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捡来的孩子

　　说起清水镇，谁都知道住在镇上靠捡破烂为生的王阿婆，在一年的冬天在垃圾堆里捡了一个女婴，不顾家里儿子媳妇的反对把女婴带在身边。
　　那年的冬天比往常时候要冷些，王阿婆像平时一样出门捡破烂，在镇东头的垃圾堆里看到了一个快要断气的女婴，阿婆把孩子快要僵硬的身体抱在怀里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作孽哦作孽哦，这是哪家狠心的父母把这么小的娃就扔掉了哦？作孽哦！作孽哦！”
　　阿婆把女婴抱回自己破破烂烂的房子，烧了热水给女婴暖身子，本快要断气的女婴竟然奇迹般的复活起来，看着阿婆就露出了笑脸，女婴紧紧的抓着阿婆的手指对着阿婆不住的笑着。
　　阿婆自从老伴死后，自己有儿有女生活却还是没个依靠，逼得没法只能自己出来靠捡破烂为生，阿婆看着女婴的笑脸看着这窗外隆冬的天气，没法只能把女婴养在自己的身边。
　　那正是90年代的冬天，在这个乡下偏远的小镇，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好多家的女婴就这么被扔掉了，阿婆有五个儿子，五个孙子，阿婆还是想要一个孙女，女娃多可爱啊，女娃多招人心疼啊，阿婆看着眼前的女娃这肯定是上天送给我的孙女，那天以后，清水镇的人就能看到阿婆总是背上背着一个女娃在镇上捡破烂。
　　阿婆年纪也大了，58岁了，阿婆家的儿子不争气，嫌弃阿婆年纪大了，一个个的都对阿婆横眉竖眼，没法，阿婆只能带着女娃带镇上的熟人刘阿婆那里租房子住，刘阿婆也是看阿婆可怜的狠，再说这镇上的房子也不好租，就把房子租给了阿婆。
　　每个月15块钱的房租，花的阿婆的心在哗哗的淌血，这15块钱得能买多少的肉了，能给女娃买多少的奶粉了，阿婆也不识字，也没有文化，人说啥她就买啥，阿婆捡破烂的钱也都花到女娃身上，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时候见破烂里能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自己用。
　　阿婆家的碗，筷，勺，都是阿婆从破烂里精心挑出来然后仔细的清洗干净拿在家用的，阿婆跟女娃的衣服也是从垃圾堆翻出来的，好一点的人家扔掉的衣服阿婆都会捡起来再穿，别人看着阿婆跟女娃可怜，自家不要的衣服也会收拾起来送给阿婆，阿婆也会问儿子媳妇要点孙子小时候穿的衣服给女娃穿。
　　有时候运气好的时候，阿婆还能从自己捡的破烂里翻出几毛钱，那是阿婆最高兴的时候了，一斤报纸才一毛钱，一斤铁才两毛五，一斤好一点塑料的才一块，不好的就三毛钱，阿婆细细的算着自己家的破烂能卖多少钱。
　　阿婆家二分之一的地方都用来堆积阿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破烂，阿婆上午要去镇上的小学初中在绕道镇东头那边的派出所附近的垃圾堆转一圈才回家，一般都是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这人啊，哪有那么娇贵，阿婆偶尔给自己开一顿荤餐的肉都是人卖肉的最后卖不掉的处理的肉，偶尔买的水果都是镇上水果摊上的申姑娘放了好多天都已经快要坏掉的处理的水果，阿婆每每买回去还要高兴好一阵子。
　　这女娃毕竟还是个不到十个月的婴儿，每每晚上哭闹让阿婆总是睡不好觉，阿婆总是一边抱怨着一边哄着女娃睡觉，嘴里总是不停的说着咒骂的话，“你这个小崽子，这么晚了还闹，还叫人睡觉不，你看我明天要是没有精神去捡破烂被镇上那个当破鞋的女人都捡走了你还拿什么吃拿什么穿？”
　　阿婆说是说，还是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想让孩子早点睡觉，孩子的哭闹总是不一定的，有时候直到早上才睡去，有时候一下子就睡着了，要是孩子消停会阿婆还能眯上眼睛睡上一觉，要是孩子消停的晚，每每阿婆就背着熟睡的孩子一大早就出门就去捡破烂，只盼着女娃中午的时候能够消停会让阿婆能够睡上一个饱满的午觉。
　　这人老了，就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阿婆总是睡得很轻，女娃有一点动作就能把她惊醒，这个时候阿婆总要看看在自己身边的女娃再继续睡觉，有时候干脆就起来出去捡破烂。
　　阿婆在家的时间总是很少，总是尽可能多的抽出时间去捡破烂，这样才能维持女娃跟她的生活，阿婆的儿子媳妇也不管阿婆过得怎么样，只是阿婆的大媳妇会时不时的给阿婆捎一点自家地里种的菜，自家地里产的瓜果，每每这个时候阿婆总是能高兴好久，嘴里也能多说几句儿媳妇的好话。
　　阿婆就是喜欢多嘴多舌，对儿媳妇总是挑剔不满，不然也不至于让儿子媳妇嫌弃，偏偏阿婆又是一个固执的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两句不对头就能跟你吵起来，阿婆有四个姐妹，也都嫁在镇上的各个地方，阿婆时不时的会带着女娃去姐妹家走走然后跟姐妹念叨念叨自己媳妇对自己哪里哪里不好了，儿子哪里哪里不孝顺了，每每这个时候阿婆的姐妹都会劝她不要总说这些刻薄的话，但是阿婆总听不进去，她们也只能随她去。
　　由于阿婆的这个个性年轻的时候跟自己的三妹总是吵架，到老了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了不相往来，明明两个人都住在镇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谁也不愿意搭理谁，别的姐妹见了也只能是摇头叹息。
　　阿婆毕竟也老了，糊涂了，孩子发烧了她也不知道，还是镇上的医生看着孩子的脸色不对劲提醒的她，阿婆看着孩子红通通的脸，紧紧抓住的双拳说不清的内疚自责，这孩子也争气，打了两天点滴也就好。
　　阿婆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别提心里有多美了，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这孩子这回吃着吃着又吐了，看着又带着孩子来自己这里的医生想着阿婆这么大把年纪带着这么个孩子只怕会把这孩子带坏了。
　　可是现在这个年头有谁愿意收养女娃，也只有阿婆这个孤寡老人带着孩子也算是找个伴，医生告诉阿婆孩子身体刚刚好不要给孩子吃太多了，要吃清淡一点，阿婆听着医生的话只感觉一阵的害臊，谢过医生抱着孩子就回家了。
　　阿婆有好几天没有出门捡破烂了，镇上的人都在讨论着阿婆去了哪里，但是就没一个人上阿婆住的地方敲门问过，刘阿婆听了消息害怕阿婆死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就去看了看。
　　看着阿婆正在家照顾着生病的女娃也就随便跟阿婆说了几句就离开了，阿婆看着刘阿婆来看她们还止不住的高兴，笑得嘴都合不拢嘴，不住的逗着女娃，“你看，刘阿婆来看我们了，你长大以后可要记着人家。”
　　女娃像是听明白了阿婆的话对着阿婆不住的‘咯咯’直笑，看着笑得欢的女娃阿婆的笑得更高兴了，这一笑把她脸上本就明显的皱纹都褶皱了起来，阿婆黝黑的皮肤，枯瘦的双手不住的逗着女娃，显然阿婆因为刘阿婆的到访显得十分的高兴。



