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爱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上)   我正和同事韩志泽在搭一个测试环境,手机滴的一声,有短信。我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再一看,切,又是结婚,这个月我已经喝了三次喜酒了,原以为最后一个周末能逃过去,看来愿望还是太奢侈了,剩女伤不起啊,一周仅有的一个休息日不去相亲约会,反去看人家柔情蜜意,缘定今生,是不是太刺激了。不过,似乎有点不对,新人的名字太……太有冲击力了一点,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罗亦琛,真的是他?我再看了一眼短信,不错,就是他!有东西滴到了手机屏幕上,我用力一抹,又有东西滴落下来,我再抹,手机屏幕模糊成一片。   “你怎么了?”韩志泽带着点小心问。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下眼睛,还是止不住,只好丢下手里的光纤,往洗手间跑去。总不能在同事面前哭吧,那也太没志气了。   运气不错,洗手间没人,我打开水龙头,不停的用冷水冲脸,可就是冲不干净,自己差点都被这不可遏止的泪水震惊到了。   门外有噔噔噔的脚步声,我不想让人看到这狼狈的样子,闪身进了靠窗的卫生间,关了门,坐在马桶上,抽出一卷长长的纸,盖在眼睛上,仰面朝天。   我也不知道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周边又安静下来,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了。实在是不相信这样的噩耗,我掏出手机,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足足盯了三分钟,终于,慎重的拨了出去。   张雨生的《大海》才唱完第一句,那边就接起了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去死,结婚邀请短信都发了,还不知道我是哪位?我在心里骂,不吭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边终于不想装了,问:“是小蝶吗?找我什么事?”   “你真的要结婚了?”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要亲耳听他说。   “是的,我给你发短信了,七月二十九号在……”   “我知道了,我不会来的。”原来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只觉得心如死灰,把手机慢慢的拿开,远远的拿开,手机里隐隐约约的传出:“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你能来……”   开什么玩笑,真以为我是女超人,金刚不坏之身,什么打击都抗得住啊?让我孤伶伶的一个人,去见证你们两个人的幸福,还要假惺惺的送上祝福。本姑娘才没那么傻,强我所难去换你的心安。   我继续在马桶上坐着,魔怔了一样,我知道韩志泽肯定已经在心里问候我了,下午要是环境搭不起来,晚上又得加班。不过,我才不管他的问候呢,我泪流得差不多了,身上懒懒的,心里也懒懒的,不想动,原来,有时候,痛苦也是懒懒的。   平时时间像蜗牛一样,怎么爬都爬不动,这次倒好,呼啦一下就到了周六。当我照例在实验室忙活加班的时候,心却在祈祷明天直接是周一,周日这个日子被吃月亮的天狗给吃了。罗亦琛,我祈祷你结不成婚。   但我的祈祷一如既往的没有用处,周日还是华丽丽的到来了,而且,阳光灿烂,不,是日头毒辣,我躲在空调房里,从落地窗前看那几乎发白的太阳,想着会不会风云突变,转瞬乌云压顶,大雨倾盆?不过等了好久,太阳依旧高高挂起,我有点坐不住了,难道我就眼睁睁的让他顺利结婚,不做点什么?比如,现场装大肚婆去找孩子的父亲?嗯,这好像太损了点,要不,我送点另类的祝福,既不伤大雅,也解我心头之气。   心动不如行动,想到就要做到,我打开衣柜,找到罗亦琛以前送给我的真丝旗袍,墨绿的底,上面印了一朵朵清雅娇丽的荷花——这是他拿第一个月工资给我买的,还不够,我还自个添了二百块。当时觉得这件旗袍这么华贵,一直舍不得,年复一年的收着。罗亦琛说再不穿就旧了,我却嬉笑着说等结婚那天穿才更有意义。想不到一语成谶,真要在结婚的时候穿啊,只是,新娘不是我。   穿好旗袍,配了肉色丝袜,套上白色高跟鞋,我又打车到好友孙莉莉的美容店里,化了一个精致的妆,盘了头发。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我看了一眼镜中袅袅婷婷、风情万种的典雅女子,露齿一笑,就要出门。   “姑奶奶,你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么?”孙莉莉好奇心爆棚,再一次央求。这个神经病女人,要真是相亲,不穿成犀利哥就不错了,哪会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明显就是想引人犯罪。   “你不相信是相亲?”我狐媚的一笑。   “打死我也不信。”孙莉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看在你跟我这么多年死党的份上,我告诉你,本姑娘今天是要去砸场子。”孙莉莉是天生的狐狸精,或许,砸场子带上她更劲爆。   “真的?我也要去。”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连砸什么场子都不问。   “那就走吧,要迟到了。”我头一偏,示意她和我一起出门。   “我想换件衣服。”   “难道你想压过我的风头?”   “那就这件吧。”   “这还差不多。”其实孙莉莉穿的是乳白的蕾丝连衣裙,已经够靓了。何况她底子好,素面朝天都能艳压群芳,且不说今天还化了淡妆,要是罗亦琛的新娘不是美人胚子,风头注定要被压下去的。   在出租车上,孙莉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要问砸什么场子,我坏坏的一笑,说:“你可听好了,等下一不许叫,二还是不许叫。“   “我保证。”孙莉莉把手举到头顶,故意眨巴眨巴大眼睛做无辜状,二十六七的老女人了,也不嫌恶心。   “罗亦琛今天结婚……”我故意只说半句。   “啊……”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不过只啊了一半,另一半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我笑。   孙莉莉探手摸我的额:“我说小蝶,你脑子气懵了吧,这样的一件大事,你不应该在家里面哭天抢地、寻死觅活么?居然还打扮得这样光鲜亮丽去婚礼现场?你秀逗了吧?”   “你才秀逗了呢?”我推开孙莉莉的手,以为本姑娘那么脆弱啊。嗯,其实也是有点脆弱,要不也不会在洗手间哭那么久。   “我警告你,不管罗亦琛怎么对不起你,人家新娘子是无辜的,你可不要太过份。”孙莉莉忽然义正严词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是哪边的,不是去帮我砸场子么?   “你要是看不过眼,你大可回去?”我故意把脸冷下来。   “好小蝶,生气啦?我不过是觉得新娘子无辜嘛。”孙莉莉摇我的手臂,撒娇。   “那我不无辜啊?”   “你也无辜。但是,你知道的啊,我对新娘子这一身份无比着迷,谁是新娘子我就帮谁。”天啊,你看我交的什么损友,居然为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倒戈。   “那好,等下,我把新娘子这个身份抢过来。”我淡淡的说。   “切,你要是能抢过来,还等到今天?”孙莉莉不屑一顾的说。   “我就当着满堂宾客说,新郎结婚,我替他没出世的儿子给他送祝福来了,你说会不会有点胜算。”   “啊。”孙莉莉再次尖利的叫,司机大哥一哆嗦,差点没把车开到高架桥下面去。   “小蝶,你这招太歹毒了,也太精彩了,小蝶,你是我的偶像。”孙莉莉热血沸腾,凑过来就要亲我。   “别弄花我的妆。”我撇过头,不想她把口红弄到我的脸上。   孙莉莉开始手忙脚乱的翻包。   “你干什么?”我问,这个女人的脑子构造很特别,经常跳线,一般人跟不上节奏的。   “我看下我手机有没有电,等下我得录下这五百年一遇的劲辣场面。”   “你不同情新娘子了。”   “你这么一闹,她还能是新娘子么。脱去了新娘子的光彩外衣,我还同情她干嘛。”孙莉莉干脆的回我。   嘿嘿,我干笑两声,这样的朋友,也只有我胡蝶能交上。还是不要告诉她是逗她玩的吧,让她先白高兴一会。 正文 我爱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下)   到了梅园酒店,已经十二点半了,宾客早已入席。我和孙莉莉走进大厅,靠,只剩最边上的一张备用席了,难不成我们两个吃一桌?管他呢,罗亦琛不是发达了吗?我现在不替他花点,以后想花他的都找不到机会。   主持人在讲着新郎新娘的恋爱故事,居然是一见钟情加闪婚。我离正中的礼台太远,新娘长什么样看不清楚,不过,从大屏幕上放映的婚纱照来看,还蛮正点的。但是,谁知道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的,现在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时代。   主持人呱呱噪噪的讲了很久,又轮到双方父母致辞。孙莉莉看得实在乏味,问:“小蝶,你什么时候上场?”   “你觉得什么时候好?”   “我看新郎新娘之间怪怪的,好像彼此都不是太高兴的样子,估计你上场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孙莉莉似乎又站到新娘子那边去了。   不过她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婚礼,好像有那么点喧宾夺主的味道,各色人等轮番上场,就是没有一对新人的节目。   “你以为我真去闹?我只是不甘心,我倒要看罗亦琛能不能在我面前笑得像花儿一样。”说到后面几个字,我几乎咬牙切齿。   “你还那么恨他?人家说爱会随时间变淡,难道恨不会?”孙莉莉实在是不解,不就是被抛弃么?至于嘛?恨难道不要力气啊?   “不会,除非他死了,或者我死了。”我答,忽然觉得很累。原来,恨一个人也不是个轻松活。   “呦,小姐好大的火气,人家一年难得一次的喜事,你在这死啊死的。”一个粉面桃腮的伪娘拉长声调接了我的话题,他旁边站着一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含笑不语,难道他们是同志?   “去,我死啊死的也比不上你的诅咒。”我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怎么诅咒了,你说,你倒是说说。”伪娘不依了,坐到我旁边,翘起个兰花指,真恶心。   “你说人家一年一次,难道还不是诅咒?”我鄙夷道。   噗哧一声,伪娘摆了下手,笑了,美男也没撑住,露齿了,牙齿白得耀眼。   “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啦,口误而已,口误而已。”   我撇过头去,不想和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说话。   