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节:逃亡 静谧的夜。 月光稀稀疏疏的透过林间的密叶落在了湿润的土地上。 林中某颗树下,躺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女子衣衫破烂,面上,尽是尘土。 放佛是困极了,在这潮湿的泥土间,女子尽睡得十分的香甜。 不远处,便是一座伟岸至极的高山。 放眼望去,山上郁郁葱葱,风景极好。 此山名唤翠微山,山上有一道观,道观的规模不算大,却也不小了。 观中平时只有一位道长,与两名侍奉的小僮常住,可在这战祸连年的时候。 道观及这附近的百里之内,却未受到战火的一丝影响。 究其原因,是这道观的主人,菜元子道长是一位修道多年的得道高人,不仅道法玄妙,武艺绝伦,更是有一手诡辩莫测的医法,凭着这套医术,菜元真人挽救了无数达官贵人的Xing命。 因此,在这无形之中,各国竟达成了一道不成文的规定,便是翠微山百里之内,永无战火纷扰。 沙……沙…… 远处传来一阵及其轻微的声音,像是被风吹过衣衫的声音。 在这静谧的林子里,发出格外的明显响动。 听得出,这赶夜路的人,脚步走的很急。 蓦地,声音停住了。 原来,这赶夜路人已发现了树下女子,在这昏暗的林中,能发现那瘦小的身影,想必来人的眼力还是极好的。 这是名上了年纪的老者,一身青色的道袍穿在身上,鞋底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泥土,脸上的白色胡须拖至胸前,竟连两道剑眉,也比旁人长出许多,如此一来,更显得老者的仙风道骨。 老者面上虽有些倦态,可两只星眸却在这黑夜之中,闪出两道精光,竟比天上的蚕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人正是山上道观中的菜元子道长。 菜元子方是从羌国归来。 其实,菜元子下山之后是先去的西凉国,西凉国皇帝在与羌国的战争中深受重伤,在回京都的途中几次险些丧命。 因此,西凉国王后才会请菜元子道长前去皇宫急诊。 也多亏齐王命中有贵人相助,临回京都之前,被一年约十来岁的小女娃子喂了些药材,才得以撑到京城,等到了菜元子道长的医治。 因此菜元子临行之前,齐王在病床上断断续续的央求他,一定要找到那名为他续命的女孩,还未多说什么,便又昏睡了过去。 见齐王如此,菜元子只好先行一步,一路打听起这女子的行踪来。 据说,那名女子却是那平县的一名仵作,不知何故得罪了县太爷,明里暗里被县太爷整治了无数次,后来,战火暂停,羌国占领了平县,那名女子却被当成了Jian细抓进了牢狱,随后的状况,便不得而知了。 从西凉国回来,菜元子一路打听女子的下落,一边又为羌国的某大将军治愈了腿伤,却一直没有打听到小女孩的下落。 有人说,她已被平县的前任县令杖杀,悬挂于平县城门,还有人说,这个女孩已连夜逃走,被悬挂在城门口的,不过是一个在战场上死去的妇人。 总之,是众说纷纭。 无奈,菜元子只好决定先回翠微山再说,临到观门口,方才在那树下,瞧见了睡得正香的小人儿! 微眼看着地上的小人儿,虽已是蓬头垢面,却仍掩盖不住她可爱俊俏的小脸儿,因此,菜元子道长只略沉思了一刻,便捡起这女孩上了山。 回到观中。 菜元子首先让一直服侍自己的道童,给那丫头洗了澡换了衣裳,可即便是如此折腾,那丫头竟也没有醒来,少时,菜元子便提了药箱,为这丫头仔细把了脉。 可把脉的时间越长,菜元子的眉头便皱的越深,这丫头,似乎生过一场大病,虽说后来被救了回来,却也因为医治的晚,给她自己留下了个‘花痴病’,也就是说,只要不小心激动一下,便会因为充血而流鼻血,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是难治。 关键,治这种病的药方,需用西凉国的雪莲,羌国的灵芝,镇国的人参和杞国的枸杞乌鸡,再加上翠微山上的野红枣为药引,枣树上四季的露珠炖汤服下,即日,便可治愈。 那红枣,人参,枸杞乌鸡他翠微山上已有,可这雪莲和灵芝,菜元子已在几天前用了,若在去寻找,又不知得花费多少时日了。 默默叹口气,菜元子直觉自己以身心俱疲,只好吩咐药童给那丫头熬了一剂药来,喂她吃罢,便吩咐药童看着这丫头,等她醒来,就立即去唤他,说罢,便自去休息。 直到一日后,那小丫头方才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嗯,你这小丫头,这算是醒了!” 兀自沉思之际,耳畔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抬眼,入帘的是一位须发雪白,慈眉善目的道长,长眉入鬓,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爷爷,是您救我回来的吗?真是太感谢您啦!”吴雪琦虽还未弄清楚状况,却也先开口道谢。 “小丫头还挺聪明的,我,是这里的观主,道名菜元子,丫头叫我道名便可。”菜元子嘻嘻说道。 菜,菜园子?这位道长的道名好是奇怪,哪有人用菜园子当名字的。 “那,菜园子道长,您平常是不是最喜欢种菜呀,不然为何会将道名取成菜园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吴雪琦嘻嘻笑问道。 “嘿,你这小丫头倒是挺好玩的,贫道不喜欢种菜,贫道只喜欢种药呢,不过,是贫道师傅喜欢种菜,所以,就给贫道起了个这样的诨名!”菜元子见吴雪琦那可爱机灵的模样,心道这丫头倒也不怕生,落落大方,倒是挺合自己胃口的。 对雪琦,菜元子是越看越欢喜,索Xing与她坐于同席畅聊起来,吴雪琦从菜元子口中得知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而菜元子,也知道了吴雪琦的身世,至于她为何会昏倒在她翠微山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 想起这五年来的日子,雪琦深深叹了口气,便同菜元子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五年前。 “皇上有旨:瑢王谋逆,诛!王府上下一律斩首!都城吴家偷窃玉玺,罪无可恕,家主主母立斩不赦,其余女眷幼子流放边陲,三代不得入京!” 尖细的声音穿过耳膜,声音不大,却异常尖锐,毫无表情的宣完圣旨,绝尘而去。 那太监宣旨后,便有人上门抄家,预备着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可雪琦的爹娘怎肯乖乖伏诛? 那些个指控她爹的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只因在朝堂上他爹不愿与那一手遮天的太师万祺丰同流合污,投靠了皇上的弟弟瑢王,本以为瑢王是陛下的弟弟,靠山强硬,量那万太师也不敢对王爷如何,却不想,那万太师竟蛊惑了太子爷,竟让太子爷去向陛下请了旨,将瑢王殿下安了个谋逆的大罪。 可事实却是万太师通敌卖国,然后故意栽赃给了瑢王殿下,这一切的一切,只因瑢王支持了吴家,更是因为雪琦的爹在朝堂上,日日都向陛下参奏他。 深怕自己罪状被揪出的万太师,一怒之下,竟也不顾自己身份,用了些手段,挑唆了皇帝对瑢王下了死手。 原本,皇上就对他那战功赫赫的瑢王弟弟很是忌惮,如今,再加上太子和万太师的旁敲侧击,最终是对瑢王下了旨。 这样,万太师不仅铲除了异己,还将那唯一能令他闻之丧胆的瑢王给除去了,当此事一成,太师自然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等,当下便着人拿了圣旨,带了禁兵分别去了瑢王府和吴家。 即便是这样风风火火毫不停顿的宣旨,拿人,可也是费了些时候的。 等抄家的大部队抵达吴府的时候,吴家年仅十岁的少爷吴乔溪,带着只有三岁的妹妹吴雪琦已带了几个侍从逃走了。 身上,还带走了万太师与敌国密切往来的书信和银钱账本,这两样足以将万太师从高高在上的朝堂,拉到那万劫不复的地域之中。 因此,万太师在搜查瑢王府和吴府未果之后,才又叫人一路追杀吴乔溪和吴雪琦,一路上护卫者二人的侍从,被那源源不断前来刺杀的杀手,杀得死伤殆尽,可最终,还是令那两个小孩儿逃脱了。 可逃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被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似得,逃到了边境的这个小镇子上? 而当初审理他们吴家盗取玉玺案的主审官,不知为何,突然就调任到了这个边陲的小镇上。 一路的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终究还是让三岁的雪琦染上了风寒,整个人也变得瘦骨嶙峋的,抵抗力太差,连饭都吃不上的她,更不用想那贵到不行的药材,再说,一路上有人不停地追杀着他们,哪里还有时间给雪琦看病问药的? 