正文 第2章长大

　　女娃的病好了起来阿婆就背着女娃出去捡破烂，阿婆不知道女娃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只记得自己是哪一天捡到的女娃，刚捡到孩子的时候孩子看起来像是出生没多久，阿婆就把捡到女娃的那天当成是女娃的生日，每每到那天阿婆总是多买点好吃的逗逗女娃。
　　女娃刚开始学走路的时候阿婆高兴的好久，看着女娃支撑着自己胖墩墩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走来阿婆总是高兴的咧开笑，女娃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婆。”虽然字音咬的不是很准，但是阿婆听着心里还是觉得舒坦。
　　阿婆没有给女娃取名字，阿婆没有文化也不知道该给女娃娶个什么名字合适，偶然一次在镇上的初中捡破烂的阿婆越到了正扔垃圾的校长，就跟校长聊了几句，校长看着这水灵的孩子还没有名字，略一思索就给孩子取名‘王淑雪’取阿婆的姓，阿婆听了不住的跟校长道谢，校长也只是逗了逗女娃摇着头走开了。
　　镇上的人谁都知道阿婆跟女娃可怜，可是大家生活也都这样，能帮的也不多，只盼着女娃能够争气一点长大以后能够让阿婆过上几年安生日子，能让阿婆也享两年的清福。
　　阿婆的手是冷的，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阿婆的手是暖的，被炉火照的红通通的，阿婆的手是硌的，骨头藏在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阿婆的手是枯的，凹凸不平的纹路像极了枯死的老树，阿婆的手是无力的，牵着颤颤巍巍的女娃总感觉使不上劲。
　　刚学会走路的女娃走得还不是很稳，但是时不时兴奋的要自己下来走，阿婆没事的时候就会牵着女娃在街上走一阵，捡破烂的时候阿婆总把女娃背在背上，阿婆怕女娃走得慢了，抢不到那些个值钱的好东西。
　　阿婆出门的时候眼睛总是习惯四处张望着，看到哪里有垃圾阿婆总是要过去瞅一瞅，路上的空塑料瓶老远的距离阿婆总是能第一眼就看见，比起那些个年轻人阿婆的眼力劲都要好，这是阿婆最得意的事情了。
　　女娃在阿婆的背上一天天长大，阿婆60大寿的那天，阿婆的儿子媳妇给阿婆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但是没有给阿婆做酒，那个时候60岁的老人都算得上是长寿的了，阿婆很是自豪，阿婆总是会对着女娃说，“阿婆已经60了，就算现在死了也不可惜，算不上短命鬼，比起镇上那些个没活过60的短命鬼来阿婆算是很长寿了。”。
　　阿婆每每对女娃说这些的时候，女娃总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看着阿婆笑她也乐得‘咯咯’直笑，两岁多一点的孩子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只是看着阿婆好像很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女娃转眼就到了上学的年纪，阿婆也不懂孩子要上学什么的，在阿婆那个年代，女孩能识字的少，阿婆跟她的姐妹也是大字不识一个。
　　阿婆年纪大了连自己的全名都不记得了，阿婆的身份证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了，上面的字也已经看不清楚了，阿婆也不记得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到哪里去了，大家都阿婆阿婆的叫她。
　　女娃每天高兴的跟在阿婆身后在镇上捡破烂，有时候自己比阿婆先看到能卖钱的玩意还要跟阿婆炫耀好半天，阿婆也只是乐呵呵的看着她笑，女娃长这么大还没穿过新衣服，她也不知道新衣服跟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什么区别。
　　跟阿婆一起长大的女娃也习惯了在垃圾堆里面去找穿的，用的，玩的，垃圾堆对于女娃来说那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要什么有什么的宝山，至少在阿婆身边的女娃是这么认为的。
　　阿婆的儿子媳妇看着阿婆把女娃养大了，想着阿婆这么多年省吃俭用肯定存了不少钱，一个个的都开始打阿婆的主意，每每当阿婆的儿子媳妇问阿婆还有多少钱的时候总是被阿婆扫地出门，“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就会惦记着我的钱，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阿婆拿着扫帚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从自己家狼狈的离开，阿婆觉得还不解气，看着一天天真的女娃阿婆总是会说，“娃，你看看这群没心没肺的王八羔子，把我从家里轰出来，现在一个个的都在盼着我早点死，想要分我的财产呢，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意呢！”
　　女娃总是不懂阿婆的意思，只是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阿婆气氛的表情，嘴里的脏话一句接着一句的冒出来，时间久了，女娃也会说上一两句，“阿婆，我们不要跟那些王八羔子好，娃陪着你。”
　　每每这个时候阿婆总是乐得开了花，你看，这女娃多贴心啊！
　　女娃已经7岁了，镇上的人都跟阿婆说该让女娃上学了，阿婆瞅着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确实也已经上学了，就自己家的女娃还跟在自己身边，阿婆看着镇里那些个有文化的人过得就是比她们体面。
　　阿婆一想也把女娃送进了镇上得到小学，女娃在学前班是年纪最大的学生了，女娃每天跟班里的同学一起上学也不觉得有什么，女娃年纪是大一点，可是大家也都是什么都不懂，老师也只是叫他们要互帮互助，不能欺负同学，女娃觉得老师说的话什么都是对的，总是老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还会阿婆说学校的事情，说说老师都教了些什么，女娃上学正好赶上国家政策实行几年义务读书的时候，学费比之以前少了不少，赶上的家长都觉得很高兴，这孩子以后上学可就省了不少钱，阿婆不懂这些。
　　只知道每个学期女娃100多的学费花的是值当的，阿婆指望着女娃能够出息，能够像那些个有文化的人一样，挺直腰板过日子，阿婆常常会对女娃念叨，“娃，你看那些有文化的人活得多体面，你也要好好读书，然后跟他们一样体面的活着，给阿婆长长脸。”
　　女娃总是会扬起她那稚嫩的笑脸看着阿婆坚定的说，“阿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以后把你接出去住！”
　　每每这个时候阿婆的笑意就止也止不住，你看，这女娃多懂事啊！
　　女娃从学前班升到小学，从小学升到初中这几年都过得很顺当，女娃的成绩说不上是很好，但也总能算是个优秀，女娃评少先队员的时候兴奋的把自己的红领巾拿回家给阿婆看看，乐得阿婆脸上的眼都被皱纹挤得看不见了，一个劲的直说，“好好好，我家的娃争气。”
　　女娃看着阿婆的笑脸读书就更加用功了，女娃评优秀学生的时候，拿着老师发的纸做的小红花，黄灿灿的奖状回去给阿婆看得时候阿婆更加是得意的不得了，你看，这女娃多用功啊有时候阿婆也会逗逗女娃，“娃，你长大了，出息了，会不会忘了阿婆啊？”
　　女娃总是挺挺自己的小胸脯，“阿婆，等女娃长大了，就挣钱养你，有女娃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到阿婆的。”
　　阿婆看着小小的人儿眼睛不知不觉就湿润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但有这几句舒心的话，这娃，养的也值了！



