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天下第一剑修 秦臧艰难的睁开了眼,入眼处,是一间除了床铺外,简单得几乎一无所有的屋子。 “本座以剑叩天门,九玄灾劫之下,神魂俱亡,居然重生到了万年之后。” 秦臧,万剑神宗之主,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剑修,纵横神州,无一敌手。万年前,剑叩天门,欲破空而去,却在九玄灾劫下神形俱灭,不想万年过后,沧海桑田,自己又重生于世。 “不过,本座这身体的情况还真是糟糕。” 秦臧皱眉。 手筋脚筋,尽皆碎裂,只能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不仅如此,丹田内还有一道剧毒之气,不断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若无灵药医治,顶多活不过十天。 嘎吱! 门突然打开了,秦臧眼睛一眯,就看到一个青衣女子走了进来,长相还算过得去,只是那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戾气,好像恨不得杀了他。 “淫贼,尝到五毒散的滋味了吧。”青衣女子冷冷一笑。 淫贼? 这年轻人生前倒是颇有几分本座的风范啊,秦臧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青衣女子一番,尤其是在胸脯和翘臀处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一些,然后感叹道:“啧,品味太低了,为了这种庸脂俗粉,竟然害得自己几乎丧命,不值,真心不值。” “你说什么!” 青衣女子大怒,这混账东西死到临头竟然还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还说自家小姐是庸脂俗粉,简直瞎了他的眼睛,东龙城内谁不知道小姐艳绝群芳,不知有多少青年俊才甘愿拜倒在其裙裾之下。 “本座说你是庸脂俗粉。” 秦臧收回了目光,万年之前,他剑道无敌,又贵为万剑神宗掌教,位高权重,阅女何止千千万万,眼界自然也高。 “你――” 青衣女子瞪着眼睛,原来这淫贼没在说小姐,可他居然说我是庸脂俗粉,该死,实在该死。 “别用这种眼神看本座,本座对你这种还没发育完全的黄毛丫头没兴趣。” “有种你再说一遍!” 青衣女子随手操起一根比较干净的木棍,在手里掂了掂,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再说一遍本座也对你没兴趣。” “我、我打死你这淫贼。” “小丫头,说话可要负责任,本座一没对你动手,二没对你动脚,三连眼神都懒得动你,怎么就成淫贼了。” 碰! 木棍结结实实打在秦臧肩膀上,刺痛顿时弥散开来,青衣女子虽不是修士,但含怒一击,威力也是不凡,尤其秦臧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哼,看你这淫贼还敢口花花,本姑娘今天再好好收拾你一番。” 青衣女子显然余怒未消,举起木棍就欲再打过来。 “够了!” 一声咋喝,秦臧眼内似有剑光闪过,让得屋内的空气都是一肃。 他毕竟万年前的天下第一剑修,纵然身死、魂灭、道消,但剑意永在,剑心永在,一喝之下,顿时就让青衣女子手里的木棍僵在半空中。 而青衣女子望向秦臧的眼神也像见了鬼一般,她发誓有生以来,从未见过人的眼睛能如此摄人心魄。 那双眼睛,就像是两柄寒光凛凛的神剑,直接扎进了她的心窝,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可怕的眼睛! 他真的是那个偷窥小姐沐浴的淫贼么! 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青衣女子静若寒蝉,仿佛现在躺在榻上的不是快丧命的淫贼,而是威震天下的剑道皇者。 “滚!” 秦臧干净利落的吐出一个字。 青衣女子身形一颤,不敢再做停留,但想到临行前小姐的嘱托,又强忍着赶快逃离这里的冲动,颤声道:“我家小姐说……你……你虽铸下大错……但……但罪不至死……喏……这枚雪参丸……是……是小姐叫我给你疗伤解毒用的……” 青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如玉的雪参丸,丢在榻上后,就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哼,这种低级丹药,也敢拿出来献宝,本座当年喂狗都不用这个。” 秦臧一撇嘴,又觉得有些失言,自己现在的情况,还真需要这枚雪参丸,如此说,自己岂不是连当年养的狗都不如了。 “呸,要不是重生在这混小子身上,本座需要忍受这鸟气么!” 秦臧骂了一句。 他自然继承了附身之人的记忆,也知道落得这般田地的前因后果,只不过,跟他那浩如烟海的记忆比起来,这人的记忆就好像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这家伙出生在城中一个秦姓小家族,跟本座同名同姓,也叫做秦臧,但却是个混吃等死的草包,还偏偏色胆包天,潜入长孙府偷窥长孙大小姐沐浴,结果让人抓了个正着,直接被长孙府的人打断了手脚,喂了五毒散,令其自灭。” “不过,令本座肃然起敬的是,这混小子死前竟然还对那长孙家大小姐念念不忘,也算是色得一心一意,色得至死不渝,我道中人也。” “但很可惜,在这混小子记忆中,本座没有寻到他那天偷窥长孙家大小姐沐浴的片段,着实有些遗憾,有朝一日,本座定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秦臧想着,抬起那只软趴趴的右手,将榻上的那枚晶莹剔透的雪参丸捏起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犹如一股暖流般自喉咙滚入体内。 “万年后的丹药真差劲……本座当年一口唾沫,都要比这效果好,现在只能勉为其难了。” 秦臧意念一动,随便从记忆中找了一门玄功法决,便开始运转。 玄功运转下,雪参丸的药力发挥到了最大作用,直接进入丹田,将那股不断向四周散去的剧毒之气团团包围。 不过片刻,体内的剧毒之气就尽数被剿灭。而剩下雪参丸的药力,则是被调往手脚处的筋脉,不断修补那些破裂的地方。 重生再起,秦臧自然不能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他爱女人,更爱剑道,这些都要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而一副完好无损的身躯,则是这一切的前提保障。 正文 第二章 神州大陆 哗! 药力化开,手脚内传来酥麻感,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约莫过了半刻钟,秦臧便自榻上一跃而起,神采奕奕,一改之前的颓色。 “手脚筋脉全都修补好了,现在本座可以试一试吸纳天地玄气,伐毛洗髓,踏入玄气大境。” 秦臧再度坐下,闭目盘膝,双手平放于腿。 片刻过后,屋子内就出现一层白雾,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瞬间就将整间屋子都塞得满满的。 如果有修士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这需要何等级别的玄功,才能在短时间内汇聚这么多的玄气啊。 但这对秦臧来说却是小儿科,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具身体的承受问题,他还可以做得更加过火一些。 “纳气于内,行于全身,循环六周,终于丹田。” 秦臧开始运功纳气。 他每吸一口气,需六十息。每吐一口气,需六十息。 吐纳之间,犹如轨辙循环,连绵悠长。浑身的筋骨皮膜,跟着齐齐震动,传出一声声打鼓似的闷响。 飘散在他周遭的白雾,像被什么东西牵引般,迅速朝他靠拢,汇聚在其头顶,最后尽数被其吸收。 咔! 突破了,玄气一重天。 咔咔! 玄气二重天,三重天,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秦臧直接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了玄气三重天的修者。 “这就是身体目前能承受的极限了,再突破下去,有害无益。” 秦臧睁开了眼。 玄道之始,首在纳气,尔后开灵夺命,神衍金丹,再后法相天成,窥悟生死,超凡入圣。 因此,玄道也被划分为八个大境界,分别是玄气大境,开灵大境,夺命大境,神衍大境,金丹大境,法相大境,生死大境,从圣大境。 每一个大境界,又分为九重天,一二三重天为前期,其后为中期,七八九重天,则为后期。 玄气大境前三重天,每突破一重,都会增涨一千斤力气。到了玄气中期后,每突破一重就会增涨两千斤力气。而到了玄气后期,每突破一重,更是会增涨三千斤力气。 所以民间有个说法,玄气九重天,一万八千斤,开山裂石皆由心。 “是时候回这混小子的家看看了,本座既然占据了他的身体,自然也该尽一下心意。更何况,他的叔叔伯伯婶婶都那么看不起他,本座顺便去帮他找回一点面子。” 秦臧一脚踏碎了床铺,破门而出,荡起烟尘滚滚。 “本座回来了!” 迎着高悬在苍穹的红日,秦臧一声长啸,犹如一柄尘封万年后出鞘的神剑,要叫这天下,再试试他的锋芒。 …… 神州大陆上最高统治者是宗门,凡人族所在之地,皆在宗门掌控之中,因为他们掌握着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而宗门所管辖的土地,则被划分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人类城池。 东龙城就是这样一座大城,民众百万,地处“华君剑府”的管辖之下,每过三年,东龙城都会挑选一批天赋资质最好的年轻人,前去接受“华君剑府”的考核,以此加深彼此间的联系。 而主持三年大选的家族,则是东龙城第一大阀――长孙世家。 秦臧也是胆“色”过人,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潜入长孙家进行偷窥。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足够重的代价。 而且秦家举族上下,也因此事受到长孙家的申斥,勒令取消了秦家这一次三年大选的资格。 尽管从秦家历年的表现看来,参不参加大选都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因为过去这么多年,秦家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通过华君剑府的考核。 但,有大选资格在,最起码能让人有个念想。 而且秦家也是一个家族,平日走出去跟别家的人闲聊,话题也无外乎我家谁谁谁天赋不错,我家的谁谁谁上次被挑中前去参加考核了。 现在这个资格忽然没了,以后出去拿什么跟人吹牛皮? 所以当秦臧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秦家门口时,连两个守门家丁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责难。 “你们瞅啥?”秦臧哼了一声。 这草包居然没被长孙家整死,两个家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瞅啥,没瞅啥。” “没瞅啥?那就是本座入不了你们的眼啊。”秦臧眼神一冷。 这草包又发什么疯,还自称什么本座,两个家丁暗自腹议,却不敢遭惹秦臧,谁叫秦臧他娘是老爷最受宠的小妾呢。 “哪里,哪里,少爷丰神俊朗,才貌双绝,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 “算你们有眼光。” 秦臧手中银光一闪,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抛落在地,头也不回的跨入了家门。 “赏你们了。”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两个家丁双眼放光,脸上迅速堆上讨好的笑容,心里却在想,这草包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大方了,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啊。 …… 根据记忆,秦臧穿过三条廊道,两个门洞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屋宇,上书“怡心阁”三个大字,门窗皆用不易开裂的青木制成,表面带有迷人光泽。 门口处,还站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可爱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当看到秦臧出现后,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跑过来:“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嗯。”秦臧扫了她一眼,暗自点头,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年纪太小了。 这少女是秦臧娘亲的贴身侍婢,名叫小莲,小莲完全没有意识到某人无耻的目光,自顾自的道:“少爷你不知道,在你被长孙家抓走的这几天,夫人每天以泪洗面,还找老爷大吵了几次……” “好了,好了,说重点。”秦臧摆手,一个女人就是一千只鸭子,不管这个女人的年纪有多小。 小莲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少爷,什么是重点……噢,对了,夫人刚刚去香莲寺拜万剑圣人了,说是要给少爷祈福,没想到这万剑圣人还真灵,夫人刚出去没多久,少爷就自己回来了。” “万剑圣人?”秦臧眉毛一挑,这不是自己当年的封号么,难不成万年过去,自己被人请进了神庙。 正文 第三章 给脸不要脸 小莲掩嘴轻笑,少爷真是不学无术啊,连听到万剑圣人都很惊讶的样子。 “请少爷稍后片刻,小婢这就去通知夫人,告诉她您回来的好消息。” “慢着,小莲,家里可有记载历年大事的史书?” 秦臧离世万年,早已心无挂碍,但听到万剑圣人这个封号后,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一手创立的宗派。 万剑神宗! 理所当然的,秦臧很想了解,自己不在的这万年时间,宗门是否还如当年那般,称霸神州,无人敢逆。但自己附身的这混小子,却是不学无术的草包,所以只能通过书籍,来获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小婢不知,但府里有藏书阁,少爷想要的书,估计那里面有。”小莲心里很奇怪,以前少爷可是听到书这个字就头疼的,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主动要读书了。 秦臧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小婢告退。”小莲福了福,心想,少爷主动读书的消息一定告诉夫人,夫人肯定会很高兴的。 …… 秦臧很快就找了藏书阁,一座两层楼的古朴建筑,门口还有六个魁梧的家丁看守,比秦府正门还要来得严密。 也无怪秦家如此,因为在藏书阁内,放着修玄之路必不可少的两样东西,一为玄功,一为玄术。 玄功乃修炼之根基,万源之根本。 而玄术,便是攻伐之手段,杀敌之招数。 神州大陆,人人修玄,民间玄功更是数不胜数,但均只能修炼到玄气大境,罕有再上一步者,因此,那些能够让修玄者达到开灵大境及以上的玄功,皆被称作秘典。 即开灵秘典、夺命秘典、神衍秘典、金丹秘典、法相秘典、生死秘典,从圣秘典。 像秦家这样的小家族,便拥有一部开灵秘典,皆视若珍宝,非核心嫡系不可修炼。 总而言之,玄功秘典乃是一切势力之基础,若想建立一个经久不衰的世家门阀,就必须拥有丰富的典藏,否则终究是无根浮萍。 再有便是玄术,跟玄功不同的是,流落在民间的玄术极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而出现这种情形有两大原因,第一是各方势力有意收拢控制,第二就是使用玄术的门槛比较高。 高到什么程度? 只有达到开灵大境方能使用,因此,对于那些普遍才玄气境的修者,玄术便没有意义,非但不能帮助他们杀敌,强行修炼还会伤及自身,还不如一般的拳脚功夫实用。 