就这样,原本简简单单的风寒,在抵达这个小镇之后,愣是拖成了高烧。 一边担心着妹妹的病情,一边躲避着追兵的追逐,慌乱之中,吴乔溪竟然带着妹妹躲进了这镇上的义庄里,还在某个装着尸体的棺材里躲了整整一日。 正文 第二章:好心的仵作 直到夜过三更,义庄的门,才‘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外面走进,听声音似乎只有一个人进来,脚步声虽深一下浅一下,感觉却是十分的平稳,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来人似乎是在检查着棺材,入耳的是一下又一下,由远及近的吱吱声,是棺材盖与棺身摩擦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缓缓逼近,吴乔溪的心,开始疯狂的跳跃起来,紧张的聆听着外面的声响,不停地祈祷着那人千万不要检查这只棺材,可…… 乔溪紧紧的抱着妹妹,妹妹身上依旧滚烫,昨夜打的满满一壶的凉水,早已用完了,给妹妹喝了些,又给妹妹擦了身体,可妹妹依旧烧个不停。 这让吴乔溪是又着急又是心疼的,妹妹比他小四岁,一岁时就已长得异常可爱了,他们一家人都非常的疼爱吴雪琦,看着妹妹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不仅吃不饱穿不暖,现在更是因为生病瘦了整整两大圈,可即便是这样,妹妹却依旧懂事的没有哭闹折腾。 这个样子,吴乔溪如何能不心疼着急? 如今,外面这个不停检查着棺材的人,究竟是谁?是个好的还是坏的?吴乔溪一手紧紧抱着妹妹,另一手牢牢的握着一把匕首,心道只要这个人敢伤害他们,他一定拼了命也要保护妹妹。 脚步声渐进,棺内的人儿更是紧张的不行。 吱~ 棺材板被打开,一道清冷的月光映射进来,吴乔溪不自觉微微眯起了双眼,可眼神依旧紧紧的追着某个人的身影而去。 这是一个清瘦略有些驼背的男人,模糊的身形看不清男人的相貌,那个男人像是同样被吓坏了似得,一动不动的站在棺材边上瞪着棺材里的小孩儿。 待适应光线之后,吴乔溪这才看清楚棺外站着的人是个衣着朴素的老汉。 衣衫上打满了补丁却被洗的很干净,老汉一手抓着个烛台,一手扶着棺材盖子。 很显然,老汉是把烛台当成了武器而已,因为,吴乔溪早已闻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烛火味儿。 义庄里一向都很安静,平时只有一个仵作看守,棺材外站着的就是义庄里的仵作。 今日,县太爷庆生,宴请衙门里的各位同仁,仵作也被叫去了,大家伙喝酒喝到了很晚,以至于仵作到此时才回到了义庄里。 睡前检查庄内的尸体是他每日必备的功课,这不,巧不巧就看到了这个男孩,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女娃娃。 “你,你是谁?”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吴乔溪,仵作有些胆怯的问道,死人见多了他倒是不怕了。 “我叫吴乔溪,你又是谁?”吴乔溪如实回答。 “我是这的仵作,也姓吴,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还躲在棺材里,也不怕吗?”吴仵作浊目一瞪,配着这里的环境,倒也有几分威慑力。 “我若是害怕,也不会躲在这了。”说着吴乔溪的眼眶莫名的红了,“吴爷爷,你是仵作,应该懂医术吧,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她烧的好厉害……” 闻言,吴仵作面上一肃,赶紧将乔溪怀里的吴雪琦抱了出来,入手一片滚烫,顿时被吓了一跳。 看着手里那瘦的不成样子,脸上却红陀一片的女孩,吴仵作的心里竟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吴仵作也不管吴乔溪了,抱着吴雪琦跑进了主屋,屋子很大,有好多间卧室,平常,若有尸体很晚才被送来,吴仵作就将客人暂时安排在这些屋里,当然,很少有人会愿意在义庄里过夜的,除非是路过的穷人家。 将雪琦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又急匆匆跑去灶房里热了一锅水。 见吴乔溪也跟着跑了过来,便吩咐他守着灶,等水开了端进屋里。 乔溪不敢大意,坐在灶前开始使劲的拉着风箱。 吴仵作点点头转身又回到了内屋里,心想这孩子倒是个知道疼人儿的。 内屋。 吴仵作给小雪琦号着脉,心里却诧异万分,这孩子明明病的很严重,脉象也很不稳定,却能熬到此时,真是不易,只是不知道脑袋有没有被烧坏。 热水很快就端进了屋,吴仵作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瓶酒倒进了热水盆里,叫乔溪不停地给雪琦擦拭身体,一处都不能放过。 然后他自己又转身走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吴仵作端了一只药碗进来。 将雪琦抱起,一勺一勺的喂着药,药汁很苦,雪琦几乎是喝一口吐半口。 乔溪在一边看着直掉眼泪,嘴里不停地安慰妹妹要好好喝药,病才会好。 不知是不是乔溪的话起了作用,后半碗的药汁,雪琦竟全部喝完了。 随后,仵作方说道:“这些草药,有些是我种的,有些是上山采的,效果比药铺里的那些个药材好多了,你今晚上不能睡,接着拿热水白酒给她擦拭身体,天亮后,她若能退烧就说明她没事了,要是不退烧,就准备给她买副棺材吧!反正我这儿是义庄,方便的很。” 听着吴仵作那恶狠狠的话,乔溪心里却是感动极了,不过是萍水相逢,仵作爷爷就能给她妹妹治病,虽说此时还不能确定是否治好了,可这份恩情他记下了,来日若他辉煌了,定要将仵作爷爷接到身边好好供养着。 一大早,吴仵作便起身来到了兄妹二人的房内,见乔溪仍在给雪琦做着物理降温。 默默叹了声好孩子后,便径直走向了雪琦,伸手摸摸雪琦的小脑袋,只觉温凉一片。 烧已经退了! 即如此,就没有必要再用热水酒精拭身了,所以,他就让乔溪去休息一下。 随后,吴仵作去灶间给两个孩子做了些清粥,热了些粗面馒头,就着咸菜拿篦子扣好,又在院子里翻出了些草药给雪琦熬药。 这一服药下去,雪琦很快就醒了,双目清明,见着乔溪就喊哥哥。 这一声差点没让乔溪哭出声来,妹妹总算是活过来了。 扑通一声,乔溪就跪在了吴仵作的面前,嗵嗵嗵就是三个响头,不用说,自然是为了感谢吴仵作的救命之恩。 可还未等兄妹俩好好休息一番时,衙门里就来了人。 衙役显然和吴仵作相熟,进了义庄便直奔仵作的卧室里去了。 看到官兵的吴乔溪很是紧张,却依旧坚定的站在妹妹的床前,试图用身体将妹妹遮掩住。 这一切都被仵作看在了眼里,示意乔溪躲了起来,然后,掖了掖雪琦的被子,方才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三章:哥,你要去哪浪荡? 那衙役见仵作从别间出来,倒也没说什么,直接问道:“吴仵作,今早咱县令接到线报,说有朝廷的钦犯逃到这了,叫我们来问问,可曾有不认识的生人来过?” 略略沉吟,仵作方答道:“今儿个还没见生人,倒是前些个日子来了好几拨的人,全是过路还乡的死人,活人嘛,就是那些个死人的亲属家眷什么的了,不知道官爷找的人长什么样啊?” “咱们也不知道哇,县太爷只是说有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带着个两三岁的个女娃娃,往咱们这逃呢,不过,那个女娃儿半路生了大病,估计,已经没戏了,现在主要就是那个十多岁的男娃儿!喔对了,那男娃儿也姓吴!”衙役大大咧咧的说道。 仵作佯作回忆,好一会了才说道:“这几天倒是有个姓吴的人家来过,这不装着尸体的棺材还在庄内呢,只是这死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送尸体来的呢,则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倒是有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可没见过啥男娃娃哟,别说十来岁的,就是抱怀里的都没见过!这不,那吴家的夫妻俩说是回家去拿银子来给他们老爹下葬,就把那女娃子留到这了,要不官爷先去看看是不是?” 说话间,仵作领着衙役便向着客房过去了,在门口,衙役探头向里间看了看,只见屋内空空的,只有个不点女娃娃还在睡觉。 “哎!算了算了,也就是个小女娃子,应该不是,对了,你呀,还是多Cao点心,要是看到我说的那男孩,速速到衙门报我,免得被牵连了。” “哎,是,是是是,我老头子的命虽不值钱,可还珍惜的很呐,是绝不敢包庇钦犯的,官爷就放心好了。”