正文 第3章自己的想法

　　女娃读初中了以后很多事情都开始在悄悄的改变，女娃比同班的孩子要长两岁，发育的也早些，由于长期跟着阿婆有点营养不良总显得有些面黄肌瘦，班上的男孩总爱取笑女娃，一些女孩也拉帮结派不愿意搭理女娃。
　　女娃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前所未有的低落，女娃不知道要怎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女娃隐隐感觉到有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改变了，女娃回家也不跟阿婆说体己的话了，看着自己泛黄的衣服，女娃也很羡慕班里那些有父母的孩子能够穿着新衣服来上学。
　　但是女娃也知道自己没有父母，只阿婆把自己从垃圾堆捡出来然后养大的，女娃知道阿婆这些年把自己养大不容易，也知道阿婆身边有一点存款，阿婆说那都是阿婆养老的钱，要是女娃出息了那些就是女娃以后读书的学费，刚开始成绩还不错的女娃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来越没有心思读书了。
　　班里同学的歧视很严重，虽然班主任总是做同学们的思想工作，但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在背地里当着女娃的面嘲笑她，阿婆到学校找女娃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也总是嘲笑阿婆，慢慢的女娃就开始对阿婆说不要到班上去找自己，刚开始阿婆还会数落上女娃几句，后来阿婆也只能是沉默的点点头。
　　学校的老师也都认识阿婆，阿婆已经在学校捡了好几年的破烂了，也都知道女娃的事情，但也只能表示同情，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帮助，女娃当然是感谢老师的帮助的，但是女娃对于同学的疏远也是很敏感。
　　小学的时候女娃还跟班上的一些同学去垃圾堆捡过破烂，然后拿到废品回收站还钱买零嘴吃，现在女娃不敢这么做了，唯恐被同学瞧不起，女娃的成绩慢慢的从优秀到差生的行列，初中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女娃又总是成长在备受歧视的环境里，学不好也是正常的。
　　老师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然后把女娃分到后面的差生集中营去，女娃在这里显得要自在很多，大家都是学习不好的学生，总是受到班上一些成绩好的学生的挤兑，在这里总算是有了愿意跟女娃说话的人，女娃更加不想回到前面去学习了。
　　女娃不敢跟阿婆说自己在学校的事情，怕阿婆担心自己，但是阿婆遇到老师的时候，总会问问自己的情况，然后念叨自己，“娃，你怎么就不好好读书了呢，你跟着那些个成绩不好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了，阿婆还指望着你能带阿婆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呢！”
　　这个时候女娃总是沉默，然后颇不耐烦“阿婆，我晓得的。”然后避开阿婆的视线自己出去跑一圈，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纯洁的天使，只是环境把有些孩子渲染成了堕天使，女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堕天使，被上帝抛弃的天使，初中在学校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女娃跟同学之间的相处让女娃越来越坐立难安，好几次女娃都想跟阿婆讲，“阿婆，我不读了，我出去养你，你别为我浪费那个钱了。”
　　但是看着阿婆期望的脸女娃又觉得自己说不下去，阿婆多么好的人啊，把被丢弃的自己捡回来养大，自己怎么能伤阿婆的心呢，但是在学校的日子让女娃感觉到痛苦，有时候女娃甚至想逃课不去学校，但是老师会告诉阿婆。
　　女娃看着自己跟阿婆住的地方堆得破烂，同学都不愿意进自家的门，远远的看见就走开了，女娃帮着阿婆把破烂分类的时候想这些东西也不臭啊，只是脏点，那些个有味道的阿婆从来不带回来，都是堆在外面人不要的仓库里。
　　阿婆过一段时间就会跟自己把房子用水冲洗一遍，小时候女娃觉得那个时候是最好玩的时候了，夏天的时候赤着脚跟阿婆一起用水清洗房子，然后在地上打滚，冬天穿着冬靴跟阿婆一起冲洗房子，看着水把房间里的垃圾冲走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女娃想着其实自己不去上学也挺好的，就这么跟着阿婆捡一辈子破烂，也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想法，就这么懵懵懂懂一辈子其实也挺好的，有时候看着同学拿着父母给的零钱买吃的，女娃也好想尝尝。
　　阿婆也会给女娃钱，只是给的少，女娃知道阿婆的钱放在哪里，有时候偷偷拿出一点来用阿婆总是不容易发现，有次拿的多了，女娃也被阿婆拿着扫帚赶出了门，女娃一个人在外面游荡着，觉得很伤心难过，自己在阿婆的心里没有钱重要。
　　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天，女娃还是回到了阿婆那里，女娃不知道除了家婆家自己还能去哪里，只是女娃跟阿婆的关系远了，女娃不能理解阿婆对钱的看重，女娃陷入了自己偏执的思维里，固执的认为在阿婆心里钱就是比自己重要。
　　阿婆不会跟女娃讲道理，惹得阿婆烦了阿婆总是会破口大骂，有时候忍不住还会动手，但是阿婆很少打女娃，只是骂的多，女娃跟着同学去别人家的地里偷摘东西被主人发现回来告诉阿婆的时候阿婆就拿着棍子把女娃身上打得满是伤痕。
　　刚开始被打得时候女娃还会躲，还会跑，后来知道跑也没有用回来还是要被打，而且打的更厉害，女娃索性站在那里任阿婆打，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娃阿婆很多时候会显得更厉害打得更凶了，女娃现在已经是个15岁的女孩了，阿婆气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动手打女娃，女娃不是打不过阿婆，只是阿婆年纪大了。
　　听说阿婆被车撞了的时候女娃正在上课，那是一节班主任的数学课，初中以来女娃就不怎么听得懂老师讲解的内容了，当阿婆的儿子慌慌张张的到教师门口叫女娃的时候女娃还觉得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当听到阿婆被车撞了的时候女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老师跟周边的同学提醒她让她收拾东西跟着阿婆的儿子去医院看阿婆，一路上女娃显得尤其沉默。
　　女娃开始憎恨自己的无力，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还是个孩子，要是自己是个大人该多好，这样就能帮阿婆分担了，阿婆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女娃抬头看着自己旁边的阿婆的儿子，40岁左右的男人，高大的身躯，至少在女娃眼里那个身躯已经足够高大。
　　要是女娃能有那样的身躯她一定会帮阿婆撑起一片天，女娃突然停住，“都是你们没有照顾好阿婆才会这样的，你们竟然这样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女娃抬起自己倔强的脸，看着眼前面露惊愕的男人，这个男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或者面对这样一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辩解的话也显得如此无力。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阿婆，女娃的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女娃到病房的时候阿婆的媳妇已经在床边照顾阿婆了，女娃狠狠地冷冷地看着她们，走到阿婆床前，“阿婆，你好些没？怎么会



正文 第4章出门打工

　　“娃，你来了啊，阿婆没什么事了，就是过马路捡破烂的时候被车擦了撞到地上，膝盖跟手肘都擦破了点皮，这个司机还挺好的，看见撞了我知道下来看我伤的怎么样，送我来医院，不然的话他也跑不了，镇上的人我都认识，跑了也会把他揪出来，倒是他赔了我几百的医药费。”阿婆说到钱的时候本来有点气愤的脸马上就笑开了花。
　　女娃看着阿婆不知道自己要再说些什么，“阿婆，你要注意身体嘞。”
　　“娃，我晓得的，阿婆也这般年纪了，活过了60了，死了也不算短命鬼。”
　　听着阿婆这么说女娃突然有点生气，“阿婆，你乱说什么！”
　　看着女娃生气的脸，阿婆跟众人都有点愣住，女娃看看周围看看大家然后冲出病房找了个角落捂着脸就哭了起来，女娃只是感觉到自己被悲伤笼罩，一种无法言明的悲伤从女娃的心底刺激着女娃整个的感觉细胞，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在手里，怎么也没有办法得到平静，得到解脱。
　　女娃回到病房的时候大家都走了，阿婆也睡着了，女娃看着阿婆苍老的脸，意识到阿婆总有一天会先自己而去，女娃红肿的双眼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没有了阿婆女娃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女娃被迷惘，害怕包裹着，整颗心找不到出口，只是在痛苦中挣扎着，恍惚间好像真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女娃捂着自己的心口蹲在阿婆的窗前，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女娃看着自己尚显稚嫩的双手，然后起身在病房开始写作业，等着阿婆醒来，阿婆睁开眼看着旁边正在写作业的女娃，干瘪的嘴唇扯出笑意，“娃，替阿婆倒杯水来。”
　　女娃抬头看了阿婆一眼，乖巧的起身去给阿婆倒水，扶着阿婆的上半身用枕头替阿婆做好靠背，小心翼翼的把水杯放到阿婆的嘴边，阿婆伸出自己没有受伤的手接过女娃手里的水，喝了两口，顿时感觉到喉咙的不适感好了很多。
　　阿婆看着眼前的女娃，这孩子也已经是个大人了呢，以前自己的孩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家务农活个个都是把好手，女娃把水杯放回原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刚刚女娃想过了要跟阿婆说自己不读书了，出去打工赚钱养阿婆。
　　虽然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心还是不听话的紧张的让女娃觉得自己全身有点无力，手心手脚有点发凉的感觉，嘴也没有办法开口，女娃小心的看了眼阿婆，最后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女娃有点痛恨自己的懦弱，可是可是她就是开不了口，这样跟阿婆面对着面的时候女娃更加张不了口，女娃不知道要是阿婆知道自己的决定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女娃想自己肯定会被阿婆好一顿数落，女娃不想听到阿婆数落自己，女娃有点害怕阿婆数落自己。
　　阿婆在医院就躺了一个下午，晚上说什么也要回家，医生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在家养两天就好了，女娃扶着有点颤巍的阿婆在小镇的街道上行走着。
　　已然入夏的天气在这夜晚的六七点还有一点微亮，徐徐的晚风吹动着女娃跟阿婆的发丝，女娃的心思总是没有办法平静，在这个平静的小镇里也总会发生一点点小事情，比如说谁家的孩子去偷了厂里的什么小东西，被人家看见了。
　　这样的风声在这个小镇总是很快就能流传开来，当事者还会拿来在同伴之前夸耀，阿婆也总是说拿得到的那就是自己的，以前女娃也是这么认为，可是在学校老师说这么做是不对的，是犯法的。
　　现在女娃觉得阿婆有很多话都是错的，可是女娃也不知道阿婆到底错在哪里，一路走来阿婆总是张着嘴跟人打招呼，把自己被车撞了的事情逢人就要说一遍，然后在得到别人的同情跟慰问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去。
　　女娃只是安静的在旁边等着阿婆跟别人闲聊完，然后再一起往前走，明明不到20分钟的路程被阿婆这么一耽搁，2个小时以后两个人才回到家，女娃麻利的把书包放下，把阿婆扶到床上躺好开始生煤火准备两个人的晚餐。
　　火生好之前的烟雾总是呛得女娃眼泪鼻涕一大把，女娃的心思确完全不在这个上面，一直在想自己要怎么跟阿婆开口，每每女娃想到要跟阿婆开口的时候心就无由来的一紧，整个身体的血液都感觉到凝固了一样，手心脚心一凉，其实想是这么想，可是要去哪，去做什么女娃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女娃机械的扇着手里的破扇子，看着慢慢燃起来的活照亮自己年轻的脸庞，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女娃才回过神叹了一口气准备两个人的晚饭，还是先把初中读完以后再说吧，现在出去工作自己年龄太小了，外面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未知的世界总是可怕的，女娃在自己反复焦躁的心情中终于读完了初中，中考考完的那一天，女娃推门回到自己跟阿婆的家，阿婆还是和以往一样不在家。
　　女娃知道自己肯定没有上榜的希望了，虽然说现在这个年代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上高中，但是问题是阿婆没有钱，女娃也不想浪费阿婆的钱，这样也好，自己就不会再成为阿婆的累赘。
　　初三毕业前夕女娃跟班上几个女生商量好了，大家都不读书了出去打工，而且她们在外面的大城市有亲戚，自己跟着去也有个人照应，女娃起身就准备好阿婆跟自己的晚饭。
　　拖了2年，也是时候跟阿婆说了，而且现在的女娃已经17岁了，再有一年就成年了，17岁了，想想女娃就觉得兴奋，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女娃看着艰难的嚼着嘴里的肉的阿婆虽然心里有点难受有点忐忑还是开了口，“阿婆，以后我不读书了。”
　　“读得好好的为啥不读了？娃，你放心，阿婆还有钱送你读书。”
　　“阿婆，不是这个事，我不想读了，读不下去了。”
　　阿婆听完就开始岁岁叼起来“你这不是在浪费我的钱么？送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个小兔崽子说不读就不读了，娃，你看那些个读了书出来的人多风光啊……”
　　女娃沉默的吃着饭听着阿婆在自己耳边的念叨，虽然让人感觉有点心烦，吃完饭女娃就把碗洗了，跟阿婆说出去找同学就出去了，阿婆看着女娃的背影，嘴里还是不停的说着什么，女娃只是不想听阿婆念叨自己，在镇上一圈一圈没有目的的转着，见到好的破烂也会不由自主的捡起来拿回家。
　　女娃回到家见到刘阿婆的时候乖巧的跟刘阿婆问了声好，刘阿婆细细的打量了女娃，然后跟阿婆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女娃觉得奇怪，也不是刘阿婆第一次见自己了，怎的这次这么仔细的看自己的脸做什么，阿婆见到女娃回来了，高兴的跟女娃说，“娃，阿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我家死老头子了，家里的事情都是阿婆一手做，家里的那种大锅阿婆一个人搬不动就一点一点慢慢挪……”
　　女娃没有心思听阿婆说这些已经听过很多遍的陈年旧事，“阿婆，刚刘阿婆来做什么？”