孙莉莉这花痴却见不得美男,早热心的指着身边的位置,说:“坐,其它桌都满了,你要是呆会不想饿肚子,就和我们坐一块吧。”   美男不置可否的笑笑,听话的坐了下来。   孙莉莉开始施展自己狐狸精的本领,搔首弄姿的挤出一些没有营养的口水话。我几乎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往最近的服务生走去——我问下洗手间在哪,我得去透口气先!   “阮总,你怎么来了?到前面去坐,到前面去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停住脚步,回头一看,罗亦琛正匆匆走来,边走边说,语气又恭谨又感激。   “呦,新郎官来啦。”伪娘媚然一笑,虽然隔了好几米,我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这个得力干将新婚大喜,阿臻怎么能不来?这不,飞了十多个小时,还是迟到了。”难道人家问的是他吗,伪娘莫非是美男的代言人?   “谢谢阮总,辛苦了,到前面坐,到前面坐。”罗亦琛依旧谦恭的说。   “恭喜你。不在公司,你叫我阿臻就行了。”美男伸出手,两个男人用力地握了一下。   我不去洗手间了,回身朝桌子走来,边走边轻咳两声,果然把罗亦琛的目光吸引过来。他看到我,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又一看我穿的旗袍,那笑意沉了下去,接下来浮起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欣赏?难过?惋惜?……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总之我说不上来。   “小蝶,你来了。”他的声音轻轻地,似乎有点儿久别重逢的喜悦,当然,也可能是我会错意了。   “罗大才子新婚大喜,我怎么能不来捧场。”我阴阳怪气的说,声音里隐隐含着醋意。来之前我以为我要么会破口大骂,要么会嚎啕大哭,然而等真正见了,却没了那样的欲望,就连难过,似乎都还要酝酿一下。就好像一个气球,一直以来都是灌满气的,到了关键时刻,气却漏得差不多了,鼓不起来。   “谢谢你,小蝶。”罗亦琛不在乎我语气里的不友善,真诚的说。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从来不针尖对麦芒,而是四两拨千斤。而以前的我,每次都吃他这套,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滴溜溜转。   “先别忙着谢,等听完我的新婚祝语再谢不迟。”我冷冷的笑,不想他太难堪,让他附耳过来。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但是我现在要祝福你。我祝你洞房花烛不举,夫妻感情不和,永远同床异梦。”我轻声曼语,笑靥如花。   罗亦琛的眼皮跳了一下,这似乎比他预想的要仁慈很多。   “谢谢。”他面不改色的说,好像我刚才是在祝他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样。   还是那么虚伪。我忽然觉得厌倦到了极点,我这么折腾,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假面孔?真他妈无趣。   “莉莉,我们走。”我叫孙莉莉,后者还在花痴样的看着那个美男,一点也没要走的意思。   我懒得管她,抬脚准备离开,罗亦琛居然还客气地挽留:“小蝶,马上就上菜了,吃了饭再走。”   “是啊,小蝶,吃了饭再走。”孙莉莉要泡美男,撒娇的央求。   “无功不受禄,我没封红包,饭就免了。”我亦客气的对罗亦琛说。不是爱装吗?你以为本姑娘不会啊。   噗哧,又是那个伪娘,连笑都那么娘娘腔,真让人受不了。“大姐还真是霸气,赤手空拳就敢来吃喜酒。”感情是想替新郎官出头了,居然叫我大姐,我看着像那么好欺负的么?   “哪里哪里,哪比得过你风骚浪荡的来吃喜酒。”我谦虚的说,小样,比唇枪舌战,你差远了。   伪娘气结,跺了一下脚,抱住美男一只手臂,叫:“阿臻,你看你看,她欺负我。”   果然是同志啊,我在心里默默的送了两个字:去死!   美男大度的笑笑,不出声,罗亦琛赶快打圆场:“不封红包没关系,没关系,人来了就好,一起去前面坐吧。”   我白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孙莉莉手忙脚乱的抓包追了上来,一边喊:“小蝶,小蝶,等等我,等等我。”一边犹自不甘的回头看美男。   出了酒店,一时半会却打不到车,站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孙莉莉一边擦汗一边抱怨:“我说小蝶,你来都来了,就不能多待一会吗?我连阿臻的电话都还没要到。而且,而且,我现在肚子饿得厉害。”   “那你回去。”我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看到美男就忘了自己的使命,从头到尾她帮我出了一下头没?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不去吃婚宴,你请客,请我吃一顿,我都饿得走不动了。”孙莉莉央求。   “等下打到车,我们去其它地方吃。”我不为所动。   孙莉莉怏怏的和我一起站太阳底下等车。真是奇怪了,难道大中午出租车司机也怕热吗,等了二十来分钟,硬是没等到一辆。哦,不,等来了一辆,但是被旁边一个胖子抢先了,一点女士优先的意识都没有。   我也有点扛不住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一脸油汗的在烈日下等车,成个什么事?或许,我该考虑一下孙莉莉的建议,先回酒店吃饭?   正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一辆越野车稳稳地停到我们面前,车窗摇了下来,居然是伪娘,他似乎带点不情愿地赌气,说:“上车吧,我们捎你一程。”   我还要矜持的拒绝,孙莉莉早喜出望外:“好啊好啊,我们正等不到车。”,边说边拉开了车门,几乎是跳了上去。我也被太阳晒得志气全无,只当没看到伪娘那张后妈脸,灰溜溜的爬了进去。   车子开动起来,美男和悦的声音响起:“去哪?”   “龙岗中心城。”我还没开口,孙莉莉抢先答。这死女人,我们现在南山,离龙岗中心城还有几十里路呢,想和美男多处一会也不用报这么远啊,要是等会回来又等不到车,看你怎么办。我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她朝我吐吐舌头,俏皮的笑。   美男估计也没想到会这么远,长长地哦了一声,对伪娘说:“小桓,把车开到科技城,我先去趟公司,你等下让司机小王送她们回去。”孙莉莉听到这脸都白了,科技城就在前头不远,十分钟就能开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憋了一肚子笑意,忍啊忍啊没忍住,终于哈哈笑出声来。   孙莉莉狠狠的掐了我一把,我痛得吸了口气,不理她,对美男说:“不用不用,把我们往前头哪个饭店门口一放就行了。”   伪娘再次噗哧一笑,说:“呦,你还会知道肚子饿啊。刚才在人家的婚礼上多威风啊。”   我正待反唇相讥,美男沉声道:“小桓,认真开车。”   “哼!”“哼!”我和伪娘同时哼出了声。   终于逃脱了去龙岗的命运,伪娘在一个饭店前停了车。临下车时,孙莉莉又发挥了她交际花的本领:“阿臻,告诉我你的电话吧,今天这么麻烦你,改天我请你吃饭。”美男没作声,或者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吧,用沉默来让对方识趣地知难而退。但是孙莉莉何等人也,为了男色可是能脸皮都不要的,她假装不明白美男的意思,仍旧坐在车上,大有要不到电话就不下车的架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快从车里钻出来。   我在车外足足站了三分钟,孙莉莉才从车里施施然地出来,一脸得意的笑。我问:“成功了?”   那妞朝我飞了个媚眼,把手里的一张小纸片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说:“我是谁啊,孙大美女,还有我搞不掂的事?”真是大言不惭啊,也不想想刚才自己是怎么坐在车上死皮赖脸的不肯下来。   “马到成功,那得请客。”我趁机敲竹杠。   “好。”孙莉莉还沉浸在兴奋中,一不小心中了我的奸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后悔无用了。接下来迟到的午餐,自然是她掏的腰包。   吃完了饭,两人又去逛街,她是高兴,我是伤心,但殊途同归。女人嘛,只要情绪不正常,都需要逛街吃零食来宣泄。走了一整个下午,花了一整月工资,双脚沉重得像灌了铅,痛苦也变得木木的。不过如此嘛,原来,当爱了九年的男人成了别人的丈夫,也没有想象地那么痛彻心肺! 正文 相亲遇美男(上)   周一照常是要上班的,但是我想犒劳一下自己,毕竟昨天才承受了一个我原以为承受不了的打击。于是向主管请假,借看牙之名,行休养生息之实。   不过,惨烈无比的事实证明,人是不能撒谎的,撒谎是会有报应的。我才在床上窝了半小时,牙齿竟真的痛了,而且越来越痛,越来越痛,无法忍受的痛。要这么灵验吗?要这么见效快吗?我不过是没吃早餐,吃了三块巧克力而已嘛。真是欲哭无泪,我勉强爬起来,胡乱洗漱一下,愁云惨雾的出了门。妈的,我今天一定要下定决心,把嘴里的虫牙给拔了不可,这个祸害!   打车去北大医院,自从公司有个北大医院的门诊部,我看病好像就只会去这个又贵又挤的地方了。这算是惯性呢,还是被奴化了?   到了医院,拿了号,一问估计要下午才看得成。切,这就是效率,在这个每天都要和时间赛跑的快节奏城市,看个病的功夫白头发都要长好几根。   反正是要等,不如寻思点事做。我想起有个表舅因为胃溃疡在这住院,要不顺道去看看他,虽然前几天我才抽了个晚上来探望过,但病人嘛,终归是寂寞的。   熟门熟路的直奔住院部去,到了表舅的病房,他果然正一个人寂寞得慌。我的到来,自然受到热烈的欢迎。寒暄了几句,照例是要关心我的婚姻大事。是的,本姑娘不小了,再过两个月,就满打满算二十七了,要是在老家,和我同龄的女人娃都好几岁了。我嗯嗯啊啊的假装对他的关心感激涕零,其实心里烦得要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周边的人,不管关系亲的疏的,一律看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催我找男朋友,第二件事就是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你看,我的这个表舅,马上就提到相亲的事儿了:“小蝶啊,你哥有个朋友,听说很优秀的,我让你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看怎么样?”   我条件反射的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如果不领表舅的好意,回头他跟我妈说,肯定会被唠叨死,不如见一下,反正被人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我也对亲戚的热情有个交代。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今天有时间,你问下表哥看今天行不?”要是今天不行,以后就得看本姑娘的心情了。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表舅见我这么爽快,当然高兴。   