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你不要这样   女子独自站在院子里吹箫,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淡紫色的纱衣随风轻轻飘动,这个场景让深厚的男子的心柔软下来。男子走到紫蝶身边,脱下长衫轻轻披在她身上,温柔的轻抚她的脸庞说道:“很晚了,回房间休息吧。”   紫蝶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风灏栎忽然拉住紫蝶的手腕,用力将她扯进了怀里。紫蝶挣扎了两下,顷刻间泪流满面。   “蝶儿,你不要这样!”   “呵,那你要我怎样?成全你们吗?”紫蝶用力推开风灏栎,望着他问道。   风灏栎轻叹一声,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看的很清楚,但是他同样相信紫蝶没有伤害季如月。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他对紫蝶连这一点儿的信任都没有,他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丈夫。“蝶儿,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如果你想让如月死,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救她。”   紫蝶委屈的泪水不断滑落,在风灏栎抱着季如月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多么害怕风灏栎会误会她。她并不是介意季如月做过些什么,她只是不能接受风灏栎对她的不信任。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彻底安心,她知道在风灏栎的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始终是她。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道每天都要生活在提心吊胆,勾心斗角中吗?这样的生活即使她能坚持下去,风灏栎怎么办?他夹在她们俩人中间是那么的为难。紫蝶不忍心再让风灏栎伤心了。   “相公,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紫蝶哭泣着说道。   风灏栎握紧紫蝶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蝶儿,我知道你很委屈。你记住,不要离开我,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紫蝶无言以对,她突然吻上风灏栎的唇,她很害怕,她已经没有力气在继续下去。真的好辛苦好疲惫。风灏栎感觉到紫蝶的心在挣扎,他搂紧紫蝶,让两个人中间不留一丝缝隙。他化被动为主动,用力亲吻紫蝶。   “蝶儿,我要你!”风灏栎在紫蝶耳边轻声说。   温柔的动作,强势的占有,他把全部的爱化为满腔柔情,带着紫蝶一起登上爱的顶峰。   如果这一刻可以成为生命的终结,紫蝶愿意死在风灏栎的怀里,永远不要醒来,只愿这一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可是世事无常,又岂能尽如人意呢?   夜色像一张黑色的网,把所有的寂静都笼罩在一起。刚刚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又露出了点点星光。初春的微风轻轻吹着,花园中的花朵散发着清淡而优雅的芬芳。从屋檐下滴下来的雨水,滴答滴答打着节拍。街道的另一边,除了偶然传来的几声狗吠,一片沉寂。   “咣当”,一只茶杯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落针可闻的安静气氛。屋子内的守卫纷纷拔出身边的佩刀严阵以待。许久,外面依然是风平浪静。为首的大汉回头看到坐在他们包围圈中的胖子正在瑟瑟发抖,鄙视地收起兵器,叹了口气退到一边。   为首的大汉是锦衣卫同知之一,秦大海出了名的火爆性子。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他在发脾气的时候显得狰狞和粗暴。秦大海看着他要保护的人心里憋了闷气。   荣府的主人是个无能的大胖子,仗着容家的大小姐嫁给了皇上,就狗仗人势,酒色财气样样皆精。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胖子坏事做的太多,居然接到了令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喋血令!秦大海虽然身在朝廷,但是对于喋血令却一点也不陌生。   不知道从何时起,武林中崛起了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收到此组织的令牌,那么这个人,还有整个家族也理死期不远了,没有一个活得过十二个时辰。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   没有人见过喋血令的杀手是男是女,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这些杀手的主人是谁,因为前去委托杀人的人,必须自挖双目,割去舌头。如果没有深仇大恨,没有人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找喋血令的人。   “秦……秦大人,时辰已经到了,你……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来?”荣老爷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试探着询问秦大海。   秦大海是一个有点愤世嫉俗的人,对于荣胖子的日常行为极为不满,看到平时嚣张跋扈,现在遇到事情就只会发抖的孬种没有一点好感。他漫不经心地扫了荣胖子一眼,拿起水果盘中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没好气地回答:“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们!”   荣老爷现在有求于人,也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后头再治他也不迟。   秦大海正津津有味地翘着二郎腿吃苹果,忽然听见了房顶轻微的脚步声。秦大海手中的苹果向上一掷,屋顶被他射了个大洞。他立即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却发现视线范围内一片空旷。   此时锦衣卫全部如临大敌般将荣老爷团团围住。秦大海虽然对荣胖子很不满意,不过这个胖子的生死也关系着自己的脑袋,他丝毫不敢懈怠。秦大海聚精会神地扫视了一遍脚底下的花园,他感觉到身后一股浓烈的剑气正直逼向他的后颈。   “啊……”   秦大海躲过敌人的狠招,没来得及思索如何才能保住那个该死的荣胖子的命,便听见屋内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秦大海勉强提起一口真气跳下屋顶。他一看屋内的情形,便觉得天旋地转,他勉强稳住身形,那杀手也紧随而来。   杀手的剑刺向秦大海的后背,秦大海侧身闪过。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提起自己的佩刀。他看到荣胖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向天借胆敢动锦衣卫。”秦大海厉声喝道。   “哼,喋血令要杀的人从来都没有漏网之鱼。”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让秦大海吃惊不小。他没想到喋血令的杀手居然是女人。“自以为是,以为把女眷送走就可以瞒天过海?哼!一起下地狱团聚吧!”   女杀手话音刚落,手中长剑便刺向秦大海的眉心。秦大海感觉到一股气流在体内流窜,渐渐到了他的丹田穴。他知道毒性开始发作,已经无法运功了。就在秦大海绝望的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他听见了清脆的声音。   秦大海睁开眼睛,三个女杀手的剑已经掉在了地上,他的身前站着一个挺拔俊朗的年轻男子。秦大海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埋怨道:“你他娘的怎么才来,再晚来一步就等着给我收尸了。” 正文 第2章受何人指使   年轻男子的神色十分严肃,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面前三个女杀手,忽然长剑舞动,三个女杀手觉得眼前人影晃动,等回过神来,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说,你们受何人指使,来刺杀荣老爷。”年轻男子的话语中透露出凛冽的寒意。   三个女杀手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秦大海和那个男子,嘲讽地说道:“哼!想知道?你们还不配!”   “奶奶的,锦衣卫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不信了你们还是钢铸铁打的。”秦大海中了毒,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   年轻男子还没有再开口说话,忽然闻到一阵奇怪的香味。随着微风吹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许多花瓣,一阵悦耳的箫声在空中回荡。   三个女杀手听到箫声,双膝跪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泪流满面。   “属下有负令主所托,甘愿接受惩罚。”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年轻男子听了她们三人的话立即警觉起来,他知道按照江湖规矩,她们任务失败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刚才悠扬的箫声忽然变得急促。他和秦大海都觉得血气上涌,血脉喷张!更让年轻男子惊讶的是天空中飞舞的花瓣划过三个女杀手的咽喉,她们立即气绝身亡。   好厉害的暗器,好深厚的内力。   三个杀手一死,箫声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洒落在地上五颜六色的花瓣用来证明刚才有人来过。   鸡啼刚过一遍,万物便开始苏醒。旭日东升,浅蓝的天边仿佛镶嵌上了黄色的金边。路边的露珠躺在草丛等待着被阳光蒸发。太阳还没有完全照亮繁华京都的每一个角落,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开始出门摆摊。   这一天对许多普通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他们依然要为生活而奔波忙碌。可是昨天晚上发生命案却即将在天子脚下掀起惊涛骇浪,打破波澜不惊的繁华都市中人们平静的生活。   一队队锦衣卫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中穿梭,到处张贴告示。一些嗅觉灵敏的百姓已经闻到了危险但又热闹的气息。   “站住……别跑!”两个衙差追赶着一个身穿囚服,脚上还戴着铁链的犯人。   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十分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眼睁睁地看着犯人从自己面前跑过,然后再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忽然,人群中有些人感觉到头顶有人影闪过。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施展轻功,拦在犯人面前。他上前一招简单的小擒拿手便将正在狂奔的犯人的手腕抓住。那犯人的脉门被年轻男子握住,痛得哇哇大叫。年轻男子将犯人交到衙差手上,吩咐道:“把他带回去。”   “谢谢风大人,谢谢风大人,风大人真是好功夫啊!”