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百姓性命如蝼蚁,君王威严几何重? 五月的天,火辣辣的热。太和殿里的文武百官任额头汗水直流,流的不是热汗,而是冷汗。 文官站在左边,武官站在右边,而中间跪拜着一个老者。老者的额头碰着地,白花花的胡子也散落在地上。玉板放在一旁,身上的黯紫色紫袍彰显着地位。 金黄色的龙椅高过众臣头顶,龙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一身黄色龙袍,正襟危坐,正怒视着跪在殿下的老者。 “你,在把刚才的话,给朕重复一遍!”男子伸出手,指着老者。脸上的怒意更加浓烈。殿下的百官有的暗子得意,有的暗自替老者暗自担忧。 老者听罢依旧未抬起头,众臣只闻得其声:“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大胆!”龙椅上的男子突然起身,慎怒道:“朕金口已开,已派人送去挑战书。此时要朕收回成命,要朕的面子往那里放,要朕的威严何以立足!” 老者这才抬起头,入目老者眼眶的只是一层层的阶梯。老者微微叹气,缓缓道:“是皇上的威严重要,还是百姓的性命重要?” “住口!西御国屡此犯我边界,皇上派兵只不过是保卫先帝留下的疆土。那些百姓的性命微如蝼蚁,你这老匹夫却为区区蝼蚁以下犯上,该当何罪!”殿下右边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手持玉板,身上穿着与老者一样的黯紫色紫袍。此男子是当今南阳国的右丞相擅曾昏,而跪拜在地上的老者是左丞相烛宗成。坐在龙椅上的人自然不用说,就是当今皇上南隆廉。 烛宗成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有百姓安乐,国家才能安稳。丹储城本就是西御国领土,现在西御国只是讨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城池,而且并无继续侵犯之意。皇上何必再次出兵挑起战火,到头来百姓流离失所,匪贼大增,苦的还是百姓。” “烛宗成,我看你是反了!别以为你是开国大臣,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南隆廉身子微微颤抖着,气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朕已经忍这老匹夫甚久,只是奈何他手中掌握大权,许多大臣都向着他,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 “老臣绝无谋反之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烛宗成再次磕头,希望皇上能醒悟。自己现已到了不惑之年,再过两年就打算告老还乡。现在一心只为南阳国百姓着想,少让百姓受战火之苦。 南隆廉微眯起眼睛,原本就小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缝隙。看不见眼珠,看不见眼白:“那朕要是不同意呢?” 烛宗成的动作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他缓缓摘下头顶上的乌纱帽,放在一旁。禀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南隆廉也是微愣,随后甩了甩袖,径直离开。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嘴里慌忙喊道:“退朝,退朝。” “公公,麻烦通报皇上,臣有事求见。”擅曾昏站在御书房门口,对着一名守在门口的太监说道。 “这...”那太监面露难色,今早在太和殿上,烛宗成太没给皇上留面子。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现在进去,说不定皇上一气,脑袋吧啦就掉了。 “求公公帮忙禀报,臣有要事求见。”擅曾昏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太监的手里。太监看了看金子,在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这个男子,是当今的丞相,也是他得罪不起的。随后犹豫道:“好吧,擅丞相请稍等片刻。” “谢公公了。”擅曾昏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人琢磨不透。 “怎么?爱卿找朕有事?”南隆廉正翻阅着奏折,面上越看越沉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突然大手一挥,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一地,瘫软的靠在座椅上。 “皇上,怎么了?”擅曾昏见南隆廉面色不好,低头偷瞄了一眼被扫落在地上的奏折。上面所写都是有关今天早朝上烛宗成顶撞南隆廉的事,大多数大臣都在为烛宗成求情。 “皇上是在为今早早朝上的事生气吗?”擅曾昏心里冷笑,越多人为烛宗成求情,皇上的怒火就越大。皇上的怒火越大,就对他的计划越有利。 南隆廉闭着眼睛小憩,随口应了声。 “皇上,烛宗成现在连早朝上都敢公然顶撞您,他哪还有把您放在眼里啊?”擅曾昏不忘煽风点火,来吧来吧,让怒火来得更猛烈些。 “那爱卿觉得朕能怎么做?”南隆廉睁开眼睛,轻声哼了哼。心里压郁着对烛宗成的痛恨与厌恶,如若他不是开国大臣,早就被他刮了皮,千刀万剐了。 擅曾昏突然跪下,满脸犹豫:“臣不知有些话当不当讲。” 南隆廉用手扶额,淡淡道:“说吧,朕赦你无罪。” 擅曾昏这才徐徐道来:“烛家世代出的都是文官,但是到了烛宗成这一代,他的五儿子却当了武官。文武丞相,本是为了相互制约。但是烛宗成把手伸到了武官之中,掌了兵权,野心可见。此人若是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南隆廉盯着擅曾昏看了好一会才道:“烛家一除,朝野上下必有不满之士。到时若难以平定,反贼必出!难道爱卿有何妙计可施?”擅曾昏所思所想,正是自己所顾虑的。但是贸然除了烛家,恐怕…… 擅曾昏却是笑了笑:“四年前的邹阳之战,要说威望,烛宗成怎比得过六皇子?” 南隆廉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低喃道:“风儿?” “夫人夫人,丞相回来了。”一名身着碧衣粗布衫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佛堂,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三十米厘的门槛勾到在地。 “急什么,有话好好说。”佛堂内青烟袅袅,阳光透过纱窗照在了庄严的佛像上。佛像的周身就像是笼了一层金色的光环,让人不能直视。只见一名妇人盘膝而坐,身上穿着的是青色单丝罗。手中挂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膝下摆着一本泛黄的佛经。 那丫鬟由于剧烈运动,面色绯红。停下踹了喘气,高兴道:“丞相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呗。”妇人缓缓拿起膝下的佛经,认真的翻阅了起来。 “夫人不前去相迎么?”那丫鬟走到妇人的身旁,正想扶起妇人,妇人却是摇了摇头。 妇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丫鬟道:“不用,你先下去吧。” 丫鬟想了想,只好欠身告退。 正文 第二章:上梁不正下梁歪 妇人见丫鬟离开后,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随后抬起头,似乎想起来什么。起身看向窗外,轻声道:“玖儿,正午时陪娘到太佛寺中,为你爹爹求个平安。” 这太佛寺建在邹阳郊外,每日去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听说求平安这些很灵。而烛家世代为官,这官场深不见底,一不小心失足将成千古恨。妇人每月必定要去一次,这样心里也会安心不少。 而窗边正靠着一位少女,少女发似流泉,随意披散在脑后。白皙的脸庞带着慵懒的睡意,春风托起她耳边的发丝。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双眼微微张开,墨黑如净,见不得一丝尘埃。只见少女轻启朱唇,淡淡道:“不是每月一次吗?这前几日不是刚去过,今儿怎么又要去啊?”少女声音极是好听,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 妇人听罢,放下手中的佛珠。