵,阴冷的眸光中闪现出一抹不敢置信,“你说……那是骨灰盒?你妈妈的骨灰盒?” “是。” 待凌乔再回头,那个骨灰盒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她的情绪再一度变得激亢,猛地扬起一只手臂,啪的一声直接甩在了男子紧绷的俊脸上,“妈~~~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拉我。” 她再一次挥舞着手,对男人又抓又挠。 瞬刻间,男人的脸上,跛子上都不能幸免地被她的利爪光顾了。 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凌乔不知道,她只知道心中有多悲呛,她手上的力度就有多大,她心中又多深的伤痕,他肩膀上的咬痕就有多深。 “总……总裁。”在看着那些下属一个个离开后,袁磊这才转身追随着自家的总裁跑了过来,直到看见锦瑟脸上、脖子上触目惊心的血痕,他才惊颤地喊出声。 锦瑟一双阴鸷的眸,阴郁得宛若融进了冰渣,阴冷着声音喝道,“去捡。” “捡?”袁磊将视线散在了广袤的海平面上,一脸茫然,“捡什么?”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连一点垃圾都没有看到啊。 他不解地转眸想要寻求答案,只是这一转间,他惊悚地看到锦瑟白色的衬衫已经被一大片的血渍浸染,可能是因为被海水打湿了的缘故,有了越扩越大的趋势,他颤抖着嗓音,指着锦瑟的肩膀惊呼,“总裁,你,你的肩膀受伤了。” 一记料峭的目光扫过,带着杀人的戾气,坚硬地迸射出几个字,“骨灰盒。” 袁磊终于是将自家总裁破碎残缺的话阻止完整,难道说刚才这个女人怀里抱着的骨灰盒丢啦? 正文 第十章 医生,治不好提人头来见 袁磊再也不敢有一丝的耽搁,马上摸出兜内的手机,打电话给附近的保镖,叫他们拍一艘船过来。 他从未见过锦瑟这般失态紧张过,即使是过去他们遇到追杀,锦瑟永远都是最镇定的那个人,他的沉静睿智,总能将最危急的情况最轻松的化解。这般焦急到连一个完整的意思都来不及表达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这个女人在总裁的心中一定占据着不俗的地位,思及此,袁磊哪里还敢再有一丝的怠慢。 也不等船过来,就循着锦瑟来时的轨迹,往回找。 这边,凌乔可能是两天来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还有前一天身体上的巨创,再加上两天来滴水粒米未进,情绪激动下,再加上泡了这么久的海水,她一下子昏死在了锦瑟的臂弯中。 男子看着怀中失去知觉的女人,脚上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裹着粘稠海水的裤脚,变得飒飒生风起来。 司机已经接到指令将车开到了最近的停靠点,看到锦瑟的身影,早早地就拉开了车门候在门边。 就待锦瑟抱着凌乔跳了上来,他快速地关上门,用最快地速度发动了车子。 “就近。”汗水顺着凌乱的发低落在了凌乔紧阖着双眸的脸上,冷冷地吩咐。 司机已经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他知道锦瑟嘴里说的就近是什么意思。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打了个圈,拐向了一条人烟稀少,风景却异常优美的小道。 这条道的尽头连着锦瑟在海边的别墅。 “醒醒,女人。不准睡,快醒来。”男子周身迸射出来的寒意,连坐在前面的司机都跟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滚滚,滚滚。”男人不断地拍打着凌乔的脸颊,快速却又不是温柔。 “快醒过来,我保证,你的母亲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放在你的面前,绝对不会受到一点的损伤。”素来冷静沉稳的男人,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都颤抖了,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去掐着凌乔的人中。 “醒来,滚滚。”他甚至后悔昨天这么轻易地放走了这个女人,他后悔还没来及告诉她自己是谁,他甚至后悔自己在她面对这么大的变故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她该有多么孤单、多么痛苦、多么无助,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离开。 这样的事情,就算他一个大男人也很难面对,更何况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呢。 任凭他这么呼喊,怀中的人愣是没有做出一丝反应,软塌塌的身子,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破布娃娃,瘫软在锦瑟的身上,随着他的摇晃,左右摆动着。 “快。”猛然崛起的双眸,闪动着虎狼的精光,朝着前座厉声喝道。 司机脚下一抖,将油门踩到了最底,性能优渥的私家定制高端车,宛若在草原上奔腾的猎豹,狮吼着冲向了远方。 锦瑟似乎不知满足,再度厉吼了声,“更快。” 司机孟旭多想回头说上一句,没有再快了,已经到了三百五十码了。但他从车厢内的低气压已经清楚地知道此刻的锦瑟已经陷入了接近疯狂的状态,他此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方向盘上,放在前面的路况上,想着一会儿到了别墅怎么将车挺得又快又稳。 别墅里早已经大门敞开,流线型私家车刚转了一个大弯稳稳地停在别墅门口,锦瑟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抱着凌乔冲进屋内,边跑边大呼着,“医生,医生。” “在,在,在。”别墅内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应声急急地追随了过来。 “快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啦?”锦瑟一脚踹开卧室的大门,快步走到床边,将凌乔放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是异常轻柔小心的,好似他手上抱着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宝贝,怕稍不留神就会磕到碰到一般。 全屋的人都觉得他有点过度紧张了,甚至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了,但所有的人都噤口,不敢有一丝怠慢。 才刚将凌乔小心地放置在床上,他大手一捞,抓住一个站得离他最近的医生的领口,拽了过来,“快给我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啦。” 那个被拽过来的医生,一个踉跄跪到了床边,颤巍巍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听诊器,贴上凌乔的心口。 医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式,两个幸免没被他拽的医生,早已经吓得怔愣在原地了,直到锦瑟蓦地回眸,猩红的眼眸喷射着燎原的火势,凶狠地朝两个人一瞪,“快,不尽快让她醒过来,给我小心你们的人头。” 被吓愣的医生这才宛若仓鼠般朝床边逃窜,纷纷围在凌乔的身边,一个翻眼睑,一个去摸凌乔的额头。 经验丰富的医生,经过简单的检查,这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并排站得笔直地跟锦瑟报告,“这位小姐无大碍,就是营养不良,再加上情绪起伏太大了,一时气息郁结于胸,导致短暂性的昏迷而已。只要给她输液补充营养,然后给她开点药,她的烧退了以后,慢慢的就能醒过来了。” 锦瑟听完报告,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地放下一些,阴冷的视线掠过,见那些医生还直挺挺地站着,眼底旋起了一阵狂风骤雨,“还站着干嘛?难道还等着我请吗?” “不敢,不敢,马上去开药。”医生再一次宛若蜂窝般逃散开来,有的开药,有的调配药水。 视线落到床上还裹着潮湿黏糊衣服的凌乔,男人锋利地眉宇再度拧了起来,伺候了他多年的经验丰富的佣人,看到他这个表情,马上就明白过来,忙转身跑到浴室内,打来了温水,为凌乔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又从更衣室内拿来锦瑟的睡袍,为凌乔换上。 宽大的浴袍穿在凌乔娇小的身躯上,仿若盖了一层最稀薄的被单,又像是小孩子调皮穿了大人的衣服。看着竟有几分滑稽,却又不能否认,床上这个女人有着世间最嫩滑的肌肤,最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