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狱中英雄会   2016年,S市郊外六道岭重刑犯监狱,41号牢房。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恐怖的气息在牢房内漂浮,牢房墙体上涂满了怪异的符号和图像,黄泥块在墙体上勾勒出的图像或是骷髅、或是一堆人体的内脏。墙角处一堆乱草上蜷缩着一位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头发凌乱,身体消瘦。或因常年见不到阳光,他的脸纸一样惨白。周围静的阴森,脚上的脚镣像是阴曹地府的勾魂锁死死铐住干巴巴的小腿,双脚上还挂着鲜红的血渍,看来刚被毒打不久。蓝色的监狱服在各种污垢中露出斗大两个字:“无期”!   更令人诧异的是,在这种鬼地方,屋内的一个墙角里整整齐齐放着一大摞报纸和一张世界地图。一只粉红色的老鼠偷偷跑进来,这只老鼠通体粉红,没有一根杂毛。它沿着墙角溜到中年人的嘴角处,用力的嗅了嗅。然后向着双脚的方向跑去,老鼠乌黑发亮的眼睛聚焦在鲜红的血渍上,停顿了一会,大大方方的舔起来,舌头上挂着年轻人的血,它慢慢舔到伤口的位置,脚踝处一个几十毫米长的口子,肉向外翻着,老鼠在伤口上舔了一会,舌尖伸处,隐隐地露出白色的东西,那是骨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监狱走廊里传来洪亮的喊叫声:“起来,都他妈起来了。”走廊里来的这个人高高的个子,络腮胡子,右手拿着警棍,走路摇摇摆摆,不可一世。“莫笑生,还没死吧,给我起来!用餐了。妈的!你们这些东西,早死了,爷还能轻松点。”   41号牢房内的年轻人虚弱无力地坐起身子,牢房内的灯都打开了。中年人张开干巴巴的嘴唇,挤出几个字:“铁哥,头,早,我这就起。”   各个牢房内的人陆续地走出来,都聚到了上一层的用餐室。大家排着队去领各自的早饭,一个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莫笑生勾着背走到自己的位置,几口就吃完了。   “大家听着,今天我们这里新来三个犯人,我给你们介绍下,你们进来。”监狱长铁臂说完话用力地用警棍敲了敲桌子。这时外面一个女警压着三个犯人走进来。“夜九玄,你介绍吧”   女狱警说了声是,然后闪开身子,清了清嗓音喊道:“大家看着,这个高瘦戴眼镜的人名字叫李谷,原是名牌大学研究神经学的教授,因为泄露国家机密被判刑。挨着他的矮胖子名字叫九头龙,是个天文学鬼才,据说他能在深夜与鬼交流。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先关押在这里。最右边的黑个子,我一说名字,大家就应该知道,他叫刘秃子,响当当的东北黑社会大哥。咱这是重刑犯的关押监狱,不是无期就是死刑,不是我们对你们不好,是上面有命令,这里的人,都不会有机会活着出去。我夜九玄只能尽可能帮你们多活两天,OVER。”   “好了,介绍完毕,听我铁臂狱长的命令,全体起立,去劳事车间砸矿石,快。”铁臂说完看了一眼新来的李谷,举起警棍向他的后背就是一棍:“装文化人呀?出去!”   说完,铁臂又来到刘秃子面前,把头伸过去,压低声音说:“你就是刘秃子?黑龙帮的大哥?”只见新来的这个黑汉子没有理他,径直跟着其他犯人走出去,周围的人瞬间凝固了,铁臂犹豫了一下,一丝胆怯掠过额头,随后长出一口气,大喊道:“我不管哪来的老大,在六道岭我就是老大,咱这热闹呀,全国三个最出名的黑老大凑齐了,西北帮古丽,海盗头黄家四猛,今天又来个黑龙帮刘秃子。你们没事打打看,我看谁是纯爷们,咱这重刑犯监狱就是不怕出人命!”   莫笑生边砸着矿石,边看了看刘秃子,四目相对,刘秃子嗖地站起身,跑到他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最后惊喜地说:“你是莫哥吧?莫笑生!我是刘秃子,你还记得老弟么?”莫笑生很诧异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我只记得我叫莫笑生,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诶呀,老弟,我原是J市的矿工,出了矿难,老板不管,我领着两个工友和老板的打手打起来,他们人多,手里家伙硬,我们三个人都被开了瓢。打死了。太平间放了几天。让人惊奇的是,您竟然通过法事让我们死而复生,您神了!是你把我们救活的,你不记得了?就是因为这是捡来的命,后来我们才混黑社会。”   “你说我能把死人救活?”莫笑生反问道,说完他低头不语,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一整天无论刘秃子怎么讲,他始终一言不发。   一晃到了夜里,莫笑生回到了自己的41号牢房,借着还没熄灯,拖着疲惫的身子挤在角落里看起报纸,这时走廊里夜九玄狱警走来,她一身狱服,显得恬静可人。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止血药,走到莫笑生身后默默的蹲下身子,在他脚的伤口上涂上了药粉。“今天新来的秃子好像认识你,他的出现让黄家四兄弟没敢打你,看来你以后能过好日子了。我也实在没办法,我一直努力地帮你恢复记忆,但我在这权力有限,你要坚持活下去,你知道么,你以前是一个能够通灵的奇人。手握巨额财物,富甲一方。预知一切,无有不准。我是您的超级粉丝。只可惜,你被人陷害,哎!真是天妒英才。这是今天的报纸,你没了记忆,字都认不得,但我看出你对报纸很痴迷,我相信这东西对唤起你的记忆会有帮助。我走了。”   说完,夜九玄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无奈叹息一声,慢慢地走出牢房,锁上铁门。莫笑生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边看着新来的报纸,边思索着。忽然,他直起身子,拾起黄泥块在墙上写上了这样几个字,“九头龙”   这是他入狱以来墙上唯一出现的汉字,工工整整的汉字。比起满墙的古怪符号和各种恐怖的图像更具杀伤力,这几个字似乎他等了很久。仿佛是坠河垂死挣扎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乎一切他等待的人已经凑齐。   而另一个房间47号牢房,其中那个矮胖子躺在稻草上,嘴里嘀咕了几句,随后凑到刘秃子身边,悄声的说:“刘哥,你今天和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名字叫九头龙,其实也和那个莫笑生有很大的关系,说来话长,他是个谜一样的人,经历了很多痛苦,现在他失去了记忆,我想帮助他,也是为了帮助我自己。”   秃子说道:“失去了记忆?你知道我是干黑道的,就认个义气,他救过我的命,我另外两个兄弟的命也是他救的,今天在这里巧遇了他,我一定要帮他。”   教授李谷在一旁侧躺着身子,笑了笑说:“九头龙呀,你的精神病还没好呀,我搞研究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你那古怪的理论没一个人赞同,你还一大堆的推理,什么平行宇宙、人无死期,我们是生活在六道之中,那你说我们死了是不是会去恶鬼道啊?哈哈”。   “李老弟,隔行如隔山,你不懂,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对人脑深有研究,你能把莫笑生的失忆治好,我一定让你开开眼界,看看我的研究成果。”   教授李谷道:“我不敢兴趣。”九头龙轻蔑的瞟了一眼他,哼,“你也没那本事,都说你是神经学研究的怪才,能把神经像积木一样垒起来,都是屁话!徒有虚名。我就不信你能打开人脑中的上帝禁区。”   “屁话?我的学识可不是枪手堆出来的,你等着瞧,别说失忆,就是死人,我也能把他的记忆弄出来!”   第二天,黄家四猛,黄江、黄河、黄湖、黄海,四个人昨天憋了一天,手痒的很,在砸矿石的空挡,喊了十几个兄弟,晃晃悠悠的来到莫笑生跟前,黄江抬起一脚对着莫笑生的腹部踹去,他瘦弱的身体被这么一踹横着飞了出去,足有数米远,还没等在旁边的李谷和九头龙说什么,脸上就被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来。“妈的,就讨厌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今天教训你们一下,兄弟们!给我打!”,黄江带头嚷嚷着。   夜狱警刚要跑来制止,旁边的铁臂拉了她一下,说:“别管,让他们打,死几个倒清净了。”正在这时,厕所里的刘秃子听到打架声跑出来,看到莫笑生正被打,骂了句脏话就冲上去,随手拿起一块大点的矿石对着黄江的后脑就是一下,这个刘秃子在社会里是出了名的,整个东北提到黑龙帮都胆战心惊,因为早年挖矿锻炼出一股子力气,进黑道后又苦练打架的本领,他很少出手,但一出手都是死活,这个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这一下,猝不及防的黄江应声倒地,人事不省。铁臂知道出事了,急忙跑过来。“都他妈住手,九玄,你带几个狱警把这个黄江抬去治疗。别他妈真死了。”   刘秃子把右手里的矿石狠狠的忘地上一摔道:“你们这些人记住了,谁想动莫笑生,就先拧下我刘某人的脑袋,我东北爷们说话一句一个钉。这个黄江也不用救,我手头有准,他挨这么一下死定了!” 正文 生死恶斗   这时,黄家其他三个兄弟和小弟们气的脸都蓝了,呼一下子把刘秃子围住,不再废话,上去就打,整个局面开始失控。监狱长铁臂的右手力量出奇,而且刀枪不入,这种硬气功功夫使他早年就得了铁臂的称号。   他看到场面失控,他挥起右手的警棍也冲进来,试图通过打晕几个囚犯来制止这场冲突。其他狱警看到这种情况也纷纷冲上来。刘秃子不愧是名噪一时的地方大哥,陆续有好几个栽倒他的脚下。   正打期间,他的左腿被铁臂突然的一警棍横砸过来,咔嚓一声响,骨骼断裂的声音传出,刘秃子应声倒下,他心里明白,这下算完了。那些人见他倒了,都疯了似的扑上来,满嘴的地方话,叽里咕噜的叫嚷着,黄海发出狠话:“大哥已经死了,先废了他的手脚,再砸死他。快,都给我下死手!”   劳教车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一群人正在那看着热闹,这些人看上去都少数民族,这些人看着一个红脸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方形脸,这个人就是古丽艾买提,曾经的西北帮大哥。   他半蹲着身子,眉宇间渐渐产生一种杀气,张开的手掌慢慢的攥成一个紧紧的拳头,用很低沉的声音说了句:“上!”一个字,周围的十几个人就像离玄的箭一样,嗖的冲出去,铁臂一看,知道形式更难控制,就大喊起来:“都住手,都他妈不想活了吧,古丽你来搅和什么,人家大哥被打死了,出出气也是应该的,你来插什么手?”说话的功夫,几个正打着刘秃子和莫笑生的人中又有人被瞬间冲上来的西北人撂倒。   