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悬崖惨案 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也就是给人看屋宅、定阴穴的人。 阴穴,也就是坟墓,在我们这儿又叫作阴宅。 阳宅面朝南,阴宅面朝北,这是最基本的道理,连我都懂,我爸却一直很是反抗。 因为他是个教书先生,就在我们村的小学里任教,从一年级到五年级,语文英语数学他什么都教。 我爸是个大学生,1999年毕业后就来到了这个偏僻遥远的小山沟当支教,当然,我更倾向于他是因为我妈妈,因为我妈非常漂亮。 我妈也是个大学生,不过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所以我只见过她的照片——其实我也应该见过她的人的,但因为她是难产死的,所以在我印象里她永远都是20多岁年轻时的样子。 我们这儿是在云南,西双版纳,我们村子所在的这片山谷叫红茶谷,是傣族旅游区,海拔1100多米,崇山峻岭,树繁叶茂,风景非常秀丽,但秀丽的同时,带来的也是贫穷。 爷爷是个风水先生,因此方圆的十里八村、九寨十沟只要发生了红白喜事,几乎全都会来找他,从五岁起,我就被爷爷带着在附近的大山里转悠,什么蝎子岭啊,白石山啊,大风谷啊我全都是一清二楚。 爷爷带着我不叫我干什么脏活、累活,他叫我干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做“开路童子”。 说白了,也就是在棺材前拿着引魂幡(fan)的小孩,要带着丧葬队伍走向死者最后的去处——墓地! 这里的习俗很传统,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会在阳间徘徊,因为缅怀这个世界而不肯离去,如果久不轮回,就会变成怨鬼、厉鬼,危害到活人,所以就有了引魂开路这一说。 引魂幡其实就是个简易的十字架,用一根长竹竿在端头绑上一根短木棍,然后挂上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生日、殁日,便就成了。 虽然样子简简单单,但由于幡杆不能短过七尺,所以举着七尺长的竹子要走几里,十几里路,其实也是挺累的。 而且幡杆不能触地,所以每当队伍停下来休息时,我都只能把杆子杵在脚背或大腿上。 不过,作引路童子有个好处,那就是红包是最多的,抬馆的大人通常一个人都才有100块钱,而我却有150,甚至是200。 这些钱我通通都会交给爷爷,由爷爷保管,作为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逐渐放还给我。 当然,这点钱远不及爷爷的,爷爷的出场费最少都是500元! 本来生活平平静静,顺风顺水,结果最近我们这儿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们这儿地界偏远,但毕竟是在西双版纳,高山大河,热带雨林,各种动植物资源非常的多,风景也自然是非常非常的优美,所以最近几年来我们这儿旅游的人也就慢慢多了起来。 我们红茶谷人美,山美,茶更美,是附近著名的风景旅游点,但来这里就要翻过五座大山,过两条铁索桥和一条缆车,缆车下面就是著名的澜沧江,非常之宽阔浩荡。 就在三天前,几个外来的旅客坐缆车过江时,钢丝绳突然断了,结果装了八个人的缆车带着钢丝绳全都掉进了澜沧江里面。 这件事本来是个简简单单的缆车事故,但听说那钢丝绳是被人割断的,那几个游客死的不明不白,都化成了怨气变成了鬼魂,飘荡在缆车悬崖边上,只要有人去就害人,三天下来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这不,爷爷三天前就被寨子领导叫去了,昨天才是回来,回来之后披头散发的,满眼血丝,而且一直拧着眉头,直到今天早上才突然开口说了句:“要出大事咯!” 爷爷说这话时神情非常的凝重,以至于平时对我爷爷看风水、定穴葬不闻不问的我爸,也忍不住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爷爷一身正气,生平从未怕过什么,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胆大的人,从他口中这么凝重的说出“出大事”这三个字,显然非同一般。 我从小跟着爷爷出殡、下葬、作引路童子,也从未见他如此凝重过,因此感觉到事情绝对超乎我的想象。 “小凡,这星期就甭去学校了,跟着爷爷去处理一些事情吧”,爷爷凝重的看向我,我姓姜,名叫小凡,是我们家这一代唯一的独苗。 “嗯,爷爷,我知道了,那我去跟学校请个假”,我说道,爷爷从没求过我,这次这么凝重的求我,我自然是要答应的。 我妈死后,我爸和爷爷都待我特别亲,从来不要求我做什么,就是种茶、采茶才会叫我去帮帮忙。 我们家的茶地也不多,就两亩地,所以做这些农活也没什么累的,毕竟我们家三个男人,都能赚钱。 我给学校请了假后,当天中午睡过午觉,就跟着爷爷翻了几座大山,过了蝎子岭,来到了澜沧江江边的悬崖。 澜沧江还有个名字,就是叫湄公河,当然,那是在老挝境内的叫法,在我们国境内名字就是叫澜沧江,总长4909千米,仅次于长江和黄河。 我和爷爷到那里时已经是快傍晚了,悬崖边上的站台里空无一人,钢丝绳是在对面悬崖那头断开的,但已经被绞索机给绞了回来。 站台已经关闭,但爷爷却不知从哪儿掏出了把钥匙,打开控制室后就让我走了进去。 我一进控制室就看到了巨大的绞索机,这绞索机块头非常大,高度比我还高一点,其实就是个大辘轳,和我们平时打水吃的水井辘轳一样,不过是用马达驱动的,直径有一点五米左右。 我看着钢丝绳的断头十分吃惊,因为我们这儿架空索道用的钢丝绳直径有2cm,看上去非常的粗,我用手抓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才刚刚碰头…… 我经常从这里过悬崖去对面上学,放学回来也是坐这条缆车,三年下来来来回回不知走了有多少回,真不敢想象出事的要是我自己,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和爷爷在控制室里转悠了一圈,爷爷突然走过去把铁门给关上了,我看到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些黄符和煤油灯,又拿了一捆白色的绳子出来。 “爷爷,今晚咱们就在这儿睡吗?” “就在这儿睡,明儿个咱爷俩下悬崖去!” “下悬崖干嘛啊?”我奇怪道。 “我给政府的人说死的不止八个,唉,可他们就是不听。悬崖上可能还挂着一个嘞,咱爷俩得把他弄上来,不能叫他再害人了。” “今天晚了,本来想趁天黑前就能下去操办一下,但现下天阴了,你去那儿看会书就上床睡吧。” 爷爷指着控制室北边靠着铁墙的一张大床。 我点点头,只有同意了爷爷的意见,心道爷爷也是想叫我今天跟来把事情办了,明天好去上学,但外面的天确实阴了下来,看着马上要下雨的样子,今天确实没法下悬崖去了。 我就从袋子里拿出语文书看了起来。 现在是四月份,距离六月的中考就剩两个月时间了,所以我现在都是争分夺秒的,即使在星期天回家的路上也会拿出书边走边看。 站台周围非常寂静,我看会书就抬起头朝方方正正的玻璃窗外看看,天色逐渐暗下来,外面也刮起了大风。 站台离悬崖边其实还有十几米距离,周围都是土地,不远处是一片草地,一切显得十分静谧。 我看着爷爷在房间的西北角把煤油灯盖子拧开,添了一些煤油进去,然后给点着了,奇道: “爷爷,这儿有电灯你干嘛还点灯啊?” “9点多了,再看会就睡吧,爷爷坐一会也睡咯”,爷爷却是笑道,没直接回答我,在煤油灯旁坐了,眼睛看向窗户外。 外面已经是完全黑了,我朝窗户外看看,什么都看不见,风好像也停了下来,我确实有点犯困,又背了两首诗,便是把书放在枕边,拉了拉被子盖在身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 “咚咚!” 突然,谁敲了两下铁门,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了下门,然后又看向爷爷,爷爷却突然对我做了个“嘘”的动作。 这个缆车站台的控制室不大,长五米宽三米左右,除了大辘轳和控制台,其实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面这么黑,谁在外面敲门啊? 爷爷不叫我出声,我也不敢作声,过了一会,外面好像又没动静了。 我正要趴过去跟爷爷说话。 “咚咚!”突然又是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外面是哪个咯?”爷爷慢慢站起来出声问道。 好一会,却没有任何的答话。 我奇怪的看着铁门,谁啊,敲了两次门却又不说话? 我正要跟着爷爷大声地问外面是谁,突然看见爷爷那边的煤油灯忽闪忽闪了几下。 “爷爷,你看!” 我连忙指给爷爷。 爷爷也注意到了旁边的煤油灯,外面的风早就停了,控制室里也是静悄悄的,爷爷刚才都没有动,灯的火苗怎么会忽闪呢? 爷爷迅速手指再次放到嘴唇边给我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我看着他伸手拿起旁边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了几张黄符,把那根白色的绳子给我扔了过来。 我一接到绳子,手上立马是一抹白,定睛一看,原来是石灰粉。 我从小跟着爷爷做白事,自然明白爷爷扔给我石灰粉绳子是要干嘛。 但这种情况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爷爷身旁的煤油灯火苗突然不忽闪了,但竟然从黄色变成了绿色,而且还长高了一倍有余! 由于屋子里电灯还开着,所以我平添了几分胆量,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了鞋。 爷爷脚步非常轻的朝我靠过来,把两张黄符递到我手里,小声说道:“抓紧,别呼吸!” 我点点头,牢牢的抓着这保命的黄符。 控制室的房间有两个窗户,和门在一边的南边的窗户比较大,北边铁墙上则是个小窗户。 爷爷伸手给我指了指头顶的小窗户,意思让我守住这个小窗户,他则是慢慢走到了大窗户和铁门之间。 我把一张黄符正面朝外贴在了小窗户的玻璃上,然后便是紧紧背靠着铁墙壁,看到爷爷也是一样屏息凝神的靠在铁墙上,我和爷爷便都不敢出气。 “外面是哪个?”爷爷又小声谨慎的问,但是外面却仍旧没有半分动静。 第一卷 第二章 大战怨鬼 过了好一会,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样子吧,我正准备放松警惕,突然看见爷爷旁边的大窗户外一道白影闪了过去。 我还没来及反应,突然一张惨不忍睹的,七窍流血,而且非常惨白的脸凑在了大窗的玻璃外! 这张脸真的是无法形容了,我远远的看一眼就吓的要大叫出来。 “嘘!” 爷爷突然大声的嘘了一声。 我连忙闭住呼吸。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白影倏忽一闪,“咣当”一下,本来就不太结实的铁门一下子就被从外面撞开了。 一个身上穿着西服,里面是白衬衫,但脚上却穿着白色运动鞋的年龄大约是三十五六岁的男人,就这样突然蹿了进来。 我也没看清他怎么进来的,但一下子就跑到了爷爷面前,与爷爷面对着面。 我已经憋了好长时间气,轻轻呼吸了一下,他立马是扭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他转过脸时我一下子就吓傻了,那脸一半完全塌陷了下去,没错,就像是给撞扁,颧骨给撞碎的一样,左边的眼珠子一半都凸了出来,眼球白的吓人。 