总的来说,玄术分为低阶、中阶、高阶三个阶段,每一阶,都对应一个大境界。 低阶玄术对开灵大境,中阶玄术对夺命大境,高阶玄术对神衍大境,但有逾越,都将付出沉重代价。 至于达到金丹大境后,修玄者都会衍生出各自的天赋神通,或是一种,或是两种,数量各有不同。譬如当年的秦臧,金丹一成,便是衍生出数百种天赋神通,震动整个天下。 “秦臧少爷,此乃府内重地,若无老爷手谕,皆不得入内。”一个领头家丁走了过来,身壮若牛,太阳穴凸起,至少是玄气六重天的修士。 秦臧认得他,叫做魏无忌,几年前为躲避仇家追杀来到东龙城,后被秦家老爷收留。 之所以对魏无忌有这么深刻的印象,是因为在那混小子的记忆中,这个人是一个只听秦家老爷命令的杀人机器。 放到前世,魏无忌这种角色根本就入不了秦臧的眼,但自己现在毕竟才玄气三重天,所以不能用强,尽管真正动起手来,自己有数十种方法将这魏无忌斩杀。 “好,我不进去。但叫你拿本书给我,总是没问题的吧。”秦臧摊了摊手。 魏无忌面无表情的摇头:“除非有老爷手谕,否则藏书阁一草一木都不能动。” “那我怎么记得,秦玄曾经没有手谕,就进去过。”秦臧冷笑,在那混小子记忆中,最看不顺眼的就是秦玄,那秦玄不仅天赋出众,还是秦家主母所出,永远拿着鼻孔看人。 魏无忌冷冷回道:“秦玄少爷乃是世子。”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别人是世子,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当然有特权,你一个小妾生的,就算得宠一时,能跟人家比? “是么……” 秦臧一个嘴巴扇了过去。 啪! 脸上一痛,魏无忌瞪大了眼睛,强压怒火道:“秦臧少爷,老爷说过,但凡敢在藏书阁无理取闹的,小人都能不顾身份予以惩戒。” 啪! 还敢威胁本座,秦臧扬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抽你抽谁。 “你……你可别逼小人,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魏无忌双手攥紧,蠢蠢欲动。 啪! 耳光声再次响起,魏无忌却愣住了,他刚才早有防备,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碰触到他,可秦臧居然能快过他的耳目。 “难不成,这小子已经是修玄者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玄气一重天。” 魏无忌眼瞳微缩,他知道,很早以前老爷就有废掉世子秦玄的心思了,只是秦臧一直不争气,才没有下文。 “我在逼你呢,你怎么还不动手啊。”秦臧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魏无忌脸色变幻,忽然道:“秦臧少爷若是想进藏书阁,也不是不可能。” “哦,你不是说没有老爷手谕,谁都不得入内么,莫不成被我这三记耳光给扇醒了。” 秦臧很想笑。 这世上只要有思想的人,哪里会当听命令的杀人机器,这一切不过是魏无忌伪装出来的忠诚表象,一旦有人撕开这个表象,就会发现内里的丑恶嘴脸。 当真是,人心深如海,玄道不可测,万古以降,从未有变。 “秦臧少爷这是哪里的话,小的常听老爷说,读书明智方可修玄,少爷您一心求学,小的又怎敢罔顾老爷教诲,将少爷拒之门外呢。”魏无忌恬不知耻的道。 秦臧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摆手道:“滚一边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来人快给秦臧少爷开门。”魏无忌如蒙大赦。 正文 第四章 万古罪人 藏书阁内,秦臧直接无视了那些在他看来很是低劣的玄功与玄术,找到了一本名为《神州图志录》的典籍翻阅起来。 一目十行,不过片刻,厚厚地一本《神州图志录》就被看完,秦臧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莫名冰冷,好似剑光在内里浮动。 “我万剑神宗,数百万弟子,定鼎天下无数年,竟然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秦臧喃喃自语。 万古以前,他自微末起,到称尊天下,所有荣光都离不开万剑神宗。 但就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势力,在他剑叩天门后的短短三千年里,直接分崩离析,彻底覆亡,成为世人的一段记忆。 而他,万剑圣人,早已不在是宗门独有的象征,而是天下所有剑修的精神信仰,凡是剑修宗门势力范围,皆是打着他的旗号,建庙立馆,口称后辈。 譬如这“华君剑府”,在其所辖城池之内,香莲庙就有上万座,庙内只供奉秦臧一人,享受香火无数。 但这一切,并不是秦臧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万剑神宗恒古不灭;他想要的,是宗门弟子遍及神州;他想要的,是诸多异族皆在剑锋下,栗栗发抖不敢妄动。 可这一切并没有达成,自万剑神宗覆亡自今,原本被慑得服服帖帖的妖魔大族、巫蛮大族、洪荒遗族、邪灵大族开始了大反攻,将曾经踩在它们头上的人族,杀的杀,逐的逐,重新恢复了上古诸族鼎立的局面。 无能! 人族无能! 秦臧一掌击在书架上,书架顿时四分五裂,上面的书籍也轰然散落在地。 “秦臧少爷,发生了何事?”魏无忌急忙推门而入。 秦臧斜了他一眼:“滚出去!” “我……”魏无忌呼吸一窒,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屁都不敢放一个就重新把门合上,但想到秦臧刚才的眼神,却犹自心悸不已,额角上都隐隐浮出一层细密汗珠。 “复兴宗门,驱逐异族,势在必行!势在必行!” 秦臧望着那散落一地的书籍,就仿佛在看着如今散乱的天下,眼中透出慑人的光彩,犹如万年前他坐在高高的万剑神峰上,一手持剑,俯瞰整个世间的样子。 万剑神宗的覆灭,神州图志录上提到的不多,只是语意不详的说了几句,什么门内长老不合,发生内乱,自此崩塌。 但秦臧很清楚,神宗覆灭后,那四个建立在宗门基础上的新兴势力,大冥法宗、威灵火宗、寂灭雷宗、大衍金宗,以及这四个宗门的开派祖师,就知道是这四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搞得鬼。 现如今,这四个家伙,已有三个大限离去,只剩下当年秦臧最为倚重的长老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凌万寒。 数千年以来,这个名字,从来都是人族神祇般的存在,是她保住了人族的半壁江山。也是她,分封土地,让得各门各派得以拥有自己的领土。更是她,率众击退异族,让得异族不敢越过沧澜江一步。 但在秦臧眼中,凌万寒是罪人,是万剑神宗的罪人,更是人族的罪人。 “大冥法宗掌教……呵,凌万寒,本座复起之日,便是你伏诛之时!” 秦臧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很明白,凌万寒至今还未死,应该已经跨入从圣大境,只有这种级别的强者,才能活过八千年的大限,才能长存到如今。 而且,凌万寒尽得他的真传,当今更是尊其为天下第一强者,想要将之击杀,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万年前,本座以剑叩天门,终于让得那一座屹立于九天之上的门户,开启了一丝缝隙,而里面,坠落出了一部无上玄功。” “虽然最终本座让九玄灾劫轰得神魂俱灭,但那一部无上玄功的内容却被本座记了下来。” 秦臧闭上眼。 脑海中,一部金光典籍浮现,仿佛一方横贯诸天的大世界,永恒伫立,暗纳乾坤,玄机藏露,变数无穷。 九玄不灭功! “本座若将此玄功修炼到大成,九玄灾劫亦难磨灭,放眼神州,更无敌手。要杀凌万寒,要驱逐异族,皆在本座弹指之间。但玄功有灵,需达到开灵大境后才能修炼。” 秦臧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从玄气到开灵乃是修炼路上的大坎,可对自己而言,却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魏先生,请问二弟在藏书阁内么?” 