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星语名畔”是M市有名的别墅楼区,里面住的都是土豪。拜有钱的爸妈所赐,秦源在里面也有一栋小别墅。他还在小区门口开了家店,卖花的。 秦源从小就喜欢各种植物,尤其是花。小时候,别的小男孩都喜欢玩具车、枪、奥特曼。小秦源却眨巴着大眼睛拉着秦妈衣角,妈妈,要图画书,要有许多许多花的那种。 大学,秦源凭着自己意愿兴趣,报的园艺。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花的吧。”秦源想。 毕业了。 秦爸秦妈问宝贝儿子:“阿源啊,以后想干什么?告诉爹妈,都给你办喽!”土豪都是这么杀伐果断。 “我想开家花店。”秦源金口一张。 “好嘞!就在小区门口好不好?”秦妈摸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 “好。”秦源很乖地点头。 “妈妈,我不想要员工,只要小店。”秦源说。 “额…”财大气粗的秦妈愣了愣,“成!就要小店!” 秦爸当天下午就遵老婆大人的命令盘下了小区门口的两家门面。 第二天,秦源被爹妈领着去看房。 “这是小店吗?”秦源的小脸皱成了苦瓜。 “儿子,你这么喜欢花,不大点怎么放的下是不?”秦妈打哈哈。 “好吧,”秦源耷拉着脑袋,“但是装修我要看着。”他说。不然又跟家里一样,一派土豪的狂傲之气。=_= “好好好,都按你说的来。” 于是乎,一个月后,秦源的花店就风风火火地开张了。 秦爸秦妈要大办的酒席硬是给秦源磨得取消了,只随便喊了几个关系亲近的亲戚吃了顿饭。 “好多花。”秦源很高兴,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 “枝花奶奶,我走啦。”秦源修剪好几枝玫瑰花,去了下面的叶子,插进高脚花瓶里。 “走吧,”枝花奶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别带着端午跑远了。” “嗯,我知道!”秦源点点头,小跑着去解系在柱上的狗链子。端午嗷嗷直叫。 “端午你非要跟我出来,出来还不乖,花都被你蹭坏了好多,只能给你拴着呀。”秦源摸摸端午脑袋。 端午舔舔他的手。 “带你出去玩。”秦源半弯着身子,两只手把端午夹着往外推着走。 “别用嘴动花!” “我要打你了!” “……” 枝花奶奶在后面笑弯了眼。 枝花奶奶姓白。 她名字里有花字,又很喜欢花,所以大家都能很好地记住她的名字。 枝花奶奶是“星语名畔”的老住户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树,一花一鸟都有了感情。前些日子,小区门口的两间拐角门面房正风风火火地在装修,装潢工可多了,在房里忙碌得不停。枝花奶奶买菜回来的时候,总能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在一片木屑、电钻声里跑来跑去,有时拿手指指,有时给工匠递瓶矿泉水,笑容可乖可俊了。 我孙子就没这么可爱。 枝花奶奶努努嘴,拎着小菜篮走了。 枝花奶奶再一次注意到那两间房的时候,它已经装修好了。 外面的墙就是红色的砖头砌起来的,上面绕着许多花花草草,红的,绿的,黄的,蓝的…… 叶子,藤子爬满了半个墙…… 枝花奶奶看呆了。 她推开玻璃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那个眉清目秀看起来超乖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摆放着花瓶,他身边满是各式各样的花架,花台……枝花奶奶从没看过装潢这么漂亮的花店。 乳白色的墙面清新恬静,上面嵌着很多镜子,有大有小,棱角漂亮,泛着光,墙角有很多小巧的射灯,颜色清凉,头顶的几盏水晶灯散着荧荧光亮…… “那个,有事吗?”那个小伙子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有点疑惑。 “你这是花店吗?”枝花奶奶眼睛亮亮。 “嗯,你是要买花吗?花明天才能到哦。”他大大的瞳仁就跟星星一样亮。 “好,我明天再来。”一定有很多漂亮的花的吧,枝花奶奶心里很高兴。 “明天早上七点我就开门啦。”他咧开嘴笑。 “好。” 好乖的小孩。 枝花奶奶推开门。 风铃又响起来。 正文 第二章 枝花奶奶身体硬朗,有早起的好习惯。第二天清晨,她提着菜篮买完菜,回来时就很高兴,她远远地就看见那家花店开门了。 推开玻璃门,风铃声又清脆得响了起来。 那小孩正眯着眼趴在收银台上,一脸困意。见有人来了,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奶奶,你来啦。”他咧开嘴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哟,叫得真甜!枝花奶奶心里暖得。 “好多花。”枝花奶奶眼睛发亮,四处望。 大概是同类中人,秦源闻到了枝花奶奶对花的喜欢,那不是占有,而是想交流,照顾的心情。“奶奶,你也很喜欢花吗?”秦源小猫一样踱到枝花奶奶旁边。 “嗯,打小就喜欢呢。”枝花奶奶轻轻碰着一株蝴蝶兰的花瓣。“真漂亮。”她轻叹,“我以后能过来给你帮忙打理这些花吗?” “啊?…”秦源有点懵。 “老奶奶成天没事做,想着如果能照顾它们(花),……”枝花奶奶瞅着秦源,有点可怜兮兮,她就觉得这小可爱一定会答应。 “好,以后奶奶你有空就可以过来……”秦源点点头,笑容乖又真挚。 “真的吗?”枝花奶奶好高兴。鱼儿上钩。 “嗯!” “奶奶,我应该付多少薪水给你呀?” “啊?”这小家伙以为自己要求做临时工吗……真是呆。“我就给你帮帮忙,不要钱,我有钱着呢……”枝花奶奶说。 