正文 第5章不要嫁人

　　“给你做媒啊，她跟我说咱镇上有个人家很不错，那家的儿子比你大上几岁，他家阿婆认识，哪天阿婆带你过去看看，娃，嫁到镇上真的是不错，不用去猜那些个稀烂的泥巴路……”
　　听着阿婆的话女娃的眉心越皱越紧，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冲阿婆吼了出来，“阿婆，我才17岁，不想嫁人，我已经跟同学说好了一起出去打工，你别管了行不行，你要是想嫁你自己嫁去！”
　　阿婆看着女娃显然也生气了，“不读书了就嫁人，女人就是这个命，想我们那个时候十四五岁嫁人是很正常的……”
　　听着阿婆的话女娃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天色渐渐晚了，女娃还是一个人在街头游荡着，眼泪顺着女娃无神的瞳孔就流了出来，好恨，好恨，好恨这不公的命运，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阿婆的不明事理。
　　女娃知道阿婆要是不给自己钱自己根本就出不了这个小镇，女娃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要怎么办了，看着依然熟悉的景色女娃无由来的觉得这个地方是那么的讨厌，是那么的让人厌恶，是那么的安静到让人感觉死气沉沉，感觉压抑。
　　女娃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跟同学约好再过两天早晨大家一起在镇上的车站碰头然后坐汽车去大城市工作，可是这个样子女娃根本连这个镇都出不去，女娃想了想，狠狠的咬了咬牙，阿婆平时总把钱藏在家里的某个地方，女娃不甘心这么受命运的摆弄，不甘心就这么嫁人，更不甘心在这个小镇子里跟阿婆一样终结自己的人生。
　　回到家的女娃免不了被余气未消的阿婆数落，女娃只是沉默着也不回嘴也不理睬阿婆，阿婆说着没趣了自己也就停了，只是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女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要不要拿走阿婆的钱。
　　这两天的女娃过得很不安稳，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平静，可是内心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在受着煎熬，拿走了阿婆的钱自己会受到良心的责备，不拿自己就有可能被阿婆就这么嫁掉，或者说是卖掉，在农村嫁女儿跟卖女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女娃知道这个地方很多嫁了人的女人在家里都抬不起头，明明做得就不比男人少，家里家外的忙活，地里田间的干活，女娃开始感觉到这是个不平等的现象，初中的政治课上说过，新中国是一个民主平等的国家，可是民主的风似乎还没有吹到这块土地。
　　女娃也听她有文化的女英语老师说过，女人要是想要有地位，想要让你的男人尊重你，你自己就必须要有文化要有能力，女娃不能完全理解老师的话的意思，但是女娃知道自己要是这么嫁人那么一辈子都只能在尊严跟感觉屈辱的活下去之间做斗争。
　　女娃也听说小镇上又有哪家的男人跟女人离婚了，但是女娃知道那也只是很少数才会出现的现象，在这个小镇离婚是会被人嘲笑，被人说三道四的，特别是离了婚的女人或者是寡妇。
　　女娃从小听阿婆说镇上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破鞋破鞋的说到大，小时候还不是很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也跟着阿婆骂过，长大以后女娃惊觉这个词的意思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说过了，这个小镇是个瞒不住事的小镇，哪家发生的一点点的小事都能被探听的一清二楚，女娃感觉小镇的人们之间都太熟悉了，根本就没有隐私秘密可言，至少现在的女娃是很讨厌这种风俗。
　　最后一天女娃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趁着阿婆下午出去捡破烂的时候，女娃把家里阿婆可能会藏钱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最后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找到了总共一千二百元。
　　女娃看着手里的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发颤的心拿走了女娃身体的大部分血液，让身体的其它部位一瞬间就凉了下来，女娃小心的把钱收好，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包裹藏好。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女娃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一场战斗，冰凉的没有知觉苍白的手指显露出女娃此时异常紧张的心情，一个晚上女娃都没有休息好，有点战战兢兢，毕竟阿婆年纪也大了，没有注意到女娃的异常，女娃担心着，担心着要是被阿婆发现家里的钱都不见了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这种心情让女娃整个晚上的手脚都处于冰凉的状态，阿婆摸着女娃冰凉的手脚，嘟囔的说了一句，“这娃怎地就不会照顾自己呢，手脚这么凉，别是生病了吧，今天也晚了，镇上的医生也回去了，明天阿婆带你去看看。”
　　黑夜中的女娃听着阿婆这么说，感觉异常复杂，眼泪无声的就落了下来，女娃伸出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双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吵醒已经熟睡的阿婆，此刻的女娃觉得自己特别的愧对养大自己的阿婆，有一瞬间女娃想过放弃外出工作见识的打算，就这么跟阿婆在这个镇子过一辈子也不错，可是内心的渴望跟不甘还是让女娃背着对阿婆沉沉的愧疚继续往前走。
　　女娃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阿婆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去捡破烂了，女娃感觉到阿婆除了门，听到门关上的“吱呀。”声也从床上做了起来发了一会呆，纠结了一会，最后女娃还是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把昨天藏好的包裹拿出来，小心的把从家里找出来的钱都藏好，然后出了门。
　　站在门外女娃抬头看了一眼跟阿婆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未知的旅途，女娃此时的心里也没有一点底，只是凭着自己的渴望就这么走出了这个地方，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女娃心里有一丝期待有一丝忐忑有一丝害怕有一丝迷茫有一丝无助更有一丝孤独。
　　女娃深深的叹了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虽然是清晨的小镇，但是习惯了早起的人们还是让这个古旧的小镇显得热闹非凡，女娃对遇到的熟悉自己跟阿婆的人们说自己要外出务工，以后会给阿婆电话的。
　　面对着表情各异的人们，女娃只能选择沉默，可以的话女娃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跟阿婆做短暂的告别，女娃也想亲口告诉阿婆自己出去工作了，也想阿婆能够来送送自己。
　　看着站在车站门口跟自己挥手的同学，王淑雪整了整心情，然后笑着冲她们挥了挥手，朝着她们跑过去，王淑雪看着面前的两个同学，“张青呢？”
　　陈倩看了王淑雪一眼，“张青说她奶奶不让她去，已经给她做媒了，年底就结婚了。”
　　陈倩说完三个女孩都沉默了，王淑雪是年纪最大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张青，陈倩，周艳艳比王淑雪都小伤2岁，这么年轻就嫁人了，王淑雪不知道张青是以怎样的心态去接受这一切的。
　　只是王淑雪肯定自己接受不了，虽然读过的书不多，但是王淑雪还是知道国家法定的结婚年龄是男22岁，女20岁，自己离这个年龄都还有3年，更何况张青她们了呢。