其中一个衙差点头哈腰地对着年轻男子奉承。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两个衙差才押解着犯人的离去。   “刚才那个男人那么大的架子,连衙差都不放在眼里,是谁呀?”人群中有人议论。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了,你不是孤陋寡闻就是外地来的。连他你都不知道?风家的二少爷,锦衣卫的同知,皇上的宠臣,兵部尚书未来的乘龙快婿风灏栎风大人就是他。”   “哦……”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声。   说到风家,在京城几乎是家喻户晓。风家的先祖追随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在战场上与太祖皇帝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立下了显赫的战功。太祖皇帝驾崩之后,继位的皇上为了拉拢人心,稳固江山,更是给风家加官晋爵。   风家世代为官,在朝廷中有着根深蒂固的地位和影响力。到了这一代,风家又出了一位战绩彪炳,守卫边疆的将军风灏南。   风家的老二风灏栎,现任锦衣卫同知,在朝廷中有着不小的势力。父母病逝那年,风灏栎十五岁。哥哥风灏南那时候正在外面打仗,他只好扛起整个家族的责任。他一边写信安慰哥哥安心镇守边疆,一边还要照顾年老的奶奶和年幼无知的弟弟。   风灏栎十九岁的时候凭着自己的实力中了武状元,被锦衣卫都指挥使看重,收到自己门下,悉心栽培他。三年之后便做了锦衣卫第二把手。他是自从创立锦衣卫以来最年轻的同知。   风家的老三风灏鸣,京城里的人一提起这个风三爷便连连摇头。风灏鸣完全没有两个哥哥的能力与气魄。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流连在京城的花街柳巷。对那些狐朋狗友和烟花女子一掷千金。   每一次闯了祸,便躲在二哥风灏栎的身后,让哥哥替他收拾烂摊子。   风灏栎打发了两个衙差,自己慢慢地往回走。途中不断有张贴告示和巡逻的锦衣卫朝他行礼他都没有在意。他还在想着荣老爷的命案。   其实风灏栎也不在乎荣老爷是生是死。按照秦大海的说法,这种死胖子能死一个少一个。可是锦衣卫将荣府如铜墙铁壁一般围得水泄不通,荣老爷还是死了。荣老爷死了不要紧,要命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已经死在那些女杀手手中的锦衣卫算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是秦大海怎么办?他现在深重剧毒,却还被关押在牢房中。   风灏栎与秦大海年纪虽然相差很大,但是两个人的私交很好。秦大海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他做事敢作敢当,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风灏栎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的牢里。   风灏栎心不在焉地回到家中,刚刚迈进家门就听见弟弟风灏鸣打骂下人的声音。风灏栎的心情糟透了,没有理会便直接回了房间。他坐下来伸了个懒腰,正想坐下来好好喝杯茶,就听闻门外奶奶在叫他。   “灏栎,是你回来了吗?”风老夫人接到下人的禀报,知道风灏栎回到家中,便立即过来了。   风灏栎强打起精神开了门,扶风老夫人进屋,挥手示意下人退出去。“奶奶,今天起得这么早啊?”   风老夫人笑呵呵地在风灏栎对面坐下,说道:“年纪大了,睡眠就浅,奶奶这么早就过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   祖孙二人正聊着话,一个丫鬟捧着食物托盘进来了。   风老夫人亲自将食物摆放在风灏栎面前,把筷子递到他手上,说道:“灏栎,今天城南有庙会,你还记不记得?”   风灏栎忙碌了一个晚上,现在脑子里装的全都是荣老爷的命案。他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吗?我不记得了。奶奶,您想出去走走吗?那我现在去叫下人准备准备吧。”   “哎呀,你这孩子。”风老太太轻轻敲了敲风灏栎的头,“我一把年纪了凑那个热闹干什么。如月回来了,你和她都两个月没见了,你不想她?晚上陪如月出去玩玩,别只顾着公事冷落了她。”   风灏栎愣了一下。这么快就两个月了?季如月是兵部尚书季海雄的独生女儿,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周围的人认定他们俩是一对的。总之在他中了武状元之后,就由风老夫人做主给二人定了亲。 正文 第3章非比寻常的命案   风灏栎放下筷子,沉默不语。他不是不喜欢季如月,只是这种喜欢似乎跟男女之情无关。就好像这一次,季如月随着母亲回乡探亲,一走就是两个月,他却丝毫没有觉得相思难熬。他对季如月的疼爱和呵护,纯粹是一种兄妹之情。   “奶奶,昨天晚上发生了一桩非比寻常的命案,我怕我今天没空。”风灏栎其实很想在家里好好睡一觉,随时准备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其实风老太太在替风灏栎和季如月定下这门亲事没多久,她就发现风灏栎的心里并不爱季如月。可是风老太太有自己的打算。风灏南常年在外带兵打仗,虽然战绩彪炳,战功赫赫,但是在朝廷中的根基却并不深。   风灏栎最近几年在锦衣卫中的地位节节攀升,可是毕竟只是二把手。风家在京城也是显赫的名门望族,但是与先祖比起来,相差实在太大。而兵部尚书季雄海在朝廷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风家能跟季家结亲,对两家人来说都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那下次可不许再推脱了!”风老太太早就猜到风灏栎会拒绝,但是又知道他最近事情多,不便打扰他,也就没再跟他说这个事情,来日方长。   风灏栎今天外出办事,正好路过城南。   城南这一地虽然热闹,却是贫富差距悬殊,人蛇混杂的地方,因此这里的治安一直是让人头疼的。风灏栎没走出多远,便发现离城门不远的几处房屋起火了。火势还在继续蔓延。附近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跑出来。   风灏栎没见到有官兵前来维持秩序,心里暗骂。   “救命呀……”   风灏栎听见呼救声,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一个妇女摔倒在地哭喊。风灏栎来不及细想,提起一口真气,纵身跃到那女人身边。此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说道:“这位大嫂,快起来,我扶你离开!”   “这位公子,我……我女儿还在那边呢……”妇人指指另一边哭喊。   风灏栎顺着妇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小女孩正站在火堆旁哭泣。幸好,她所站的位置并不危险,大概只是被吓坏了。   风灏栎疾步上前去抱那小女孩,忽然小女孩身边的油锅打翻了。风灏栎大惊失色!这时,从边上闪过一道人影,扑倒了小女孩!   风灏栎靠近才发现,那口油锅大概是在此做生意的小贩留下的,因为这场大火没来得及搬走。他走上前去扶起小女孩和倒在地上的人。风灏栎替小女孩检查,确实她没有受伤。就在他转头问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目光触及那人的容颜,不由得惊呆了!   眼前的女子美到让风灏栎窒息。她肤若凝脂的瓜子脸,柳叶弯眉下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犹如黑夜中繁星般璀璨,薄而性感的红唇扬起一抹羞涩的微笑。一身白衣胜雪,如柳枝般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腰带,更加显得身段窈窕。乌黑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头发上只戴了一支简单而精致的紫色蝴蝶发簪。   女子见风灏栎一直盯着自己看,急忙将掉落的面纱重新戴上。风灏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紧紧抓着她的纤纤玉手。女子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风灏栎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对不起姑娘,刚才一时情急,并非在下有意冒犯。”   女子看了风灏栎一眼,低头说道:“我明白。快点离开这里吧。”   风灏栎听到这女子开口说话,又愣了一下。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甜美,甜美中又有几分娇媚,风灏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即使去烟花场所也纯属逢场作戏。但是眼前的女子却让风灏栎有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女子见风灏栎站在那里不动,便拉起在一旁哭泣的小女孩,朝另一边奔去。风灏栎情不自禁地抽了自己一下才冷静下来。   风灏栎看着火势蔓延迅速,现场一片混乱,便静下心来救人。直到官兵的增援赶到,他才回头去找那位姑娘。他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她的倩影,不禁着急起来。刚才的情况那么乱,她一个弱女子,不知道会不会受伤,在油锅打翻的时候她有没有被溅到?   “风大人,风大人……”京城的府尹看到风灏栎在现场,匆匆忙忙上前去打招呼,“幸好有风大人你在……风大人?”府尹发觉风灏栎东张西望,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风灏栎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府尹,还在想着那位姑娘。府尹的官阶其实在风灏栎之上,不过风灏栎是皇帝身边的宠臣,所以才会被朝中上下的文武百官忌惮三分。风灏栎忽然想起了些什么,问道:“张大人,怎么无缘无故会起火的?”   张大人朝周围看了看,干笑两声,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本府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   这些事情不在锦衣卫的管辖范围之内,风灏栎便不再多问,举步离开。   “喝!看你今天往哪里逃!识相点儿就不要反抗!”几个黑衣人站在空旷的郊外树林,中间围着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并没有被几个男人吓住,反而不屑的反击道:“哼,就凭你们几个?”   其中一个男子阴狠的对站在前面的男人说,“大哥,跟她费什么口舌,我去会会她!”   几个狠招,招招致命,女子却不见慌张,应对自如,但是也不敢轻易放松,这几个人明显是江湖高手,这次自己的行踪被他们知晓,怕是想解决掉她。   旁边的男人见女子功力高强,几人眼神交流便一起上手。   风灏栎本是想回府,却在途中听到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寻着声音追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刚刚让自己惊艳的白衣女子。   只见那看似柔弱的身子,在几个强壮的男人手下奋力回击。   白衣女子在躲开身后刺来的剑时,一个回首便看到从空而降的风灏栎,波光闪了闪,愣神间没有注意到侧面冲过来的利剑,想躲避时已来不及,胸口住被划了一剑,瞬时,那鲜血渗透了白衣,染红了胸口。   风灏栎看到眼前的女子受伤,心中一阵不知名怒火丛生,一掌震开伤她的男人,男人震出几米远,口吐鲜血。   几个黑衣人看到突如其来的俊朗男子,而且对方身手了得不敢再大意,看来不把这个男人杀了,女人也带不走。   风灏栎眼看天色已经快黑了,心下决定先带走女子再说,不然伤势会跟严重,但是眼前的几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击退,他自己应对还不成问题,但是现下还带着个受伤的女子。   