听到监狱长的喊话,大家都住了手,想等等古丽怎么说,这架本不管他们的事,这一来却也都糊涂了。只听古丽艾买提用手指指倒在地上的刘秃子、李谷、莫笑生、九头龙。看到他们遍体鳞伤,被打的都没了人样,像是四具尸体被野狼叼扯,整个身子扭曲着,痛苦着。秃子更是一条腿已经被打断,人整个昏了过去。   “这里不关我的事,但人家刘秃子一下就打死你们老大那是本事,刚刚我也看到了,人家三拳两脚就又给你们报销了两个弟兄,你们一群人打人家一个,我看不惯!边上那三个哪是打架的人,你们总欺负人家干嘛,道上混也得有规矩,到此为止,再打别怪我插手!”   黄湖抬起手用手背蹭了下淌血的鼻子道:“我们死了三个,看不见么?我们是欺负人,但现在不能完,我这鼻子是你手下打的,就是你手下那个瘪三!”   “这我说了算!再他妈闹,我铁臂能打断刘秃子的腿,就能打断你们的腿,我们这狱警几十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古丽你消停点,人家死三个人,不能没说法,今天的事谁也不能往上捅,就说他们是心脏病死的,为了公平,这三个人的四肢你们随便弄折也就算了,就这样了,然后都各自回牢房。”   铁臂说完,黄家四虎的人像得了圣旨,猛窜过去,只见黄河脚踩李谷的后背,膝盖顶住李谷胳膊的关节处,狠劲的往里较劲,咔一声响,李谷刚被痛醒又瞬间昏过去。   黄湖走到九头龙近前,望了望这个躺在这里像一堆乱泥一样的人,在九头龙血糊糊的脸上吐了一口粘痰,转身用手拍拍他的右腿,一伸手,一个眼明手快的兄弟递给他一块矿石,黄湖掂量了下矿石的分量,突然猛的砸向九头龙的右大腿处,一声闷响,像是砸核桃,又高高举起,猛的落下,周围人看的心惊,有的不忍转过头去,只是弄折骨头便已很是残忍,却如此这般猛砸,血肉模糊,肉和骨头的碎片混在一起,人类的残忍还真是淋漓尽致,残忍到对弱势群体毫不手下留情。   砸爽了,舒坦了,黄湖站起来,向黄海使了个眼色,黄海走到莫笑生横躺着的躯体旁,看了看这个和自己本就毫不相干的人,瘦瘦的身子,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身上几处伤口还在淌血,似乎也没多少血可淌了。叹了口气说:“算了,何苦再让这堆骨头受苦,我们都是进来的人,不打也活不几天了。”   铁臂这时走过来,“说了这么办,那三个都折了胳膊腿,这个留下对那三个也不公平呀,呵呵,黄老四心善,我来,这脊柱也算是四肢的一种吧,我就弄折他的脊柱吧。”   “头,不能这么做,他本就失忆,脊柱打折就成植物人了,我们是狱警,应保护他们呀!”夜九玄急的眼泪都掉下来,几滴泪水挂在这个警花的瓜子脸上却也让人怜悯和心痛。   其实人们都能感受到,这个女狱警和莫笑生似乎有点什么关系,是友谊、同情还是爱,不清楚。但这反而让铁臂心里生了醋意,瞬间举起警棍向着莫笑生的后背脊柱位置砸去,咔的一声,人们呆了,夜九玄的右手小手臂随着棍子的落下也同时变成了直角,这直角似乎在阐述一种责任,一种义无反顾。   有的男人喜欢欺弱怕强,来源于获得快感,对女人却变成了一种无能。周围的狱警呆了一刻后马上抱着昏倒的夜九玄,抬到担架上,急匆匆的往医务室跑去。   铁臂脸变得铁青,“都散了,回自己的牢房去,你们几个把这几个死了的抬到医务室“急救”,这四个昏迷的抬到41号牢房去,都放一个屋,明早就说他们内部恶斗,打了一宿导致的。四眼你负责我刚才剩下的工作。”说完,铁臂扭身走了,看出他的不安,也看出他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出这么大乱子。报告上需要仔细的措辞才能抵住这些重伤和人命。   夜里,莫笑生、刘秃子、李谷、九头龙。四具躯体横七竖八地摆在41号牢房里,天晓得明天会有几个人再也睁不开眼。铁臂的手下狱警四眼正在用警棍砸着莫笑生的脊柱,这是领导的命令,不忍心,就算闭着眼也要把这脊柱砸折。不然明天挨打的是自己。汗豆子滚下来,四眼感觉自己不是狱警,而是杀人的凶手,就算是重刑犯、政治犯。却也是人,眼前这四个人变成恶鬼后会不会找他报仇?为什么我们暂时强于别人就要把别人赶尽杀绝。而且他清楚,眼前这四个人中有两个人只要有机会出去,就会有很多人死无葬身之地。   午夜凌晨,漆黑的41号牢房,今夜显得格外阴森恐怖,牢房内,伴着稻草发霉的味道夹杂着血腥,铭记着社会不公带来的仇恨!那只粉红色的老鼠又来了,今天的血更多,围着墙壁转了几圈,两只小眼睛乌黑的发亮,鼠光落到莫笑生身上,久久不舍离去,凝视着,在这只老鼠乌黑的眼珠下竟然流淌下几滴眼泪。它也许在某个角落目睹了白天发生的事,也许现在场景让它想到了,这个人可能会死。它慢慢的爬到莫笑生的手边,蜷缩在他的掌心。   老鼠在等,它目睹了无数次莫笑生被打,奇怪的是他伤口愈合的速度惊人,他的血也不同,似乎他身上的每个细胞甚至于牙齿都有造血的功能,老鼠相信奇迹,它的名字还是莫笑生给它起得,叫毛毛。躺在他的掌心,毛毛听到了脉搏在加快,骨骼在响动,毛毛吃惊地看着,心想,这个人不会脊柱被打碎了也能自行复原吧?   一个时辰过后,漆黑的牢房内,一个人慢慢的坐起。纸一样的脸,脊柱嘎嘎的响着,慢慢用左手把右手心的毛毛放到稻草上,仔细的看着周围墙壁上的符号、图案。毛毛比人类更了解这个人,他知道,这个人长期在这里练就了黑色的眼睛,漆黑的夜里,他看的更清。今天他似乎要把所有的墙上画的东西串联起来。过了段时间,他曲起双腿,竟然站了起来!   这一下连毛毛都看得傻了眼。眼前这个人是人么?有这种能力,为什么挨打的时候不反抗,他到底从哪里来,还有多少秘密在这个人身上。他真是失忆么?只见莫笑生移动着步子俯下身子确认每个人的呼吸,手指放到他们的鼻孔处,最后他叹了口气,这几个人都有微弱的呼吸,暂时都死不了,但在这种地方也都活不久。   他突然走到墙角处,把那些报纸移开,用手扒开稻草和黄土,挖出一个小坑,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金属的盒子,打开后看了看,然后把盒子里的东西放到原处,用土盖好,铺好稻草和报纸,确认看不出破绽后转过身子。   “毛毛,你过来,我把你放到盒子里带走,我要让你成为一个奇迹!”说着,他摊开双手,毛毛竟然明白,很开心的跳到盒子里,这是极大的信任,因为毛毛知道,这盒子是密封的,盖上盖子十几分钟就足以让它窒息而死。但它相信眼前这个人,相信他说的奇迹,因为它目睹的这个人本身就是奇迹! 正文 六道宿命   莫笑生把毛毛放到盒子里后并没有急着盖上盖子,而是站起来张开双手死死的掐住刘秃子的脖子,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最后那口气却没有那么容易断,这么一掐反而醒了,醒后睁开眼睛吃惊的看着莫笑生,说不出话来。似乎想问什么,一脸的疑惑,最后拼命的挣扎,当两腿蹬直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了血丝。   莫笑生活生生的掐死了他。确认刘秃子没了命,这个干枯的刽子手,让人疑惑不解的怪人,把他的夺命之手又伸向了李谷和九头龙。不到半个时辰,三条人命彻底死亡。   他办完这些他认为必须做的事,然后才回到毛毛身旁,此刻,这个小老鼠早被吓的战战栗栗,浑身哆嗦着。正想跳出这个盒子逃跑,却被莫笑生按住,猛地关上盖子,扣严,锁死。然后把盒子埋到牢房里正对东方的角落里。   41号牢房,这个时候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死亡之地,一个怪异之地,杂乱的符号和图案;乱草下埋藏的物品;冤死的三人;正窒息的毛毛。一切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唯一还活着的人,有着纸一样白脸庞的人突然倒地,停止的呼吸。   身体僵硬,渐渐和旁边的三个人一样失去的体温。   冰冷的尸体,41号成了他们共同的墓地,共同的死亡之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这四个日却有这等缘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只可惜,屋内墙壁上只留下一个人的名字,“九头龙”。昨晚莫笑生写的几个字竟也成了他们共同的墓志铭。   铁臂次日来牢房查看的时候,四个人早已没了命,尸体冰冷。铁臂似乎并不意外。他抬脚踩在莫笑生的尸体上,右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大,按你的吩咐,人我弄死了,不过事情不太顺利,昨天白天加晚上一下子死了七个人。那个刘秃子和黄江也死了,他们外面势力太大,您得给我留后路呀。”   电话那边传来回话:“没事,今晚我会派车去拉他们的尸体,封锁消息,对外就当他们还活着,每隔一段时间你就写份有人突然病死的材料,你上面我会打点。这种尸体不能去火化,目标太大,我拉走后就会找地方把他们全都埋了,放心吧。”   当日无事,只是在监狱的公示板上贴出了一个通知,“夜警官因与囚犯发生争执,武斗中手臂骨折,经研究决定,伤痊愈后给予开除处分,望他人引以为戒。特此公示。”   傍晚,来了一辆拉煤的货车,大灯闪了三下,司机下了车,是个高大汉子,双臂上刺着纹身,看上去是两条蛇,他对铁臂说道:“装上该装的。”铁臂给四眼使个眼色,四眼答应声就消失在夜色中,不一会,四眼两只手抓着一个死尸的两条腿走过来,扔上车,又消失在夜色中。当七个人的尸体都在车上的时候,四眼又用铁锹铲煤把尸体盖好。   铁臂跟着车,一直出了监狱的大门。“头,41号牢房用收拾么?”   “不用,四眼呀,我感觉那个地儿不吉利,干脆锁死,以后再不用了。你管好你的嘴,你知道,有些人我们的罪不起,出了事,煤车也能把咱俩拉走!”   煤车转来转去,开了足有三十多公里,最后停在六道岭的一块乱坟岗,这里以往埋的都是少亡或横死的孤魂。百姓管这里叫恶鬼岗。一切似乎已经安排妥当,车直接开进去。乱坟岗深处不知什么时候挖好了一个大坑,周围站着四五个穿着笔直黑色西装的人,深褐色墨镜,有的人手里拿着枪,有的手里拿着铁锨。   车一到,就把尸体一起倒进坑里,四眼看了看,也许是怕被冤魂索命。他战战栗栗地掏出一盒烟,放进莫笑生的上衣口袋里。然后说道:“哥们,你们的死和我无关,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做鬼之后别来找我。”说完,他命令那几个人填土,完事后,这还是一片平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人分别上车,扬长而去。   整个墓地恢复了平静,静的出奇,静的让人战栗!一个小时过后,阴森森的夜色中突然闪出几个黑影,共八个人。只见其中一个是高度只有半米的侏儒人,侏儒人手中拿着法杖。还有一个是长发及腰、酥胸半露、妩媚动人的女子。女子腰间佩戴一把温柔刀。温柔刀外观如日本军刀,只是要锋利百倍,狭长很多。   另外六个是身穿夜行衣的半兽人,他们按照八卦位站立。只听那位侏儒人和妩媚的女子都念念有词,其他人都盘坐地面。顷刻间,这片地面出现八卦之光。圆月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破云而出。皎洁的月光直射正中!月光穿透泥土,洒在莫笑生身上。