拿起香案旁上佛香,放入摆在佛前的蜡烛上。带着烛光,徐徐点燃:“这几日为娘心里闷得慌,为人子女。多为你爹爹求个平安,你倒还不乐意了?” 少女却是撇了撇嘴,不悦道:“娘亲一天到晚只惦记着爹爹,爹爹的。什么时候也能为女儿想想,给女儿求个平安?” 妇人听罢‘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走到少女面前,从怀里掏出三块玉佩,从中间抽取了一块递给女子,说道:“喏,这是娘亲昨儿命人去为玖儿打造的。你看可否喜欢?” 少女接过玉佩,从玉佩的表面看起来有淡淡的光泽。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手尖传来,直达心底。而玉佩的背面刻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烛玖兰。 妇人随后晃了晃手中的另外两块玉佩,另外两块玉佩的背面分别刻着烛宗成和陶素的名字。这是她让邹阳城内最有名的刀刻家,连夜赶制而成的。 “喜欢,娘亲送的东西,玖儿怎会不喜欢?”烛玖兰虽有感动,但是好面子的她,即使是在自己的娘亲面前,也不肯表现出那柔弱的一面。 “你呀,连你爹爹的醋都吃。”陶素对自己的女儿有些无奈,但心里却溢满了幸福。她的孩子与相公,就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如果有一天她们不在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烛玖兰原是不想去那太佛寺的,她自小就不喜欢寺庙。那里的菩萨虽被世人奉为神灵供养,但是那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面孔,让她从心底直打颤。不是过度的敬畏之心,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看在早晨娘亲送的玉佩上,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于是被身边的丫鬟连推带拉的,拖到府门口。就差没被五花大绑的,丢上马车去。 这大富人家出行,气势总是不能少了的。要是没有一定的排场,那就是砸了脸面。烛府门口十几辆马车,一直排到了几百米。车上装满了各种名贵的衣物用品,都是平常百姓所用不起的。而以前去的路上,常见有人饿死在路边。所谓的出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恐怕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现象。 “三夫人吉祥。”府门内走出一名妇人,丫鬟们赶忙放下手中搬运的行李,退到一旁行礼。由此可看,来的妇人在府中地位自是不小。 “起来吧。”妇人挥了挥手中的绣帕,看了一眼陶素道:“五妹你今儿个又要去那太佛寺?一天到晚有事没事老往那跑干什么?干脆你搬那里去住得了。” “我娘要去那管你什么事?”烛玖兰一见来人是三姨太陈静怡,心下顿时不爽。这陈静仪是烛宗成的第三房,为人尖酸刻薄,不得烛宗成喜爱。自己的娘亲又与世无争,生性懦弱。从不与各个姨太争宠,陈静仪因此常去找娘亲的麻烦。真不知道她是那根筋不对了,老跟自己的娘亲过不去。 “玖儿,不得无礼!”陶素看了一眼烛玖兰,随后朝着陈静怡赔礼道:“玖兰年幼无知,口无遮拦。都是妹妹管教不严,还请三姐姐不要往心里去。只是妹妹近来胸闷心躁,想出去走走。又不知有何处可去,只能到那太佛寺求个心静平和。”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陈静怡只是轻哼一声,反应便不过大。烛玖兰的没教养,她早是习以为常。只是这烛玖兰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自己又是老爷的三夫人,怎么说也算是那丫头的干娘亲。她这样走出去说自己是烛家的人,她都不免觉得丢脸。 烛玖兰被母亲训斥面上露出不快,幸怏怏的转过头去。 “那顺带帮姐姐捎个符吧,姐姐近来常走霉运,也不知道是招惹上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陈静仪已然四十有余,眼角旁虽有淡淡的鱼尾纹,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岁的一朵花。此时她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有无尽的愁容。 陶素欠了欠身道:“姐姐说得甚是,妹妹定会向主持多讨个平安符给姐姐。” “那姐姐这里就谢过妹妹了。”陈静仪语气柔声得多了,没有刚才的尖利。随后扭了扭身子,身上的首饰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的响声。这要是取下来,掂量着,恐怕都得有个四,五斤重了。 陈静仪本想转身回到府内,却在转身的时候差点与一个人撞得个满怀。怒气瞬间集来,抬起头看,微微一愣,所有的脏话都卡在喉里。 “二姐。”陈静仪低声道,面上显示出微微不悦,却是不能发作。 桂灵低头看了一眼陈静仪,随后从她身边走过,向陶素走来。桂灵是烛宗成的二房,烛尓轩的生母。烛尓轩为烛家二子,现年二十三。前几年娶得一媳妇,并且育有一子。孩子留在府中由奶妈照顾,而烛尔轩则在朝中混得个一官半职,甚得烛宗成的器重。 正文 第三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古人云,子凭母贵,子凭母贵。烛宗成十分宠爱他这个二儿子,桂灵做为烛尓轩的母亲,嚣张的气焰自是少不了。要是和主母许玉沈相比,府中的下人更是以桂灵为首是瞻。 “哎呀,五妹,你这又是要去那啊?”桂灵走到陶素的身前,更是挺胸抬头。每次站在陶素面前,桂灵总有一股优越感。 “太佛寺。”陶素欠了欠身,答道。 “哦。”桂灵随口应了声,这陶素老往那太佛寺跑,会不会那天干脆不回来了,在那里当起尼姑?桂灵脑海里出现一幅陶素剃成光头的画面,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疑惑的看了一眼桂灵,烛玖兰只是转过身丢了一记白眼给她。一看她那奸笑的模样,定是没想些什么好事。 “娘亲,我们走吧。”烛玖兰拉了拉陶素的衣袖,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陶素微微看了一眼烛玖兰,点了点头,随后对着陈静仪和桂灵行了一个礼:“二姐姐,三姐姐。时候不早了,妹妹就先行了,免得耽误了去的时辰。” 陈静仪看了一眼陶素,转身回了府内。桂灵只是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随后在周围丫鬟的掺扶下,陶素与烛玖兰进了马车。 从烛府到太佛寺,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但是路上的颠簸,加上沉闷的气氛,怎能让这只想着玩的烛玖兰沉得住气?不搞出些花样来,恐怕她都会闷出病。 “娘亲,我不舒服,我不舒服。”烛玖兰突然弯下腰,用手捂着肚子,却没人看得见她嘴角挂着的得意笑容。 “怎么了?”陶素一见女儿如此难受,赶忙让轿夫停了下来查看。 烛玖兰缓缓抬起头来,脸色极其难看。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说道:“娘亲,玖儿不舒服,想下去走走。” 陶素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绣帕,为烛玖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掀开轿前的布帘,喊道:“福顺,福顺!” 陶素话音刚停,不远处很快跑来了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孩。男孩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跪拜在地上,说道:“奴才在,夫人有何吩咐?” “起来吧。”陶素挥了挥手,继续道:“玖儿身体不适,你陪着玖儿走走。” 福顺赶忙从一旁搬来一把矮椅,将手伸了出去:“九小姐请下车。” 烛玖兰看了一眼福顺,却是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周围的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陶素先是一滞,才明白烛玖兰刚才的难受劲都是装出来的。随即立马板起了脸,微怒道:“玖儿,不许调皮!大家闺秀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这样....” 