打电话的结果就是今天中午就去相亲。今天?中午?其实这个时间很能说明问题的,估计对方也是不好拂表哥的面子,勉为其难的答应,匆匆一见,然后分道扬镳。   “舅,那我去准备下。”早知道好心探望病人会探出个相亲来,我还不如在那老老实实候着看个小说爬下论坛呢。还准备,准备啥,白痴女拜金女犀利哥我在相亲的时候都扮过,屡扮屡败,屡败屡扮,弄得周围亲朋好友都对我没信心了。但他们哪知道我的难,如果我正正常常去相亲,万一被相中了,我又不想与之周旋,必得想方设法拒绝,拒绝得干脆嘛,又怕伤了人的心,拒绝得委婉嘛,又要死好多脑细胞,还不如一开始就出奇招让对方避而远之省事。   看到这里,或许你会问:“为什么不拒绝去相亲呢?”那我告诉你,这么冷艳的处理方式我小蝶还真是弄不来,关系密切的人拒绝了还没啥事,关系一般般的人,你要是轻易拒绝人家的好心,不就等于凭空多了个敌人嘛。对方心里肯定嘀咕:“老姑娘,难怪嫁不出去,不识好人心。”尤其要是亲戚物色的相亲,要是拒绝了,回头老妈肯定一连串的轰炸电话,耳朵准保起茧子。怎么,现在知道我的难处了吧,做个大龄单身女,可不是容易的事,要不怎么用圣斗士来形容呢?   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又跑题了。话说我在想着怎么准备去见这位表哥的朋友呢。今天我穿得比较正常,淡黄的短袖T恤加蓝色牛仔裙,白色内高运动鞋,高高的马尾,虽然没化妆,但是我皮肤好,长得也算清秀,搞不好还真会被相中。那要怎么办,干脆等下装单纯妹妹好了。一个二十六七的女人,像个十六七的女孩一样无辜,看在正常人眼里,也是会起鸡皮疙瘩的。当然,非正常人除外,若是对方是非正常人,我自有非正常的手段。   一路想一路走,差点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对不起”“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歉,不过,接下来,又异口同声的叫“是你”,“是你”。却原来是昨天婚宴上的伪娘。我一肚子不爽,说:“你走路长不长眼睛啊,过道这么宽,你硬是能撞到我身上。”   伪娘也没高兴到哪去:“呦,你要是长了眼睛,还能撞上我?一个女孩子家,说话那么难听,没一点女孩相。”   “是,我是没女孩相,你有,可惜,你是个假的。”其实我也讨厌自己的这张毒嘴,尖酸刻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好像就是罗亦琛不要我,我几次三番求复合而不得的时候吧。从那时起,我就有点性格变态,对不喜欢的人,尤其是和罗亦琛亲近的人,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想当初,我也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孩。   伪娘果然气到了,伸出食指指着我,说:“我哪里是假的,你说,你倒说说。”这个时刻,还不忘兰花指,还不承认自己是假的,切。   我还待刻薄他几句,一个声音从身后想起:“小桓,怎么回事?探个病你都能和人吵起来?”声音里有薄薄的责备。   伪娘收回食指,跺了一下脚,几乎是泫然欲泣:“阿臻,这个女人说我是假的。”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美男,早知道我叫孙莉莉陪我来看病好了,没准还能促成一段好姻缘。   “什么假的?“美男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问。   “她说,她说我是个假女人。”伪娘扭捏了一下,如实说道。   美男却大度的笑笑,说:“这也生气,难道你是个真女人?”   伪娘粉面通红,把头一偏,不理人。   我倒有点过意不去了,或许我真戳到了人家的痛处,有的人虽然行为举止像女人,却不喜欢人说,我和伪娘其实也没什么冤仇,而且昨晚我才发誓赌咒要彻底忘了罗亦琛,没必要还老是看不惯他身边的人。   “对不起。”我诚心诚意的道歉。胡蝶同学,你要大度一点,从过去的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不要再像个刺猬一样随时准备攻击人。   伪娘没想到我会突然偃旗息鼓,跟他道歉,一下子有点不适应,缠了一下手指,小声的说:“算了,不和你计较。”   美男笑了,说:“这就是了。”又对我说:“你是来看阿琛的吗?”   阿琛?是罗亦琛吗?他怎么了?我几乎就要冲口问了出来,但还是忍住了。他从此和我再没了关系,别说进了医院,就是进了火葬场,我也不会去看他的。呸呸呸,小女子胡言乱语,老天爷你别当真。难道我现在更恨罗亦琛了吗?竟恨到情愿他死?我几乎被自己疯狂的念头吓到了。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有一点点善良的,我做出关心的姿态,问:“罗亦琛怎么了?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婚礼上喝酒喝多了,胃部大出血,幸亏送得及时。”美男回答。   “哦,他哪间病房,我去看看。”我故意漫不经心的说,其实是为了刚才无意识的诅咒不要变成真的。我说他进医院不去看的,现在看过了,那进火葬场就是个假命题了。   “就在前面那间,我们一起去吧。”美男前头带路。   进了病房,罗亦琛还在睡觉,脸色惨白,形容憔悴,眉毛紧皱,哪有一点新婚的欢喜——或许是病了的缘故。我环顾一下病房,这是一个单间,屋里有个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像沟壑一样,五官还是依稀能辨出罗亦琛的影子,应该是他的妈妈,可惜我跟罗亦琛在一起七年,愣是没见过。想当初我三番五次死皮赖脸要跟罗亦琛回家,他就是不肯,各种理由都有:夏天蚊子多;冬天太冷;没有自来水;要走很久很久的山路……当时还有点小小的感动,以为他处处为我着想,直到他斩钉截铁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我才知道,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白头到老。   老太太看我们进来,想去叫醒罗亦琛,美男轻声阻止了她:“阿姨,我们看看就走,您让他多休息。”   老太太依言坐到一边,问我:“你是小蝶吧?我常听小琛说起你,家里有好多你的照片。”普通话里有浓重的乡音,不过勉强能听懂。   我有点诧异,也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情况?跟老娘说被抛弃的前女友,还保留前女友的照片,要是被新婚妻子发现了,那不大发雷霆?   好在我自制力好,这种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人家现在是有妇之夫。但老太太显然是打开了话闸子,有倾诉的欲望,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会结婚的,哪知道,小琛却和别人结婚了。你看你看,我是阻止来的,但这孩子却不听话,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找的什么媳妇哦,病成这样就送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到现在都没见个影子。”说到后来,老太太抹起了眼泪。   我在一旁尴尬的要死,你说我这样的身份嘛,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倒是美男柔声安慰道:“阿姨,您不要操心这些,云婧她是忙,抽不开身。再说阿琛也没什么事了,您好好照顾他就是,其它的事,莫担心。”这个云婧估计就是罗亦琛的新婚妻子。   “忙,忙啥呦,还有什么比丈夫更重要的。”老太太继续叹气,但是情绪稳定了点,不抹泪了。   又说了点别的,罗亦琛还是睡得死沉,没有要醒的意思,这也好,要不见面,多少有点不自在。我想快点走,怕等下他的娇妻来了,撞上了不好解释——谁会相信是偶遇呢,多心的还以为是我死缠着不放。本姑娘虽然不甘心,但也不至于要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我礼貌的跟老太太告辞,又和伪娘美男说再见,有点郁郁的走出了病房。只是,我没看到,罗亦琛的眼睫毛动了动,似乎有一滴泪,滑落到枕上,瞬息不见。   跑到口腔科去看了下,前面还有二十多个号,而现在已经十一点三十了,上午铁定是看不成了,得,相亲去! 正文 相亲遇美男(下)   出了医院,在门口等车,我忽然有点后悔干嘛把约会的地点选在南山,就应该选到附近,随便找个沙县小吃好了,省得等下回来又要打车。不过,我不知道是我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太坏,站了不到三分钟,伪娘居然又在我面前摇下了车窗:“要不要捎你一程?”   我摇摇头,无功不受禄。   “上车吧,中午不好等车。”美男笑笑,牙齿雪白,我能说我被晃到了么?我能说美艳不可方物么?难怪连阅人无数的孙莉莉的心动了。   我沉吟了一下,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昨天中午就等了二十多分钟,没必要跟大日头过不去,上车吧。其实我是被美色诱惑到了。   “去哪?”美男问。   “名典咖啡,南山创业路那里。”我答。   “好巧,我也去那。”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是要消除我搭顺风车的不自在。   “你不回公司?”伪娘有点奇怪。   “中午约了人,你先回去吧。”   “哦,好吧。”长长的尾音,有那么一点不情愿。这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看来孙莉莉表错情了。   车子到了名典咖啡,我下了车,看了看时间,十二点整,来得早了点,本来还想迟到十分钟减点印象分的,但是,算了,日头毒了点,还是进去吧。   我一边走一边翻出表哥发来的联系电话,拨通了,居然是张国荣的《蝶变》,和我的彩铃一样一样的,嗯,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忽然对接下来的相亲没那么排斥了。   “你好,我是和你相亲的女孩,请问你到了吗?”我礼貌而温柔的问,就因为《蝶变》,居然改变了装幼稚女的想法。   “哦,你等一下,我在停车,马上就到。”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迟疑,更重要的是,似乎很熟悉,绝对在哪里听过。MY GOD,相亲不会相到熟人了吧,那也太悲剧了点,都怪我大脑构造太简单,居然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好,我在靠窗的位置,黄色T恤,蓝色牛仔裙。”我干脆的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哦……,好。”对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两个音节。   我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发微信——今天本姑娘相亲,居然对方的彩铃和我一样是《蝶变》。刚写完,还没点发送呢,有人在旁边叫我,声音很迟疑:“你好,请问……”   我抬起头,居然是美男,这,也太巧了点吧。我笑笑,有点不知所措。   “我能坐这里吗?”美男问,笑容很开心,似乎还有点促狭的意味,难道我看花了眼?   “哦,不好意思,这里有人。”