秦源牵着端午出门,端午头往他腿上直蹭,要解链子。“那你别乱跑。”秦源蹲下身子给它解开。 没了束缚,端午轻快地小跑着步子,偶尔回头看秦源一眼,又安心地往草地上跑。秦源拿着链子,慢慢悠悠地跟在端午后面。 天还没太暗。远处天际一片红,夕阳晕醉。 道旁绿油油的柏树。 池塘里鱼尾卷起的涟漪。 三三两两散步的人。 “星语名畔”最悠闲惬意的时刻就是黄昏。秦源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很好。 “咦,端午呢?”秦源往草地那瞅,一个狗影都没。 “端午!”秦源急了,小跑着往前找。 秦源四处望,周围也有人牵着家里的狗在散步,远处的一条金毛正在欺负瘦小的博美…… “端午?”秦源喊,急得声音都有点变调。怪自己刚刚松了链子,还发呆没看好它。突然,他听见不远处的小灌木丛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还有狗叫声。 秦源赶忙奔过去。 果然! 端午那小呆子正半歪在地上,它身上,赫然趴着一只哈士奇,看到秦源过来,它那双黑眼滴溜溜地转,耀武扬威的。端午乘其不备,一爪子挠在它脸上,那二哈面上的一撮毛发就一飞(不是飞走=_=)。眼神立马焉了。 “好二。”秦源忍不住噗嗤一声。额头上因为着急冒的汗还没干,看着地上的端午心里一片欣慰。 然后两个小家伙又开始闹起来。抓,挠,趴,各种小动作秦源索性蹲在花坛边,托着下巴看他俩玩。“这谁家的狗,看起来有点眼……”秦源嘟囔。 “罗西。”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秦源瞪大了双眼。 不回头,他也知道这声音是谁的。 白御。 秦源的小心脏砰砰砰跳了起来。 是说看着有点眼熟,原来这条哈士奇是他家的 秦源咽了一口口水,慢慢扭过脖子,睫毛像小蝴蝶一样翩跹。 两年了,毕业后他再没见过他。白御脸部的棱角变得更加立体、分明和成熟。浅灰色的V领衫使他看起来英俊又随性。 唔,好好看。秦源又咽了一口口水。 那条叫“罗西”的二哈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的前爪子立马放了下来,蹬蹬蹬跑到他腿边,尾巴直摇。圆圆的黑眼睛里闪着光。 罗西。 好霸气的名儿。 我的……端午,秦源眉头拧了起来。 白御倒看得有趣。 那个人蹲在花坛边,一张清秀的巴掌脸上各种表情,一会儿一双大眼睛跟弥漫着细雾一样望着他,一会儿又拧着黑色的眉头,嫌弃地看自己脚边的那条白色萨摩。 可爱。 他想。 但脑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和印象。 白御摸摸罗西的头,“走吧。” 罗西却不肯走,扭了屁股就往秦源身边跑。秦源的嗓子眼一直提着,此时瞪大了眼睛望着这条活力满满的二哈朝自己跑过来。 呆端午弓起了身子。罗西抬起爪子就呼到它毛茸茸的颈上,头也跟着蹭了过来,眼睛陷进了端午的毛里。端午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又一爪子挥过去,分毫不留情。罗西却不管,直往端午身上蹭。 端午就又挡又躲,挠啊抓啊往秦源身后跑。 “罗西!”白御叫它。 有点儿吃惊。 罗西平时跟个大爷似的,很少鸟别的狗,这回却跟个流氓一样缠别家的狗…… 秦源早站起来,端午就往他脚边靠,一张狗脸看起来竟然可怜兮兮…… “我家狗好像很喜欢你家的……”白御对着他笑。 这是白御第一次跟他说话,秦源一张脸都要冒热气了,心脏砰砰砰直跳……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就露出他招牌式的友好又乖牌笑容。 “它是母的吗?” “……公的。”秦源微仰着头,声音细弱。 “……”白御的神情变得有点儿微妙。 正文 第三章 两条狗就围着秦源绕圈儿。 秦源头都晕了,半蹲着身子,一把按住端午的脑袋,“乖,别跑了。”这一停顿,罗西的爪子就轻拍到它的脸上。 “嗷。”端午委屈地叫。 白御也揪住了罗西,“老实点!”罗西这才安静下来,安静地窝在白御脚边,舌头舔着嘴边的毛发。大概是转累了。 端午伸出舌头舔舔爪子,也半坐在秦源跟前。 “它很漂亮,叫什么?”白御问。 “……端午。” “节日的端午吗?”白御眯着眼。 “嗯。”秦源点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名字挺有意思。”他笑。 秦源涨红了脸。不该偷懒在端午节买回就给他取名端午的!不霸气!也不威猛!秦源心里默默,怏着小脑袋。 白御若有所思,嘴角噙着一抹笑。 端午和罗西的狭路相逢让两个主人的散步都被打断。白御拍拍罗西脑袋,罗西懒懒地爬起来。 秦源一动,端午就跟着起来,又迈着轻快的小步往前跑。秦源任他跑,眼睛却不敢分神了。 “端午,靠边!”一辆车正迎面开过来。 端午晃着脑袋看了一眼,踱到草坪上。 “我先走了。”秦源指指端午。 眉眼亮亮。 “拜。”白御朝他挥手。夕阳下,他的侧脸一片惬意。 秦源小跑着去追端午。 “端午,慢点。” 他的嗓子还是干,心跳还是很快。“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学长,竟还有重见的一天。 那些随着时间愈来愈久被他小心翼翼揣在心口深处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开始破土重长,发芽,要生出花。 白御一派悠闲地望着一人一狗的背影。 可爱的小孩和他家漂亮的萨摩。 端午见秦源跟上来,撒腿跑得更欢,跑十几米回头看一眼他,又继续跑。前头有许多灌木丛,枝叶繁茂,伸出的枝丫能完全遮住端午。 “端午,停住!”秦源叉着腰,站在原处不动了。那一团白球也停在远处不动。 “回来。”秦源朝它招手。 看你乖不乖。 