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没事了,我先走了!” “官爷,这都晌午了,要不,就在我这儿吃了饭,歇歇再走也不迟……” “不了不了,衙门还有事儿,我也不耽搁你做事了!”衙役挥了挥手,示意仵作不必挽留,然后便大步走了。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愿意在这义庄里多呆的,哪怕是见多了命案的衙差们。 仵作也没有强留,只是将衙役送至门外,见他走远方将庄门关闭,并落了门栓,这才快步走回屋内。 见乔溪已躲在门后东张西望的,仵作连忙低声喝道:“你个小鬼头,人还没走远你就敢出来了,活腻歪嫌命长了是不是?” 见仵作如此,吴乔溪也跟着低声说道:“仵作爷爷,我只是担心……” “行了,行了,别说什么担心了,我这你是不能在待下去了,今晚上,你就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妹妹快走吧……” 扑通! 仵作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吴乔溪给他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仵作惊问。 “爷,爷爷,请您别赶我们走,我家身负重案,可那案子是别人嫁祸给我家的,咱这现在的县太爷就是嫁祸我家的凶手之一,我已找到证据,可就是他,把我们的证据给弄没了,爷,我不知道那县令为啥会到了这里,可我这一家子的仇得报,我不能就这么走……” “傻小子,你现在这样咋能报得了仇?别说你现在身负要案,被官兵到处追,就算没有,你能进的了县衙?你能见得着县令?能报得了仇?” 闻言,吴乔溪竟真的无言以对,茫然的摇着头,吴乔溪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傻小子,若你想报仇,不如去参军,现在时逢乱世,各路枭雄纷纷起兵,你不如参个军,日后若不死,凭着战功或许还能为你家翻案啊!” 瞬间,乔溪的眼睛就亮了。 “还请爷爷指点!” “真是个臭小子,算了,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不介意多告你一句,如今这天下各路兵马,唯一能与西凉国相抗的只有一支,那就是……”说着仵作用手指了个方向,又在乔溪手心写了个字,接着说道:“从我家出去一里就是镇上的北门,出了城门就一直北上,百里之外,就是他国边境,你大可在那里投个军!” 一番话令乔溪幡然醒悟,连连扣了几个响头,才悄然喟叹:“吴爷爷,我此番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未来如何实在不知,不忍让妹妹跟着我受苦,所以,我想讲妹妹托付给爷爷,以后她就是爷爷的亲孙女,但求爷爷……” 乔溪的话并未说全,却又简而易懂,仵作的心里自是明白,默然扶起乔溪,又从身上摸出二枚似玉非玉的东西交给乔溪,说道:“这,是我用山羊角打磨出来的,给你兄妹二人,他日,兄妹相认,便以此为据吧……” 说着,将其中一枚交予乔溪,摆摆手,便转身进了内堂…… 默默走到床边,吴乔溪一边看着妹妹睡得甜腻,一边偷偷的抹了把眼泪,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仵作爷爷是个心善的,能收留妹妹不再跟着他受苦,他已经很知足了,自己是男孩子,又比妹妹大了好几岁,自家的事,自然要由他来完成。 虽然义庄的名声不好,可这样不正好吗?越少人来义庄,越不想跟义庄得人打交道,他的妹妹就越安全不是?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抚上妹妹的脸颊,脸上的温度已是温凉温凉的,只是,原本圆圆的小脸,因着这些天的长途跋涉,已然瘦成了皮包骨,只看得吴乔溪又是一阵心疼不已。 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吴乔溪才将一枚羊角挂坠缓缓系到了妹妹的小脖子上,另一枚自己挂好,深深的忘了还在床上睡着的妹妹一眼,吴乔溪就是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义庄。 心里恨得很难过,心疼的好似被一万根针扎似得,妹妹一直是他的心头宝,自从你妹妹满月后,自己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妹妹的身边,做什么事情都会带着妹妹一起,甚至,很多时候,妹妹也只会听他的话,可是,今天,他却只能将妹妹独自留下,不知道妹妹以后会过的怎么样?老仵作会不会饿着妹妹?别人家的小孩会不会欺负妹妹?要是妹妹被欺负了,她是不是会哭?会记恨他这个哥哥,没有去保护她? 想着想着,吴乔溪好几次都想要折身回去,带着妹妹一起走,可又想起妹妹的身体状况,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得逼着自己疯狂的向前跑去,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便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泪花洒在镇外的田埂上,只化作了片片护花的养分。 正文 第四章:初涉衙门 乔溪走后,雪琦整整昏睡了十日才幽幽转醒,却是瘦的皮包骨一样,小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 吴仵作着实看得心疼,可无奈自己人贱没钱,又想要给孩子弄点好东西补补身子,索Xing这些天也不去买酒了,拿着仅剩的碎银子,到粮店买了些米面回来,还好,自己平常无事的时候在院子里养了些鸡鸭,种了些蔬菜,倒也能撑到下个月发月钱了。 就这样,吴雪琪很幸运的活了下来,日日面对着那些死人和成天解剖尸体的仵作,竟不哭也不闹,相反在那孱弱的小身板恢复之后,雪琦对爷爷解刨尸体的方法,生出了强烈的兴趣,倒也让吴仵作心内高兴了些许,自己总算是找到接班人了。 因此,再有衙役来询问的时候,倒也大大方方的让雪琪出来见人了,只说这孩子是自己再乱葬岗捡回来的孤儿,名唤雪琪,倒也是给雪琦留了条活路,顺便,也求着县太爷给她弄了个户籍,就这样,吴雪琪便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吴仵作的孙女,外加接班人。 说实话,雪琦也确实争气,别看她也只有个三四岁的样子,虽说现在连刀都还拿不稳,却对人体的结构异常的熟悉,就好似她从前有学过似得,可不是学过嘛,正经八百的科班名校的毕业生啊,要不是现代尸体严重的匮乏,雪琦还不至于毕业了都没怎么给“人”动过刀子。 现在可倒是好了,穿越到这个时局已有些动乱的年代,想要多少尸体还怕没有吗?更何况,还莫名其妙有了个在义庄当仵作的爷爷,日后想要解刨尸体做学问,那简直就容易的不要不要的好吗? 日子过得平凡单调,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如今的小雪琦虽说还是身无半两肉,脸蛋气色却是完全复原了,肌肤白嫩,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即便是最害怕厌恶仵作的人,有时也忍不住想要捏捏雪琦的脸蛋儿。 只是,三年前的那一场大病,让雪琪留下了个病根,就是在情绪激动时会流鼻血,记得上次,雪琦跟着爷爷在河边洗衣裳,突然,水里冒出了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子,赤Luo着上身,很明显是在河边洗澡,可雪琦呢? 目瞪口呆的看了那男人的后背五秒钟后,噗一声就落下了两行鲜红的鼻血,再然后,瞬间就晕了过去,最后,还是爷爷一步步背着她回了义庄,自那以后,仵作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给她医治,却一直因着药草的匮乏而终止治疗,此后,这件事便成了仵作最牵念的事情。 “吴仵作!” 正在吴仵作坐在庄内看着雪琦忙碌的身影兀自发愁之时,门口传来一声呼喊,听着声音,是衙门里衙差阿炳,平常衙门里有尸体需要仵作去验尸的,也都是他来义庄喊人的,其他的人都嫌弃义庄不吉利,也只有阿炳,跟吴仵作走得近些,自从雪琦来了之后,阿炳跑的也更勤了,着实也是帮了不少的忙。 “哎、哎,阿炳啊,这个点来,是否是衙门里有事啊?”吴仵作连忙起身迎接。 “的确是有事。”见仵作起身走出,阿炳也抬脚进庄,却随即便把庄门关闭。“老吴,今天这件事情,不太好办呐!” 才一坐定,阿炳便愁眉苦脸的叹道。 “镇上又出命案了,死的是西街当铺刘掌柜家的闺女刘如烟,此女生前可谓是闭月羞花,死后却被人毁容了,尸体抬到衙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县令吐得连隔夜饭都出来了,啧啧,真是……” 阿炳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似是很惋惜的说着。 “可知是被什么东西毁的容吗?”老吴问道。 “自是不知,不然县令大人也不会叫我来喊你,这会儿尸体还在县衙大堂呢,你还得跟我走一趟。”收敛情绪,阿炳才又说道。 点点头,老吴才喊了雪琦收拾了工具,跟着阿炳向县衙走去。 来到县衙,门口早已被前来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了,挤了好半天,三人方才到了大堂中。 只见那女尸正正躺在大堂中央,身下是抬着她进来的担架,身上还有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盖着,众衙役战列两边,面色憔悴,头却各自别向别处,而那县丞王知贤,正低着头歪坐在椅子上默不作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县衙一片安静,确实门外的百姓低低的讨论着些什么,无非也就是死得很惨什么的。 “县丞大人,他们来了!” 见阿炳领着老吴和他小徒弟进来,衙内主簿才轻声说道。 闻言,县丞才缓缓抬了抬头,眼光掠过女尸又定格在吴老头身上,此时,雪琦才看到清楚,王县丞面无血色,双唇发白,想是真真吐了不少,不禁才暗自想道,看来这女尸果真是毁容毁的不轻。 “老吴啊,你可算是来了,呐,就地上那具尸体,你赶紧给看看!”王县丞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的,待属下好好检验一番……”老吴头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去掀开遮盖女尸的破布。 “等一下!” 还未等老吴头掀开破布,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师父,我觉得这句尸体还是由徒儿来检验好了,再者,鉴于尸体是位女Xing,虽说人已死亡,但我觉得即便是具尸体,我们也应该保留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就算是师父,我想还是会有很多不便的吧!” 软糯的声调里,透着些许的冰冷,话语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闻言,吴老头也是微微一愣,伸在半空的手竟也忘记了收回,思索了半晌,才将手臂放下,对着县丞说道:“县丞大人,小徒说的不错,属下确实不太适合独自检验这具女尸,从前咱们镇上也很少需要检验解刨的女Xing尸体,即便是有了,也是有给人接生的稳婆在内屋检验,由仵作在门外提点需要检验哪里,可由于专业不同,往往会有很多东西是检验不出的,往往不能为案情提供有用的线索或证据的。”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你这个徒儿是否能胜任验尸的工作啊?”王县丞暗暗打量了雪琦一番想道,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子,真的可以吗?那可是具高度毁容的尸体啊,就连衙内见惯了尸体的衙差们看了,都忍不住吐了一地的。 “王县丞,这您就放心好了,小徒天赋异禀,自幼便是聪慧过人,老朽那几手验尸解刨的手法,以及验尸的经验,小徒早已习得滚瓜烂熟,就连文明了全国的那几件解刨验尸工具理论都是小徒所设计的!”老吴头甚为骄傲的滔滔不绝。 正文 第五章:毁容的女尸 闻得此言,不论是堂内上下,还是外面围观的群众,皆对这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娃子萌生出一股浓烈的兴趣,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深深望了一眼淡然站在尸体一边的雪琦,许久才颔首道:“那就由你徒儿来吧!”随后便吩咐了几个人,将那在地上躺了许久尸体,抬进了大堂一边的某间小屋子里,只由雪琦一人背着工具进了屋。 待抬尸的衙差出了门,雪琦才将房门关闭,掀开了盖在女尸身体上的那块破布。 一股刺鼻的怪味瞬间钻入了雪琦的鼻尖,唔,果然是这样,雪琦暗自想道。 那股子刺鼻的味道换做是别人,是绝对无法忍受的,想必,县丞衙役们会有那样的反应,除了女尸被毁的差不多的容颜之外,就是因为这种令人很不舒服的味道了吧。 可做为医科大高材生的雪琦来说,这种味道,简直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这个味道,便是后世人们称作是硫酸的味道,只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毕竟用的原料不一样嘛。 此时此刻,雪琦并没有急于上前解刨女尸,只是站在女尸的旁边细细观察着女尸的每一处皮肤。 只见女尸脸部已被硫酸灼烧的面目全非,额头顶部毛发亦是脱落的斑驳无状,脖颈上却是半面灼伤,半面完好,脖颈以下的肤色却还依旧白皙光滑。 女子的身形极为曼妙动人,生前即便不是貌美动人,凭借着这一副绝好的身材,也是能迷倒一票子色鬼的。 观察完毕,雪琦才从包里缓缓掏出一副皮质的手套,这幅手套还是上次爷爷去山里打猎,捉了两只野狍子,回来爷孙俩吃了肉之后,雪琦才将那狍子皮做了两副手套出来,一副给了爷爷,一副自己留着了,戴上手套,便不用再担心尸体上那令人作呕的东西会沾到手上了。 双手抚上女尸身体,入手感觉依旧柔顺富有弹Xing,那么死亡时间不会很长,双手游曳,很快便来到女尸腰腹间,缓缓按揉了起来,片刻之后,雪琦拿着木钝刀从女尸下体取了些东西出来,仔细辨别了许久,一抹厌恶的神色一纵即逝。 随机,雪琦才拿出解剖刀开始细细检验女尸脸部。 这一检验不要紧,却有了惊人的发现,目光一闪,雪琦转手却刨开了女尸小腹,很快,雪琦便真的发现了下东西,果不其然,这女尸子宫之中,已然怀有三个月左右的胎儿了,只是胎儿偏小,所以这肚子还不见显现。 此时此刻,雪琦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检验下去了,便将那早已死去的胎儿取出放入罐中封口,又将那剖开之处缝合完整,才一脸冰霜的进了大堂之内。 “徒儿,可有什么发现?”还未等县丞大人询问,吴老头便率先问道,眼中的担忧之色甚浓。 “爷,别担心,验尸过程非常顺利,你看,我真的没事的哦。”说罢,还调皮的冲吴老头扮了个鬼脸。 “那,小丫头,你就来说说,你验尸的结果如何啊?” 此时,那县丞方才问道,捻着须,一脸的好奇之色,很想知道,这吴老头一力举荐保证的小丫头,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王大人容禀,那女尸经小人仔细勘验之后,发现了诸多疑虑,只是,在小人说出验尸结果之前,可否冒昧一问,那女尸,是否真的是刘掌柜家的女儿?”雪琦沉声问道。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这具女尸被送来时虽衣衫褴褛,可经当事人家属辨别,拿衣服确实是他家女儿。”捻着须,王县丞懒洋洋的说道,“只是那家说说了,她家的女儿脖颈上有一块胎记,可……” “可是,女尸的脖颈有一半已经被严重毁伤,皮肤早已毁去,而完存的那一半,却是光洁白嫩,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吴雪琪朗声说着:“还有,小人发现,那女尸的面容虽已被毁,可面部肌肉里却还藏着写乱七八糟的刀痕,很显然,此人生前曾被人用水果刀划过脸颊,刀痕有深入骨髓,可见下手之人对此人已是恨之入骨了。第二,女尸是在她死了之后才被人蓄意用硫酸毁去容颜的。” 言罢,堂内众人皆是一片愕然,而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开始纷纷低声唏嘘着,无非就是这杀人凶手的手法太过于恶毒之类的。 “事实竟然如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县丞深表疑惑。 微微一笑,雪琦又道:“王大人莫急,且等小人细细说来,那女尸是被人先在脸上划了数条伤痕,当时的场面,女尸面上必定是血肉模糊,可这并不是致命伤,而令她死于非命的,是窒息,也就是说,他是被人捂住了口鼻,活活捂死的,而且……而且女子生前曾遭被人强Jian。” 