秦臧耳朵一竖,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秦玄少爷客气了,小的哪当得起先生二字……没错,秦臧少爷是在阁内读书。” “哦,是这样的,父亲召集全族,要举行族中会议,命我来请二弟过去参加,不知我能否进去?” “秦玄少爷哪里话,既然是老爷的命令,小的当然不敢阻拦。” “那就多谢魏先生了。” 听到这里,秦臧心道,混小子,你生前无所作为,今日本座就趁着这个家族会议,让你大放光彩,也不枉你为本座提供这一具肉身。 嘎吱! 秦臧直接推门而出,见到一个戴玉冠的男子后,咧嘴一笑:“秦玄大哥,好久不见呐,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二弟又说笑了,前几日我们不才见过么……别呆在这闲聊了,父亲在前厅举行会议,你我赶紧过去吧。”秦玄笑道,令人如浴春风,忍不住对他生出好感。 但秦臧是何等人物,万古前的天下第一剑修,眼光自然也不差,这秦玄虽然表面上谦谦君子,可秦臧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抹隐藏极深的嘲弄,显然这一次所谓的家族会议,对他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好啊,秦玄大哥,我们走吧。”秦臧满口答应,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惧怕这小小秦家的一次会议。 秦玄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废物居然没找借口开溜,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成他以为依仗自己那狐媚子的娘,就能免受父亲的责罚么…… 嘿,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父亲虽是秦家家主,但在这家里,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规矩,可不容父亲一言而定。 正文 第五章 食色性也 秦家大厅内,秦老爷端坐在首位,穿着一身棕色华服,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 在他旁边,秦家主母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后,瞟向不远处的美丽妇人,不咸不淡的道:“纪妹妹,你家儿子的架子可真大啊,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姐姐莫怪,我家那小子刚吃了苦头,受了惊吓,这会儿肯定还没缓过神呢。”纪氏笑道,她已经听小莲说了,儿子跑到藏书阁读书呢,所以立刻从香莲庙赶了回来。 秦家主母哼了一声:“纪妹妹真是教子有方啊,闯下如此大祸,不知下次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纪氏依旧笑着,只是那笑里边,带着几分冷意。 没大没小的贱人,秦家主母莫名恼火:“我怎么就不用费心了,你儿子是我秦府之人,他犯了错,害全族受辱,今日不好好管教,难保他日不会闯下更大的祸事。” “姐姐言重了,我家小子虽一向不知轻重,但有过这一次的教训,哪敢再做出累及全族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呀,老爷。”纪氏媚眼瞟向秦老爷,娇嗔道。 秦老爷的心一下就化了,“是啊,臧儿不是已经改过自新,还去藏书阁读书了嘛。” 死狐媚子,秦家主母心里骂了一句,板着脸道:“老爷,这事我还要跟您说呢,藏书阁乃是家族重地,没有您的手谕谁都不能进去,秦臧他刚回府,连老爷面都没见是怎么进去的?” 秦老爷语咽,含糊道:“是我以前给他的手谕。” “老爷,您不能再宠溺那小子了,您看看,这一次长孙家虽没再责难,但您以为这事会这么简单了结么?” “我……” “老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凡事都要有个法度,不能一味顺着某些人的心意,否则何以服众?” 秦家主母给坐在厅内的族中宿老使了个眼色。 顿时间,大厅内议论声四起,不少秦家老人都站了出来,长篇大论,要严惩秦臧。也有秦家小一辈的咬牙握拳,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不服”三个大字。 纪氏虽得了秦老爷宠爱,但在秦家并无根基,见到这般群情汹涌的场面,俏脸都吓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今天就叫你这狐媚子见见我的手段,秦家主母趁热打铁道:“老爷,长孙家可是东龙第一大阀,枝盛叶茂,据说已有五名子弟加入了华君剑府,可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能够惹得起的……” 秦老爷看着纪氏花容失色的样子,心有不忍道:“长孙府不是放臧儿回来了么,难道他们还打算追究?” “老爷有所不知,这事可关系到长孙小姐的名节,长孙家当然是不想闹大。但我们不能不知轻重,就这么简单的放过秦臧,否则他日只要孙家随意寻一个借口,便能叫我们家破人亡啊。” “这……”秦老爷并非不懂其中道理,只是要严惩秦臧,实在有悖他的心意。 秦家主母冷冷道:“依我之见,不如挖了那小子一对惹祸的眼睛,送往长孙家赔罪,如此方可保我秦氏一族。” 纪氏吓得心脏一突,慌忙跪在地上:“姐姐,老爷,不要啊,没了眼睛,我儿以后可怎么活,他才十七岁、他才十七岁啊。” 不等秦老爷说话,秦家主母就呵斥道:“你要明白,现在不是我们有意刁难秦臧,是他自己不争气!长孙小姐那是何等人物,他竟敢做出有辱长孙小姐名节的事,你觉得长孙家会善罢甘休么!” 族中宿老与小辈齐齐点头,在他们眼中,都是纪氏以美色相惑,迷得秦老爷神魂颠倒,才会纵容秦臧犯下这等累及全族的大错。 “你们……” 纪氏俏脸煞白,身体像被抽空一般瘫在地上,儿子就是她的命根,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秦家主母携举族之势而来,压得她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爷,贱妾求您……看在贱妾尽心尽力服侍的份上,就饶过我们儿子吧。”纪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希望发生奇迹。 秦家主母冷笑道:“老爷,此事可关系到全族的兴衰,您是一家之主,不想这份家业就败在一个孽子手上吧,列祖列宗可都在天上瞧着咧。再说,我们又没叫那孽障以死赔罪,不过挖一对眼睛罢了,后半生依旧能锦衣玉食,安安稳稳。” 声音落下,大厅内顿时寂静,只是那视线,都是汇聚在秦老爷身上,等着他的决断。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做吧。” 秦老爷叹了口气,偏头不再看纪氏乞求的目光。 “等等!” 一道雄浑声音顿时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只是当他们瞧清楚是谁在说话时,眼中多出了几分怒火。 “你们要挖我眼睛,也得经过我同意吧!” 秦臧睥视着厅内诸人,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大胆,犯错尚不知悔改,简直无耻之极!” “我秦家百年声誉,都要毁在你这孽障手上!” “见了我等长辈,还不速速跪下行礼,不知礼仪,禽兽不如!” 族中宿老纷纷跳出来指责,张牙舞爪,吐沫横飞,气势惊人。但秦臧是什么人,怎会被这区区几个朽木老头给吓住。 “天下逐美,食色性也,几位若有机会一睹芳容,难道会放过?” 秦臧邪笑,气得一众宿老身体乱颤,有几个还要拄着拐杖过来,敲打这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 秦玄适时出现,跪下道:“诸位长辈请息怒,二弟年幼,难免有不周到之处,还望诸位长辈宽容。” 看到秦玄的表现,众人不禁感叹,你瞧瞧,都是一个父亲所出,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秦家主母也暗自点头,儿子这戏唱得不错,面上却呵斥道:“玄儿,此事还轮不到你来参和,给我退到一边去。” “二弟……”秦玄起身,担心的望向秦臧。 