过了段时间。   八个人分别站起来。那位妩媚女子说道:“各位辛苦了,他已经去了恶鬼道。其余埋在这里的人将身体不腐。莫笑生告诉我,他要纵横六道,寻找自由之书。所以他必须死。我们就此离别,分散到各地。静等他早日归来。”几位半兽人问道:“需要等多久?大哥才会重回人间道?”那位侏儒人说道:“兄弟们,我给你们一笔巨额的财富。尽情去享乐吧。至于我们要等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是永远。”   “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庆幸我们尚且苟活。在万丈红尘中眷恋着不知何时就会突然逝去的生命。看惯了人生相、众生相、自生相。都在忙忙碌碌地消耗时间;都在不敢触碰的各种条条框框内尽情地追逐私欲。你若存活,当知多少人正需要你;你若离去,当知多少人正忘记你。别了,莫笑生。”   乾坤八卦各东西,人间从此少一人。莫笑生在他们的法事帮助下,脱离人间,来到恶鬼道。在失忆状态下开启他的六道第一关!   淅淅沥沥的春雨。路上的人们正急匆匆地往家赶。几米宽泥泞的黄土路亲吻着人们的急躁。一个20多岁的男人正坐在路边的树下,一身黑色的破烂衣服,齐脖子长的头发。赤着的双脚在雨水中悠闲地蹭来蹭去。脚踝处还有未愈合的伤口。他拇指和食指夹着香烟,手背自然地罩着烟头。独自一人在雨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他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油烟机。抽进去乱七八糟的晦气,把垃圾留在肺里。他浑身早已湿透。屁股坐在泥水里。身子弯曲着,像失去弹力的弓。最后一支烟抽到了尽头,他张开长满黄牙的嘴,若无其事地把烟蒂送进嘴里,小有滋味地咀嚼一番后咽下去。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场景像是古代,又或不像人间。   只是一切让他感觉如此陌生。借用随身带来的香烟压制住短暂的恐慌,这种混杂着尼古丁的过滤嘴特有一种麻木的滋味。烟给他带来的兴奋感减少了些许现实强加给他的困惑和痛苦。他不知道他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从有意识的那刻起,他就发现自己就这么一身破烂衣服和一盒香烟。他想努力地弄清这里的一切和正发生的一切,但只是徒劳,既然来了就要活下去。他努力想了想自己的名字,叫莫笑生?他并不确定,干脆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这个名字他打算在这里用,名字叫死魂灵。   这雨糟透了。不停地下,一地的雨水,一地的孤寂。死魂灵需要找个过夜的地方。他费力地站起来。坐得太久双腿已经有些发麻。他开始漫无目地地行走。他想,也许明天应该弄个破碗出来乞讨。有了钱才能买吃的。哎,现在就饿极了,五脏六腑在那敲边鼓。乞讨应该找个繁华的地段,学堂或市场最好。   对,现在先去打听下这种地方在哪。人啊,能有饱饭吃,能有暖和的被窝睡觉真幸福啊。可惜的是正享受这些的人们都不知道或正麻木着。想着、走着。死魂灵开始了他的入世之旅。他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岂止是讨饭睡觉那么简单?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社会和人、还有诡异的匪夷所思的景象。但不管怎样,死魂灵都被时间推着走入了这里。他不知道他从何处来,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然他更无从知晓什么“自由之书”。   死魂灵孤独地走着,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好长。他看一个人很面善,迎着他走过来,死魂灵规规矩矩地说:“您好,请问您知道市场在哪么?”那位面善的人闻声看看他,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走他的路。   死魂灵知道,这个人不是没听到,而是在看人下菜碟。他穿的太破,又不是美女。这种回应不叫拒绝叫冷漠。走一段路,他又发现一位穿戴时髦的姑娘走过来,他重复了一下他刚才的问话,那位姑娘仿佛踩到了蟑螂,吓得一缩身,然后匆忙地跑开了。死魂灵想,我是什么呢,为什么都躲着我,我是伊波拉病毒?我是给公主苹果的巫婆?人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每到近处便绕着他走。为何要这样呢,同情心在哪?怜悯心在哪?助人为乐的美德在哪?也许因为他的衣服不合时宜,想打听些什么还没有问,人们就把他赶开了。   他想,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帮助落魄的陌生人,就像没人愿意捡食垃圾桶里发霉的馒头。他心里慢慢地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混出名堂,风风光光地“招摇过市”,让人们知道他就是当初的死魂灵。对于他来说现在垃圾桶里的馒头就是芝麻开门后的宝藏。对啊,翻垃圾桶,找些吃的再说。人,到了再难的地步也不能犯罪。抢别人的终是不好,但捡别人扔掉的也许是废物利用,算是一种美德。 正文 沦落为丐,偶遇骨头与三只手   生如浮萍,随波漂浮。既无根处,何谈归宿。夜已渐深,死魂灵浪迹街头。此时的他不像是个人,更像是街头会直立行走的流浪狗。   当然,在他人眼里,他此时可能连狗都不如,而是一个正在污染环境的垃圾或一个社会不安定的因素所在。   死魂灵心里想着:“人到了最落魄的境地,最卑微的时候,千万不能自己放弃自己。只要人活着,就有机会。有机会追求自己想要拥有的,有权利抛弃自己想要抛弃的。人有时会看不清脚下的路,但就是在黑暗中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因为无论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路就在你的脚下。这与你是否能看清并无多大干系,看得清的人有时一样会误入歧途,看不清的人有时也一样行走在康庄大道。人们喜欢嘲笑不如自己的人,喜欢吐痰给比自己身份卑微低下的人。然而,人们的痰吐成一堆的时候,在这堆痰里要不是一个彻底堕落绝望的心,要么就是一个高傲勇敢者的灵魂。死魂灵想,他应该属于后者,因为他骨子里没有放弃的习惯。”   想着,他用手像模像样地往脑后弄了下头发。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脖子流下去,流到他的后背。破旧的黑色衣服紧贴着肉皮。雨水和衣服留恋着这个脊背,也许他们感受到了这个人黝黑的皮肤下有个不屈的、坚硬的脊梁。   死魂灵在路边一个四方形的垃圾桶里翻找着,终于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到了半个馒头和几段被人啃过的排骨。他高兴极了,这无疑是巨大的收获。他把这些残羹剩饭用破衣服擦擦。紧紧揣在怀里,兴奋地向一片民宅中的凉亭跑去。   这是一个八角凉亭,中间一个石制的方桌,围着方桌放着四个圆形的石凳。凉亭四周还有些许树木。那些树木在雨中、风中微微地摇摆着。他坐在石凳上,摊开食物,开始忘情地吃起来。边吃着边看着这个凉亭。   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桌子不错,晚上爬到桌子底下睡觉过夜,雨浇不到又安静。真是走运啊!”他吃完了馒头,排骨在他嘴里被啃得嘎嘎地响。死魂灵总感觉骨头上面还剩些肉丝,残存些油腥。   死魂灵啃了一会骨头弄得牙齿有些痛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几根排骨段放到石桌上。然后转身向一个杂货铺走去。杂货铺是在民宅角落的一个位置,一个横着的牌匾下堆着一堆烧火用的稻草。雨点敲打着上面的雨搭铛铛地响。死魂灵礼貌地敲敲门。对开的铁门响了几声。里面的一个妇人似乎被吓到了。向着门喊:“干啥的?来这要什么饭!快走快走!你站在那我怎么卖货?”   “你好。我不是要饭的。明天可能会是,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我只想向你借些稻草。我铺到那边的凉亭下过夜,要不地太凉了。明早来还你,行么?”   “精神不好啊,拿吧拿吧,不用还了,快走快走吧。”   “您真是个好人。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一定报答您。”   “名字?指着你这样的人报答我就完了,不认字么,牌匾上有,小薇杂货店。走吧走吧,再不走喊人了!我可告诉你,我的男朋友就是铁拳,让他知道你敢来欺负我,他会要了你的命!”   “谢谢,我记住了,好人,好人啊!”   他高兴地拿了些稻草连连鞠躬后向凉亭跑去,他怕雨水淋湿了稻草,睡觉就不舒服了。他在石桌下把稻草铺好。他钻到桌子下,又开始努力地想这些是怎么回事?自己以前是什么人?有怎样的生活?有亲人么?一切像是个迷,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一只小流浪狗。   这是一只玩具体泰迪犬,个头不大,满身红色的毛打满了结。死魂灵看了看它,颇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他叹了口气,随后把手里的骨头扔给了它。”给!骨头,吃吧!”   小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很是感动。竟然嗷嗷地叫了几声。吃完骨头,这条狗也向石桌下走来。死魂灵刚想骂它得寸进尺,吃了他的骨头又来抢他的地盘。忽然间发现石桌角腿处有很多掉落的红色的狗毛。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只可怜的流浪狗,这个石桌原本是它的家。“小狗啊,你就叫骨头吧,我也不愿意睡狗窝。但我给了你骨头,权且当做交给你的房租吧,咱俩一起睡还暖和些。”   夜深了,胡思乱想够了。累了、乏了。在八角凉亭下,死魂灵紧紧抱着骨头。偶尔一声雷声或一道闪电出现。骨头被吓得嗷嗷叫上几声,然后一头扎到死魂灵的腋窝里,瑟瑟发抖。   雨夜,总是含情脉脉。怜我世人,几多悲苦!一地雨水,落若美人泪。来得最美,却也最凄凉!!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各种顺境和逆境。顺境莫猖狂,逆境莫悲观。用一颗坦然安静的心面对世事变迁才好。不要羡慕人前的富贵;不要鄙视人后的落魄。每个人内心中都有一份苦乐年华,而经历过的那一切只有自己本人最清楚。   死魂灵也便在这节奏中开始了他的逆境之旅。头一次做乞丐,尚且缺些经验。