顿了顿,雪琦才说:“确切的说,女尸是先被人毁容,之后不久才被人强Jian捂死,剧情情况应当是这样的,当时,女人被人毁容后,躲在某处伤心痛哭,然后一名男子进入,或者那男子本就在现场,那男子丝毫不顾女子情绪,更是不在意女子是否被毁了容,只是要与那女子交合,女子当然不从,奋力挣扎,男子便用蛮力强行对女子施暴,这一点,可以从女尸手腕,胳膊,胸部,大腿处明显的淤青和掌印看得出。” “奈何,即便是女子力不如人,在拼死挣扎之下,那男人一时片刻倒也没有得逞,只是,因着那女子的反抗,激起了男人怒火,他先将女子双手制伏,随后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女子口鼻,而奋力挣扎的女子此时定是呼吸急促,加上之前的痛哭,明显已经有些呼吸不畅,此时再被捂住了口鼻,更是无法呼吸,浴室女子停止挣扎,那男人很轻松的便对那女子实施了暴行,完事之后,女子却因为失血,窒息身亡!” “小人如此推断,是根据女尸手腕,胳膊,胸部,大腿处被人用力掐出的淤痕,明显压变形了的口鼻,以及她体内残余的交合之后的体液判断而出的。” “可是,那女子既然已经死了,那些人为何还要毁了她的相貌?”王县丞急速问答,目中精光闪现,好似发现了一件宝贝似得。 正文 第六章:可笑的事实啊 “凶徒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掩饰些什么!前面我说过了,女尸的脸是先被人用刀划伤,然后再被人施暴致死,死后才用硫磺水将女尸面容尽毁,就连能证明其身份的胎记,也连同毁去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因此,我在验尸时仔细留意了一下,死者面部及脖颈被毁的形状,完全就是针对刘如烟所为,这点鄙人完全可以当场给大人实验,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毁容形状,以上,便是我刚才为何会询问县令大人,是否真的确定这具女尸就是刘掌柜家的女儿的理由。” 言罢,雪琦轻轻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见众人神色不一,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还有,死者生前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只是胎儿偏小,肚子还未显现而已!” “什么?这女子已有身孕了?” 听得雪琦之言,王县丞不由得失声问道。 要知道,西凉国是非常重视后代子嗣的,因此,国内的孕妇地位很高,只要女子有孕,便可享受的家里最好的待遇,从孕期开始一直到孩子上了学堂才算结束。 因此,当雪琦说出那名女尸还是个孕妇的时候,王县丞才会如此大惊失色,要知道,不管这孕妇是否有错,只要她有孕,即便只是寻常吵架,那同孕妇吵架之人,也会被拖进衙门重打二十大板,更何况,现在还死了人…… 想到此处,王县丞不禁浑身一颤,面色深沉的问道:“女娃儿,你还有什么发现快说,本官一定要细细查问这件案子,拿不到凶手,誓不为官!” “王大人,小女娃不懂事,只能将尸体想要说的话转达给您,若是说错了,大人可不要怪罪吖!”俏皮的眨眨眼,明明是个可爱的萝莉,说出的话,却是成熟的不像话。 “但说无妨!”虽讶异于雪琦的聪慧成熟,王县丞却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 “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说,这名死者面部尽毁,先是被人拿刀毁容,继而遭人施暴死亡,最后凶手在已然死亡的女子脸上倾倒高浓度的硫磺水,以致造成女子面目全非,甚至连证明她身份的胎记也被毁去,可凶手却给女尸换上了刘如烟的衣裳,这一点就显得非常矛盾了,表面上看来,凶手是既不想让人知道女子是谁,却又想让大家认定她便是如烟姑娘,可他这样做,却恰恰暴露了自己的动机,那便是他想掩饰女尸不是如烟姑娘的事实。” “当然,死者不是如烟也仅是我的猜测!第二,女尸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要知道,咱们国家对孕妇是极为尊重的,那么,作为一个孕妇,为何会出现如此惨烈的事情?我不由得要大胆猜测下,这女子生前若不是跟凶手有深仇大恨,那便是还未与他人说起她有孕的事情,亦或者是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已遭人毒手。” 顿了顿,雪琦略略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又说道:“那到目前为止,我建议,若想找出凶手还应该从刘掌柜家里查起,还有……” 话没说完,雪琦便住了口,眉头深深锁在了一起。 “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嘛!”片刻不见雪琦说话,王县丞有些气急百环的低吼。 微微一愣,雪琦才仿若恍然大悟了一般,随即,便是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县丞面前。 “县丞老爷,雪琦自幼无父无母,身边只有个仵作爷爷,爷爷很疼爱雪琦,可是雪琦好想知道,父亲的怀抱是怎样的,县丞大人一定很疼爱自己的孩子吧,能不能抱抱雪琦……” 目光微闪,似有莹光浮动,那呆萌可人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刚才那个,发表了长篇大论的女仵作。 那县丞似乎是被雪琦可怜兮兮的眼神打动了,愣了愣神,竟真的抱起了雪琦。 天呐,这是他们的县丞大人么?大人虽说比较平易近人,可从未在公堂之上做出过如此不当的行为吖,那可是只能让官老爷们坐的地方吖,怎的,能让那一个小丫头片子坐?即便是被抱在了怀里啊…… 堂内众人是跌破了眼镜儿,可雪琦才不管呢,是小孩子,是有很多特权的。 “丫头!别胡闹,快下了吖!”雪琦的举动可是吓坏了吴仵作,要知道,雪琦这样做,县丞大人就算治她个亵渎公堂的罪名,也不算是过分的。 “哎~吴老头,小孩子嘛,别要求这么多,小孩子嘛,总是有些特权的,别说话,容本官再抱抱我们可爱的小雪琦!”王县丞甚是慈眉善目的说道,这一句话,可真是吓坏了众人,什么时候县丞大人在大堂上,对一个小孩子如此和颜悦色过? 开什么玩笑啊?我把她放下?放下谁给我提供破案的线索啊?一群无知智障!王县丞在心里默默的鄙夷着! 躲在县丞怀里的雪琦笑得一脸灿烂,这群智障,小爷的计谋怎么能是你们听得。 片刻之后,雪琦竟躺在王县丞怀里睡着了,默叹一声,县丞只得将雪琦放到县衙的客房里,领了众人便直奔刘记杂货铺了。 这一觉醒来,吴雪琦觉得舒服极了,这县衙的床铺真的是义庄比不上的吖。 神清气爽的向大堂走去,还未走到,便已听到堂内“威武”不断。 雪琦望了望天色,此时早已是皓月当空了,这个时辰还要办案,这个王县丞倒还算个尽职尽责的,一时好奇,雪琦便绕到了门口观望。 只见衙内跪了一行四人,三男一女,背对着大门,雪琦看不到他们的相貌,只觉得那女子身材极好,可那几个男子,雪琦却判断不出,只能依着身高着装声音语调隐约看得出些许的端倪。 “堂下几人,速速报上名来!”威武之声过后,王县丞惊堂木一拍,沉声喝问,果真气势威严。 “小人刘能,刘记杂货的掌柜!” “小人伍华,刘记杂货的长工!” “小人李星,是……长乐布庄的掌柜,今年才刚刚接手布庄,呵呵,呵呵!” 最后一名男子香香吐吐的说着话,说完好好似略显尴尬的笑了几声,难道,凶手就是这厮?雪琦不禁疑惑道,转眼又看向了那名女子,心里对那名身材极好的女子十分好奇。 正文 第七章:天网恢恢啊 “小女子……小女子是刘如烟……刘记杂货刘掌柜是我爹……” 咦?她就是刘如烟?果真是没死,那么死去的那名孕妇又是谁呢? “好!刘能,伍华,李星,刘如烟,你们可认罪?”王县丞怒道。 “小人们……认罪!”这罪倒是认的挺快的,难不成,他们已经审完了? “好,既然你们认罪,且态度诚恳,本官也不为难你们。”说着,示意文书拿了几分供词,递给堂下四人又道:“这是你们几人的供词,你们看看清楚,若是没有异议,就签字画押罢。” 说罢倒也不急,悠哉的喝茶等候,须臾,几人便纷纷画押了手印,认罪伏法,看到此处,雪琦意兴阑珊的往义庄走去,只是心里呕得慌,这人世间的情爱,就真的能令人这样不管不顾吗?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可以不要了吗?为了自己的一点欲望,当真是…… 雪琦不敢再想,或者,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雪琦始终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懂得自制,自律,自强的。 “回来啦?” 