还不等陶素滔滔不绝的一番教育,烛玖兰却是回过头,朝着陶素吐了吐舌头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样有毁形象,以后谁还敢娶你?这话娘亲你都说了不下百遍了,女儿闭着眼睛都能背。没人要就没人要,大不了此生不嫁。”说实话,烛玖兰真的是不想成亲了。虽然她这个想法在这个社会上简直就是无法理喻,女子不成亲,以后能干嘛?但是烛玖兰就是这样想的,一个人照样也能活得好好的。何必找一个男人,接着约束自己? 福顺看了一眼无奈的陶素,心里暗自偷笑了下。她这宝贝的九小姐,总是谁也管不了的。随后见陶素瞪着自己,心里一惊,为了引开陶素的注意力,慌忙扯开嗓子喊道:“起轿!” 一声口令下去,几百人的队伍,又继续浩浩荡荡的向前行着。 正午的太阳毒辣的很,连天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火红。丫鬟们不知从那个地方摘了芭蕉叶,在烛玖兰的身边使劲扇着风,却也熄灭不了烛玖兰那浮躁不安的心。 “我要热死了,这什么破天气!快让人去拿冰块来!”烛玖兰吐出舌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流着哈利的狗。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她只知道,在这样下去,她就直接瘫倒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九小姐快将舌头伸回去,莫等五夫人看见了,又要骂了。”福顺惊慌的看向走在前面的马车,幸好陶素此时未伸出头来查看烛玖兰的一举一动,从而逃过了一劫。这要是被夫人看见了,还得了? “骂就骂。”烛玖兰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却还是将舌头伸了回去。可见陶素的威严,还是积压在烛玖兰的心里。 烛玖兰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脚下搁得生疼,好似磨出了水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开始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让福顺看得心里阵阵发毛。 “福顺啊,这附近不是有条河啊?”烛玖兰用手敲了敲头,似在回想着什么。 “九小姐,你莫要在打什么鬼注意。上次你也是这样,害得我们到处找你。耽误了回去的时辰,可是被夫人狠狠骂了一翻。”上一次去太佛寺时,烛玖兰也不知道跑那去疯耍。福顺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因为他见识到了平时温柔的五夫人,变成泼辣妇的模样。 “唉,上次不是玩过头了吗?这次不会啦。”烛玖兰朝着福顺眨了眨眼睛,脸上却是写着就算你要拦我你也拦不住的架势。 福顺自是知道烛玖兰的性格,只能沉默着不说话。否则惹得这九小姐一个不开心,可能遭殃的就是自己咯。枪打出头鸟,就让别人去当这个出头鸟吧。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奴才,就这么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其他的,他不敢奢望。 烛玖兰对着丫鬟们吩咐道:“你们什么都没她看见哦,什么都没看见哦。”然后就提起脚步,快速的向一旁的山腰跑去。她得找个地方,避避这该死的日头。 丫鬟们见状还敢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着。福顺叹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他家的九小姐,怎就从不让人省心呐。 “啊!”烛玖兰刚跑出一百多米远,便听到车队中陆续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烛玖兰停住脚步,回头望去,一个个黑衣人接踵而至。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正是马车队。 正文 第四章:被绑架了! 黑衣人冲进了马车队里,手里提着长刀,见人就捅,刀刀命中要害。很快,血开始染红了一地,那里变成了修罗场地。家丁虽都在奋力和黑衣人对抗,但都不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的对手。只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离烛玖兰还有十几米远的福顺,突然冲上前来大喊道:“九小姐,快跑!” 烛玖兰轰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她看到七八个黑衣人正在围着她娘亲的马车。烛玖兰使劲的想甩开福顺的手,她娘还在那里呢。她要回去救她,那是她唯一的娘亲。 “九小姐你先跑啊!”福顺使劲的将烛玖兰往前推,烛玖兰却一动不动。福顺见拗不过烛玖兰,只好道:“你快回去找老爷,我去救夫人!记住别回头,只管往前跑!” “那你呢?”烛玖兰还想说什么,却被福顺打断道:“九小姐,你是夫人的心头肉。你要是出事了,夫人能原谅我么?你要是不想我们都出事,就快些回去找老爷来救我们!”福顺朝着烛玖兰吼道,他这边已经引起了一些黑衣人的注意。在不走,恐怕谁都来不及走了。 “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去找我爹爹!”烛玖兰被福顺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很快,理性支配着冲动。烛玖兰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她很清楚,如果不走,真的就没有任何希望了。回去找爹爹,这是唯一能救他们的办法。 远处的黑衣人见烛玖兰往前跑去,更加加快了追来的脚步。烛玖兰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福顺的眼里,福顺淡然一笑,转身面向那些黑衣人。 邹阳城现在是一片沸腾,大家都在讨论烛家被抄的事情。烛家更是乱成一片,下人们早已偷偷从后院的小门溜走。这大难就要临头了,谁还不是各自飞。 烛玖兰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了烛府,却发现她家门口到处都是官兵。她躲到路口一旁,小心翼翼的伸头观察。随后只见她的爹爹,姨娘以及各个兄妹都被人压着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烛家竟然被抄了?!”站在烛玖兰前面的一个蓝衣的男子惊讶道,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天却被满门抄斩。果然官场之事,实属难料。 “听说烛宗成,陈安等人暗地里结党营私,企图谋反呢。啧啧,就他们这些人,还妄想自称为王,真是异想天开。”蓝衣男子的旁边站着名绿衣男子,绿衣男子凑到蓝衣男子耳边,轻声说到。即使他们努力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站在一旁的烛玖兰听了去。 “是吗?竟然想谋反!那死了也活该!”蓝衣男子愤愤的说道,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爱国忠帝的思想。虽然当今圣山虐行无道,但是谋反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刮千刀该死的事。 蓝衣男子和绿衣男子正激烈的讨论着,根本没注意到站在他们身后一脸怒气的烛玖兰。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高大的身材,将背后的烛玖兰给挡了去,才让她没被官兵发现。 “你才……”烛玖兰刚想骂出口,背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用布紧紧的捂住烛玖兰的嘴巴,烛玖兰争扎了一下,便没了生息。随后从烛玖兰身后走出一名男子,将她拖到一旁的小巷里。 “哎,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绿衣男子转过头来,却发现他身后空无一人。不由得摸了摸头,奇怪了。 “是幻听吧?”蓝衣男子也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 ,却是什么也没发现。随后耸了耸肩,继续看向烛府。 夜愈发的深沉,就连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昨儿个刚下过雨,路上依旧泥泞。