须知向别人要东西,让别人乐意施舍于你也是一个有难度的活:在什么地方;用什么借口;身体保持何种姿势;外貌怎么装饰;用什么理由;怎么躲白社会;怎么应付黑社会;说什么话等等。   若是外行初来行乞,恐怕非但没有收获还容易被当成骗子遭驱逐甚至毒打。还好死魂灵是个多少有些悟性的人,他弄了个破碗,挑了个在一所学堂侧面的十字路口。学生属于还没有读过社会书的人群,少了些许复杂的心境,单纯而善良、尚且相信良知。   死魂灵穿着那身破旧的黑色衣服,在垃圾箱里找了节粉笔,在地上写上缘由:初来此地,钱财被盗,急需路费回家,家中尚有老母,体弱多病,无人照顾,承蒙救济,行善救人,功德无量云云。虽然都是谎话,但此时生存比廉耻更重要。食物比诚实更能充饥。   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人有善心却被骗怕了,所以并不设施。有些人没有被骗过,因为这种人从没有过善心。只有一些心灵尚未蒙尘的年轻人,他们仿佛忽有良心发现,投掷过来些许零钱。一上午下来,他倒也有了些收获。   快进中午的时候,从十字路口的一侧走过来一个40多岁的男乞丐,到了近旁一脚踢翻了死魂灵的破碗。“你哪来的?这是我的地儿你知道不?你也不问问,附近谁敢抢我阿四的地盘?钱归我,你滚蛋!”   尚且跪在地上的死魂灵仰头仔细地看着这个人。40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方脸阔口,眼睛眯着。似乎是装瞎子装得太久了,眼睛睁起来有些费力。   死魂灵愣住了片刻怯怯的说:“大哥,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我是新来的,弄点钱就走,帮帮老弟吧,都不容易。”   那个自称叫阿四的人舌头平放,口腔一缩,瞬刻从两腮挤出些口水来,然后嗖地一下吐到了死魂灵的脸上。恶狠狠地说:“玩呢!扯啥呢!信不信我揍你!”说着,抬起右脚就把他踢了出去。   死魂灵眼角粘着黏糊糊的唾液,更确切地说不是口水是黄痰。屁股像拖布一样在被踹开的力量下擦起了厚厚的一层灰土。死魂灵瞬间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咬得蹦蹦响。整个身体像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从地上弹射出来,然后拼命撕碎面前这个人。   当他双目圆睁注视着阿四的时候,死魂灵突然发现,阿四的左眼真是失明的。因为透过他眼皮的缝隙可以看到他的左眼空洞洞的——没有眼球。   死魂灵低着头走了。脸上还带着那个带有羞辱性的口水。两手空空,他到路边找到了那只同样在行乞的骨头,弯下腰抱起它。然后开始四处翻找垃圾箱,找食物:为自己也为了骨头。他无法挥拳击打一个同样不幸的人,因为社会中强者不同情弱者,弱者只好互相怜悯。   整个下午死魂灵都抱着骨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他的八角凉亭白天是人们休闲的地方,他去不得。   他整个人就像一粒尘埃,随风起伏,满街的飘荡。到哪里人们都掩面躲避。城市虽大,却也繁华,奈何全都不属于自己。   快至傍晚时,一个人突然停在死魂灵身边,这个人叫住了他。“哥们,咋混这么惨,跟我吧,包你有吃有喝!”死魂灵猛地被吓了一跳,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主动和他说话,他左右看了看,确信这个人是在同他讲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30多岁,矮小的身材,一身衣服干净利落也很精神。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衣服有三只袖筒,哎呀,这个人是个怪人,他竟有三只手! 正文 三手人、风尘女子登场   死魂灵被三只手惊住了。他的第三只手从后背长出,比左右手臂都显得略长,十五支手指都带着戒指,戒指上雕刻着小老鼠。那个人似乎看出死魂灵被吓呆了,就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一把拉着他,。三只手自言自语地说:“你是啥哪来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就是三只手,具体我也不清楚为啥,但这里像我这样的怪人是有不少的。我是盗贼,你知道,三只手干活很方便呢。”   死魂灵终于找到了个能和自己聊天的人,虽然是个怪人。但管不了那么多,他迫不及待问:“这是哪?”   “哎,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人们管咱们这个城叫囚梦城。外面还有其他的城市,我只听说但没去过。这里是个怪异的地方,既有逻辑又毫无逻辑,既有规则又毫无规则。”   “什么意思,我真的一时听不懂”   “这么说吧,你在这里要打破一切善恶美丑、道德良知、各种价值观等等,统统要推翻重来。”   “匪夷所思!我不是人么,这不是人间?太离谱了吧!”   “兄弟,不离谱,只要你待下去你会发现这里赐予你的全部是真实。如你懂得,自有收获;若你不懂,无人怪你。”   死魂灵越听越迷糊,心想我就是那个不懂的人吧。但我也不能跟你去偷盗啊,这和找个大哥混黑社会有什么区别呢,终是不道德的。   “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你还是走吧,不过我记住你这个朋友了,三手兄弟。”   三手似乎很是无奈,他感觉他今天遇到了一个奇笨的人。他长叹一口气,右手拍了怕死魂灵的肩膀说:“我这有把刀,送给你吧,留着防身。”   死魂灵看了看,这是一把巴掌长的小刀,刀锋还算锐利,粉红色的刀把,把手上还雕刻着一只小老鼠。“我防身?我一无所有,有啥可防的?”   “兄弟,你拿着吧,你可是最富有的人啊,你有一颗刚刚来自人间的心,那个独眼阿四上午告诉我的,别看他只有一只右眼,但能看透人心。他行乞主要是因为他能看出哪些人有颗怜悯心,有善心。那家伙可是个高人!”   死魂灵听后一惊,问道:“你说那个要饭的独眼龙能看透人心?有这本事还来要饭?”三只手说道:“这叫人各有志,我想那位独眼一定是为了什么事才来要饭的。不要小瞧人家。他是在这座城市里。我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高人。我听说他曾经拜师白虎山。一身本领呢。”死魂灵连连叹息道:“都说人心难测,他却能看透人心,却也可怕。看来我们乞丐之中也有高手。以后他是不是能成为丐帮帮主啊,呵呵。”三只手打趣道:“他要是丐帮帮主,你以后就能成为国王。我三只手没准也能名扬四海。”死魂灵伸出脚去,用鞋底蹭了蹭地面,说道:“好了,不和你胡扯了。和你侃大山不能当饭吃。我还是去找些吃的吧,我记住你了,三只手兄弟。”   春风吹尽人间梦,却唤嫩芽枝上发。上帝关门的同时,总是会留人一扇窗。当人四面楚歌,身临乌江时,往往也正是上苍给予人绝地反击的机会。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只是看你能否瞬间抓住那只上帝之手。   死魂灵离开了矮人三只手,抱着骨头。想着刚刚三只手说过的话,想着,走着。就这样连续数日,死魂灵四处行乞总是遭遇困境,不是被人打就是被人撵。白社会总是会突然出现,说这里不能行乞,那里不能行乞。这影响市容,那阻碍交通。黑社会总是在弄到些钱时出现,说他是这的老大,谁是那的老大,收保护费都得交。最糟糕的是八角凉亭也不让他呆了,那里的百姓向官府反映,说有个人像是坏人总在附近转悠,小孩女士晚上不敢回家。于是几个身材彪悍的士兵把他请出去了,还打了他一顿,告诉他,以后来一次就打一次。   骨头这些天一只陪着死魂灵,产生了些许感情,在他被赶出凉亭那一晚,竟也陪着他一起走了,大有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架势。别看是一只狗,这一点倒是比人要好些。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都言人之初,性本善。奈何一群群的善人总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呢。这里不是人间,却也同样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囚梦城,还真是把人的梦想放进了牢笼。人在落难的时候,如有人伸出手拉他一把,当铭记于心,永世难忘了吧。只是要有这样的人出现才行,只恐这里没有。死魂灵想着,走着。骨头在身后紧紧的跟随着,不时四处观望。   在囚梦城的西北角有个高高的烟囱,整个烟囱用红砖砌成,冒出的黑烟直入云端。死魂灵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里,他一下子看见在路边有个中等身材,身穿深绿色衣服的女子,她旁边还放着个招聘的告示。死魂灵知道是没人用他的,因为这几日他已经知道了这里有严重的失业问题,大学堂毕业的学生们都毕业即失业,坐吃山空的啃着老,毫无办法的等着父辈的安排。这不是学生的问题,而是社会问题,不是学生无用,而是教育无能。只不过,他看那女子还算顺眼,就过去搭讪。“招工啊,这更夫我也能干,你看我行不?”那女子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他,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更夫要高学历啊,虽只是看屋不用什么知识,狗都能干的活,但上面要求了也没办法。我们这是五行职业呢。”   “啥是五行职业?”死魂灵好奇地问。   “咱这是囚梦城,从上到下城市的管理人员分金木水火土五级,这五级里的人就算是五行,城市统筹预算开工资,对应的工资收入被称为金饭碗,木饭碗,咱这属于土饭碗。但比个体企业可是强多了。”   “更夫,高学历,坑娘啊!”死魂灵咒骂着转身要走。   那个年轻女子突然叫住他问:“你叫啥名字?”   “死魂灵!”他头也懒得回,心想,女人还真墨迹,不用我问这些干嘛。   “名字真好!不用你都可惜了,来下,我和你商量下。”   两人就这样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原来这女子看死魂灵是个流浪汉,怜悯加上私心,心里也就有了办法。两人商量,这女子给他做假学历,如需考试就先偷偷告诉他答案。但入职后管吃管住,工资都要给这女子。死魂灵自然满口答应,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带着骨头,吃住也要有它的一份。两人商量已定。女子高高兴兴地收起告示,带着他向单位走去。边走边说:“你这衣服太脏、太破。我给你套衣服,一会你洗个澡,人靠衣装。要不咋像个知识分子啊,对,再给你弄付眼镜。呵呵,呵呵”   死魂灵在女子的安排下用热水洗了身子,理了发,女子还给他做了美容。穿上了一身新衣服,黑皮鞋,白腰带,带上眼镜,还真变了一个人,看上去20多岁,高高的身材,牙齿仔细刷过也没那么黄了。