更吓人的是他的另一半脸,那半边脸上全是血、被岩石挂伤的伤口,而且那脸、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就是毫无眼神,毫无表情! 他的脖子往前面倾着,双手似乎无力但又似乎非常有力的垂直悬于肩膀上。 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但他还是朝我走了过来。 我气都不敢出,眼睛当然也不敢眨了,全身都一动都不敢动弹。 爷爷说过,鬼是能闻到呼吸声的,人有阳气,鬼是阴物,但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两面,所以鬼也需要阳气。 只是白天阳气太盛,鬼一见到阳光便会被灼伤,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所以鬼物一般都是夜间出来害人。 万物皆有阳气,但万物皆有各自的阳气,各不相同,鬼生前是人,所以要吸的自然也是人的阳气,这便是鬼害人的道理。 其实它们也是为了生存,鬼不吃人,需要的只是人的阳气而已。 但纵然如此,我活生生一个大人,断不会就此让它给吸了阳气去。 我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城里来的死人,这张无与伦比的残忍的脸。 他把脸凑的离我鼻子只有几公分距离,甚至都挨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但我完全屏住了呼吸,在他面前其实等同了一个和桌子、椅子一样的没有生命的死物。 就这一点点,它又慢慢转头离开。 不过他刚刚转头,爷爷就大叫了一声。 “闪!” 突然,一捧石灰粉铺天盖地而来! 我连忙捂住头蹲下去,立即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绝人寰的无法形容的尖叫! 那叫声根本不是人的叫声,也不像任何一种野兽的叫声,像狼叫但又分外的让人感到凄苦,像夜莺的啼鸣,杜鹃的泣血,似乎来自九幽地狱的冤魂的尖叫,总之就是让人毛骨悚然! 爷爷这把石灰粉撒的时机恰到好处,刚好是它转过头没“看见”爷爷的时候,我蹲下去用衣服盖住了头,也没被石灰粉撒到身上。 “啊!” 突然,爷爷一声惨叫,我连忙掀起衣服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这鬼物竟一只手死死掐着爷爷的脖子,把爷爷摁在了南墙铁壁上。 “爷爷!” 我大叫一声,顿时举着手里的黄符朝鬼物背后冲了过去,一下子贴粘在了它的腰背上。 但这黄符根本就不起作用似的,我顿时一急,因为鬼物食阴阳之气,力道远非人类可比,我看爷爷的脸立马是青了。 当下我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抱着它的胳膊一下子咬在了上面。 “嘭!”我一下子被震飞开来,摔到绞索机上,摔的我七荤八素的。 但我根本是顾不得疼,伸手抄起了绞索机旁边的一根铁棍,迎头便是朝那鬼物掐着我爷爷脖子的手臂上夯(hang)下。 这一下使尽我平生的力道,我虽然不如爷爷、爸爸他们那么有劲,但从小举幡也锻炼了一胳膊的肌肉,要是个活人脑袋肯定被我生生夯爆了,就是胳膊也肯定这一下骨折少不了的。 但这鬼物的胳膊竟恁地坚硬! 它竟硬生生挡下了我这奋力一夯,扭头朝我看来。 这次它似乎有了眼神,它张开嘴,一股阴冷的白气从它嘴中吐出,满嘴的鲜血,我看着这血盆大嘴和瞪圆的死鱼眼一样的两只眼睛,吓的是步步后退。 爷爷脸上已经完全泛白,但我突然看见他左手往下伸着,指着地上的布袋子。 布袋子! 我一下子弯腰捡起布袋,这布袋是爷爷出去给人做白事、看风水时从不离身的,我撑开一看,赫然看到了一个方便面袋子大小的透明塑料袋,那里面鲜红鲜红的,赫然是血! 公鸡血! 我一下子明白了,顿时拿出公鸡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撕开,朝西装鬼物身上洒去!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彻这个悬崖,公鸡乃世间至阳之物,其血刚烈至极,是天下所有阴物的克星! 鬼物惨叫着冲出了屋子,把铁门撞的“咣咚”一声大响。 我连忙是跑过去扶起爷爷,摸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爷爷,你没事吧!” 爷爷脸上青白的一片,好一会血色才是冲上来,轻轻点了点头。 “没事,差一点就……小凡,你救了爷爷!” “您先喘口气爷爷!” 我扶着他在大床上坐了下来,看着他闭上眼缓了好一会气,才张嘴道:“唉,这应该就是这些天害人的那只邪祟了,今天终于是看见它了。” “它还会回来吗爷爷?”我担惊受怕的看着这个不大的孤零零的铁房子,连忙跑过去把铁门给关了,死死的锁紧。 爷爷抬头看看我,摇摇手。 “它被公鸡血伤了,暂时不会来了,小凡,这是你第一次见到鬼物吧?”爷爷看着惨烈的笑道。 我点点头。 “嗯,不过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爷爷顺过气来,看了看我笑道。 “你是以为鬼物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像空气一样,是否?” 我点点头:“这个不应该叫诈尸吗,爷爷?” 爷爷点了点头:“你以为的没错。” “鬼确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它是冷的、阴的,我们人是能感觉到的。这个叫死尸锁魂,他生前肯定有未了的心愿,所以不明不白的死了就产生了怨气,但尸体又几乎完好无损,因此魂魄被锁在了尸体里,在我们人看来也就是诈尸了。” “爷爷,那要是真鬼,不是鬼物,我们该怎么对付啊?”刚刚战胜了鬼物,我反倒是来了点胆子,其实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真正面对面和这样的鬼物搏斗时,我反而不感到恐惧了,当时想的只是救爷爷。 “要是真鬼,唉,那就得使用阵法和法器了”,爷爷轻轻笑了笑,扶了扶我头。 “阵法?什么阵法啊?” “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去把油灯点上吧。” 爷爷道。 我跑过去把油灯点上,又走回来。 “爷爷,快告诉我啊,什么阵法才能降鬼?” 爷爷看了看油灯火苗,轻轻出了口气,微笑道:“阵法这个东西,学问是很大嘞,你要想学以后爷爷慢慢教你。” “嗯,爷爷”,我轻声呢喃,既然爷爷现在不想说,显然是觉得我可能还听不懂,或者这个时候不方便说,我便是也不再强求了。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我再也睡不着了,便是轻轻的偎依爷爷身旁。 就这样,和爷爷一起瞪眼坐到了快天明。 作为消遣,期间爷爷给我讲了好几个故事,但都不是以前的鬼故事,而是神仙啊,寓言啊这样可以壮胆的故事,看到外面快天明时,我实在忍不住,才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屋子里热起来,才是醒了过来,我揉揉眼从床上爬起来朝大窗户外一看,发现阳光明媚,好像已经到中午了,这才是穿了鞋,揉着眼走出了铁房子。 果然已经是中午了,但屋子外面阳光很大,四处却看不见爷爷,站台的周围都是草,绿油油的,不远处就是森林。 也不知道爷爷去哪儿了,我便是在悬崖边上找了个大石头坐了,手里捡起三颗石子撂着玩。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爷爷才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三颗大椰子。 我们这儿是在热带,树林里自然有野生椰子树。 “这儿没东西,就吃个椰子噎噎饥儿”,爷爷颤动着胡子笑着,把三个椰子都放在地上,伸起手“啪啪啪”全都拍烂了。 我便是蹲下去抱起一个,囫囵的啃了起来。 椰子的皮很厚,也就是爷爷才能用手给空手拍烂,我曾经拿着石头砸过,但都砸不烂。 第一卷 第三章 悬崖干尸 “昨晚个吓着了吧”,爷爷捡了一个椰子吃着哈哈的笑起来。 “真吓的个半死啊爷爷!”我笑道,“不过我从小跟着您,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怕!” “嗯,是爷爷的好孙子,哈哈,小凡哇,记住爷爷曾经给你说的话: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只要咱们心有正气,不管它来了什么邪祟都不用怕,天地间始终邪不压正,煞不胜罡,这是自古就存在的道理。” “嗯,爷爷,我记住了”,我点头笑道。 吃完椰子我和爷爷便又进了控制室,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爷爷突然说:“小凡,你能看见什么?” 我拿出袋子里一张“开光符”在眼前抹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却空无一物,摇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啊,爷爷!” 开光符就是开天眼的符,爷爷从小教我画符,因此我对各种符早就熟能生巧,这些符都是我画的,不过这些符从来没显过灵,要不是昨晚的事,我还一直当爷爷是在逗我玩? 爷爷伸手拿了我的符,手掌平搓过去,然后在我眼前一抹,又递还给我,他又从钢丝绳上抹了一下,拿下来叫我看,我一看,他指头尖上竟然鲜红鲜红的,还在冒着非常细密的小泡。 “这是什么啊爷爷,怎么在冒泡啊?” “血,这就是怨气!小凡,这里的怨气十分的大,咱爷俩都要小心点,镇魂符给爷爷来几张”,爷爷郑重无比的说。 我连忙从布袋里又掏出几张镇魂符,递给爷爷。 “爷爷,咱们要干嘛啊?” “下悬崖!” “这事儿咱就别管了,走吧爷爷”,我道,经过了昨晚的惊魂一夜,我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了,也不想叫爷爷去冒险。 先不说爷爷下去还会不会碰见昨天晚上那个怪物,他已经快七十岁了,还要下悬崖,能不叫人担心吗? 而我下去,又什么都不会干。 “小凡,记住咱们地师家这一行的规矩,能少一事是一事,但要多一事,咱们也不能怕事!这事儿咱爷孙俩不管,这地儿就没人再能管了,日后还要出大事啊。” “你就在上面看着,爷爷自个下去就行,这绞索机操作着简单,你没问题吧?”爷爷看向我严肃说道。 我点点头,心道爷爷做出的决定自然是合理的,我一直都相信爷爷,这次也只能答应。 绞索机操控台很简单,就三个按钮:前进,后退,(到站)停止。 爷爷用安全绳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断裂的钢丝绳绳头,使劲拉着粗大的钢丝绳退到了车站外的悬崖边上,然后就让我放绳。 他口袋里有那种塑料的哨子,我操控着大辘轳放了大概50米左右,一声哨声传来,我连忙停止了放绳。 澜沧江十分的宽阔,缆车这儿峡谷宽大概有120米左右吧,而且峡谷非常的深,悬崖直上直下高达300多米,不过纵然这么高,我也能够在站台里听到下面巨大的波浪声。 由于爷爷此时正在悬崖峭壁上,随时可能发生危险,所以我也不敢擅离职守,一直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第二声哨声才是响起来,我连忙按了“后退”按钮,巨大的绞盘便开始慢慢绞起钢丝。 