端午滴溜溜的眼珠一转,晃着脑袋,又噔噔噔地往回跑。 算你乖。 他摸着端午毛茸茸的脑袋,眯着眼睛笑。“今晚给你肉吃,高兴吗?”端午听得懂肉,眼睛亮晶晶。 又逛了一圈,秦源领着端午回家,喂了它点煮熟的肉。 “你在家待着,我去店里换枝花奶奶。”秦源拍拍他圆滚滚的小肚子。端午舔他的手,歪在地上满是惬意。 秦源放了几个球在地上给它玩,锁上大门。花店离家里不远,秦源走得快,五六分钟就到了。店里有两个客人正在看花。 “阿源,你回来得正好,来做个花束。”枝花奶奶招手。 “好。” “是订单,九点钟之前要。” “嗯,什么要求啊?”秦源从抽屉里拿出剪刀,绳子和各种纸。 “玫瑰,送给爱人的,希望花搭配的热烈。” “知道了。”说完,秦源拿着材料放在收银台旁边的空桌上,又搬来一大桶盛在水里的红玫瑰和几种配花,装饰花。最后拖过椅子,拿起剪刀开始修剪玫瑰的枝叶,手指灵活。 枝花奶奶正跟那两个顾客介绍着各种盆花,抽空看了眼秦源。 这孩子,弄花的时候最专心,眼神认真得。他的每一剪刀,都像是精心计算好长度和美观度。 秦源包出的花束总别有新意,或简约,或清新,或热烈,或庄重,总是轻易就能抓住满足顾客不同的需求。 花店的生意不错,除了店面漂亮,花类齐全,最关键的就是花艺的吸引。 枝花奶奶越看这孩子越顺眼。她眼睛尖,知道他家里环境好。优渥的家境常能养出纨绔子弟,小家伙却是个异类,乖得不行。 家庭对他的保护是肯定的,难得学校与社会也未将一点污秽渗入他,干净得像只玻璃水晶球,通透漂亮。 谁忍伤害他?枝花奶奶想。 看着他专注修剪枝叶的样子,枝花奶奶心里跟抹了蜜糖一样,好像这就是她的乖孙子。 但他不是小孩子了。 枝花奶奶有次从家里带来秦源最爱的糖醋排骨。小家伙趴在桌上,直接用手拿着啃。甜得眼都眯了。 “阿源?” “嗯?”他哼哼。 “你多大了哇,有十八吗?”枝花奶奶瞅着他嘴边沾的糖醋,递了一张纸过去。 “什么?我二si二了……”他嘴里含着骨头,腮帮子鼓得老高…… 都二十二了。 但看起来确实像小孩呀。 枝花奶奶不管。就觉得他是小可爱! 正文 第四章 枝花奶奶提着一小盆蝴蝶兰走到收银台,客人跟过来,询问着如何养,有哪些注意事项云云。秦源左手里正捏着一根新鲜的玫瑰在修剪,抬头,弯着眼笑,“天气热注意给它降温通气哦。” 女客人点点头,却有点愣神,这少年笑起来就跟他手里的玫瑰花一样,纯粹干净。 枝花奶奶给她弄了结实的绳子套住花盆,方便拎。 “别让它热狠了,那样会进入半休眠期的。”枝花奶奶笑着把兰花递给她。 “好,谢谢。”客人面上很高兴,递过钱。 这家店装修很漂亮,花类也琳琅满目,但奇特的是店里没有年轻的女店员,只有一个头发斑白的慈祥老奶奶和眉清目秀的少年。 大概是祖孙俩吧。看着好温馨。 女客人想。 “奶奶,花是来取还是送上门?”秦源已经剪好了所有的玫瑰,正理着它们的茎端。 “说是八点四十的样子来取。”枝花奶奶锁上钱柜。 “好,”秦源手上动着,“天等会儿就要黑完了,奶奶你先回家吧。” “今天我晚点回去哟。”枝花奶奶走过来,坐在秦源旁边。 “啊咧?”秦源抬起脑袋。 “今天我孙子来接我~”枝花奶奶托着下巴笑。 “奶奶的孙子吗?”秦源嘀咕了句,手上开始拧花枝。 “嗯!”枝花奶奶很高兴。 唔,奶奶一定很喜欢她孙子。秦源默默想。 “可他一点儿也没阿源你可爱!”枝花奶奶眼睛耷拉着,“总是逗老太婆我!” 秦源是个乖小孩,他从来不会逗人,只会逗逗狗。所以他听到枝花奶奶的话,觉得奶奶她孙子很不乖。 但是连奶奶级的长辈也能逗吗? 他咂咂嘴,有点儿羡慕。 秦源在几十枝玫瑰花里加了些金黄色,枝叶繁多又绿的配花,把花抱在怀里,给花枝拧成螺旋状。又望着桌上颜色,材质各异的包装纸,思考着该选哪一种。 枝花奶奶就托着下巴看他,不出声。小家伙弄花的时候表情太认真,枝花奶奶不忍分他神。 秦源手指白皙修长,在层层叠叠的纸里灵活地翻来覆去。 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认真的男孩更可爱啊! 枝花奶奶笑眯眯。 期间又有几个客人推门进来。秦源忙着包花束,枝花奶奶就起身招呼。 “小苍兰……” “这个紫色要淡点……” “要遮阴,多浇水……” 秦源很快包好花,包装纸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他单手拿了绿色的绳开始绑,一个漂亮的结很快就打好。 “好啦。”他将怀里的花转了一圈,很满意。小心地把花放好,又有人推门进来。 “阿源。” “哎!苏爷爷。”秦源乖乖问好。 被秦源喊苏爷爷的老人穿着宽松的白衬衣,头发梳的整齐,精神矍铄。 苏而安每天给老伴买一朵玫瑰花的习惯已经持续好几年了,以前小区里没花店,他就去街上的花店里买。前些日子,他突然发现小区里开了一家花店,那装修漂亮得,他高高兴兴地就推门进去了。 花类也多,各式各样的花架花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墙角的射灯打着光,照得花儿更亮更炫目,直给他看得眼花缭乱。 这个花店里更多的是盆花,店主人精心地养着它们。 “请问需要买点什么?”一个清清凉的声音响起来。 苏而安回过头。 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个头不太高,一双瞳仁又黑又亮。 “玫瑰花。”苏而安说。 “要多少呀?” “只要一朵。”苏而安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男孩却一点也不惊讶,弯着眼睛说好,爷爷你等一等。转身去拿花的时候,他往嘴里塞了一个红红圆圆的果子。 苏而安这才看见他手里捏着几个好红好圆的大樱桃,腮帮子动呀动。 好可爱的孩子。 玫瑰花娇艳欲滴,叶子又绿,苏而安接到手里,细细地看。“你家玫瑰好漂亮,以后我就上你家来买了。”苏而安笑眯眯,眼角的皱纹温和慈祥。 “谢谢。”