死魂灵高兴的不得了,像是遇到了贵人,连连向女士道谢。   “你叫啥名,太谢谢你了,没你我都想死了。我一定好好工作。”   “我叫风尘,也就是风尘女子的意思,我自己起的,好吧?”   “好好!好名字!我在哪工作,干啥?”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啊,你没注意屋门上的牌子吧,是不是只想着看我了,哈哈,你去看看吧”   死魂灵几步跑过去,抬头一看,门牌子黑底白字。醒目得很,那几个字是“停尸房”。 正文 火葬场的秘密   人的一生来也匆匆,去也空空。常常有人讲人来时赤条条,去时也是赤条条带不走任何东西。只是刚出生时攥着小手,似乎想抓些东西,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后功名利禄,钱财物品都没抓住,两手一放,撒手而归。方感人生如梦,空空一场,勾心斗角,争来争去争得何来。   死魂灵初到火葬场工作,倒是好奇心蛮强。这才知道,风尘是给死尸化妆美容的。他负责看护尸体,焚烧尸体等工作,这一身衣服都是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颇感别扭却又感觉比破衣服得体。   自此死魂灵开始踏实工作,给骨头也洗了澡,美了容。骨头一日三餐,没事陪着他竟也慢慢胖起来,显得很是呆萌。死魂灵也开始了解了火葬场大致的工作,人送进来,就穿着白色工作服开始美容,停尸房放着待活化的尸体。火化时把尸体上的金属饰物拿去,尸体上开上几个口子,防止火化高温燃烧时腹腔爆炸。内脏流出来,或干脆把尸体切成几段,关上炉门也就熊熊燃烧起来,毛发瞬间也就烧尽了,直到骨头都烧得塌了架。开炉门,用钩子挑几个大块的骨头夹出来放入骨灰盒也就完事了。工作倒是简单,习惯了倒也没什么好恐怖的,感觉和烤全羊、烧秸秆无甚区别。   一日一日的和风尘接触,感觉她换上休闲的衣服还是蛮漂亮的。只是太爱财,什么东西都看在眼里,死人身上的东西一个不剩的都要去瓜分。财这种东西虽好,但看得太重就容易迷了心窍。到时候就会弄丢自己。死魂灵很是不解,这个女人真是复杂,想接近又颇有些顾及。   转眼到了春末夏至的季节,万物显得欣欣向荣起来,空气里夹杂着阵阵花香让人精神气爽。这一天,死魂灵正打算吃晚饭,风尘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   “别吃了,我今天给你包饺子了,来咱俩一起吃,还有酒呢。”   死魂灵的脸嗖地红了,大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姐,这多不好,我自己吃就行了,这伙食不错。”   “咱俩年龄差不多,我大你1岁而已,一起吃吧,我的饺子可不是谁都能吃的,除了我爸妈你是头一个。来我给你倒上酒。”   “呵呵,呵呵。好!你是我的贵人,遇到你我就感觉啥事都顺,喝,必须喝。”   两人喝了些酒,话也就多了,死魂灵就把他突然来到这的城市之后的遭遇陆续的讲起来。不时地还叹口气,像是把往事也倒进了酒杯,一饮而尽后五味杂瓶,感慨颇多。忽然他郑重起来,很认真地问风尘:“姐,我这段时间工作,看惯了人的离世,你说他们啥地位的没有,穷的富的、美的丑的,到头来都一样,呼呼地烧,爬咱们那个大烟囱。只有胖瘦有些区别,胖的烧起来慢!哎,姐你说,人活着为了啥,啥是你的,啥是我的,啥是爱,啥是恨,啥是自由?”   “魂灵啊,有见地,我其实当初在大街上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不凡的人,当时是落难而已,你这些问题大家都在内心里问呢,不弄明白就没活明白,我听说咱这世界有一本书,叫《自由之书》,都说那本书能解开所有你问的问题,关于人的探讨和最终的归宿,甚至于你从哪里来,又是否能回到过去,神奇的很!”   “真的假的啊,还《自由之书》,人就不可能真的自由,为了自由的实现就要创造约束,约束也同时在约束自由,这是死循环,绕不出去的。”   “是很难,这是关于人生的意义问题,算是对人生价值的哲学思考,你知道么,咱们囚梦城就有三年一度的自由选拔大赛,人人可以报名,通过考验的就组队为这个城市去外面寻找《自由之书》,以便回来解脱大家。”   “是么?我去,我正一脑子疑问呢,自己亲自去找答案多好!啥时候考试,怎么考?”   风尘瞬间愣住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自责之中,她怪自己喝醉了了酒,说出这等话来,若是死魂灵真的能选上走了,她怎么办,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踏实可靠,尤其是把工资按月交给她的时候,她就像个红萝卜,从脸到脚都羞涩的红透了,感觉像是老公在给老婆上交家庭收入。   说出的话收不回来,只好无奈地说:   “是秋季考试,你别去了,那考试有几个项目,很多人都在最后一项考试中倒下了,咱们这那时候是最忙的,好多考生都会死去。”   “那么严重,考试还死人?最后是什么项目?”死魂灵急切地问。   风尘一字一句一脸严肃地说:“最后一项是把你绑在柱子上,一动不动,别人向你的腹部任捅三刀,坚持一天一宿不死。俗名叫黑白煞!”   死魂灵听着,心里突然想起一个人,心想要是三只手来当考官,一下子就能在我腹腔上扎三个洞。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盗贼,自己也同样扮演着盗贼。消极偷人自信、悲伤偷人快乐、猜疑偷人信任、狂妄偷人自尊、懒惰偷人时光、酒色偷人健康、贪欲偷人理性、歹念偷人善心、埋怨偷人爱情、纠纷偷人感情、利益偷人友谊。   三只手,矮小的身材,精干的外表,穿衣庄重而雅致,他无所不偷,精于人情世故,又能飞檐走壁。能偷走金银珠宝,也能偷走人的前途和命运。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读懂的书,三只手就是那个贪婪的读书人,为了自己进步,他也时常去找独眼阿四教他读心之术。   这一天,三只手迈着步子来到学堂旁的十字路口。见到独眼阿四,两人非常熟悉地坐在一起,坐在路边聊天。三只手拿出一个橘子,两只手扒开橘子皮,背部的手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橘子来,递给独眼阿四。他把一瓣橘子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着。   开口说:“独眼大哥,今年秋天有三年一度的自由考,你参加不?”   “我在考虑,一来怕死,二来看机会。”   “什么机会?”三只手很感兴趣,他知道这个独眼了不得,句句掷地有声。   “每届没有几个人能通过考试,通过的出去了又有几个曾回来,这次是第8届自由考了。为了这个传说,死了多少人,都是蠢材。”   “大哥,你的意思是传说是假的,不存在《自由之书》?城市外面都是死路?”   “不,恰恰相反,我曾在此遇到过一个世外高人,那个人佝偻着脊背,戴着斗笠,蒙着面。我看了一眼,开始读他的内心,他的内心告诉我,咱们囚梦城有个宝物,叫噬魂镯。今年将是那个宝物重见天日的时候,他正在寻找。”   “啊?有这东西?然后呢。”   “他瞬间知道我的右眼能看透人心,所以建立了心之墙。然后匆忙走开了。”   “难为你,自古人心难测,这和自由考有什么关系?”   独眼笑起来,他已经知道三只手想参加考试又怕死,他想出城见见世面,越出高高的城墙,看看外面的世界。听他一说已经知道那个噬魂镯非同小可,很想弄出情况去偷一番了。独眼阿四想了下对三只手说:“有噬魂镯通过考试不成问题,出城遇到危险也能帮上大忙,所以想寻找自由之书必须先弄到噬魂镯。这段时间,街边路人中有很多不是咱们囚梦城的人,几乎个个都是高手,都身怀绝技,我想今年自由考将大不同往届。”   “原来如此,我和你联手,怎么样?我找噬魂镯。你帮我搜集情报。”   二人一拍即合,两人手拉手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这家餐馆名字也很特别。叫“学海无牙”餐厅。两人走进餐厅,一名肥胖的中年妇女笑嘻嘻地迎过来,说道:“这不是行乞的独眼阿四,四爷么?不是我说,你们行乞要饭比我这开餐馆的都赚钱。我平日里蹲在窗口向外望,都羡慕你啊。你看吃点什么?我们这应有尽有。只要你牙口够好,我们这都是硬菜!”   三只手一笑,问道:“都是硬菜么?那好,给我来盘乌龟壳炒石子。”老板娘一笑,说道:“三只手三爷取笑了,我这肥胖的身体,我老公想做王八都没有机会啊。你们二位先看着,我给你们倒些热水。”   两人看着餐单,点了几样下酒菜。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推杯换盏,似乎是在喝一场血腥的战斗前摩拳擦掌的出师之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只手知道他独眼阿四只要醉了就无法用读心术,心静且专注方能看透人心,此时他醉眼朦胧。正是好机会,于是他三套两套套出了他所说的那个高人的心之墙的事,心里想,以后和他合作要处处提防,苦练此法才可。想着举起酒杯,搂着独眼又爽快的干了一杯,嘴里还喊着兄弟友谊同生共死之类的。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众生相中又有多少人刚刚推杯换盏转眼就恩断义绝。   两兄弟伶仃大醉后刚要结账出门,一个女子开门进来给这个餐馆老板送了张请柬,只听那个女子说:“陈姐,那边的小薇货店你知道吧,小薇让我给你送个请柬过来,她下个月结婚。”这个肥胖的女人说道:“啊?啥时候的事,和谁结啊?真是的,结婚办酒席也不来我学海无牙。”   刚进来的这位女子说道:“你不知道啊?她的男友铁拳刑满释放了!还是和他,咱们这黑社会的大哥们又要因地盘打一架了。”   “铁拳!”这个肥胖的女人听完了话,愣了半天,屋里瞬间被恐怖的气息充满。倒水的手僵在那,水从满满的水杯壁上淌下来,流到桌面上,像是人的血在慢慢的流淌,又像是时间在不停地消逝。 正文 囚梦城黑社会大揭秘   想象的公正仅限于想象,希望的自由只存于希望。人生而不等,活而不公。   人一出生就存高低胖瘦、俊美丑陋、智慧和愚蠢。与生俱来已是不公,后天提倡机会平等,可家庭教育又有分富贵贫穷、睿智和愚钝。以致社会提供的发展机会越平等反而越快的造成人三六九等。这种特征非人力所为,实属自然法则,公正于天下,人生而平等徒骗人而已。世上总存不公,你若聪明,就争取做个高傲的执鞭人,而不是那个痛苦的翘臀者。以免落入一面被皮鞭抽,嘴里还要阴奉阳违的喊着爽、爽、打得好!   铁拳是个恐怖的囚徒,他便是公正的牺牲品,一个从翘臀者转变而来的执鞭人。铁拳年龄35岁,高大魁梧,力量过人,15年前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囚梦城辛苦劳作,以度余生。因为力气大就在囚梦城的东北角沙场出苦力,拖砖砌城墙,扛沙土,因为力量大,别人一次扛一袋,他一次扛四袋。汗流浃背,早出晚归。舍不得吃喝,就顿顿只吃馒头就咸菜。干满五年当了队长,因为常常赤手掏沙,练就一副铁拳。