正文 第6章迈出第一步

　　周艳艳看着不说话的另外两个人，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好了，你们干嘛都这副表情啊，我们出去就好了，我爸妈已经帮我们跟我外面工作的表姐联系好了，到地方了我们就给她打电话，她会来接我们的然后我们听她的安排就可以了，放心吧，没事的。”
　　陈倩跟王淑雪看看周艳艳也都笑了笑，然后三个人进到车站去买好车票安心的等待着车子出发，王淑雪的心情还是有点忐忑，万一阿婆在自己出发之前就找到了自己那自己要怎么办，这么想着王淑雪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一阵痉挛。
　　还好，直到她们出发阿婆都没有发现王淑雪已经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坐在汽车上的王淑雪闻着车里特有的难闻的夹杂着人呕吐以后残留的胃酸的味道觉得有点难受，偏偏这汽车的窗户又是开不开，尽管王淑雪已经把窗户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很多遍，最终还是只能得出窗户打不开的结论。
　　“王淑雪，别找了，前几年开始国家就开始下达了长途汽车的窗户全部封锁的政策，都已经采用空调车了。”周艳艳。
　　王淑雪的脸红了红，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跟阿婆住在一起没有电视也没有别的能够获得信息的手段，闷闷的说了一声，“哦。”
　　“你不会不知道吧？前几年那事闹得还蛮厉害的，说是长途车上的旅客打开窗户吹风，把头伸出去，被卡车超车的时候不知道怎地头就没了，真是可怕，还有一些旅客把手伸出窗外在市区内手被断是为了旅客手上戴着的首饰之内的新闻。”周艳艳继续说道。
　　王淑雪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也知道现在又电视有电脑很方便的就可以知道全国各地的消息，但是王淑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碰过这些东西。
　　阿婆买不起也不会买这些贵死人的东西放家里摆着，更何况这些东西还要用电，这些东西花费的电费都会让阿婆心疼死，王淑雪只能是继续听着陈倩跟周艳艳讨论，“周艳艳你知道的还真是清楚。”陈倩。
　　“那可不是，我家老爸没事就爱跟我说些这个，这次出去打工我妈也跟我念叨了好久，说什么外面的世界乱着呢，要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跟别人打交道要留个心眼，有什么事给表姐打电话之内的，听得我都快烦死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在成天的跟我念叨些这个。”周艳艳。
　　王淑雪听着周艳艳略带不耐的话心里觉得很是羡慕，有爸妈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王淑雪想象不出来，但是能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自己的话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想着想着王淑雪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阿婆也常常念叨自己来着，只是自己也跟周艳艳一样不耐烦，王淑雪把头转向窗外专心听着周艳艳跟陈倩的抱怨，“我妈也是，也说什么陌生人给你糖你不要跟着他走，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还能不懂吗？”陈倩。
　　“就是就是，大人就是这样，总把我们当孩子看，王淑雪，你怎么不说话，你家阿婆怎么说？”周艳艳。
　　听着周艳艳的话王淑雪只觉得心情十分的复杂，犹豫了一会，磨磨蹭蹭的才开了口，“阿婆还不知道我跟你们一起出去打工了。”
　　“不是吧，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陈倩跟周艳艳一脸震惊的看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王淑雪，从家里偷跑出来这种事情在她们看来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王淑雪沉默了一会才断断续续的开口，“我……我是……瞒着阿婆自己出来的。”
　　“那你哪来的钱啊？”周艳艳有点急了。
　　“我……我……我在家里……拿的。”王淑雪。
　　“王淑雪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从家里偷钱出来，就算阿婆不同意你也不用这样吧，可以慢慢跟阿婆沟通好以后再出来找我们啊，到时候我们混的也不错了，能更好的照应你了。”陈倩对王淑雪说着，周艳艳在旁边不住的点着头。
　　“我知道啊，只是阿婆要我嫁人。”王淑雪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的那个字基本上是飘出来的，已经听不真切那个字音陈倩跟周艳艳看了王淑雪一眼在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陈倩才无力的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王淑雪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说道，她也想知道她以后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做出这样的事情阿婆会不会原谅她，阿婆发现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回去见她，王淑雪皱着眉头。
　　出来了以后她才发现很多事情自己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王淑雪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可是可是她也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王淑雪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个人到了目的地之后下车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王淑雪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整个人就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向何方，陈倩突然拉了王淑雪一把让王淑雪瞬间清醒过了。
　　“王淑雪，你干嘛呢？在车站这么乱，车来车往的地方你站在那里是想找死吗？”周艳艳没好气的看了王淑雪一眼，真是的，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自己才离开打个电话的功夫就差点被车撞了。
　　王淑雪看了陈倩跟周艳艳一眼只是低下了头，没有做别的什么解释，陈倩跟周艳艳见王淑雪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毕竟她的情况她们也清楚，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拉着她往路边走等周艳艳的表姐来接她们。
　　这个时候王淑雪才空出自己的思维来打量这个大城市，书上说这个城市有2000万人口，王淑雪第一次见到了书上说得红绿灯，小学的时候老师总是教他们‘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王淑雪看着眼前的红绿灯，不知道这条准则是适用于眼前这长长的一条车龙还是适用于行人，周艳艳的表姐来了以后带着王淑雪她们坐公交车去了她的厂，站在公交车上王淑雪认真的看着外面的城市。
　　街道比小镇的街道要干净很多，而且还种植了植物，宽敞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车辆一辆辆的从王淑雪眼前经过，偶尔也会有行人翻过护栏护栏过马路，这倒是跟小镇的一样，只是小镇的街道上面是没有这么好看的护栏的，王淑雪暗暗的在心里把城市跟小镇做了一番比较，最后发现城市没有自己心目中想象的那么美好。
　　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王淑雪能够闻到旁边的人身上的汗臭味，能够听到周艳艳跟陈倩嘴里不停的抱怨身，王淑雪也想说上两句，可是经过八个小时的车程到这座城市让她感觉到十分疲惫已经懒得再开口说些什么了，终于到地方了。
　　王淑雪站在公交站牌看着远去的车辆心里有点怅然若失，恍惚了一阵被周艳艳的抱怨声惊醒的王淑雪默默的跟在她们的身后，周艳艳一路上都在数落王淑雪的不是，见王淑雪一直不回话，越说越来劲最后难听的话也都一顺溜说了出来。