我们这条缆车线是最简单的单钢丝索道,上面只挂一个缆车,是固定式的,满载时可以坐下10个人,平均五分钟在悬崖上跑一个来回,对面崖岸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站台,就这样互相的对拉,速度虽然慢点,但我们这儿没别的路,要过澜沧江最快的途径只能通过这个缆车。 不一会,钢丝被绞盘吱吱咛咛的给拉了上来,透过控制室和乘客室的玻璃窗往外一看,吓了我一跳,爷爷背上趴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披头散发,全身黑肿,像野兽一样,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我连忙按停了绞盘,大叫一声“爷爷”,冲出了控制室,与此同时手也从布袋里抓出了一把石灰。 我刚冲出控制室,爷爷已经背着那个东西从乘客室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爷爷!”我大声道,看着爷爷把背上的东西给放在了地上。 “死人!还能是什么”,爷爷大口喘着粗气。 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了看,立即吓得直起了腰,道:“爷爷,这是什么尸体啊,不是昨晚那个人啊?” “不是,这是个干尸!小心点”,爷爷蹲下去,拨开干尸脸上的头发,一张极为俊美标致的女人脸蛋儿露了出来,她全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但却通体乌黑,像玛瑙一样有光泽,只有脸是白色的,而且十分的白,我形容不出的那种白,就像一张画一样! 我看了一眼就立马是倒退了一大步。 “这个女尸怎么长这样啊?”我问道,这样奇怪的尸体还真的从来没见过。 “下面的悬崖上有一个山洞,小凡,爷爷给你讲过的悬崖垂棺的故事还记得吗?” “悬崖垂棺?”我点点头,爷爷从小就给我讲各种各样的关于鬼神葬礼的故事,什么无头战神刑天,女娲娘娘补天,天师钟馗捉鬼,八仙过海,晨葬、暮葬、活葬、倒葬、天葬,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悬崖垂棺,就是说一些少数民族由于封建迷信,会把死去的亲人用棺材装了,悬吊或者放置在悬崖峭壁上,必要时会在悬崖上打个山洞来放置棺材,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我也只是听过,还从来没见过,现在亲眼看见爷爷从悬崖峭壁背上来一个全身乌黑、脸却是白的像画一样干女尸,说一点都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一阵风吹过,爷爷站起来,我突然看到地上的乌黑干尸的手臂好像动了一下,吓了一跳,定睛去看,却又发现没动。 我出错觉了? 爷爷伸手指着周围:“小凡,你看这个地方风水怎样?” 我朝东边望去,澜沧江横亘而过,宽阔的悬崖峡谷就像一条大龙,背后又有两座大山,是典型的环山抱水之势,道:“绝佳的风水宝地,爷爷!” “是啊”,爷爷叹了口气,“连你都看得出来,古人更能看出来了,这个地方,是一条龙脉啊!” 澜沧江别称沧龙,说是龙脉一点都不为过,这个地方风景十分的秀丽,崖上面全都是高大的遮天蔽日的杉树、椰子树,鸟语花香,草长莺飞,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来这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的缘故。 “爷爷,您是说,这个干女尸是具古尸?”我惊讶道,看向地面上完全不像个刚死之人的干尸。 爷爷点了点头。 “不可能吧爷爷,古尸早该变成骨架了吧?”我跟爷爷从小做这个,自然明白人死之后,尸体埋入土中,七天而腐,两个月就成了白骨,如果是古尸,至少也是清朝末年的,那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这就是风水宝地的奇特之处啊,小凡,风水之学并非是空穴来风,你爸爸他不信这个,但是你很有慧根”,爷爷突然微笑道。 “爷爷,我还是不懂,您能看出来它是什么朝代的吗?”我走到爷爷旁边,面对着这样一具全身发黑却保存十分完好的干尸,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脸也实在白的有点恐怖,怎么说呢,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五官都塌陷的快平了。 但纵然如此,让人感觉她还是很美,这感觉非常奇怪。 “至少有几百年了”,爷爷叹道,“看看她的皮肤已经开始石化了,没个几百年不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木乃伊吧爷爷?”我看着地面上的干尸说。 “嗯,差不多吧”,爷爷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古人的智慧真是非凡啊,竟然能把尸体保存这么久这么完整,而不腐败,小凡,你把她背上,回家!” “啊?爷爷,干嘛要把她背回家啊?那个鬼物怎么办,您找到了没?”我道,我并不是怕背干尸,只是好奇爷爷为什么要我把她背回去。 “没找着。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背上,死人怕什么!”爷爷道,我哪里是怕,我从小跟死人、丧葬打交道,还真就不怕死人,其实见多了自然就不会怕,但碍于爷爷的威严,我还是把地上的干尸背了起来。 本来她身体上乌黑乌黑的,我还怕弄脏了衣服,但一摸之下竟然非常坚硬光滑,就像玉一样,真的是从来没见过,我心道爷爷也许认为这具干尸是个宝贝,才让我弄回家去,当下也不作他想,便是在爷爷的帮助下把干尸捆在了身上。 这女尸说轻不轻,但也不算沉,大约三十多斤的样子。 我不怕死人,但是这女尸的脸白的有点不像人,反而是让我心跳有点加速,特别是还趴在我肩膀上,和我的脸只有几厘米距离。 第一卷 第四章 我妈的坟 天还不黑,其实也就下午三四点的样子,这里有一条大路穿林而过,通向了蝎子岭,但附近却并没有人家。 我和爷爷收拾了东西,锁了控制室的门,便匆匆的离开了这个澜沧江峡谷。 结果到了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爷爷在门口突然对我说让我解下干尸,我把绳子解开,把女尸小心的递给他。 “小凡,你今晚去小荷她们家玩吧,跟你阿旺叔说在他那里住上一晚上,明早再回来。”爷爷笑道。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爷爷,又看了看全身乌黑发亮的女干尸,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让我去小荷家睡一晚,小荷和我上一个中学,不过今天是星期一,小荷肯定绕远路去学校了,我和她从小一起玩大,去她家住一晚倒也没什么,小时后在傣寨里玩的黑了,我也经常在小荷家住,阿旺叔和阿离嫂对我还都是蛮热情的。 忘了说了,我家是住在傣族寨子的外面,距离傣寨其实就200多米的距离,由于我爸、我爷爷都是汉族人,只有我妈是傣族姑娘,所以我们家单独在外面住也是很正常的,至少我这么认为。 改革开放后全国普及汉语普通话,傣族这里也不例外,我爸在傣寨的小学里教的就是汉语和普通话,因此我们家还是很受当地人尊敬的。 时至4月份,云南这里天气已经很热,白天温度能有二十七八度,夏天其实也不过如此,因为西双版纳四季如春嘛,虽然是在热带,海拔高点毕竟还是有点好处的。 天蒙蒙黑,我刚走到傣寨的大门口,突然想起来忘了拿书包,今天没去学校,在阿旺叔家睡觉之前,我能多做点作业,预习一下功课,自然是好的,便是连忙又跑回了家去。 结果刚到家门口,我就看见我爸拉着一个架子车,上面放着两把铁锹,爷爷急匆匆的跟在后面,朝山坡上而去。 他们这么晚了上山干吗? 我心中奇道,便是偷偷地在后面跟上,由于已经是傍晚,他们也没发现我,结果跟着他们一直到了半山腰处,才看到他们停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那儿不是我妈的坟吗? 我每星期从学校回来都要去我妈的坟上上香,给我妈烧纸钱,叫我爷爷说是防止我妈在地下没钱花。 我妈爱漂亮,在地下肯定要花钱的,所以我星期天从孟县回来前都要买一些好吃的,连带爷爷剪的纸钱,一起供奉给我妈,纸钱烧完了供奉品我再拿回去吃,因为纸钱烧完就意味着我妈已经吃过供品了,我再吃也没什么关系。 我爸和爷爷他们在干嘛啊?我凝目一看,他们竟然好像在挖我妈的坟! 如果是别人在挖我妈的坟,我肯定要冲上去拼命,但起坟的是我爸和我爷爷,爷爷又刻意不让我知道,所以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看着他们在那里挖,不管怎么样,我知道至少他们不会做对我妈不利的事情。 我们这儿是在西双版纳的西南方,地处澜沧江西部,属于横断山脉的一部分,高山热带雨林,天空非常干净清朗,所以即使在夜晚,天上也是星月满天,人的眼睛也能看五六十米开外。 大概二十分钟不到,爷爷和爸已经把我妈的坟给挖开,然后我就看见他们从坟坑里把一块长长的白色棺材板给掀了出来,我爸直接跳进了坟坑里。 不一会,我爸竟然直接从地下跳了上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我直接震惊了,我爸身手这么好?肩膀上扛着一个人还能跳这么高。 要知道,傣族这里的习俗是坟坑最少挖六尺深,六尺就是两米,就是不背东西能跳两米高那就非一般人了,我曾经见过爷爷,那是小时候,从地面上一下子跳到了比我高一头的大树枝杈上,已经觉得非常了不起,这也是我为啥从小就崇拜爷爷的原因。 没想到我爸的身手竟然好像比我爷爷还好,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藏在土堆后面,看着他们又把妈的坟给平了,坟堆也重新堆了起来,墓碑竖了起来,弄的和之前一模一样,然后就一前一后的急匆匆的往我这边走来。 “谁!”突然,爷爷一声轻喝,他们离我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突然站住了脚步,我从土堆后出来,他们看到是我才是又了走过来。 “小凡?你怎么在这儿?”两人走过来看着我说。 “先别说了,先回去再说!”我还没开口,我爸就开口道,我只有跟着他们朝家走去。 傣寨里的人天一黑就不再出来了,我家又在半山腰,山里的夜非常黑非常寂静,我们一路回到家都没遇到什么人,我看着爸肩膀上扛着的——用白色的床单包起来的死人,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就是我妈,已经死去十五年的我妈的尸体。 我不知道爷爷和爸把妈的尸体刨出来到底是要干嘛,心中充满了无数的问号,要知道,起坟可是白事这一行最忌讳的事情。 回到家爷爷就反身关了门上了门闩,我们家是在半山腰一个平地上,院子很大,分前院和后院,院子的后面还有一个种着菜和果树的大园子,总之大概有两亩地那么大。 爷爷直接走到院子的西南角,那里有一口石棺,我小时候经常爬到里面玩,石棺很大,而且没有上盖,我看到爷爷从里面把那个除了脸全身乌黑发亮的女木乃伊抱了出来,然后跟着我爸的脚步便是朝后院走去。 我们这儿已经通电了,但我家四间房子都是瓦房,傣族这里的瓦房很奇特,下面是一个梯形,下宽上窄,上面则是个三角形,形成一个“A”字一样的构造。 