静听周围,有马蹄渐起水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月光透过布帘,照在了烛玖兰的脸上。细细碎碎,有一种别致的安静平和。 烛玖兰微微睁开了眼睛,手脚发麻。想自由的甩动,却发现她手脚都被人用绳子捆绑着。她放慢呼吸,静瞧周围。马车上,只有她一人。 “那小娘们好像醒了。”在马车驾驶位置的最前方,传来一声男音。男人好似发现了马车后细微的动静,停下了马车。 “是吗?你去看看。”另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却是听不出任何情感。 很快,布帘被猝不及防的掀了开。一名男子钻进了马车内,但是由于天色太黑,她并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觉来人身高马大,快将马车内一半的位置都占了去。 “你是谁?”烛玖兰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影,她可不会觉得她被五花大绑是遇到了好人。 男子先是一阵沉默,似乎在想着该如何开口。烛玖兰见那人影久久不语,只好继续道:“你们要带我去那?抓我有什么目的?” 男子用手摸了摸下巴:“到了你就知道,其他事情不要多问。” 烛玖兰心知他也不肯说,但是现在她就是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静观其变。那男子一直都呆在马车内,害得烛玖兰后半夜一直不敢合眼,在黑暗中与来人大眼瞪小眼。但是无奈困意难敌,几个轮回下来,终是耸拉着脑袋,闭上眼睑。 烛玖兰是被马车外的喧闹声惊醒,烛玖兰缓缓坐起身。由于那天夜里太黑,烛玖兰根本看不清对方容貌。今天面对面的看着,烛玖兰才发现眼前这个男子有一只眼睛是瞎的。而那只瞎眼旁是一个刀疤,显得十分狰狞。 烛玖兰直直的盯着男子,对上男子的眼眸。男子心下有些不自在,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一名女子这么大胆的看着。而且他眼睛旁有一道刀疤,心下想起烛玖兰应该是看着他的刀疤。顿时有些微怒,那个是他的大忌。 男子微闭着眼睛,不在看烛玖兰,嘴里说道:“我叫刀眼,不要盯着我看。” 烛玖兰只是哼了哼:“谁稀罕看你。”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烛玖兰一个猝不及防,头硬生生的撞到了坐椅上。疼痛感开始袭来,烛玖兰捂住额头,这没流出血恐怕都得起个包。 正文 第五章:讨价还价 刀眼一愣,连忙将烛玖兰扶起。看了看她的额头,呼,还好没破相。但是见烛玖兰扭曲的脸庞,不免忍住不笑意。于是仰着肚子,笑了起来。按照他们的理念,自己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烛玖兰虽有恼怒,但却是不好发做,只能在心里把刀眼的祖宗八代到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下一刻,马车的布帘被人掀了起来,烛玖兰看到的是一个的男子。那男子满脸的书生气,看似好像读书人。他身上所散发的气质和刀眼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刀眼在他身边,根本就没可比性。这就是粗鄙之人和知识分子站一起的对比。但是烛玖兰从心里却对这个书生气的男子更加惧怕些。 那男子一脸的不耐烦,烛玖兰明显的看见刀眼的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刀眼立马收起了刚才的笑意,摆出了一脸严肃的表情,颤颤的唤道:“老大……” 被刀眼唤做老大的男子只是看了一眼烛玖兰,随后扔给刀眼一块黑布。刀眼将黑布捡了起来,捏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趁烛玖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黑布蒙在烛玖兰的脸上。烛玖兰亦是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反抗。她手脚都被绑着呢,想挣扎也只是无济于事。 然而刀眼两人对于烛玖兰的冷静感到吃惊,但是也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刀眼帮烛玖兰解开了脚链,然后压着烛玖兰下了马车。 烛玖兰感到他们带着自己七拐八拐的,他们用黑布蒙上自己的眼睛,恐怕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记着路逃跑吧。就算没蒙着自己,这路拐成这样,恐怕她也记不住。毕竟她是先天路痴,虽然她不想承认这点。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刀眼他们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烛玖兰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到了目的地。因为烛玖兰被黑布蒙着眼睛,差点在进门的时候被门槛勾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的刀眼连忙扶住,避免了一次四脚朝天的命运。 随后她脸上的黑布被人拿开,烛玖兰看到的却是一个涂着浓妆的妇女。妇女正仔细的打量着烛玖兰,随后用手捏住烛玖兰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哟,长得蛮水灵呢。”妇女露出笑容,显得十分满意。 “你看这个价钱?”刀眼对着妇人搓了搓手指,嘿嘿的笑着。 妇女见状立马收起笑容,伸出五根指头:“五十两银子。” “什么?才五十两?你黑谁呢?!”刀眼一听立马不干,他们好不容易拐来的人,竟然才给五十两! “以前不都是五十两吗?怎么这次还想要多少?”妇女双手插着肩,转过身去。虽然她知道按照烛玖兰这货色,五十两是买不来的。但是她不想多花钱,能省则省。 “那你得看看是什么货色!你看看这个,以前那些的那个能比?”刀眼也学着刚才妇女的动作,用手捏住烛玖兰的下巴,左右摇晃。 “放开你的猪手!”烛玖兰瞪了一眼刀眼,对他粗鲁的动作表示极度不满。自己是什么人,能随便让他想碰就碰吗? 妇女听罢好似抓住了什么商机,立马转过身笑道:“哟,你看这嘴。以前的姑娘那个能有这么刁?这样你让谁还敢要她,这不是明摆着让我赔嘛?” “这……”刀眼有些犹豫,的确,以前卖过的姑娘没有那个能有烛玖兰的冷静,那个不是吓得瑟瑟发抖,泣不成声。 就在刀眼即将要松口的时候,被刀眼唤做老大的男人冷冷的开口道:“许姨,你也看到了这女的相貌了吧。恐怕这西陵城内,没有谁能比得上吧。这以后的利益,你是知道的。如果要想把她卖出去,想买的人恐怕不止你一家。以后赚回来的利益可得掂量掂量啊。不要因此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烛玖兰倒是吃了一惊,吃惊的不是自己被人当成物品贩卖。而是那个男人提到的西陵城。这西陵城是西御国的首都,西御国位于南阳国的上北方。之前烛玖兰的哥哥烛武图所镇守的西北之地,主要就是为了防止西御的入侵。 从邹阳到西陵骑快马最快也得十来天,如果自己现在在西陵城内,那么加上之前清醒的几天,那就是昏过去了九天之久。她怀疑她是怎么能就那么睡了九天,怎么不会被饿死,这真是人类的一个奇迹。 其实这些在刀眼捂着烛玖兰的那块布上都能有很好的解释。那快布上涂了迷药,而药性的效性是三天。每次在药性要失效的时候,刀眼都会用布在捂着烛玖兰一次。在她昏厥的中途虽没有喂过食物,却也是喂了些水。为什么选在九天呢,因为即使烛玖兰醒后逃跑,他们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 那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许姨经营了几十年的青楼。抚媚的,清纯的那种类型那种面貌没见过。但是能超过眼前这个女子的,还真是前无古人。许姨再看了一眼烛玖兰,下了决定,咬了咬牙道:“一百两!”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紧闭着双唇。许姨曾和男子合作不止一次,也是了解男子一些秉性。见男子这样,定是知道他不肯答应。于是试探的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男子看了一眼许姨,淡淡的开口道:“五百两。” “什么?!五百两?!”许姨如遇雷劈,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耳屎塞住而听错了。五百两,这可是翻了十倍啊! 一旁的刀疤也是跟着吓了一跳,五百两,他们可得卖十个女孩才能有的银子啊。