听到有人夸他的花,男孩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 后来,苏而安每天清晨都会去秦源的『御-flower』买一支新鲜漂亮的玫瑰花,与秦源慢慢熟悉起来,小家伙长得好,性格又乖巧可爱,特招人喜欢。 正文 第五章 “今天有事,来晚啦。”苏而安笑。 “嗯,花我早上就给爷爷备好了。”秦源从身后的花桶里挑选出一枝新鲜的玫瑰开始修剪起来。 苏而安将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在桌上,“给你买的西瓜,切好了,等会儿就吃,还冰着呢。” 秦源一听,眼睛星星一般亮。 “谢谢爷爷。”他乖乖答。 小家伙高兴,他这颗快要老完了的心脏呀,竟也迅捷地传来愉快欣慰的信号来。 秦源用透明塑料纸包好花,递给苏而安。 “漂亮!”他接过来,从口袋里掏钱。 “爷爷,你又忘了!”秦源瞪着眼睛。 俩人熟悉后,秦源一直不肯收花的钱。 有一次他剪着花枝的时候,眉眼温润认真:“每天一朵玫瑰花,是我和爷爷一起送给奶奶的。” 苏而安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怔仲和慢慢溢满了心脏的温暖。 这孩子,就跟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冬天的第一朵雪花,夜晚的第一颗明星一样,纯粹,干净,善良。只想叫人掏着心窝子喜欢照顾他。 “好好好,是爷爷又忘了。” 秦源这才眯着眼笑起来。 “阿源呐,先吃瓜,冰的好吃。” “好。”秦源从袋里拿出瓜,一块放在桌上给枝花奶奶待会儿吃,左手又拿了块递给苏而安。 “我不吃,吃过了,”苏而安摆摆手,“我随便看看,家里老太婆想买两盆花养养。”说完就在店里晃悠起来。 秦源扯了几张抽纸塞在口袋里,拿起西瓜颠颠儿地跟在苏而安后面。 “这什么,兰花吗?”苏而安指着一盆叶子碧绿细长像兰花一样的植株。 “…唔春兰。”秦源正啃了一口西瓜,西瓜片切得很大,他一张小脸恨不能要埋进去。苏而安望着他嘴边沾的一粒西瓜籽儿好笑地摇了摇头。 “它还叫朵朵香,很香的,能清肺止咳。”秦源补充,压根不知嘴边沾的东西。 苏而安实在忍不了了,出声,“阿源你擦……” 这时,却有人推门进来。风铃声清脆,招来外头的习习晚风。 “阿御!” 秦源听见枝花奶奶的声音,回过头。 嘴巴上还沾着一粒瓜籽儿,黑色的,小小的…… 门口的那人正望着他,一双眼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充满了戏谑之色。 白御!? 为什么要那样笑……秦源捏着西瓜片,呆呆。 然后西瓜籽就慢慢地从他的嘴上滑了下去…… ……!秦源更呆了。 一张小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 妈妈,我在学长面前丢脸了…… 秦源心里默默。 那粒小小的瓜籽儿就顺着他的嘴直滑到了下巴上。秦源感觉到异物,伸手一把拂过,黑色的瓜籽黏在葱白的指腹上,异常透亮。 秦源脸爆红,手指弹开那颗小小的瓜籽,眼神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唔,为什么还盯着我。他轻轻瞄了眼白御。 脸慢慢拧成了小苦瓜。 “汪!” “汪汪!” 罗西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正欢。 “来啦?把罗西拴在这吧,不然得弄花。”枝花奶奶笑着走过去,拿过白御手里的狗链子。 难道 奶奶的孙子竟然就是…学长吗? 秦源更懵了。 苏而安在旁边拍拍他,“阿源?” 唔… “那是枝花的孙子?”因为秦源,苏而安跟白枝花也还算熟悉。 “…”秦源还是呆。 “倒像枝花,俊俏得……”苏而安嘟囔,转身又去看花。 有客人搬着一小盆非洲堇走到柜台。 “我来吧。”秦源跑过去结账,边跑边掏出口袋里的纸擦干净手。 “…多浇水,别放强光下,散射…光就行。”秦源边找零钱,边叮嘱。因着白御靠在墙边的缘故,他的声音都在抖,余光瞥着,总觉得他在看着自己。 “谢谢啦。”客人拎着小盆花就推门出去了。 苏而安也走过来,说是自己选不好,明天带着老太婆过来,叫她自个儿选。 枝花奶奶抓着秦源袖子笑眯眯,“阿源,这是我孙子,白御。”秦源看他,心跳变得好快,砰砰砰像小兔子。 “阿御呐,这是阿源~” 白御半曲着腿靠在墙上,姿态悠闲,此时正微眯了眼看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们认识。” “啊?”枝花奶奶愣了。 秦源声音细弱又乖,“今天晚上带端午出去玩遇见的……” “奥,”枝花奶奶点点头,面上很高兴,“那就好,那熟悉得更快…我家罗西傲得很,是不是不理端午那小呆子?” 秦源汗颜:“呃……” 白御不置可否,只发出一声轻笑。 “汪!”罗西好像听懂。 正文 第六章 “阿御,买几盆花回去?”枝花奶奶说,“你那花园里还能搁。” “好啊。”白御支起身子,长腿迈开,往里走。 秦源待在柜台后面不动,眼神却跟着他走。这是真的吗?学长是枝花奶奶的孙子,那以后是不是还能看见…… 秦源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 枝花奶奶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家孙子笑,就走过去拍拍他的小脑袋,“看什么呀?他又没你可爱!” “唔…”可是学长好看呀。 “奶奶坐着休息一会儿,你去跟阿御介绍介绍花好不好?” “阿咧?”秦源不动。 “嗯?去呀。” “…奥。”秦源脚步挪了挪,从桌上捧了一块大西瓜,慢慢走过去。 白御正低头看着一盆小巧的植株,伸手碰了碰它肥嫩丰厚的叶柄。翠意盎然的植物,总是叫人喜欢的。 “那个…”秦源斟酌着开口,“西瓜……”双手捧着递给他。 白御回过头,看见西瓜,像是想起刚才的那粒瓜籽儿,也不接,盯着秦源笑。 怎么还不忘记…… 秦源捧着瓜,耳朵又红了。 “谢谢。”白御不再逗他,单手接了过来。 “不用。”秦源手伸进裤子口袋,摸了两张纸巾出来。 皱巴巴。 他噔噔噔跑走,又从柜台拿了整包抽纸过来。 白御好笑,抽了两张纸走。 这回他倒是没跑走了,就把纸盒抱在怀里,指着刚才那盆植株。“这是” “白晶菊。”白御接道。秦源抬头有点惊讶。 “很漂亮,”他低头咬了一口西瓜,一点汁水也不沾到嘴边,“明天我开车过来买几盆花。” “……好。”秦源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纸盒边角给他捏皱变形。 白御像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你家萨摩呢?”他问。 “送回家了,它在店里捣乱待不住。”秦源抬头。 唔,学长嘴唇好亮。 白御笑,“它看着倒乖。” “它喜欢弄花,不乖。”秦源哼唧。 白御低声笑,将西瓜皮丢进垃圾桶里,用纸擦着手指。“很甜。” 秦源抱着纸盒小心翼翼问,“还要吗?” 看着他花栗鼠一样乖巧的模样,白御心情万分舒畅,眼角勾着光,“下次还会请我吃吗?” “…嗯。”秦源乖乖点头。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呆呀。 “奶奶,送你回去吧。”白御往门边走,边解开拴在罗西身上的链子。 “不买花了?”枝花奶奶坐在凳上问。 “没法儿带,明天开车过来。”白御回道。 “好好好,咱店里花儿可漂亮了…我们回家吧。”枝花奶奶啃完最后一口西瓜,又叮嘱秦源道,“阿源呐,待会儿那客人就该来拿花了,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哈。” “好的,奶奶再见!学…白…!”秦源舌头直打结,后半句没说请直接咽了回去…… “哎哟这孩子……”枝花奶奶直笑。 白御牵着罗西在门口等她,眼睛贼深邃。好像是在笑。两人一汪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 秦源噔噔跑回去,把脑门敲得直响。 喊学长不对…… 白御… 他叫不出来呀…… 八点二十五分。秦源给有的花朵换了水,剪完枝叶后,有点无聊地撑着下巴发呆。客人快来了吧。他弹开水杯的盖子,吸了几口水(那种可爱的杯子你们应该想象得到)。 白御。 想着学长,他摸了摸发热的胸口。 他也喜欢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喜欢花,喜欢西瓜巧克力棉花糖冰淇淋圣代。可是这些和对学长的喜欢都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他说不清,只觉得胸膛会被塞满,却又好轻盈。 风铃又响了起来。秦源收回思绪,从高脚凳上下来。“欢迎光临。” “秦源?”那人惊讶道。 “宋凯?”秦源也惊。 “这家花店是你开的?” 秦源和宋凯是大学同学,不同院。念书时,宋凯总是很照顾他。 “嗯。”秦源点点头,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 “毕业后都好久没联系了。”宋凯笑,习惯性地去摸秦源毛茸茸的头。 秦源却一让,“我已经长大了!”不给他摸。 “哈哈哈哈哈哈你大学时头还让我摸少了吗~”宋凯笑得开怀,手又往前伸。秦源撇嘴,坚决不让摸头。 “你个阿源……”宋凯只逗他玩,闹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手。 俩人虽无联系,见面时倒一点也不尴尬。叙了会儿旧,宋凯才想起正事,“我来拿花。” 秦源惊讶,“花是你订的呀?” “帮老板订的,我就一跑腿的。”宋凯咧嘴笑。 秦源呆是情商方面的,智商却高得很,以前在学校学习可好了,年年奖学金。哼,我又不傻,又不是看不见你身上穿的Hermes。 秦源小心翼翼地把花从花架上拿下来。“真漂亮!”宋凯赞叹,“阿源你还是这么厉害,倒给我瞎碰找到了你……”说着从钱包里抽出几张老人头。 “别说不收钱,这是老板要的,他付钱。”宋凯堵住了秦源的话。这家伙的呆和大方都快在当年的男寝远近闻名了。 秦源依言收钱,又找了零,宋凯拿着花要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手机呢?” “嗯?” “给我。”宋凯催。 秦源偷偷解开锁,递给他。宋凯啼笑皆非,输了一串数字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是我号码,你毕业后换号码都不跟我说……?”宋凯把手机还回去,哼声。 “我急着走,下次过来找你。” “好。”秦源笑。 正文 第七章 白御生活上闲散,工作起来却雷厉风行,这大约是他工作效率奇高的原因。 秘书安娜坐在外间的秘书室里,透过玻璃看向办公桌旁的男人,他低着头,腰背呈现一种完美的弧度,侧脸坚毅又柔和,右手正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专注于工作的男人最迷人。此话不假。 安娜笑着,接通了外面打来的电话。 “好的,我会通知……”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至少能和个赏心悦目的美男一起工作 即使吃不到。 “白总,千奢公司的人下午四点钟过来。”安娜接起内线。 “嗯。”对方哼了声,电话就嘟嘟嘟挂了。大约又进入了魔怔状态。 公司两个老总,陆岚堰陆总是个把工作往死里搞的超级无敌工作狂,严谨认真,步步为营,听说是个强迫症晚期。 