这种构造自然是因为西双版纳地处热带,常年多雨,房顶都是斜面的,铺着青瓦,防水性能还是不错的,反正我是没见过这里有哪家的房子漏水。 我便是也跟着爷爷和爸他们来到后院,爷爷突然扭头对我说:“小凡,去屋子里把那些法器、符纸全都拿过来!”我点了头,立马便是朝四间房子最西边的屋子,白事屋跑去。 白事屋,顾名思义就是做白事的屋子,与其他三间屋子是单独隔开的,单成一间屋子,因为我爷爷经常出去给人家做白事、办殡礼嘛,顺带就做些花圈、纸钱、寿衣、纸人纸马和香火灯油这些,多多少少算是一门生意。 白事屋没有通电,麻黑一片的,在星月的天光下单独矗在前院的最西边,说实话,看着还是挺吓人的,我白天是不怕的,但现在是夜晚,去的还是白事屋,里面有很多已经扎好的纸人、纸狗,我的心便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一个从县城买回来的打火机,便是连忙摸了下口袋,果然还在,便是掏了出来,“啪嗒”一声给打着了。 我们这儿的人普遍用的还是那种装在小小的火柴盒里的火柴,打火机都很少见,借着打火机飘飘忽忽晃动的火光,我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锁,门突然就自己开了。 突然一个全身白色的比我矮半头的白脸人直直地朝着我扑了过来! “啊”的一声大叫,我连忙朝后面跳去,那白脸人“扑通”一声却趴在了地上,我猛地用手拍着胸口,原来是纸人! 真吓死我了,我经常见到纸人,知道是纸人后便也没那么害怕了,走进门口用脚把纸人踢到一边,然后用打火机把门内墙边的洋油灯给点着了。 洋油灯的味道很刺鼻,不过我已经从小到大闻习惯了,借着洋油灯的淡黄色的光,我把引魂幡啊,地师盘啊,阴阳镜啊,还有桃木剑,铜铃铛全都拿上,抱在了怀里,便是关了屋门朝后院跑去。 结果我刚跑进后院,就看到了一阵火光,乍一看还以为是失火了,跑近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圈火。 原来是爷爷和我爸在地上挖了一个圆形的坑圈,里面填满了鲸油,在月光下黑乎乎的,十分粘稠。 坑圈很大,直径大概有三米,燃烧的就是鲸油,火焰是绿油油的,味道非常刺鼻。 鲸油,就是鲸的油,我们这里当然没卖的,都是我爷爷去老挝那里买的。 我们这儿就在国境线上,距离边境线不过十公里,越过边境线就是老挝境内了,老挝边境线的附近其实也是傣族人,和我们这儿的傣族人一样都是说傣语和汉语,我就跟着爷爷一起去过老挝境内,至少有三次。 老挝靠着大海,有捕鲸的行业,所以就有鲸油卖,不过挺贵的。 我爷爷买鲸油当然不是让我们吃的,而是做白事用的——没错,鲸油就是长明灯的油。 第一卷 第五章 借尸还魂 因为鲸油非常耐燃,放上一点在长明灯内,就能燃烧大概一个月,一般放在殡礼堂或棺材里使用。 我把东西都放在地上,走过去看我爸搬着大大的油桶继续往坑圈里加油,就道:“爸,你和爷爷在干嘛啊?”我指着大火圈。 爸的脸绿绿的,暗绿暗绿的,却不说话,目光映着熊熊燃烧的火圈的光芒,抬起头放下油桶,低下头又看了看我,但还是不开口说话。 我感到好奇,就看向爷爷,谁知爷爷正蹲在我放法器的那地方,手把一个没用过的白幡子给拿了起来,然后直起了腰,转过头对我喊道:“小凡过来,拿着幡子!” 我连忙跑过去双手拿住了幡杆,看到爷爷手里已经拿着了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毛笔,毛笔还没用过。 爷爷转头看向我笑道:“小凡,你怕疼不怕?” 我不知道爷爷要干嘛,但还是摇摇头说:“不怕!” “那好,爷爷得用你的血,来招你妈的灵魂!”爷爷道,脸上笑容消失,凝重无比,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子,看着我的手臂一下子拉了下去。 “爷爷,真的能把我妈的魂魄招回来吗?”我咬紧牙忍者疼,看向鲜红的血液迅速的从小臂上流了出来,流到了爷爷手里拿着的木砚里,其实从他们去起我妈放坟时,我就隐隐猜到了要干嘛。 但我还是无法想象,难道我妈还能复活? 已经死了十五年的人,真的还能复活吗? 这让已经在县城里上了初三的我,真的是完全不能相信。 流了大概半砚的血,爷爷连忙拿着白色的寿衣布把我胳膊缠了起来,然后又剪了一条,让我绑在头上。 “把寿衣穿上,小凡,一会儿不管你看见什么,都不要惊叫”,爷爷在白幡上写下我妈的名字和生殁日,便是拿上了旗杆,朝大火圈走去。 我把地上的寿衣穿好,又拿了一件给我爸带了过去,我爸把寿衣穿好,便是叫我站到一边去,我只有在五米开外的地方站着看着他们。 我爸把从我妈坟头挖出来的那个用白色床单包着的打开,我一下子就远远的看见了一具白骨架。 我顿时心神俱裂,心头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滋味,看着那白骨架万分悲痛的走了过去。 十五年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我妈,但却是一具尸骨,她的骨架好小,好瘦弱。 “妈!”我一下大声地哭喊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眼泪一滴滴滴在了我妈的尸骨上,我连忙用手帮她擦去,爸和爷爷站在旁边看着我,也没说什么,让我可以尽情的哭一番。 “好了,小凡,从现在起,一声也不许哭了!”爸把我拉起来,郑重严肃的说,我点点头,擦干了眼睛下的眼泪。 但我仍忍不住悲恸,不住的看着我妈的骨架抽泣着,看着我爸把她温柔的横抱起来,跨过火圈,走了进去。 爷爷从对面把那个木乃伊女尸也抱了进去,之后便是几乎同时从火圈里跳了出来。 “下阵!”爷爷手里拿着刚刚写好的引魂幡大声喝道,爸迅速从地上拿起一把杆子,都是没写字的白幡,迅速在周围插了起来。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他们布的是什么阵,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爷爷布阵,但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头一次见。 “天威煌煌,地君在上,阴阳互换,魑魅魍魉!急急如律令~!”爷爷一声大喝,手里也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像一把细沙一样,一下子撒到了整个火圈上头。 填满了鲸油的火圈,一下子火焰疯长起来,那情景真的是太震撼了,绿色的火苗忽的一下全变成了黄色,从半米高一下子蹿到了一丈之高! 我家的后院里,顿时像是出现了一道圆圈形的火墙。 爷爷左手拿住招魂幡,右手里迅速接住我爸扔过去的桃木剑,他从地上挑起了一张黄符,我爸从远处拿住一个酒坛,迎空便是泼了过去,爷爷迅速在酒雨里舞动起来,同时剑尖不断在酒雨里挥洒。 这就是跳大神! 我从来没见过爷爷跳这样的鬼神舞,就像是澳大利亚人的毛利舞一样,样子非常奇怪,看起来更像一个战士,而不像是招魂师什么的。 “七星归位!”爷爷大声喊道。 我爸迅速在火圈周围跑动起来,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难道这种七星招魂阵是要以天上的星星作对位布局的? 我十分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着。 “太白上堂!”爷爷又大声喊道,剑尖的黄符已经被酒水打湿,但他并没有把剑尖入进火圈上点燃黄符,仍旧不住的跳着似战士挥杀战场一样的舞姿。 爸迅速大喊一声:“再扔一把旗过来!”我立马跑到旗杆堆旁,迅速拿起一把白幡竹旗杆,到阵外边朝我爸扔了过去。 我爸一伸手便接住,身手十分利落,迅速把旗子伸进火坑里浸了一下,连带着熊熊的淡黄色的火苗,插在了距离火坑很近的地方。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法有情,以好生为有德,雷电聚同,紫气东来,此去地府,一日千里,急急如律令~!”爷爷说完这句,突然在火坑旁边站住,距离火墙仅半臂之遥,左手拿着招魂幡,右手拿着桃木剑,桃木剑直插火圈里面,但木剑却不燃,就那样站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我抬起头一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何时竟全都没有了,连月亮也慢慢的被乌云挡住。 “咔嚓”,突然,天上一道惊雷闪过,像一条青龙一样掠过了半边天空。 我看见我爸手持太白旗站在阵法内,鲸油带着火一下下的滴落到他的手上、手臂和衣服上,他身上迅速燃烧起来。 “爸!”我大叫一声。 “别过来!”我爸迅速的大喝一声,仍旧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手臂上的黄绿色的火苗迅速把衣服引燃,不一会就蔓延到了全身。 我眼睛里含着泪,又大叫了一声:“爸,你在干嘛啊!”但爸已经毫无生息。 天空上雷电攒动,春日惊雷,虽不少见,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次打雷,而且光起风不下雨,天空中雷声轰轰,地面上火光赫赫,我依然有点不知所措。看着站在火墙旁边的我爸身处熊熊大火中的身影,眼泪竟一下子“啪嗒”掉了下来。 为了招我妈的魂,总不至于把爷爷和我爸他们两个全都搭进去吧! 我看到爷爷手里拿的桃木剑也依然燃烧了起来,就快到了剑柄处。 “爷爷!” “爸!” 我又大叫两声,他们两个竟一个都不回答我了。 我看着已经完全被大火包裹住的我爸,什么也顾不得了,迅速冲进了阵里。 “快出去!”我爸突然张开嘴大声喝道,透过火光,我看到他眼神里似也有坚如磐石的熊熊火光,我一看他身上竟只是衣服烧着了,皮肤肌肉还完好无损,只是已经衣不蔽体,大叫道。 “爸,我不能看着你和爷爷眼睁睁的烧死啊!”说着我就伸手拉住了他拿着旗杆的手腕,其实旗杆也已经烧成了半截,但我一下子被他胳膊上的火苗烧了下,顿时烫的连忙甩起手来。 “快出去!”我爸又沉声喝道,眼神透过火苗看向我,那眼神视死如归,竟那么的坚毅,一时间让我感觉我爸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踌躇不定,但看到我爸的眼神那样的坚如磐石,只有从阵法里慢慢走了出来。 我向爷爷那边看去,只见爷爷仍旧左手持幡,右手平伸,手中的桃木剑赫然已经只剩下剑柄,他的布满皱纹的脸映着火光,通红一片。他双眼圆瞪,看着火墙里面,仿佛能看见什么东西一样,身体却是犹如石人一般一动不动。 我真的不明白,完全看不懂,但爷爷和爸已经把阵法进行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敢擅自去破坏,因为我深知阵法一旦形成,莽撞的去毁坏后果可能会非常的严重,他们牺牲这么大来做这个阵法,或许是真的有希望。 但是一旦失败,后果也可想而知,先不说我爸能被烧成什么样,爷爷距离火墙那么近,即使我站在十米开外都觉得非常烤的慌,更别说距离火墙只有半米之遥了。 天上乌云密布起来,虽然是夜里,但我抬起头还是能看见十分浓密的乌云,月亮时隐时没,带起的风更是大了起来,火墙因此向东边偏倒。 爷爷是站在火墙西边,这倒反倒使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突然,东边的天空上一片雷光闪过,突然一道奔雷朝着天中央延伸而来。 与此同时,北边,西边,南边的天边,也顺次两起了雷光,四道惊雷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奔向天穹正中。 