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天女的儿子

　　五胡十六国后期，经过一百多年的血拼，中原的多国足球赛进入了倒计时，曾经嚣张的五胡伤痕累累大部出局。这时，一个极为落后的少数民族鲜卑族拓跋部落逐渐强盛起来，打败后燕帝国入主中原，成为了循环赛的总冠军。
　　东晋太安元年（公元386年），北方草原部落拓跋部首领拓跋圭建立北魏，开始了由野蛮向文明转变的进程，当然，这个过程不是含情脉脉的；东晋永和五年（公元439年），北魏统一黄河流域，结束了北部中国长期混战的局面，中国北方开始进入了北朝时期。六世纪前期，北魏帝国分裂，分裂为东魏和西魏。此后，经过无数的阴谋和流血，东魏为北齐所代替，西魏为北周所代替。历史上把这北方的五个朝代总称为北朝。
　　按照史家的习惯，北魏统一北方的东晋永和五年（公元439年），这个时间如此重要，被历史所记忆，成为一个重要年代的起点和终点，被视为北朝的起始之年。
　　说起魏国，曹操的魏国因为有了《三国演义》而被人们记住，然而，比起拓跋氏建立的魏国，曹操的魏国就显得渺小了许多。北魏在中国历史上具有符号地位，据后世考证，没有北魏的崛起就没有繁荣的盛唐时代，野蛮落后的拓跋氏民族，正是盛唐文化的母体。实事求是的说，这个论点是有道理的，为后世所信服。正因为如此，野蛮的拓跋鲜卑在中国文明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借用托尔斯泰的名言，“历史只有站得远一点才能看清楚”。我们现在已经站得够远了，但时间拉开了距离，我们就是站在月球上也未必看得清楚，所以才有月兔一号，但月兔一号忙着休眠，似乎还没有功夫管这事儿。好在中国的历史没有断代，经过老祖宗的辛勤记忆，我们还有机会能够重温拓跋鲜卑的案底。
　　从根源上讲，拓跋氏鲜卑最初是地处东北的一支鲜卑支系，亦称别部鲜卑。最初的居住地点居于额尔古纳河和大兴安岭北段，实力很强大。据史书称：“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
　　对于鲜卑拓跋氏的源头，在拓跋氏混成中原老大之后，溜须拍马的汉族文人卖身投靠。为了给自己忘记祖宗找一个过得去的借口，这些文人绞尽脑汁，终于找出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历史根据：拓跋鲜卑和汉族人一样，都是黄帝的后裔。黄帝娶了西陵氏之女嫘祖，生子昌义，昌义的小儿子悃被封到北方。黄帝以土德之瑞称王，所谓皇天后土，而当时的北方习俗称土为拓，将后称为跋，称拓跋氏，意即黄帝土德的后代。因此，黄帝的一支后裔也就称为拓跋氏。
　　虽然这个推断如此的狗屁不通，挂羊头卖狗肉的味道浓烈，但却受到了鲜卑贵族的热烈欢迎。因为有了这个结论，他们就不再是外来移民，来到中原也不是抢劫，而是多年的游子回乡，来继承祖先的遗产，毫无疑问具有正义性。
　　据以吹牛拍马著称的北魏史学家魏收所著《魏书?序纪》记载，鲜卑之先“积六十七世”，至拓跋氏远祖成帝拓跋毛时（约在公元前2世纪后期至1世纪前期左右，相当于汉武帝在位期间），拓跋鲜卑已经长大了，为“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
　　毫无疑问，这里有自吹自擂的因素。然而，我们没有别的史料证明这是错误的，因此只能“信其有。”所谓“国”，当指氏族集团或部落。这个说法无疑是谣传，拓跋鲜卑没有那么强大，在那个时期，拓跋鲜卑应该处在母系社会后期、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联盟阶段，部落的百姓过着“畜牧迁徙，射猎为业”的游牧生活。拓跋毛是部落联盟的酋长，所称“皇帝”，为拓跋珪时期送的尊号，以后历代都是如此。拓跋毛下传五世而至宣帝拓跋推寅，当时正值东汉初年，北匈奴西迁，跑到欧洲对付罗马帝国去了，南匈奴依附东汉朝廷，老老实实的为汉光武帝的子孙牧马。这时候，蒙古大草原形成了权力真空，拓跋鲜卑乘隙第一次南迁，至大泽（今内蒙呼伦池）。这地方够大的，但自然环境恶劣，沼泽凌罗棋布，不适合牛羊生长，因此，“谋更南徙，未行而崩”。现在，考古发现的呼伦贝尔盟新巴尔虎右旗礼赉诺尔发现的古墓群，大约就是拓跋鲜卑南迁遗迹，表明魏收的记述没有掺水。
　　拓跋推寅死后又经六世，至献皇帝拓跋邻时期，由于人口激增，面积扩大，因此“七分国人，使诸兄弟各摄领之，乃分其氏”，形成“鲜卑八国”。不久，拓跋邻又命叔父之胤为乙旃氏，皇家远亲为车焜氏，形成帝室十姓，也就是以姓氏血缘区分的部落。随着拓跋氏社会的发展，部落首领为掠夺财富，扩张势力，就必然向温暖的南方扩展生存空间，于是准备第二次南移。由于拓跋邻年老体衰，无法完成艰难的任务，于是将部落首领的位置传给了圣武帝拓跋诘汾。
　　拓跋诘汾是拓跋氏的伟大人物，他受命率领小兄弟们南迁，几经险阻，克服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这一个流浪的吉普赛民族才到达匈奴故地，即今河套北部固阳阴山一带。这里接近富庶的中原，水草丰美，树木繁茂，是牧猎的好场所。
　　拓跋鲜卑进入匈奴故地后，占有了肥美的草场，同时，与留居故地的匈奴融合，获得了难得的发展机遇。在拓跋力微时期，拓跋鲜卑的实力有了飞一样的增长。
　　一个民族的发展，仅仅有一个机遇还不行，还要有一个能抓住机会的领导者。鲜卑民族很幸运，在这块土地上，一个近乎完美的领导者诞生了。神元帝拓跋力微是鲜卑部落的一个承上启下的人物，圣武帝拓跋诘汾之子，生而英睿，聪明的鬼见愁，圣武帝死后即位。
　　关于拓跋力微的出生，有一个神故事。当初，拓跋力微的父亲拓跋诘汾曾率领几万骑兵在山泽中打猎，漫山遍野的追逐着狐狸和兔子，忽然间彩云飘飘，天门中断楚江开，万丈光辉普照大地。在奇异的光辉之中，一辆蒙着车棚的马车从天而降。到了地面，车门打开，草原上鲜花瞬间开放，彩蝶飞舞，一位美丽的妇人在大批侍卫的拥护之下款款而来。
　　圣武帝拓跋诘汾莫名其妙，惊奇地询问她是谁，这个漂亮的女人回答说：“我是天女，受命前来与您成婚。”
　　这是天降好事，是个男人就不能不动心，除非这个男人老了。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拓跋诘汾高兴异常，于是一同洗洗睡了。清晨，天女要走了，对拓跋诘汾说：“明年一周年时，再在这个地方相会。”
　　天女说后就分别，马车离去时如狂风暴雨，四个引擎喷云吐雾，犹如狂风暴雨，扶摇直上九万里，一眨眼就飘进了天际。
　　拓跋诘汾的眼睛都直了，脑袋里的疑问说什么也想不通，昨天晚上的舒服劲儿还没过呢，走的也太快了吧！他不知道，在那一刻，他已经成为了国际名人，因为他已经是有史可考，第一个和外星人发生亲密接触的地球人。
　　这一年可够熬的，也不知圣武帝拓跋诘汾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盼星星盼月亮，星移斗转又一年，拓跋诘汾如约而至，果然又同天女相见。这次天女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把所生的男孩交给圣武帝说：“这是您的儿子，望善加哺育照料。子孙相传，会世世代代做帝王。”说完后就离去了，衣带飘飘，平步青云，万丈光芒平地起，一眨眼就不见了。这个孩子就是拓跋力微。所以当时人有谣谚说：“诘汾皇帝没有妇家，力微皇帝没有舅家。”
　　这个故事还算靠谱，没有按照惯例给开国皇帝的老爹戴绿帽子。但这个荒唐的故事有一定的合理性，应该是一个民族在童年时期的童话，这个童话有多少可信性，也就见仁见智了。
　　在拓跋鲜卑内部的七十五个异姓部落中，属于匈奴的就有贺赖氏、须卜氏、丘林氏、破六韩氏、宿六斤氏等。匈奴部落加入拓跋鲜卑联盟后，与之杂居共处，相互通婚，逐渐被鲜卑化。据研究资料表明：“拓跋”的含义，乃是北方人谓鲜卑父、匈奴母所生后代之意。拓跋力微是其父诘汾与匈奴故地之天女结合所生，实际上是给鲜卑与匈奴通婚抹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此后，随着拓跋氏的发展壮大，有不少中原汉人和乌桓等民众也成为鲜卑化的新居民。
　　东汉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就是曹丕代汉那一年。中原改朝换代，拓跋鲜卑也遭到了变故，西部蛮族进犯，大草原烽烟滚滚，血流成河，国内民众流离失所。这时，拓跋力微已经长大成人，接过了老爹的衣钵，无奈之下，依附于没鹿回部大人窦宾。
　　拓跋力微虽然落魄了，以至于到了寄人篱下的地步，但这小子虎倒不落架，依然拽的二五八万，十足的英雄豪杰的器度，当时人莫能测知，还以为就是一个官二代。
　　好朋友是要拔刀相助的，窦宾为拓跋力微出头，率部攻打西部蛮族。没想到，蛮族凶猛，动起手来生猛麻辣，窦宾的军队被打得大败，窦宾的马匹都丢了，丢盔弃甲的徒步奔跑。拓跋力微也在逃跑的人流之中，看到了窦宾的狼狈，当即派入把自己所乘的骏马送给他。窦宾返回了故地，命手下的小弟找到送马的人，将加以重赏。悬赏告示贴的到处都是，拓跋力微看着微微一笑，根本没搭腔。
　　这个世界最难隐瞒的就是秘密，只是时间长短而已。过了很久，窦宾才知道来龙去脉，大为惊讶，打算分出国家的一半报答拓跋力微的救命之恩。人家是替自己出头才惹的祸，如果趁机要好处还是人吗！拓跋力微不接受。窦宾过意不去，于是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了拓跋力微。
　　嫁出了女儿，窦宾老丈人还是意犹未尽，一再询问女婿的愿望。拓跋力微实在没招了，以为老丈人要撵自己走，于是请求率领小弟向北居住到长川。窦宾很高兴的答应了他的要求，派出大队人马保护女婿一家迁徙。来到了新的牧场，拓跋力微率领小弟躬耕陇上，埋头繁衍生息，过了十多年，仁德的教化大行，各旧部民众都来归附。
　　曹魏正始九年（公元248年），窦宾临终，告诫他的两个儿子恭谨地拥戴拓跋力微，不要搞小动作，因为你们玩不过他。
　　窦宾的两个儿子早就对老爹有意见了，干嘛好好的老板不当，偏要给人家抬轿子！现在大权在握就要暗中策谋作乱，夺取整个部落的控股权。拓跋力微发现了阴谋，不动声色的设宴招待，一顿白菜炖粉条之后，趁着酒喝得迷糊，就把他们剁了，然后将小舅子的财产据为己有。因为拓跋力微为人公正，虽然这件事不太光彩，各部大人也没有意见，都表示服从领导。经过这一次兼并，拓跋鲜卑兵强马壮，打手众多，能拉弓骑马的有二十多万人。
　　曹魏甘露三年（公元258年），拓跋力微率领部落百姓迁徙到定襄的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同年四月，拓跋力微设坛祭祀上天，各部大佬都很给面子，前来助祭，只有白部大人没有按规定的时间赶到。拓跋力微勃然大怒，于是下令征召，在所有的人面前公布他的罪状，然后一刀剁了。杀了一只鸡，吓坏了一群猴，远近恭敬，无不震动慑服。
　　拓跋力微告诉各大人说：“我遍观前代匈奴、蹋顿之流，苟且贪图财利，抄掠边境民众，虽然得到了一些，但死伤太多，得不偿失，还结了对头，百姓困苦，不是长远的计策。”各部大人同意他的见解，于是同魏国友好亲善。