正文 第7章不适应

　　陈倩也跟着周艳艳不停的说着王淑雪的不是，王淑雪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自己是没进过城，没见过世面，是个土包子，是连公交车长什么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跟阿婆没有什么关系，不是阿婆的错，不是阿婆不带自己出去见识，只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王淑雪一脸怒容的看着周艳艳她们，现在她已经很想冲上去揍她们了，发觉到王淑雪脸色不对，周艳艳的表姐厉声训斥了她，对着王淑雪笑笑告诉她不要在意，王淑雪只能是回了个笑，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别人呢。
　　但是王淑雪心里还是把周艳艳跟陈倩的话记在心底，默默的拉开了跟她们的距离，王淑雪心里固执的认为周艳艳跟陈倩也是看不起自己跟阿婆的，跟班上那些嘲笑他们的人是一样的。
　　初中以后孤独无时无刻不在敲击着王淑雪的心，让王淑雪认为自己跟周围的人跟周围的环境是一点都不相容的，自己活在别人的世界之外，没有人会在意自己过得怎么样，没有人会关心自己，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感受，没有人会跟自己交心，更加没有人懂自己。
　　很快王淑雪就开始跟着在厂里干活，王淑雪所在的厂是一家服装厂，刚开始的几天她们几个被组长安排跟着老员工学习，只有基本的工资补助，学会了以后就开始按件计件，多劳多得。
　　在这里王淑雪跟陈倩她们学会了上网，但是她们去的要不就是黑网吧，要不就是借别人的身份证去上网，刚开始上网的时候王淑雪还会因为心疼钱而尽量少去，养成花钱的习惯以后王淑雪去的就经常了，但是也会有贪便宜去网吧上通宵的时候。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总是精神不济，有时候完不成当天的工作量被迫加班，但是王淑雪时不时的还是会去上通宵，跟陈倩她们一个宿舍的王淑雪跟她们总是一起去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出去上网，三个人常常一起进出。
　　她们所在部门的男性没有几个，别的部门的男性总是时不时的上她们那转一圈然后离开，三个人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时不时会聚在一起对来她们部门闲转的男性评头论足。
　　第一次拿到自己赚的钱的时候王淑雪感觉自己的手是颤抖的，那是她跟阿婆要捡好久的垃圾才能拿到的钱，外面的世界果然比小镇好，来钱来得比小镇就是要快很多，王淑雪此刻很想打电话跟阿婆说自己赚了多少钱，说说外面的世界，但是王淑雪想着自己是偷拿了阿婆的钱跑出来的，不知道阿婆现在有没有在生她的气，不知道小镇的人们都是怎么说她的，这么想着王淑雪感觉到有点害怕有点难过有点心酸也不敢打电话回去跟阿婆联络。
　　听着别人跟自己说女娃出去打工了以后阿婆别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当她回家发现自己藏在家里的钱都没有了的时候马上就开始暴跳如雷，“这个小兔崽子，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偷了我的钱跑了出去，行，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阿婆骂骂咧咧的出了门，逢人就说女娃偷了自己的钱跑了出去，逢人就说白养了女娃这么多年，刚开始大家还对阿婆的遭遇表示同情，时间长了就开始有幸灾乐祸的人出现了，“谁让你当年非要养这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呢。”
　　看着别人讥笑的表情，阿婆的火气更大了，当街就跟他对骂了起来，小镇传出了这样的风声，王阿婆从垃圾堆捡回来养大的女娃卷着阿婆辛苦挣得钱跑了，去找她的亲身父母去了，这阿婆也真是可怜，这么大把年纪了儿子不管辛苦养大的孩子还卷走了她所有的钱，这女玩也真是没有良心，然后镇里的人都开始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养别人的孩子，不要跟女娃一样。
　　王淑雪能够想象到镇里的人是怎么说自己的，阿婆会怎样的生气，这让王淑雪更加不敢跟阿婆联系了，更加不敢说要回去了，毕竟是第一次离家那么远，也毕竟是第一次住宿舍。
　　王淑雪跟宿舍的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总是时不时会发生争吵，刚开始周艳艳跟陈倩也跟王淑雪一样觉得宿舍的人不可理喻，但是时间长了三个人也就明白了，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毕竟每个人的习惯都不相同，就是三个人之间也总是会发生一点小摩擦。
　　比如说陈倩用了周艳艳的衣架没有跟周艳艳说一声，周艳艳晒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架被陈倩用了，两个人就会小小的吵上几句，抱怨上几句，这种小事发生的多了，大家自然而然的也就习惯了。
　　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大家的摩擦也就少了很多，但是偶尔总是会有发生，最近周艳艳的内衣不见了，心情郁闷了很久，王淑雪跟陈倩也不知道怎么劝她，问别的人，也有人的新衣服新鞋子不见了。
　　三个人坐在厂里的草地上，王淑雪看着一言不发的周艳艳，看看陈倩不知道怎么开口，王淑雪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好，不会说话，陈倩比起自己来要回说话很多，王淑雪希望陈倩开口劝劝周艳艳，“艳艳，东西丢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再这么郁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别丢了自己的东西还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陈倩。
　　“就是就是！”王淑雪。
　　“你看淑雪也是这么认为的，好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我跟淑雪陪你去买。”陈倩。
　　“就是就是。”王淑雪周艳艳抬起头看着王淑雪，伸手就拍了拍她的头，“就是就是个屁，你只会说就是就是。”
　　王淑雪不知道要怎么回周艳艳的话，只是有点无措的看着陈倩，“艳艳，你也知道淑雪不会说话就不要难为她了。”听见陈倩替自己说话，王淑雪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哼，偷人家内衣真是个变态！”周艳艳。
　　“就是就是。”王淑雪。
　　周艳艳翻了个白眼，“淑雪，除了就是就是，你还会说别的话么？算了，我也想买新的，但是我这个月发的工资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你们谁有钱先借我？下个月发工资了我还你们。”
　　王淑雪看看陈倩，两个人都默契的摇了摇头，周艳艳看着两个人只觉得一阵无力，心里更加痛恨那个偷走自己内衣的混蛋了，虽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但是在没钱的时候被偷走让她穿什么，越想越烦躁，周艳艳不停的伸手拔着身边的野草，陈倩看着周艳艳纠结的摸样，“艳艳，要不我先把我的内衣借你穿穿？”
　　周艳艳抬头看看陈倩的胸王淑雪的胸再看看自己的胸，三个人当中只有周艳艳的胸最小，要是穿着陈倩的内衣出去那得多难看啊，周艳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陈倩看着王淑雪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王淑雪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此时情绪低落到极点的周艳艳，沉默了好一会，王淑雪才开口，“要不，艳艳，你问你表姐借点？”
　　周艳艳看着王淑雪一脸的懊恼，“也只好如此了，你们花钱怎么那么大手大脚呢？”
　　面对周艳艳的指责王淑雪不知道要怎么回，陈倩皱了皱眉，不甘示弱的就回了一句，“还说我们，你自己不也一样。”