天上乌云密布,这四道惊雷就如同天空的裂缝一般,景象极其令人震撼。 而且这四道惊雷到达天中央竟是一起聚头! 然后,“轰”的一声巨响的炸雷声自天空而下,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雷光闪耀之中,我竟似看到有一片白紫色的云彩。 这紫白色的云彩时隐时现,持续了大概5秒钟左右。 这些雷光一到来,夜空天地顿时亮堂了许多,风更大了,突然两道闪电,没错,是两道闪电!同时从天空中那片紫蓝色的云彩里打下,一条细若游丝,一条粗若惊龙,竟弯弯曲曲的平行而下,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眼前。 这两道闪电“咔嚓”一声,几乎是同时击中了地面上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圈,持续了有一秒之久! 第一卷 第六章 颠覆科学 我完全惊呆了,这种天地异象我真是从未见过,真不敢相信会出现在眼前。 一秒钟,其实也就是白驹过隙的一瞬,闪电击中火圈后便即消失,只留下在夜色下的两道残影。 说也奇怪,这两道闪电迅即消失之后,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周围的风突然就停息了。 我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星星竟然一个一个都又重新闪现了出来。 站在火墙外的爷爷身子突然动弹了一下,就像突然的灵魂归位了一样,只见他迅速朝后面跳了一大步,大喝一声:“破!”同时举起左手里的白幡旗,迅速伸入火墙上,点燃了起来。 白幡旗由于没有浸鲸油,在大火中迅速的燃烧殆尽。 “道明,熄火!”爷爷大声叫道,我爸叫姜道明,他迅速的扔掉手中的半截幡杆,扯下了身上正在燃烧的衣服,然后便是跑出阵法,裹了一条青色的衣服在身上,迅速拿起一把铁锹朝我扔过来:“小凡,快往坑里撒土!” 我哎了一声,迅速跑到火坑圈外面,炙热的火光烤的我脸和全身都是疼的,但也顾不上许多,迅速铲起地上的土,朝火坑里面撒去。 “用细土!”我爸大声喊着,我学着他的样子,从地面表面上铲起一些黄土,一段段的撒在了火坑里正在熊熊燃烧的鲸油上面。 大火很快被我和我爸给用土盖住熄灭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火苗,绰约的火光之中,只见爷爷和爸都一下子跳入中间的火圈里,我便是也强忍着身上被灼烧的疼痛跳了进去。 爷爷和爸小心翼翼的把放置在木乃伊漆黑身体上的我妈的白骨架给抬下去,然后把那个女木乃伊慢慢扶坐了起来。 “素素,素素!”爷爷轻声叫道。 “素素,快醒醒!”爸也焦急的声音稍微大了点的叫道。 素素?这不是我妈的名字吗?难道说…… “妈!”我看着眼前的脸像白纸一样的女木乃伊,突然跪到她脚下大声哭喊道,我不管这是谁的身体,只要是我妈的灵魂在里面,那就是我妈! “素素身体里没血,快道明,去把那缸尸血拿来!”爷爷突然转头说。 尸血?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现在已经上初中了,平时都在县城上学,在家的时间就少了很多,现在也一般不跟着爷爷去做殡葬白事这样的事情了,不知道爷爷何时在家里弄了一缸尸血也是情有可原。 不一会的功夫,大概只有半分钟,爸就抱着一个大缸,那缸有两个人抱那么粗,一米之高,就那么跑了回来。 我心道爸的劲真的是好大,这么大一个缸,光是这缸我就绝对搬不动,更别说里面还有多少血了。 “小凡,你捏着你妈的嘴!”爷爷大声道,我也顾不得这木乃伊的白的吓人的脸,真的是一点颜色都没有,嘴唇也一样,像白色的玉石一样。 我十分小心的捏开她的嘴,生怕用点里一下子就捏烂或捏碎了,她的嘴也确实感觉很脆弱的那种感觉。 爸从大缸里用葫芦瓢舀出一满瓢的血,顿时一股腥味传过来,爷爷拿了立马是像卖油翁那样弄成一条细线往妈的嘴里灌。 也不见“她”咽喉咙的动作,但血水进入嘴里好像就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这可是活死人啊! 到底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呢,但我希望爷爷和爸做的事情会有用,如果能叫我妈还魂复活过来,那就是让我去鬼屋都可以! 爸不断的从缸里舀血,爷爷不断的慢慢的往妈的嘴里灌,大概灌了有十瓢左右,爷爷突然说:行了! 然后看向我:“小凡,你妈还缺一口人气,你快往你妈嘴里吹气,人工呼吸会吧?” 我连忙点头,虽然没做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我自然知道大概怎么做,看了看女木乃伊的好像已经有了点血色但仍然白白的嘴唇,也不顾三七二十一,迅速的对了上去吹起气来。 突然,我双眼一瞪,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瞬即,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吞咽似的咕噜声。 “素素!”爷爷大声叫道。 “素素!”爸也蹲在旁边拉着妈的右手大声喊着。 “咳”,突然,一声轻咳声传出来,我连忙抬起头,离开我妈,就看见她的眼睛睁了开来。 血红的颜色像油一样迅速从她的脖子染上了嘴唇,而后是鼻子、眼睛、额头。 这双眼睛真的很漂亮,我看着我妈慢慢的睁开双眼,火光在她眼中一闪一闪的,非常透亮。 “大明?”妈眼睛看向爸爸,轻轻开口说,声音极其的虚弱无力。 “是我,素素!”爸开心的喜极而泣,紧紧抓着她的右手。 “妈……妈!”我颤抖着嘴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就是我妈吗?虽然她的脸色还有点吓人,但我还是忍不住大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她怀里,虽然她的身体上是黑色的。 爷爷从火圈外拿了一条白布单过来,把妈的身体盖住了,然后把我给拉了起来道:“你妈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小凡,不要压你妈!” 我连忙是松开妈的身体,但她朝我看过来,眼神里不知有多复杂,竟然是流出了眼泪,非常非常晶莹的眼泪。 “妈!”我也是喜极而泣,看着她笑着。 “儿子?”她伸起左手,颤抖着极其虚弱的想摸我,我连忙轻轻抓住她的手,抚在了脸上,看着她委屈的哭了起来。 “好了,先把你妈送屋里去”,爷爷开口道,我和爸连忙是一人一边搀扶起我妈,我用手给我妈裹着床单,毕竟是我妈,我不能看她的身体。 爷爷在前面带路,我和爸小心翼翼的一边一个架着我妈的胳膊,她还不会走路,所以我和爸稍稍把她抬高了一些,害怕她的脚触到地会疼。 “慢点”,爸道,我环着妈的腰,感觉她身上好硬,速度便更放慢了一点,看着妈慢慢动起了脚,似小孩一样在学者走步。 样子很滑稽,但却是很可爱,我还从没想过会教我妈学走路。 爷爷把路上的所有障碍物,石头,砖头全都踢到了一边,直到到了我们家的堂屋门口,就是三间屋子中间的大屋子。 我和爸小心翼翼的把妈架到堂屋南墙边放置的大床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让她躺下去。 “道明,去逮只鸡,杀了做完鸡汤,在里面放点姜”,爷爷道,爸哎了一声迅速跑出屋子,我看着他的样子一阵好笑,他跑出去的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慌不择路的样子。 妈也是扭头看着爸笑了,微笑,十分好看。 虽然现在的她不是照片上的她了,但依然十分好看,我安稳地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看着她。 妈的身体还太虚弱,纵然开口说话也会很耗费力气,所以我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和她说话。 但她似乎被我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扭头和我对视了一眼,脸上竟是微微一红。 “妈,你怎么脸红了啊?”我轻轻顽皮的笑道。 妈看着我微微一笑,抿了抿嘴也不说话,她现在的样子其实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没想到这具女木乃伊还原了血色之后看上去竟这么年轻,现在看上去就像是我们班的那些女同学一样,当然,显得更成熟妩媚一些。 也不知道爸用的什么方法,不一会竟然就端着鸡汤走进了屋里,爷爷正在外间收拾身上被烧烂的衣服,叫道:“道明,你也先把衣服换了吧。” 爸哎了一声,把鸡汤碗递给我,我看他身上衣不蔽体,满身通红的,也是忍不住想笑。 舀起一勺滚烫的鸡汤,我小心翼翼的给吹凉,尝了一小口,才是放到妈的嘴边,但鸡汤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去。 我连忙是把被子卷起来垫在她头下面,才是慢慢喂她喝起了鸡汤,爸的手艺一向很好,我们家的饭一直都是爸做的,我也是从小吃到大,从来没吃倦过。 妈只能微微的张开小口,看着我一勺一勺的喂着她,样子很是羞赧,看着我似笑非笑,我也是一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感觉都特别暧昧?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和妈,她现在应该还算是20岁左右,而我个子比较高,有一米七,也是十五岁了,算是个大男孩了,她现在比爸看起来要年轻多了,特别是脸上的肌肉、皮肤慢慢有了血色,鼓起来之后,更是带着一些婴儿肥,吹弹可破,莹润有泽,十分可爱。 我爸今年三十五,也就是说在我爸20岁时我就出生了,所以我爸虽然不老,但外表看起来比我妈她现在要成熟太多了,已经完全是个能挑起一个家庭重担的壮年男人。 我发现妈的头发也开始变得柔顺、黑亮起来,这现象真的很奇特,今天的事情已经是打破了我的科学观和世界观,我才发现,爷爷之前一直对我说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宇宙中还有许许多多的奥秘科学解释不了,看来果不其然。 正当我给妈喂鸡汤快喝完的时候,屋子里的电灯却突然忽闪忽闪了几下,然后竟“嘭”的一下突然爆了,一阵风声从窗户外吹过去,发出尖利的呼啸声,我连忙是扭头朝窗外看去。 第一卷 第七章 大战邪祟 “邪祟!”爷爷突然大喊一声,叫道,“道明,你和小凡保护好素素,我出去看看!” 爷爷才刚穿好衣服,当下就跑了出去,爸连忙从八仙桌旁跑过来,护在我和妈身前。 “爸,怎么了啊?”我连忙看向爸。 “没事,照顾好你妈”,爸扭头说道,朝妈看了一眼,但屋子里光线几乎完全黑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我突然感觉到妈的手一紧。 爸把床边的煤油灯点着了,我朝床上一看,妈的嘴唇红的发紫,两眼白翻,不住地剧烈的颤抖着,大叫一声:“爸,妈怎么了!” 我爸连忙走过来,伸手朝妈的脖子处摸去,妈突然张开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夹杂着刚才我喂她的鸡汤,弄的嘴上脖子上脸上枕头床和被子上都是,样子十分难看。 “妈!”我大叫一声。 “不好,她的本魂回来了!”爸突然说道。 “什么本魂啊,妈的魂不是在这里吗”,我大声道,一下子也没理解爸的话。 “是这个女尸的魂”,爸大声道,他迅速跑到八仙桌旁,把架在条几上的一个铜镜拿了过来。 这个铜镜平时就一直放在八仙桌和堂屋西墙之间的条几上,爷爷叫作镇山镜,爸把镜子拿过来直接递给我道:“把镜子照着门口,看见有东西进来就大喊!” 我连忙双手持着镜子照向门口,镜子刚好反射了立在旁边的油灯的光线,虽然很弱,但还是映出了一个光斑。 爷爷出去有一会了,但也不见回来。 风灌进了屋子,让我一阵哆嗦,好冷的风啊! 现在已经是4月份了,西双版纳这儿白天温度都有二十多度,怎么有这么冷的风,就像秋风一样! 爸迅速跑到门口把门给关上,我们家的屋子和这里傣族人家的屋子一样,都是用木头做的,包括墙壁,其实还算挺结实的,屋门也是用很厚的木板一块块拼起来的,都打有钉子,但我爸把门关上上了门闩后,还算有冷风吹进来,而且门和窗户也被风吹的“吱吱”响。 “爸,妈她越抖越厉害了!”我大声喊道,爸迅速走回来,伸手揭开妈胸前的床单,然后用力按住了脖子的正下方,这个穴位叫气舍穴,我不知道爸为什么要按住妈的这个穴位。 气舍穴,顾名思义是气管汇集通过的关键穴位,一用力按住人就没法呼吸了,我紧张的看着爸和妈。 妈呼吸明显窒息了起来,但身体的抖动也快速的消失了。 “爸,妈不抖了”,我大声说道,生怕爸把妈给按出了事,人不能长时间闭息,何况我妈现在身体这么虚弱。 “叮铃铃”,突然屋子中间挂的贝壳风铃突然响了起来,我连忙回头看去,这风铃是我和爷爷去老挝时候买的,很大,有一米多高,全是贝壳和海螺做的,风一吹就会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我突然看见镇山镜的光斑下,一道似有似无的虚影闯进了门来,紧接着“嘭”的一声,厚重的堂屋木门突然向两边飞开,爷爷突然从外面跳进了屋子里。 “小心!”爷爷大叫一声,爸却早已从床下摸出了一把梨木剑,大喝一声朝我镜子扫到的那个虚影劈了过去。 但那虚无之处似乎有一道力道反弹回来,比我爸的力道更大,一下子把我爸手中的梨木剑给震飞了,连我爸也一下子倒飞到了墙边,摔了下去。 我顿时伸开左臂,右手拿着镇山镜挡在身前,挡在了我妈的床前。 眼前的虚影就像一个人一样,有头有脚,脸上还有五官,但五官模模糊糊,又是披头散发的,两只眼睛像乒乓球那么大,黑乎乎的极为吓人。 她看到我竟然是停住了前进的势头,那空影似的吓人的头朝我的脸贴过来,直到和我的脸只有几厘米之远。 我吓的魂不附体,主要是那两只似有似无的黑洞一样的眼睛太吓人了。 我余光看到爷爷手里拿着桃木剑和黄符正在慢慢靠近,便是强行镇定住心神,和“它”对视着,看着眼前的两只乒乓球大的黑洞洞的眼睛,我真的是快窒息了,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 因为爷爷说鬼能闻到人的呼吸,我不呼吸或许它就看不见我了? 但我怎么觉得它还能看见我,而且似乎正在看我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不对我动手,一时我的大脑也是快短路了。 “呔!”突然,爷爷从它背后一下子把桃木剑,剑尖上扎着黄符,一下子朝我戳了过来。 我看到眼前的黑洞洞的眼睛的东西突然“脸”上扭曲变形之极,爷爷突然对爸大声喊道:“快拿公鸡血!” 爸迅速冲到院子里,眨眼间就奔了回来,我看着眼前的东西极力的在爷爷的剑尖——那剑尖离我肚子只有几公分,下扭曲挣扎,似乎在大喊大叫一样。 爸手里拿着两碗公鸡血一下子朝我泼撒过来。 我连忙伸开手臂挡住妈,怕血波到妈的身上。 但镇山镜一挪开,眼前的东西立马就隐形了似的,我迅速又是把镇山镜照过来,它又迅速显形出来。 公鸡血泼我一身,但好像也泼到了它的身上,我眼看着它逐渐的矮下去,地上开始冒起了一丝丝的青雾水汽。 爷爷扔掉木剑,迅速从地上拿起一个瓦罐,一下子罩在了那青雾蒸腾的地面上,并迅速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白符,贴在了罐底。 不一会,罐口底下竟然流出了一些水,我惊恐过后大口喘着气,看着爷爷用力按着的瓦罐,道:“爷爷,它,它是鬼吗?” 爷爷和爸却不说话,只见爸又从别处拿过来了几张白符,把整个瓦罐四周全都贴满了。 瓦罐口下的水越出越多,最后竟然流了一地,湿了周围一大片地方。 我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大脑真的要短路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也对爷爷和爸也是刮目相看,难以想象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 “好了,没事,应该化完了”,爷爷说道,和爸一起把瓦罐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 我用镇山镜照着瓦罐口,没有看见那种东西,这才是长呼了一口气,拿了旁边的毛巾擦了下脸上身上的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妈的床上。 我一看妈已经好像没了气息一样,连忙叫道:“爷爷,爸!妈没气了!” 爷爷走过来伸出手指在妈的鼻子下一探,开口道:“你妈只是吓晕过去了,也好,叫她好好睡一觉,你也回屋睡觉去吧小凡。” 我伸手试探了下妈的鼻息,果然是还有鼻息,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爸,只见爸深情地看着妈妈,我也只好站起来,现在是他照顾妈的时候了,我在这儿反而成了电灯泡,便是朝旁边的我的屋子走了出去。 经过这一阵折腾,我哪里还能睡得着觉,而且天也已经是快明了,我就躺在床上,看着木窗窗棂的白色糊纸,一直瞪到天色慢慢亮了起来,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觉无梦,直到醒来时,发现天光刺眼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是连忙坐了起来。 走出屋门一看,太阳正在高高的天上,没想到竟然已经是中午了。 还没走出屋门,我就闻到一股肉香味飘过来,连忙跑出屋子,果然看见爷爷正在厨房外面坐着洗鱼,不知道他啥时候出去弄了条鱼。 傣寨里才会有鱼,他显然是去了傣寨弄的。 “妈!”我大叫一声,跑进了堂屋,正好看见她正要下床。 她,和我妈原来的样子长的不一样,不过好像更漂亮了,个头不高,身材也很瘦小,脖子上露出一圈黑乎乎的,但我不在乎这些,连忙是笑着跑过去搀扶住她胳膊。 “妈,你醒了!”我高兴的叫道。 妈抬起头看着我抿嘴微微一笑,十分的甜美,我拉着她使她站起来,看着她慢慢的挪动脚步。 但她的腿上显然没一点力气,脚步十分虚浮,就像婴儿的一样。 我便用力的拉住她,好不让她绊倒,慢慢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 “爷爷,我妈出来了!”我大声叫道,爷爷连忙放下手中的正在刮鱼鳞的刀,跑过来说:“小心点!你妈身子太虚了,现在晒太阳怎么好呢!” “没事!”爸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灿烂的笑道,“大活人怎么能不晒太阳呢,小凡,让你妈到墙边树荫下坐下,中饭马上就好了。” 我哎了一声,对爷爷笑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爸笑的这么灿烂高兴过,便是和爷爷一边一个架着妈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把她带到了东墙边的大枣树底下,坐在了方石桌旁的木椅子上。 “你看着你妈,爷爷继续去刮鱼鳞了”,爷爷张嘴笑道,我便是看着他走过去,然后看着旁边的小美女妈妈笑起来。 “妈,你真好看!” 妈看到我抿嘴轻轻一笑,慢慢张开嘴说:“真的?” 第一卷 第八章 去上学路上的怪事 我连忙点点头,我发现她的声音也特别好听,非常非常的轻柔,怎么形容呢,就像堂屋挂的风铃一样。 “妈,这就是咱们家,你见过咱们这个家没啊?”对于十五年前的事情,我还一无所知,所以也不知道妈到底在没在我们这个家里住过。 但妈转头看了看,却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咱们家这里是半山腰,东边就是傣族的寨子了,妈,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去傣寨里玩玩,咱们这里可漂亮了!”我嘻嘻笑道。 “给你妈说什么呢,菜来了,吃饭吧!”爸突然大声笑着走过来,手里端了两个大海碗的菜,放在了方石桌上。 我一看,竟然一碗鲫鱼,一碗蘑菇汤,有记忆起,我们家还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爷爷也是端着两个大海碗走过来,扬着胡子大声笑道:“素素,爹以前对你多有误会,爹现在给你赔不是了!来,这两大碗牛肉,都是你的!” 爷爷说的这句话里有话,我抬起头道:“爷爷,你以前对我妈有什么误会啊!” 爸又去厨房里端饭去了,爷爷拿出老烟斗一边磕着烟灰一边坐下来,唉声叹气说:“唉,以前我眼界狭窄,耽误了你爸和你妈的婚事,都是爷爷的错!小凡,今天咱们这顿饭,就当是给你妈和你爸办的喜宴,明白么?” 我惊奇地看向妈,原来我妈还没和爸结婚? 当真是瞪大了我的眼睛,看着爸灿烂的笑着走过来,我大声道:“爸,爷爷说的是真的啊,你竟然还没娶妈啊!” 爸把米饭盆子放下来,双手压在石桌两角,点点头笑道:“陈年往事了,都过去了,小凡,以后有你妈在,咱们一家才算是团聚了,吃吧。” “哦,原来你和妈是未婚生子啊!”我哈哈的笑起来,看着爸的脸上老红了,扑哧一笑,才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妈还拿不起筷子,我就看着爸把煮烂的鱼肉和牛肉一丝丝的剥下来,用筷子夹了起来送到她嘴边,心中是既想笑又感动,眼泪竟是从眼角滑了出来。 “小凡,下午你就去学校上学吧,家里有我和你爸在,放心吧”,爷爷笑道,我发现爷爷的头发一夜之间竟然白了许多。 爷爷的身体很好,纵然已经过了七十岁,但之前头上还只有鬓角白了一些头发,但我这一眼看去,几乎有一半多的白发了。 “嗯,爷爷,不过我不想离开我妈呀”,我笑道。 “有你爸在,爷爷我这些天也半步不离家门,你尽管去学校念书,下星期再回来不也能见到你妈”,爷爷看着我,“6月份就要高考了,这时候你可不能耽误学习!” “是中招考试!哪里是高考啊,高考时高中考大学时才叫高考呢”,我扑哧笑道,看到妈也是扑哧一笑,我便对妈笑了笑道:“妈,那我下午就去上学了,你让我爸好好照顾你!” 妈点点头,看着我爸十分温柔,那眼神,真的十分甜蜜温柔。 “不过爷爷,悬崖旁的那个怪物怎么办啊?”我看向爷爷。 “你只管绕到下游去上学吧,爷爷会去把它降服,这不还有你爸吗?”爷爷狡黠的眼神看向爸爸。 我也是看向爸,之前我真的不知道爸竟然这么厉害,看来传承了爷爷不少的本领,既然爸出手了,我自然也可以放心。 午饭吃过,爸收拾起碗筷,我便是坐到妈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看着她:“妈,我走了啊,下星期五才能回来,你可不要太想我。” 她看着我点点头,轻轻伸起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便是回屋去拿了书包,又到树荫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再次告别,才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门。 