我小声拒绝,总不能告诉他我在相亲吧,虽然我们总共只见过两次面,甚至都没正式认识一下,但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相亲——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只有掉价的、销不出去的女人才来相亲的吧。   “我知道,不过我不介意。”美男笑得更欢了,不客气的坐下来。   你当然不介意,我介意啊,我来相亲,你坐旁边算个什么事。而且对方的手机铃声还好巧不巧的是《蝶变》,难得这么有缘,或许还能擦出点什么火花呢?   “这个,不太好吧,我是……是来相亲的。”我硬起头皮,让他取笑好了,为了那个也是《蝶变》的男人。   “好巧,我也是。”美男简直笑得和花儿一样。如果是你,会相信么?多么低级的谎言,我在肚子里嘀咕,但是,很快,不,马上,立刻,我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是章珂介绍来的?”虽然我早就不是什么清纯少女,但还是脸红了。   “是的。”美男微笑着点头。   “这么巧。”我小声道。是的,也太巧了的,早知道直接在医院里约会好了,省得跑这么远。   “是很巧。”,美男依旧从从容容,云淡风轻,“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阮臻,浙江人,今年31,来深圳九年了,有车无房,目前自主创业中。”自我介绍简明扼要,信息齐全,看来是相亲的老手,不过就凭无房两个字,得让多少芳心暗许的女子硬生生掐了和他继续交往的念头啊。31了,没有房子,还自主创业,现在创业股那么不景气,未来不太看好耶。   “哦,我叫胡蝶,湖南人,今年26,不,马上27,来深……”靠,难道我真要按他的模板自我介绍下去,太乏味、太没创意了吧,最重要的是,太掉价了吧。难道我真是嫁不出去巴巴来相亲的老姑娘?难道我不是因为难拂表舅的美意勉为其难?而且,要是让孙莉莉知道我背着她和她看中的男神约会,会不会吃了我,或者和我绝交?得,还是实话实说,万一要是孙莉莉知道了,也不至于降罪于我。   “那个……其实我是不敢不来,我表舅介绍的。既然是一回生两回熟,我们已经见过二面了,我也就不端着装着了,我们等下喝杯咖啡就走,回去各自交差。   美男,不,现在知道他的大名了,阮臻颇有意味的看着我笑:“你对所有的相亲者都这么坦率?”   “不,你是例外,对其它人,我没那么仁慈。”我也笑了,说开了就没有顾虑了。主要还是他是孙莉莉看中的人,否则我也不排斥交往一下,毕竟,现在罗亦琛已经有主儿了,我总不能还盼着他离婚吧。迟早都要嫁,嫁个自己不那么讨厌的人就是上帝的恩赐了。   “哈哈,我以为你如此利落的拒绝已经很残忍了,谁成想居然还是仁慈。”阮臻爽朗的笑了。服务生刚好过来,他点了两杯咖啡,问,“要不要点别的?”   “不了,我要快点,等会还要回去看病。”   “哦,原来是顺便相亲。”   “你不也是,顺道相亲。”   半斤八两,相视而笑。原来也有那么一点默契。   又老老实实回去看病,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拔牙,医生给开了点止痛药、消炎药,叮嘱以后少吃甜食。少吃甜食?这对嗜甜如命的我来说,是不可能的。记得以前和罗亦琛在一起时,每次牙疼,他都嘱咐我:“记住啊,下次不要吃那么甜的,长点记性。”每次我都嘻嘻一笑,说:“我人生有两大宝,一是你的好,二是糖的甜。要想我戒了糖的甜,除非我也能戒你的好。”听我这样说,罗亦琛都会揉下我的头,说:“傻瓜,我是为你好,再吃这么甜,你的牙非被蛀空不可。”蛀空就蛀空吧,现在那个人的好我已经失去了,难道还要因为怕蛀牙,就把这唯一的甜给戒掉? 正文 快成相亲专业户了(上)   没日没夜的上了四天班,这一轮测试终于在周五顺利完成。靠,一下子华丽丽的迎来个双休,这对习惯了加班的我来说,还真是受宠若惊。   周五晚上,我忽然矫情的想享受一下孤独,于是一个人去万象城看电影《在劫难逃》。我一直比较偏好悬疑灾难的影片,悬疑片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让我总是幻想或许我和罗亦琛的分手也只是老天给我们的一种考验;灾难片呢,它让我觉得我那些春愁秋怨在生死存亡面前压根算不得什么,也是一种自我抚慰的方式吧。   当我一个人坐在黑压压的电影院时,心里莫名的放松,我周边都是人,所以,我是热闹的;但是没一个人认识我,所以,我又是孤独的。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我不必在乎屏幕上演的是什么?我可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微笑,流泪,没人会在意,自己也不觉得突兀。   看完电影,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开始从座位上起身,不过走了几步,我就感应到身后有一双追寻的眼睛。假装不经意的回头,那个白衬衣灰色长裤的男人,不是罗亦琛又是谁?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当初我想找他的时候,上天入地硬是影踪全无;现在我死心了,无所谓了,又时时处处能碰到。   罗亦琛应该是早就注意到我了,见我回头,报以礼貌的微笑。我本想不理,又不想显得太过小气,便也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其实我是心虚,在婚礼现场我祝他新婚不举,夫妻不和,同床异梦。现在新婚不举已成事实——洞房花烛夜都住院了,还举啥呢?夫妻不和也有了迹象——老太太不是说住院新婚妻子都没有陪侍左右么?要是接下来的同床异梦也中招,我是不是太毒了点?罗亦琛是不是会恨死我?   罗亦琛走快两步,和我并肩而行,问:“怎么一个人来看电影?”   我看了看他,前后左右不像有熟人的样子。太变态了,刚新婚就一个人来看电影,还好意思问我,还穿得那么衣冠楚楚,不热吗?等下出去,桑拿天一蒸,长裤下的腿会不会熟了?   “我愿意。”我冷淡的回答。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再说话。两人无话可说,这要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虽然罗亦琛话不多,但我却是个唧唧喳喳的小麻雀,哪怕是他在厨房做饭,我也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说个不停。上一天班,我能给他打一二十个电话,有时他也有点小郁闷,说:“小蝶,你不停的CALL我,我根本做不开事。”我就会笑,说:“那你每天保证给我打十个电话,我就不主动CALL你。”那时的我,实在是粘他粘得太紧,他甚至形容我是牛皮糖。估计是因为有点厌烦了吧,可惜沉浸在爱河里的我压根没有发觉。   出了电影院,罗亦琛犹疑了一下,还是问:“小蝶,要不要我送一下你?”这时已经十点半了,电影刚散场,打车的人多,等车是个麻烦事。   “不用。”我冷冷的拒绝。罗亦琛,不要以为你对我还那么有魅力,我胡蝶不沾已婚男人!   “可是……”似乎还想说服我。   “罗亦琛,你现在应该感到高兴,我不再到处找你,死活缠你,你不用躲躲藏藏,战战兢兢。我也没问你要青春损失费,也没到你的婚礼大吵大闹,我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你如愿以偿了,你应该感到高兴。不要觉得我可怜,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选择闪婚,不就是为了让我彻底死心吗?自从两年前他提出分手,我十八般武艺使遍,也未能挽回他的心,还把他越推越远。即便这样,我仍旧固执的跟他宣告:“除非你结婚了,否则我不会放弃的。”可他倒配合得很,宁愿闪婚,也要让我死了这份心。我胡蝶虽不至于国色天香,但也略有姿容,虽不至于金枝玉叶,但也书香门第,难道在他罗亦琛眼里,就这么不堪,让他宁愿闪婚,也不愿我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罗亦琛看我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有点措手不及,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好心而已。也是,牛皮糖终于甩掉了,思想包袱不要再背了,当然可以高姿态一点,云淡风轻的来一句“分手还是朋友”,只是,这句话,对真正爱过的人来说,是无法承受之重,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这么坦然。   我不再看他,径自离开,但是眼里还是有泪滚落下来。胡蝶同学,不管你外表多么冷艳,言辞多么彪悍,你还是放不下那个负心人,你还要为他哭多久?   被罗亦琛一搅和,本来还想继续逛逛的我也没了心情,郁郁的回了家,放了满满一浴缸水,把自己扔进去,在氤氲的水汽里,想着今后要何去何从。是的,罗亦琛已经结婚已经五天了,我虽然强装坚强,没有情绪崩溃,但每天夜里,都在梦中哭醒,长此以往,弄个神经病出来也是有可能的,难道我真要为了那个男人,把自己的一生都毁掉。不,本姑娘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人家说失恋最好的解药就是来一场新的恋爱,我得尽快物色新的人选,和我一起疗伤。   找谁呢?同事?肯定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办公室恋情太不靠谱。同学?中学同学不是结婚了就是有女朋友了,大学同学倒还有几个单着的,但实在没感觉啊。工作后认识的朋友?靠,一个个都是通过我认识罗亦琛,或者通过罗亦琛认识我的,在一起也太尴尬了吧。唉,没撤了,只好相亲了。本姑娘这次要来真格的了,要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不,疗伤解药!   既然已经有了方法,那就要有行动。我从浴缸爬出来,打电话给孙莉莉,她交游广阔,手上资源多,找她应该效率高点。   电话一接通,孙莉莉那懒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说小蝶,什么事?半夜三更打电话?”   “莉莉,明后天我都有时间,你有没有人选,给我安排几场相亲呗。”买个衣服还要货比三家呢,相亲更得多看几个啦。   “你脑子进水了吧,居然要相亲?你不是最讨厌相亲吗?”孙莉莉有点奇怪。   “嘿嘿,今非昔比了嘛。以前我是名花有主,现在是野草一株;以前我是抢手货,现在是滞销货。”我干笑道,自我贬低,孙莉莉最看不得我这样。   果然,孙莉莉同情心开始泛滥:“小蝶,你别这样。我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先联系一下。”   “好莉莉,就知道你对我好。”我拍马屁。   “你才知道啊。我要挂电话了,明天我有约会,先睡美容觉去了。”孙莉莉在那边打了个哈欠。   “什么约会?”我问。要睡美容觉肯定约的是男人,这个小妮子居然能忍住不跟我说她的罗曼史。   果然忍不住,孙莉莉犹豫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跟我说:“你还记得婚礼上的那个美男吗?他叫阮臻,今晚我跟他发信息说明天请他吃饭,感谢他的顺风车,他没有一口回绝耶,说明天看能不能抽出时间。你不知道,我的小心脏一直嘣嘣的跳,好期待明天的约会哦。”   “他不是还没答应嘛。”我泼冷水。