正文 第8章网友

　　看着吵起来的两个人王淑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她们越吵越凶然后谁也不理谁转身离开，王淑雪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伸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以挡住刺眼的太阳光。
　　看着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随着风的流向不停的移动不停的变幻，感受到微风吹拂的王淑雪想着以前在跟阿婆住着的家前面的空地上拿着阿婆买的凉意躺着看这样的天空，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这更美好的事物了，怎么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呢？
　　不知道阿婆过得好不好，王淑雪想着刚才三个人讨论的话题，想着自己一个月拿了不少工资，吃的住的都是厂里的，怎么身边就没钱了呢，没钱了怎么有脸回去见阿婆呢，怎么样阿婆呢，王淑雪想自己要节省一点多攒一点钱回去的话阿婆指不定就不生气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王淑雪起身向厂房走去，简陋的厂房里已经有人在上班了，虽然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王淑雪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多拿一点工资，多赚一点钱。
　　听厂里结了婚的大姐跟自己说，在这个城市生活很辛苦，特别是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以后，开销什么的都大，能多做点就多做点，王淑雪现在还不能理解大姐们的话的意思，应该跟阿婆为了把自己养大差不多吧。
　　阿婆也总是说能多捡点就多捡点，现在的王淑雪能够体谅到阿婆把自己养大是有多么辛苦，赚钱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好几次周艳艳跟陈倩都说不想做了想回家的时候王淑雪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想到阿婆她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厂里的周末跟学校一样是可以休息的，有时候事多的时候也会有加班的时候，厂里很多人都是希望周末能够加班的，因为周末两天的工作能够抵得上周一到周四四天的工资，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付出的工作量明明是一样的多，却能够得到双倍的报酬，王淑雪在心底也是希望周末能够加班，然后拿双份的加班费，但是王淑雪又希望可以休息这样自己就可以出去上网了。
　　对于自己不能抑制的网瘾王淑雪有点无所适从，特别是当王淑雪跟陈倩她们一起学会玩游戏了以后就更加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想要去上网的欲望，上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总是惦记着游戏里面的事情。
　　三个人总是一下班就直冲网吧，然后一起游戏，一起刷级，一起任务，兴奋起来还会在网吧大吵大嚷让别人把她们当成神经病一样的看待，刚开始的时候三个人都还有点不好意思，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管他们怎么想呢，自己继续自己的游戏就好了。
　　刚刚接触游戏的三个人显然还不是很懂要怎么玩，在游戏里也闹了不少笑话，时间长了也就慢慢越玩越顺手了，都开始一个劲的心疼刚开始不会玩的时候被坑了多少的游戏币，花了很多不该花的冤枉钱，三个人都决定放弃原来的号重新玩个新的，在现实这个让人抬不起头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泥泞中挣扎，但是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似乎能找到一个出口。
　　王淑雪是在游戏里面认识的曾云鹏的，两个人慢慢熟络起来以后也会透露在现实里面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说他们发现两个人是同一个厂上班的人，只是曾云鹏做得是技术，坐得是办公室，王淑雪是一线员工，卖的是苦力。
　　通过网络对话让王淑雪对这个未曾见过一面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很想透过网络那跟无形的线把现实生活中的曾云鹏揪出来，王淑雪常常会幻想曾云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常常会去想象自己第一次见到曾云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是在这个公司的某一个地方偶遇然后相视一笑？还是会是自己跟周艳艳她们打闹的时候被他看到然后他带着柔柔的暖暖的笑意像着自己走过来呢？看着一直呈现发呆状态的王淑雪，旁边的周艳艳没好气的开口了，“淑雪，你干嘛呢？没事发什么呆，你是想加班吗？晚上我们还约好一起任务呢。”
　　王淑雪低了低头，感觉自己的耳根都红透了，脸也感觉到发烫，陈倩看着这样的王淑雪打趣道，“艳艳，你别打扰人淑雪，看这个样子肯定是在思春呢。”
　　被陈倩道破心思的王淑雪脸更红了，整个人也感觉尴尬起来，可是偏偏嘴里就是找不到一句能够回的话，王淑雪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笨拙了，周艳艳看着王淑雪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淑雪，说说，那个人是谁啊？我们认识不？你什么时候有了思春的对象我们竟然不知道，好歹我们三从早到晚的都在一起，你竟然都没有让我们察觉到，这么秘密啊？”
　　周艳艳故意把最后几个字的字音拖得老长王淑雪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快挂不住了，用比蚊子还要细的声音开了口，“你们胡说什么，只是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而已。”
　　周艳艳跟陈倩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王淑雪的这句话，手上一边忙活着嘴里还不忘打趣着，“原来是网友啊，我说我们三一直都在一起也没见你亲近过什么男人，那是个什么样的男的啊？”
　　周艳艳的语气突然转了个弯让王淑雪刚刚缓过来的尴尬又伸了上来，“艳艳，你不要再这么跟淑雪说话了，你看你把人吓的，那声音比蚊子还要细，我都要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了。”陈倩。
　　王淑雪看看陈倩再看看周艳艳，不是她不想用正常的音量说话，只是声音像是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来，王淑雪低下头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她也不知道把曾云鹏的事情告诉陈倩她们好不好，看着不说话的王淑雪周艳艳急了，“淑雪，你倒是说话啊，我们也帮你看看这个男的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只是跟他聊得比较来。”王淑雪。
　　“就是这样？”陈倩。
　　“嗯。”王淑雪。
　　“切！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有所进展了呢，那你在这里发什么春啊，快点工作，上次我表姐才跟我说网络上认识的人要小心一点，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时候把你卖了都不知道。”周艳艳。
　　“真有那么可怕吗？”陈倩看着周艳艳的表情感觉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当事人王淑雪心里也是有点打鼓，曾云鹏真的是这样的人吗，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三个人继续手里的工作。
　　周艳艳的一席话无疑是打碎了王淑雪少女情怀的美好幻想，但是内心底王淑雪还是期望这与曾云鹏的见面，期待着跟曾云鹏能够有进一步的发展，曾云鹏跟王淑雪说过他是大学生，大学生应该就是阿婆说得文化人，王淑雪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期待着与曾云鹏见面的同时也害怕着曾云鹏会看不起没有文化只能在这里干苦力活的自己。
　　有时候闲暇的时候王淑雪也会想想阿婆，不知道阿婆过得怎么样了，也会想想在小镇的日子，躺在宿舍的创伤想着阿婆王淑雪的泪就湿了枕头，更是一再的反省着自己现在乱七八糟的生活，出来只为了赚钱养阿婆。



正文 第9章聊天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被大城市的洪流卷进去了，学会了花钱，学会了享受，更加沉浸在这种繁华之中，王淑雪有时候是极其讨厌现在的这个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着阿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钱都生下来，而自己却在这里大手大脚的花钱，自己几天上网的花费已经能让阿婆生活上几个月了。
　　王淑雪在心底深深的责怪着自己同时她又没有办法从网络的沉迷中自拔，王淑雪痛苦着，自责着，纠结着，双手狠狠的用力抓着自己的被子，看着黑漆漆的夜，王淑雪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一个宣泄口。
　　王淑雪想到了曾云鹏，在第二天上网的时候王淑雪做完任务就把游戏挂着跟曾云鹏聊天，跟他说了自己的苦恼，王淑雪不知道自己这么轻信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到底对不对，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排遣自己内心深处的慌乱，害怕，无力，挣扎，矛盾，“在吗？”
　　“在。”
　　“能陪我聊聊天吗？”
　　“你说。”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怎么这么说？”
　　“我是从农村瞒着家人跑出来的，出来之前我跟家里人说好会寄钱回去，可是现在我迷上了上网，每个月的工资有时候还不够自己花销的。”王淑雪反复看着对话框里的话，删删改改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你可以少上点网。”
　　“我做不到。”
　　“这个只有你自己能帮得了你自己，你求助任何人都是没有用的。”
　　“嗯。”王淑雪反复的看着曾云鹏发过来的话，确实这种情况只有自己帮得了自己，要是能控制自己她也不用这么纠结了，听说等她们过了实习期，工资就开始打到卡上了，到时候自己应该就不会乱花钱了吧。
　　王淑雪更加纠结了，在这里陈倩她们没满16岁基本上还算是童工，自己虚岁17，王淑雪不知道她们是怎样进到这里工作的，听说这边很多的厂都是要满18岁以上才能进厂工作的，她们到现在还没有办身份证，更何况王淑雪连阿婆有没有帮自己入户口都不知道，办身份证什么的更加是没有指望。
　　转念王淑雪又想自己已经参加完中考了，中考的时候老师不是有进行身份核查吗？这样自己应该是有户口的，王淑雪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整个人由于焦躁变得不安起来，起身就结账离开网吧。
　　在周围不停的转着，好像这样就能排除她内心底的焦躁跟不安，王淑雪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竟有一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王淑雪有点被自己内心底的想法给逼疯了，这一刻王淑雪多么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逃的话她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个世界上还有她容身的地方吗？
　　再回去阿婆还会再接受她吗？越想王淑雪越觉得害怕，觉得孤独，觉得绝望，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切，王淑雪绝不承认，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生活，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淑雪回到宿舍的时候，陈倩跟周艳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发丝凌乱，衣领微乱的王淑雪，“淑雪，你这是去哪里了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们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就没见着你人了，你出去怎么也不跟我们说说，你看你现在这样样子，要不是你表情还算正常我们都要以为你被人强暴了呢。”陈倩，周艳艳也坐在自己的床上附和这陈倩的话对着王淑雪点头。
　　王淑雪抿了抿嘴的功夫心思已经转了几圈，她不知道这么跟陈倩她们说好不好，可能会造成好不容易走进她们的生活又要被排挤出来，少了共同话题王淑雪不知道她跟陈倩她们还能处得这般融洽吗？
　　但是王淑雪更加不想被对阿婆的愧疚逼疯压垮，在享受跟阿婆之间王淑雪还是选择了阿婆，没有什么能够比阿婆对她来说更加重要了，没有什么是比失去阿婆失去唯一的容身之处更加残酷的了。
　　王淑雪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倩，艳艳，我以后就不经常跟你们一起出去上网了，游戏你们要是有时间帮我玩一下就好了，要是没时间就算了。”说完这句王淑雪抬起头有点紧张的看着陈倩跟周艳艳。
　　周艳艳跟陈倩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周艳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事呢，不就是这么点事嘛，你看你那个紧张的样子！”
　　“淑雪，怎么突然就不玩了啊？”陈倩。
　　“因为，因为我想省点钱寄给阿婆。”王淑雪说着就低下了头，她以为陈倩她们会像以前一样嘲笑自己傻，笑自己是为了阿婆活着，但是意外的陈倩她们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认真的看着王淑雪，“这样也好，我们也想存点钱回家过年，我们出来也有2个月了，身边还是没有一分钱，过年回家怎么见爸妈？”陈倩。
　　周艳艳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感觉，出来这么久了身边还是没一分钱回去肯定会被爸妈数落的，我们以后就一起少上点网吧，游戏上那些笨蛋我们就不要理她们了，反正我们三个人能组队把他们杀个稀巴烂。”。
　　看着周艳艳挥舞的收拾王淑雪松了一口气，把话说出口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陈倩跟周艳艳大家一起不上网就更好，这样王淑雪也不用总是一个人被她们的谈话勾引的心痒痒了，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考虑了家里，她们也考虑了，成长的也不仅仅只是自己。
　　不经常出去上网以后王淑雪发现自己的手头宽裕了很多，不用像以前一样硬抠出钱来当网费，决定要省钱以后三个人出去逛街逛得也少了，买衣服买鞋也有节制了很多。
　　这个时候三个人才发现这个城市没有她们原来想象中的压力那么大，只是她们刚出社会不知道节制自己的消费而已，晚上三个人从澡堂回来的时候陈倩突然跟王淑雪提了一句，“淑雪，你就这么不上网了，那你以前思念的那个网友怎么办？”
　　王淑雪愣了一下，她已经差不多快要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这期间一直纠结着自己的心情，跟陈倩她们也是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王淑雪已经很少想网上的一些事情了，“什么怎么办啊？本来就只是网友，要怎么办？”
　　“说得也是，小倩，你就不要问淑雪这么敏感的问题了，我看那个男的也只是把淑雪当网友而已，更何况我表姐说了最近这边发生了好几起网友见面然后被抢劫的事情，有的还被强奸了呢。”周艳艳。
　　“那还真是恐怖，淑雪，你悠着点。”陈倩一脸后怕的看着王淑雪。
　　“我知道的，我没有打算跟网友见面。”王淑雪简单的回了一句，其实心里怎么想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底王淑雪不是不希望曾云鹏来找自己的，毕竟就在同一个公司，到厂房转转就能看到自己，曾云鹏没有来那就是说明他也只是把自己当成普通的网友而已了吧，王淑雪想到这里心里好一阵失落。