真恶心啊,秦臧一摆手:“你聋了,没听到你娘叫你滚到一边去么。” 正文 第六章 犯我者死 “你……好自为之。”秦玄过去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可偏偏还不能破坏长兄的风度,只能忍气站到一边。 秦家主母脸一沉:“秦臧,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已经与全族人商定,老爷也有决断,要挖你眼睛向长孙家赔罪,此事关系到我秦氏一族的安危,你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可由你不得!” “真好笑啊,眼睛是我的,怎么就由不得我!”秦臧目光如剑光,盯得秦家主母背脊一阵发凉。 好邪门的小子,秦家主母迫不及待的挥手:“来人,挖了这孽障双眼,以正家法,以消长孙家怒火。” 两个早有准备的魁梧家丁,气势汹汹的从两侧走出,其中一个还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一柄尖刀。 “秦臧少爷,小的杀了几十年猪,手法又快又准,绝不会太痛,您忍着点。” 那家丁狞笑着抓起盘子上的尖刀。 “我忍你妈!” 秦臧一拳贯出,三千斤力道,狠狠地落在那拿刀家丁的胸膛。 碰! 劲力勃发,拿刀家丁双目圆瞪,污血夹杂着内脏碎块自嘴中流出,当场气绝身亡。 “下辈子继续杀猪吧!” 秦臧冷笑着再度出手,一把捏住另外一个魁梧家丁的脖子,像提鸡仔般高高举起,杀气森然:“犯我者,死!” 喀嚓! 话音未落,那魁梧家丁的脖子就被生生扭断,死得不能再死。 瞬间杀两人,震得在座很多人都缩了缩脖子,看向秦臧的眼中也塞满了惊骇之色。 尤其策划这一切的秦家主母,她没想到秦臧会反抗,更没想到秦臧拥有反抗的实力。 “秦臧……你……你这是要反么!” 秦家主母猛地一拍扶手,提高了声音,试图震慑一下秦臧,但怎么听,都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到几分声色俱厉的味道。 “不敢!” 秦臧随手弃下那魁梧家丁的尸体,一步一震,走到瘫软在地的纪氏身边,在纪氏惊愕的目光下,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嘶……” 大厅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眼神全都盯着地上那一串深深脚印,这地板可是用青石岩铺就的,常人根本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秦臧我儿,难道你已经成功纳玄气于内,伐毛洗髓,踏入玄气大境了么!”秦老爷胡须乱颤,很是激动。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秦臧身上,眼中惊色愈发浓了,他们可都知道,这家伙,前不久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啊。 “不错!” 秦臧在一众视线下缓缓点头。 “好,我儿从前虽放荡不羁,但一朝觉悟,便能跨入玄气大境,如此天赋,老夫当年亦是不及。”秦老爷击掌称赞,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纪氏眼中泪水翻涌,紧紧握住秦臧的手,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家主母眼看情势不对,急道:“老爷,玄气修士而已,族内又不是没有,难道要为了他得罪长孙家啊。” “夫人,十七岁的玄气修士呐,以后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成为开灵强者。要知道,我秦家除了仙逝的太祖公,可还未曾出现过开灵级别的强者。”秦老爷斜了她一眼,道。 秦家主母不死心道:“老爷,这只是有可能而已。况且,若长孙家降罪下来,难不成凭他就能抵挡得了?老爷,凡事以大局为重,可不能因私废公啊。” 秦臧冷声道:“敢问大夫人,什么是私,什么是公?” “秦臧,你休要得意,在我面前杀人,乃是不尊不敬,我秦氏一族以礼治家,我还没定你罪呢。” “呵,既然你避而不谈,那我可就直说了。所谓私,就是私心、私欲,你嫉妒我娘得宠,害怕父亲废秦玄而立我为世子,所以你便趁此机会,借全族宿老之力,想毁了我,断了父亲废立的念想……至于什么长孙家的报复,长孙家的怒火,都是你的借口!” “你……” “你什么你,让我说中心事,无言以对了么!” “老爷,你看这孽障,没大没小,犯了错还敢对我出言不逊,这以后还得了。” 秦家主母气得浑身发抖,她是真急了,往日见了她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秦臧,现在不仅敢跟她顶嘴,还敢当她面杀人。 如果不是秦臧的样貌没有改变,她还真怀疑,站在这里的家伙,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冒充的。 秦玄早就忍不住了,一步掠到秦臧面前,呵斥道:“二弟,在娘面前,你要守礼仪,敬长辈!” “滚!”秦臧瞥了他一眼。 秦玄一把扣住秦臧肩膀:“让为兄来教你如何为人。” “还是我来教你怎么做人吧。”秦臧冷冷一笑,肘臂一抖,劲力震荡,直接将秦玄的手掌给震开。 秦玄面露惊色,他今年二十有五,前不久更是晋升玄气四重,拥有五千斤巨力,竟然会被秦臧这种初入玄道的家伙给震开。 “蛮力再大,不懂运用,终是虚妄!” 秦臧脚步一斜,扣住秦玄右臂,以自身脊骨为中心,全身筋肉一崩,肩膀猛地靠在秦玄胸膛上。 碰! 胸口处传来剧痛,秦玄像是断线风筝般飞出,狠砸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运力之道,在于集中,以虚化实,以实击虚,懂了么!” 秦臧好像在训斥一个后生小辈,看得厅内的众人震惊不已,不约而同的想,莫非这小子的天赋真如此强,一朝觉悟,不仅境界上去了,连运力的法门也懂了,还能如此精准的运用到实战中。 看到宝贝儿子都吃瘪了,秦家主母哪里还坐得住,厉声道:“秦臧,你若再敢胡作非为,休怪我不讲情面!” “你若讲情面,怎会挖我双眼,献媚于长孙氏。” “荒唐,是你先做下无耻之事,才惹得长孙家发怒,若不平息他们的怒火,我秦氏一族将来何以立足。” “那好,我若能平息长孙氏怒火,你待如何。” “哼,就凭你?” “不错,我不仅能平息长孙氏怒火,还能让他们恢复秦家三年一度的大选资格。”秦臧昂首道。 纪氏急得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儿子,别意气用事。” “放心。”秦臧拍了拍她的手。 秦家主母冷笑,她可不相信这小鬼有这么大能耐:“好,你若能恢复秦家大选资格,本夫人亲自向你磕头致歉。” “一言为定!”秦臧咧嘴一笑。 正文 第七章 长孙如意 长孙府坐落在东龙城的正中央,占地十余里,殿宇林立,金碧辉煌,门口立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麒麟,让人望而生畏。 自从出现秦臧潜入偷窥一事后,长孙府的守卫明显严密起来,两队披坚执锐的甲士交替巡逻,避免再被人有机可乘。 “小姐,你太善良了,对于那种没脸没皮的禽兽,我们就该让他自生自灭。”让得秦臧吓退的青衣女子,撅着嘴巴,望着一名素衣女子抱怨道。 那素衣女子坐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部《神州通史》,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抱怨,自顾自的道:“天崩欲倾,人族大兴,万方诸族,莫敢不服……每每读到这里,都会让人心神震颤,原来在无数年前,我们人族是如此强盛。” “小姐……你有没有听人家在说话呀。”青衣女子跺了跺脚,她从小与长孙如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难免要骄横一些。 长孙如意笑道:“青儿,你是在说那秦臧吧。” “嗯,小姐,小婢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放过他,那家伙实在是可恶……”青衣女子想到自己被吓得落荒而逃,不禁咬住了嘴唇。 