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沙漠汗和拓跋猗卢

　　曹魏景元二年（公元261年），为了增加两个民族的友谊，准确的说，是为了学习汉人的先进技术，拓跋力微派遣太子拓跋沙漠汗到魏国做人质，临行前叮嘱儿子观察中原的风土人情。
　　中原是名传遐迩的温柔世界，那里有草原没有的浪漫与温情，正是拓跋沙漠汗长期向往的世界。于是，在接受了老爹的谆谆教诲之后，他愉快的上路了，因此可以说，拓跋沙漠汗应该是第一代留学生。
　　拓跋沙漠汗到了洛阳，以一国的太子在这个国际大都会定居，他的地位显贵，能够随意的见到司马老板，掏心窝子说话，因此，每天来问候和送礼的犹如过江之鲫。魏国朝廷也是极力看好这只潜力股，赠送的黄金布帛数以万计。
　　在拓跋沙漠汗留学期间，晋武帝司马炎夺取了曹魏家产，建立了西晋。
　　司马炎是一代雄主，开创了历史上著名的“太康之治”。
　　在太康之治的光辉之下，国家安定，人民富足，拓跋沙漠汗在洛阳过得很滋润。不过，他乡虽好，也不是久留之地，年头久了，拓跋沙漠汗想家了，于是以父亲年老为由请求回去。
　　古人最看重孝道，对于拓跋沙漠汗的请求，晋武帝司马炎马上准了。
　　西晋咸宁元年（公元275年）的冬天，拓跋沙漠汗回国。西晋朝廷慷慨的送给了拓跋沙漠汗大量礼物，金银财宝堆如山积，装满了牛车一百辆。
　　西晋征北将军卫瓘听说朝廷放走了拓跋沙漠汗，心中大为焦急，这样的枭雄一旦放归，一定会成为后患。于是顾不得泡妞，立刻进宫禀报晋武帝，请求将拓跋沙漠汗扣留，不要纵虎归山，免得将来为祸边境。
　　虽然晋武帝司马炎认为言之有理，但他向来言而有信，不干失信于人的事，因此不准许。卫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请求用黄金锦缎贿赂鲜卑国中大人，离间他们，造成拓跋鲜卑内部动乱。
　　兵法之中都有用间的计策，干这个不丢人。晋武帝司马炎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下令拓跋沙漠汗暂时留在国内。
　　卫璀马上实施离间计划，大量的财宝送到了拓跋鲜卑的部落。拓跋鲜卑遍地牛羊，哪里见到如此多的绫罗绸缎，眼睛都看红了。在财宝面前人人都矮了半截，国中管事的和手握兵权的外部大人，都接受了卫璀的贿赂。
　　西晋咸宁三年（公元277年），西晋朝廷成功收买了拓跋部落，不再害怕拓跋沙漠汗翻云覆雨，于是，晋武帝准许拓跋沙漠汗回国。
　　拓跋力微听说拓跋沙漠汗返回，很高兴，派各部大人前往阴馆迎接太子。筵席在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摆开，酒兴很浓时，拓跋沙漠汗仰望飞鸟，对大人们说：“我为你们射下它。”拿起弹弓射出弹子，飞鸟应弦而落下来。
　　当时拓跋国中风俗没有弹弓，听到弓弦响，没见到箭矢飞，飞鸟应弦而落，太神奇了。众人都弄得一脑门子浆糊，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式武器。而拓跋沙漠汗好东西秘不示人，送给大家一个微笑算是回答了大家的疑问。对于未知的事物，猜测起来难免走歪道，于是有人说：“太子的风度和服饰，和南方的华夏相同，加之奇特的法术举世无双，如果继承国家大位，一定会改变我们已经习惯的习俗，我们必定不能同意。他不如在国内的各个王子，安分守己淳厚朴实。”
　　这些人都曾经接受过西晋朝廷的银子，早就在内心把拓跋沙漠汗当成了敌人。今天一听是这个理儿，于是都藏了谋害拓跋沙漠汗的心思，因此都不玩了，招呼拓跋沙漠汗慢慢的边走边玩，我们先回去洒扫庭除准备迎接太子车驾。
　　这些人风风火火的回来，拓跋力微问他们说：“我的儿子留学很久了，德行增进得怎么样？”
　　这些人在路上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异口同声的回答说：“太子的武艺神了，拉开空弓而射落飞鸟，这似乎是得到了坏人的妖术。这是乱国害民的征兆，老板可要想清楚。”
　　自从拓跋沙漠汗在西晋之后，各个王子围拢在老爹身旁，宠爱日益增进。拓跋力微和太子分别得太久，思念就有些淡了，人一老难免糊涂，听到所有大人的话后，心中就有了怀疑，担心学坏了的儿子带坏了整个部落，让高贵的家族蒙羞。于是说：“凡是不可容忍的，就应当除掉他。”
　　得到了最高领袖的命令，拿到了尚方宝剑，各位大人立马跑到塞南，矫诏杀害了拓跋沙漠汗。
　　拓跋沙漠汗的脑袋送到眼前，拓跋力微当时就傻了，不过，话是自己说的，后悔也于事无补。可是这口气憋得太难受了，忍不住大声怒吼，让这些人滚出去。
　　或许是受到了老年丧子的刺激，过了不久，拓跋力微得了大病，卧床不起，国内的局势因此很不稳定。乌丸王库贤深受拓跋力微赏识，在拓跋部落极有权势。不过，拓跋力微看错了人，库贤接受了卫璀的贿赂，是西晋朝廷的卧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库贤受命挫丧离散拓跋鲜卑的各部落。
　　库贤为这事儿发愁了很久，拓跋力微得病为他提供了机会，于是，这小子演了一场戏。这一天，乌丸王库贤带着一群小弟在庭院中磨砺钺斧。磨刀霍霍之声传得很远，引起了部落大人们的注意。和平时期整那个东西干什么？不是趁着老板有病要剁了谁吧！不行，这事儿不能不管，于是，各部大人上门质问他要干什么？
　　库贤没好气的的回答说：“老板恨你们造谣杀害了太子。现在想要全部收捕各大人的长子杀掉，让你们也尝尝失去儿子的难过。”
　　干坏事的人心里总有一个鬼，这个鬼让人的判断出现偏差。大人们想一想当初老板看到太子脑袋的表情，于是都相信了乌丸王库贤的鬼话，都不玩了，回去打点行装，带着自己的小弟们跑了。
　　部落星落云散，拓跋力微急火攻心，不久逝世，共在位五十八年，终年一百零四岁——似乎这是老板级大佬活的最久的，以后再也没有人破他的记录——也是，有个神仙的妈，活的不长，对不起玉皇大帝老爷。
　　北魏太武帝拓跋珪即位后，开始光宗耀祖，追谥拓跋力微为神元皇帝，庙号始祖。
　　西晋元康五年（公元295年），杀人魔王石虎出生的这一年。拓跋力微的少子拓跋禄官继承父业，秉承父亲的治国方略，继续和西晋朝廷保持和平相处。因为有了有钱的大哥撑腰，因此，拓跋鲜卑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社会较为安定，“财畜富贵，控弦之士四十余万”，放牧的土地也扩大了许多。土地多，牛羊漫山遍野，财富就多，拓跋氏已经富甲一方。
　　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拓跋禄官病卒。拓跋力微的侄子拓跋猗卢继位，总摄三部，成为塞北的一支强劲力量。
　　拓跋猗卢用法严苛，部落的人有犯法的，甚至整个部落的人都杀光。有时见到路上人们扶老携幼而行，问他们去哪里，回答的惊人一致：“去死。”这些人引颈受戮，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逃亡。
　　西晋永嘉四年（公元310年），拓跋猗卢派遣侄子拓跋郁律率领骑兵二万，帮助西晋并州刺史刘琨大败白部鲜卑及铁弗匈奴，解除了并州之围。战后论功行赏，拓跋猗卢因功受封为大单于、代公，并请求西晋朝廷割让陉岭（今山西省代县西北句注山）以北的马邑、阴馆、楼烦、繁畴、崞五县的广大地区，其地东接代郡，西连西河、朔方，方数百里。西晋朝廷日暮途穷之际，没有不答应打手的道理，于是很快答应了。拓跋猗卢获得了大片肥美的草地，“乃徒十万户以充之，”拓跋鲜卑疆域扩大，势力益炽。
　　西晋建兴三年（公元315年），拓跋猗卢被西晋朝廷晋封为代王，置官属，食代郡、常山二郡。
　　代国得到了中央政府的承认，虽然这个政府也朝不保夕，流浪的民族终于得到了常驻户口，拓跋猗卢风光无限。一个人爬上了顶峰，往往意味着下坡路就开始了，从这一个时刻开始，拓跋猗卢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拓跋猗卢惹的祸是因为做事不公，当老爸偏心过头，宠爱幼子拓跋比延，欲立他为国家的继承人。既然打了废长立幼的心思，大儿子就碍眼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都不给，将长子拓跋六修赶到新平城，然后废黜了拓跋六修的母亲。
　　拓跋猗卢对小儿子的宠幸是遍地开花的，不仅自己的东西要给，别人的东西也要夺过来。拓跋六修有骅骝骏马，日行五百里，是战马之中的战斗马。拓跋猗卢想把他给比延——似乎没有给成，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拓跋六修不给吧。后来拓跋六修来朝，拓跋猗卢又命拓跋六修参拜拓跋比延。
　　凭什么呀！哪有大哥拜小弟的，整差顺序了吧，拓跋六修不从，一甩袖子走了。
　　为了抬高小儿子的身价，拓跋猗卢让拓跋比延坐自己所乘步辇，让大队人马护卫着出游。拓跋六修看见车队，以为是父亲，拜伏在路左，到了之后，一看是拓跋比延，气的怒发冲冠，恨不得剁了他，想一想没敢，一扭头就走了。
　　拓跋猗卢听说了很不高兴，召他回来理论，拓跋六修和老爸有了代沟，心里有底火，根本不理睬，带着小弟扬长而去，跑回了根据地。拓跋猗卢大怒，集合了军队，亲自披挂上马，率大军讨伐逆子拓跋六修。
　　听说老爹带着打手上门，拓跋六修在气愤之余，决心做拓跋版的冒顿，率领大军迎战。或许是人民忍受够了拓跋猗卢的残忍，讨伐军的士气不那么旺盛。拓跋六修以少胜多，一战击溃了拓跋猗卢的大军，杀了拓跋比延。拓跋猗卢输得精光，纵马逃走，穿上破旧的衣服藏到民间，被贫妇认出，到官府领了赏钱。拓跋猗卢被逮着了，没有经过合法的审判就被剁了。
　　拓跋六修太混了，竟然公然杀害了父亲，违背了伦理纲常，这就激怒了拓跋猗卢的侄子拓跋普根。
　　代国是一个部落联盟的国家，属于加盟性质，很多小弟都是独立董事，有自己的团队。拓跋普根子承父业，统有索头部中部国土，是代国的大股东，拥有雄兵数万。拓跋普根跟随拓跋猗卢东征西讨，多次击败刘渊的匈奴汉国，战功赫赫，在代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听说拓跋猗卢死于非命，拓跋普根闻讯回军，率军讨伐拓跋六修。拓跋六修杀害了父亲，引起了人民的憎恨，无人为他玩命，成了孤家寡人，很快就被抓住给剁了。拓跋普根扫平了国内动乱，因而继代王位。
　　在继承代国王位几个月以后，拓跋普根英年早逝。他唯一的儿子拓跋始生尚在襁褓之中，在母亲的怀抱里继承了王位。这个吃奶的孩子叼着奶嘴当领导，肯定承受不了压力，几个月以后也死了。
　　国家不能没有老板，在部落长老的推举之下，拓跋普根的堂兄弟拓跋郁律继承了王位。拓跋郁律是一代英主，击败入侵的铁弗匈奴刘虎的军队，把女儿嫁给了投降归顺的刘虎的同族兄弟刘路孤，实现了和平。然后向西夺取了古乌孙国的故土（中亚），东并勿吉（今吉林省）以西之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拓跋鲜卑索头部控弦之士百万，士马精强，雄于北方。
　　拓跋郁律顾盼自雄，纵横塞外没有对手，拒绝了前赵刘曜、后赵石勒的请和及东晋的封爵，有“平南夏之意”。拓跋郁律春风得意，但他不知道，危险总在得意的后面，他的好日子不多了。
　　危险来自国家的内部。拓跋普根的母亲惟氏，对于夺取自己儿子控股权的拓跋郁律怀恨在心，总想着夺回家产。现在看到拓跋郁律风生水起，担心这小子太得人心，最终会对自己的儿子们下手。于是先下手为强，联络拓跋普根昔日的小弟，暗中组成了一支强大的力量，在东晋大兴四年（公元321年）实施了阴谋行动，杀掉了拓跋郁律，然后昭告天下，扶立惟氏之子拓跋贺傉继位。
　　这一次政变演变成了内战，拓跋郁律的小弟们反抗，和平的草原成了修罗场，杀得尸山血海。索头部的各酋长被杀的有数十人，人心离散，造成了鲜卑索头部的大分裂。
　　经过了血腥屠杀，鲜卑高层的精英死伤殆尽，民族大分裂，拓跋郁律南定中原的伟大计划无疾而终，阻碍了拓跋鲜卑的崛起——历史在那一刻拐弯了。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称帝时，将拓跋郁律追諡为平文皇帝，后又加其庙号为太祖。