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嘛,至于么,你孙莉莉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啊。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长得好的男人,越是被女人宠坏了。哪会那么干脆的答应,肯定是要矜持一下的啦。”孙莉莉又开始传授她的男人经,我只好老老实实听着,谁让我活到二十七了,还只经历过一个男人呢。   孙莉莉估计是被我勾起了话虫,开始絮絮叨叨的讲她对男人的看法,讲着讲着,又开始讲她的罗曼史,我听得无聊,又插不上话,竟这样睡了过去,而且,一夜好眠。或许,我可以考虑,以后把孙莉莉的这些话录音,在睡不着的时候,当催眠曲?   第二天睡到十点半才起,拿过手机一看,孙莉莉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因为我一直未接,她又发过来一个气势汹汹的短信:“死女人,看到短信,速速回电。” 正文 快成相亲专业户了(下)   我拨了她的电话,用肩膀夹着手机,开始挤牙膏刷牙。电话通了,孙莉莉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才回电话?我等了一早上了。”   “什么事?”我含了一嘴的泡沫,含糊不清的问。   “你昨晚不是要我给你找相亲对象吗?我找到了,人家中午有时间,你还不快快准备一下。”孙莉莉没好气的说。   “哦。”我嗯了一声,慢半拍的想起昨晚好像是做了个蛮伟大的决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销出去。但是,我能说人类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么,凌晨时分思维太活跃,想法也过于胆大,等天一亮,我反悔了可以么?   “可是莉莉,我今天又不想去了。”我吐出最后一口漱口水,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准备接受孙莉莉的狮吼功。   果然,孙莉莉在电话那头尖叫:“女人,你不想活了吧。你玩我啊,我告诉你,今天的相亲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都帮你答应人家了。”   “你怎么能这样?你太不厚道了吧?居然不请示我一下就应承下来?”我也有点气了,这女人,这种事也能越俎代庖的么?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央着求着我,要我安排几场相亲。老娘一大早就起来四处联络,费了老大的劲,那谁谁谁却反悔了。”孙莉莉好像真有点生气了。不对,我们这么多年的死党,她没那么小气,不会因为这个和我撂脸子,准是借题发挥。莫非,阮臻拒绝了她的邀请?   “莉莉,美男拒绝你了?”我带着点小心翼翼。若真如此,我可是撞到枪口上了,理所当然成炮灰。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老老实实收拾利索准备相亲去。”孙莉莉没好气的说,果然被我猜中了。那个阮臻也是,如花似玉的美女相约,还摆什么谱?   “好,我马上就好,等下到你店里来,你帮我去把把关。”我不敢再拒绝,乖巧的说。   飞快的洗脸、换装、拿包,蹬鞋,一气呵成。临出门时,我对着穿衣镜里的女人做了个鬼脸——今天穿了一身老气横秋的黑,有点象童话里的巫婆耶。   到了店里,孙莉莉正在前台百无聊赖的翻时装杂志,看我进来,眼皮翻了翻,懒懒的一句:“换衣服去。”   我嘻嘻一笑,说:“你别找茬,又不是我拒绝了你。其实那个阮臻也不怎么样,房子都没有一个,离你的择偶要求差远了。”   “我一见钟情了行不?对他我一路开绿灯,管它什么要求。”孙莉莉看来动了点真心。   “行行行。”我连连点头,“爱情真是伟大,连物质女都转性了。”   “哎,我说小蝶,你怎么知道阿臻没房子?你该不会背着我勾引我的男神吧?”孙莉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我说的“房子没有一个”起了疑心。   都怪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好在我也没打算隐瞒。坦白从宽,我把上周一和阮臻的相亲如实招来,当然,隐瞒了《蝶变》,孙莉莉是个多心的女人,我得一开始就撇清关系。   两人又胡侃了几句,孙莉莉的心情变好了一点,开始向我邀功:“今天我给你找的相亲对象,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是我大学同学的妈妈的朋友的朋友的儿子,听说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才华横溢,我看对方这么优秀,也把你作死的夸,什么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琴棋书画,只要我能想到的形容词全都用上了,所以你得用心打扮一下,不能太丢我的面子。”   我只笑不语。   孙莉莉不乐意了,问:“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一点感想都没有。”   “有,当然有,”我慢条斯理的回答,“第一:相亲对象到底是你的谁,你把我给绕晕了。第二:介绍人说的话你也相信?他要这么优秀现在还单着?第三:琴棋书画不是形容词,而且我除了会跳子棋,其它都不会。第四……”   “停停停……”孙莉莉崩溃的抓着头发,一叠声的喊停。真是发哪根神经哦,给这样一个女人介绍对象。   我嘿嘿地笑。   孙莉莉问:“一句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你孙大美女的面子,我岂能不给。”   “那你去换了这身巫婆服。”   “不用吧,你还真想我相亲成功啊?”   “切,朋友的衣着彰显我的档次,我只是不想自己太掉价。”   “现在回去会不会太晚?你约的可是中午哦。”   “这……换我的,不,换你的。你上次送我的那件民族风,我还没穿。”孙莉莉说的是我去云南给她捎的花里胡俏的连衣裙。   “也太异域风情了吧。”我表示不赞成。   “小蝶,其实你的五官轮廓比较深,打扮得民族风一点肯定好看。”孙莉莉游说我。其实我也知道,管它什么衣服,也比我现在的黑衬衣配黑包裙好看,只是,我要的就是这样乡气+老气的效果嘛。   终于受不了孙莉莉那三寸不烂之舌,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换了衣服,又在孙莉莉的鼓捣下,把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化了个淡妆。现在,镜子里的女人,一袭露肩绿地红花长裙,棕色的卷发披到腰间,隐隐约约露出雪白的脖颈香肩,耳朵上带着夸张的银质大圆圈,脚上是孙莉莉的粉色绑带高跟凉鞋,明眸皓齿,肌肤胜雪,活活一个民族炫风美人儿。我朝孙莉莉苦笑一下,说:“打扮成这样,想不被相中也难。”   孙莉莉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说:“要是对方真玉树临风我们就嫁了,要是糟老头我替你善后。”   “糟老头?你不会给我介绍的是个大爷吧?”要真这样,我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嘿嘿,”孙莉莉干笑两声,说“不知道,我忘记问对方年龄了。”   “除了年龄,你还有什么没问?”   “名字。”   “还有呢?”   “职业。”   “还有呢。”   “籍贯。”   孙莉莉,你脑子里到底有脑细胞没有,不会装的全是浆糊吧?好歹是你的死党相亲,你居然什么都不问,我简直是七窍生烟,问:“那你告诉我,你问了什么?”   孙莉莉伸了伸舌头,老老实实答:“什么都没问,我光顾着听介绍人说了。”   “孙莉莉,”我咬牙切齿,得,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问了对方是男是女没有。”   孙莉莉迟疑的摇了摇头,嗫嚅着说:“应该是男的吧,要不也不会用英俊潇洒来形容。”   “英俊潇洒就是男的啊?那你还形容黄晓明妖娆性感呢,他是女的不?”   “他是妖娆性感嘛?难道你不觉得?”死女人脑子又开始跳线。   我不想继续和白痴说下去,把孙莉莉借我的同样民族风的手绘包包掼了出去,生闷气。必须承认,我是有点小题大做,因为我不想去赴这个昨晚一时激动求来的相亲约会,又怕孙莉莉辛苦化为泡影不高兴,所以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孙莉莉看我生气了,抱着我的手臂摇啊要:“好小蝶,不要生气嘛,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对方的情况?”   “问了情况不理想是不是可以不去?”我说。   “也得去,我饭店都给你们定好了。”   “你……”   “我是团购的啦,忘了用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再不用就过期作废啦。”   “孙莉莉,你这个物质女,我的终身大事抵不过你一张团购票。”我抡起拳头作势捶她,拳头到了半空,却想起什么,噗哧一声笑了,问:“我说大美女,你的团购票用出去了,问题是你要怎么收回来?指望我还是指望他?”   孙莉莉眼神闪烁一下,可还是无所畏惧的说了出来:“当然是指望你啊,我把电子票的验证码发到你手机上,你大气一点,说你请客,到时候再把钱还给我好了。”   “孙莉莉,你去死吧。”我随手抓起一个布偶玩具扔过去,气得……不,是笑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损招,也只有她这样的财迷才能想出来。我还真以为她为了我的相亲如此积极奔跑呢,却原来,都是为了那团购票。   孙莉莉看我笑了,也陪着笑起来,问:“那你去不?”   “去,为什么不去。不过得有一条,电子票我替你兑,钱嘛,你自己想办法问他要。”哼,小样,我倒要看你怎么要回你的团购钱,估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陪了夫人又折兵。   “小蝶,你票都兑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去问人家要钱。”   “这就是你的事了。”   “小蝶……”孙莉莉摇着我的手臂,开始撒娇,我一哆嗦,这老女人,也不嫌肉麻,“好啦好啦,回头我给你钱行啦。”我被摇得头晕。   “这还差不多。”孙莉莉狡黠一笑,太过美丽的女人,男人女人都挡不住。 正文 差点儿被吃干抹净(上)   到了孙莉莉预订的四海一家,其实我们已经迟到十分钟了的,但对方谱更大,居然没到。孙莉莉气得跺脚:“什么人嘛,再等午餐都结束了。”忘了说了,我们吃的是自助,11:30入场,2:30退场,现在已经是12:40了,再晚点都不够时间吃。   “别急,谱越大,说明对方离屌丝的距离越远,弄不好还是钻石级别的。”我安慰她。   又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来,我催孙莉莉打个电话问问,谁知这妞苦着脸说:“我只有我同学的妈妈的电话,都是她在两边传话。”   我真是欲哭无泪,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相亲么?姓名年龄不知道也就罢了,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我横了孙莉莉一眼,这女人又开始撒娇:“人家是第一次介绍人相亲嘛,经验不足嘛。”   “算了,我们进去吃。”