长孙如意细眉微挑:“青儿,我查过了,那家伙弱不禁风,如果没人安排的话,他根本进不了府里大门,更别说潜到我的闺房了。”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安排他潜进来,然后借我们的手杀他?”青儿也不傻,听到小姐这样说马上反应过来。 长孙如意点头:“我放过那秦臧,一是觉得他罪不至死,二是不想被人利用,他们想让秦臧死,我就偏偏放了他。” “咯咯,小姐还是这脾气,难怪会拒绝渝风楼王公子的提亲……我说小姐,那王公子英俊不凡,家世也好,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大选之期,王公子进入华君剑府可是十拿九稳,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青儿掩嘴笑道。 长孙如意笑而不答,目光却是落在书案一角,那里放着一部保存极好的古籍,轻声道:“我要嫁,也要嫁给像他一样的盖世英豪。” “知道,知道,小姐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说一遍。”青儿也望向那部古籍,暗道,小姐心气这般高,不知将来可怎么办。 长孙如意伸手翻开书案上那部古籍,万剑圣人传五个字赫然入目,旋即轻叹:“若是不行,我宁可终身不嫁。”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青儿打开门,见到一个侍女,问清楚缘由后,脸色一沉,进来禀告道:“小姐,秦家有人来求见,还递了一张纸过来。” 长孙如意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便有些羞恼的道:“他竟然还敢来我长孙家……” “小姐,难道是那登徒子?”青儿讶然。 长孙如意道:“嗯……真是奇怪,按理说,他手脚筋尽断,又中了五毒散,就算雪参丸的药力雄厚,也没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吧。” “小姐,我去赶他走,这种肮脏之徒,别玷污了府里的空气。”青儿愤愤道。 长孙如意扬手道:“等等,他这纸上所述的法子,如果是真的,那对我长孙家也是大有裨益,见他一见有何妨。” “小姐……” “我意已决,何况他先前冒犯过我,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再给他一点教训。” …… 秦臧在长孙府外等了很久,望着那些面容肃穆的甲士,心想,真他娘池浅王八多,使了银钱还叫本座等这么久。 “喂,你进来吧,我家小姐说见你了。”青儿从府里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腰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严肃一些,以表示自己并不怕他。 秦臧看了她一眼:“带路。” “你……”青儿就要发作,但想起这家伙的可怕眼神,就自我宽慰道,本姑娘才不与这种无耻之徒一般见识呢。 长孙府要比秦府大得多,约莫步行了半刻钟,青儿才指着一座精致阁楼道:“就是那里了,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否则就不止之前那么简单了。” 秦臧懒得跟她废话,抬起脚步便进了阁楼,这阁楼自然不是长孙如意的香闺,而是用来招待普通客人的地方。 此刻,阁楼内琴声悠扬,长孙如意带着面纱,端坐在屏风下抚琴。 瞧见秦臧进来,青葱玉指一勾,原本有悠扬的琴声猛然一转,变成了金戈之音,刀剑相叩,万马齐喑,飞沙走石,摄人心魄。 这是要给本座一个下马威啊,秦臧抿嘴一笑,不过还是嫩了一些。 “哈哈,妙音,妙人……” 大喇喇坐下,秦臧品了一口茶几上的香茗,饶有兴趣的盯着长孙如意,那目光,仿佛能透过面纱,看清楚她的真容。 铮铮! 金戈之音一顿,长孙如意略有深意的道:“秦公子隐藏得可真深啊,我这长青破阵乐,内含玄劲,常人听了,如临战场,两股颤颤,莫说品茶了,连动都不敢乱动。” “过奖了,长孙姑娘,前些时日的冒犯,不过是想一睹你的真容罢了。如今有此机会,你何不取了面纱,了却我一桩心事。” 捏着茶杯,秦臧毫无顾忌的道。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秦臧为人与他的剑道一般,直来直往,斩碎一切虚伪与魍魉。 “……秦公子若是想看,何不自己来取下我的面纱?” 长孙如意一抬皓腕,琴声再起,轻转悠扬,再无金戈之音。 小娘皮敢勾搭本座,那好,本座满足你的愿望,秦臧俯身向前,抬手去揭长孙如意的面纱。 嗤! 面纱落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三道寒光,秦臧早有防备,随意一夹,那三道寒光就稳稳地被夹在了他双指之间。 “雕虫小……” 那个技字还没吐出口,秦臧就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长孙如意面纱下的脸,仿佛见了鬼一般。 真丑! 真他娘丑! 那脸上的鼻子嘴巴都挤到了一堆,看着十分不协调。而且,还长满了硕大的黑痣,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咳——”秦臧咳了一声,那混小子的品味真是异于常人啊,竟为这种货色丢掉了性命。 正文 第八章 笑可笑之事 长孙如意笑道:“看来小女子的容貌,很令秦公子失望啊。” “何止是失望……”秦臧刚想别过脸不去看她,就发现了什么,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戏谑笑容。 好啊,这小娘皮还带着面具,本座眼光何等犀利,区区障眼法安能瞒得过我,秦臧将指间的三枚寒针弃于地上,道:“不让看就不看,遮遮掩掩的,姑娘也不是痛快人啊。” “秦公子高才,只一眼,便看出小女子还带着面具。”长孙如意眼带讶然,她这面具,来自于巫蛮大族的一种易容术法,除非境界高出她很多,否则根本难以分辨。 “难不成,这无耻之徒,玄道境界比我还高?” 长孙如意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天赋可是人所共见,年仅十六岁,便达到了玄气八重天,放眼东龙城年轻一辈,无出其右者。 秦臧摆手道:“算了,我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了,纸上记载的法子你看了没有,我以此为条件,换回秦家大选资格,可否?” 长孙如意见他忽然对自己的真容失去了兴趣,心里面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女人就是这样,当一个追她捧她的人突然变了,又有些怅然所失。 “纸上的法子我看了……不过却不能证实你所述是真是假,而且大选资格掌握在我爹手里,能否取回还要看他的意思。” “那快带我去见你爹。” “我爹要处理家族事物,很忙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胜过我!” 长孙如意站起身,素衣飘飘,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如果没有那张比猪还丑的面具的话。 这小娘皮的好胜心很强啊,秦臧嘴角一扬:“玄气八重天,一万五千斤,这就是你全部依仗?” “嗯!”长孙如意眼瞳微缩,自己的境界居然被他一眼窥破,这家伙真是自己所调查出来的那个废物么? 不管了,我可不信他比我还强,长孙如意玉足踏地,运起全身劲力,一拳迫来,凶猛如虎。 秦臧眼眸一眯,并指成剑,步伐如蛇行,不费吹灰之力,便避过了长孙如意那凶猛一拳。 嗤! 下一刹那,秦臧的剑指,便在长孙如意惊愕的眼神下,轻易抵在她的玉颈上,锋芒毕露,无物能挡。 一招制敌! 速度之迅猛,快得长孙如意都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愣愣道:“我…输了?” “你输了。”秦臧收回剑指,神色漠然,他的剑,乃经过无数次杀伐而来,一剑既出,又岂是她这种未经杀伐的少女能抵挡得了的。 “不可能!” 长孙如意心有不甘,反手一记掌刀劈出,一万五千斤巨力,让得劲风尖啸,将那空气都给斩破。 唰! 秦臧弯身如弓,这记掌刀就自他头顶而过,旋即抬起双掌,猛地往上一推。 咚! 