这么多,许姨能答应吗? 许姨皱了皱眉头,看着烛玖兰的眼里满是不舍,眼里都快流出泪来。缓缓了情绪,梗咽道:“你们在这等我下。”随后就踏着小碎步,一遛烟的钻进了里屋。 “大哥,这五百两也太多了吧?”刀眼张开嘴巴,惊讶道。如果等会许姨不要的话,那该怎么办? 正文 第六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男子只是笑而不语,这个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温和。至少走到大街上,没人会对他有抵挡力,更没有人会把他和人贩子联想到一块。 “我竟然才值五百两么?”一直沉默的烛玖兰这时却突然开口说到,自己竟然这么便宜。 刀眼看了一眼烛玖兰,嘲讽道:“不然你以为你是谁?恐怕一百两你都卖不出去哩!” 烛玖兰却是哼了哼,转过头去。以前她在烛家的时候,光是她娘一天给她用的银子都有一千两。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五百两两银子给卖了。如果自己身上有带银两,她就将自己买了去。 男子这时走到烛玖兰的面前,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翻,笑道:“五百两卖给许姨,也许是我们亏了。” 这时许姨从里屋里快步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五张银票,十分不情愿的递给了男子:“这里一共五百两。” 男子将银票折好递给刀眼,而刀眼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五百两啊,竟然真的买出去了,果然还是老大厉害! “以后走姑娘可还得往我这送啊。”许姨挥了挥手中的紫帕,五百两让她心疼不已。 “那是肯定的。”刀眼赶忙陪着笑脸,这下发财了发财了。 男子见交易完成,没有在逗留下去的意义。于是拉着刀眼往门口走去,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烛玖兰。随后摇头发笑,离了去。 烛玖兰目送着男子离开,从 被绑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个男的叫什么。更让她啼笑皆非的是,以前她娘老是说她不听话,要把她卖了。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被人卖了去。一想到陶素,烛玖兰脸上露出无尽惆怅。娘,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平安。 “你跟我上来。”许姨看烛玖兰的脸色并没有刚才的一般好,毕竟让她破了那么多财。 烛玖兰看了一眼守在门边的大汉,知道现在被绑着手的自己想要逃跑,只是徒劳而已。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许姨带着烛玖兰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养着几条狼狗。也许是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几 条狼狗叫得凶猛。烛玖兰看着那些狼狗,虽说有铁链栓着,但也免不了一阵心跳。 许姨从一旁的楼梯走了上去,楼梯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许姨那目测一百四十多斤的身体,走在上面。楼梯似乎经受不了那巨大的重量,咿呀咿呀的哀叫着。木履与木板的碰撞发出了‘哒哒’的响声,烛玖兰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塌了。 “你叫什么?”许姨带着烛玖兰走进了自己房间,然后开始翻着衣柜,在寻找着什么。 “烛玖兰。”烛玖兰淡淡的开口道。 “烛玖兰?”许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烛玖兰, 随后讥讽道:“你不会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南阳国烛家的那个千金九小姐烛玖兰吧。虽然你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想要比得那天下第一美人烛玖兰,恐怕还是要差得远哩。” 烛玖兰却是笑了笑:“你见过她?” 许姨摇了摇头,叹道:“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样啊。”烛玖兰低着头,缄默不语。 “呐,你去穿上这个。这是我年轻以前穿的,现在人老了,放柜子里好久了。你衣着太过单调,刚想到我这件你应该是挺合身的。”许姨从橱柜里掏出一件花花绿绿的罗衫,丢给了烛玖兰。随后想起烛玖兰的手还被麻绳绑着,于是绕到烛玖兰的身后,边解着麻绳边说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南阳国的那个烛家九小姐,现在你是我用五百两银子买来的。以后你也不能叫烛玖兰这名字了,否则会给我惹来麻烦,干脆叫你吟兰吧。” 烛玖兰盯着那件罗衫,却是低声念道:“吟兰,吟兰,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名字。” 许姨见她久久未有动作,以为她嫌弃自己给她找的衣服,并板起脸来道:“怎么?给你衣服还不要了?” 烛玖兰回过神来,却是看了一眼许姨,缓缓道:“麻烦你出去下。” 许姨一愣,也不生气,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还怕羞啊,以后可就不能怕羞咯。”许姨嘴里虽是这么说 到,却还是向门口走去,将地方给她腾了出来。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烛玖兰才换好了衣物从里走出来。 许姨眼前一惊,上下打量着烛玖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可多得美人兮!但是按照烛玖兰自身的感受,穿着这衣服总感觉有些别扭。因为太露了!胸前之上,方可见。而且自己不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衣饰,她的衣服都是清素淡雅的一类。 许姨见到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的烛玖兰,高兴得有些合不拢嘴,心道这五百两可算是没白花了。脸上都不禁笑成了一朵花,连声道:“好看,好看。真好看。我这翠花楼的姑娘,还真没那个能比得上你。” 烛玖兰心里一惊, 这翠花楼的名字实属风花雪月,难道这里真是那红楼之地? “恩……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接客了,可得把我这五百两赚回来。”许姨拉住烛玖兰的手,日后把她捧成花魁不是问题。 “去那?”烛玖兰从许姨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做了决定。她从小守身如玉的思想灌输着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让她死,也不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啊,没事没事。可能你刚来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许姨也未说明,她不强求。她见过很多这种的姑娘,把贞洁看为第一,死活都不肯去接客。闹过了,哭过了,在给威逼加利诱。还不都是乖乖的妥协了?这人呐,不到绝境不死心。 “那我今天想出去走走熟悉下环境,可以吗?”烛玖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随口道。她可不认为许姨会答应,如果她逃跑了,别说赚了,这五百两银子就真白花了。 正文 第七章:乘机开溜 “可以可以,你想去那都行。”许姨却是出乎烛玖兰的意料之外,满嘴答应。 “真的?”烛玖兰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能让她独自出去。 “骗你干啥子?连我的话都不信!”随后许姨从怀里陶出几两银子,笑眯眯的塞到烛玖兰的手中,继续道:“许姨这里还有几两银子,拿去好好玩。这西御城肯定比你们家乡大得多了,就算逛上个一天一夜,也是走不完哩。拿上这点银子,买些好吃好玩好用的。” 烛玖兰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接过了许姨的银两。现在身无分文,如果真的逃了出去,肯定有需要用到银两的地方。