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拓跋什翼犍和拓跋珪

　　拓跋鲜卑被幸运之神抛弃，在五胡乱华的舞台之外苟延残喘，艰难的延续生命，无缘铁血豪情的中原逐鹿。以后，数传至拓跋什翼犍。
　　拓跋什翼键是拓跋鲜卑标志性的人物，他的出现是鲜卑的幸运，拓跋氏的曙光才在乌云的缝隙之中闪耀。
　　和所有的大人物的身世一样，拓跋什翼键的身世很凄惨，可以说能长大都是很意外的。在很早以前，拓跋普根的母亲惟氏发动政变，杀害了拓跋郁律。惟氏斩草除根，疯狂搜查拓跋郁律家族的男丁。只要是带把的，不管年龄大小，一律剁了。
　　拓跋什翼犍是拓跋郁律的幼子，当时还是吃奶的孩子，他的母亲王氏将拓跋什翼犍藏在裤子内，并祈求：“上天暂时保存你性命，则不要啼哭。”拓跋什翼犍有如神助，抱住妈妈的大腿一动不动，得以逃过一劫。
　　拓跋什翼犍的兄长拓跋翳槐因为居住在舅舅贺兰部，远离了复仇的漩涡，得以生还。惟氏派人向贺兰部要人，贺兰部不给，并发兵为外甥一家报仇，将惟氏的子孙赶走，拓跋翳槐被推为代王。
　　拓跋翳槐成为代王以后，需要强大的外部支持，于是让拓跋什翼犍至后赵为质，请求和赵国实现和平。后来，拓跋翳槐病重，遗命立拓跋什翼犍为继承人。各部落酋长认为拓跋什翼犍难以返还，遂拥戴拓跋什翼犍之弟拓跋孤，拓跋孤拒绝，自愿前往后赵为人质以交换拓跋什翼犍。后赵天王石虎感其义，遂送二人回国。于是在东晋咸康四年（公元338年），拓跋什翼犍在繁畴（今山西省浑源县西南）北即代王位。建元建国。拓跋什翼犍为了感谢兄弟的大公无私，分封国土一半给拓跋孤。
　　拓跋什翼犍曾为质子在后赵历十年之久，汉化较深，学会了不少中原的典章制度。次年，“始置百官，分掌众职”，用代郡汉人燕凤为长史，许谦为郎中令，其余官职及名号，多仿晋制。又制定了法律，定下了反逆、杀人、偷盗、乱伦之刑，史称：“当死者，听其家献金马以赎；犯大逆者，亲族男女无少长皆斩”，“法令明白，百姓晏然”。法律是一个国家最应该具有的东西，法律的产生，意味着代国初具国家规模。
　　因为曾经在邺城，怀念那里的安逸生活，在东晋咸康五年（公元339年），东晋著名的大臣王导病死的那一年，鲜卑老板拓跋什翼犍召集各部落大佬集会于参合陂，征求大家意见，各部大佬要求在源川建设国都。
　　拓跋什翼犍的老妈王氏不同意，劝说道：“拓跋部自古以来就以游牧为业，逐水草而居。如今正值国家多难之秋，若贸然筑城定居，一旦敌人袭击，那我们跑路都不可能。”
　　老妈说得对，拓跋部的财产就在马屁股上，一旦有了留恋，敌人来了，手下的小弟就不会跟着自己无怨无悔的打游击了。拓跋什翼犍改了主意，当即打消了建立国都的计划。
　　拓跋什翼犍性格寛厚，郎中令许谦曾经偷了两匹绢布。拓跋什翼犍知道后没有责备，反而为其隐瞒，命令了解内情的左长史燕凤不要将事情泄漏出去，免得许谦因惭愧自杀，因财物而害了士人。有一次，拓跋什翼犍率军攻击西部叛人，眼睛中箭受伤。战后射箭者被捕，众人都打算杀了他，但拓跋什翼犍认为这是各为其主，没什么不对，将这个幸运的家伙释放了。
　　东晋咸康六年（公元340年），部落越来越大，终于具备了建立定居点的实力，拓跋什翼犍定都于云中盛乐宫（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西北）。第二年，拓跋什翼犍又在盛东敌城南八里筑盛乐新城，逐渐开始农业生产。
　　对于鲜卑民族，这是一个伟大的进步，意味着游牧民族向农耕时代进步，社会发展，进入了更为高级的层面，封建化已经在落后的鲜卑埋下了蓬勃发展的种子。
　　自古以来，伟大的统治者有一个共性，就是开疆拓土。拓跋什翼犍也不例外，野心勃勃，曾多次进攻高车、铁弗匈奴刘卫辰等部，掠取奴隶和牧畜，“东自貊，西及破洛那，莫不款附”。拓跋鲜卑铁骑四出，攻城略地，实际控制疆域大致跨有今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和山西省北部，地域广大，已经是一个强盛的国家了。
　　铁弗部首领刘卫辰在最初的时候依附代国，但这小子滑头，反复于代国及前秦之间，哪头风硬就往哪跑，根本就不犹豫。拓跋什翼犍忍受不了这个，打算把这厮灭了，率军东渡黄河驱逐刘卫辰。当时黄河河面尚未结冰，军队无法渡河。拓跋什翼犍命令用苇子编成粗绳阻挡流动的冰块，又用散苇放在未够坚硬的冰块上，让冰和苇草结成一块，如同浮桥一样，军队成功渡河。
　　刘卫辰未能预料什翼犍这么快就能渡过黄河，没有进行认真的战争准备，很快被击败。无奈之下，只好溜之大吉，丢下大部分百姓，裸奔前秦。前秦天王苻坚可怜这个无家可归的老头子，就将刘卫辰送还朔方（辖河套西北部及后套地区），并派兵帮助他防守。
　　拓跋什翼犍根本不给前秦老板苻坚面子，继续进攻刘卫辰的军队，匈奴铁弗部昼夜不得安枕。
　　东晋太元元年（公元376年），刘卫辰向前秦求救，前秦老板苻坚派大军攻击代国。
　　当时，拓跋什翼犍患病无法统军，所派的白部、独狐部及刘库仁部接连战败，秦军前锋直指盛乐，代国震动。拓跋什翼犍无奈，惹不起只有逃了，只得率各部避走阴山以北。不久，前秦老板苻坚派遣三十万大军进攻代国，四处打击代国的军队，拓跋什翼犍率诸子在君子津（今内蒙准格尔旗东北黄河岸）阻击，这是代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两军相持，代国岌岌可危。
　　正在拓跋什翼犍处在人生低谷的危急时刻，内部的敌人跳了出来。这个敌人就是弟弟拓跋孤的儿子拓跋斤。
　　什翼犍因为他的弟弟拓跋孤让代国给他，所以以一半小弟授与拓跋孤。拓跋孤死后，其子拓跋斤因失职而失去了继承权，财产清零。财产让人夺了，拓跋斤心中怀有怨恨，恨不得天翻地覆才好。
　　必须说明的是，拓跋什翼犍没有明确自己的继承人。
　　拓跋斤看到机会来了，但他自己手里没有军队，掀不起风浪，就忽悠性格残忍而又一根筋的拓跋寔君：“你的老爹宠爱慕容氏，将要立慕容所生的儿子，因此害怕你反抗，要把你剁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你爹和‘诸子戎服，夜持兵仗’的原因了。你的灾难要到了，只有我才傻了吧唧的才敢告诉你。”
　　当时，苻洛的军队犹在君子津驻扎，保持着对拓跋氏的军事压力。因此，拓跋什翼犍不敢掉以轻心，命令加强战备。正因为如此，诸位王子经常手持兵器在营地之间巡视。
　　拓跋寔君出门一看，看到几个兄弟正在自己的周围转悠，手里拎着大刀。认为拓跋斤之言可信，于是就存了造反的心思，立刻带领自己的亲信小弟动手，把自己的老爹和兄弟们斩尽杀绝。
　　当晚，诸王子的妻室及宫人逃到前秦军营，请求昔日的敌人庇护。苻坚手下的将领李柔、张蚝闻风而动，展开猛烈的攻势。拓跋氏的军队人心涣散，没有人愿意为不孝之子出头，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就投降了，无奈之下，拓跋寔君和拓跋斤率领残部投降。
　　战斗胜利的如此轻易，前秦老板苻坚觉得奇怪，立刻派人了解情况，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原因。苻坚勃然大怒：“天下之恶一也。”于是，下令逮捕拓跋寔君和拓跋斤，在长安游街示众，在西市设立法场，用车裂的酷刑将二人处死。
　　淝水之战后，前秦政权倾覆，各路草头大王纷纷粉墨登场，慕容垂称帝于中山，建立后燕。东晋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拓跋什翼犍嫡孙、慕容垂外甥拓跋珪乘机召集旧部，在牛川（今内蒙古锡拉木林河、呼和浩特市东南）召开部落大会，宣布复活代国，并即代王位。
　　拓跋珪是拓跋鲜卑真正的伟人，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之一，在历史上具有标志性的意义，是我们的历史无法忘怀的人物。因为他的出现，满天的乌云消散，浴火重生，拓跋鲜卑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最终成为了中原的霸主。
　　不过，几乎和所有开天辟地的大人物一样，拓跋珪的童年是非常悲惨的。他出生在参合陂（今内蒙岱海），老爹是部落的法定继承人，母亲是匈奴贺兰部大佬贺野干之女。
　　这样的家庭是高干，如果说这样的孩子悲惨，那老百姓的后代就不用活了，但是，在那个年代，生命缺乏保证，贵族也没有免死金牌，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在拓跋珪出生前几个月，因为爷爷拓跋什翼犍专权，引起了具有民主传统的部族长老的不满，发动了内乱。虽然内乱最终被镇压，但父亲拓跋寔战死。
　　按照游牧民族，“父死妻其后母、兄死妻其嫂”的习俗，拓跋珪的母亲贺氏改嫁给拓跋珪的叔叔拓跋翰。弟弟拓跋觚刚出生，拓跋翰去世，贺氏又成了寡妇。这是《魏书》记载。而《宋书》则揭了竞争对手的老底：在儿子死后，拓跋什翼犍资源回收，肥水不流外人田，娶了儿媳妇。因此，拓跋珪不是拓跋寔的遗腹子，而是拓跋什翼犍的儿子。
　　宋国和魏国互为敌国，两国的文人也打开了口水战，《宋书》和《魏书》互相诋毁，因此，有些记载矛盾。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知道了敌对国家的肮脏故事。
　　代国灭亡后，拓跋珪年仅六岁，按惯例，应该到长安为人质。因为已经被前秦录用的代国旧臣的劝阻，苻坚没有难为孤儿寡母，让他们自由行动。拓跋珪于是随母亲贺氏逃往贺兰部避难，后来，母亲带着他辗转来到了独孤部，依附于独孤部大佬刘库仁。
　　刘库仁是代国的南部大人，是拓跋什翼犍手下的大将，他的母亲是拓跋郁律之女，老婆是拓跋什翼犍的宗族之女。论起来有点乱，反正他是拓跋珪的长辈。
　　刘库仁为人忠厚，不忘昔日的老领导，接纳了走投无路的母子，以部下的礼节侍奉少主，经常告诫几个儿子：“这小子有高天下之志，必能辉隆祖业，你们要非常恭敬的对待他。”
　　淝水之战后，前秦帝国分崩离析，刘库仁因为救援苻坚的儿子苻丕，被混进自己队伍里的前燕皇族慕容文杀害，首领地位被兄弟刘头眷继承。
　　东晋太元十年（公元385年）八月，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杀了刘头眷，夺回了首领的位置。刘显野心勃勃，没有老爹的忠厚，欲称雄代北，因此把寄居在此的拓跋珪视为眼中钉，准备剁了拓跋珪。
　　有一天，召开了部族大会，已经是毛头小伙子的拓跋珪也参加了。刘显一眼就看到了拓跋珪，正在准备动手时，在一旁的商人王霸感觉到气氛不对，狠狠踩了拓跋珪一脚。拓跋珪反应极快，当时就明白了处境危险，立刻挤出人群逃了。
　　拓跋珪刚刚逃回家，刘显兄弟刘亢泥的媳妇是拓跋珪的姑姑，赶来告诉贺氏，赶快带孩子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回头。
　　正在贺氏半信半疑的时候，拓跋什翼犍的外甥，刘显的主要谋士梁六眷也派人报信，让拓跋珪赶快逃了。
　　贺氏当机立断，让老公的手下小弟长孙犍、元他和罗结等人带着儿子出逃，投奔贺兰部。安排好了这一切，贺氏到刘显的大帐之中喝了一夜的酒，使出浑身解数将刘显灌醉。
　　第二天一早，贺氏找到了刘显要儿子，我的孩子没了，是你们谁干的？
　　刘显莫名其妙，以为自己的小弟偷着下手了，于是没有派兵搜索，乘着这个空档，拓跋珪得以顺利逃脱。
　　拓跋珪返回了贺兰部，见到了舅舅贺讷。拓跋部尚保有母系社会的旧俗，舅舅有时比亲爹还亲。看到长大的外甥，贺讷高兴得老泪纵横，欣喜地说道：“复国之后，一定不要忘了老臣。”
　　拓跋珪笑着回答说：“诚如舅言，不敢忘也。”
　　听说了拓跋珪招兵买马的消息，鲜卑各部的大人纷纷归附，甚至刘显手下的小弟都去投奔。
　　刘显听到了这个消息，知道上了老娘们儿的当，内心非常痛恨，准备把贺氏剁了。贺氏走投无路，没地方可去，灵机一动自投罗网，逃到了刘亢泥的家中，在神车之中躲藏了三天。这么躲着不是办法，刘亢泥无奈，亲自找哥哥求情，刘显才不予追究。
　　贺氏恢复了自由，根本就不消停，到处鼓动刘显的小兄弟们弃暗投明，投奔自己的儿子。
　　贺氏的工作卓有成效，成功地收买了人心，致使刘显的小兄弟纷纷逃亡，拓跋珪的实力迅速的发展壮大。
　　贺氏完成了潜伏任务，趁着刘显内部混乱之际，逃离了独孤部，孤独的跋涉了数百里的荒草地，来到了贺兰部，找到了儿子拓跋珪，颠沛流离多年的母子终于团聚。
　　虽然拓跋珪母子团聚，但危险并没有离去，他的舅舅贺染干有心争取部族老大的位置，嫉妒外甥的才能，布置手下的兄弟下手，要剁了拓跋珪。贺氏得到老公生前小兄弟的密报，单人匹马的找到亲兄弟，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搞得贺染干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阶，只好矢口否认，暂时取消了暗杀计划。



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发展壮大

　　东晋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正月，在贺兰部老大贺讷的推荐之下，在牛川（今内蒙锡拉木林河）召开部落大会，拓跋珪继承了代王之位，确立了在部族之中的领袖地位。几个月以后，迁都旧都城盛乐，改称魏王，建立魏国，初步建立了国家的雏形。
　　魏国这个名字使用的频率很高，从战国开始，已经使用了几次，但也不是随便拿来就用的。拓跋氏自称是黄帝后裔，黄帝发源地为战国时魏国所在，而“魏”又有美好之意，故以此名国号，同时含有续曹魏，对抗东晋政权的含义。以其领土位于中国北方，又是北朝的第一个政权，故史称北魏。
　　刘显不甘心实力受到削弱，采取了和拓跋珪的对抗措施，推举了拓跋珪的叔父拓跋窟咄为老大，号召拓跋部的人投奔。就是这样，刘显仍然害怕实力不足，主动卖身投靠，依附于西燕老板慕容永。在西燕军队的保护下，拓跋窟咄率军向拓跋部挺进，新兴的国家处于危机之中。
　　敌我形势立判，硬顶下去是傻子。拓跋珪率领联盟各部返回了贺兰部，躲到了大草原深处，避免了和拓跋窟咄的身体接触。但这样躲着不是办法，拓跋珪派人向后燕慕容垂求援。
　　慕容垂刚刚复国，鉴于和拓跋部的姻亲关系，没理由不帮一把，另一方面，刘显依靠的是西燕的慕容永。慕容永建国以后，和后燕争夺正统地位，是后燕的敌国。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的逻辑，慕容垂决定帮助拓跋珪，派儿子慕容麟率六千大军支援。
　　慕容麟大军受到了刘显军队的阻击，不能靠近拓跋珪。而恰在此时，拓跋珪的内部又发生了动乱，舅舅贺染干勾结独孤部，率领一部分族人从北方攻击拓跋部。
　　拓跋部遭到了意外的攻击，刚刚建立的魏国人心惶惶，很多刚刚加盟的部落长老纷纷逃了。慕容麟闻讯，冒险派小弟抄小路送信，告诉他们援军很快到达。魏国百姓得知援军就在附近，于是，人心得以稳定，逃跑的风潮得以遏制。
　　拓跋珪趁机进兵，在慕容麟的配合之下，消灭了独孤部的叛军，拓跋窟咄逃到铁弗部，被刘卫辰剁了。拓跋珪有后燕军队的支持，信心大增，捎带着征服了周围的弱小部落，实力迅速变得强大。
　　国家已经稳定，拓跋珪开始为自己规划人生了，盛乐的城门徐徐开启，魏王拓跋珪迎娶了自己的新娘，自己的亲姨妈贺兰氏。这在今天看来和恶心的事，在刚刚脱离氏族社会不久的魏国不算什么，谁也没有理由嘲笑这位年轻的国王。
　　东晋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十二月，那是一年中冬季的尾巴，大草原上白雪皑皑，慕容垂任命拓跋珪为西单于、上谷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约是不屑吧，拓跋珪没有接受。
　　魏国长史张衮认为独孤部的刘显是国家的心腹大患，凭借魏国的实力，很难彻底击败刘显，必须取得燕国的帮助，消灭刘显才有把握。建议拓跋珪厚礼卑辞请求燕国老板慕容垂的帮助。
　　魏国的使臣到达了中山，没费吹灰之力就说动了慕容垂，燕国同意立刻发兵攻击刘显。
　　慕容垂横草不过，根本不会帮助潜在的敌人，之所以如此大方，是因为刘显这厮动了他的奶酪。前几天，刘显半路打劫，抢走了刘卫辰献给燕国的大批名马。慕容垂派使节讨要碰了一鼻子灰，正在为这件事生气，没有出兵的原因，就是担心将他赶到拓跋珪的阵营。今天听说拓跋珪请求支援，如何能不答应。
　　东晋太元十二年（公元387年），燕军在太原王慕容楷和赵王慕容麟的率领下，进攻刘显的老巢。燕军狂野进攻，横扫千军如卷席，击溃了刘显的主力，刘显率残部撤回马邑西山。拓跋珪率军迅速赶到，同燕军前后呼应，在弥泽歼灭了独狐部残兵，刘显蚀了老本，裸奔西燕。
　　第二年，拓跋珪在弱洛水（今内蒙西拉木伦河）击败了东胡库莫奚部，获杂畜十余万头；又破嫩江流域解如部，获男女、杂畜十余万。随后，攻高车部落（今外蒙），“大破之，”缴获人口、马、牛、羊二十余万；随后，讨伐纥突邻、纥奚、豆陈、贺兰、叱奴等部落，寻机击破匈奴刘卫辰部，共缴获名马三十余万匹，牛羊四百余万头。通过打劫，拓跋珪不仅获得了大量土地、虏获了大批战马和牛羊，而且还收降了不少部落，拥有了大批的兵员，成为塞外一大强国。
　　鲜卑拓跋的实力获得了飞一般增长，具有和任何强大对手野战的能力。因为混大了，代北草原容不下拓跋珪的野心，他把目光落到了中原，那里自古人傻钱多，而燕国挡住了他的脚步。拓跋珪既然瞄准了中原，了解燕国的局势就成了必然的了，于是，派了自己的兄弟，魏国九原公拓跋仪到中山访问，名义上是向燕国老板慕容垂至谢，实际上是洞察燕国的虚实。
　　慕容垂十分睿智，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如此野心勃勃，看到低级别的使节到来，很不满意外甥的举动，质问拓跋仪：“魏王何以不自来？”
　　拓跋仪不卑不亢的说：“先王与燕并事晋室，世为兄弟，臣今奉使，于理未失。”
　　原来自己的外甥已经羽毛丰满，打算和自己平起平坐了！慕容垂心里不高兴，话语自然不太友好：“我现在威加四海，怎么能拿过去的规矩说事儿！”
　　拓跋仪毫不客气的回敬说：“燕国如果不讲道理，欲以兵威自强，这是将帅们应该解决的问题，这不是我能够知道的。”
　　慕容垂吃了瘪，整的哑口无言。
　　拓跋仪回到魏国后，对拓跋珪说道：“燕国皇帝衰老，太子迷糊，范阳王自负材气，不是甘心当小弟的人。如果燕国皇帝死了，内战一定会打起来，以后可以算计燕国，现在还不是时候。”
　　拓跋珪最害怕慕容垂的子孙英雄，一听说他的后人就是一堆草包，而且还互相拆台，当即高兴得乱七八糟。
　　东晋太元十四年（公元389年）正月，拓跋珪发兵进攻高车（汉称丁零，即敕勒部，居今外蒙乌兰巴托一带，因马车轮高大得名，《敕勒歌》即为该民族所做），取得了胜利。二月，草原冰雪融化，暖风劲吹，拓跋珪率军攻击吐突邻部于女水（今河北滦河），“大破之。”事平之后，拓跋珪将吐突邻部落全部迁移。
　　东晋太元十五年（公元390年）四月，拓跋珪联合后燕赵王慕容麟在意辛山（今内蒙古二连浩特西南），共同攻击北方游牧部落贺兰、纥突邻及纥奚三部，战败的纥突邻、纥奚部向魏国投降。
　　在拓跋珪建国后，贺讷与贺染干为争夺对本部的统治权，多次互相举兵相攻。而后燕及匈奴刘卫辰部又极力与魏国争夺对贺兰部的控制权。
　　七月流火，代北草原天高云淡，万物蓬勃生长，干什么都是好日子。匈奴首领刘卫辰派遣其子直力鞮乘机攻打贺兰部，首领贺讷被打得没了脾气，请降于魏。拓跋珪率兵救援，直力鞮只好退兵。拓跋珪遂将贺兰部向东迁徙，与后燕毗邻。
　　拓跋珪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他的舅舅贺讷为他在燕国的边境站岗，让自己有机会解决内部问题。
　　后燕老板慕容垂横草不过，敏锐的看到了问题的实质，采取了应对措施。立刻派出大军，对贺讷软硬兼施，诱使其叛魏降燕。贺讷意志不坚定，投降了燕国，被慕容垂封为归善王。贺染干闻讯，嫉妒他的哥哥贺讷飞黄腾达，暗地里运气，打算把哥哥剁了，夺取哥哥的地位。
　　不久，贺兰部窝里反，贺染干与贺讷举兵相攻，砍得血流成河。消息传来，拓跋珪请求后燕帮助平息内乱。四月，后燕镇北将军兰汗率兵大破贺染干于牛都（其地在牛川，放牧聚会谓之都）。六月，后燕皇帝慕容垂派遣赵王慕容麟率军攻击贺讷部，生擒贺讷于赤城（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东南黄河西岸），降其小弟数万。后燕皇帝慕容垂命令释放贺讷，并还其部众于原地，而迁徙贺染干及其部众于中山（今河北定州），企图完全控制贺兰部，以此达到牵制北魏的战略目的。
　　在作战之中，慕容麟已发现拓跋珪有图燕之志，撤军后，对慕容垂汇报道：“臣观拓跋珪举动，早晚会成为国家的大患，不如强迫他到都城，使其弟监国事”。
　　慕容垂深以为然，但未纳其言，因为他知道，外甥野心勃勃，他这个舅舅说了不算。
　　七月，拓跋珪派遣兄弟拓跋觚到后燕问安，燕国老板慕容垂衰老，其子慕容宝掌管军国大事。慕容宝是慕容家好不容易才出现的一个混蛋，贪财好色，看到别人的东西好都受不了，一定要拿到手。这小子听说代北盛产名马，于是眼红了，将拓跋觚扣留，让魏国拿好马来交换。
　　这是强盗的行为，一个国家岂能如此行事！拓跋珪严辞予以拒绝，拓跋觚是慕容宝的表弟，是杀是留你们看着办吧！宣布与后燕绝交。既然和后燕翻脸，那么就要缓和旧日敌人的关系，拓跋珪派出长史张衮向西燕通好。
　　拓跋觚以有勇略有胆气著称，岂能坐以待毙，瞅准了机会，率领左右数十骑，将看守的卫士剁了，一路向北逃跑。还没有跑多远，就被慕容宝亲自带兵截获，押着他返回了中山。慕容垂没有责备拓跋觚逃跑，暗骂太子胡来，树立了一个敌人。可是已经翻脸，人是不能放了，好好招待再说吧。拓跋觚既然跑不脱，于是安下心来学习，“诵读经书数十万言，垂之国人咸称重之。”
　　随着魏国势力的日渐雄厚，魏国欲谋求独立，并屡次侵犯臣服于后燕的塞外诸部族，双方的矛盾开始逐渐激化，因索马之事，两国绝交。
　　但此事尚未直接导致双方的战争，原因是各自的后方都不安定，很多乱事都没摆平。当时，后燕还有两个宿敌未灭，一是翟魏，一是西燕。西燕就不用说了，翟魏是丁零人在黄河南岸滑台建立的政权，它以河为固，反复于三国（东晋、后燕，西燕）之间，经常骚扰进攻后燕的南部边疆。
　　魏国的南方也是一团糟，匈奴铁弗部大佬刘卫辰，敌视新兴的魏国，经常派兵骚扰魏国的南方。刘卫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一个强大的帮手，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柔然。
　　柔然东胡鲜卑的一支，曾经臣服于代国，后来，代国灭亡，又臣服于匈奴刘卫辰，经常配合匈奴夹击骚扰魏国。
　　拓跋珪决心解决柔然问题，在东晋太元十五年（公元390年）十月，秋高马肥之际，率领主力袭击柔然。柔然见势不妙，举部向西方逃跑，魏军追击六百里，粮草接济不上，诸军将领请求退兵。拓跋珪不许，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会对国家产生巨大的影响。于是问各位将领：“若杀副马，够不够三日军粮？”
　　将领们回答说：“足够。”
　　拓跋珪下令杀掉备用的战马，让将士们吃饱，然后继续追击。鲜卑骑兵一路狂奔，纵横于茫茫大草原，终于追上了柔然的主力，击溃了柔然军队，俘虏了大批牛羊和民众。这一次进攻战果辉煌，柔然损失惨重，只有不足一半的柔然人逃了。
　　拓跋珪获得了补充，命令手下的将士继续穷追不舍。小弟们没有辜负领导的期望，纵横数百里，金戈铁马的突击，击斩柔然首领，俘虏了柔然主要将领，迫使柔然余部投降。
　　同月，听说拓跋珪全力以赴对付柔然，刘卫辰的儿子直力鞮率领大军八万进攻魏国南部边境，匈奴骑兵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拓跋珪刚刚进行了一场残酷的战斗，人困马乏，唯有按兵不动，静待事情的发展。一个月以后，匈奴军队紧张的神经懈怠了，拓跋珪开始了行动，亲自率领五千多士兵，冒着大雪出发，设伏于铁岐山（今内蒙阴山北）的南坡，引诱匈奴军队进入伏击圈，一战消灭了直力鞮的主力，缴获的牛羊辎重二十余万。
　　直力鞮输得精光，被迫裸奔，魏军紧追不舍，直插匈奴境内，兵锋直指匈奴都城代来城（今内蒙东胜西）。魏军大兵压境，匈奴内部崩溃，人心离散，已经无法防守，刘卫辰、直力鞮父子弃城而逃。
　　拓跋珪派大将伊谓率轻骑紧追不舍，一直追到木根山（今内蒙五原），抓获直力鞮，刘卫辰被丧失信心的小弟剁了。
　　当年十二月，魏军于盐池（今陕西定边）斩杀刘卫辰余党五千余人。刘卫辰最小的儿子刘勃勃趁乱逃走，逃亡薛干部，后投奔后秦老板姚兴。
　　刘勃勃就是一代魔鬼赫连勃勃，因为有了他，才有了后来的统万城。他的故事已经在《五胡贼猛》那部书说过，不再赘述了。
　　拓跋珪在大草原折腾的风生水起，慕容垂也没闲着，在东晋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慕容垂分兵二路渡过黄河，一战灭掉翟魏。之后，慕容垂立即调集兵力准备进击西燕。
　　东晋太元十八年（公元393年）十一月，慕容垂三路大军集中在太行山东麓，破台壁，取晋阳，围长子，就像铁锤砸鸡蛋一样容易。次年五月，长子城陷，燕军呼啸进城，杀掉了慕容永，灭亡西燕。至此，西燕所统的上党八郡和翟魏控制的东平四郡尽归于后燕，后燕的国势达到了顶峰。
　　随着双方问题的相继解决，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此时，后燕挟连胜之势，欲以武力征服北魏。