不知不觉,雪琦已回到了义庄,吴老头也还未睡,他可是在义庄里巴巴等了大半天了,如今见她人虽回来了,看起来确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才忍不住开口。 “爷爷!”见吴老头大半夜的,还站在门口等她,雪琦莫名的想哭,迈开小短腿儿就冲进了吴老头的怀里。 “哎哟哟哟,臭丫头,你慢点行不,我这把老骨头哦……都要散架啦……”一把搂住冲了过来的小女孩,吴老头也只是身形微晃了几下,倒也不似他说的那么严重。 “爷爷,我好爱你哦,要不是你哦,雪琦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哦!呜呜呜……”雪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这鼻涕眼泪全都抹在吴老头衣服上了。 “哎呀呀呀,我的衣服啦,今天新换的啦,你怎么把你的眼泪鼻涕都抹上来啦,呜呜,我也好想哭啦,这是我今天才换的新衣服啦!” 虽是满嘴的怨言,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宠溺,自从这个小丫头来了之后,自己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呢,自己的老婆死得早,生前也没给自己留下个一儿半女的,自从小雪琦来了,在自己的身边蹦蹦跳跳,看她哭,看她闹,看她笑,看她玩耍,看她长大,他老吴头前半生坎坷孤寂,想不到临老临老,有了个如此可爱的小孙女儿! “好了好了,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将小雪琦抱起,吴老头才细细问道。 “爷爷,雪琦好难过哦!”雪琦抽抽搭搭的抹着鼻子,瓮声瓮气的根老吴头讲起了,今天她在衙门口听到的案子。 其实,案子的情节,缘由并不离奇,甚至,还真有些老套,原本那只是电视剧里用来唬人的,没想到,现实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会更加的可怕。 那刘如烟是刘掌柜的掌上明珠,自幼被她爹是娇生惯养,希冀她长大后能嫁个富贵人家,他这个爹也能好好享享女儿福,因此,在这如烟十八岁生辰那天,给她相了个亲,便是那长乐布庄的新掌柜李星。 李星不仅长得是一表人才,在接手了自家布庄后,更是令自家的生意更上了一层楼,刘掌柜很属意李星,一力想要撮合他和自家闺女的婚事。 而那次的相亲,李星对前凸后翘、貌美如花的刘如烟一见钟情,有事没事的时候,总爱来刘记杂货纠缠如烟。 只是,只是如烟早已心有所属,那便是跟他自小一起长大的伍华,伍华自幼丧父丧母,很早便卖身到了刘家当长工了,十几年如一日的在刘家勤勤恳恳,这些年,更是里里外外的为刘家办事儿,这刘如烟早已同伍华暗通蜷曲,私定终身了,怎么可能会对李星再有任何好脸色? 可即便是这样,李星依旧日日上门,天天痴缠,终于,那一天,刘如烟的房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女子。 这名女子虽长相较好,身材苗条,可比起刘如烟来,那还是差的太远了。 那女子一进门便破口大骂,直说如烟是个狐狸精,骚蹄子,浪荡的贱人,每天勾引他夫君来找他,都不回家了,如此这般是越骂越难听,任凭如烟怎么解释都不行。 自然地,她们很快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很快,伍华便闻声而来,帮着拉架,却不想拉架不成反而被那咒骂个不停地女子划伤了胳膊。 见情郎受伤,如烟更是怒火中烧,你冤枉侮辱我也就算了,还砍伤了我的情郎,怒气一上,也不管不顾了,夺过刀子便是一阵乱划,厮打中,竟也让她在那女子脸上划出了好多的道子。 慌乱中,女子大喊着她是孕妇,可事到如今,就算他是天皇老子也无济于事了,她这样说,反而更加激起了二人的凶Xing,反正放她出去自己死得更快,还不如一了百了,直接杀了她,或许还有的救。 因此,二人便心生歹意,欲将这女子杀死,之后,伍华让刘如烟去找硫磺和硝石磨成粉兑水,他来杀掉这个女子,之后用硫磺水毁掉这女人的样子,伪装成刘如烟的样子,之后,他们便可以一走了之,从此便能一起长相厮守了。 如烟不知究竟是受了伍华的什么毒,竟然真的去找哪里硫磺硝石,磨成粉末兑水了,这一弄,竟然也有一个多时辰。 回来之后,却看见那女子的衣衫被似得粉碎,清洁溜溜的躺在地上,瞳孔涣散,怕是已经断气了。 而伍华,也是衣衫不整的蹲坐在女子身上,见如烟进门,才沉着声喊如烟一起处理那尸体。 事毕,二人才慌慌张张的将这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如烟的父亲刘能,乍一听此事,刘能直接地天昏地暗,瞬间便跌坐在了地上,半晌才缓过了精神,爱女心切的他,只是叫伍华带着如烟躲起来,之后他又到衙门报了假案,说自己的女儿被人谋杀…… 原本刘掌柜事项趁着官府破案的同时,变卖了家产之后带着女儿逃出西凉国,却不想。官府这么快便找上了家门,很快,那女尸的身份也被揭晓,正是那布庄掌柜李星的结发妻子,得知这一消息,刘能只是气得捶胸顿足啊,为了这样一个渣男,不仅害死了那名妇人,更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啊,一时间大堂上一片哭声。 正文 第八章:诈、诈尸啦! 雪琦没有等到县丞宣判结果便回了义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那四人终究会得到他们因受的惩罚,而她,只想回家找她的爷爷,好好陪在爷爷的身边,因为她知道,爷爷才会是最心疼自己的人啊…… 闷闷不乐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吴老头和雪琦便被衙役喊到了镇外的小河边,当他们赶到之后,就看到河堤上躺着具尸体,一具男人的尸体,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这男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躺在河边上,围观的人群躲在远处窃窃私语,就连衙役和河工们,都远远的散开了。 见老吴带着雪琦来了,一名衙役上前说道:“你们来了就好,这男尸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身上的着装也不太像是咱们镇上的,尸体是今早上河工打捞河底杂物时发现的,县太爷说了,此人身份不明,也没有人报案,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叫我们喊你来看看你有没有用!” 见衙役如此说,吴老头有意无意的看了雪琦一眼,只见这丫头正好奇地蹲在尸体旁边,动手动脚的,似乎对那尸体很感兴趣的样子,随后,老吴头便点头示意衙役,这具尸体他们还有些用处,要搬回义庄去研究研究。 见老吴头如此,那衙役便招呼了河工,将那尸体拖回了义庄。 回到义庄,老吴便吩咐雪琦去给那尸体验尸,雪琦满怀热忱的收拾了刀具,兴冲冲的便跑到了检验室,才一进屋,雪琦当场就愣住了,因为,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具没穿衣服的男尸。 满脸羞愤的雪琦跑去质问爷爷,却不想,爷爷只说,人都死了,你还怕什么?日后爷爷不在了,你可咋给衙门检验男死者? 就这样,雪琦又被爷爷撵了回去,瞪着眼睛看着床上那红果果的尸体,雪琦只觉得羞愧难当,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愤愤的拿起验尸刀,雪琦一边咒骂着爷爷臭老头,一边向着男尸的胸膛就划了过去,可是,还未等碰到男尸,那男尸,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啊……诈尸啊。”雪琦下的一屁股跌到了地上,大声喊出了口。 诈、诈尸?什么鬼?那诈了尸的男人好半天才弄了清楚,原来雪琦说的是他自己。 “小妹妹,别怕啊,我没有诈尸,我还活着啊!”男尸尽量放柔了声音,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你、你、你、你、你真的是活人?”接连说了好几个你,雪琦才勉强自己说全了一句话。 “当然真的是活人啦,不信,你来摸摸我的胸口,看看是不是有心跳啊?”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诱拐邻居家的小孩子。 闻言,雪琦颤颤巍巍的起身,抖着手便袭向了男子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很宽,也很结实,肌肉一条条的,像绳子一样纠结在一起,皮肤是Xing感的古铜色,看来这人,平常很喜欢在阳光下练武,不然,这一身的肌肉和那Xing感的肤色从哪里来? 