风灏栎别无他法,现在回城是不可能了,指得几个狠招控制住对手,带女子冲进了丛丛树林,一路轻功,甩掉后面追逐的敌人,往不远的山林冲去。   怀里的女子不时呻吟出声,额头冒着虚汗,沾湿了头发,让风灏栎生出了丝丝怜爱之情。脚下的动作更加快速,不时便来到了一个山洞。   风灏栎放下女子,锋利的眼神四处扫了扫,并没有听闻到有人追过来,便放了心。这片山林茂盛无比,是个躲避的好地方。   找了些木材回来,迅速的生了火,来到女子身旁。 正文 第4章救人要紧   女子的脸上那块白布不知何时已经掉了,露出那绝美的容颜,但是却布满了痛苦的神色。风灏栎眼下一紧,看了看女子被染红的胸口,心里几个来回,现在也顾忌不了这么多,救人要紧。   一夜过去,女子抬头看了看四周,意识慢慢恢复,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一顿,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是走了吗?   风灏栎回到洞口,手里拿着从城里买的食物跟药,一路急速回来。可是那人已经离开,心里一阵失落。   便放下东西,回了城。   “卑职参见厉大人!”秦大海平时还是挺忌讳锦衣卫指挥使厉威,跟着风灏栎规规矩矩地行礼。   厉威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视了一下两个得力助手,叹了口气,对秦大海说:“我已经在替你向皇上求情了。皇上答应饶你不死,不过……”厉威看向风灏栎,“皇上要我们锦衣卫负责把凶手找出来。”   “这……”风灏栎陷入了沉思。杀荣老爷的是喋血令的杀手,而所谓的凶手难道要去找喋血令的令主?锦衣卫在朝廷里的势力确实庞大,但是江湖上的这些神秘组织,如果要铲除还是颇费功夫的。   “还有,大海你死罪可免或最难绕,杖责五十,罚俸半年!”厉威说完便招来手下,把秦大海拖出去行刑了。   “大人,大海身上的毒……”风灏栎忧虑起来。   厉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御医都说无药可解,皇上看在大海以前一片忠心的份上才免他死罪的。哎……对了,灏栎,你最近要特别留意京城里的治安!我接到消息,有大批的难民涌进来了!”   “难民?”风灏栎刚刚从外地办案回来,还没收到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具体情况你自己去看吧。刚才城南还起了大火呢!”厉威说道。   风灏栎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当他问起失火原因的失火,府尹那不自在的神色。去年干旱无雨,皇上已经下令减少税收,并且开仓赈灾。只可惜啊,真正到达百姓手中的钱粮和衣物能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现在那些被迫背井离乡的人,只好逃难到富庶的地方来避难。   而京城里的官员肯定是不愿意皇上看见这些人的,于是就将难民挡在城门之外。不过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还是混了进来。就像今天那场火,可能就是人为的在制造混乱。   紫蝶推开窗户,一阵微风迎面而来。黑暗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若隐若现。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中,那些花草树木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只能偶尔听见几声虫鸣。   轻叹一声,紫蝶在床边坐下,倚靠在床沿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烛光的火苗剧烈跳动了两下,随着一道人影闪过,紫蝶面前多了一个身穿黄衣的少女。这少女美艳动人,身材窈窕。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   紫蝶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依然望着窗外。黄衣少女最讨厌的就是看到紫蝶这幅模样。她与紫蝶从小一起长大,紫蝶无论在武功医术,还是琴棋书画,甚至奇门遁甲,样样都在她之上。而紫蝶永远都是宠辱不惊,恬淡娴静。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她感兴趣。   黄衣少女从怀中掏出一面鲜红的令牌,望着紫蝶纯净的眸子说道:“师父有任务给你,还不下跪接令!”   紫蝶淡淡地看了看黄衣少女,按照喋血令的规矩,单膝跪地,两只手的中指与无名指交叉,轻声说道:“紫蝶接令!”   黄衣少女将令牌放到紫蝶手中,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到紫蝶手上,冷哼一声便跳窗离去。   紫蝶是孤儿,她与另外两个女孩黄莺和青蜓自幼被喋血令的令主收养,传授武功。从紫蝶十四岁开始,她就单独出去执行任务,不断地去完成师父交付给她的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失过手。   在紫蝶的心里,早就已经没有喜怒哀乐。她看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她的心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紫蝶缓缓打开信封,看完了师父亲手写的任务,心里虽然纳闷,却没有去猜想原因。反正师父让她做的事情,无论是对还是错,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二天一大早,紫蝶就出了城。城外不远处聚集了很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难民。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的倒在路边捧腹呻吟,有的搂在一起相互取暖。他们用既渴望又绝望的眼神祈求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希望能得到一点点的帮助。   紫蝶低头小心翼翼的在这些难民中慢慢穿梭行走。从她开始一个人单独执行任务起,她就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也看多了人临死之前的神情和态度。紫蝶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有着怜悯之心,但是她不得不完成师父的命令,因为她也要活下去。   “姐姐,求求你,施舍点儿吃的吧,我爷爷就快要饿死了!”一个小女孩忽然抱着紫蝶的腿不松开,在她身边跪下哀求。   紫蝶看了看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老人,蹲下来替他把了把脉,不禁微微摇头。其实老人的身体并不算太糟糕,只是长途跋涉的奔波,加上饥寒交迫,所有才会昏迷不醒。如今朝政腐败,佞臣当道,老百姓的生活有多么难熬,恐怕只有穷苦人家才能深深体会。   紫蝶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小女孩守在,抚着她干燥枯黄的头发说道:“拿着吧,去给你爷爷买点儿吃的。”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给紫蝶磕头。   紫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大礼,连忙去扶小女孩起来,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周围那些难民一下子涌上来将紫蝶团团围住。   “姑娘,求您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正文 第5章拳打脚踢   紫蝶被一群难民围住,要脱身并不困难,但是她现在却不能显露武功。正在她想办法离去的时候,从城内出来一队官兵。为首的将领随手一挥,官兵就冲上来对着那些难民拳打脚踢。   官兵再怎么没用,手中也是拿着兵器的。普通老百姓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还是一些饥不果腹,衣不遮体的难民。紫蝶愤怒了,却不能出手相助,她只能尽量躲开那些官兵手中的长矛。   紫蝶正想趁着混乱悄悄离去,忽然头顶一道人影掠过。来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走了官兵手中的兵器,立在场中愤怒的等着为首的将领。   “林副将,你对着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此重手,难道你就不怕圣上知道后严惩吗?”风灏栎一甩手,将手来的长矛掷出去,正确无误地立在官兵面前。   “卑职参见风大人!”林副将诚惶诚恐地走到风灏栎面前,战战兢兢地回答,“请风大人恕罪,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林副将悄悄抬头看了风灏栎一眼,立即又低下头去。很多事情他不能明说,但是他相信以风灏栎的才智,一定会明白。   风灏栎当然明白林副将所说的奉命行事,奉的是谁的命!那些高高在上的文武百官,大部分人都是不希望皇上知道这些情况的,因此对于饥民的惨状都保持了基本一致的态度,那就是视而不见。   这些事情不在锦衣卫的管辖范围之内,风灏栎几乎是无可奈何的。他暗自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中语气缓和了下来。“行了,带着你的人回城去吧!”风灏栎对着林副将吩咐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转身看了看被官兵打伤的难民,心里忍不住难过。   朝政腐败是谁的错?当年太祖皇帝以布衣之身横扫天下,灭掉陈友谅,战胜张士诚,彻底粉碎了蒙古人不可战胜的神话。太祖皇帝建国之后整顿贪污腐败之风,对贪官污吏的惩戒是极为严厉的。可是到了现在,谁还真正地在执行当年的法例。   紫蝶躲在大树后面,看着风灏栎深深地叹了口气便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紫蝶独自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城外的哀鸿遍野和城内的欣欣向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紫蝶的心中有着千丝万缕的疑惑和不解。虽然她从来都不质疑师父交托的任务,可是这一次却太出乎预料。   紫蝶的内心哀叹了一声,仰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有暴风雨即将到来。初春的时节这种天气实属罕见。一阵轻风吹来,吹动了紫蝶的衣袂和面纱,随着迎风舞动的腰带让她的身形更加楚楚动人。她能感受到从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   紫蝶决定就近找一家茶楼歇歇脚,好歹先避过这场大风雨。紫蝶向四周看了看,忽然见到前方一列官兵朝这边冲了过来。紫蝶跟随着百姓的人潮退到一边,看到在官兵的开道之下一顶豪华的八人大轿停在了醉仙楼的门口。   醉仙楼的掌柜领着店中所有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门前,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紫蝶见到从轿中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锦绣华服气宇轩昂!他目不斜视的从醉仙楼掌柜面前经过,径直走了进去。那掌柜待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王掌柜生意兴隆,别来无恙吧!”男子的随从仆人声音尖细,无意间还翘着兰花指。   紫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立即断定说话的这个人是个太监。只听那王掌柜恭恭敬敬的回答:“托您的福,您里边请!”   王掌柜领着太监进了醉仙楼,极为小心的伺候着。醉仙楼在京城的名气十分响亮,王公贵族文人墨客都喜欢来此地吟诗作对畅饮一番,因此醉仙楼的掌柜平日里也颇为嚣张。紫蝶听到人群中议论纷纷。   “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   “你连他都不知道?”说话的人神秘的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他就是当今圣上的二皇子。”   他就是朱常洵?紫蝶愣了一下!   普天之下谁都知道,当今太子是皇帝的长子朱常洛,可是皇帝却嫌弃太子的生母是个宫女,长期以来并不待见太子。十分明显的发差对比就是二皇子朱常洵。他仗着母亲郑贵妃受皇帝专宠,衣食住行的规格要高于太子很多。   紫蝶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这时一个人从她身边经过,不经意间撞了她一下。她淡淡的望了那人一眼,不动声色的往僻静处走去。   走进一条偏僻的死巷里,跟在紫蝶后面的人施展轻功挡在她的面前,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路出一张白皙俏丽的脸庞。“属下花奴参见堂主!”   “起来!何事前来见我?”紫蝶蹙眉侧过身去问道。   “属下奉令主之命要交给堂主一封密函!”花奴从怀中掏出信封,双手递交到紫蝶面前。   紫蝶拆开信件之后挥挥手让花奴离去,陷入了沉思,萦绕在心头的疑云迟迟散不尽驱不走!   子夜时分,紫蝶换上夜行衣,潜入了皇宫之中!在前来皇宫之前她仔细看过地图,她直接前往此行的目的地慈庆宫。   慈庆宫是太子朱常洛居住的地方,让紫蝶觉得很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虽然皇宫中的守卫紫蝶并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太子的住所为难太过于寒酸。她一路进来除了见到几个年迈的太监和宫女之外竟然没有任何的御林军或者锦衣卫看守。   外界传闻皇帝有意要废掉太子,莫非是真的?   紫蝶躲在暗处思忖着,见到一个身行修长消瘦却风度翩翩的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酒壶,对着乌云背后若隐若现的月光怅然若失。“茫茫海内无知己,唯有明月知我心!”   “由此感叹,想必此人便是当今太子朱常洛了!”紫蝶看着弱不禁风的太子忽然很有感触,生在帝王之家地位是何等的崇高和荣耀,可是却连最基本的亲情都得不到!这样的太子,不当也罢!   “殿下,夜深露重,您还是早点歇息吧!”太监王安将一件斗篷披在朱常洛身上,轻声说道。   “王公公,我还不困。你先回房间睡吧!”朱常洛看着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忠实仆人,微微摇了摇头。   “奴才还是陪着您吧!”王安跟随朱常洛很多年,无论是当年闹得朝野不安的“争国本”事件,还是沸沸扬扬的“挺击案”,他都不离不弃的守护在朱常洛身边。   朱常洛不忍心年迈的王安跟着自己在外面吹冷风,于是便答应回房休息。正当两人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从屋顶上跃下三个黑衣蒙面人,他们二话不说手中长剑立即刺向朱常洛。   王安虽然是个太监,反应却比朱常洛还要敏捷,他一把将主子推倒在一边,自己的左臂被长剑划伤。三个蒙面人一击不中继续攻击朱常洛,忽然从暗处射出三枚暗器。三个蒙面人看清楚暗器是三朵精致的紫色小花,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却明显的光芒。这种光芒之上有着触及肌肤立即死亡的剧毒。   “喋血令!”三个蒙面人相互看了看,竟然变得犹豫不决。 正文 第6章感激不尽   喋血令在江湖中是一个神秘的传说,在杀手界中更是不败的神话。三个蒙面人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高手,当他们见到三朵紫色的小花时心还是进了一下。谁都知道这是喋血令百合堂堂主蝶恋仙子的独门暗器。   蝶恋仙子插手这件事就不好办了。三个蒙面人看了看倒在地上一脸惶恐的太子爷,其中为首的一个抱拳说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望仙子能行个方便莫要再插手,我们兄弟三人感激不尽!”   三人等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其中一人按耐不住,手中长剑再次刺向朱常洛。   朱常洛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刚才出手救他的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此刻唯有闭上眼睛等死。就在长剑离他的眉心还有半寸时,一道人影从三个刺客头顶掠过,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用内力震开了长剑,挡在太子面前。   “王公公,快带太子殿下先走!”风灏栎话音刚落,手中的刀便迎上了刺客的剑。   紫蝶躲在暗处,看着朱常洛连滚带爬的扶起受伤倒地的王公公退到一边,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番。虽然朱常洛的性格有些软弱,却不失为一个君子。他在自己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顾忌着仆人的安危,可见此人相当厚道。   紫蝶此次进宫的任务就是组织刺客刺杀朱常洛。她不知道师父是如何接到消息并且让她出手救下朱常洛,可是她越来越想不明白师父的用意如何。紫蝶的任务已经完成,她本该就此离去,可是突然出现的锦衣卫让她的心起了一点点小波澜。   这是紫蝶第三次见到风灏栎。第一次,他打扮得像一个文弱书生,温润如玉谦逊随和,在大火中不顾生命安危救急就困;第二次,他像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为那些难民夺下官兵手中的兵器,保全他们的生命;这一次他身穿官服神情严肃威风凛凛,拼死保护国家的接班人。   紫蝶每一次看到风灏栎,他都是在救人!   紫蝶的念头闪过时间并不长,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三个黑衣蒙面人已经重伤倒地。风灏栎的刀尖还在滴血,他指着其中一人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太子?”   “既然我们已经失手,今后在江湖上无法立足!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说完,三人对望一眼全部咬舌自尽。   朱常洛松了一口气,正欲上前感谢风灏栎的救命之恩,只见他足尖一点,越过空旷的花园,钢刀斩向院子中的那颗大树。紫蝶没料到风灏栎的武功比她预期的要高,他居然能够察觉紫蝶的藏身之处。   紫蝶纵身从树上跳下来直立在风灏栎的面前。   今天晚上风灏栎当值,负责宫内的安全。虽然太子遭受皇上的冷落,以至于朝中大臣对他也不冷不热,但是风灏栎跟太子的私交却很好。太子没有二皇子的张扬跋扈盛气凌人,风灏栎与他相处很愉快。趁着今天事情不多,他特意过来看看太子,正好赶上了这一次刺杀。   秦大海中毒之后风灏栎奉命追查荣老爷的命案,他查阅了许多关于喋血令的资料和传闻。当他在太子的院子中看到那三朵紫蝶的小花,他就知道有喋血令的人出现了,而且这个人的级别还很高。   江湖传闻蝶恋仙子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她是喋血令令主的入室弟子之一,武艺高强天资聪颖。风灏栎明白,想要解秦大海身上的毒就必须找喋血令的人要解药。   风灏栎望着眼前紫衣劲装的蒙面女子,握紧手中的刀说道:“留下解药,我今天就放了你!”   紫蝶看着风灏栎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修长,想起两人初见时他眼中的惊艳神色。她既不想伤了他的性命,也不敢破坏师父的计划,一言不发的施展轻功离去。风灏栎紧追不舍,钢刀直逼紫蝶的后颈。   紫蝶凌空一个翻身,她本不想还手,可是却忽视了风灏栎的能耐与决心。无奈之下只好抽出袖中的长剑回身去挡,同时朝朱常洛披出一掌。风灏栎护主心切,果然回头去保护朱常洛。紫蝶趁机扔下一颗烟雾弹和一粒小药丸,翻过高大的围墙快速离去。   那一粒药丸紫蝶直接扔给了风灏栎,待烟雾散尽的时候风灏栎却迷惑不解。那蒙面女子简单的一掌,风灏栎就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她并没有真正想要伤害太子,只是想借机脱身。第二,她的武功在应该在他之上。   既然如此这名女子为何还要留下解药?因为来得太容易,风灏栎反而不敢拿去给秦大海服用。   风灏栎看着掌心里这一粒褐色的药丸陷入了沉思。   “灏栎,灏栎!”朱常洛走到发呆的风灏栎身边喊道。   风灏栎回过神来立即想朱常洛行君臣之礼。   “快起来吧,今天晚上幸亏有你!”朱常洛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急忙召来两个宫女替王安包扎伤口。   “太子殿下,今天晚上的事我会如实向皇上禀报,让皇上加派守卫保护您的安全!”风灏栎也想不明白,同样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上对两个孩子的态度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如果因为太子是宫女的儿子,那么皇上自己呢?太后当初不也是宫女吗?当然,这样的话风灏栎不敢说出口。   朱常洛苦笑着摇了摇头,父皇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很清楚。今天的这三个刺客比起前些年的疯子张差级别已经高很多了。想当初连刺杀他的人都只是个普通百姓,拿着跟木棍就敢往他的寝宫里闯。   “但是……”风灏栎低头沉思,无可奈何却担忧不已。这一次刚好他遇上了,下一次呢?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幕后主使,彻底还太子一个清静。   目前朝中谁有这个本事和心思要置太子于死地,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风灏栎也无能为力。他叫来自己的心腹手下来处理这三个刺客的尸体,按照程序向他的上级,锦衣卫都指挥使厉威禀报。   厉威例行公事来慈庆宫溜达了一圈,说了一些官场上的体面话,表示会尽快将案件侦破。   朱常洛并不指望锦衣卫能抓住幕后指使者,这件事情势必会像上次一样不了了之。   太子遭遇刺客刺杀本该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皇帝接到锦衣卫的厉威的奏折之后随便看了看之后便放到了一边。   朱常洛没有特殊反应,照常像往日那样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他知道几年前的挺击案闹得沸沸扬扬,朝中上下鸡飞狗跳,牵连了很多文武百官。他不希望历史重演,也没准备让他的父皇为他主持公道。   风灏栎自从那天晚上拿到那一粒药丸之后便一直犹豫不决。他望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大海,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吃药。万一这不是解药而是毒药,那他就成了杀害朋友的凶手。   秦大海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风灏栎就坐在他的床边发呆,他张了张干枯的嘴唇,骂娘的话没有说出口。此时的秦大海面部呈现出深紫色,太医说这是中毒太深所致。风灏栎见他醒来便倒了一杯水,扶起他将水喂到嘴边。   秦大海喝了水之后舔了舔嘴唇说道:“你小子整天不干正事守在我这里干什么……我……我他娘的又不是你的小情人!”   风灏栎哭笑不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把盒子里的药丸放在秦大海的眼前。“前天晚上我又遇见了喋血令的杀手,这是我从杀手身上拿来的药,但是不知道是解药还是毒药。我……”   “所以你不敢给我吃?”秦大海是个性格率直的人。他从小就是孤儿,混迹于市井之中。为了生存下去,坑蒙拐骗偷的事情也没少干。成年后在江湖上四处流浪,竟然让他学了一身不错的武艺。他的拳头打过贪官恶霸,也欺负过普通百姓。在他眼中没有是非善恶,只有朋友或者敌人。   秦大海的做人宗旨也很简单,你对我好,就是朋友;对我不好,就是敌人!而风灏栎,是他私交甚好的朋友!