白总平日里一派悠闲,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真实的角色。 工作起来其实也不要命啊。安娜想咆哮一句。 结束了一上午紧张,高强度的工作,白御揉着太阳穴,一脸黑线地给陆岚堰打电话。 “白总有何吩咐?”陆岚堰在那边调侃。 “我今天几点能下班?”白御喝了一口咖啡。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业务多,千奢这个case一定要拿下来的…辛苦了辛苦了!”陆岚堰嘿嘿地笑。 当初合伙开公司时,白御就已说明他提供主要资金以及公司未步上正轨前的全部劳动力,一旦立稳脚跟了,公司日常由陆岚堰全权打理,他就安心当个大股东。可这样的清闲日子,压根一天没过上。 身居高位者岂有不劳之理? 能者多劳! 陆岚堰反驳。 “中午多休息会,下午那边的人过来开个会,商议好,就能结束了。” “最好别让我加班!”白御哼了一声。 “呃…不会的。”陆岚堰在那边答,有点儿没底气。 白御直接挂了电话,长腿架在桌上,闭目养神。 “安娜。”安娜接线。 “白总?我马上给您订餐。”她贴心道。 “嗯,”他哼了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忽地轻松上扬,“给我送西瓜过来,要冰的。” “…啊?好的。” 中午。秦源拿上自己的小水杯,锁上花店的玻璃门。 “阿源回家吃饭呀?”隔壁日用品店的张阿姨问。 “嗯。”秦源点点头,阳光烈得他眯着眼。 “天热,戴顶帽子。”张阿姨笑,她家的两个小孩正端着碗蹲在门口的大伞下面吃饭。 秦源哼了声,往阳光下面冲,“阿姨我先走啦!” “这孩子……” 张阿姨眯着眼睛笑。 太阳光强得呈白色。万里无云。周围的树木都焉了一般。 路旁的小池塘都在冒着热气。 秦源一路跑回家,出了一身汗。 刚推开大门,端午毛茸茸一团扑上来。 “哎呀,好热。”秦源摸摸端午的脑袋,阻止它往自个儿身上窜。 “我先去洗澡,待会儿给你做饭哈,乖。”秦源踢掉鞋子,跑到阳台收衣服,端午一路跟着。 “别进来!”秦源关上卫生间门。 端午在外面挠门。“嗷。”细弱的叫声。 “等会儿就出来。” 秦源打开淋浴。 水声响起来,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了。 洗完澡,秦源换了一件宽大的白T恤和短裤。沐浴露很香。端午往他身上扒得更欢。 “端午你这么动我怎么做饭?”秦源拿着锅铲,踢踢端午的腿,“出去等着。”手指向客厅。 端午头歪着,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不动。 “待会儿你就要走了。”秦源嘀咕。 油烟机响起来,厨房的温度慢慢升高。端午松开爪子,晃着脑袋出去了。秦源哼了一声。 “端午,过来!”秦源端着饭菜出去。端午本来趴在地上睡觉,听见动静,噔噔噔跑过去。 埋头在它的小碗里吃得正欢。 秦源坐在桌上,开始吃饭。两个菜,一荤一素,还有一个蛋汤。他只会做几道简单的小菜。 吃腻了就买饭吃或者回家吃。 秦妈做菜可好吃了。 天气热,秦源胃口不太好,吃了小半碗饭,汤倒是喝得多。“好饱。”他摸摸肚子,圆滚滚。 端午吃饱了,半趴在地上,惬意地。 秦源洗完碗,擦干净手,就蹲在端午面前,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端午在秦源手里蹭,尾巴摇得欢。秦源又把散落在桌底的球捡出来放在它跟前。 端午懒得动。 过了一会儿,秦源取了帽子,装了水,到门厅那儿换鞋。“我去店里啦,你在家好好待着。”端午连忙爬起来,跑到他脚边蹭。 “汪汪!”它也要出门。 “不行,你一到店里就捣乱,给你拴着你还不干……” “汪汪汪”端午叫得更狠。 “乖,我晚上带你出去玩。” 端午爪子抱着秦源腿,誓不松爪。它今天要出门的决心异常强烈。 “好,带你去,”秦源妥协了,“那我给你拴着你别嚷呀。”端午又听不懂,晃着脑袋。秦源从鞋柜上面拿了狗链子,关上门。 “嗷。”它很高兴。甭管天气热不热。 “热吧!”秦源戴着棒球帽,额前洒下一小片阴影。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晒得发烫。 端午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圆眼睛眨啊眨。它还不走直线,扯着链子往树边跑,要做标记。 端午那大个头,秦源扯不住它。“快点,热死了。”端午晃悠着跑回来。 “咦,奶奶这么早就来了?”花店的门开着。 “叮铃铃……”秦源推开门。 “奶奶?”没看到人。 “哎!”枝花奶奶蹲在收银台后面,“阿源,快来帮我捡针,奶奶找不到啦。” “奥!”秦源把端午拴在门边,跑过去。瓷砖是白色的,银针掉上去不好找。 “这呢。”秦源捏起来。 “好嘞!”枝花奶奶接过去。 “奶奶你缝什么呀?”秦源问。 “奶奶最喜欢的一件花衣服坏啦,要给它缝好,这可是你爷爷送给我的……”枝花奶奶摸着桌上的一件花衬衣。 “唔…”秦源知道爷爷已经不在了。 “我们那个时候呀,什么东西都想着缝缝补补再用的,不像现在呀,动不动就换新的……”枝花奶奶嘀咕着。秦源乖乖点头。 “奶奶我给你穿针吧!” “来。”枝花奶奶递过针线。 秦源眼神好,穿了一次就进了。 “厉害。”枝花奶奶笑眯眯,拿起衣服缝起来。 “汪!” “咦阿源你把端午带过来了呀?”枝花奶奶这才注意到。 “它今天非要跟我一起出门。” “只能拴着啦,待会儿就要不干了。” 秦源哼了声,“到时候喂点吃的,带它到门口转转。” 正文 第八章 店里温度适宜凉爽。 枝花奶奶坐在小凳上缝衣服。秦源趴在那看,看着看着就犯困了,眼皮子直打架,睡过去了。枝花奶奶看过去,轻笑。 睡着的时候就更像只小猫。 端午也趴在地上睡觉,肚子一起一伏的。 秦源是被端午的叫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端午正对着一个男人狂叫,枝花奶奶在旁边顺它的毛。