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参合陂之战

　　只要有战争的意图，借口有没有都不重要，如果真的想打，制造出来一个就是。东晋太元二十年（公元395年）五月，慕容垂为了不给子孙留下后患，打算灭了拓跋珪这个自己一手喂大的狼崽子。慕容垂下达诏令，任命太子慕容宝为伐魏主帅，与辽西王慕容农、赵王慕容麟等人领兵八万，远征北魏。另派遣范阳王慕容德、陈留王慕容绍率步骑一万八千为后援。
　　燕国军力强大，拓跋珪很担心。北魏长史张衮听说燕军将至，献计给魏王拓跋珪：“慕容宝乘滑台之功，因长子之捷，率领全部的精锐而来，难与争锋。我认为应该将战斗力弱的军队陈设在外，卷着盔甲逃跑，让燕军产生轻敌之心。”
　　钓鱼还得喂出“窝子”，不给点儿甜头，深水里的大鱼岂能轻易上钩。拓跋珪认为这个计策很好，于是，率二十万大军，迁徙部落的畜产，向西渡过黄河千余里，以避后燕军队的锋芒。
　　同年七月，燕军到达魏地五原（今呼和浩特西北），迫降魏国别部三万余家，掠取粮食百余万斛，放置在黑城（今呼和浩特西北）。燕军进至黄河岸边，赶造船只，准备南渡河水与魏军主力决战。
　　燕军气势熏天，魏国人心震动。魏王拓跋珪非常担心，于是派右司马许谦向占据关中的后秦求援。
　　八月，魏军集结于黄河水以南，准备依靠天险阻击燕军。九月，拓跋珪在黄河南岸筑台炫耀武力，旌旗相连千余里。双方像祖鲁人一样跳舞，踢到对方身上是早晚的事，战争的阴云笼罩两岸。
　　后燕太子慕容宝排列军队于黄河北岸，准备渡河进攻魏军，正在燕军搭乘战船之际，突起暴风，数十艘大船漂至南岸。魏军俘获燕军三百余人，全部赐给衣服遣还，以分化瓦解燕军。
　　慕容宝从中山出发时，慕容垂已经重病在身。燕军到达五原后，拓跋珪派兵埋伏在燕军必经之路，截获了来往于五原至燕都中山（今河北定州市）的燕国信使，得知了燕国老板慕容垂生病的消息，而燕军却数月不知慕容垂的消息。
　　信息不对等，拓跋珪占据了主动地位，于是命令被俘的燕国信使隔河向燕军喊话：“你爹已死了，何不早归”！
　　这一个谣言在军中疯传，慕容宝等人不知真假，惊恐万状，燕国军心动荡，不敢南渡与魏军作战。
　　看到燕国军队军心动摇，魏王拓跋珪马上采取了行动，命令陈留公拓跋虔率五万骑兵驻扎河东，断绝后燕军左路。东平公拓跋仪率骑兵十万屯于河北（皆在今河套一带，未过黄河），以断绝燕军的后路。略阳公拓跋遵率骑兵七万截断燕军南归之路，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半包围圈。
　　正在此时，后秦老板姚兴派遣杨佛嵩率军支援魏军。得到了强大的援助，魏军士气极为高涨。
　　燕、魏两军隔河相持了数十天，燕国军队和都城的音讯断绝。慕容麟部将慕舆嵩等人认为慕容垂真的死了，阴谋拥戴慕容麟为燕国老板，事泄被杀。虽然事件得到平息，但怀疑的种子发芽了，慕容宝、慕容麟等人各怀鬼胎，都在防着兄弟。领导疑神疑鬼，后燕军心益乱。
　　燕军自五月出兵至十月，顿兵于草原一百多天，未能与魏军决战，犯了兵家大忌。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么耗下去，师老兵疲，士气低落，根本就没有战斗力。慕容宝一看仗打不下去了，更担心国内趁着他不在另立新君，于是，在十月二十五日的夜晚焚船撤军。
　　慕容宝以为，渡船一把火烧了，魏军无法渡河，自己的军队没有后顾之忧，因此缓慢行走，不做防备。
　　慕容宝似乎不是东北人的种。东北大地一马平川，在贝加尔湖冷空气的影响范围之内，秋冬之际，一场大风就会改变整个气候。果然，十一月初三，暴风卷地而来，天气骤冷，一夜之间，大草原繁华落尽，黄河水的浅滩处结冰。眼睁睁看着燕军撤退的拓跋珪如有神助，心情桃花朵朵开，率军踏冰过河，留下辎重，精选二万骑兵，昼夜兼程急追燕军。
　　燕军行至参合陂，大风骤起，尘埃满天，自军后而来，笼罩着天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这一个怪异现象引起了随军和尚支昙猛的注意，掐指一算不好，马上向慕容宝建议：“风气暴迅，这是魏兵将至的征兆，应该派遣军队主动防御。”
　　慕容宝不以为然，认为离魏军还在河的北面伐木造船，和尚杞人忧天，因而笑而不答。
　　支昙猛多次建议，慕容宝没有动气，慕容麟听的不耐烦，指责支昙猛妄言惊众，应该剁了脑袋。
　　司徒慕容德不认为支昙猛无理取闹，这股大风是有些诡异，天气变化的太快了，因此劝慕容宝听从支昙猛之言。
　　慕容宝想一想也有道理，于是派慕容麟率骑兵三万殿后掩护，以备非常。
　　慕容麟根本不信支昙猛的话，每天在行军过程中纵兵围猎，全力以赴的追逐着兔子，甚至必要的斥候都没有派出，根本不管后方有什么动静。
　　慕容麟身经百战，算计人很有一套，今天如此粗心大意，根本就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按常理无法解释他的行为。或许应了“上帝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的那段老话，燕国应该有此劫难。
　　后人对于慕容麟的明显不合乎常理的行为，有一个很恶毒的推测，这就是慕容麟已经完全了解了魏军的战略企图。之所以不加防备，是为了借拓跋珪的屠刀，干掉慕容宝和自己的兄弟们，为自己最终接管燕国江山做准备。慕容麟曾经陷害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下手没有任何犹豫，这一个推测绝对有合理性。
　　慕容垂英雄豪杰，叱咤风云，世间罕有敌手。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儿子，上辈子造了多少孽啊！
　　在燕军马虎大意之中，机会迅速离去，厄运不可避免的降临。魏军昼夜兼程，急行军五个昼夜，于十一月初九日黄昏时分抵达参合陂的西部，距离燕军不足一百里。此时，燕军在陂东的蟠羊山南（今陕西阳高北）的雁水旁扎营。拓跋珪连夜部署，命令士卒口衔枚，束马口，暗中前进，直抵燕军前沿。十日清晨，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魏军铁骑登山，从高处俯瞰燕营。
　　这一天是一个好日子，初生的太阳照耀在起伏的山峦，北风已经过去，空气中有一股温暖的味道，唯有一缕薄雾笼罩在结了薄冰的雁水的上空。
　　燕军连日行军，人困马乏，一觉睡得香甜，刚刚起床，正准备吃过了早餐然后渡河东归，忽见魏军的旗帜在在蟠羊山的主峰飘扬，顿时惊慌失措。
　　看到燕军炸了营，拓跋珪命令军队全面进攻。胡笳声响彻云天，魏军呼啸着从高处压下，万马奔腾，铁蹄敲击着地面，卷起了漫天的灰尘。在猝然的打击下，燕军争相涉水逃命，人马互相践踏，冻得不很厚的河冰开裂，压溺死者数以万计，清冽的雁水变得血红。
　　逃过河的燕军也没得到活路，拓跋遵率魏军在燕军前方截击，钢刀组成的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燕军士气尽丧，弃械投降者四五万人，仅慕容宝等数千骑趁乱逃走。
　　魏军大获全胜，斩杀燕国右仆射陈留王慕容绍，生俘鲁阳王慕容倭奴、桂林王慕容道成、济阴公慕容尹国等文武将官数千人，缴获兵甲粮食物资无数。
　　拓跋珪从燕臣中选出一些有才能的汉人，如代郡太守贾闰，贾闰从弟骠骑长史、昌黎太守贾彝，辽东人晁崇等留用外。将其余被俘的人悉数发给衣服粮食放回，让燕国人看看，魏军优待俘虏，以后打仗该缴枪就缴枪，不要顽抗到底。
　　看到老板优待俘虏，魏国中部大人王建不高兴了。燕国人言而无信，苻坚如此善待慕容垂，最后不是也反了！这样的人还是杀了干净，俘虏被杀，必然会严重影响燕国人的士气。当年秦始皇就是这么干的，正是因为够狠，所以才拥有了整个国家。于是劝说道：“燕国人多势众，实力强大，今倾国而来，我军侥幸而大捷，不如全都剁了，则其国空虚，夺取就很容易了。现在获寇而纵之，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拓跋珪在骨子里就很残忍，刚才的慈悲，也就是偶然的良心发现。听到小弟提醒，认为有道理，于是下达了残酷的命令，将被俘的燕国战俘全部坑杀。
　　参合陂之战，是十六国时期一次著名的战役，拓跋珪在作战中显示了杰出的军事才能，在战前正确判断敌我态势，采取示弱远避，待疲而打的后发制人策略；采取心理战术，动摇、瓦解敌人军心；趁后燕军撤退时勇猛追击，毫不留情的发动突袭，终获全胜。从此改变了两国力量对比。经此一战，后燕主力丧尽，士气一落千丈，日渐衰落。以此为契机，北魏势力则进入中原。
　　十二月，慕容宝回到中山，耻于参合陂之败，请求父亲再度发兵击魏。
　　慕容垂一生戎马倥偬，几乎从来没打过败仗，这么大的亏如何能吃，于是准备发布命令北进复仇。
　　慕容德不干了，这次失败，完全是领导无能，如果慕容宝再一次领兵出战，还会败得更惨。因此建议慕容垂亲自领兵出战：“敌人因为参合之捷，非常轻视太子。现在，陛下应该大展神威，彻底征服魏国，如果不这样，魏国就会成为我国的大患。”
　　慕容垂已经看透了太子无能，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发妻段氏的唯一骨血，不拉出去剁了，也要打入冷宫。环顾几个儿子，唯有慕容麟堪当大任，可是，这小子曾经举报过自己，如果交给他重兵，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让他剁了。想来想去，真的没有人可以指望，于是，不顾病体，勉强支撑着，部署兵力准备大举攻魏。
　　东晋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三月，慕容垂留范阳王慕容德镇守中山，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秘密出发，越过青岭（今河北易县西南），经天门，凿山开道，出北魏不意，直指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
　　北魏陈留公拓跋虔率部落三万余家镇守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慕容垂率军至猎岭（今山西代县东北夏屋山），派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为前锋袭击平城。拓跋虔没有准备，燕军攻到平城才发现，仓促率军出战。这一支进攻的燕军从辽东调来，没有参合陂的心理障碍，战斗力强悍，奋勇突击，一战击溃魏军，拓跋虔兵败被杀。燕军攻占平城，收编了魏国的部落。
　　拓跋虔素来以果敢坚决著称，在魏军中具有极高的威信。北魏诸部听说拓跋虔战死，对燕军的战斗力产生了敬畏，因此各怀二心。拓跋珪在舅舅的积威下长大，脑袋里都是慕容垂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名将形象，听说平城丢了，也一时不知所从，内心剩下的都是害怕，不知道要往哪里跑。
　　慕容垂率大军经过参合陂，见积骸如山，累累白骨暴露于荒野，不仅老泪纵横，为死亡将士设祭。燕军哭声震动山谷，慕容垂内心既惭愧又愤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头栽下马去，被送到平城疗养。不久病重，于是还师，魏国也逃此一难。
　　四月，燕军至上谷沮阳（今河北怀来），慕容垂病死，慕容宝即位。