此刻他望着真正关心他的朋友,夺下他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   “你疯了,太医都查不出这药的配方,你就这么吃下去万一死了……”风灏栎急忙去拍秦大海的背,希望他把药吐出来。   秦大海不耐烦的推开风灏栎的手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我本来也没几天活头了,是你一直用内力为我续命。现在我死了就死了呗,正好就当一了百了!”   风灏栎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秦大海豁达的心胸和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易地而处他不一定有秦大海那样的勇气。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牵挂。   看着秦大海再次沉沉睡去,风灏栎吩咐秦大海的管家细心照料,有什么事情立即去通知他,随后便在一片担忧中离开了秦大海的家。   太子遇刺的事情皇上竭力压下来,风灏栎只好几个心腹手下暗中保护太子的安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喋血令的杀手。   江湖中人都不热衷于宫廷官场的斗争,甚至不屑于在朝为官。喋血令是一个极具规模的杀手组织,他们为什么会对太子感兴趣。那天晚上那个蒙面女子对太子显然并没有恶意,在他赶到之前还出手救了太子。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风灏栎在调查荣老爷的命案中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喋血令果然不负干净利落之名。现在怎么办?太子的事情没有着落,荣老爷的命案也没有交代,风灏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正文 第7章醉仙楼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绵绵细雨,风灏栎抬头看了看天,仍然自顾自的朝前走,脚步丝毫没有加快。今天的天气有些特别,春天的雨水似乎特别多。走着走着,风灏栎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儿,回头便看到季如月打着伞跟在他身后。   “如月?下雨了你怎么还在街上走呀?”风灏栎看到季如月举起手把替他撑伞,便接过她手中的伞,全部遮到她身上。   “我在楼上见到你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怕你被雨淋病了。”季如月甜甜的微笑,两个浅浅的酒窝让她的容颜妩媚动人。   风灏栎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了很长一段路,既然到了醉仙楼的门口。季如月很喜欢酒楼里的点心,经常来此小坐。他暗中叹息一声,护着季如月往醉仙楼走去。他一个大男人走在街上淋雨无所谓,总不能让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陪着他一起淋雨吧。   风灏栎决定等雨停了再走,他跟季如月进了酒楼的雅间时,无意间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那几个人都是二皇子的贴身侍从,他们包下了醉仙楼的第三层让朱常洵一个人享受。风灏栎不由得再次感叹,同样身为皇族的两个人,太子所享受的待遇跟二皇子相比,差太远了!   紫蝶一直在客栈中静等师父的下一步指示。黄莺带来的密函中师父要她留意朝廷中发生的大小事情,花奴送来的密函中则让她暗中保护太子朱常洛。所有这一切的反常行为让紫蝶的内心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紫蝶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却听到了街道中传来杂乱无章的呐喊声和唏嘘声。她蒙上面纱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街上所有的百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紫蝶关上窗户沉吟了片刻,刚要出门探个究竟时店小二却来敲门。   “什么事?”紫蝶打开房门轻声问。   “姑娘,小的是来跟您说一声,今天晚上咱们客栈不供应晚饭了。”店小二一脸抱歉的说道。   “为什么?”紫蝶纳闷,觉得应该跟刚才的混乱与骚动有关。   “不瞒您说,咱店里的掌柜和厨子都出去凑热闹了!”店小二搔搔头,“我听说李总兵打了败仗回来,大伙儿都涌到兵部去想看看朝廷怎么处置他。”   “李总兵?”紫蝶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李如柏?”   “正是此人!嗨,也不知道害臊!还有脸回来!”店小二愤愤不平的说道,“我早上听见店里的客官们说,朝廷派出十二万人马去打那些野蛮人。四路人马中只有李如柏毫发未伤的回来了,其余三位总兵全部战死!”   紫蝶挥挥手示意店小二离去,忽然明白师父让她留意朝廷里的事情,大概等的就是这个消息。关于这一场仗紫蝶刚来京城的时候就听到了风声。   三年前女真部落的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建立政权自立为王,定年号为天命。两年之内先后攻打抚顺和清河。当时抚顺的守将李永芳受了努尔哈赤的收买而叛变,抚顺总兵张承胤战死。而清河的那一仗更加惨烈,守城将士一万余人全军覆没。   皇上因为这些事情而觉得天朝大国颜面受损,因此组织了十二万人马,准备向赫图阿拉发起反攻。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被努尔哈赤打得毫无还击之力,还连损了三名将领。紫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开始关心朝政。   就在紫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闻到了一阵清幽的香味儿。紫蝶定了定神,立即拿起随身的佩剑向城外而去。一离开闹市她就施展绝顶轻功,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城郊的一处庙宇前。   紫蝶闭上眼睛静听四周声音,除了鸟儿和虫子的鸣叫声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觉得有些诧异,忽然感觉到身后一条火红的人影晃动,随即便出现在她面前。   “弟子拜见师父!”紫蝶立即跪拜,低头不敢正视师父的眼睛。她承认她一向波澜不惊的心里荡起了涟漪。   喋血令的令主武功盖世,却从来不踏出蝴蝶谷半步,至少紫蝶自从拜入她的门下起就没有见她出过门。可是现在她居然亲自出现在紫蝶面前。   江湖中没有人见过喋血令令主的真实面目,连她的三个弟子也不例外。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紫蝶,紫蝶却只能见到她脸上的面具。“起来吧!”   “师父,弟子……”紫蝶知道她向该向师父汇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   “你不用说,为师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潜伏在京城里替为师搜集情报,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喋血令令主凑到紫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紫蝶的脸色随即变了变。   “弟子明白了!”紫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选择听从安排,因为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三个徒弟中师父最疼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紫蝶最笨,所以师父才会怜惜紫蝶,格外疼爱!”紫蝶有些惶恐的回答。   “错了,恰恰相反,三个人中就数你最聪明。无论是学武还是其他,你总兵黄莺和青蜓要快。最难得是不管师父让你做什么事你从来不问原因。你做得很好。等你完成这次的任务之后师父会重重的赏你!”   “谢谢师父!”紫蝶话音刚落,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师父的踪影。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淡雅的幽香,她甚至会怀疑师父究竟是否出现过。   紫蝶习惯了独来独往,喧闹的市集给不了她想要的宁静和祥和。她在一条溪涧边停留下来,坐在石头上望着自己的倒影发呆。   “啊……”   有人落水的声音把紫蝶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落进溪中挣扎了起来。溪水并不是深,那男孩子扑腾了几下之后自己慢慢的向岸边的石头上爬去。他看到自己的手臂被尖石划伤血流不止,忍不住落下泪来。   紫蝶从小就是孤儿,她忽然有点心疼这个男孩。她走过去在男孩身边坐下,柔声安慰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便掉眼泪呢?”紫蝶拿出自己的丝帕替男孩包扎伤口。   那男孩子呆呆的望着紫蝶,许久才笑着说道:“姐姐你好美呀,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紫蝶这才想自己见师父的时候没有蒙面纱,刚才只顾着想事情居然忘记了。她微微笑了笑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仙女啊?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紫蝶此刻才发现这个男孩虽然落水之后有些狼狈,可是衣着服饰却比较考究,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嘿嘿,我出来找东西呀!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了!仙女姐姐,我送样东西给你!”男孩从怀里拿出一根发簪。发簪并不是用名贵的金银或是玉石制成,而是一根普通的木头。不过雕刻手艺却是一流。“只是我自己做的,谢谢你帮我疗伤!再见!”   风灏栎回到家中的时候十分难得的见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在天黑之前已经回来了,此时正站在奶奶的身后替她老人家捶背,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风灏栎把随身的佩刀交到管家手中,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香茗喝了一口笑道:“今天太阳是从那边儿出来的?”   “二哥,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不高兴我留在家里多陪陪奶奶?”风灏鸣一边给风老妇人捏肩捶背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风灏栎没指望风灏鸣能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公子,微微笑了笑便不再作答,起身准备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二哥等一等!”风灏鸣叫住风灏栎,讨好的走上前去打开折扇替二哥扇凉,“我刚刚还在跟奶奶说呢,咱们家后面那条街新开了一间酒楼,我听我那些朋友说味道好极了,要不咱去尝一尝?”   自从上一次风灏鸣在外面调戏良家妇女之后就被风灏栎禁足一个月,这些日子可把他憋坏了,每天只好找些狐朋狗友回来陪他斗蟋蟀玩骰子解闷。今天下午他听朋友提起那间新开的酒楼,听说老板娘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姑娘,这让风灏鸣忍不住心痒难耐想要去见识见识。   风灏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弟弟,蹙眉说道:“家中的厨师全部是京城一流的名厨,什么样的好菜不能做出来。