大不了以后安全了,在命人把银子送还给许姨。 烛玖兰想过逃跑,虽知逃跑不易。但还是比她想象中的困难。许姨虽然答应了让烛玖兰出去熟悉熟悉环境,却是派了七八个大汉跟在她身后。美名其曰保护她的人生安全,实则是为了防止她脚下抹油开溜。烛玖兰走到大街上,周围的行人见烛玖兰身后的大汉,纷纷避让开来。这让烛玖兰没有感到有多少威风,反而是让她感觉到她更像从那打来的市井混混。 这天气如此炎热,而这些大汉又都是光着膀子。离着烛玖兰又近,身上的臭味一阵一阵的飘啊,直入心扉,简直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离我一米远。”烛玖兰指着大汉,让他们退后一些。几个大汉见烛玖兰一脸铁青,原本润红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无力。竟然听了烛玖兰的话,让了开去。 烛玖兰这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新的空气。随后才四处瞅瞅,这里与邹阳城完全是两种域味。新奇感袭来,看得烛玖兰直两眼放光。 “抓贼啦,抓贼啦。”不远的前方突然一阵混乱,伴随着声声叫喊。行人纷纷朝两边退让,生怕倒霉的事跑到自己身上。原本就拥挤的路上变得更加拥挤,烛玖兰的脚都不知道被谁踩了七八次,疼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烛玖兰埋怨的看着周围的人,但随后却很快被兴奋代替。因为众人的相互拥挤,将原本把烛玖兰围成一个圈的大汉冲散开来。墨黑的眼珠转了转,嘴唇勾起一抹笑意,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烛玖兰突然感觉面前一阵风扶过,一名穿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急忙的往前跑去。那名男子时不时的回头看,脸上却是带着笑意。而男子的身后却是紧追着一个腿脚不便的老麽,老麽跑到烛玖兰这边的时候。眼见男子越跑越远,年迈的老麽自是追不上。只能蹲身在原地,抱着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烛玖兰突然冲了出去,在背后朝着那名黑衣男子一声大喊道:“小贼,莫跑!”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趁现在开溜,更待何时! 被挤到一旁的大汉傻了眼,愣了一会。连忙拨开眼前的人,拼了个命的去追烛玖兰。这要是让许姨知道了,有他们好受的。而原本在看热闹的众人,见又有人在跑。心下想着这小偷可真多,连忙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还好,自己的东西都在。于是又挂起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牌子,谁被偷了,那就是谁倒霉。 烛玖兰跑着跑着发现前面有几个分叉路口,便随便的拐进一个小巷。进去后却突然发现进的是死胡同,只好迅速的折了回去。但是之前的大汉已经越来越接近了,烛玖兰无奈,只能又折回了巷子。真是失策,她又不会武功。不然早就脚踏屋顶,一个飞身跑了。现在好比被困在一个笼子里,就等着人来抓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烛玖兰眼前一亮。这巷子旁边停着一顶朱红色的轿子,但是烛玖兰却还有些犹豫。能用朱红色轿子的人,必定在朝廷中有一官半职。而且这一官半职还不小,如果自己贸然闯进了这个轿子,万一被发现了呢?自己在这边又无亲无故无钱无势无权的,搞不好身死异乡,都无人发觉。 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重,烛玖兰也来不及多想,一股脑的并钻进轿子里。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烛玖兰刚钻进轿子,心里虽已做好准备,却还是吓了一跳。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幸好男子是闭着眼睛的,看样子是在熟睡中。烛玖兰放轻了动作,因此没有被发现。 “唉,那个死丫头去那了?我明明看到她往这里面跑的。” “我也是看到了,但是人去哪了?这要是让她跑了,怎么回去和许姨交代?” 轿外传来几个大汉的声音,烛玖兰捂着胸口,心脏飞也似的跳动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要是逃过了此劫,她愿意一个月都不吃肉了。 “不会是在这个轿子里吧?”随着大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烛玖兰绝望的闭上眼睛。老天爷啊,我保证这个月真的不吃肉,你就救救我吧。 烛玖兰感觉到一个大汉的手已经抓起帘布了,马上就要被掀开之际,却听见另外一个大汉说道:“唉,你确定要查看吗?到时候出事了可不关我们的事哦。” 抓住帘布的大汉动作明显的顿了顿,随即退开了一步,骂道:“你娘的,谁不知道你们想把这责任都推到老子一个人的身上。到时候你们可以全撇干净了,让老子一个人顶着罪。呸,想得可真美!” “这...”那几个大汉听罢明显有些理亏,气势瞬间小了不少:“而且那小妮子也不一定在这轿子里,不然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不然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 抓住帘布的那大汉想了想也是不无道理,看了看那朱红色轿子,叹道:“那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烛玖兰正暗自庆幸,那几个大汉一定是见这顶轿子是那个达官贵人的,所以不敢轻易掀开。却是没想到,下一秒另个大汉却突然说道:“要是这妮子真的就躲在这轿子里呢?找不到人,许姨那边我们一样别想交待。” 正文 第八章:夜眠六尺,日食三餐 烛玖兰听罢冷汗直流,心里把说话的那个大汉骂了不下千遍万遍。 “那你说,由谁来掀开这布帘?”不管是谁都不想惹上这些烂摊子,怪都怪那妮子趁机逃跑。要是抓到了,非得狠狠教训一番。 那大汉沉思了一会,随即道:“大家一起掀。”就算得死,也得拉上一大群垫背的,这样心里也会舒畅些。 之后外面先是沉默半响,随后烛玖兰感到那几个大汉正往这边走来。想来他们都是默许了那人提出的意见。 烛玖兰咽了咽口水,憋住呼吸,只能拼死一搏了! 就在大汉即将要掀开布帘的空档,就在烛玖兰做好同归于尽的觉悟。烛玖兰感觉身旁一个人影闪过,布帘瞬间掀起,烛玖兰瞥见那几个大汉发滞的神情。只是一秒,布帘又轻轻飘落。 烛玖兰愣愣的转过头,发现刚才闭着眼睛小憩的蓝衣男子此时却已然不见。安抚下剧烈跳动着心脏,轻轻提起布帘一角,眯着眼睛看向轿外的人。只见刚才那名蓝衣男子正与几名大汉攀谈着什么,声音极小,烛玖兰有些听不清楚。 不过多时,蓝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踏银票递给那几个大汉。大汉们却没有接过手,一脸犹豫之色。此时蓝衣男子似乎生了气,不免提高语调,因此烛玖兰得以听见蓝衣男子说的是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汉们显然是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接过,立马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蓝衣男子只是挥了挥手,几个大汉如蒙大赦一般,起身就逃。 随后蓝衣男子转身看向自己的轿子,正好与躲在里面偷窥的烛玖兰眼神相对。蓝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朝着这边走来。那笑容给烛玖兰的感觉却是毛骨悚然,偶买噶! “出来吧。”男子走到轿前,不冷不淡,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烛玖兰知道是躲不了的了,只好掀开布帘,走了出来。朝着男子鞠了一躬道:“多谢公子相救。” 蓝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烛玖兰,随后甩了甩袖:“既然当初要卖身青楼,今日何必出逃。多此一举!” 烛玖兰被蓝衣男子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听到他后面一句话,明显带着刺头。只能皱眉道:“我并非青楼女子,只是被人贩子拐到此地。此情此景,并未所想。” 蓝衣男子比烛玖兰高出一个头,走到她的面前,俯身看着她。生得倒是一佳人,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鼻尖闯入,面上微微一笑。 