我懒得和她计较,饿死了。   正要进去,孙莉莉的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介绍人阿姨,看来,对方想放鸽子了,真丢人啊。   “喂,阿姨您好,什么事?”在长辈面前,孙莉莉一直是乖乖女,恶魔的一面只在我等闺蜜面前展现。   “没关系的,阿姨,我们再等一会就是。”孙莉莉甜甜的回答,无视我做的电话手势。   “好的,拜拜。”孙莉莉挂了电话。   我粗鲁的给她一个暴栗:“你作死啊,问个号码你都不会啊。”   孙莉莉白了我一眼,说:“人家马上就到了。”   果然,等了不到三分钟,孙莉莉的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这女人接了电话,嗯嗯几句,说:“对,我们在门口,我穿了天蓝连衣裙,她穿了红绿相间的长裙,很好认的。”看来,某人终于姗姗来迟。   挂了电话,一个时尚阿姨脚步匆匆的走过来,问:“请问,你们是相亲的吗?”   我狐疑地点点头,看向孙莉莉,这妞假装没看到我杀人的眼光,问:“阿姨,就您一个人来了吗?”   “没有没有。”阿姨笑笑,说,“我儿子等会就到。让你们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哇靠,敢情是个奶嘴男,相个亲还要老妈大人做先锋,我在心里直接PASS掉。我胡蝶再不济,也不至于嫁个奶嘴男。   孙莉莉也没料到是个这样的情况,有点结巴的问:“阿姨,那我们是再等等,还是……?”   “我们先进去吧,边吃边等。”时尚阿姨爽朗的笑。   “阿姨,我还有事,就不陪您了,这是我好朋友胡蝶,今天的主角。”孙莉莉把我推了出来,自己准备开溜。   “哦,好。”阿姨看起来很失望,估计她宁愿孙莉莉是相亲对象。   我努力淑女的一笑,先去收银台买单,阿姨竟然没跟过来,犹在那和孙莉莉寒暄着呢。唉,这女人,真是乌鸦嘴,果然被她说中了,相个亲还得我买单,好在是团购,打了8折,要不亏得更多。   买好单,和阿姨随便挑了点食物,找个幽静点的角落坐下。阿姨开始发挥她的大妈精神,先把我从头发到脚尖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然后开始问我的籍贯、工作、兴趣……   我尽量忍着心里的火,一一回答,妈的,真身怎么还不来,难道我要跟一位大妈将相亲进行到底?再等几分钟,等肚子填饱了,我管您长辈不长辈了,都要闪人了。   正在我心里嘀嘀咕咕的时候,阿姨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很开心的说:“我儿子来了,我去门口接他一下。”说完,按下通话键,边打电话边朝门口走去。   我趁机去端海鲜,四海一家的自助还是不错的,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吃一顿,要不怎么对得起我的红色妖姬。   回来的时候,阿姨和她的宝贝儿子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我走过去,正要打招呼,却对上了那男人的眼神,靠,老天爷不会这么幽默吧,居然又是美男。连续相亲两次碰上同一个人,狗血得可以。   阮臻也没想到是我,脸上的惊讶比我更甚。阿姨一看我们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笑眯眯的问:“小臻,你们认识?”阮臻笑着点点头,说:“见过两次。”   阿姨开心得不得了,说:“你还不肯来,你看,这就是缘分,妈妈刚才和小蝶聊了一会,这姑娘我很喜欢,你们好好处处,妈妈先走了。”   阮臻说:“妈,你吃了再走。”   “我刚才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阿姨拿起包,笑眯眯的退场了。   阮臻看向我,笑着说:“真巧,没想到是你。”   我尴尬的要死,一周相两次亲,看在谁眼里,都是一个恨嫁的老姑娘,即便想要辩解几句,也无从辩起。阮臻可能也看出了我的不自在,说:“对不起啊,我今天实在太忙了,让你久等了。”   我几乎是扭捏着说:“没关系。”要我怎么说呢,说是被逼着来的,一次别人还相信,两次嘛,就要打个折扣了。   阮臻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避开了相亲这个话题,开始赞美我的衣服:“你穿这裙子很漂亮,有点异域风情。”   “谢谢。”我小声说。   “你该不是不想见我吧,我看你惜字如金。”阮臻逗笑。   “没有。”我简短的回,完了觉得不妥,又补充道,“我不知道是你。”   “是我你就不来了?”   “当然,哦,不。”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有点语无伦次。其实有什么要紧呢,不过就是和同一个人相过两次吗?但是,我的内心似乎有点遗憾,因为对方是孙莉莉看中的男人?还是他有同志的迹象?   “我今天本来很多事,妈妈说给我相了个很好的对象,让我来见见,我没答应,结果她一个人先来了,搞得我不得不从,还好是你。”阮臻实在得很。   “是吗?昨晚莉莉还说她今天要请你吃饭呢。”要是孙莉莉知道今天的相亲对象是阮臻,会不会后悔死?我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让她马上赶过来?   “嗯,她是给我打过电话,不过我实在没时间。”阮臻微笑,他看起来好像和颜悦色,脾气很好的样子。不想罗亦琛,总有点高深莫测,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莉莉很优秀的,又漂亮,又能干,身世又好。”我开始表扬莉莉,希望能帮她加点印象分。   “是不错。”罗亦琛喝了口饮料,附和道,好像对孙莉莉没什么想法耶。   我沉默,他连孙莉莉都看不上,更不会看上我了,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啊,我怎么了,难道竟动心了?那首彩铃的魅力那么大?   阮臻看我沉默,也不再作声,两人默默的吃着东西,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咀嚼声。   过了一会,还是阮臻先开口:“你好像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啊,要不我们快点吃完,各自回家交差?”   我点了点头,那点小小的难过漫延开来,我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就见了几次面,说了几句话而已,竟至于这样?   吃完东西,两人出得门来,太阳太大,阮臻又开了车,他表示要送我,我也没有拒绝。车行到坂田的时候,因为到处修路,堵得动不了,两人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张国荣的歌,很老的歌,又由一个逝去的歌手在唱,别有一种伤感情绪。听到张国荣梅艳芳合唱的《芳华绝代》的时候,我的眼角有点潮湿了,假装看窗外,拿了纸巾悄悄擦拭。他或许看到了吧,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说:“没,可能有点矫情吧。”又说,“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很喜欢去看中午的电影,票便宜,其中看得最多的,就是张国荣的。”   “要不要重温一下那种感觉?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阮臻居然说。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他的脸,却是认真的,难道是一个严肃的玩笑?毕竟我们还连朋友都算不上。于是我委婉的拒绝:“电影院早就不放张国荣的电影了。” 正文 差点儿被吃干抹净(下)   又是沉默。   也不知道前方怎么了,车子半个小时竟走了不到十米,我有点不安了,人家说很忙,却为了送我困在这里,而就在刚才,我还拒绝了人家看电影的提议,似乎有那么点不近人情。要不,我还是请他看电影吧,也算是一种致歉的方式。想到这里,我探头看了一下外面的路况,车子前方1米左右刚好有一个路口,往路口拐一下就是南国影院。于是我对阮臻说:“我们还是看电影去吧,别的影片也不错,省的在这死等。”   阮臻微笑着点了下头,等车子好不容易又往前面挪了一点的时候,他把方向盘一打,拐进了路口。   到了影院门口,《听风者》刚刚放映,他买了票,又买了一杯爆米花,两杯可乐。两人摸黑进去,找座位坐下。因为是谍战片,没看到开头,一时难以进入状态,而且他坐在我旁边,我竟没来由觉得紧张,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然而还是我太多心了,电影从头放到尾,我们之间竟连言语的交流都没有,更别说肢体接触了,我松了口气,又似乎有点失落。难道是太久没有男人,随便和哪个男人近距离接触一下,就想入非非了?   散场时,我沉浸在自己患得患失的遐想中,跟着稀稀落落的人群往外走,冷不防被哪个冒失鬼撞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阮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待我站稳身形,想把手抽回时,他却只是不放,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看着我笑。我感觉脸微微有点烫,低了头,笑意却不由自主的浮了上来。阮臻估计也看到了吧,他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点,我们相视一笑,并肩而行,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   出了电影院,已经四点多了,路虽说不通畅,可也勉强能行。阮臻把我送到我住的丁香公寓下面,我正要开车门,他却叫了一声:“小蝶,等一下。”我扭过头,他一手抓了我的手,另一只手从我脖颈上饶过来,微微用力,把我往他身边揽了揽。我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用力一挣,他迟疑了,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再动,微微一笑,唇却飞快的在我唇上印了一下。他的唇温温的、湿湿的,就好像一只柔嫩的小手撩拨了我的心脏。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他笑意更浓,又作势要吻我。我脸上滚烫,急急拉开车门,夺路而逃。   快到电梯口的时候,手机滴地一声,拿出一看,却是他的短信:“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海边。”这人,难道因为拉了一下我的手,吻了一下我的唇,我就打上了他的标签,想带我去哪就去哪,都不要征求我的意见了吗?   进了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唇——这里,刚刚被一个几乎能说是陌生的男人吻了一下,那种温温的感觉似乎还停留着。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呢?要打算怎么发展呢?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没奢望他对我一见钟情。而且,以他那副好皮囊,如果不是同志,肯定阅女无数,他会看上我哪一点呢?清纯吗?我又不是不经情事的女孩子;妖娆吗?