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出去惹是生非?”   “我冤枉呀二哥!”风灏鸣夸张的喊道,“我想出去尝一尝鲜可不只是为了我自己。那家酒楼最出名的药膳!奶奶这段时间京城胸闷发慌,药补不如食补,二哥,我就是想带奶奶出去试一试!”   “灏栎,难得你弟弟一片孝心,我们就出去尝尝吧!”风老夫人在侍婢的搀扶下站起来说道,“正好这几天我也闷得慌,出去散散心也好!”   “那好吧,奶奶你们先过去,我沐浴完换身衣服就过去找你们!”风灏栎不放心把祖母交给玩心太重的弟弟照顾,何况老人家对这个小孙子过于宠溺,万一再闯出什么祸端就十分麻烦。   风灏鸣一听二哥松了口,立即变得精神十足,马上吩咐下人备轿,扶着奶奶往外走去。风灏栎低头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弟弟忧心忡忡。   风灏栎沐浴更衣之后换上简单的白色长衫,手持折扇出了门。他按照弟弟风灏鸣说的地址在繁华的街道上找到了那一家酒楼。风灏栎在酒楼门口就闻到了一种奇异的香味儿,他抬起头望了望酒楼的匾额,上面写着“望缘楼”三个大字。这三个字笔锋苍劲中又带着几分秀气,应该是出自女子之后。 正文 第8章您是风大人   风灏栎进入望缘楼,只见大堂之中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几个店小二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各张桌子只见。柜台中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拨弄着算盘珠子在算账。或许是太过繁忙,风灏栎进店许久竟没有人来招呼。   那老者抬起头见到一个器宇轩昂俊朗不凡的男子站在门口,放下手中的笔绕过柜台迎了上来。“请问公子几位?楼下暂时客满,客观若是不介意就请上三楼雅座吧!”   风灏栎生性随和低调,微笑着问道:“在下姓风,我的家人已经来了,请问在哪一间?”风灏栎了解自己弟弟的品性,风灏鸣一定不会在大堂里跟人挤着。   “哦……您是风大人!”老者笑颜如花的把风灏栎往里请,“风三爷在天字二号房,刚才千叮万嘱让我们好好招呼您!”   “您忙吧,我自己去就行!”风灏栎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忽然听到大堂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在大堂中央的一桌客人不仅掀翻了桌子,还揪住店小二的衣襟不肯松手。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娘的,老子没钱给吗?叫几道菜让老子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不想在这开店了是吧……叫你们老板出来!”   风灏栎一眼就认出了闹事的人。此人名叫胡四,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平日里靠向附近的商铺勒索保护费度日。   “客官息怒,实在是生意繁忙,我马上去厨房帮您催一催!”店小二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他奶奶的,存心戏耍你四爷爷是吧!小心我……”   “客官手下留情!”   胡四的拳头正欲挥向店小二的脸,从楼梯上便传来清脆悦耳的阻拦之声。这个声音柔媚甜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了过去。只见一名脸蒙轻纱,身穿淡紫色纱衣的少女娉娉婷婷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窈窕的身形和清丽脱俗的气质都让人为之一怔。   风灏栎看呆了。虽然他没有见到这个女子的真面目,但是仅凭声音他就断定她是当日在火场中让他惊艳的美人儿。短暂的惊鸿一瞥给风灏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是皇宫大内之中他也没有见到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胡四一把将店小二推到一边,淫秽的眼珠子在女子身上打转,摩肩擦掌的走了过去。“你就是老板娘吧!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四哥就疼疼你,每个月给个百八十两银子,保证你能平平安安的做生意。”   “我们正当的生意人,按朝廷律例向官府缴纳税款。维护百姓安居乐业应该是官府的职责,又何须客官来操心呢?”女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好一个不畏强势的女子!”风灏栎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胡四恼羞成怒冷笑一声,一双大手直接向女子的胸部伸去。女子下意识的向后退,胡四追上前去,那女子脚底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风灏栎身形一晃,情急之下将女子揽入怀中。风灏栎的手碰到女孩纤细的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风灏栎顿时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风灏栎凝望着怀中女子那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睛,不由得看痴了,竟忘记了将她放开。   “二哥,好一个英雄救美呀!”风灏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在人群中,此时走出来喝彩道。   风灏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女子放开,后退数步抱拳致歉。“刚才一时情急,请姑娘切莫见怪!”   女子不敢正视风灏栎的眼睛,闪烁着躲避。   “胡四,你最近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二哥面前耍无赖收保护费?”风灏鸣晃悠到胡四身边,用折扇翘着胡四的脑袋呵斥道。   “小人不敢,请风大人饶命啊!”胡四只是一个街头混混,就算再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跟锦衣卫叫板,他立即吓得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别搅乱了我二哥的雅兴!”风灏鸣踹了胡四一脚,拉着风灏栎就往雅间走,“二哥别管这些事儿了,等着你开饭呢!”   风灏栎想再跟那女子说几句话,却被弟弟拉着往楼上走。   紫蝶望着风灏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唤来掌柜吩咐了几句去了厨房。   “二哥,刚才抱着那位姑娘是不是舍不得放开呀?”拐了一个弯,风灏鸣见四下无人便凑到风灏栎耳边戏谑道。   风灏栎愣了愣,刚才抱着那名女子的感觉很特别。他也曾与朋友去过烟花之地,但是没有哪个女人会让他有舍不得放开的想法。他被弟弟说中了心事,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便沉下了脸。“别胡说八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可别对她有非分之想。”   “二哥,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风灏鸣把手搭在风灏栎的肩膀上笑道,“你放心,二哥看上的女人我做弟弟的怎么会横刀夺爱呢?而且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不会向季大小姐透露半句。你知道了,她可是个醋坛子。”   “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风灏栎眼见风灏鸣越说越离谱,甩开他的手往雅间走去。   风老夫人已经在雅间里等候许久,见两个孙子进来便慈祥的笑着,让他们在自己两边坐下。祖孙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家常话。过了没多久,掌柜带着两个小厮敲门进来,其中一个小厮的双手捧着一个托盘。   “风大人,我家小姐吩咐要把这药膳送给风老夫人。”掌柜让那个小厮将托盘放在桌子中央,又让另外一个店小二放下几样精致的小菜,“这些菜肴和点心是给风大人和风三爷的,请几位慢慢品尝。”   “你家小姐?她为何要送我们东西?”风老夫人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被告知,由于药膳的制作过程比较复杂,各种材料也要因人而异,因此必须提前三天前来预订。可是现在却有人将做好的药膳端了上来。   “我家小姐想要谢谢风大人刚才出手相救之情!”掌柜微笑着回答。   “你家小姐乃一介女流,却能独立支撑这家酒楼,难得!难得!我能见见她吗?”风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这……”掌柜有些为难,“我去向小姐说一声……”   “嘿……还摆架子?”风灏鸣立即表现出不满。   “人家毕竟是姑娘家,不方便见客也是情有可原,我们怎么能强行要见人家的女眷呢!”风灏栎阻止风灏鸣发火。   掌柜离开之后没多久,紫蝶便敲开了天字第二号的门。   “紫蝶拜见风老夫人,风大人!”   “你叫紫蝶,过来让我好好瞧瞧!”风老夫人望着紫蝶的身段和举止,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你的家人呢?”   “紫蝶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外祖父长大。家中世代行医,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一些皮毛。适才老夫人进来的时候紫蝶见您起色不是很好,便亲自下厨做药膳,希望老夫人别嫌弃才好。”   风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前的女子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输给京城的大家闺秀,在她的身上甚至还能看到一种柔和中的豪迈。风老夫人让侍女倒了两杯酒说道:“老身请姑娘喝一杯聊表谢意!”   “谢老夫人厚爱,这一杯应该是紫蝶敬您。”紫蝶此时轻纱掩面,她不忍拂了风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双手接过酒杯,解下面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紫蝶摘下面纱的一刹那,连身为女人的风老夫人都为之惊叹了一声。如此倾国倾城的俏丽佳人乃是生平仅仅,即使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季如月,在紫蝶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风灏鸣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想起刚才在楼下二哥将此女子抱着怀里舍不得松开的情景,真恨不得自己能够取代。   紫蝶被众人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正欲起身告辞的时候,一名身穿锦衣卫官府的人匆匆进来。“属下参见风大人!”   风灏栎干咳了一声将弟弟的思绪来回来,不满地瞪了风灏鸣一眼,蹙眉问道:“找我何事?”   锦衣卫上前两步在风灏栎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风灏栎的脸色变了变,跟风老夫人说道:“奶奶,厉大人有急事召我回去。您慢用!”   “去吧!”风老夫人轻轻挥了挥手,她一直都支撑风灏栎,她希望这个孙子能够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加飞黄腾达,替风家光宗耀祖。   风灏栎向前迈了两步,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看紫蝶,然后才匆忙离去。   