烛玖兰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蓝衣男子。心下有些排斥,她不喜与陌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更何况还是一名陌生男子。虽然他刚刚救了自己,抬头看他,莫非他心里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蓝衣男子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能被人贩子拐卖,这是多么笨的智商。随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她这个样子,的确不咋聪明。然后道:“哦,你叫什么?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烛玖兰想了想,如果说自己是南阳烛家九小姐,恐怕也没什么人会信。如果风声传了出去,说不定还会招惹来杀身之祸。随即想到今早许姨给取的名字,刚好借用:“吟兰,我是南阳氏人也。” “吟兰...”男子低声轻吟,过了一会抬起头道:“的确是个好名字。” “不知公子贵姓?”烛玖兰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先记着名字。如果以后有机会报答这个恩情,定是会鞠躬尽瘁。从来没欠过人情的她,现在欠着别人的人情,多少会有点让她心里不舒服。 蓝衣男子笑道:“要想报恩,何不以身先许?嗯...你叫我安袭轩就好了。” “公子说笑了。”烛玖兰面上含笑,心下却泼涛汹涌。不会是逃了狼窝又进了虎口吧! “我家财万贯,在朝廷尚有官职。可供你下辈子不愁吃穿,有个安生之地。”安袭轩挑了挑眉头,以金钱和安生之地为利诱。天下不爱财的女子少之又少,这只是愿者上钩。 “广厦千万,夜眠不过六尺,家缠万贯,日食不过三餐。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即可。安生之地么...”烛玖兰说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现在她已经没有家了。但是随即正色道:“游玩与山水之间,享尽人世间美景,此生足矣。” 安袭轩听罢心里对烛玖兰产生了一丝好感,却不知她是否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是对她这一番话,却是赞同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有多少人,为了这身外之物,干了多少违背良心的坏事。 “安公子,就此别过。如后若有机会,必定报答今日之恩。”烛玖兰拱了拱手,转身离去。现在的目的是先赶回南阳,看看家里的情况如何了。 “吟兰姑娘,你去哪?”安袭轩见烛玖兰要走,赶忙挡在她身前。他也好奇自己的行为,不知为何却是不想让她离开。 “从何处来,回何处去。”烛玖兰疑惑的看着安袭轩,表示不解他的行为。 安袭轩望了望天,说道:“难道你要这样走回南阳国?” 对于烛玖兰来说这倒是一个难题,今天许姨给她的几辆银子。虽分文未发,但也只能勉强雇一辆马车走几公里的地。而剩下的路程够让她走一个月了,在她到南阳之前,没被累死就被饿死。天呐,这该怎么活。 安袭轩看着烛玖兰好看的面孔,不自觉的开口道:“咳咳,不如这样吧。你先暂时住在我府中,等过几日我刚好有事要去南阳,到时候顺带你一程。你看如何?” 烛玖兰有些警惕的看着安袭轩,眼前这人与她非亲非故,为何会伸出援手?万一是坏人,进了他的府中,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失足将成千古恨啊。 安袭轩见烛玖兰面上神情不停的交换,知道烛玖兰担心的是什么。如若是他,也必会步步小心。为了打消烛玖兰的顾虑,于是道:“你现在这样走回去,倒不如过几日和我一起去。虽说在这里会耽误几日的行辰,但也总比你这样走回去来得快些。你我在双方眼里都是来历不明,也许你会给我惹来麻烦。我要是想害你,刚才就不会救你,何必给自己招来祸端?” 正文 第九章:安王府 “可……”烛玖兰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安袭轩连忙打断道:“我救了你,你要报恩。在我府上住几日,即可。”安袭轩都鄙夷自己,这种牵强的理由怎么能说出口。 烛玖兰心里左右衡量了下,安袭轩说得也不无道理。目前自己也无住处,刚好他还能帮忙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于是欠了欠身道:“那这几日便有劳安公子了。” “王爷吉祥。”安王府门外,众人见刚下了轿的安袭轩,赶忙行着礼。随后见一齐下轿的还有一女子,那女子生得好看,众人都面面相觑。难不成以后这王府又得多了一位主子不成? “陈伯,去为吟兰小姐备好房间。”安袭轩对着自己身旁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老伯说到,随后看了一眼众人:“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起身后,自觉的退在了一旁。心里虽都揣测着那女子,是何许人物。但也不敢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只能看着陈伯,似乎答案就在他的脸上。 而陈伯也是一脸的迷茫,今天午时,他奉王爷之命,去办了一些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王爷身边多了一名女子。做为下人的他,有些事是不能过问的,即使非常的想知道。 烛玖兰虽然猜到安袭轩非贵即富,因为能坐着朱红顶轿子出门的,怎可能是平常的百姓。但是安袭轩竟然是王爷,这还是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怎么了?”安袭轩见烛玖兰在原地发着呆,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烛玖兰回过神后,微微一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只是想着些事情有些出神了。” “哦,进来吧。”安袭轩也不想多问什么,心里定是认为烛玖兰被自己的身份给吓了呆去。更是挺胸抬头,不免有些骄傲。 烛玖兰跟在安袭轩的身后,一路走来,这庭院虽说没有她府大,但也不小。至少在这里没走上个一天半天的,是出不去的。 安袭轩对着身边的陈伯说了一些话,然后转身看向烛玖兰道:“我先回书房有些事情要处理,陈伯会好生安排。有需要的东西尽管说和陈伯说,让他去办。” “嗯。”烛玖兰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还能有什么需求? “那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安袭轩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小姐,这边请。”陈伯带着烛玖兰往西边的宅院走去,边走边说道:“小姐这几日在府上有需要的尽管和奴才说,奴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小姐多多担待。”虽然搞不清楚眼前此人的身份,但是是王爷带回府的,小心伺候着总不会错。 烛玖兰却是摇头道 :“吟兰还要多谢王爷的收留,如果没有王爷,吟兰现在都不知道是作何状态!只要我这讨人厌的脾气,不要遭到陈管家的嫌,就好了。 ” “小姐折煞奴才了,照顾主子本就是奴才的责任。更何况能有幸照顾小姐?这是奴才的福份啊。”陈伯听罢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小姐倒是没有那些上层人的架子,是个好相处的对象。 陈伯又带着烛玖兰继续往西院走去,脸上显出犹豫之色。心下一横,还是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希望小姐莫要往心里去。这西院素来都是宾客住的地方,而北院是各个福晋与王爷安寝的地方。西院有几个主子脾气不太好,如果小姐要走动的话,可到咱西院花园去逛逛,尽量避免到西院去与几个主子撞面。主要是怕给小姐惹来一些莫有的祸端。”其实王爷从没带过女客回来,如果让几个福晋看到了吟兰小姐,不免多想。到时候生出些是非,又是麻烦得很。 “谢谢陈管家提醒。”烛玖兰自然是知道的,那西院是人家内室。自己一没有理由去,二也没兴趣和安袭轩的福晋们逗着嘴玩。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岂不是要把他这个安王府闹翻了天?