秦源立马就清醒过来。“端午!”他跑过去,端午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叫。 端午平时虽然呆,但体型大,狂吠起来肌肉绷紧身体向前冲的模样有点骇人,那男客人一脸尴尬,不知是进是出好。 “怎么回事呀你!”秦源拍它的脑袋。 端午一向很乖,把它带到花店,它像是知道进来的人是客人一样,从来不叫的,这次却反常。 “先进来吧,它不咬人的。”枝花奶奶笑。那男人点点头,离端午远远的,往里面走。端午还是不停地叫。 那人走过秦源身边,一股烟味扑面而来。秦源恍然大悟。 是了,烟味,他早该想到,狗狗最讨厌烟味。 秦源解端午的链子,“奶奶我先带它出去晃晃。” “好。”枝花奶奶点点头。 隔壁的两个小孩最喜欢端午,见到它,立马跑过来跟它玩。秦源索性把它牵到遮阳伞的阴影下面,一只手撑着下巴发呆。 学长他… 什么时候来买花呀。 下午店里卖了三个花束,两个花篮和四盆盆花。 还不错。 “阿源呐,晚上别回家了,奶奶给你带饭来。”枝花奶奶说。 “不用…”秦源摇摇头。 “糖醋排骨哟~”枝花奶奶促狭笑。 “唔,那…谢谢奶奶。”他没志气地咂了砸嘴。 不会做糖排……奶奶做的可好吃…… “你在店里待着,奶奶过会儿就来哈。” “好。” 秦源从抽屉里拿了狗粮喂端午吃。端午伸出舌头直舔。 “真可爱。”秦源摸摸端午脑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枝花奶奶拎着饭盒来了。“饿了吧,快过来!”她打开袋子,拿出几个饭盒。 秦源坐在小板凳上,“好多菜!” 香喷喷的糖排,红烧肉,茄子,…… “吃吧。”枝花奶奶递过筷子,又打开自己面前的饭盒。 “咦奶奶你也没吃吗?”秦源疑惑。 “奶奶陪你一起呀,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奶奶真好!”秦源眼睛亮亮。 “多吃点糖排……”枝花奶奶往他碗里夹菜。 吃完饭,秦源帮着枝花奶奶收拾。 “奶奶晚上有点事,等会就回去了。你晚上早点回家。”枝花奶奶边收边说。 “好,”秦源点头,有点斟酌,“奶奶…” “嗯?” “学…白,白御他还来买花吗?” “哦他呀…他说要来应该是会来的,今天估计是加班了吧。”枝花奶奶嘀咕着。 “你可别一直等他过来啊,天晚了你就要回家知不知道?” “唔,知道了。”秦源乖乖点头。 “回家注意安全!”枝花奶奶推开门。 正文 第九章 十点半,陆岚堰刚挂了国外打过来的电话,心里高兴得,千奢这case算是板上钉钉了。 “阿御,成了!”他回过头,落地窗边的男人正背对着他。 闻言,白御转过身,哼了一声。 “嘿嘿,加班这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是吧?”陆岚堰有点心虚。 妈蛋明明是我俩的公司我为毛要心虚?!陆岚堰心里咆哮。 “下次我直接跑。”白御松了松领口,眼角的疲倦无处可藏。 从早上七点多来公司,一直到现在,俩人几乎没停歇过,脑子高度集中,只因千奢这案子太抢手,不抓紧就要飞走。下午开完会,又召集投资部筹划项目,硬是忙了这么久才真正结束。 “祖宗你可别……” 白御走出办公室,安娜仍俯身写着什么,听见动静,对他露出一个笑。 楼下也定是灯光明亮,加班工作。 白御轻叹了口气。 责任心这东西呀…… 白御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抚上太阳穴轻揉着。路上的车辆稀少,灯光寂寥。这种时候,城市还真是孤单得要死。白御困倦地想。 偶尔一声鸣笛,让他头脑稍稍清醒。 车开进小区,路上行人更少。白御车顺着路线,开快了起来。 道路两边的店铺基本都关了门,黑漆漆,偶尔有两家超市还亮着灯,也没什么人光顾。那家花店,因着各类吊灯,射灯,在一片黑暗中,愈发显得灯火通明。花草盘踞在泛着柔光的红砖墙上,如同人间仙境。 白御突然刹住了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声尖锐。 花还没买。 心脏有一瞬间的悸动——他不明白这生理上的奇怪反应。只是跨出车,朝那片灯光走去。 “叮铃铃……” 风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那个人正趴在桌上,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然后白御的心脏就更奇怪了,像有小溪在里面慢慢流淌,浸润 “怎么还没关门?” “学长?”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同时开口。 “秦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寂静的夜里,白御的声音低沉又蛊惑。 秦源瞪大了双眼。 第一次见面他望着自己,又惊又呆,眼睛像是要湿。 第二次见面,他小心翼翼乖巧的模样,还有离开打招呼时他别扭打结的舌头。 这一次,他迷糊得醒来,张口喊“学长”。 “秦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白御一双眼深邃得像裹了漩涡。 秦源一颗心顿时又急又惊,糟糕,说漏嘴了。 “我……”桌上的杯子被他挠得直响,“我、我以前也是A大的。”说完,他撇着嘴,好像很委屈。 白御眼角挑起,“你早认识我?” “嗯。”秦源闷闷地哼。 白御手撑着桌子,“你怎么不让我也认识你?”嘴角的笑快要溢出来,眼底因疲倦而生的淡淡黑色像魔。 “啊?”秦源懵了。 他手里被残害的杯子发出“嗞”的一声响。 学长的意思是也,也想早点认识自己吗?