手掌摸到了心口的位置,只一瞬间便摸到了那砰砰的心跳声,瞬间,两行红色的液体从雪琦鼻尖滑落,男子媚笑着替她擦去了血渍,瞬间,雪琦便昏了过去。 愕然看着昏死过去的雪琦,男子连忙从验尸床上下来,就这样赤身**的抱起了雪琦,并将她抱到了床上,迷茫的眼神中透露着丝丝的不知所措,只得默默的坐在床边守着她。 直到天黑,雪琦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床边有人影闪动。 “鬼啊!”还未看清是谁,雪琦已经喊出了声。 “鬼啊,鬼啊,哪里有鬼?” 听到雪琦喊鬼,床边的身影,霎时慌张了起来,一边失声说着,一边紧张的东张西望。 很快的,屋内亮起了一团烛光,老吴头提着个破旧的马灯进了门。 “臭丫头,瞎喊什么,哪里来的鬼?看看清楚,那是人,人!”老吴头翻着白眼,很是不满的说道:“你这个丫头,让你验尸,你却昏了过去,睡了一下午,脑瓜子睡没了吗?” 老吴头凶巴巴的说着,手上却一连点着了好几根蜡烛,瞬间,屋子里便明亮了起来。 “爷爷!你好坏哦!” 此时雪琦才看清了站在床前的那道人影是谁,可不就是那具尸体?小声的嘟囔里一句,雪琦才披了衣衫准备去做晚饭。 “你干啥去?”老吴头疑惑问道。 “自然是去做饭,不然,小心饿昏你!”雪琦没什么好气的说着,转身提了马灯就要出门。 “饭已经做好!” 一道磁Xing的男低音自床边传来,语气里却透着些委屈。 愕然的回头,雪琦只看到床边那个身高八尺的英俊小生,正低着头,洁白的牙齿咬着Xing感的薄唇,双手却不停的绞着衣角,那样子好似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可不是都做好了,人家小伙子忙了一个下午才弄好了饭菜,方才进来喊你吃饭,你却把人家当成了鬼!”老吴头翻着白眼,不满的望着目瞪口呆的雪琦。 满腹狐疑的进了饭堂,见那本不大的方桌上摆满了碗碟,甚至还有只锅子,地上还摆着米锅和好大一坛子水酒,好一顿丰盛的晚餐啊。 “这些都是你做的?”强忍着情绪,雪琦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饭菜说道,声线中的颤音,却怎么都隐藏不住。 “是啊,嘿嘿!”讨好似得谄媚的说着,并满脸堆笑的凑到了雪琦的身边。 小小的雪琦看起来是那么的的可爱动人,男人身体很高,为了迁就雪琦,他便蹲在了雪琦的身边,讨好似得看着那小小的孩子。 可雪琦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一个侧身就把男子推倒在地,一瞬间,空气好似凝重了起来,男子脸上满是愕然,不解,甚至是委屈,就连站在门口的老吴头,也是一头的雾水,这小妮子今天怎么了?咋会生这么大气呢? “你,你这个败家子,你不知道我们很穷吗?爷爷一个月的俸禄才一百文钱,除了吃喝,还要给我抓药治病,每个月根本就剩不下多少,就连最爱的酒,也很久没喝了,可你,你却一下子就做了这么多的东西,你,你,你……” 雪琦气结,竟再也说不下去了,那可爱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霎时,便如同滚滚的浪涛一般落下,很快便沾湿了衣襟。 雪琦这一哭,不禁吓坏了男人,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雪琦,更是心疼的老吴头一阵肉疼,慌忙抱起了雪琦,低低的安抚着。 “雪琦乖,不哭,不哭,咱们有钱了,咱们有钱的,乖哦,不哭……” 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大一只钱袋子塞进了雪琦的怀里,雪琦方才抽噎着慢慢止住了哭泣。 正文 第九节:不能见人的弦君啊 瘦弱的小手一把拽开了系好的钱袋,钱袋子里装着三锭沉沉的官银,和半吊子铜钱,雪琦狠狠的颠了颠钱袋,钱袋里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煞是好听。 钱袋子很重,雪琦却仔细栓好了口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才破涕为笑,抓起老五的衣裳,便醒起了鼻子,不一会,吴老头那衣裳便被雪琦弄得脏兮兮了。 见雪琦不哭了,老吴头才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你昨儿个不仅给县丞老爷立了大功,还让衙门得了好大一笔库银,县丞大人一高兴,赏了咱们三十两雪花银,而且,把爷爷的俸禄多加了四百文钱,这不,全在这了!” 闻言,雪琦才算是真正的高兴了起来,“那么,这些饭菜……” “你这个傻丫头,自然是爷爷吩咐的,不然,他一个人怎么有钱买这么些东西?更何况,除了酒和米面,其他的,都是那小伙子自己找来的,菜是野地里摘得,鱼是河里捞的,还有林子里逮的兔子,天上打下来的鸽子,为了给你弄几只鸡蛋,他愣是被那老母鸡啄了好几口,才拿出来的!”吴老头宠溺的说着。 “爷爷,你不许帮他说话!”雪琦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心有余气,“爷爷,下午就是因为那个臭男人突然坐起来,才把雪琦吓昏的。” “你明明是晕血才昏过去的,别赖人家啊,谁让你这么没定Xing的,自己的鼻血还晕,真是丢人,还有,人家有名字,叫什么……” “弦君!” 那男人的名字好是好听,可他这个老吴头一时想不起来了,见男人接口说了,老吴头顿时觉弦君真是个善解人儿。 暗自恨恨鄙夷了弦君一眼,雪琦方才拉着爷爷要去吃饭。 “家里好久没有这么多饭菜了!我先尝尝!”雪琦随手夹起一只兔子肉便塞进了嘴里,“唔,还挺不错的嘛!” “真的?你若是觉得好吃,我以后天天去林子里打了,回来给你吃!”听得雪琦夸奖,弦君顿时眉开眼笑的说道。 只要雪琦开心,他就会觉得很开心,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从醒来看到她的第一眼起,自己便莫名对她生出了许多未知的情愫! “那倒不必了,吃完饭,你好生休息一夜,明早,就尽快离开吧!”不动声色的夹着菜,雪琦说的不痛不痒。 “我,我不走!” 呆愣片刻,弦君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气温好似骤然下降了一般,冷气从心里直往外喷,弦君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道,她就这样厌恶我嘛,好半晌,他才接着说道:“我,我病了,还没好,我还不能走……” 津津有味的吃着桌上的美味儿,雪琦斜着眼看了直哆嗦的弦君,好半晌,才噗嗤一声笑了。 “看你饭菜做这么好吃,你就多留几天吧,但,你不能多事,不然,我还是会撵你走。”雪琦觉得有些好笑,别人都觉得义庄晦气,连一秒都不愿意多呆,他倒是有趣,真把这里当他家了。 算了,既然他愿意呆着,雪琦也是很欢迎的,毕竟,义庄里除了她和爷爷,很少会有活人愿意待在这儿,如今那弦君愿意留下了,她也权当是多了个陪伴罢。 “哟!老吴头,今天伙食不错啊!”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时,一男人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看去,昏沉的暮光之中,映射出一道身着官府的身影。 仔细一看,才发现来人正是阿炳。 “是呢是呢,今儿个县丞大人赏了些银钱,这不,我就请我大侄子给做了些好菜好饭,还买了壶好酒,阿炳还没吃呢吧?快坐下,正好陪老头子喝两盅啊!”吴老头乐呵呵的招呼着阿炳。 阿炳倒也不客气,搬了只板凳就凑到了桌前。 “小雪琦,饭菜好吃吗?你真厉害,昨天你破案有功,县丞大人可是夸了你好久呢!”摸了摸雪琦的小脑袋,阿炳喜滋滋的说着,就好似被夸奖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见阿炳如此亲昵的动作,弦君只觉得心头郁闷,她怎么这样呢?想他这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小小的衙差? 满腔的怨气不知道发泄到哪里,只得扭头不再看他们亲昵的模样,心道:不生气,不生气,不过是好朋友罢了。 阿炳好奇地看了眼弦君,不禁有些戒备问道:“这位兄台以前不曾见过,是……” “这是我媳妇妹妹家的孩子,我媳妇快到十年祭期了,我家小姨子就遣他来给我媳妇儿扫墓的,都是些穷亲戚,也没吃过啥好饭,这不,今儿大人赏了些银钱,就打了壶好酒,多做了几道菜,庆祝庆祝!”吴老头轻声解释着。 “哦,这样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嫂子去世都已经十年了啊!也是,十年大祭了,是该好好扫扫墓了,虽说嫂子没留下个一男半女的,你们二人的感情总归是好的,如今,你还收了个聪明伶俐的徒弟,应该带给你媳妇看看了,以后啊,你也有人养老送终了,省得她九泉之下都不安心。” 说起老吴头的妻室,阿炳便不由得一阵心酸,自己小的时候,没少来老吴头家吃饭,吴大嫂做的饭菜,那真是香啊,只可惜,他们是再也吃不到了…… 强按下心头的酸楚,阿炳随手夹了块兔子肉塞进了嘴里。 “唔,吴老头,今儿你这菜做的不错啊,挺有嫂子当年的风范啊!”才香了一口,阿炳的眼神就亮了起来。 “哦?是嘛?那以后在做了好饭,我就遣琦琦去衙门里喊你!”若无其事的到了三碗水酒,眼角却有意无意的扫了弦君一眼,接着说道:“既然饭菜可口,那咱们今儿可得多喝点儿。” 说罢,便差遣雪琦出门去打酒。 雪琦自然是不情不愿的走了,出门前还叮嘱众人一定要等她回来才能开饭,不然一定会用验尸刀刨开他们的肚皮。 真是霸道的可爱,众人虽是笑她幼稚,却没人敢真的不拿雪琦当回事,连县丞都看重的人,轻易是不能得罪的,虽然,雪琦只是个孩子。 雪琦一路向着两条巷子外酒肆奔去,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她得尽量快一些了,只是雪琦有些好奇,这弦君到底是个什么来历,阿炳居然说他做的饭菜和爷爷死去娘子做的味道相似,难道弦君和爷爷真有什么关联? 不对,若真有什么关系,爷爷一定不会瞒着自己,看来,这男人的来历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正文 第十节:弦君,到底是谁? 酒肆里,酒香扑鼻,打完酒的雪琦,正等着店里的厨子给炒两个下酒菜带回去,看样子,今夜他们不会结束的很早。 在等出菜的间隙,雪琦继续陷入沉思不可自拔,依稀记得爷爷说过,他的娘子并不是西凉国人氏,好像是从哪个国家避难来的,到底是哪个国家来着,雪琦一是想不起来了。 还有,弦君身上横七竖八着很多条伤疤,依照疤痕来开,有刀伤,剑伤,还有两处弓箭射出的伤痕,由伤口看得出,箭没入身体很深,虽不是致命点,但拔箭的过程,也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了的。 再加上近年来边境战事吃紧,雪琦不得不猜测弦君的身份,纵不是什么封疆大吏,也必然是个久经沙场的军人,而且,受了这么多伤还依旧活着的人,在军队里至少也会有个一官半职的。 若是如此,他究竟是哪个国家的战士?尤其,是他胸口上的刺青,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独角麒麟,很明显,那是一种图腾,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图腾,就像西凉国的图腾,是只欲飞冲天的鹰儿。 好看的小眉头,不知不觉的搅在了一起,雪琦只觉得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线索太少了,雪琦暗自摇摇头想道:还是等哪天旁敲侧击一下好了。 拎着酒菜回了义庄,雪琦果然看到几个人正喝着小酒吃着花生,桌上的饭菜却是热气腾腾,想必是重新加热了一番的。 见状,雪琦眉开眼笑把酒放下,取了两只盘子盛了小菜,说道:“嘿,知道你们今儿想多喝几杯,我可是大出血了啊,两罐六十度的陈年花雕,还给你们加了两道下酒菜,来来来,我们开饭吧!” 一时间,杯觥交错,几杯酒下肚,几个人便开始手舞足蹈了,雪琦也不管他们说什么,自顾自吃完便独自离开了,这里真的挺无趣的啊! 第二日,晨曦! “不好了!不好了!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还未起床,雪琦便听到义庄外传来喊声,又死人了? 雪琦慢香香的起床,穿衣,下床,洗漱,唉,最近还真挺不太平的,怎么救接二连三的死人呢? 很快,阿炳又来义庄寻人了。 “吴老头,雪琦,昨晚上又死人了,死的是咱镇上茶庄的大夫人,是上吊死的,县太爷原本说大夫人是自尽,可苦主非说大夫人死有蹊跷!” “如何蹊跷了?”雪琦很是好奇的问道。 “家属说,他们发现死者的时候,是今早丫鬟进屋此后夫人起床时,当时丫鬟进屋后发现夫人床铺整齐,好像没人睡过,正纳闷间,转身就看见了一双脚悬在眼前,然后才看到夫人被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脑袋的朝向非常奇怪,哎呀,你们还是赶紧去现场看看吧!”阿炳略显焦虑的说着。 “行,那我们就去现场看看!” 说罢,爷孙二人便收拾了工具随阿炳赶去现场,临行前,吴老头要弦君好生照看家门,切勿让一些阿猫阿狗的进来,冲撞了尸体,随后,便领着雪琦匆匆走了。 途中,雪琦从阿炳口中得知了些线索资料,事主是本镇唯一的茶庄商人,此人从小聪明伶俐,不仅懂得诗词歌赋,年轻时跟着他的父亲东奔西走,更加丰富了他的阅历经验,二十几岁时,接手了家里的小茶庄,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小茶庄变成了连锁店,在附近的几个城镇都有他们家的茶叶店,这些年赚的可算是盆满钵满的了。 阿炳一边说着,一边啧啧有声,眼中的羡慕,真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雪琦略有些无奈的看着阿炳,这样你就羡慕到不行了?若让你见识见识几千年后动不动就将分店开到国外的企业,还不得吓死? “诶?到了,就这里!”阿炳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宅子继续道:“事主姓陆,名陆源,死者是陆源的原配妻子,陆姜氏。” 二人随着阿炳所指望去,只见这陆宅真是雄伟至极,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门边两只石狮嬉笑嗔痴,看起来神威无比,门色朱红无钉,想必门中还未有人建功立业,大门上方门头,是石雕的陆宅二字,笔法苍劲有力,朴实无华却又兼纳乾坤。 宅子里发生了命案,原本无人值守的门口,多出了两名身着官服的衙差,见阿炳带着老吴头雪琦来了,急忙将围在门口的警戒线拉出道缝隙,三人从那缝隙穿过,值守的衙差才又将那警戒线重新封好。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砌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连接一曲折走廊,走廊过后又有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走了片刻,既然方才来到死者屋外,只见丫鬟仆役们列队站在不远处,个个哆哆嗦嗦,面如土色,另一边则是这宅子里的几位主子,均是面色铁青,目不斜视,一言不发,整个院子可真真算得上是落针有声了。 见得三人走来,首座的男人率先起身相迎,余座的皆默默的跟随着。 “这位,可是前些时候帮着县丞大人破了那桩杀人案的小雪琦吗?”为首中年男子语气诚恳的问道。 “老爷好,您就是这宅子的主人,陆源,陆伯伯吧?”雪琦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正是老夫!”陆源捋捋胡须颔首:“老夫听闻,小姑娘不仅验尸认真仔细,还能从尸体上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今日,死的人是老夫的妻子,虽说老夫收了几个小妾,却也不曾亏待过夫人,所以,老夫实在想不出夫人为何会想不开……” 眼神幽幽的望着屋内,可饶是外面阳光普照,却依旧映不尽屋内的影影绰绰。 “所以,陆伯伯认为,夫人死有蹊跷,想让我来看看,夫人究竟是如何死亡的?”依旧淡然细语。 陆源点点头,并没有说话,眼神依旧盯着屋里,目光幽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么,陆伯伯夫人生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 “异常?”闻言,陆源方收回目光,略有些哑然的望了眼雪琦,像是细细回想一番,才又说道:“要说什么异常……那就是夫人死前一周,曾不停的跟人说起,她总是能听见看见些别人听不到看不着的东西,也就是鬼,弄得府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 “是啊,是啊,我娘生前一直跟我说她见鬼了,描述的那一个真啊,说的我心里都毛毛的呢!”听着陆源说起,他身边一张相美貌的年轻女子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