除了今天打扮得夸张了点,我大多时间是有点土冒的;有钱吗?不过是一个在华为上班的普通白领,比一般人多点加班费罢了;身世好吗?他也没问,何况也只是普通的教师子女;性格好吗?其实我有时候真的蛮别扭的……似乎没有哪一点是特别出色的,能让他因此而看上我。我想得几乎有点沮丧,索性不想,去洗手间冲了个凉,准备睡觉——没睡午觉,困得要死。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暮色苍茫,我摸过手机一看,啊,七点过了,又到了出去觅食的时候。一个人去吃吗?太孤单了,要不还是去叫孙莉莉。我拨了她的电话,两遍都没人接。那还找谁呢,在深圳,我朋友蛮多,熟人更多,但是要找一个能一起出去吃饭的,还真难。要不就是有男朋友的,要不就是拖家带口的,除了孙莉莉,没谁像我一样这么大了还单着。哎,还是自己做吧,冰箱里好像还有点存货。   既然要做,就干脆做丰盛一点,我做了个排骨玉米汤,又炒了个青椒炒肉,外加一盘上海青。嗯,一个人吃,好像是多了点,看来明天得吃剩了的。   才拿了碗筷,还没盛饭呢,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竟是个陌生号码,我按了通话键,阮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蝶,吃饭了没?”   “马上就吃,你呢?”有点不习惯他那种亲昵的口气,不过是一个我电话号码都还没存的男人。   “我还没呢,你在哪?”他问。   “家里。”   “一个人?”   “是的。”   “我能上来么?”   “你在哪?”   “中午停车的地方。”   真是疯了,不是说今天很忙吗?才回去,又回来,算个什么事呢?最重要的是,我们真的不熟。我心里有两个小人儿,一个对这样不明不白的交往很排斥,另一个又好像有点小小的欣喜。   下得楼去,他倚车站着,看着我笑,说:“刚好送一个客户去布吉,顺道拐这来看下你。”   “哦。”或许是个借口,不过我还是装作很信任的点了下头。   “一起吃饭去?”他邀请。   “不了,我自己做饭了。”我说,在犹豫要不要请他一起用餐。   他却只是笑,也不说话,气氛眼看着又要僵起来,我开口了:“我做得多,一起去吃吧。”   “好。”他锁了车,跟在我身后,紧走几步,追了上来,拉着我的手——他肯定是个情场老手,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女人,什么时候要用点强。   两人默默的上楼进屋,菜已经摆好了,我又拿了双碗筷,盛了两碗饭,开吃。他赞我排骨汤炖得好,对小炒肉却敬而远之——他不吃辣。   吃了饭,他一定要帮着洗碗,我也就随他去了。洗好碗,两人坐沙发上看电视,开始还隔得蛮远,可他倒杯水回来的功夫,已经挨着我坐了。他身体的热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我只觉得挨着他的那边发烫,十分的不自在,想要挪开一点,他却伸手搂住我的腰,头也偏了过来,吻上了我的唇。我有点眩晕,不知道是要迎要拒?   “你口里好辣。”他忽然放开我,好像被辣着了,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   我尴尬得要死,有谁接吻被嫌弃过辣的麽?太伤自尊了吧。他看我不高兴了,又重新抱住我,说:“不过,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开始吻我的脖子,我的耳垂。他经验十足,时而轻轻的咬,时而温柔的舔,弄得我心里痒痒的,好像有只毛毛虫在爬。当他开始吻我的胸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嘤咛一声,有点欲火中烧的感觉。胡蝶同学,你到底怎么了,难道真要失身于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好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脑子一激灵,被勾起的情欲灭了一半,我推开他,走到电脑桌上拿起手机,是孙莉莉——还是这妞好,关键时刻救了我。   “小蝶,相亲怎么样?”孙莉莉不知道在哪里疯,电话那头上气不接下气的。   “还好,哦,不怎么样。”我自相矛盾。   “嘿嘿,言辞闪烁,必有蹊跷,你该不会和他开房去了吧?”孙莉莉在那边笑得很奸。   我能说其实也和开房差不多了麽,最重要的是,我要怎么跟莉莉说,我刚才差点就被她看中的男神吃干抹净了。不能再引火上身了,和死党争一个情场浪子,最后结局肯定是鸡飞蛋打——这边吃了就扔,那边朋友没得做!   挂了电话,我微笑着对阮臻说:“等一会儿,孙莉莉要过来,你是留这儿呢,还是……”   是委婉的逐客令吧,阮臻自然明白,他站了起来,说:“我等会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看着他微笑着走到门口,微笑着说再见,竟是一点留恋也无,心里交织着又难过又惆怅的情绪,胡蝶同学,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动真格的了? 正文 还是玩不起(上)   周日,太阳公公继续发挥他无与伦比的威力,炙烤着大地。我身上懒懒的,不想出去,便窝在家里看小说。十一点的时候,孙莉莉打电话过来:“小蝶,晚上有时间么,吃火锅去?”   这女人,神经错乱了吧,这么热的天,去吃火锅。“你不怕长痘痘?”我问。   “当然怕,但是阿臻说要吃这个。”孙莉莉语气虽然无奈,但是我听出里面有一丝亲昵和兴奋。   阿臻?靠,从昨晚到现在,我还因拒绝了他而患得患失,他倒神速的另觅芳草,我是该庆幸呢还是悲哀?   “哦,我不去了,我不想当灯泡。”我故做淡然的说。   “好小蝶,去嘛,不止我一个人,阿臻还有好几个朋友,我这边要是形单影只的,到时连个壮胆的都没有。”孙莉莉又开始撒娇。   “你还需要壮胆?你不就是冲着那什么阿臻去的吗?有他给你壮胆就行了。”不知不觉中,我口气里带了点儿不高兴。   孙莉莉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当然听出我的不快,她带点不确定性的问:“小蝶,你怎么了?昨天相亲被拒了,还是被霸王硬上弓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心虚的斥道。   “嘿嘿。”孙莉莉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换上强硬的口气,“今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因为我给你下达了任务,你得帮我和阿臻独处创造机会。”   “你就不怕我趁机抢了你的男神?”我半真半假的试探。   “得,你胡蝶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在你眼里,全世界就只有罗亦琛是公的,其它都是母的。”真无法想象,一个娇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不堪的话。只是莉莉,我没你说得那么痴情。   “好吧,我去就是了。”拒绝得狠了,孙莉莉会起疑心的,而且,我也想看看阮臻怎么在我面前和她调情,好死了自己的这份心。   晚上,孙莉莉来我住处接我。只见她一袭紫色丝质长裙,丝缎一样的长发用玉簪松松挽起,明眸善睐,顾盼神飞,天生的狐狸精啊。她这样的女人不结婚,深圳的剩女又会多几个。我取笑她:“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去吃火锅?且不说会不会被劫财劫色,单是那红辣辣的火锅油,随便溅一滴到你的裙子上,你这性感美丽妖娆的女神形象,可就毁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本来要约他共进晚餐,可他说晚上有饭局,我问是哪里,他说刘一手火锅店,我只好说我也爱吃火锅,不如去凑个热闹,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孙莉莉沮丧的说。   “所以你把我硬拉上,多个人替你分担一下那种硬赶着上的突兀感。”我故意生气的说。   “知我者小蝶也,帮我者小蝶也。要是今晚进展得好,下次逛街我送你一条裙子呗。”   “我要蚕丝的。”   “你不要太狠,棉的就可以了。”   两个女人嘻嘻笑笑斗嘴的功夫,我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色的T恤,天蓝的过膝牛仔裤,没有化妆。毕竟,红花还需绿叶扶,再美丽的女人,没有对比,也不能强烈的第一时间攫住人的眼球。   到了火锅店,里面熙熙攘攘的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找到阮臻他们的包间,房里已经有了五个人:阮臻、伪娘、罗亦琛、一对我不认识的男女。我在看到罗亦琛的第一眼,就想转身离去,孙莉莉死命的挽着我的胳膊,眼里是哀求的神色,估计她也没料到罗亦琛会在这。   阮臻看到我们进来,热情的站了起来,说:“欢迎两位美女,请坐请坐。”   孙莉莉微笑着,矜持的坐到阮臻左边的位置,我本来要坐到孙莉莉身边的,但是那个不认识的男人非说男女要间着坐,我又不愿意坐到罗亦琛身边,只好坐到阮臻右边的位置,旁边是伪娘。   位置排好了,一行人开始热热闹闹的开吃,涮锅、喝酒、碰杯,都是饭桌上的人尖儿,虽然私下里心思迥异,但表面看来却是一团和气,融洽得很。   陌生男人估计是被孙莉莉迷上了,不停的找她喝酒,说着诸如仙女下凡之类奉承的话,罗亦琛则在细心的照顾身边的那个陌生女人,眼睛都不朝我这边瞄一眼,好像我只是不相干的路人甲,倒是伪娘,放弃了和我斗嘴抬杠,时不时给我说个笑话夹个菜,阮臻则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谁不喝酒他就帮着劝。   吃了大概二十来分钟,阮臻状似不经意的碰落了筷子,趁低头捡筷子的机会,他捏了一下我的手,我用力一挣,他却更紧的握了一下,待筷子捡起来,却又神色如常,仿佛桌下的那一幕不曾发生过。我心里涌起一股恨意,他这算什么,真把我当成寂寞女子,随便调戏?   我假装要去洗手间,站起身子,脚却狠狠的往阮臻脚上踩去。我看到他嘴边的肌肉一抽,面色却不变,依旧举了杯和那个陌生女人碰了一下。   真是无趣,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调个情约个炮,我却当真了。都是寂寞惹的祸,看来,太久没有男人的我,已经饥渴难耐了。可是,纵然这样,我也不至于要去找阮臻这样的,外表太出色,我hold不住,守不住自己的这颗心。   我朝洗手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想是不是要提前离席,这么做虽不厚道,但可以勉强自己不在那煎熬。孙莉莉要是怪起,我也可以拿罗亦琛做挡箭牌。   在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心情略略平复一点,也打定主意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要奉陪到底,不就是装嘛,在罗亦琛面前我都能装,何况在他阮臻面前。   然而我才走出洗手间,阮臻却靠在拐角那似笑非笑的看我,我不理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他一把拉住我,说:“真狠心啦,也不怕把我的脚踩断。”   我白了他一眼,说:“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你以为我是酒吧里的女人?”   “生气了?我以为经过昨天的相处,我已经有了这个资格。”   “你何止有这个资格,你还有资格约会其它女人呢?”   “原来是吃醋了,天地良心,我邀她可是煞费苦心。我特意告诉她有好几个男人,如果能带个女伴来更好,你们关系那么好,她肯定会叫上你。席间那对男女是我的同学兼客户,我今天和他们周旋了一天,想见见你都没时间,若单独叫你来凑这种热闹你未必肯,只好借你好朋友之口咯。”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要不要我赌咒发誓?”   “可你明知道孙莉莉对你有意思,你这样做,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你也明知我对你有意思,还把我往她身边推,你这样做,让我情何以堪。”   “我以为……”我没有再说下去,心里有点窃喜,原先堵在胸口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阮臻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能够这样地影响我的心情,倒是我始料不及的,或许,我对他,不止动了一点点真心。但是没道理啊,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彼此完全不了解,而我,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在感情方面比较慎重的女人。难道,罗亦琛结婚,让我性情大变?   “我们一起回去。”阮臻拉了我的手,就要往包厢走。   “不,莉莉会生气的,我先走,你等会回来。”我抽回手。   “你打算一直瞒着她?”阮臻似乎有点不乐意。   “我另外找机会告诉她。”我心有点乱,说得越晚,得到原谅的机会就越少。 正文 还是玩不起(下)   回到包厢,孙莉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觉察到了什么,便尽量自然的朝她笑了笑,而同时,我还感觉到罗亦琛时不时投过来地探究的目光,他可能也觉得异样了吧,只是,此时的他,还有什么资格管我。   过了一会,阮臻回来了,他对我的态度,忽然一下亲昵了很多。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要用这样一种方式,让孙莉莉知难而退。只是这样,我越发和孙莉莉说不清楚了。她打扮得如此美丽优雅,本是要我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结果我不仅没出手相助,还霸占了她男神的关心,这,是不是太过份了点?还有我身边的伪娘,本来一开始对我挺好的,自从阮臻态度发生了改变,一下子就对我恶劣了很多,我有一百个理由相信,他对阮臻,绝对有非份之想。另外,对面的罗亦琛,表面不动声色,却时不时看向我坐的方向,以我对他的了解程度,他正调用全身的毛孔在判断我和阮臻的关系。   饭桌上的恭维客套还在继续,我却如芒刺在背,越来越坐不住了,终于借口身体不舒服,准备离席。孙莉莉站起来打算和我一起走,但是那个陌生男人一直挽留,而且她似乎也不甘就此离开阮臻,便在那犹豫着。阮臻因为是主人,走不开,想让伪娘送一下我,结果伪娘头一扭,假装没听见,这时罗亦琛却站了起来,说:“我去送送小蝶吧。”   我实在意外,看着他,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好像这不过是绅士该有的风度。   “不用,我自己能走。”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如果能打到车,我就回来。”罗亦琛客客气气的说。   他说得合情合理,我也不想让那对男女看出异样,便不做声,朝在座各位点了下头,走出包厢,罗亦琛随后跟上。   出了饭店,我正要往的士停靠站走去,罗亦琛说:“小蝶,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我站住脚,问,已经预感到他会问我和阮臻的事   罗亦琛没回答,往旁边一棵树走去,那里相对清静点,我迟疑一下,跟了上去。   “你在和阮臻交往?”果然是问这个。   “我认为这不关你的事。”   “小蝶,你不了解阮臻,他不是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   “你背后这样说你的上司,不怕我告阴状,他炒了你?”   “你也不小了,应该找个认真踏实的人交往,然后结婚。”   “你担心我被玩弄?不过,话说回来,罗亦琛,难道你不踏实,难道你当初对我不认真,可结果呢,你倒是结婚了,可我还单着。”   “小蝶,我们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报复,就应该找个更好的人,过得比我幸福,而不是随便找个浪荡子,你玩不起。”   “我为什么玩不起?年龄大了?长得不好?还是放得不够开?罗亦琛,别说还只是和一个浪荡子玩下感情游戏,就是去给已婚男人当小三小四小五,我一样玩得起。”我故意激怒他。   “够了,小蝶。”罗亦琛果然怒了,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怎么觉得里面有一种无奈的哀伤,估计是路灯太昏暗的缘故,看岔了眼。   罗亦琛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调整一下情绪,用平常的口吻继续说:“小蝶,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纵有千万个对不起你,也不是你玩感情游戏的理由。”   “罗亦琛,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在玩,我认真的,我喜欢上阮臻了,爱上他了,我并不是这辈子非你莫属的。”我气极了,事到如今,你罗亦琛还有什么资格管我。   “那更不可以。”罗亦琛看到我冷冷的目光,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下去,“阮臻他不是一个理想的对象,他太多的红颜知己,他会辜负你的感情的。”   “你倒是没有红颜知己,不也一样辜负了我。我胡蝶现在是刀枪不入之身,辜负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再找一个。这个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我意兴阑珊的说,不想再和他纠缠不休,抬腿去路边打车。   “小蝶……”我听到罗亦琛在后面叫我,声音里似乎有恳求的意味,他是因为内疚,还是多少对我们的过去有一点留恋?   我刚打上车,阮臻的电话就追过来了,他用亲昵的语气问:“小蝶,怎么不让阿琛送你?”   “我怕你介意。”我故意取笑。   “你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我不知道,但是我是这么小气的人,所以,以后你得注意点。”我半真半假的说,怕他对莉莉有不轨之心。   “现在就开始管我啦。”   “怎么,你不乐意?”   “小的不敢。”   “这还差不多。”   “小蝶,等下我们还要去K歌,等散场了,我再来找你,你先好好休息。”   “不用,结束了你也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拒绝道,深更半夜来找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现在还不想发展太快。罗亦琛说得不错,我不是玩得起的人。他阮臻可以随便留情,我却未必承受得起。   “哦,好吧,那改天再联系。”阮臻沉吟道,我总疑心这是诀别的意思,毕竟,连续被拒绝两次,他未必乐意和这样别扭的女人玩。   回到家里,我胃真的不舒服起来——我发现我这人特别背,每次以身体不适撒谎,必遭到严厉的惩罚。我翻出两片药,就着冷水吞下。自从两年前罗亦琛提出分手,悲伤绝望之余,我开始暴饮暴食,饥饱无度,落下了肠胃炎,又没有及时医治,最后转成了慢性病,胃药就长期备在身边了。我是有点自暴自弃的,对自己的这个身子,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照样三天两头在外面吃地沟油,烧烤、冷饮、啤酒,来者不拒,难受了就吃药,再难受就打针,总奢望有一天,当我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罗亦琛会良心发现,重回到我的身边。但现实很讽刺啊,我的身体底子太好,哪怕这样的折腾,也不过是得了个慢性肠胃炎,罗亦琛压根就不知情,照样风风光光的结婚,我也毫无悬念的成了剩女。   我蜷缩在沙发上,胃痛让我的神经格外敏锐,那些过往的爱情故事,也一点点浮了上来。我和罗亦琛第一次相见,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偷吃禁果……男女之间的所有第一次,我全部给了他。那时的我,是有多么的天真,以为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今生今世的唯一。我为了他,和不接纳他的父母闹翻;为了他,放弃家乡的事业单位,巴巴的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为了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学会了洗衣做饭……和他在一起的七年,我由一个娇蛮任性的女孩,成长为一个理性能干的女人,可结果呢,当他历尽千辛万苦,从一个普通木呐的销售人员,成长为八面玲珑、手段狠辣的管理人员的时候,却残忍的和我提出分手,不管我怎样做小伏低,他都不曾有半分回心转意的迹象。他说是没有感觉了,不爱了,可我知道,是因为在漫长的往上爬的过程中,他吃了太多苦,想要找一个对他成功有所扶持的女人,而这些,不是我一个普通的华为研发女子能给的。深圳就是一个这么现实的城市,个人的成功,财富的拥有,远比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来得实在。那些所谓的相亲,要么是情非得已,抗不住父母亲朋的唠叨催促,不得不走个过场;要么就是以爱情的名义,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找一个性伴侣;而那些真正有意通过相亲解决终身大事的,则又把男女双方的自身条件摆到天平上,称了又称,美其名曰门当户对……无论哪种情况,爱情,都是靠边站的!   阮臻和我的相亲,会是哪种呢?开始估计是为了应付父母亲朋,连相了两次,看着我也没有面目可憎,便不妨交往一下。罗亦琛说了,他红颜纵多,想必是再多个也无所谓。而我,真的能放得开吗?要是玩不起,不如及早抽身的好。毕竟,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个孙莉莉,我和莉莉的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一个花花公子受损。   我就这样杂七杂八的想着,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一周的际遇,不过是一场梦,一觉醒来,自会不留痕迹。而我,还是那个大龄女青年,今天的剩女,若再过个两年,还是形单影只,则会成长为圣斗士。圣斗士就圣斗士吧,好在还有份工作,也不依靠男人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