一次队员起哄,他就马步一蹲,面对一颗碗口粗的杨树,右手攥拳,啊啊啊的三声,硬生生三拳把碗口粗的杨树拦腰打断。   现实中付出并非总有回报,或是回报太少。铁拳攒了5年钱,没事就和小薇约会,说攒够钱就娶她。小薇也一起努力开了家货店,一对恋人辛苦了5年,才发现两人5年的收入加一起还不够买半个房子,房价太高,两人决定租房结婚。小薇挑了父母心情好的时候一提,顿时父母急了眼,说千好万好是为女儿好。没房子不能结婚,明天开始马上给你介绍有钱的小伙给你。谈了多次,谈一次吵一次,最后小薇和父母恩断义绝,不让父母再给介绍任何人,她努力挣钱,租房子和铁拳结婚。恋人虽经历波折,但即将结婚却也喜上眉梢神采飞扬。   两人一日傍晚在树下正谈情说爱,计划着婚后的分工和安排。小薇羞涩地说:“婚后,我去买些锅碗瓢盆,粉刷下租的房子,窗户上贴个喜字。”   铁拳很是高兴。“好好,认识你是我的福分,我这辈子都只对你好,口不应心,让老天断了我的双臂。婚后我要多挣钱,我只要晚上在干上一小时,多扛几十袋沙土就能按加班算,给的钱比白天多呢。”   “不不,别那么辛苦,累坏了身子,我以后怎么办,我会吆喝,以后卖货我去门口吆喝。”两人正聊得开心,路边走过来一个人,佝偻着脊背,头上戴着尖尖的蓝色小帽。让人奇怪的是,这个人背上长着一个大大壳,整个姿态就像一只大大的蜗牛人。铁拳好奇就喊住他:“喂,你好,你背上是什么东西啊,过来聊聊啊。”那人向这边看了看,慢慢走过来回答道:“我不是在背东西,人们叫我蜗牛人,这个壳就是我的家,走到哪就带到哪。我只要头一缩,身子就都能缩到壳里去,在里面睡觉,避风雨又暖和。”   “老兄,你真行,省着买房子了。哎,这年头百姓都让房子给愁死了。我天天给人家盖房子,盖了5年自己却没有。羡慕你啊,你知道么,有时碰到有钱或有权势的人家一口气就能弄几栋房子。”   “呵呵,不管别人,自己的梦自己圆。我的职业是卦师,今天咱们有缘,我给你们算一卦吧。”   “好好,给。”说着,铁拳伸出左手给卦师蜗牛人。那人仔细看了看,前前后后又问了铁拳些问题。完事蜗牛人转身要走。   “呃,你还没说我的卦呢,咋要走呢?”铁拳有些不解。   “先生,你几日内就有飞来横祸,牢狱之灾。”   铁拳笑了笑,心想这是个骗钱的卦师,先来吓唬我,接下来就说破财免灾之类的了。小薇也笑着说:“蜗牛人,大卦师!你给我也算算吧,我是不是也有牢狱之灾?”蜗牛人又是一顿看,一番问。最后只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他的话是:“骨骼惊奇、前途不可限量、多灾多难、天机不可泄露。”   囚梦城有四霸,都身居要职,四个人分管四个城区,属于木行等级官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白道做官,黑道养打手。城东区大哥人称黑面三,人长的黑,家里排行老三。哥三个都是吃五行饭的,互相勾结,有权有势。   城西区大哥是个两面人,此人有两张脸皮,一张在前,一张在后。喜怒无常,能言善辩。装好人时一张脸微笑说话,另一张就在脑后闭嘴不言。行恶事时脑后的那张脸就转到前面来,面部狰狞恐怖。两张脸外观相同,善恶难分,真假难辨。此人上能巴结领导,下能震慑众人,也颇有实力,但此人更喜欢坐山观虎斗,油嘴滑舌,随风而倒,见风使舵。   城南区大哥是一女子,名曰柳红。也是四个领导中唯一的女性。只因年轻貌美,早早被现任金行的城长看中。因其独特的地位,人们不敢惹她,她倒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是在自己的城南区弄了很多购物场所、美容场所、金银珠宝。让全城的女人都喜欢去城南消费。她则乐颠颠地赚钱和城主分赃。   城北区最乱,大哥人称乌鸦。虽是身居木行的一方长官,但骄横跋扈,酒色财气无所不好。整个城北成了赌博、酒吧、夜场的天堂。人员众多,混混最多,但人心不和,经常有内部争斗。囚梦城的监狱就建在城北,乌鸦手下收了很多刑满释放的人,在他眼里能喝酒、赌技好那都是好哥们。   四个大哥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争斗不断。就在铁拳要结婚的前一天,城东区的打手过来惹事,打了铁拳的队友,抢走了工钱。铁拳忍无可忍,带着工友当街追上了黑面三的大哥和打手们,铁拳当街喊道:“黑老大,我们交了保护费,就不要抢工钱了吧,那是我们的血汗钱。”   “滚!血汗钱?你是头吧,啥名字,说出来弄死你。”   “我叫铁拳。”   “嘿嘿,还铁拳,给他拿个石头,你用手把石头砸碎,我就承认你是铁拳,工资就还你们。”左右打手一听,迅速从附近弄来石头,众人一看,竟是岩石做的石磨盘。铁拳的工友气得不行,都劝铁拳不要砸,人手哪能砸石头,咱们跟他们拼了。摩拳擦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伙人马上就要交手。黑老大的手下已经拽出了钢刀,只等一句话或一个动作。铁拳闭眼养了神,重新睁开后,双拳紧攥,缓步走到圆形的石磨盘前,很镇定地说:“一言为定,我可以砸。”说完,马步一扎。工友呼一下围过来,拉着铁拳,让他别做傻事。铁拳回头看看众人,示意他们让开。所有人围成个圈,把铁拳围在正中间,大家同时屏住了呼吸,刹那间喧嚣的街道鸦雀无声,静的掉根针都等清晰听见。   铁拳撸起袖子,攥紧右拳,深吸口气。高高把拳头抬起,双目直视石磨盘,他知道这一拳下去,不是石碎就是骨碎筋折终身残废。突然,他张口大叫一声,一声喊出,犹如惊雷,只见那拳头快如闪电。随后一声闷响,众人无不惊呆,圆形的石磨盘碎作几块。铁拳身体僵住,他心里知道,这一拳他是赢在速度,自古而来,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但他已分明感到,因速度过快,右手手筋已断。众人整整呆了半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后喝彩欢呼,众人把铁拳高高抬起,只这一拳,他名震囚梦城。黑老大当场一个烧鸡大窝脖,羞臊得不行,让手下速还工钱,匆匆离去,他感觉这次他的脸算是丢尽了。但这样的恶人又岂能善罢甘休,边走边想着对策,他要今晚就让正风光的铁拳彻底倒下。   人这辈子总会遇到几次需要拼命的事,或为尊严、或为家人、或为义气、或为异性。拼了命换来的往往不是欢呼雀跃就是大难临头。 正文 黑白无常   公正和自由依赖于法律,法律依赖于法律事实。然法律事实并非客观事实,法律作为执政者或当权着的工具行使所谓的权利时,法律事实将有别于甚至有悖于客观事实。这正是社会中弱者的无奈和强者的得意之处。   铁拳带着工友回到沙场,自己还在研究怎么治疗手筋的事,却不知道自己头上正祸从天降。   当日夜里他和小薇正在仓买商量明天婚礼的细节,突然几个士兵闯进来,不由分说把铁拳按倒在地,捆绑起来。为首的士兵头头抡起棍子在铁拳后背猛打,边打边喊着:“铁拳,铁拳,我看你是不是还有个铁背。告诉过你别惹我们,惹我们一次就干翻你。”这个士兵头外号叫大力,连续的后背击打让铁拳嘴角流出了鲜血。   小薇在旁边喊着:“你们干嘛,有王法么?我们犯了什么事,不许打人!”   “犯了什么事?他的事大了!杀人、抢劫、盗窃!个个都是死罪!带走!”大力大声叫着,一面让手下拖着铁拳向门外走去。小薇愣在那里,当兵的是不会瞎说的,难道铁拳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愣在屋里的小薇听到门外渐远的铁拳喊着:“你们放屁,小薇,你要相信我!他们是抓错人了!没问题就会给我放回来,到时咱还结婚!”小薇心里想着:“我信你。”   到了官府铁拳才意识到,问题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衙门里里黑老大正以水行的公家身份对他进行审讯,这是在公报私仇。接下来,各种严刑逼供的法子一一在铁拳身上实施,更用上了熬鹰的法子,几天几夜不让睡觉,他们轮流审问,一旦瞌睡就用水泼。不让喝水、吃饭、上厕所,不让睡觉。如此下来,铁拳精神恍惚,意识模糊。这时他们早就弄好了一份供词,上面把这些黑社会以往做的杀人抢劫的事都移花接木地算到铁拳身上,让铁拳签了字,按了手印。他们哈哈一笑,出去喝酒庆贺了,一来清算了自己以往的罪行,有了替死鬼。二来为黑老大弄回了面子,没准以后能加官进爵。   一个月后,城东区,官府公布,当庭阐述证据确凿,犯人认罪,当庭执行死刑,铁拳面对听众席上的众人,面对小薇,他喊着:“刑讯逼供,公理何在?草菅人命,正义何存?”小薇痛苦流涕,他不理解这一切突来的事实,却又无能为力,第一次感觉到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之苦。众人也皆扼腕叹息。   就在此时,城南区的大姐大柳红突然咳了两声,站起来说:“我看定罪过重了吧,他的那些罪虽是签字画押承认了,但证据终还是不够充分,有待进一步核实,我看应该是死缓或无期,给法律一个纠错的机会,万一弄错了执行死刑,以后出问题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官的顿时有些慌乱,他们没想到柳红怎么突然插上一手,这么个普通老板姓怎么会和她弄上关系?只好让骚动的众人安静下来,宣布休庭复议,择日再审。   当然,最终也没有什么再审。经过数月的双方势力反复商议,最终确定铁拳背叛入狱15年。黑面三始终不理解这柳红犯什么神经,为这个人来出头。自此,双方结怨更深。   铁拳在狱中回忆着这些往事,很多事他还是弄不明白,只是感觉自己作为弱势群体更像是鱼缸里的小鱼,自以为很自由欢快地游,殊不知自己只是供别人观赏罢了,人家随时都能根据自己的情绪决定你的生死。快出狱了,出狱后他要面对什么呢,这些年在狱中多亏城南区老大柳红暗中派人照顾,伤也好了,在狱中过的也算不错,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如何报答人家这救命之恩。   铁拳即将出狱结婚,死魂灵这里依旧按时工作,按时休息。他不晓得什么铁拳铜拳的,那都是他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不过他倒是记得那个货站的小薇。他当做恩人铭记在心呢。   这些日子也是无聊,死魂灵那日听了风尘讲自由考的事就决定报名参加了,大不了一死了之。于是昼夜勤加练习那些项目,无非是体能、搏斗、生存技能等等。只是那最后一项没法练习,只能听天由命,只盼那三刀别插到要害部位才好。   火葬场属于城西区,归那个双面人管辖。当初建火葬场时曾发生很多灵异的事件,来上班的都会陆续暴死或自杀。双面人就请了卦师蜗牛人,占卜之后蜗牛人办了个法事。让只要在此入殓的人都要让亲属把死者名字写到大烟囱的砖壁上,烟囱的出口处放了收服恶鬼的镯子用来镇压。最后又在火葬场的院子里种了一颗柳树。   蜗牛人说:“柳树“冢树”也,柳树束魂能力最强,俗称“钉魂柳”只要人被埋在柳树之下,那死者灵魂就无法超度,被柳树的阴气束缚住。”所以蜗牛人吩咐必须把每个来此入殓的恶鬼的剩余骨灰都埋入此树下,作为此树的养料。如此一来,烟囱上的镯子,院子里的柳树就构成了天罗地网。把烟囱上刻着名字的死者都约束住了。自此,在这上班的人中还真未再出现暴死的。   