紫蝶的内力深厚,在刚才锦衣卫和风灏栎的轻声耳语中她其实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萨尔浒之战打败,明军被努尔哈赤打得溃不成军,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作为这一场战争的最高统帅杨镐,活着回来当然就成了朝中言官的辱骂对象,皇帝已经下令将他关进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如今朝政腐败,文武百官的党派之争十分激烈。自从万历四十五年的那一次京察之后,曾经权倾朝野的东林党已经开始没落。东林党的领袖人物顾宪成已死,骨干人物邹标云游四海,赵南星被罢官在家,首辅叶向高提前退休,李三才也回家养老了。现在的首辅是浙党方从哲。   而这一次的萨尔浒之战,推荐杨镐做统帅的正是首辅方从哲。由于杨镐前些年在与倭寇的战争中经常逃跑,记录十分恶劣,这一次的惨败更加让人痛心疾首。于是朝中的言官争先恐后纷纷上书,要求不仅严惩杨镐,更加有再拉方从哲下水的趋势。 正文 第9章江湖中人   紫蝶身为江湖中人,对朝廷的党派之争一直都没有什么兴趣。这一次为了执行任务才做了详细的调查。她利用喋血令中的情报网查过,当今朝廷之中能比杨镐有更加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确实不多,但是他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确实给方从哲送了厚礼。   诏狱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听之便闻风丧胆的地方,杨镐被关了进去,保他的人和踩他的人自然会上蹿下跳一起活动。这件事难道就是师父想知道的信息?   紫蝶坐在房间里面对梳妆镜发呆。忽然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直刺她的后颈,紫蝶微微皱了皱眉头,跃身踢起凳子档住了剑。   “身手越来越敏捷了么!”黄莺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把剑放回剑鞘里面。   紫蝶淡淡的看了黄莺一眼。“找我什么事?”   “最近朝廷之中发生了不少大事,你知道吗?”黄莺拨弄着垂落在胸前的长发,在紫蝶的床上坐下问道。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有话快说!”紫蝶紧蹙柳叶眉,淡淡的说道。   “听说过德妃娘娘吗?”   “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郑贵妃?”对于这个德妃娘娘的名声,紫蝶到了京城之后可谓如雷贯耳。她仗着皇帝的宠爱,在朝中结党营私专横跋扈,公然与太子为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野心勃勃想要扶自己的儿子坐上太子的宝座。   紫蝶对于朝政争斗的兴趣不大,为了完成任务而不得已去留言这些事。郑贵妃想要让儿子朱常洵当太子,只有两条出路。第一个方法是让朱常洛死亡。可是朱常洛正值壮年,如果等他正常死去,那郑贵妃估计是等不到了。另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当皇后。   自古以来皇位的交替都是嫡长子继任才算名正言顺,假如没有嫡子就立长子。当年争国本时间闹得举国上下鸡犬不宁,说到底朱常洛还是占了长子的便宜。朱常洛的生母本来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如果不是那些坚持道统的大臣的支持和太后的压力,皇上未必愿意妥协。从现在皇上对两个儿子的态度来看,变数依然很大。   郑贵妃想当皇后,不仅是向往那个母仪天下的崇高地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力,更加是对儿子身份的确认。可是当今皇后贤良淑德,管理后宫仅仅有条,深得太后欢心和其他嫔妃爱戴。皇上就算有意废掉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这个郑贵妃是太子最大的威胁!”黄莺缓缓站起来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紫蝶转过身去,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阵厌恶。长久以来的杀手生涯已经让她觉得身心俱疲,现在居然还要介入朝廷斗争。师父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开始揣测师父这么做的用意?”黄莺睁着她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探究的望着紫蝶。   “我会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做,其他事情我不想知道!”紫蝶不再看黄莺一眼,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万缕青丝。   黄莺冷冷的笑了笑转身离去。走到窗前的时候又回头说道:“师父说这一次的任务执行的不只你一个人。如果你遇见了自己人不要感到惊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话音刚落人便已越窗而去。   紫蝶的心怔了一下。同一个任务居然有其他人在执行?喋血令的规矩,为了避免自己人发生冲突,执行任务时只交给其中一个堂。这一次师父让她出来,就是将这次行动交给了百合堂。   黄莺负责传达消息,那么由她执掌的罗兰堂就不便介入,剩下的就只有青蜓丁香堂了。这一点更加让紫蝶迷惑不解。   紫蝶正为这件事情烦恼,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阵喧闹的争吵和碗碟碎裂的声音。紫蝶做了一个深呼吸,疾步朝楼下走去。   “住手!”一天之内碰见两次砸场,这也算是倒霉透了。紫蝶制止了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殴打李掌柜,一眼便见到一个身材肥胖的人坐在凳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这位公子,招待不周,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我家少爷听闻你这里的药膳十分出名,特意亲自前来品尝。还不快点去做!”   狗仗人势!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紫蝶真的很想出手教训眼前的胖子。   “药膳要因人而异,既然公子赏脸,可否让小女子替您先把把脉!”   那男人抬起头见到紫蝶的刹那愣住了,光凭她的身材和身上淡淡的幽香他就已经想入非非。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紫蝶,伸出了自己的手。   紫蝶替男人把脉之时便暗中摇了摇头。   “公子的身体很好,不需要……”紫蝶替男人把完脉之后放开了他的手,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反手握住了紫蝶的手腕。   男人把紫蝶的手拉到面前闻了吻。“嗯……好香呀!”   紫蝶望着男人陶醉的样子一阵恶心,她告诫自己为了任务一定要忍。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   “你别给脸不要脸!知不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呀?”男人身边的仆人得意洋洋的站出来指着紫蝶说道,“我家少爷是德妃娘娘的侄儿,国舅爷的儿子!”   “他就是郑养性?”紫蝶暗中思忖,是不是富家子弟都是这幅德性!   “公子的身体虽然很好,但是用药膳调理滋补有益无害。只是今天天色已晚,郑公子明天再来吧,小女子也好准备妥当!”紫蝶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忽然改变了主意,这个人是可以利用的。   “哈哈……”为了自己的身份,也为了紫蝶态度的转变,郑养性觉得十分惬意。为了表示自己的豁达大度,他站起来说道,“好吧,本公子今天就不为难你了。不过明天德妃娘娘承蒙皇上圣恩,允许出宫与家人团聚。你明天把做好的药膳送到我家里去吧。记得,要亲自送来哦!”   郑养性扔下一锭金子给被他打伤的李掌柜之后拂袖而去。   紫蝶蹲下来扶起李掌柜,将他扶到他的房中包扎伤口。李掌柜望着紫蝶欲言又止。   “李掌柜您有话就说吧!”紫蝶一边包扎一边说。   “小姐,你我虽然是主仆,但是您对我们这些下人一直都很好。明天就让我送药膳去吧,那个郑养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怕您一个姑娘家会吃亏呀!”   紫蝶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第二天接近中午紫蝶才慢吞吞的将郑养性订的药膳送过去,老远就能见到郑府门口守备森严,御林军已经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门口停放的凤辇华丽非凡,这样的架势皇后也不过如此吧。   紫蝶停在郑府门口张望,在琢磨着该怎么进去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朝紫蝶走了过来。“你是望缘楼的人吧?我家少爷等你一个早上了。”说完便领着紫蝶往府内走去。   紫蝶进了郑府一眼望去,用鹅卵石铺成的林荫小道望不到边,亭台楼阁假山石斜,满园花卉中有彩蝶飞舞。这样的庄园竟比太子的慈庆宫要豪华百倍。   管家将紫蝶带到一个房间里,让她等着便失去了踪影。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郑养性推门而入,顺手将门掩上。“小美人儿,我等了你一个早上,等得我好心急呀!”   紫蝶从对方淫秽的目光中看到了炙热的情欲,暗中已经银针握在手中。虽然不能杀了他,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也好。郑养性摩肩擦掌的朝紫蝶扑了过来,紫蝶假装惊呼避开了。郑养性失去了耐性,扯过紫蝶的衣袂把她往床上扔。   “你在干什么?”只听一声娇喝,郑养性立即放开紫蝶乖乖退到一边。   紫蝶收回银针仿佛袖中,扯过被子掩盖住自己较小的身躯,泪眼盈盈的望着进来的一男一女。   “参见德妃娘娘!”郑养性跪倒在地参拜。   是郑贵妃!紫蝶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个魅惑了皇帝几十年的女人。她体态丰腴雍容华贵,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脸上却白皙红润,万缕青丝被高高挽起,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华丽的发髻。发髻上闪闪发光的金饰银簪衬托出高贵的气质。   “养性,你又在做一些伤风败德之事!”郑贵妃怒斥道。   “姑妈我……”郑养性正欲辩解些什么,无奈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狡辩。   “区区一个寻常民女也值得你做出这种下流无耻之事。皇儿,叫人将这女子赶出去。----皇儿……”郑贵妃见儿子没有反应,也顺着儿子的目光看了过去。   床上的女子面纱已经掉落,她的眼中还噙满着委屈和惊恐的泪水,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楚楚动人。她被泪水沾湿了的睫毛掩盖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怜惜。   “姑娘你没事吧!”朱常洵主动上前安慰。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孩。每隔四年的选秀,他以为皇宫大内之中已经将民间所有容貌艳丽的女子搜罗了进来,却不知道后宫所有佳丽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一半。   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当年唐太宗专宠杨贵妃也因玉环美貌。