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入主中原

　　燕军退兵后，拓跋珪率军返回了故地，旋即光复平城。这时候，得知燕国易主，自己最害怕的那个人死了，内心的老大一块石头落地，决计进击中原。
　　东晋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六月，拓跋珪派小弟王建率大军夺取了广宁，杀太守独孤部首领刘亢泥，迁徙其部落于平城。同月，魏军夺取燕国的上谷郡。七月，拓跋珪称帝，改元皇始。
　　八月，草原上凉风阵阵，秋意渐凉。拓跋珪开始行动了，率步骑四十余万大举进攻燕国。大军南出马邑（今山西朔州），越句注山（亦作陉岭、雁门山，今山西代县北），派遣左将军李栗率五万骑兵为前驱，派将军封真等人从东道出军都关（今居庸关），奔袭燕国的边城幽州（治今北京市）。
　　九月，南进的魏军在晋阳城外大败后燕名将、并州牧慕容农，攻克晋阳（今太原西南），慕容农裸奔逃归中山。魏军一鼓作气攻克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拓跋珪夺取了并州，彻底解除了后方的压力，继续率军东进，直指后燕国都中山。
　　燕国老板慕容宝吃过魏国铁骑的亏，不敢出城野战，忙着修城贮粮坚守中山，准备打持久战，派慕容农出兵安喜（今河北定州东南），作为警戒。国家处于危机之中，应该发愤图强，共度时艰，可是，慕容宝这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专职吃喝玩乐，一切军务，皆委于赵王慕容麟。
　　十月，拓跋珪委派冠军将军于栗磾、宁朔将军公孙兰率步骑二万，秘密的从晋阳开辟韩信旧道，大军直趋井陉关（今河北井陉西北），突然出击夺取了天险，打开了中原的大门。魏军铁骑突出，首先攻取了战略要地常山（今河北正定南），常山以东各郡县长官望风而逃，只有中山、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信都（今河北冀县）三城为燕军所有。
　　十一月，在寒冷的冬日，冒着漫天的风雪，拓跋珪命令东平公拓跋仪率五万骑兵攻取邺城；冠军将军王建、左将军李栗攻信都；亲自统帅大军攻中山。
　　镇守中山城的是后燕名将慕容隆，燕军坚守不出，凭借坚城防守。拓跋珪挥军急攻，燕军拼命阻击，魏军死伤数千人，而中山岿然不动。在严寒之中不能久持，拓跋珪灰心了，不得不退兵，对部下解嘲的说：“朕认定慕容宝不能出战，必当凭城自守，偷延日月。急攻则伤士，久守则费粮，不如先平邺、信都，然后还取中山，这才是好办法。若移军远去，慕容宝一定会解散军队求食民间，如此，则人心离阻，夺取城市就很容易了。”
　　场面话说过了，面子不至于掉到地上，拓跋珪解除了中山之围，率军向南进发，寻找新的目标。
　　在这一段时间里，魏军在各个战场的进展都不顺利。奔袭幽州的军队在攻打蓟城时，被打掉了牙齿，不得不退守渔阳。王建等人率军攻取信都，顿兵坚城之下，死伤枕籍，六十余日未下。围攻邺城的魏军反而被慕容德率守军击破，一溜烟的逃了。
　　魏军接连失利，拓跋珪闹心的很，这时，又有人添乱，手下的小弟没根因为不受拓跋珪待见，心中怨恨，投降了后燕。为表达忠诚，带百余骑夜袭魏营直至中军帐，拓跋珪几乎被杀，狼狈惊走。
　　拓跋珪痛定思痛，改变战略布署，重新置了兵力。
　　东晋隆安元年（公元397年）的正月下旬，拓跋珪集中力量攻取信都。魏军的攻击持续了三日，燕军死伤惨重，燕国名将慕容凤支持不住，弃城逃走，信都遂降。
　　二月寒风刺骨，拓跋珪率军还屯杨城。没根哥哥的儿子丑提为并州监军，闻其叔父降燕，害怕受到牵连，率所部兵马回国作乱，搞得代北草原烽烟滚滚。贺兰部帅附力眷、纥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等听到流言后，也起兵反魏。魏南安公拓跋顺率军征讨，未能取胜。拓跋珪害怕失去根据地，欲北还，遣其国相涉延向燕国求和，害怕慕容宝不答应，提出以自己的兄弟为人质。
　　燕国老板慕容宝听说魏国有内乱，因此不答应魏国老板请求和平的要求，调集步卒十二万、骑兵三万七千屯柏肆（今河北藁城北），在滹沱河水北岸筑军营，向魏军挑战。
　　拓跋珪被燕军缠住了无法脱身，索性放手一搏，率军到柏肆，在滹沱河南岸筑营。趁魏军立足未稳，慕容宝派勇士万余人为先锋夜渡滹沱河，袭击魏营，亲率大军在魏营之北布阵，作为后援。
　　燕军夜到魏营，凭借风势放起大火猛攻魏营，魏军大乱。此时，拓跋珪正在睡觉，忽听军营大乱，知道出事了，鞋都顾不得穿，赤脚逃走。燕将乞特真率百余人飞马赶到拓跋珪大帐内，只见拓跋珪丢弃的衣靴，不见其人。
　　拓跋珪逃出军营之后，找到了卫队，立刻命令击鼓召集军队靠拢。
　　夜幕之下，情况不明，乞特真听到战鼓声，以为自己中了敌人的埋伏，慌忙鸣金收兵。燕军听到锣鼓齐鸣，不知其故，以为遭到魏军伏击，顿时惊惶大乱，在黑暗中人人自危，草木皆兵，自相践踏，互相砍射。
　　拓跋珪敏锐地抓住战机，立即将全军集合起来，下令步兵在营外点燃火炬，照亮进攻的道路，骑兵向燕军发起进攻。
　　燕军自相残杀，严重折损了兵力，正在混乱时刻，又遭到魏军骑兵的轮番攻击，死伤惨重，“俘斩万余，”乱作一团，燕将高长被俘。慕容宝眼看到兵败如山倒，只得收拾残兵，渡河北逃。
　　慕容宝率军渡河退回。次日，拓跋珪整军渡河，与燕军相持。慕容宝见燕军士气被夺，再打下去也赚不到便宜，率军向中山败退。拓跋珪抓住战机，挥军追击，接连打败燕国的殿后军队。慕容宝害怕被魏军追上，命令将士丢弃了武器装备，继而置大军于不顾，仅率二万骑兵逃回中山。时值大风雪，冻死者无数，所弃将士及文武大臣，降魏或被俘者甚众。
　　拓跋珪稳定了前线局势，抽出作战兵力，派遣安远将军庾岳率一万骑兵回师征讨三部，“皆平之，”北魏国内始安。
　　三月，慕容宝向魏国求和，请求以常山以西属魏，中山以东归燕，双方罢兵，该干嘛干嘛去，并答应送还拓跋觚。
　　拓跋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答应了燕国的和平要求。正在双方安排休战事宜的时候，慕容宝却反悔了。拓跋珪勃然大怒，再次派出重兵包围了中山。
　　燕国统治集团矛盾重重，突出的问题是兄弟争位，谁也不鸟谁。慕容麟拥有重兵为慕容宝所嫉恨——这个家伙没有继承慕容家的聪明基因，嫉妒心却是一点没差。慕容麟轻视慕容宝昏庸无能，认为他不配坐在天下最值钱的椅子上，欲取而代之。魏军围城的当夜，慕容麟劫持了负责皇帝保卫工作的左卫将军慕容精，命令他率领禁军杀掉慕容宝。慕容精宁死不屈，慕容麟大怒，将他剁了，然后出奔西山，寻求丁零族的帮助。
　　辽东是慕容家老巢，兵精粮足，是一块唯一没有战火燃烧的和平土地。慕容宝害怕慕容麟先据龙城（今辽宁朝阳），夺取了老根据地。分派西河公库僻官骥率兵三千帮助大将慕容详守中山，自己带着妻子及兄弟宗族数千骑弃城北走。
　　因为慕容宝逃得匆忙，中山城中混乱，东门大开。
　　魏军看到了大开的城门，拓跋珪打算乘夜入城。冠军将军王建志在虏掠，黑灯瞎火的看不好黄金的成色，于是忽悠老板说恐士卒盗府库物，“请俟明旦。”拓跋珪想一想也对，黑灯瞎火的，有个三长两短的犯不上，反正城门大开，说明敌人已经逃走，明天早晨去也是一样。
　　因为拓跋珪的犹豫，燕国开封公慕容详从容接管了城防，闭门拒守。
　　第二天一早，拓跋珪发现城门紧闭，命令手下的小弟爬城头，被城头的百姓一顿板砖砸跑，“连日不拔。”
　　拓跋珪无奈，派人登上巢车，向城中的百姓做思想工作：“慕容宝已经把你们丢了，你们这些百姓空自取死，到底是为什么呀？”
　　城中军民都说：“我们不懂的什么道理，我们害怕变成参合陂的冤鬼，所以拼命多活几天而已。”
　　拓跋珪什么都明白了，这是百姓仇恨参合陂的屠杀，于是愤怒的盯着王建，一口痰吐到他的脸上。王建一个响亮的屁都不敢放，粘痰挂在脸上也不敢擦——这就是所谓的唾面自干吧。
　　王建有些冤，当初，他出了活埋战俘的主意，是非常的阴损，但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以至于气死了慕容垂，对魏国以后的发展无疑是有利的。
　　城中军民意志坚决，根本不通融。拓跋珪知道参合陂之战让自己的信用归零，无奈之下放弃了继续攻城。派中领军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栗将三千骑兵追赶慕容宝，至范阳，不及而还。
　　挫折教训了拓跋珪，深悔参合陂的大屠杀，命令军队优待俘虏，罢免了一些杀戮过多的将领。在九月时，“初建台省，置百官，封拜公侯、将军、刺史、太守，尚书郎已下悉用文人”。十一月时，下令魏军上下“军之所行，不得伤民桑枣”。
　　经过长期的战争，人民不事生产，拓跋珪的军粮严重不足，命令东平公拓跋仪去邺城搜集粮食，运到前线。
　　听说魏军大批粮食运到了，慕容详派出步兵六千人，伺机袭击夺取魏军的屯粮。这是曹孟德玩剩下的，已经不新鲜了，拓跋珪早就防着这一手，埋伏军队将其击败，斩首五千人，生擒七百人。为了挽救参合陂的过失，拓跋珪将俘虏全部释放。
　　五月，库僻官骥与慕容详发生内讧，被杀。拓跋珪在中山攻慕容详一个多月不下，撤军就食河间（今河北河间南）。城外压力骤减，慕容详在中山城自立为皇帝。七月，慕容麟率军秘密奔袭中山，因为慕容祥凶狠残暴，大失民心，百姓们自发的迎接慕容麟进城。慕容麟进城以后，斩慕容详自立。
　　八月，拓跋珪移兵常山九门（今河北藁城西北）。因为习惯了严寒，冷不丁到达温暖的黄河流域，北方将士不适应，魏军感染疫病，“人畜多死。”拓跋珪问诸将疫情，诸将回答说：“在者才十四五。”粮草这时也供应不足，“饥疫并臻，将士皆思归。”
　　拓跋珪知诸将心意，不屑的说：“这就是命，还有什么办法！四海之人，都是国民，只要措施得当，还害怕没有百姓吗！”老板现在把任何生命看的都似泥土一样，群臣从此不不敢再言。
　　九月，中山城中缺粮，慕容麟率二万骑兵进驻新市（今河北新乐西南）。拓跋珪欲率军攻击慕容麟，太史令晁崇却说该日岁在甲子，不宜出兵。拓跋珪非常不理解，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晁崇回答说：“昔纣以甲子亡，兵家忌之。”
　　拓跋珪反驳说：“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胜乎？”
　　这是典型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你怎么也无法自圆其说，果然，晁崇无言以对。
　　十月，拓跋珪与慕容麟在义台坞会战，魏军大获全胜，斩杀九千余人，慕容麟率数十骑逃奔邺城。
　　拓跋珪乘势攻入中山，燕国投降魏国的公卿、尚书、将吏、士卒二万人。燕将张骧、李沈、慕容文等先后来降，拓跋珪皆赦而不究。缴获的燕国所传皇帝玺绶、图书、府库、珍宝，簿列数万。
　　拓跋珪饶了满城军民百姓，甚至放过了大仇人慕容文，但却没有放过慕容祥，“发慕容祥柩，斩其尸。”慕容祥遭此下场，是自己惹的祸，在他自立以后，为了立威，将拓跋觚绑在旗杆上杀了，“以固众心。”
　　拓跋珪听说了自己的兄弟死于非命，心疼的嚎啕大哭。今天快意恩仇，如何能不尽兴，将仇人挖棺掘尸还不算完，将当初鼓动慕容祥杀害拓跋觚的高霸、程同等人逮着了，“皆夷五族，”用磨刀开刃的大锉一点一点的拉，叫得越欢，拉得越慢，“以大刃锉杀之。”“乃改葬觚，追谥秦愍王。”
　　拓跋珪攻克中山后，派骑兵三万增援拓跋仪进攻邺城。
　　东晋隆安二年（公元398年），正月，架不住魏军的进攻，后燕范阳王慕容德从邺城率户四万，南徙滑台（今河南滑县东）。拓跋仪率军进入邺城，随即追慕容德至黄河而归。
　　邺城的陷落为战役画上句号，北魏讨伐后燕之战结束。
　　经过一年零五个月的连续作战，北魏充分利用参合陂之战后的有利态势，调集大军，直逼后燕国都，展开战略决战。作战中，紧紧抓住各种有利机会，努力掌握战争主动权，终于彻底击败了强大的后燕。原属后燕的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遂归魏国所有，北魏也成为北方最强大的国家。
　　东晋隆安二年（公元398年），慕容德在南部的滑台称燕王，建立南燕。慕容麟在慕容德称王过程中出力甚大，极力鼓动叔叔慕容德称帝，慕容德因此改元称王。但慕容德了解慕容麟的案底，一直防着他。没过多久，传出在邺城附近有麒麟出现，慕容麟认为这是天降祥瑞，预示着自己将要继承大统，于是召集自己的小弟，准备武力夺取政权。慕容德早就防着他这手，先下手为强，把他抓起来剁了。
　　慕容家的内斗在北部继续上演，慕容宝率军突围，退往龙城时，兰汗杀死慕容宝，自称大将军、大单于、昌黎王。同年，慕容宝小老婆生的长子慕容盛杀老丈人兰汗自立，但不久 为大臣段玑所杀。慕容垂少子慕容熙勾搭上嫂子，在情妇的扶持下登上帝位，这时的后燕疆域，仅有辽西一带。东晋义熙三年（公元407年），慕容熙被冯跋兄弟杀死，推举高云（慕容云）为燕王，建立北燕，后燕灭亡。