双手接触到一对柔软事物,劲力一发,便将长孙如意推到了数丈之外。 “你——”长孙如意羞怒的瞪着他,这混账,这混账居然敢碰自己那冰清玉洁的地方。 手感还不错,秦臧面无愧色的道:“长孙姑娘,你输了。”      长孙如意很不服气,尽管她知道秦臧手下留情了,否则先前剑指及喉那一瞬,她便要香消玉殒。 “力量上我明明胜过你,为什么不是你的对手?”长孙如意压住羞怒情绪,开口问。 秦臧不去看她,只是抬眼望着房梁,仿佛那上面藏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美女。 这家伙在嫌我丑么,长孙如意羞愤的跺了跺脚,旋即从身上拿出一包药粉,往自己脸上一抹,揭下了那层无比丑陋的面具。 下面果然是一张绝美脸蛋,修眉联娟,明眸善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配上那一身素衣,柔情绰态,风姿不凡。 秦臧眼中掠过赞赏的光芒,“不错,不错,再长大一些,肯定更好看。” “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长孙如意轻哼了一声,尽管很多人夸过她美,但听到秦臧这样说,她心里竟有些得意与高兴。 当本座是那种见色眼开的人么,秦臧咳了一声:“这个问题,还是等见着你爹,拿回秦家大选资格,我们再慢慢谈吧。” “好。”长孙如意点头,心里却有些不适应,往常时候,那些见过她真容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竭力讨好,这家伙居然还跟她讲条件。 …… 长孙家主正在给族中子弟授课,所授之学,乃是剑道。 作为华君剑府统领下的东龙城第一门阀,长孙家自然要跟紧华君剑府的脚步,培养出更多的剑道人才,以此来巩固长孙家的地位。 “剑,乃手足之延伸,以力驭之,则可成杀敌之器。玄道三千,剑乃大道,你们应该都听过,华君剑祖一剑劈山岳,断江河,退妖蛮的故事。” 长孙家主站在讲台上,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底下的族中子弟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开始想象自己御剑三千里,斩妖魔,杀巫蛮,诛邪灵,逍遥天地间的快意。 “噗嗤…” 一道笑声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的臆想,让得底下子弟邪火直冒,这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在笑。 他们目光一扫,很快就捕捉到一道美丽倩影,心中邪火顿消,但当他们看到倩影旁,站着一名有些刺眼的俊朗少年时,火气蹭一下又起来了。 这小子是谁? 刚才肯定是这小子发出那么难听的笑声! 长孙家的子弟齐齐怒目而来。对于秦臧潜入长孙家的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少,可认得秦臧相貌的人却很少,所以这些人并没有认出秦臧是谁。 但长孙家主却认得秦臧,见女儿与秦臧一并而来,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如意,你来这里做什么?” “爹爹…他有事要找您。”长孙如意走过揽着老爹的胳膊。 长孙家主皱眉道:“你适才为何发笑!” 来者不善啊,秦臧昂首道:“笑可笑之事罢了。” “这里有何可笑之事?”长孙家主心中愈发不喜,如果不是碍于女儿面子,他已经将秦臧轰出去了。 正文 第九章 我有一法 秦臧挑眉:“你刚才讲,玄道三千,剑乃大道?” “不错,你莫非有异议?”长孙家主语气漠然,他可是对秦臧知根知底,这等不学无术之徒,又能说出什么高论。 只是让长孙家主奇怪的是,这小子明明手脚尽断,还被喂了五毒散,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本座来给你上一课吧,秦臧道:“所谓玄道三千,不过世人给修炼定下的框架罢了,剑道即玄道,何分彼此高低。剑道,修的是一颗心,练剑之心,为剑而练剑,一心不悔,则为上乘,舍此之外,皆落下乘。” “荒谬,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玄道三千,剑乃大道是何人所言?那可是开辟剑府,以剑称雄,当世第五剑修的华君剑祖!” “那你可知我适才所述,是何人所言?” “你可别说,这是当世第一强者、第一剑修,凌老圣人所言。” “你猜错了,这话是万古前天下第一剑修,慑服诸族的万剑圣人所言。”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万剑圣人,简单四个字,即便过去万载,依旧透着神圣不可犯、高高在九天的威慑力。无论是谁,在听到这个名号后,都生不起一丝不敬的念头。 长孙家主尴尬的咳了一声,有些不信的道:“却不知你从何处觅得圣人札记,看到这段记载的?” 长孙如意也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她是万剑圣人狂热的崇拜者,收集过无数与万剑圣人相关的书籍,更是立誓要嫁一个像他一般的盖世英豪,可却从来没有读到过秦臧刚才所说那一段话。 本座就是万剑圣人,秦臧摸了摸鼻子,脸不红、气不喘的吐出了两个字。 “秘密。” 全场为之绝倒。 长孙家主的脸都隐隐发青:“来人,给我将这胡言乱语的小子,轰出去!” “等等,我瞧你耳垂后两寸发黑,可是开灵之时,让所修的寒冰玄气所伤,至今未愈。”秦臧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长孙家主心里一惊,面上却很平静:“如意啊,为父有些事与这位小兄弟谈谈,你去请大长老来给他们授课。” “爹爹—――”她自然听到秦臧的话,担心望着老爹。 长孙家主摆手道:“照为父说的去做。” “是。”长孙如意不再多话,她明白,爹爹受伤的事情,不宜宣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 长孙家主将秦臧请入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又吩咐人端上香茗后,方才道:“不知小兄弟此行为何而来?” 话很客气,至少要比刚才客气了很多,秦臧点了点头:“我此行,本是想与你做一场买卖,以此来换取秦家大选资格。但看你的情况,若我有办法治好你的隐疾,似乎这场买卖也能成交了。” “阁下所言当真!”长孙家主强忍着内心激动,但脸上还是浮现出了喜悦之色,开灵之伤,已困扰他七八年之久,暗中尝试过无数办法,却一直无甚用处。因此当听到秦臧有办法治好他的隐疾时,连称呼也从小兄弟变成了阁下。 秦臧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阁下且说,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量满足阁下。”长孙家主赶忙答应。 秦臧道:“我需要大量调理身体的灵药。” 自己现在的肉身根基实在太差,若无灵药温养,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吸纳大量玄气,更无法踏入开灵大境。 而欲修炼九玄不灭功,起点便是开灵大境,自己要复兴宗门,斩杀凌万寒,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 实力上去了,一切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这个阁下放心,只要能治好我的伤,长孙府所有灵药,任阁下挑选。秦家大选资格,也能如期恢复。”长孙家主豪气的道。 秦臧却摇头:“我所需灵药,不是普通的灵药。你应该明白,以灵药固身,会留下诸多隐患,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阁下可以将自己所需灵药写下来,伤好之后,我会想尽办法,为阁下筹集。”长孙家主道,他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管要付出什么,都以伤好为前提。 呵,看来本座不拿点真本事还镇不住你了,秦臧笑了笑:“开灵即是开悟,内省自观,知晓自身属性,修炼与属性相符的玄术。