如果能够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当真是不枉此生作为一个男人。   紫蝶也在近距离的打量朱常洵。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   太子朱常洛的性格软弱,即使高高在上仍然免不了卑谦的流露,这和成长生活环境有着极大的联系。而福王不同,他器宇轩昂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和威严,王者之风更在太子之上。 正文 第10章红颜祸水   郑贵妃在见到紫蝶的一刹那也愣了一下,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国舅府?”郑贵妃大声喝道。   “娘娘请恕罪,民女是给郑公子送药膳过来的!”紫蝶从床上爬起来跪倒在地回答。   “哼,红颜祸水!来人----给我拉出去!”郑贵妃不稀罕紫蝶,第一眼见到就不喜欢。在两名太监的押送下紫蝶被送出郑府。   紫蝶开始筹划着接近郑贵妃。师父的命令是让她在太子继位之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按照以目前的形势判断,至高无上的的皇位究竟鹿死谁手还会有很大的变故。黄莺说过还有另外的人在执行任务,那个人选只能在青蜓和黄莺中选其一。   紫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她的任务是监视太子,如果师父的意向是支持太子登位,那么另外那个执行任务的人岂不是要想办法除掉郑贵妃和朱常洵吗?黄莺的性格比较任性妄为,师父绝对不会将这么重要且细腻的活交给她!   莫非青蜓已经到了京城?   执行任务互不干涉是喋血令的规矩,紫蝶轻叹一声甩来这些念头!对她来说监视太子更加轻松,她也乐得清闲。紫蝶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听见街上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紫蝶打开窗户见到一队官兵一边鸣锣开道一边四处张贴皇榜。   “小七,小七!”紫蝶打开房门唤来小七,“你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小七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接到这种凑热闹的差遣显得兴高采烈,马上放下手头的活一溜烟跑了出去。紫蝶足足等了他一顿饭的时间,他才意犹未尽的回来了。   “小姐,是个好消息呢!”小七大口大口的灌了两杯开水,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渍说道,“萨尔浒大败之后皇上很生气,那个带兵的杨镐被关进诏狱之后皇上派了新的辽东经略,叫……哦,叫熊延弼。听说这可是一个牛人呢!咱们大明有希望了!”   紫蝶看着小七兴奋的通红的脸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叫熊延弼的人她听说过,此人三十岁便中了进士当了御史,可是脾气太差得罪的人太多,二十几年了都升不了官。辽东经略的官阶虽然很高,但是此时上任显然是被人当成了替罪羔羊,可见他的人缘极差。   “皇榜上就是写了这些吗?”紫蝶问道。   “啊……哦!不是!”小七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答,“刚才路过对面的说书摊子,胡乱听了这些!皇榜上说大将军风灏南即日将受诏回京!”   紫蝶点了点头让小七继续去干活,自己则准备回房间。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在这个时候将镇守边塞的风灏南调回京城,难道是想让他去辽东那边对付努尔哈赤?纵观整个朝廷,能够打仗的将领实在寥寥无几。   “仙女姐姐!”   紫蝶顺着声音转过头,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门外望着她微笑。紫蝶伸手招呼男孩进来,柔声问道:“我蒙着面纱,你怎么能认得我?”   “你身上的香味儿很特别呀!”男孩自豪的说道,“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那你今天又是出来找东西的吗?”紫蝶对这个长相俊朗的男孩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拉着他的手在桌子边坐下。   “嘿嘿,我是流出来玩的!家里的先生总是让读书我不喜欢!”   “你看你玩得满头大汗,姐姐请你吃糕点!”紫蝶叫李掌柜去厨房拿了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放在男孩面前,“尝一尝吧,这是姐姐早上亲手做的。吃完了就赶紧回家!先生们让你念书是为你好!”   “嗯,姐姐你做的东西真好吃,比我家中那些厨子要强!”男孩露出纯真的微笑。   “好吃就多吃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少爷……小少爷,原来你在这里!急死我啦!”   男孩正欲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名妇女匆匆忙忙跑进店来,拉着男孩的手仔细打量,确定他完好无伤才放心下来。“你一个人跑出来很危险,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妇人说着责备的话,眼中却是关爱与宠溺。   “对不起奶娘,我下次出来告诉你!”男孩站在妇人身边,妇人掏出手帕替男孩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奶娘?紫蝶在一边细心的观察这名妇人!她的衣着鲜艳讲究,容貌妖娆艳丽,身段风骚窈窕,眼神之中流露出摄人心魂的妩媚。   “奶娘,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仙女姐姐,可漂亮了!”男孩仰着头望着妇人说道。   妇人只是随意的瞄了紫蝶一眼便转过头去。“少爷你该跟我回去了,万一让人知道你又跑出来就不得了了!”   男孩嘟着嘴依依不舍的去拉紫蝶的衣袖。“仙女姐姐,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紫蝶安慰道,“你快跟你奶娘回去吧!”   男孩显然并不想就此离去,可是当他的视线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马上拉起奶娘的手朝另外一个门跑去,慌张的甚至忘记了与紫蝶道别。紫蝶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男孩子细皮嫩肉,显然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但是他的心地似乎很纯粹,就像经过细心栽培的花朵,美好而娇嫩。   “紫蝶姑娘,你在看什么?”   紫蝶一回头便看到了风灏栎温和的笑容。   “风大人!”紫蝶欠身向风灏栎行礼,风灏栎急忙扶起她。   “紫蝶姑娘,这里又不是官府,你不用这么多礼!”   紫蝶亲自将风灏栎带到靠窗的座位问道:“风大人想吃些什么?”   “你做主帮我弄几道小菜吧!”   “看来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你看的出来么?”不知道为什么风灏栎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这里来,猜测着紫蝶面纱掩盖之下的笑容,他觉得是一件很满足很幸福的事。   “看我是看不出来,但是今天的皇榜我看到了。能够一家团聚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紫蝶吩咐李掌柜替风灏栎到厨房拿了一些下酒的干果,亲手倒了一杯酒递到风灏栎手上。   “是啊,我很久没有见到我大哥了!”风灏栎的脸上有如释重负的喜悦,虽然他并不能因此而去过自己想要的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但是有大哥在身边他就感觉自己的负担没有那么沉重。   风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整顿府邸,为了迎接风家的长孙,朝廷册封的一品大将军风灏南的回家。在朝廷之中,能做到一品大将军的人已经很好,像风灏南这个年纪的将军更是绝无仅有。   对风老太太来说,大孙子风灏南是风家最大的骄傲!他不仅继承了先祖的遗命,而且英勇善战用兵如神,所有的一切他都做得很好,丝毫没有让祖先蒙羞。一想到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餐风露宿拼命杀敌,风老夫人就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风灏鸣看着家中忙成一团,也没人再打理他管教他,他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视,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失落和不满。他背着手在院子里四处溜达,正好见到季如月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马上堆满笑容迎了上去。   “呦,这不是季大小姐么?怎么?又来找我二哥!”风灏鸣与季如月同岁,季如月常常来风府中与风老夫人作伴,加上她是风灏栎未过门的媳妇儿的身份,两人经常拌嘴斗气。“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不知道矜持呢?”   季如月被风灏鸣的话气得羞红了脸,跺着脚重重哼了一声从风灏鸣面前走过。她也知道作为女孩子应该有矜持和骄傲,但是她总是无法克制对风灏栎的思念。而风灏栎对她似乎也少了一点儿体贴和关怀!   “等一下等一下!”风灏鸣张开双臂挡在季如月的面前。   “三爷你这是干什么?”季如月的丫鬟小环把主子护在身后,“我家小姐可是二爷没过门的媳妇儿,你不能这么无礼!”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风灏鸣不耐烦的推开小环说道,“你一会儿进去该不会向我二哥告我的状吧!”   “哦……”季如月的心终于舒畅了,原来风灏鸣是怕欺负她的事情被风灏栎知道。这么说风灏栎还是很在意她的。季如月的心里涌起一股甜蜜。“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小气!”   “这就对了嘛!早晚都是一家人么!”风灏鸣打开折扇讨好的替季如月扇着风。   这时风灏栎听到动静从厅里走了出来,季如月下意识的推开风灏鸣献殷勤的扇子迎了上去。“灏栎哥哥!”   “如月?你怎么来了?”风灏栎这两天忙到脚不沾地,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招呼季如月。   “想你了呗!”风灏鸣在季如月开口之前替她回答。季如月不得不承认风灏鸣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但是她还是羞得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别胡说八道!”风灏栎呵斥了弟弟一声,转头对季如月说道,“我有事情赶着要出去,你去我奶奶房间陪她说说话吧!”   风灏栎不等季如月开口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二哥这人不解风情你别怪他。其实他……”风灏鸣看到季如月含泪的双眼写满了委屈,抓耳挠腮的想说一些话让她开心,“其实你应该庆幸才对,他确实不会哄你,可是同样也不会哄别的女人么!”   风灏鸣的话季如月根本就听不进去,一言不发的进了风老夫人的房间。风灏鸣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也转身出去找乐子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风老夫人就带着府中的人到了城门口翘首以盼。随后一些文武百官也到了!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迎接常胜将军风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