正文 第10章乡里丫头的自卑

　　王淑雪不知道自己的失落来自于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失落，王淑雪用手摸着自己的心房企图平静它那不规则的跳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淑雪不知道要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看着神情不大对劲的王淑雪，陈倩一脸关心的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拍着她的背，“淑雪，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大对劲。”
　　周艳艳也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是啊，淑雪，你是不是病了？”
　　王淑雪躲过了周艳艳伸过来摸自己额头的手，整了整情绪，对两个人扬起灿烂的笑脸，一手搂着一个人，“我没事，真的！”
　　周艳艳跟陈倩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然后三个人就准备休息了，厂里的工作还是蛮累的，虽然每天都是一样的活，但是总是机械的反复的做着同一个动作肌肉还是会僵，然后酸痛。
　　刚开始的时候三个人都有点受不了，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好了，王淑雪现在有点想不通了在每天这么重的工作量下面前段时间的三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去网吧玩游戏的，好像一到网吧一开电脑，所有的疲劳跟酸痛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回到宿舍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整个人都快要瘫了。
　　每天持续这种生活的三个人竟然过了2个月之久，王淑雪开始佩服她们自己，更加佩服她们对上网的执着，王淑雪想自己能放下网上的一切曾云鹏的话确实给了自己不小的，王淑雪想着要不要向他表示感谢，到底是感谢还是别的什么王淑雪也说不清楚。
　　人生有时候真的很纠结很复杂，王淑雪开始渴望不要长大，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真是残酷，但是一直做一个孩子，想着阿婆，王淑雪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出来已经两个月了，王淑雪没有给阿婆打过电话，倒是陈倩跟周艳艳常常会给家里打电话，跟爸妈撒娇，每每这个时候王淑雪就会觉得好羡慕，不知道阿婆怎么样了，不知道小镇的风声熄了没有。
　　王淑雪知道很多事情即使过去了小镇的人们的心底还是会记着，偶尔一个不经意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饭后闲聊，然后不经意间就刺痛你的心，王淑雪想着就不想回去面对小镇的人和事，但是她的心底又无比渴望能够见到阿婆，跟阿婆说说话。
　　王淑雪曾经侧面的问过陈倩跟周艳艳小镇现在的风声，阿婆怎么样了，陈倩跟周艳艳只是尴尬的看着她不说话，这个时候王淑雪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这风吹得还真是久。
　　半个月后王淑雪三个人再坐到网吧的椅子上的时候，王淑雪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半个月来三个人都尽量不提上网不提网上的那些事情，刚开始要止住自己不听沸腾的心是很难，可是慢慢三个人也就习惯了。
　　王淑雪不知道自己这次再回到网吧之后网瘾会不会复发，但是王淑雪觉得自己是有点忍不住了，手都开始有点发痒，再不来网吧王淑雪会恨不得剁了自己的双手，三个人一开电脑就开始忘情的玩了起来，根本就不去在意时间的流逝，玩得时间再长也觉得不够。
　　曾云鹏给王淑雪发来信息的时候她正跟陈倩她们组队任务，点开好友聊天栏，王淑雪心不在焉的跟曾云鹏说着话，那边好像也在游戏也就没有怎么在意，再好的游戏也会有消停的时候，不可能一直都感觉到有趣，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今天又没有什么活动，刷级也刷累了，王淑雪挂着游戏跟曾云鹏开始聊天，那边好像任务也差不多了，“好久不见你上来了啊，游戏也是，QQ也是。”
　　“嗯，工作比较累。”
　　“终于感觉到累了，前段时间可是拼命的狠。”
　　“呵呵。”
　　“你在厂里哪个车间哪个小组有时间我去看你。”
　　王淑雪看着曾云鹏发出来的信息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之间快了很多，手也有点发抖，王淑雪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不争气，暗骂自己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微颤的手让王淑雪的回复慢了很多，本来就不快的速度显得更加慢了，那边可能也等的有点烦了，“怎么了？不方便说吗？”
　　“没有，我在第四车间2小组。”王淑雪看着这几个字，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这么几个字花了王淑雪差不多5分钟的时间，也难怪那边等得急了，“哪天我跟我哥们她们一起去看你，你不是说你还有几个同学一起的吗？”
　　“嗯，我们都在一起工作。”
　　“到时候一起出来吃个饭。”
　　“好啊。”
　　“那我游戏去了。”
　　“嗯。”
　　看着眼前的对话王淑雪感觉自己有点轻飘飘的，曾云鹏说了回来车间看自己，还说一起吃饭，王淑雪开始算离发工资还有几天，自己身边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到时候吃饭没有钱结账该怎么办？只希望曾云鹏他们是发了工资以后再来，看着曾云鹏再次发过来的信息王淑雪有点奇怪，还有什么没有跟自己说么？
　　“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好去找你。”
　　王淑雪愣了，然后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开始找，慢慢的打出了一行字，“我们没有手机，还没买。”
　　“哦。”
　　王淑雪看着这个‘哦’字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了，久久的看着眼前的对话框，最后还是点了右上角的‘×’，王淑雪的自尊心被狠狠的冲击到了，自卑，王淑雪觉得很自卑，下个月本来是打算下个月发完工资三个人一起去买的。
　　王淑雪有看见厂里的其他人用过，很方便的东西，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也有，那个时候王淑雪就期望着自己也能有一个，听说现在的手机也便宜，不要很多钱，还能够上网，王淑雪的心早就动了，只是一直苦于没钱。
　　果然她跟曾云鹏还是不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等级的人，王淑雪的心有点酸楚，有点涩，有点无奈，王淑雪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出来这么久了还是跟刚出来的时候一样，土包子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改变，跟陈倩她们去最便宜的批发市场买衣服，买鞋，曾云鹏曾经跟她说过他用的就是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能够有一台自己的电脑那是王淑雪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王淑雪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不管命运还是社会从来就没有公平过，不然为什么自己要受这么多的苦，为什么有些人什么都不付出却可以过得那么好，书上说得也都是骗人的，老师的话也都不全都是对的，那么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能够告诉她？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那么为什么要活着，既然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让她直接冻死在那个冬季不就好了吗？王淑雪又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为什么想要去问，只是她应该去问谁，谁又能告诉她答案？
　　王淑雪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屏幕的眼睛有点蒙，王淑雪知道刚才的想法已经触动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那跟神经，要是不及时的制止自己再想下去的话，王淑雪怕自己会在这么多人的网吧就这么哭出来，真的不想在忍受下去这样的日子，只是不忍受下去她又能怎么办？她没有自残的勇气，也没有死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