这些事死魂灵都慢慢的知道了,他也照例每日让死者家属把名字刻在烟囱,把骨灰埋入柳树下。这柳树是很多乌鸦筑巢之所,他倒是烦透了这些鸟总是四处拉屎。本来无此工作,这平白无故又多出个清理鸟粪的差事。   工作之余或晚上休息时也确实无聊,同事们就在一起闲聊,通过这些闲聊死魂灵才慢慢清楚关于阴曹地府和黑白无常之类的事。他慢慢才知道原来人死了之后,灵魂到了阴间,十殿阎王根据该人在阳间的行为善恶而作审判。灵魂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要喝孟婆汤,把生前的记忆全都去掉,不能带到下一生。   黑无常和白无常,都在阎王殿上当差,除了黑白无常,还有牛头、马面和判官。白无常名叫谢必安,人称七爷,身材高瘦,面白;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人称八爷,体态短胖,面黑。   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降大雨,七爷谢必安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谢必安走后,雨大倾盆,河水暴涨,八爷范无救体胖矮小,被水淹的将死,但不愿失约,不久七爷谢必安取伞赶来,八爷范无救已失踪,七爷谢必安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   所以七爷谢必安白无常总伸着长长的红舌,这对鬼差轮流当班,白无常七爷谢必安总是笑颜常开,面白如粉,穿白衣服,戴白色的高帽,上有“一见生财”四字,手持白色哭丧棒;黑无常一脸严肃,哭丧着脸,一身黑衣黑帽,手持黑色哭丧棒,长帽上有“天下太平”四字。   死魂灵倒是对这些将信将疑,说不信因为未曾见过,说信是因为世间的事多是事出有因,无风不起浪。什么黑白无常,就是那个同事们说的做法事的卦师蜗牛人他也不知是真假。他正想着,几个同事推着装死尸的车子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边走边对另一个同事说:“铁拳要出狱了,你知道么?和小薇结婚,要办婚礼呢,你去么?”死魂灵听后脑子一惊,谁?小薇,难不成是那个给自己稻草的小薇?她要结婚?那我岂能不去。 正文 血溅婚礼现场   总有人问爱情和婚姻的区别,我是这样想的,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爱情的升华;爱情是感性,婚姻是理性;爱情是美好生活的憧憬,婚姻是现实生活的琐碎;爱情是自我掩饰的表演,婚姻是毫无保留的真实;爱情需要温馨和浪漫,婚姻需要理解和包容;对女人而言,爱情是漂亮的高跟鞋,婚姻是舒适的拖鞋;对男人而言,爱情是香烟和美食,婚姻是金嗓子喉宝和健胃消食片。   患难见真情,铁拳和小薇的爱情经历了社会的考验、家人的阻挠、牢狱的分离,但两人都没有放弃彼此,最终走到了一起,祝福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走来,既因以往的相识感情,更为他们爱情的忠贞和矢志不渝祝福。在小薇货站的后面小区里摆好了十几张桌子,就在八角凉亭的旁边。铁拳和小薇穿着简单得体的衣服,照顾着来往的客人,两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一会铁拳的工友来,铁拳就和他们死死地抱在一起,工友们知道他是因为为了讨要他们的工资得罪了人才入狱的,这些人虽没有什么地位但却很讲义气。   死魂灵和风尘手拉着手也来了,死魂灵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这段时间确定了恋爱关系。这次两人公开拉着手出来还是头一次,风尘穿着一身碎花裙子,飘逸的头发梳到脑后,头上戴着紫色的发簪,如此一看风尘真是一杯待品的佳酿,让人一看即醉的美酒。死魂灵穿着黑西裤,黑色风衣,黑皮鞋。两人走到小薇身旁,死魂灵深施一礼说:“小薇女士,我是以前在你那借过稻草的流浪汉,名字叫死魂灵,我答应过你会记住你,报答你,今天是女士您的大喜日子,我特过来参加,这边的是我的女朋友,叫风尘。”小薇一下子有些愣住了,他能想起那件事,但眼前的人简直是脱胎换骨啊,想着马上恭敬地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您真是守信用的好人,怪我当初总担心你是坏人,惭愧惭愧。快请这边坐。”说着,她身子一倾,手臂自然地指向八角凉亭旁的一张桌子。   死魂灵拉着风尘移步坐下,死魂灵坐着看着八角凉亭,想起了往事,心中一酸,差一点流下泪来。他深情地望望坐在旁边的风尘,心里对这个女子充满了感激。想着伸出右臂用力地把风尘揽在怀里。风尘被这么一搂霎时紧张起来。“干嘛,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你看那边过来两个人,怎么其中一个好像三只手啊。”   “哪呢?”死魂灵听后一看却是他来了,就站起来大声喊着:“兄弟,过来这边,三手兄,我在这,我是死魂灵。”众人一听他这么一喊都向他看了看,心想这个人怎么叫这么个怪名字?三只手倒是手疾眼快,一听声音就乐呵呵地走过来坐到旁边,边坐下边向死魂灵说:“兄弟,你咋来了,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这么短时间就发达了?了不得,甭问,这是你女朋友,乖乖,真是大美人,你好福气。介绍下,这是咱独眼哥,你们应该见过。”死魂灵一看,确实是他,独眼阿四他记得很清楚,踢过他的讨饭碗,吐过他口水怎么能不记得。还没等死魂灵说话。独眼在一旁不好意思起来,向死魂灵深深鞠了一躬说:“兄弟,对不住了,当初是我不好,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错了错了。”“哪里话,哪里话,都过去了,你和三只手是兄弟,和我也就是朋友,一会咱们好好喝几杯,哈哈。”   独眼阿四此次来就是来搜集情报的,他们想找到那个噬魂镯。于是寒暄几句后独眼就开始四处观察。用他那能看透人心的右眼专注地看着每一个人,希望有重大发现。三只手和死魂灵开心地聊起来。   三只手说:“最近兄弟是混哪了,变化这么大?”   “都是我女朋友的照顾,我现在在城西火葬场工作。”   “是吗?挺好,挺好,是个五行的工作呢,你小子就是有福。”   “啥五不五行的,我倒是不太在意,有吃饱穿暖就好,不过我最近练习考试项目呢,我要参加今年的自由考,这事我兴趣大,哈哈,有点不务正业啊。”   “你参加自由考?我也打算参加呢,哈哈,这么说咱们没准以后能一起混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聊着,突然独眼阿四用手臂撞了一下三只手,然后把头歪到三只手耳边轻声说:“老弟,那个卦师蜗牛人来了,此人大有来头。我看不透他的心,他的心在他背部的蜗壳里。这个人就有可能知道噬魂镯在哪。要是在他身上,你就给我偷来!”   三只手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蜗牛人,没有言语,心想独眼说的轻松,人家把心放蜗壳里你就看不透人家心,人家把宝贝也放蜗壳里呢,我就是一百只手也偷不到啊。   想着想着,三只手突然脸色一沉,手里的筷子一下子被折断,自言自语地说:“要真在他身上,我就......杀了他!”   人是最聪明、也是最凶残的灵长类动物,为了利益,可以手握尖刀刺向各种动物、同族、朋友、亲人、甚至自己。国难当头,汉奸走狗用不忠的刀刺向同族;争夺皇位或遗产,亲兄弟姐妹用自私的刀刺向同胞;诸如此类,你可用不孝的刀刺向你的父母;用背叛的刀刺向你的爱人;用溺爱的刀刺向你的子女;用堕落的刀刺向你自己。于是,出现了这样一种怪现象,人人都是被杀的对象,人人又都是杀人的狂魔,只是每一个人都已经在被杀的痛苦与杀人的快感中迷失罢了。   到了上午九时,宾客基本已经坐满,铁拳和小薇手挽着手缓步走到这些酒桌中间。铁拳明显有些激动,他手捧着一簇鲜花,清了清嗓子对大家大声说:“各位,我铁拳不太会讲话,我就直来直去地说,说的好与不好大家别挑理。我铁拳是个普通人!穷人!囚犯!大家能来捧我的场,给我道喜我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太谢谢大家了,尤其是我的老婆小薇,我穷买不起房子,她和父母闹僵也要嫁给我。而后我入狱15年,她等了我15年。作为一个男人,有这么个爱自己的女子,知足了!当着在座各位,我在这单膝跪地向她求婚,我发誓以后一定多赚钱一心一意对她好,若以后真做了对比起小薇的事,就让天降惊雷,断了我的双臂!”   说到此处,铁拳声音哽咽。他内心的激动和感恩之情溢于言表。铁骨铮铮的男儿此刻竟也融化了,化为款款深情弥漫在空气中。   正在大家都沉浸在这对新人婚礼的幸福中时,货站门前突来来了几辆大马车。马车上迅速下来20多个身穿黑衣的人,他们手中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提着单刀,冲向参加婚宴的人群,不由分说见东西就砸,见人就砍。人们如惊弓之鸟,瞬间四散跑去。几个工友跑到铁拳身边与铁拳一起和他们对打起来,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有的人还没来得及跑开就倒在了血泊中。三只手、独眼、蜗牛人这些人倒是老江湖瞬间就没了踪影。死魂灵拉着风尘跑到不远处停下来,对风尘说:“你先回去,恩人有难我不能不帮!”风尘甚是不解死魂灵为何如此认真,生气地说:“你精神不好啊,就给你几捆稻草,什么恩人啊,犯得着拼命么,咱们走。”死魂灵看上去态度很坚决,一字一句地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这么跑了以后怎么做人?”说完话,就扭身跑回去,头也不回一下。   铁拳和工友们被这些人围在中间,个个都挂了彩。这些人人多势众,铁拳他们怎么能是人家对手,这时从马车上跳下一个人,黑黑的脸庞,面部尽是得意之色。这些打手迅速让开一个通道,这个人走到铁拳他们近前,很得意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一向可好啊,你记得我吧?我就是抢你们工钱的黑老大。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来送你上西天,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受过那窝囊气,你小子众目睽睽让我下不来台,我弄死你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柳红那娘们发神经让你多活了这些年,今天我看谁能救你!”说完,他转身走了。   打手们知道了老大的意思是让他们做个死活,于是个个都把手中的家伙攥紧了,哪里要命打哪里,哪里要命砍哪里。黑老大独自上了马车,眼睛向这边看着,像是在观看一场激烈的皮影戏。   打手中间有个穿便服的人,名叫大力,他喊了一声:“别愣着了,上啊,干完活大家出去喝酒!”