自己身为一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一脚给他添麻烦的好。 “小姐,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陈伯推开了一扇门,看了一眼烛玖兰。随后陈伯清了清嗓子,又向门外喊道:“春梅,秋菊。” 很快两名身着粗布衣的丫鬟,急忙从远处跑来。丫鬟一见是陈伯,立马行了个礼道:“陈管家有何吩咐?” “这几日你们留在这西院照顾吟兰小姐,吟兰小姐可是王爷的贵客。要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陈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警示着春梅和秋菊。 “是。”春梅和秋菊两人相对一眼,立马低着头应着.但是烛玖兰能感觉到她俩的忧虑,于是笑道:“陈管家你严重了,吟兰只不过是在贵府小住几日,能出什么事?您老就不必担心了。” 陈伯却是依旧一脸严肃:“虽说姑娘只是小住几日,但是王爷吩咐了。只要是小姐的事,奴才都得尽心尽力的服侍,不得让小姐受半点委屈。小姐就安心的住着,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 烛玖兰也不想继续为难陈伯,毕竟这做奴才的也都是身不由己。点了点头,示意陈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顾虑着自己。 春梅和秋菊见陈伯走了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后突然想到烛玖兰还在屋内,刚放松的心弦又立刻紧蹦了起来。 “奴才春梅和秋菊,给小姐请安。” 春梅与秋菊慌忙给烛玖兰行了个礼,低头偷瞄着烛玖兰。 烛玖兰却是摇头浅笑:“起来吧,以后我们之间就不用行这些虚礼。”烛玖兰之前虽是烛家的九小姐,但她只要了一个丫鬟韵诗。并且当成姐妹相待,可不让她奴才奴才这样叫自己的。但是现在她却与众人分散,也不知道韵诗怎样了。 秋菊见烛玖兰脸上尽显疲惫之色,于是走向床边开始整理被襦,说道:“这天色虽说不晚,但也不早。小姐奔波了一天,想必甚是劳累,还是早些歇息养足精神。” 正文 第十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春梅见秋菊忙了起来,自是不能偷懒。于是从茶桌旁泡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杯中的水 ,随后递给烛玖兰:“这茶是从北洛进贡的塞秋风,刚入口虽有些苦涩,但后面慢慢品味却别有一翻沙土中的情怀。好似整个人站在一片荒凉北地之中,独自赏那伴着残阳落下的独日。王爷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塞秋风了,所以经常拿来招待宾客。” 烛玖兰先是小饮一口,眉头微微紧皱。随后缓缓舒展开来,看了一眼春梅笑道:“是有你说的那种味道和感觉。” “小姐喜欢就好。”春梅接过烛玖兰手中的杯子,又添了一些。 秋菊铺好被褥后,走到烛玖兰的身边道:“小姐请让奴才伺候您就寝,今晚奴才会和春梅轮流守在屋外。小姐有事唤我们便好。” 烛玖兰并未说话,只是默然点头。熄了灯后,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烛玖兰伸出自己的手指,一时之间因为眼睛还没适应周围的黑暗,所以看不见任何东西。烛玖兰却是突然发笑,这还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屋外因为月光的原因,所以能看到映在门上的影子。依身型来看,今晚前半夜守夜的应该秋菊。也许是认床的关系,烛玖兰折腾到了半夜都难以入睡。记得她最后睡着的时候,门外守夜的人已经换成了春梅。天色也有些微亮,这才挡不住袭来的困意。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春梅轻声唤着在睡梦中的烛玖兰,想把她叫醒,却又不能扯着嗓子喊,这做下人的可真命苦。 “别吵我,在让我多睡觉一会。”烛玖兰半睡半醒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随后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将被褥往上拉了拉,把自己的头给埋进了被子里。 “小姐,小姐。这都午时了,快起来吧。”春梅轻轻摇晃着烛玖兰,这会都太阳晒屁股了,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懒的主子。 这也不能怪烛玖兰,昨儿个是折腾到了清早才睡过去的。从睡着到现在不过才三个时辰,恐怕现在是雷也打不动她,只能任由她昏昏沉沉的睡下去。 但是春梅和秋菊也是被逼无奈,两个福晋在门外等着呢。昨晚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人去北院告诉几个福晋。 说昨晚来了女子,看面相陌生,但是长得却美似仙儿。王爷将她安排到西院楼房,好生招待着呢。 这王爷是那些福晋的相公,自己的相公带着别人的女人回来,难免有些猜疑。这越猜疑就越想歪,心下就生出了醋意。寻思着来下个马威,免得相公被人勾了去,自己还蒙在骨子里。 “小姐,你就快点起来吧。侧福晋们都在门外等候啊。”春梅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连哭的心都有了。在让福晋们在门外这么等下去,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侧福晋?”烛玖兰也跟着喃了一声,眼睛依旧半眯着。随后想到了什么,突然完全瞪得大大的,立马坐了起来。 “侧福晋?在门外?要见我?”烛玖兰微微皱了皱眉,这自己不去惹事,麻烦倒是找上门来了。 春梅见烛玖兰醒了过来,终是破涕为笑,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李主子和雅主子都在门外呢,她们说想见一见小姐。” “有何好见?”烛玖兰虽是不满的轻哼,她最讨厌的就是勾心斗角。以前在烛家的时候,见惯了那些姨娘为讨阿玛欢心,用尽了阴险诡计。既然人家福晋都在门外等着她了,也无回避之理。只能掀开被褥下了床,看了一眼春梅淡淡道:“帮我洗漱。” “姐姐,你看这栀子花开得多茂盛,还有些淡淡的清香呢。改日我让几名下人采来一些,送到姐姐住处。”西院门庭外,并肩站着两名少女。站在左边的少女俯身在栀子花上嗅了嗅,一脸陶醉其中的模样。 春梅扶着烛玖兰出了房门,看了一眼两名少女,轻声对烛玖兰说道:“左边的是雅慧福晋,右边的是李欢福晋,两位都是侧福晋。” 李欢与雅慧听见身后有了动静,于是转过身来。李欢上下打量了一番烛玖兰,暗叹道,的确姿色不凡。随后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下,涨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真是没用。随后怒目圆睁,嘴角却是带着笑意。 烛玖兰当下头疼,见李欢这阴险的面孔,恐怕来者不善。既然人家要给自己下马威,自己也不能窝囊了。烛玖兰决定了,只要这两人一针对自己,就和她们死磕到底。 “奴才春梅,秋菊。给两位福晋请安。” “起来吧。”李欢摆了摆手,见烛玖兰见了她们也不行礼,正好是个机会。于是详装微怒:“这是那个不知礼数的下人?见了本福晋还不行礼!虽然是招下人,但是陈管家怎么连这种粗野女子都带进来了?真是玷污了安王府!” “就是就是,见了本福晋不行礼,该当何罪?!”雅慧站在一旁,高声附和着。 秋菊见状,暗叫不好,连忙道:“启禀李福晋,雅福晋。这位并不是府中新招的下人,而是昨晚王爷带回的宾客。”秋菊偷偷拉了拉烛玖兰的衣袖 ,暗示烛玖兰赶忙行了个礼,否则怕会遭罪。 烛玖兰却是看了一眼秋菊,微微一笑,让她放心。随后道:“吟兰见了王爷都未曾行礼之数,王爷都不给予怪罪,难道福晋自是认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比王爷大了不成?吟兰是王爷带回府的,难道福晋是认为王爷有眼无珠,带了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回府?听闻安王府管教甚严,连个下人都要求知书达理。王爷更是才貌双全,原以为王爷的福晋更是一般人不能相比,一看不过如此而已!” “你!”李欢用手指着烛玖兰,一时却无从反驮。而雅慧听了烛玖兰一翻言语,却也是当场愣住。她们进府少说已有数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她们说话。只能愣愣的看向李欢,后面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