序言  五胡的尾巴——拓跋鲜卑的崛起 疯子皇帝

　　东晋隆安二年（公元398年），觉得自己混大了，拓跋珪将国都从盛乐迁到平城，并自称皇帝。公平的说，他即位初年，积极扩张疆土，励精图治，将鲜卑政权推进封建社会，魏国可谓全民大同，天下小康。
　　然而，一个硬币有两面，人性也有两面。拓跋珪的疑心很大，这似乎是领导的共同特性。外边的敌人消灭了，内部的矛盾变得尖锐，以至于不可调和，最终兵戎相见。
　　为了巩固地位，拓跋珪接受了公孙表等人上的《韩非书》，开始加强君主专制，以法治管束臣子。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北魏初年，虽也有律令，但十分原始，带有奴隶制法律的残酷味道。拓跋圭时期，随着拓跋氏进入中原，不可避免的要受到熏陶，开始吸取汉族封建律令。
　　既然有法可依，就要找一个倒霉的祭旗，拓跋珪借口将军李栗动作太随便，将他剁了。
　　这一次屠杀的后果明显，举朝震动，人人自危。
　　虽然拓跋珪杀鸡儆猴，但还是有猴子不怕。这个顶风作案的人就是拓跋珪的一奶同胞兄弟拓跋仪。
　　拓跋仪身长七尺五寸，容貌甚伟，美须髯，有算略，年少已精于舞剑，骑射无人能及。拓跋仪膂力过人，弓力将近十石；陈留公拓跋虔使用的槊大而特别。时人云：“卫王弓，桓王槊。”称赞这两个人不同凡响。道武帝拓跋圭巡幸至贺兰部时，拓跋仪侍从出入，鞍前马后的护卫。因为护驾有功，赐爵九原公。以后，跟随拓跋珪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在拓跋珪讨伐匈奴刘卫辰那一战之中，拓跋仪率军由别道进攻，取获刘卫辰尸首，传首至行宫。拓跋珪大喜，徙封他为东平公，任命他为都督屯田于河北。
　　拓跋仪不辱使命，自五原至塞外，实行包产到户，奖励人民种粮食。政策对头，人民有奔头，粮食大面积丰收，因此大得人心。
　　参合陂之战中，拓跋仪率大军驻扎在朔方（今内蒙乌拉特旗东），控制了慕容宝的回军之路，导致燕军和后方失去了联系，最终惨败于参合陂。魏军突进中原，打败慕容德后，因为屡立战功，拓跋珪将慕容麟的老婆周氏赐给了拓跋仪，任命他为督中外诸军事、左丞相，进封卫王。拓跋仪奉命讨伐邺城，很快攻占了邺城。拓跋珪准备回到旧都平城，不放心中原，置中山行台，诏令拓跋仪任尚书令以镇中山。拓跋仪恩威并施，燕国故地人民归顺，很远的地方都听到了他的威名，于是，任命拓跋仪担任国家的丞相，进京辅助国君。
　　拓跋珪和拓跋仪兄弟情深，经常没大没小的开玩笑。大孙子拓跋焘出生时，拓跋珪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奇而悦之”，心里的高兴装得太满，急于找人分享喜悦，于是深夜召拓跋仪入宫。
　　看到兄弟衣冠不整的赶来，拓跋珪问道：“半夜把你喊来，有没有奇怪和恐惧呀？”
　　伴君如伴虎，半夜鸡叫谁能不犯疑惑，但这话不能说，藏在心里烂了才好。拓跋仪很自然地回答说：“臣诚心诚意的侍奉陛下，陛下明察，臣内心很安定。忽奉夜诏，奇怪是有，害怕可是一点儿都没有。”
　　拓跋珪闻言大笑，告诉兄弟，孙子拓跋焘出生了，因此把兄弟找来，一同高兴。
　　拓跋仪非常高兴，不由得跳起舞来，兄弟两个也不睡觉了，弄了几个菜就喝起来，载歌载舞的，一直到早朝。拓跋珪酒喝到兴奋处，命人把群臣招来，一同喝酒庆祝。让小兄弟陪了自己一夜够辛苦的，当哥哥的不能不有所表示，赐给拓跋仪御马、御带、缣锦等贵重物品。
　　在拓跋珪的纵容之下，拓跋仪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当时，上谷人侯岌、张兖，代郡人许谦等人非常有名，学博今古，初来到北魏，听闻拓跋仪礼待贤士，是拓跋版的孟尝君，因此拜会拓跋仪。拓跋仪以礼相待，共谈当世之务，指画山河，分别城邑，成败要害，每句话都说到要害。
　　许谦等人叹服，感叹的说：“平原公有经天纬地之才，跟着这样的领导混有前途，我们甘愿成为他的尾巴。”
　　拓跋珪以拓跋仪器望，尤重待他，时常驾幸他的府第，像回自己家一样，没有任何的防备。
　　拓跋珪就是这样惯着兄弟，拓跋仪矜功恃宠，时间久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生出野心，勾结魏国宜都公穆崇谋反叛乱，埋伏武士等候拓跋珪，打算把大哥剁了。穆崇的儿子穆遂身强力壮，自愿加入突击队的行列。
　　本来，这件事及易成功，可是一件风马牛无相及的事情发生，让阴谋大白于天下。
　　也不知是动了哪根筋，拓跋珪突然想起了穆遂，打算交给他一个任务。穆遂闻此召，以为阴谋败露，逾墙告状，首先混个好态度。拓跋珪异常吃惊，考虑到二人党羽太多，如果进行追究，必然导致国家动乱，因此隐忍未发，但拓跋仪家里是再也不去了。
　　东晋义熙五年（公元409年），东晋大佬刘裕率军北伐，一路由泗水进入淮河，过关斩将，攻占山东临沂，占领广固，攻下南燕，天下震动。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史令前来报告，天文有多变异之象。拓跋珪马上让星象家占卜，看一看老天爷要干什么。占卜者说道是“当有逆臣伏尸流血”。拓跋珪内心深感厌恶，于是找了几个理由，杀了不少大臣，以这些人的鲜血糊弄老天爷，让灾难过去。
　　朝堂之上血流成河，拓跋仪因为有案底，内心不安，害怕下一个是自己。于是家也不要了，一个人骑着快马，一不留神就跑了。拓跋珪得到了兄弟逃跑的消息，想起了没算的旧账，马上派出军队分头追赶，在半路上抓到了拓跋仪。传下命令，剥夺一切职务，一杯毒酒送兄弟上路，“葬以庶人之礼。”
　　拓跋珪得到了中原，但失去了兄弟情义，也失去了健康，到晚年时——有些早了，还不到四十岁，与部落贵族的争杀白炽化。恐惧、不安和过度的紧张使得拓跋珪病重多疑，精神失常。
　　关于拓跋珪的精神失常状态，也不能归结于勾心斗角，大都是补药惹的祸。
　　据史书记载：“初，帝服寒食散，自太医令阴羌死后，药数动发，至此逾甚。而灾变屡见，忧懑不安，或数日不食，或不寝达旦。归咎群下，喜怒乖常，谓百僚左右人不可信，虑如天文之占，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败得失，终日竟夜独语不止，若旁有鬼物对扬者。朝臣至前，追其旧恶皆见杀害，其余或以颜色变动，或以喘息不调，或以行步乖节，或以言辞失措，帝皆以为怀恶在心，变见于外，乃手自殴击，死者皆陈天安殿前。于是朝野人情各怀危惧。有司懈怠，莫相督摄；百工偷劫，盗贼公行，巷里之间人为希少。”
　　五石散是古代神仙服食范畴中的一种，实际上就是一种剧毒药，必须在服药后多吃冷饭，故称寒食散。五石散还具有春药的作用。因为这东西恶毒，唐初孙思邈深斥其祸。帝王为了长寿和壮阳，总是服用今天看来实际上是毒药的东西，英明的秦始皇和唐太宗都是如此。其中有巨毒的矿物质，不数年就会使一个健壮的正常人疯狂。
　　拓跋珪中了寒食散的剧毒，药效发作，大冬天的都得光膀子，害得太监都不敢多穿，冻得直迷糊。加上喜怒无常，谁靠的近谁倒霉，因此成了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在一个疯子领导之下，北魏政局岌岌可危。此时，魏国上下人人自危，甚至皇子也不敢靠前，唯独吏部尚书崔宏之子，著作郎崔浩恭敬殷勤，不稍懈怠，有时整日不归家的侍奉在左右。崔宏也小心谨慎，既不得罪，又不献媚取宠，故父子安然，得以免祸。
　　拓跋珪一时糊涂，一时聪明，搞得人人自危。他也明白地位不稳，经常防着大臣们，然而，他没有料到，他的最凶恶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儿子拓跋绍。
　　拓跋绍是拓跋珪的次子，生母贺夫人。
　　贺夫人是献明皇后贺女士的妹妹，美丽得让男人抓狂，男人见到她，没有人不产生化学反应的。拓跋珪偶然见了贺夫人时大为喜悦，立即告诉献明皇后，请准纳她为妻。献明皇后立即反对，认为自己的妹妹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仙女的外表蛇蝎的心肠，咬人可狠了。并且自己的妹妹已经嫁人了，不能进入皇宫。
　　拓跋珪被贺夫人迷得五迷三道，根本不顾这些。秘密令人剁了贺夫人的老公，让她成了寡妇，于是，八抬大轿抬进了皇宫，没完没了的折腾了好些日子，生下了拓跋绍。
　　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拓跋绍渐渐长大了，这孩子不学好，为人凶狠歹毒，不遵教训，一天天的游手好闲，满大街逛游。逛大街没关系，那是个人爱好，但这小子仇富心理严重，看到行人穿名牌，一定要剥个精光，看着人家裸奔。看到猪狗牛羊，就当兔子打，以为戏乐，因此弄得名声很臭。
　　拓跋珪听说了之后很愤怒，将拓跋绍倒悬井中，一放就是半天，只剩下一口气才拉上来。大哥拓跋嗣也经常斥责拓跋绍，让他收敛一些，不要太缺德了。拓跋嗣知道兄弟是什么德行，时常惧怕拓跋绍叛变。
　　东晋义熙五年（公元409年），拓跋绍的母亲贺夫人有错失，拓跋珪幽禁她于宫中，即将下令杀她，或许是忘不了贺夫人的美丽，到黄昏时仍未下达处决的命令。有了这么一个时间窗，贺氏得到了宦官的帮助，密告拓跋绍想办法救她。
　　拓跋绍闻风而动，当晚与帐下的小弟进入皇宫，由宦官领路翻越了宫墙，进入了老爹拓跋珪的卧室。左右侍御的宦官发现不对，立即大呼贼至，拓跋珪即时惊起，伸手摸弓刀而不获，被拓跋绍乱刀砍死，终年仅三十九岁，在位二十四年。
　　拓跋珪谥号为道武皇帝，庙号太祖。永兴二年谥宣武皇帝，庙号烈祖，泰常五年改谥为道武，太和十五年改庙号为太祖。
　　因为庙号改动了几次，所以，后世称之为道武帝、太祖皇帝的都有，都没有错。当然，因为战功赫赫，亲手浇灌了拓跋鲜卑这棵大树，后人称之为太武帝也是对的。
　　北魏太武帝拓跋珪是一个伟大的开拓者，他是五胡乱华历史的掘墓人，终结了十六国战乱，统一了中国北方，为以后的国家统一创造了有利条件，但他的追悼会却在南北朝时代。因此，在南北朝开篇的历史中，不得不先讲他的故事，好在他的表演足够精彩，应该没有让读者失望。