言语还未落地,20多个刀棒齐刷刷举起来,疯了似得向铁拳他们冲来。 正文 死魂灵断臂救人   总有人说读书人情义薄,我气恼不过,于是免不了说上几句。总是忘不了几句俗语,一者是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孙膑和庞涓。二者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之所以把这两个俗语放到一起,是因为刘关张三人却算是屠狗之辈,而孙庞二人非但是读书之人,而且同是鬼谷子的徒弟,现在说来应算是师出名门,是国人尽知的名牌教授的关门弟子了。但我却感觉后者实实是冤枉了读书人。一来不能用个别现象狭隘的定义为普遍真理,二来书上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了,我是教你知识,我不是教你诈。无论屠狗之辈还是文雅的读书人,其中都不乏忠肝义胆的君子,也都蹦出过蝇营狗苟的小人。负心的高帽读书人实在是带不得、带不起啊。   言归正传,上回写到铁拳他们正被黑老大的打手们围攻,情况十分危急。铁拳顺手拿起一把凳子左挡右打勉强维持着,时不时还被人从背后砸上一棒,幸亏他身体结实,要不早就没命了。20多人轮番围攻,小薇也被打到在地上。本来是幸福的婚礼现场,顷刻间化作火拼武斗的场所,铁拳不出狱还好,如今出狱了反而性命难保。现实就是这样,普通的平民百姓总喊着天理王法,似乎这些能保护他们,因为他们是弱势群体。其实恰恰相反,天理王法遇到百姓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遇到权势便有了变通的办法和磋商的余地。   铁拳在众人的围攻中渐渐体力不支,只感觉心口发闷,四肢无力,身上的刀口和棍棒的砸伤无不带来巨大的疼痛。他是在用想活下去的动物本能在硬撑,因为他知道只要倒下去就会变成肉泥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就在这危急时刻,众打手的身后乱作一团,冲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死魂灵,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拿着当初三只手给他的那个刀把上雕刻着老鼠的尖刀。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三只手和独眼阿四,两人一左一右。三人以三角形的阵型冲进人群。由于事出突然,打手们没有防备,加上三人刚加入战斗,力量十足,又团结一致,倒也是势不可挡。   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三人杀出条血路就奔到铁拳跟前,死魂灵让三只手拉着已经虚弱的铁拳就走,他独自又向着小薇的方向移动。他边打边喊着:“兄弟你们带铁拳先走,我去救小薇,随后就来!”三只手是个身体十分灵活的人,每个动作都快如闪电,虽身材矮小,很多人却不是他的对手。独眼虽是一只眼但身材高大魁梧也是个能打的人,两人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带着铁拳冲出了人群,沿着街道向城西区火葬场方向奔去。因为刚才死魂灵非要救人的时候,风尘无法阻拦就生气地独自向火葬场跑去,跑出没多远遇到了三只手和独眼阿四。就向他们说了死魂灵要去救人的事,两人听后倒是不含糊,决定同去帮死魂灵。当时风尘就和他们说很感谢他们,要是能救出来就到火葬场去,她在那接应他们,找个地方给他们藏起来。   打手们看跑了两个,追了一段没有赶上就气吁吁地跑回来,黑老大把脑子伸出车窗外,向这些人生气地喊:“真他妈饭桶!瞅啥啊!那还有一个,把那个男的给我废了,把那个女的给我带走!”打手们一听,又有了精神,呼啦一下子把死魂灵围起来。   每个人都能列出一份自己朋友的名单,但那只是你感觉。他是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决定,而是要看他内心里有没有你的位置。往往你感觉情深似海其实是妄自菲薄,而你毫不在意的人中可能有些人却把你放在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就如同爱情,可能你爱的人偏不爱你,而你身后深爱你的人从未远离却正被你忽视。爱你的人正在你的冷漠中为你幸福,而你却正在不爱你的人的怀里哭泣。   小薇不会想到,她平时结交了那么多好姐妹,那么多男人没事来向她来献殷勤,山盟海誓地追求她。但今天她在一群野蛮打手的殴打中倒下,那些人中竟没有一个来伸手帮她。如今她明白,她高估了她拥有的友谊,她忽视了人们在大难来临时只求自保的本性。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个不要命来救他的人,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这个人长的样子。甚至还在那个夜里嘲笑他。死魂灵拉起她的手,让她跟他跑,但她浑身疼痛,似乎骨头都被这些暴徒打碎了。她站起来没跑几步就又倒下了,此刻她明白了,她应该记住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在乎她。于是小薇用尽了身体残存的力气向死魂灵喊:“你快跑,别管我,要不咱俩都完了。”   死魂灵没有理她,但他意识到这么打下去,他撑不了多久,也不能把小薇带出去。想了想,他向这些人说:“住手,我有话说!”打手们停下来,他们倒也想听听这家伙想说些啥。死魂灵看暴徒们停下来就继续说:“咱们谈个条件吧,你们把这个女人放了,我留下,怎么处置都行。要不同意,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弄死你们中几个人做垫背。”打手们听完他说的话都把头都转向大马车,看着他们的大哥黑老大,那家伙还在得意地笑着,像是在看皮影戏。听了死魂灵说的话,他轻蔑地笑了笑,手在空中随意那么一挥,随后说:“你这小子倒是像个爷们,我喜欢,你不是谈条件么,你来替铁拳赎罪吧,给我一只胳膊我就放了那女的。怎么样?”   “可以!”死魂灵丝毫没有犹豫就快速回答,仿佛这些人要取走的不是他的胳膊,而只是他的指甲。小薇听后惊呆了,她给了这个男人些稻草,这个男人今天却要为她失去一条手臂。她哭泣的在那喃喃自语:“不要啊,不要啊,求你,你快走吧,我连你的名字都还没记住呢,你这是要干嘛?”男人们的事是没人在意女人的。   死魂灵把手中的板凳和刀往地上一扔,伸直两只手臂,像个十字架上的人,等待剧痛的到来。暴徒中那个大力走出来手中换过一把单刀,高高举起,问着那些手下:“哥们们,右手左手?”“右手、右手、右手.......”暴徒们用手中的棍棒在地面上敲打着节拍,齐声喊着,像是在观摩一场杀鸡宰羊的表演。   死魂灵眼睛一闭,心一横,等着那一刀,只盼那一刀砍的快些。单刀快速落下!   随着血光溅起,一只右手臂在肩头的位置齐刷刷的被砍下。那手臂在地上还在乱动,似乎想反抗或抓些什么。鲜血从刀口的位置尽情地喷流,吞噬着死魂灵的生命,死魂灵一声闷叫,啊的一声晕了过去,身体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倒在原地、失去知觉。   永远不要向小人或恶人谈什么条件,因为他们没有原则。坦荡是坦荡者的弱点,卑鄙是卑鄙者的利器。做人应学会变通,用卑鄙的方式对付卑鄙的人并不可耻,但若用君子之道与恶人或小人谈条件,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死魂灵手臂被砍断,人也昏死过去。马车上的黑老大笑的很夸张,似乎五官都笑的移了位。他笑的气息都有些不够用了,他边笑着边断断续续地说:“真他妈是个傻子,你们把那个娘们给我带到车上来,咱们,今天不是她的婚礼么?我今天就和她入洞房,哈哈,哈哈。”   打手们拖着小薇上了马车,赶马车的一扬鞭子,马车迅速离开了。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打翻的桌椅板凳,被打伤的一些工人。八角凉亭的旁边,那个曾在此处过夜的流浪汉正躺在地上昏死着。被砍断的右手臂还在泥土中缓缓的淌着鲜血,鲜血浸透了那片草地,那里曾经是死魂灵和骨头玩耍的地方。   此刻骨头正在火葬场的院中,那颗柳树下陪着风尘。但它极度的骚动不安,风尘心里正烦。生气那个死魂灵多管闲事,什么狗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骨头在她怀里拼命地挣脱,不好好在她怀里爬着。她生气地用手向骨头身上打了几下,三只手、独眼、死魂灵都没回来,她心里也很着急,坐卧不安,狗也不消停。顺势把狗往地上一扔说:“疯了,都疯了,你也是只疯狗。滚吧!都来烦我!”   骨头一被放开就快速跑出院子,向那个它以前的家,八角凉亭跑来,它所特有的感知告诉它它的主人出事了,也许正在死去。就在他们相识的地方、就在他给它排骨吃的地方、就在他紧紧搂着它在雨夜里睡觉的地方、就在他们的老地方。   骨头拼命地跑,路人见了也让开,它边跑着,嘴里边嗷嗷地叫着,那叫声连续而焦急。终于跑到了八角凉亭,骨头在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中寻找着,嗅着,它嗅到了血的味道,血的气味。那气味再熟悉不过了,瞬间,骨头地下了头,低声哭泣着,慢慢走到死魂灵声旁,围着他走了一圈然后慢慢坐在死婚礼的勃颈处,用舌头一下一下地碰着死魂灵的脸。它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但它多希望主人醒过来,再抱抱它。   城东区黑老大的豪宅里,暴徒们在喝酒。黑老大让大力带着些士兵去刚才的现场,查看下情况,清理现场,维持秩序。就说婚礼现场,有人喝酒过多,酒后闹事云云。   黑老大也坐在一个桌子上,他的两个兄弟也坐在那里,三人不愧是亲兄弟,长的很相似,只是一个比一个黑,像是进行一场肤色比赛。黑面三喝了一杯酒,身子向后靠在靠背上,边晃着椅子边说:“大哥,你不说那个铁拳跑了么,明天你发个通知就说他又杀人了全城通缉,举报的有奖。你不是把那个新娘弄回来了么,我看你把他送给城北区的乌鸦吧,一来那小子好色,你做个顺水人情;二来他得了好处也能帮咱们抓铁拳。”黑老大虽是大哥,但心眼却是三个兄弟中最少的,只会耍横,他看了看二弟黑面二没言语,就傻乎乎地说:“大哥我知道了,但那娘们长的真不赖,我今晚先享受下,明天再给乌鸦送去。来来,咱们哥仨喝几杯。”   此刻,小薇正被五花大绑放在这栋豪宅的8层卧室里,门口站着两个打手,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更确切地说是待被杀的羔羊,毫无反抗的机会,就在卧室的床上等待着那不公的命运。她此刻心里想起了给她和铁拳算卦的蜗牛人,   回忆着卦师蜗牛人对她说的话:“骨骼惊奇、前途不可限量、多灾多难、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