缆车吊索是不能过了,但澜沧江还是要过的,我只有是从大风谷下山,走过乱石滩和大湾沟,顺着澜沧江边走到了渡口处,才是坐船渡过了澜沧江。 过了江到了对面,有专门拉人的拖拉机,人还不满,所以又在江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拖拉机要坐满二十个人才走一趟,没办法。 从江边到通往县城的水泥路有大概30里路,坐车的每个人都要给5块钱,虽然不多,但对于上初中的我来说,也是不少的。 我在学校住宿吃饭,一星期下来,也得花30元左右,所以5块钱对我来说真的挺多的了。 我的书包里装的都是馒头,这些馒头到学校后要放在通风的地方,宿舍或者课桌斗里,一顿一个,够我吃一个星期,如果在学校全部花钱买饭,那就太贵了,我才上初中,没必要花那么多。 我爸在傣寨里教书,工资都是傣寨的人凑起来给的,一个月才600块,爷爷给人做白事虽然能赚钱,但哪里会天天死人呢,十天半个月有人来找他做事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家里还要给我攒上高中的学费,所以我也是能俭省就俭省。 结果离开江边刚走没多久,拖拉机突然“嗤”的一声打滑了,朝着路边的野地就冲了下去,把我们一整车的人都吓的个七荤八素。 不过幸好司机及时踩住了刹车,车才没翻,司机熄了火后跳下车来检查,大声嚷道:“车娃子牟气了,胎子爆喽俩,都下车哇下车哇!” 司机带着很重的当地人口音,一口普通话说的很不圆融,不过我还是能听懂,一整车的人挨个跳下了车,我也只能跳了下去。 一看,左边的车轮胎整个瘪了下去。由于拖拉机才开离江边没多远,大家看看,还能看见江边,于是大家伙就纷纷往回走。 因为在路边等是不行的,这里距离江边有四五百米,江边的拖拉机看不到这边的情况,肯定会在江边一直等到坐满人然后再开来,那样我们这些人就始终坐不上车了。 我便也是跟着人群朝回走去,索性不远,没一会大家也就都又回到了江边,到一个只坐了两个人的空拖拉机给司机说后,司机自然很高兴,让我们全部上了车。 这一车就拉二十二个人,坐的满满当当的,嘟嘟嘟的就开动了。 结果,这辆拖拉机眼看要到出事的那个跑到野地里的拖拉机跟前时,突然“嘭”的一声,司机眼疾手快迅速踩下了刹车才没冲下路面,但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咋娃子回事嘛!你这车咋也不行了乃!” “到底还叫不叫人好走了,再不走到县城天都黑了!” “别叫了别叫了!车都崩坏了,赶紧的都下车啦!”这司机面黄肌瘦,四五十左右的样子,一双窄细的眼睛看向我们所有的人。 没办法,我们坐车的只有在这同一个地方又全部下了车,野地里那辆车的胖司机跑过来和这个瘦司机便是唠上了,一个车撒气了,一个车胎直接爆了,都说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别说一车才二十来个人了,就是拉一车石头、一车河沙从这条路进县城,来来回回的半年都没出过一回事,说今儿个真是撞了邪了。 这个司机更甚,愣是不退我们车钱,大家便是吵了起来,最后俩司机说先检查路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愣是要我们大家陪他们一起检查。 最后没办法,大家伙便都往回路走去,但我们沿着路面一直走了将近二百米,什么东西都没发现,路上除了坑坑洼洼的土路、石子、杂草,根本没什么铁钉、玻璃碴什么的。 大家纷纷回来要求那司机返还车钱,那面黄肌瘦的司机最后大声嚷嚷着只能给一半,他的一只轮胎完全崩成了两半了,必须换新轮胎,一只轮胎就500多块,最后在我们人多势众的强势逼压下,一个人给退了3块,剩下的2块,他们两个司机一人一块的比例给分了。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十分扫兴,感到特别晦气,包括那两个司机和我们坐车的,因为江边码头今天下午就只有这两辆拖拉机,其实还有一辆,但是还没从县城那儿回来,不过这两个司机都有手机,腰里别着诺基亚,那个胖司机便是给在县城里的那个拖拉机的司机打通了电话,让买一个轮胎和粘补胶水什么的回来。 我们坐车的便是只能在路边等待,希望有辆拖拉机能从东边开过来,等了一会,有些人便是直接又回江边去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很多人都等不及了,纷纷朝江边回去,我本来想背着书包步行朝学校走的,但毕竟这一段土路有三十多里,万一江边再出现辆面包车、摩托车什么的呢? 三十多里说远不远,但要步行估计也得走到天黑了,所以我也跟着人群又回到了江边,哪怕是出10块钱,如果有摩托车可坐,我也一定要抢坐的,回学校毕竟是大事,关乎着今天的课和这一星期的课呢。 现在已经是进入4月份了,距离中招考试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我的学习成绩虽然不算差,但要考到孟县一高,那也还是有点差距和担忧的,所以现在的学习时间对我来说真的是争分夺秒,能多学一点我绝不会放弃,哪怕是出15块钱,20块钱,我也一定要抢到摩托车坐去县城。 第一卷 第九章 鬼打墙 澜沧江江宽水急,在江面上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不过船到江中心时你就能发现,此时正是下午一点钟左右,天空是晴朗如璧,万里无云,太阳又高又大,江边全是石头,没有树,大家便是纷纷找石头阴影去坐去站。 江的两边都有车开出来的土路,向南向北分别通往不同的村子、寨落,我们这儿虽然贫穷落后,但毕竟还是有人家能买得起摩托、面包车什么的。 但今天下午就是奇怪,一直等到快两点钟,愣是两边路上都没一辆摩托骑过来,更别提面包车、小轿车什么的了。 “哎,瓜娃子,听说了吗,上河村那儿又死人了”,站在我旁边大石头背面的一个撸着袖子嘴里抽着卷烟的青年开口说,是对旁边一个个头较矮一点的脸圆圆的一样是民工样子的娃子说的。 “又死人了?还是淹死的哇?”圆脸蛋坐在石头上抬起头看着他道。 “可不是哇,听说是个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还在县里六中上学嘞”,高个子笑道。 我心下一凛,六中,孟县六中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学校啊,上河村的女娃,十四五岁,和我一样是初三的吗? 我仔细对学校里初三各班的我们红树岭,哦,忘了说了,红树岭是我们这一片地方的总称,澜沧江边附近二十里之内的地方都可叫做红树岭,我仔细想了一遍,好像只有初三五班一个叫钱晓靓的女生是上河村的。 我从小跟着爷爷在这片大山大林里转悠,对附近的傣族人的族寨,汉族人的村落都可以说一清二楚。 上河村就是在南边,沿着澜沧江这边一直往南走,快到上山的地方就到了,是个不小的村子,但和我们红茶谷里一样,村子很穷很落后,大都是土坯房——汉族人的瓦房。 这钱晓靓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汉族人,当然,我身体流着爸和妈的血,所以我可以叫做汉族人,也可以被认为是傣族人,或者就是小胖笑我的“混血儿”,小胖是我同桌。 那个钱晓靓我还真是见过面的,一个个子很高,腿很细,身材很好,很漂亮的女生,学习也不赖,不会吧,她淹死了? 怎么可能?一个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会淹死呢? 我心下一凛,该不会还是因为那个“邪祟”吧? 从我和爷爷背女尸下山后,就没再见过那个邪祟,估摸着在悬崖边、江边害人的就是那邪祟,但上河村可是在山下啊,那里地势已经很平缓了,江水也没那么的急。 我们这些村子的小孩,大都会水,因为我们这里山多水多,会游泳是很自然的。 而且,这儿又是傣族聚集区,傣族人传统尚水,每年的泼水节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钱晓靓不是傣族人,但毕竟在这里居住,泼水节每年是4月13号到16号,持续4天,那可是我们这儿一年一度最大的狂欢节了,不管是傣族人还是汉族人,全都会来参加。 钱晓靓真的淹死了吗? 我看看眼前水流十分平缓的澜沧江江面,心中冒出一丝寒意。 江边等车的人大概有五六十人了,但南北两边的沿江土路上却还是没有一辆车过来,已经是下午3点,大家都有点等不及了。 我去学校就是一程,但这里等车的大多数都是去县城买东西,还要回来的,因此已经有人开始步行朝东边走去。 跟着走的人越来越多,我便也是从大石头阴影下出来,朝东边大路上看去。 我又朝北边江边土路看去,突然看见一辆摩托车开了过来,到了跟前我连忙伸手拦住,问大叔能不能带我一程。 这大叔却说不去县城,中途就拐弯了,带我也带不了多远,最后又开走了。 我看着路上很多人拦车询问,但大叔都没停,直接是开了过去。 我也只有是跟着人群步行的走起来,30里路虽然不近,但我们这儿的人脚力都好,真一起走到天黑也就能走到水泥路上了。 结果我刚走到大路上,就看见在前面越过人群的那辆摩托车,七拐八拐的一下子翻到了路边。 这下所有人都好奇了,纷纷是朝前面跑过去。 一个地方莫名其妙一会功夫撂翻了三辆车,当真是奇特了。 大家都跑到了跟前,我也是到了摩托车前,那两个拖拉机司机,一胖一瘦早就走了过来。 这骑摩托车的大叔摔的不轻,手臂和膝盖、小腿上都血淋淋的,还沾了很多灰尘,大口骂着。 “老哥,就别骂了!你看看我们两艘拖拉机都撂翻了,这地方怪呀!” “就是啊,这段路也没啥奇怪的啊,咋这三辆车都撂了嘞?”在场的人纷纷是说道起来。 我在地面上仔细看看,路面就有一些小石子,土路上很多坑坑洼洼都是正常的,我也感觉莫名其妙,如果说两辆车在这里撂停了,那可能是巧合。 但三辆车,都在这个地方,前后不超过十米的这段路撂停,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遇到过。 人群纷纷吵嚷议论着,我朝前面走去,就走了大概20米,突然感觉脚步异常的沉重。 我朝脚上看去,腿上脚上什么也没有,但一抬腿,就像灌铅了一样。 奇了! 不过我还是坚持着又往前面走了十米左右,实在是走不动了,看了看腿和脚,仍旧和之前一样,我扭头看了看路边的小草。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惊奇! 路两边的小草,竟都齐齐的头朝下弯去,就像熟了的稻穗一样! 这地方有鬼! 我立马想到,难道是鬼打墙? 我长这么大,跟着爷爷出过多少殡,做过多少白事,对这方面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但爷爷也只是笼统的给我说了一些鬼吹灯、鬼打墙、鬼眯眼、鬼说话这些东西,真正的细节,或者说是否真的存在,我都不太确定。 现在真正遇到了这种情况,我心下也便有了计较。 凡人是斗不过鬼的,我便是连忙往后退,退了大概有三十米左右,身上腿上才感觉到恢复了轻松,但仍旧是冒了一身冷汗。 我真的完全没有想过,大白天的,这太阳还在头顶如此毒辣,竟然会遇上鬼打墙! 后面的人看我退了回来,便是有人朝前走去,我想拦,又不知道怎么拦。 这种情况我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或许这鬼打墙因人而异呢?就看着他们往前走。 结果这三个人好像也和我一样遇到了刚才的情况,我看他们在前面的路上不断的朝自己、朝对方的腿上脚上看去,还时不时的回头看来,果然,他们也是向前又走了两步,便是一样退了回来。 “嘿,这段路怪了啊,怎么走不过去啊?”这几个都是汉族的人,像去城里当农民工的,年龄都20岁左右。 “哥们儿,刚才你是不是也走不过去,脚特别重?”其中一个扭过头来看我问道。 我点点头。 “这路上有鬼,咱们还是告诉大家,不要往前走了”,我说道。 “有鬼?” “不可能吧,这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嘿,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个高的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弓了个身便是朝前面路上扔去。 只见那块鹅卵石一样的石头,在空中滑过一条曲线,然后竟直直的朝地面上砸去! 那样子就像石头是铁,而前面二三十米的路面是块大吸铁石一样,石头的曲线明显是拐了一个弯儿。 这下是很多人都看见了,纷纷是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前面是鬼打墙,大家都不要往前走了,咱们快回去,回江边去吧!”我大声道,看着石头的曲线更加确定前面那地方有鬼,硬闯不说闯不过去,恐怕还会闹出人命。 这地方的人信鬼,听了我的话,加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纷纷是拿起石头往前面扔去,很多都是攒了很大劲,但几乎都在前面30米左右的地方掉在了地面上,然后便是哄闹一下,纷纷往江边跑去。 我走在最后,仍旧不住的往那个地方看,突然看见东边路上竟然开过来了一辆车。 这车不是拖拉机,而是只有县城里才有的,叫越野车什么的,总之就不是那种扁扁的小轿车,车身是军绿色的。 我便是站住了脚步。 爷爷从小教导我心里要存有正义,为人上善若水,要乐于助人。 因此我便是觉得作为知情人,有必要告诉对面开过来的车前方那里有危险。 我便是返身往前走几步,站在那里举起双手挥舞。 我看这车没停下来的意思,便是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用力的朝前面扔去,石头准确的掉落在前面30米左右的地方。 车停了,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土路路面上停了下来。 走下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军绿色的夹克,头发样式也和我们红树岭这儿的人很不一样。 第一卷 第十章 路遇高人 我手里拿起一块不大的石头,弓起身子用力往前面的高空中扔去! 那颗石子飞到了二三十米高的空中,然后在前面二三十米处,直直地朝地面落去! 下了车的那两个人看到我的动作,纷纷看向对方。 “前面过不来,有危险!”我双手放在嘴边括个喇叭大声的喊去。 “怎么回事啊?”那两个人中比较胖一点的和我一样括个喇叭朝我喊来。 “不知道!”我大声回答。 然后看到那车上又下来了一个,是个白发髯髯的老头。 只见那两个年轻人和老头说了一会,然后那老头就从车上拿出来了一个圆盘形的东西,朝我这里不断的看。 不一会,他伸手朝北边指了指,三个人便都是坐上了车。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越野车从北边大约七八十米的地方,绕了过来! 没错,他们确实是开着车从野地里绕了过来,从北边直接朝着我开过来。 我心中好奇不减,怎么回事?他们竟然能绕过来? 我拍了下自己脑袋,心道自己太笨了,鬼打墙可能只是在这路上,宽度没那么宽,他们能绕过来,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想。 “小兄弟,刚才多谢你了啊!要不是你扔石头提醒,我们就真撞上去了,哈哈!”胖胖的跳下车拍了下我肩膀大声笑道。 那边那个瘦一点高一点,也帅一点的也是下了车走过来,靠在了四四方方的车头上,车上的白发老头下来,他们俩连忙是走过去一边一个用手搀了。 “十五年了,终于应验了”,这白发老头刚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仰天叹息,朝着东边的路面上看着。 “陈老,您说这个就是当年那个地方啊,红茶呢,我怎么没看见红茶,这里连一根毛都没有!”左边的胖子凝眉看向四周。 “胖子,少说点话这儿没人当你哑巴,听陈老说!”右边的个子高高帅帅的说。 白发须髯的老头转身朝澜沧江方向看去,沉声叹了口气:“唉,一晃就是十五年啊,走吧,前面就是澜沧江了,过了江咱们也就到了。” “你们要去红茶谷吗?”我连忙是说道。 老头回头看看我,对我点点头:“方才谢谢你了啊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我本来是要去县城上学的,我上初中”,我耸了耸书包肩带,看着他们说,“我家就在红茶谷,你们去我们家那儿干嘛啊?” “我们去拜访一个老友,哦,小朋友,这儿过不去,你从北边绕两百步,再过就能走过去了”,老头脸上带着慈善的笑道。 这老头的本领不一般,鬼打墙都不怕,竟然还能绕过来,找到过去的出口,我生平除了爷爷,还是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人。 “反正今天也没车,要不我带你们去我们红茶谷吧,你们要走时让我坐你们车把我稍到县城可以吗?”我心思一转便是机灵的说道。 今天下午的样子,看来是没车会从这儿过了,即使来了车,恐怕听了江边的人说道后也不会走这路去县城,这些人看着就不像一般人,他们既然能来,就肯定能平安的出去。 老头摸摸我的头,点了点头和蔼的微笑道:“也好,不过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待几天,你把我们送到谷里,我叫这个大哥哥开车送你去县城上学,怎么样?” 我立马是点点头,看向旁边个子高样子也帅的男人,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非常的明亮。 眼睛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器官,爷爷给我说过,看一个人的气运,从眼睛就能看得出来,眼睛明亮的人一般气运好,脑瓜子也很聪明。 车到江边,从这儿是没法过河的,但北边下河村河道窄的地方有一个石桥,距离这里虽然比较远,有大概五六里地,但开车毕竟很快。 我就指引着他们到了下河村的村口,过了江。 从下河村去我们红茶谷都是大路,但拐的弯比较多,能一直走到白石山,然后绕过白石山便是我们红茶谷了。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开着车的胖子大声笑道。 “我姓姜,叫姜小凡”,我开口笑道,“你们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吗?” “是啊,你们这儿的路可真难走,就没好走一点的路?” “姓姜?”坐在我右边的白发老头和副驾驶位上的帅气男的都是扭过头来。 帅气男的看着我微笑道:“你姓姜,是哪个姜?蒋介石的蒋,还是咱们吃的哪个姜?” 我普通话说的不是太好,可能他们没听清,我便是点头解释道:“吃的那个姜。” “嘿,这里姓姜的人恐怕不多吧,你认识一个叫姜元陵的老头不认识?” “姜元陵是我爷爷!”我笑道,“你们认识我爷爷啊?” 白发老头摸摸我的头微微笑道:“呵呵,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还在你娘的肚皮里打滚呢。” “老爷爷您说什么呢啊,我没出生时您见过我娘啊?”我顿时十分惊奇看着他们,特别是面前的满头白发,胡子也是山羊胡子白色的这老头。 他竟然见过我娘! 连我都没亲眼见过我娘,或者说对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现下碰到个当年见过我娘的人,顿时觉得和这老爷爷十分熟稔起来。 “何止是见过,她是我的徒弟啊”,白发老头眼角竟然湿润起来,“我陈瞎子一生瞎捣腾,到末了才遇到个那么中意的弟子,可惜啊,可惜……” “陈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您也别再伤心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副驾驶上的帅哥安慰说。 “你们……是要去找我爷爷吗?”我看着他们谨慎的说。 爷爷是个风水先生,在附近确实很有名,但出了澜沧江这一带,应该没什么名气的,但这三个人显然不是西双版纳这儿的,甚至看起来都不像是云南省的。 白发老头点点头:“嗯。正是去找你爷爷,姜老前辈啊……” 从他嘴中说出“姜老前辈”这四个字,让我感觉到很不一般,看他年龄也至少七八十岁了,却还称我爷爷“姜老”“前辈”,我感觉以平辈相称还差不多吧,这四个字,显然蕴含有更多的意思。 但我也不便胡乱猜测和询问,指引着开车的胖子,左转右拐,耗了大概两个小时,才是把车指进了白石山。 这一路上把我们几个折腾的都是够呛,山里路本来就不好走,开车进山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跟坐船一样,颠的我胃都快翻了过来,感觉还不如走路来得快…… 但终究这越野车性能还是不错的,进了白石山后有一条绕山土路,拐了两个弯便看见我们红茶谷。 我们红茶谷的红茶特别香甜好喝,但就是因为这路太难走,所以采了茶叶运出去到县城卖,往往是付了路费后就剩不了多少了。 大车进不来,小车出不去,去卖茶就只能人拎着或者用包袱袋子装了背着带着,过缆车和两条铁索桥,这样走近路下县城,总之非常的艰难。 还没进谷,胖子就停了车跳下车吐酸水去了,副驾驶上的帅气大哥便是坐了驾驶位,叫胖子休息。 但其实最艰难的路已经开过来了,我不禁好笑。 我们红茶谷整体形状像一个大碗,四周高中间低,梯田一层一层的,从最高处的山顶直到最下面的谷底,全都是种着半身高的红茶茶树,一圈一圈,颜色也并不是完全一样,因此看起来非常非常漂亮。 谷底就是村子,也就是傣族的寨子所在,我家地理位置稍微高一些,所以进谷之后反而是要往上爬。 他们车的性能很好,劲也很大,走这样的山路竟也完全没问题,所以是沿着上山的路一路开到了我家大门口。 爷爷正在门前拿着大扫帚扫地,车刚在他身旁停下来,就听见他开口唱起来: 光天化日九分心, 半夜三更去打拼。 下四门来客是谁? 鸡鸣灯灭不摸金! “爷爷!”我大声喊道,跳下车跑了过去,笑道,“你这唱的什么歌啊?” “他那不是歌,是打油诗!哈哈,十五年没见了,姜先生别来无恙?!”白发老头拄着拐杖从车上被胖子和瘦子搀扶下来,开口便是笑道。 爷爷双手拿住大扫把,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的眼神笑起来道:“我是别来无恙,但你这小子这些年腿脚倒是怎么了?” 这小子…… 我看着爷爷,不禁好笑,对这样一个白发老人说“这小子”,怎么听怎么感觉滑稽别扭。 “姜先生的头发还没全白,小子我的头发倒是全白了,哈哈,晚辈见过先生!”陈老头竟是把拐杖递给旁边的瘦子年轻人,拱手抱拳弯腰给爷爷行了一个大礼。 “爷爷,你真的认识陈爷爷啊?”我走过去把爷爷手中的大扫把拿了,看着他们笑道。 “你不是去上学了,咋个又被这些家伙给带回来了?” “在半路上碰上的,过去江去县城的车全坏那儿了,我就碰见陈爷爷他们了”,我道。 “晚辈陈九命,见过姜先生!”左边的瘦子年轻人放了拐杖和白发老头一样并肩而立,弯腰抱拳大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