第一卷  草根流氓上位史 不同凡响的草根流氓

　　在中国历史上，有几个重要的年代无法让人忘记，因为那是我们民族命运的转折点。东晋元初二年（公元420年），亦即刘宋永初元年，也是一个重要的年份。
　　这一年是草根皇帝刘裕上位脱蛹成蝶的一年，标志着血腥的五胡乱华时代的终结，也预示着中国历史上历时一百六十九年的南北朝时代的正式开始。
　　刘裕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经历是一个狗血故事，至今都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一个伟大的传奇，不仅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已经是绝版了。从那以后，任何传奇都会在刘裕面前黯然失色。让我们翻开沉睡的历史，了解一些他的生平故事。
　　刘裕（公元363年－422年），字德舆，小字寄奴，彭城绥舆里（今江苏省铜山县）人。后人所说的“气吞万里如虎”，就是说的这位仁兄。
　　刘裕家族自称是汉高祖刘邦的弟弟楚王刘交的后人，顶呱呱的名牌产品。不过，多大的牌子都有没落的一天，他的先祖世代为官，不过越做越小，逐渐变成了平民。八王之乱时，中原成了血肉磨坊，不是人待的地方，于是，刘氏家族随着琅琊王司马昱南渡，长居京口（今江苏镇江市）。
　　在客居京口期间，刘裕于东晋兴宁元年三月中旬（公元363年4月）出生，传说刘裕出生时有神光照亮室内，破草房子金光灿烂，当晚还降甘露。这无疑是扯淡，溜须拍马的意图明显。张三他妈还说她儿子出生时打雷呢，一出生就带响，现在都要当爷爷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大出息，早晚都在街头卖瓜子，看到城管就像兔子一样溜了。
　　刘裕的父亲刘翘青年时代是郡中的功曹，也就是一个低级公务员，专职抄写文书，地位低，工资少，因此家境贫苦。母亲分娩后因疾病去世，父亲刘翘无力请乳母给刘裕哺乳，一度打算将这个苦命的孩子扔了。幸亏刘裕的姨妈，刘怀敬的母亲听说了，伸出援手，“乃断怀敬乳，而自养高祖。”
　　刘裕在出生以后就寄居在姨妈的家里，因此小名叫“寄奴”。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爱情宣言，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就是忽悠，当不得真的。忘了是哪一位哲人说过的，旧的爱情是用来被新的爱情遗忘的。媳妇死了没多久，海誓山盟余音绕梁，刘翘迎就迎娶了大家闺秀萧文寿，成为了刘寄奴的继母。
　　萧文寿家世显赫，他的祖父曾经任朝廷的御史，父亲是县级领导，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女孩，脾气应该好不了。但是，萧文寿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嫁到了贫寒之家，马上脱下了名牌，换上地摊货，操持起了家务。
　　萧文寿得知了两岁的刘裕在姨妈家寄居，说服老公将儿子接回了家，像对待亲生的一样抚养刘裕。
　　萧文寿接连为老公生了两个儿子：刘道怜和刘道规。就在小儿子刚刚降生不久，刘翘英年早逝，留下了孤儿寡母。萧文寿勇敢的承担了抚养三个儿子的重任，
　　由于家境贫寒，刘裕在贫苦之中长大成人，营养不良没有耽误让他成为帅哥，高七尺六寸，气质奇特。
　　刘裕因为家贫，失去了上学读书的机会，早年曾以卖草席为生，也有说是和刘皇叔从事一个职业，在大街上卖草鞋。不管是草鞋还是草席，反正都不是值钱的东西，因而很难赚到钱。卖草席混不饱肚子，刘裕捎带着耕田务农、打鱼捞虾的。
　　穷人的日子艰难，赚钱不容易，刘裕又沾上了一个费钱的毛病，经常参与赌博，还不起赌债遭人家捆绑游街，而且，说话口气很大，什么都敢吹，因此遭乡里贱视。有一次，刘裕空手套白狼，一不留神把自己套进去了，因欠赌债被京口豪族刁逵痛扁，差点丧命，也是命不该死，时任骠骑将军府长史的王谧路过，见刘裕被毒打仍气宇轩昂，满脸的不在乎，有股豪杰之气。王谧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流氓，腥腥相惜之情油然而生，慷慨的甩出银子替他还了赌债救了他一命，然后对他说：“你会成为一代英雄。”
　　王谧这一次肉包子打狗的善意投资，很多年以后有了回报，在他一不留神走错了路，几乎要搭上全家人性命的关键时节，刘裕拯救了他们一家。
　　然而，就是在这样艰难的岁月之中，刘裕依然苦难的艰难度日。尽管天生无赖，但他对于继母却十分的孝顺——继母为了孩子没有改嫁，甘于贫困，让他深深的感激，刘裕铭记在心。刘裕很有大哥的风范，对于两个兄弟更是非常的照顾，大弟弟刘道怜蠢笨，天生就是一个种田的农夫；小兄弟刘道规性格刚毅，沉稳有大度，做事斩钉截铁，很像自己，因此更受到了刘裕的青睐。正因为刘裕兄友弟恭，因此博得了好名声。
　　对于王谧的这一句客套话，刘裕对这份夸奖欣然笑纳，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平凡。有一次，他曾到京口竹林寺，干什么去了不清楚，能够知道的就是他累了，独自躺卧在寺内讲堂内。这时，一众僧人竟看见他上面有五色龙形物体出现，大感吃惊并告知刘裕。刘裕听了十分高兴的说：“僧人是不会说谎的。”
　　当时，有传言说曲阿（今江苏丹阳）、丹徒（今江苏镇江）有天子之气，而刘翘的墓就在丹徒。当时一个叫孔恭的人擅长占卜墓穴吉凶，刘裕就找了个理由拉着孔恭来到父亲墓前。
　　孔恭看了看墓地，当即断言那是不平凡的墓地，会昌盛子孙后人，至于说会昌盛到什么程度，不足与外人道也。刘裕听了后更觉得自己非同凡响，在那一刻，肚子里的野心蓬勃生长。
　　不仅如此，自从在墓地回来，刘裕产生了幻觉，总觉得有两条小龙在身边起腻。这种怪异现象搞得刘裕疑神疑鬼，直到旁人看见了，他才知道自己不是脑袋进水了。
　　据说，刘裕一次去伐木砍柴，射伤了一条大蛇，几乎翻遍了树林也没有找到。刘裕不甘心失去了这么一个值钱的战利品，在第二天一早又到树林中寻找。大蛇踪影皆无，无意间却听见有杵臼捣药的声音。刘裕觉得奇怪了，大野外的，除了狐狸就是兔子，最多就是几个打柴狩猎的，哪里还有捣药的，不是自己幻听的毛病又犯了吧！于是，蛇也不找了，顺着声音走去，发现在一条小溪旁有几个小童正在制药。
　　刘裕走过去，问他们为什么要制药。
　　小童没好气地回答说：“我们的大王被刘寄奴射伤，所以要制药医治。”
　　这不是说的就是老子么！刘裕的兴趣被鼓动起来了，于是追问道：“你们的王既有神通，为何不杀了他？”
　　小童无奈的回答道：“刘寄奴是王者，不能杀的。”
　　刘裕一听，大为高兴，既然别人不敢杀老子，老子可就要做坏事了，于是，露出了流氓本性，一声狮子吼喝跑了小童，将制好的药揣在了怀里。刘裕得到的草药，就是后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刘寄奴。这是中医常用的草药，菊科蒿属植物，野生于山坡、树林等较为阴凉的地方。具有疗伤止血，破血通经，消食化积，醒脾开胃的功效，外用治疗眼结膜炎，中耳炎，疮疡，湿疹，外伤出血等症。
　　普及了医学知识，为和谐社会添了一根柴禾，还是回到刘裕这里吧。这件事过了不久，刘裕到下邳（今江苏睢宁县古邳镇）游玩，路上碰到一位僧人。看到了刘裕，这个僧人像看到了鬼一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江南地区会有动乱，令此地安定的人就是你呀。”僧人又给了刘裕一些伤药，接着就失去了踪影。
　　因为常年劳作，无钱医治，刘裕手部有伤患，一直都无法痊愈，但用了僧人的药一次后却痊愈了。
　　刘裕于是明白这两次得到的药是神灵所赐，把剩余的的伤药和抢来的药视为珍宝。每次受了伤，就把这些药用上，不管多么重的伤都会痊愈。
　　虽然传说的神乎其神，不乏后世拍马屁的成分。但我们唯一能够相信的，刘裕就是一个流氓。他在小时候有几个铁哥们，一个叫刘毅，另一个就是何无忌。这三个以后非常著名的流氓是在赌桌上认识的，刘毅喜欢赌博，自己又没什么钱，还老赌得特别大，有一次在赌场上因为输赢跟人争吵，被刘裕和何无忌看到了，感到非常对脾气，于是成为了好朋友。
　　时光在悄悄的流逝，年轮逐渐老化。大丈夫不能总为了明天吃什么发愁，刘裕静下心来为自己的以后想辙了。可是，作为寒门出身的苦孩子，没有大哥帮衬，哪有坦荡的大道可以走。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从军这一条不归路。
　　刘裕一狠心告别了妻子和母亲，来到京口的北府兵大本营应聘，加入了北府兵。战乱时期，并不缺乏砍人的机会，由于作战勇敢敢玩命，刘裕被冠军将军孙无终发现了，火线提拔为帐下司马。
　　这是一个七品武官，地位很低的，在军队里不招人待见，放个响亮的屁都没人夸。但不管怎么说，刘裕已经进入了军官行列，成为了拿工资的国家军队干部，初步具备了向上爬的基础。
　　正在刘裕默默地履行七品芝麻官的职责，按部就班的混薪水的时候，五斗米教孙恩造反。北府兵老大刘牢之奉命平乱，要找几个能砍人的狠角色，因此特意把刘裕调到了自己的帐下，担任参军之职，从此出头。



第一卷  草根流氓上位史 孙恩的五斗米教

　　虽然刘裕具备了向上爬的基础，但无非是脚底下多了一块砖头，而不是通天的梯子，爬不了太高的。他能够在以后的岁月中，扶摇直上九万里，还是借了一个江南地面上的超级流氓孙恩的光。
　　孙恩，字灵秀。祖籍琅琊（今山东胶南县境南），家族世奉五斗米道，是永嘉南渡世族。据现代历史学家考证，孙恩是挑起八王之乱，祸害了整个中华民族的小官吏孙秀的后人，如果真是如此，上天就不长眼了。那么一个恶毒的家族，为什么还不让其灭绝，一百多年后，再到江南祸害国家！
　　可能是司马家在很多辈以前，欠孙家的太多，一直没还完，现在后代子孙接着倒霉。问题是，江南百姓欠谁的，也跟着遭此大难——老天爷无厘头，老百姓没地方讲理去。
　　在这里，只得再一次卖弄学问，说一说什么是五斗米教，谁让我的学问多来着。五斗米道徒源远流长，亦称天师道，是道教早期的重要流派。传统认为，五斗米教是张陵于东汉顺帝时期在四川鹤鸣山创立的。
　　据《三国志?张鲁传》：“熹平中，妖贼大起……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张）角为太平道，修为五斗米道。太平道者，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因以符水饮之，得病或日浅而愈者，则云此人信道，或其不愈者，则为不信道。”
　　这段文字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后人，所谓太平道和五斗米教，都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如假包换的协教。如果信徒得了病就就关到空屋子灌个水饱，凭着体力和病毒作斗争，病好了就是神灵显灵，家属要送五斗米答谢。死了就是其心不诚，神仙因此不便帮忙，家属把尸体拉走，是埋了还是扔了，随您的心情。这和后来的明教、拜上帝教如出一辙，都是以异端邪说引导人民作恶的邪教。
　　张角在冀州（今河北一带）起义，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黄巾大起义；张鲁也同时在汉中起兵，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后来成全了刘备。后来，曹操忙于中原地区的混战，无暇征讨张鲁，便拜张鲁为镇夷中郎将，领汉宁太守。至此，张鲁获得地方政权，五斗米教在张鲁手上得到改革、发展。
　　经过岁月的流逝，东晋末年的五斗米教也在与时俱进，传来传去，多少变了味道，已经拥有了偶像。教徒们信仰天、地、水三官，尤其相信水仙。
　　孙家在北方就不是名门望族，打工的而已，一不留神出了孙秀那么一个祸国殃民的东西，但也就是昙花一现而已，随着八王之乱落幕，孙家的好运气到头了，南渡之后家道更是凋落。孙恩的叔父孙泰是一个很有心计的混混，人生的道路不顺畅，就走鬼神的路子，拜吴郡钱塘五斗米道“神棍”杜子恭为师，学习传说中的“秘术。”杜子恭死后，孙泰利用杜子恭道法传人的身份招摇撞骗。
　　可能是孙泰的包装很成功，在他的大力忽悠之下，五斗米教不仅流传于草根民间，百姓们纷纷贡献财产，甚至朝廷的上层也有不少信徒。也不知道哪根筋出毛病了，琅琊王司马元显成为五斗米教的座上客。上有所好，下必行焉，东晋黄门郎孔道、鄱阳太守桓放之、骠骑谘议周勰等一批公务员都入了教，都像弟子一样敬事孙泰。
　　东晋隆安二年（公元398年），爆发了著名的王恭之乱，发布檄文讨伐司马道子。孙泰因为和司马元显是酒肉朋友，就在长江流域召集了数千名五斗米教的信徒帮助司马道子父子砍人。战争进行的很残酷，旷日长久，孙泰逐渐觉得东晋朝廷已经混到头了，于是起了异心，乃以讨王恭为名，私合徒众数千人，准备起事。
　　孙泰整出的动静太大，很多大臣都知道了这小子居心不轨，可是因为孙泰和司马元显关系很铁，因此谁都不敢揭发。不过，私下里谈论是少不了的，一不留神让宣城内史谢輏听到了。谢輏不管这个，直接捅给了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闻言大怒，哥俩好没关系，可你小子竟然要谋夺我家的财产，这可就和交情没关系了。于是，发出请帖，请孙泰父子到王府中赴宴。孙泰还以为自己干得很诡秘，没有人发现，欣然带着六个儿子登门，当即就被剁了。孙恩得到了消息，逃入了海岛（可能是今舟山群岛）。
　　孙泰被杀后，尽管尸体暴露于阳光之下，但是，很多信徒还是不相信他已经死了，而是羽化成仙，“皆谓蝉蜕登仙”。因此，几百个信徒卖掉了财产，跑到海岛上投奔孙恩，祈求孙恩帮助实现得道成仙的梦想。
　　孙恩以为，叔叔一死，自己只能以一个通缉犯的身份亡命江湖，打鱼捞虾混日月，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可是竟然时来运转，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投奔自己，于是，当即产生了起兵反叛，最终夺取天下的野心。
　　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会稽王世子、扬州刺史司马元显征发东土诸郡免掉了奴隶身份的居民，号曰“乐属”，移送京师充兵役。
　　在那个时代，当兵是贱役，战马的屁股要烙印，防范被人偷了；士兵的脸上都要刺字的，就是为了防止逃跑。
　　因为强行征召入伍，这是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人民群情激奋，社会动荡不安。孙恩趁民心骚动之际，率领一百多小弟从海岛出发登岸，攻克了上虞。会稽、吴郡、吴兴、义兴、临海、永嘉、东阳、新安八郡人民群起响应，“旬日之中，众数十万”。
　　孙恩在一眨眼间就混大发了，率军乘胜破会稽（今浙江绍兴），杀会稽内史、五斗米道徒王凝之。
　　王凝之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次子，王献之的弟弟，当时担任朝廷的会稽内史，也算是一方诸侯了。王氏家族从曹魏时起就世代信奉五斗米教，听说同为五斗米教的起义军将要进攻会稽，迷信的王凝之不以为然，对担心的部下说：“我已请来了得道大仙，借来鬼兵守护各个海港要地，你们不必担心”。
　　听到领导如此淡定，于是守兵便放松了戒备，结果孙恩顺利的攻占了会稽。孙恩的大军满城杀人放火，当别人劝说王凝之一同逃跑时，王凝之又天真的认为自己和孙恩都是五斗米教的信徒，孙恩一定会看在张天师的情分上放自己一马，就拒绝出逃。岂知阶级矛盾又怎是宗教所能调和得了的，天真小萝莉王凝之就这样糊里糊涂做了农民起义军的刀下之鬼。
　　王凝之死有余辜，可就苦了才女谢道韫。
　　谢道韫，魏晋时期才女，其父是东晋安西将军谢奕，打败苻坚百万大军的一代名将谢安的侄女，其夫是江州刺史王凝之。
　　谢道韫继承了谢家的聪明基因，自幼聪识，才华横溢，能言善辩。当时，门阀观念极强，在东晋士族中，王谢两族是北方最大的士族：谢安以军功和才能立身，王导则以中庸安命，王谢间明争暗斗，但毕竟在同一块天空下生活，因此两家来往频繁。
　　谢道韫学富五车，聪明伶俐，口才极佳，小小年纪就名声在外。叔父谢安曾问她：“《毛诗》哪一句最佳？”
　　谢道韫脱口回答：“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谢道韫犹如高山流水，一下子点出了《毛诗》的精髓所在，谢安大为高兴，称赞她有“雅人深致”。
　　有一次，谢安召集儿女子侄讲论文义，正在这时，江南下了一场很难遇到的大雪，大雪纷飞，很快笼罩了园林景物“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谢安以雪为题，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
　　谢安的侄子谢朗卖弄学问，抢先回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谢道韫没加思索，脱口说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谢安大悦，高兴的夸奖侄女天资聪明，到处和朋友炫耀。于是，这一咏雪名句，盛为世人所传诵，至今也有人欣赏。
　　谢道韫不仅在诗文很有造诣，书法也独步江南，堪称大家，“为王羲之所重”。
　　正因为谢道韫才华横溢，俗人很难配得上，叔父谢安打算为侄女选择一个好丈夫。
　　好花要长在肥沃的土壤，谢家的女儿不可能落入寻常百姓家，能和谢家门当户对的只有王家。谢安想到了在王府为侄女物色一个丈夫，第一个就瞄上了王徽之，可是，一件事情的发生，让谢安改变了主意。
　　王徽之是王羲之的第五个儿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帅得鬼见愁，以才气闻名江左。名士自有名士的风范，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王徽之自斟自饮很没意思，突然有了拜访老朋友的兴致，于是立刻登舟前往，在朋友家门前却掉头而回，随从不解其意。王徽之解释道：“乘兴而来，尽兴而返。”
　　这一句话成为当时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但谢安听说以后，认为王徽之不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因此将他删了。
　　王献之虽然鹤立鸡群，但因为年龄太小，也不能考虑，于是，谢安最终选择了王羲之的二儿子王凝之。虽然王凝之在几个兄弟之间略显平庸，但为人敦厚，书法传承于乃父，也说得过去。
　　谢道韫稀里糊涂的嫁给了王凝之，但她对自己的老公并不满意。有一次回娘家，对叔父抱怨道，王家人才济济，个个都是人中翘楚，王凝之不像王家后代：“不意天壤中乃有王郎！”
　　尽管谢道韫不开心，但谁也没有办法将大米饭弄成生米，只能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不过，平心而论，大家闺秀的谢道韫，还是一个好媳妇。
　　谢道韫为人心胸开阔，仗义不让须眉。贼兵孙恩造反，杀到城门前，王凝之手足无措，每天闭门默祷，恳求道祖能伸手拉一把。谢道韫不以为然，在劝谏无效的情况下，学她叔父谢安“但尽人事，各凭天命，”亲自招募了数百家丁天天加以训练，组成一支突击队伍。
　　孙恩大军长驱直入，王凝之仓皇出逃，在城门附近被对方截住，糊里糊涂地被砍了脑袋，四子一女同时遇难。谢道韫镇定自若，带领队伍乘乱突围出城，横刀在手，乘肩舆而出，冲到大街上，神态挥洒自如，一如她在青绫幕幢后的谈笑风生，其胆识与谋略不由得令人叹服和心折。
　　面对数万大军，楚霸王当时尚且灰心，一个弱女子岂有回天之术，谢道韫终于被擒。孙恩要杀她的外孙刘涛，谢道韫抗声而辩：“事在王门，何关他族？此小儿是外孙刘涛，如必欲加诛，宁先杀我！”谢道韫掷地有声，孙恩为其大义凌然所震慑，改容相待，命人送她安返故居。此后，谢道韫一直寡居会稽。
　　朝廷平复了孙恩之乱，继任的会稽太守登门拜访，谢道韫以礼接待，相谈甚欢。太守出门，感慨的说：“内史夫人风致高远，条理清晰，真挚感人，一席谈论，受惠无穷。”
　　“当时咏雪句，谁能出其右。雅人有深致，锦心而绣口。此事难效颦，画虎恐类狗。”（宋蒲寿宬《咏史八首?谢道韫》）如谢道韫这般的女子，被后世才子佳人的笔墨不断追诉敬仰也是意料中的事。
　　扯远了，对于有才的女人，不管哪个年代的，都要夸几句，还是言归正传吧。
　　孙恩起义军占领了会稽八郡。孙恩据会稽，自称“征东将军”，设置官职，号其徒众为“长生人”，上表请求诛杀会稽王司马道子和元显父子。
　　虽然在江南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影响，但孙恩实在算不上一个人物，除了会用宗教忽悠人以外，没有太大的才能和远见。他带领的军队一派流氓黑社会的作风，到了一个地方，除了杀人放火，就只会劫掠财物，烧毁仓库房屋，甚至干起了城管，砍伐树木，填埋水井，逮着什么祸害什么，完全是一个疯狂的流氓。
　　在会稽期间，孙恩听说有八个郡的民众起来响应，人数不下十万，甚至更多，不禁喜形于色，对小弟们说：“天下没大事了，过几天哥儿几个穿着朝廷的官服到建康去。”后来听说朝廷没有招安的意图，立即改变了远大目标，安慰小弟们说：“就算我只割据浙东这块地方，总也能做个勾践！”又过了几天，听说刘牢之已经带着北府兵渡江，马上就要到会稽砍人，于是又放低了目标，自嘲的说：“就算逃走，也没什么丢人的！”
　　因为孙恩开了头，东晋畿内诸县，“盗贼处处蜂起，恩党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惧，常虑窃发，于是内外戒严。”
　　眼看着邪教有星火燎原之势，建康城内已经感觉到了炙烤的热度，东晋朝廷害怕了，司马元显调集重兵讨伐孙恩的起义军。在晋军的压迫下，附近的起义军汇聚于会稽，因为有不少人是带家属从军的，难免拖家带口，自然影响了行军速度，不利于逃跑。孙恩下令将孩子们扔到水里淹死，昧着良心蛊惑说：“祝贺你先登仙堂，我随后就来。”
　　跟随的民众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后代沉入水中，化作了人间怨鬼，竟然没有人抗争，毫无二心的跟着孙恩砍人拼命。
　　信仰的力量如此恶毒，让人民生死不惧。