你的伤,就是在将体内力量转化为寒冰玄气时,所留下的创伤。寒冰者,连绵悠长也,的确难以根除,但我有一法,内外兼治,不出三日,伤患必除。” “三日?”长孙家主瞪大了眼睛,困扰了自己七八年的伤患,这家伙居然说只需三日便能治好。 “嫌长?” “不、不是,只是阁下所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 “闲话少提,我这便将治伤的法子写给你,顺便将我所需灵药写下,长孙家主也是重诺之人,伤好之后,想必不会赖账吧。” “当然,阁下尽管放心,伤愈之后,阁下所需灵药,我一定会尽快筹集。”长孙家主忙道,旋即命人送来笔墨纸砚。 秦臧提笔走龙蛇,转瞬间,治伤方法与所需灵药,尽数跃于纸上,那字犹如刀剑刻成的,透着一股勃勃英气。 长孙家主都忍不住击掌赞叹:“好字,阁下文武兼修,我之前是看走眼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秦臧拱了拱手。 将那张宣纸收入袖内,长孙家主也拱手回礼,一直将秦臧送到大门外,才再度折回府中。 “爹爹,您跟他谈得怎么样?”长孙如意走过来问。 长孙家主眼神有些复杂的道:“如意啊,你之前决定放过他是对的,那秦臧,绝非普通的好色之徒,所见所识,连为父都感到汗颜呐。” 长孙如意吐了吐舌头,她自然不会说,自己只是不想被人利用才放过秦臧的:“爹爹,那秦臧先前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记载着一份雪参丸的炼制方法,说按照这上面的方法炼制,雪参丸的药力能增强三倍。” “当真?”长孙家主眼中掠过一抹惊色,三倍药力的雪参丸啊,有此药方,长孙家的生意将会扩大一半。 长孙如意拿出之前那张纸,道:“爹爹您看,他本想用这个法子,换回秦家大选资格的。” 长孙家主接过那张纸看了一遍,旋即惊叹道:“奇才,此子真乃奇才!来人,给我备车,我要亲自去一趟秦府。” 正文 第十章 我今天让你喜事变丧事 秦臧回到家族时,天已经黑了,但秦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尤其是在前厅内,此刻觥筹交错,人影重叠。 秦臧问了一个下人才弄清楚,原来今天是秦家主母五十大寿。白天时举行家族大会,本是要商议如何举办这次寿宴,却不想自己突然回归家族,将这一切都打乱了,只好将寿宴放到晚上。 当然,这并不影响秦家举办这一次寿宴的目的,那就是联络与秦家交好的家族,加深情感,扩展人脉。 任何一个势力,若要做到屹立不倒,首先要做到自身强大,然后便是交好一切能交好的势力,织成一张风雨难侵的网。 对于这一点,哪怕是当年的万剑神宗也不例外,秦臧为了人族内部能统一,也曾多次宴请天下势力首脑,阐明利害,一致对外。 秦臧看了一眼厅堂内的满座宾客,摇了摇头,打算直接回自己房间静修,秦家太小,东龙城太小,根本容不下他的壮志,他也懒得跟这群人打交道。 “二弟,你总算回来了,就等你呐。”秦玄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手里捏着一杯酒,脸上依然带着虚伪的笑。 秦臧直接道:“秦玄,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假惺惺了,想必你现在胸口还痛着吧。” “二弟哪里的话,今晚是母亲五十寿辰,东龙有名望的长辈几乎都来了,你还是进去敬他们一杯酒吧,否则父亲会不高兴的。”秦玄勉强笑着,心里却早已将秦臧骂成了狗,呸,这混账现在越来越不把我这个世子放在眼里了,正好趁着今天,让各大家族的世伯都看看,这家伙是何等不成器。 秦臧哪里看不出他心里打得算盘,冷然道:“秦玄,如果你是想看我出丑,恐怕要落空了。” “我……”秦玄刚要说话,手腕就是一痛,旋即手中的酒杯被秦臧生生夺了过去。 秦臧哈哈一笑:“我看这杯酒你还没动过,就由我来敬那些世伯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向前厅,留下秦玄一脸铁青的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 前厅内,秦家主母笑脸如嫣,虚岁五十的她,保养得极好,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三十出头的少妇。 只不过,跟秦臧母亲纪氏比起来,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也难怪秦老爷专宠纪氏,甚至爱屋及乌,有立之前那个草包秦臧为世子的想法。 “恭祝主母五十大寿,愿您福如沧澜,寿比圣人。” 秦臧端着酒杯走进来。 这是神州大陆最常见的一句祝语,沧澜大江,恒古不断流,如今更是人族与异族划江对峙的界河。 “秦臧啊,你下午去了长孙家,不知恢复家族大选资格的事谈得如何了。”秦家主母温和笑着,只是在寿宴上谈及这事,很明显就是在给秦臧难堪。 果不其然,满座宾客的目光都投向了秦臧,眼神怪怪的,显然对于秦臧潜入长孙家一事,也是知道得很清楚。 秦臧淡漠的迎向那些宾客的眼神,并未开口说话。  纪氏则担忧的望向儿子,暗暗着急,长孙家那是什么地方,儿子又刚刚犯下那等错误,此去长孙家,没被扣留下来已经算万幸了。 “老爷…” 纪氏悄悄扯了扯秦老爷的袖子,想让老爷替儿子解难,却不想秦老爷还未来得及开口,秦家主母就继续道:“秦臧啊,如果没谈成也不怪你,只要你听从我们先前的建议,自废双眼,送与长孙家赔罪,此事也算揭过去了。” 满座宾客暗暗点头,长孙家可是东龙第一大阀,为了女儿名节,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自废双眼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念及此,那些人望向秦臧的眼中就露出怜悯之色,这孩子也是昏了头,才敢做出那种不要命的事。 “呵……” 秦臧一口饮下杯中酒,似笑非笑的道:“如此说,我是不是要多谢主母大人,几次三番为我谋好退路呢?” “秦臧,你这是什么口气!”秦家主母愠怒,她没料到,当着在场这么多名门望族,秦臧还敢对她如此放肆。 啪! 手中酒杯狠狠摔落在地,秦臧声音冰冷:“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喜事变丧事!” 哗! 满座皆惊,他们今晚才算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泼天大胆,什么叫肆无忌惮。 秦家主母气得脸都绿了,但迎上秦臧那双杀气森森的眸子,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再多说半句,这混账真敢对她动手。 “放肆,秦臧,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速速回房去反省。” 秦老爷起身怒斥,但言语中完全在偏袒秦臧,要知道这种事不管发生在哪个家族,都是十恶不赦的罪过,可以就地正法了,哪还有什么回房反省。 就在这时—— “长孙家主驾到!” 秦府外响起一道高亢之声,瞬间便让整个厅堂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下一刹,又炸开了锅。 “长孙家主屈尊驾临,我等万万不可失了礼仪,还是速速出门迎接吧。” “对对对,长孙家主莅临而来,这可是莫大的荣幸,我们不能怠慢啊。” “有道理,不管长孙家主因何而来,我们也得赶紧出去迎接,三年大选之期,可就在十日后呐。” 满座宾客七嘴八舌的说一通,旋即略有深意的瞟了秦臧一眼,就立即自坐席上起身,匆忙朝着外面赶去。 “逆子,还不随我出去迎驾。”秦老爷狠狠瞪了秦臧一眼,也赶紧整理衣冠,向外面迎去。 秦家主母尾随而出,盯着秦臧冷笑数声,长孙家主此来,肯定是来问罪的,哼,我看你这孽障还敢逞凶。 只有纪氏,俏丽脸上带着一抹深深恐惧与担忧,向前拉住秦臧的手叹道:“孩子,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了的。” 秦臧嘴角上扬,道:“是啊,躲不了的。” 纪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注意到儿子的表情,那拉着秦臧的手还不断渗出汗水,可见她紧张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