第一卷  草根流氓上位史 初出茅庐

　　因为五斗米教已成燎原之势，东晋朝廷大惊失色，紧急调派卫将军谢琰、辅国将军刘牢之率领北府兵迎战。
　　刘裕已经从军有些日子，因为能打，获得了提升，在刘牢之的军队中担任参府军事，随军开往前线。
　　东晋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十二月，东晋大佬谢琰率军进攻叛军占据的义兴，义军占据了必经之路阻挡官军前进。
　　刘牢之命令刘裕率领数十人侦查义军的行动。刘裕领着几十名弟兄悄悄的进庄，正好遇到数千名义军。正常的情况下，这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头都不要回。可是刘裕不干，主动上前找茬，“即迎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崖下，贼临岸欲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者甚众。”
　　刘牢之的儿子刘敬宣素来和刘裕臭味相投，听说刘裕出发了很久，至今没有消息，担心他受到伤害，也不跟父亲打招呼，点齐了本部军马出去寻找。走在路上，听到前方人声鼎沸，杀声震天。刘敬宣放开马跑近了一看，但见刘裕一个人挥舞着长刀追着好几千人砍，跑得慢的就让他剁了，被砍的没有敢回头的。
　　那个场景，就像一匹疯狂的饿狼追逐着一群瑟瑟发抖的绵羊。
　　刘敬宣看得目瞪口呆，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小子不是疯了吧！可那几千个人也不可能一起疯了，如果真有疯的，那一定是自己。回过味儿来，立刻下令攻击，晋军尾随着刘裕的脚步前进，一战消灭了义军一千多人。
　　刘敬宣是名将之后，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回营报告，挥动自己的军队，追随着败兵的脚步，全力攻击孙恩的大营。
　　孙恩的军队遭到了猝然的袭击，阵脚大乱，死伤惨重。这时，孙恩得到了情报，谢琰即将率领东晋官军渡过钱塘江，于是孙恩带着二十多万百姓向东逃去。在逃跑的路上，他总算展现出了一些智慧，一路上丢下许多财物妇孺，等随后赶来的官军们看到了，沿途竞相抢夺，这一下给孙恩争取到了时间，他终于带着亲信和子女顺利逃到了海岛。
　　刘裕的处女秀取得了圆满的成功，至今仍然是最伟大的传奇。
　　孙恩败退海岛之后，烽火燎原的农民起义归于沉寂。但是，东晋朝廷害怕孙恩东山再起，采取了防范措施。任命谢琰为会稽内史都督五郡军事，率领徐州籍将士镇守沿海，防备孙恩卷土重来。
　　谢琰是一代名相谢安之子，曾经在淝水之战中立下大功，有功于朝廷，无论资历和名望都在会稽都极有地位，当时议论的人都认为他必定能安定当地。但是，这一次，东晋朝廷看走眼了。谢琰为将优秀，担任统帅却是不合格的。到任以后，谢琰的富家公子的毛病犯了，没有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整天的饮酒玩乐，致使沿海军备松弛，“及至郡，无绥抚之能，而不为武备”。
　　将帅们看到了危险，纷纷劝说：“强贼躲避在海岛，寻找着反扑的机会。应该宣扬仁义，让这些人改过自新。”
　　谢琰是名将子弟，根本就看不起这些没文化的土流氓，不以为然说道：“苻坚百万大军，尚且送死淮南，何况孙恩走投无路躲藏在海岛，他还有什么本事复出！”
　　谢琰的无为而治是如此的不合时宜，这就为孙恩的反击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孙恩抓住了战机，在东晋隆安四年（公元400年）五月，起义军从浃口（今浙江甬江河口）登陆，迅速出现在余姚城下，然后攻克上虞，兵锋直指会稽等地。
　　孙恩兵临会稽，谢琰才知道了消息，尚未吃饭就要出战，“要当先灭此寇而后食也。”先遣广武将军桓宝为前锋，官军出战，杀敌甚多。首战告捷，晋军急于扩大战果，谢琰在河塘之间的窄路行军，为孙恩军在船舰中射箭攻击，谢琰军队因而前后断绝，在千秋亭附近遭到了孙恩大军的阻击。正在谢琰苦苦支撑的时刻，谢琰帐下督张猛从后砍杀谢琰的战马，谢琰堕地被杀，二子谢肇和谢峻亦同时遇害。领导一死，没了领头的，数万大军崩溃。
　　对于帐下督张猛为什么暗算自己的领导，没有找到证据，个人恩怨的可能性极小，毕竟，闹着玩不能下死手。帐下督张猛就是混进革命队伍之中的五斗米教教徒。毫无疑问，后者的可能性无疑更大一些。后刘裕在左里大捷证明了这一点，他在击溃了孙恩的军队之后，生擒了张猛。
　　刘裕没有处置张猛，而是将他送给了谢琰最小的儿子谢混。谢混“刳肝生食之。”
　　谢琰的死为东晋朝廷敲响了丧钟，意味着东晋士族丢掉了手中的权力，从此，北府兵完全掌握在刘牢之、刘裕等人的手中。在以后，刘牢之一死，刘裕一枝独秀。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说来还早。
　　在这一年，义军与东晋官军继续激战，并一度逼近建康，攻破广陵（今江苏扬州）。东晋朝廷震惊，命令刘牢之统帅北府兵、都督浙东五郡兵马攻击义军。在北府兵凶猛的攻击之下，起义军给养困难，加以疫病流行，“死者大半”，于是，孙恩再一次退入海岛。
　　刘牢之率领主力驻扎在上虞，命令刘裕防守句章城（今浙江宁波江北区），担任守军的头。
　　句章城不过就是一个小城堡，守军不足一千人，处在战线的突出位置，很多人都认为，刘裕马上就会成为烈士。虽然身临死地，但刘裕没有推脱，把这里当成了磨练意志的训练场。
　　东晋隆安五年（公元401年）二月，孙恩再一次率众自浃口（今浙江镇海）进攻句章。面对强大的敌人，刘裕没有进行相对保险的防守，而是主动出击，身先士卒，每战都摧其锋锐，致令孙恩无法攻下句章，反为刘牢之的援军所败。孙恩无奈，只好放下这块嚼不烂的骨头，在三月间率部进攻海盐。刘裕受命出击，因为本部兵马过少，无法进行野战，抢先一步在海盐旧址筑城防守。
　　孙恩看到了刘裕实力不足，于是率大军进攻。刘裕出道以来，就没当过缩头乌龟，不管是敌人来多少，一定是要迎头痛击。这次也照例没有进行防守，而是选择了进攻。挑选胆大敢玩命的将士数百人，将甲胄脱下，光着膀子，手持短刀出战。
　　在战鼓的轰鸣声中，刘裕亲自率领敢死队进攻，一刀剁了义军大将姚盛。浑水摸鱼的都怕玩命的，义军的士气在一瞬间就丢掉了，狼狈的丢盔弃甲而逃，跑得慢的死于非命。
　　刘裕再一次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奇迹，但是，义军在不久之后卷土重来，继续围困海盐。
　　刘裕觉得这么熬下去不是办法，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鬼主意。在一天深夜之中，命令部下将城头的旗帜扯下来，将精锐士卒藏匿起来，城头上派了几个老弱病残，一走路直打晃的士兵站岗。
　　第二天一早，义军又来攻城，看到城头上的几只病猫，觉得很奇怪，于是扯着嗓子问这是怎么回事。城头上的老兵无精打采的回答说：“夜已走矣。”
　　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圈套让义军信以为真，由此可见，这一群流氓根本就没有什么智慧，刘裕能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也就不足为奇了。义军以为得到了抢劫的好机会，于是争先恐后的向城内涌去，打算捡点儿洋落儿。
　　义军刚刚进入城内，刘裕的小弟关闸落锁，然后伏兵尽出，密如狂风骤雨的箭矢漫天飞舞，一片一片的射倒捡洋落的，然后就是短兵相接，义军被打得大败，死伤枕籍。
　　孙恩中了刘裕的奸计，死了不少信徒，终于知道这小子不好惹，于是率军撤退，向别的地方进军。刘裕看到孙恩退兵，当即舍弃了海盐，挥军追击。
　　五月，孙恩率军攻陷了朝廷重兵防御的沪渎垒（今黄浦江下游），杀掉了东晋朝廷的吴国内史元淞，然后屠城，斩杀兵民四千余人。
　　刘裕率军尾随而至，在娄县（今江苏昆山东北）消灭了一支义军，但这些兵力的损失，对于家大业大的孙恩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六月，南方骄阳似火，太阳热情的烘烤着南国的地面。孙恩拥兵十余万，楼船千余艘，沿长江逆流而上，袭取丹徒。
　　丹徒是建康的门户，一旦丢失，江南不保。朝廷大为震惊，内外戒严，急调军队防守都城。
　　刘牢之率军驰援，在山阴拦截义军，然而，山路难行，还没有赶到预设阵地，义军主力已经越过了山阴。看着叛军远去的帆影，刘牢之无奈，急令刘裕率军增援丹徒。
　　刘牢之知道，刘裕军队不足千人，连日血战，人困马乏，本不应该承担如此沉重的任务，但丹徒守军已成惊弓之鸟，没有斗志，根本就不能指望。国家的唯一希望就在刘裕的肩上。
　　刘裕得到了命令，立刻率军投入战斗，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孙恩的数万大军已经抢先占据了战略要地镇江之蒜山。
　　蒜山是一座历史名山，民间俗称为云台山，古名蒜山，以出山蒜著名，至今山上至今仍多的野蒜，株微细，似韭叶，根部如蒜，独头，可食用，蘸大酱最好，当然是东北的农家大酱。山下是长江的古渡口，那时叫蒜山渡，诸葛亮曾经在这里策划了赤壁的那场大火。
　　蒜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没有敌人数倍的兵力是不能进攻的。刘裕可不管那些，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手里就这么几个人，想要更多人也没地方淘弄去，而这仗不能不打。到了山前，刘裕简单的看了一下地势，立刻驱动军队攻击前进。刘裕拎着大刀带头前进，谁挡着就剁谁，手下的军队奋勇攻击，人人奋勇，以寡胜众，一战击溃了孙恩的主力，将义军压缩在狭小地域。义军陷入了绝地，跳悬崖、投水自尽的无计其数。
　　刘裕占据了蒜山天险，挡住了义军进攻建康的道路。孙恩遭到了空前的惨败，无奈之下退到了船上。孙恩不甘心失掉唾手可得的胜利，打算继续进攻建康，夺取东晋朝廷的首都。
　　在长江沿岸，朝廷后将军司马元显率军阻击义军，被义军轻描淡写的就给打败。但因为义军的楼船行动迟缓，数日之后才到达白石磊（今南京市西）。因为刘裕的阻击，义军登陆蒜山，然后陆路攻击前进的计划泡汤，被迫走水路，贻误了战机，刘牢之率领北府兵追随而来。
　　北府兵的到来，形势彻底逆转，建康已经无法攻克。孙恩率军避开了北府兵，向北方攻城略地。
　　当年八月，朝廷任命内战有功的刘裕为建武将军，下邳太守，统帅水军追击孙恩的义军。
　　刘裕终于混大了，掌管了朝廷的水军，能够独自进行大的战斗。刘裕意气风发，率军攻击义军，捷报频传，孙恩的义军屡战屡败，折损了一万多人，不得不退出了长江沿岸，再一次逃到海岛躲藏。
　　东晋元兴元年（公元402年）三月，孙恩进攻临海（今浙江临海），被临海太守辛景率军击溃，孙恩害怕被俘，乃赴海自沉。五斗米道信徒认为他已成“水仙”，投水从死者百有余人。
　　孙恩事件给了朝廷很大的打击，都督朝廷军事的谢琰因骄傲大意而兵败被杀，从此门阀士族失去了控制朝廷的权力。这就给出身贫寒的刘牢之、刘裕等北府兵将领提供了上位的机会，意味着豪族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塌。
　　动乱之后，地方百姓盼望官军尽快收复失地，还百姓和平。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朝廷的军队没有比孙恩的军队更乖，如狼似虎的抢劫，大发国难财，搞得十室九空。百姓们无比失望，拖家带口的躲藏到深山老林，以至于各地郡县城中都见不到人影，过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有人回来。在一片兵荒马乱的萧瑟之中，唯有刘裕统辖的军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因此一路上受到百姓的欢迎，从而名声鹊起，获得了广泛的民意。
　　公平的说，每一个成功都是有原因的，没有人随便就会成功——至今都没见过天上掉下过馅饼。如今的刘裕战功和名望都蒸蒸日上，成了孙恩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