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白御。后耳根慢慢爬上了两抹绯红。 “我,你太优秀,我……”他支吾着,“我就是小透明。”他挠挠脑袋。 听到他认真地说自己是小透明,白御忍不住又笑了,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呆。 正文 第十章 秦源念大学的时候,有个叫安芩的学姐总爱捉弄他。 “阿源你不喜欢女生的吧?”学姐不止一次地捏着他的脸问。 “学姐你不要胡说。”秦源挣扎,要拂开她的手。 “哼你个呆萌受能喜欢女的吗?”学姐又捏了一把,“啧,真软。” 秦源知道自己呆,但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受”的意思,学姐和她的朋友们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词。什么“鬼畜”“互攻”,他都不明白。 寝室的阿明说学姐那样的女人不正常,喜欢意淫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叫“腐女”。(啦啦啦~) 学姐那么漂亮为什么不正常?秦源似懂非懂。 秦源那个时候还没喜欢过人,他不知道性取向这个概念。 有一次,学姐从背后一把扑上来。 秦源一爪子拍过去,“学姐,男女授受不亲!” “我草谁教你的?”安芩插着腰。 “阿明呀。”秦源回。 “老娘回头教训他!啊呀差点忘了正事!阿源,你看前面那几个男的里面走最左边的那一个!”学姐指。 “唔,怎么了?”秦源望过去。那人个子很高,背影笔直又闲散。 “他是我物色的最棒的腹黑攻,最配你!”学姐语调激动。 “学姐你在说什么……”秦源嘟囔。 “哎呀,他偏头说话了,赶紧看!”学姐一把扭过他的脑袋,“看那似有若无的笑容,腹黑攻无疑了!是不是很帅??” 秦源眼神好,一眼就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深邃的眼,还有挑起的嘴角。 秦源呆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砰砰砰乱跳了起来。 “很帅吧?他叫白御,金融系的!系草呀!”学姐唠叨着。“白御”的名字在他耳边炸着,他的心跳快要蹦出来。 妈妈,这是一见钟情吗? 妈妈,我是不是应该喜欢女孩子。 秦源眼睛都要湿了。 “拿几盆花吧。”白御往花架那儿走。 秦源收回思绪,跟了过去。 “白晶菊。” “霞草。” “这个是……?” “洋桔梗。”秦源接道,“那盆是被灯光打的,这盆要好一点。”他将花从架上拿下来。 “再拿几枝玫瑰吧。”白御一手托着一盆花往柜台去。 秦源放下手中的盆花,转身从一只小桶里拿出9枝玫瑰。 “已经修剪好啦。”秦源笑。 他本来是准备带回家插瓶的。 “嗯。”白御拿出钱包。 “不,不要钱。”秦源摆手。 白御嘴角挑着,“听奶奶说你经常免费送人花?” “唔,没有。”秦源挠挠头。 “无奸不成商。”白御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显然,他是个精明的商人。 “我想送花给你。”秦源眼睛黑漆漆,又大又亮。 “因为我是奶奶的孙子?” “…嗯。”秦源低着头。 他撒谎的时候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白御锐利深邃的眼盯着秦源,望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半晌,柔和下来。“我倒是沾了奶奶的光,”他眯着眼睛笑,“你送花给我,我能送你回家吗?” “啊?”秦源呆呆抬头。 “外面好黑,你不怕吗?”白御尾音上扬,消散在夜里。 秦源:“……” “每天都这么晚关门吗?”白御左手拎着两盆花,右手拿了玫瑰,偏头问。 秦源也捧着一盆花,“啊?没,没有,是我不小心睡着了……”他转开视线,不敢看他。 白御点点头,没有怀疑,“下次要早点回家。” 秦源乖乖点头。 白御把玫瑰放在车后座上,又打开后备箱,将三盆花放进去。 “上车吧。”他打开副驾驶门。 秦源坐进去。 白御又绕到驾驶位。“哪栋?” “2栋。” “完全在两边呀。”白御说。 2栋在南区,而白御住的11栋则在北区。 秦源有点不好意思,身子在座位上扭了扭,“给我送到入口就行了。” 白御转过脸,笑道,“不怕?路上一个人也没。” 我可是男孩子!秦源心里愤愤。 一声猫叫突然在远处凄厉地响起。 秦源小身躯一惊。 可是我怕野猫。 他觉得他这样子胆小有点儿让人看不起。“我…”他动着嘴唇。 “嗯?”白御方向盘一打,车子拐了一个大弯。 “我下午要是没、没把端午送回去,我肯定不怕!”他眼角吊得老高,好像在炫耀一般。 白御顿时笑得更开怀。 “我到啦!”秦源突然手一指。“2栋”在墙壁上闪着光。 白御头一次觉得南北两区之间这么近。 “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秦源乖巧地笑。 “我走啦,学长再见!”他打开车门。 夜风有点凉。 “秦源。” “嗯?”秦源走了两步,回过头。 白御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在墙壁上打下阴影。 “你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忘拿了?”白御手臂轻松地搭在车窗上,手里捏着什么。 秦源摸摸口袋。 “手机!” 他跑过去。 白御手指夹着他的手机,递过去。秦源伸手去接。他压根没想着要用力气,所以一接,手机没拿动。 “学……” “你喊我什么?”白御盯着他。 “学,白,白……”秦源一紧张,舌头更绕。当着学长面,他喊不出他名字。 白御指间松了力气,秦源接过手机,心里方落下一块石头。 但是下一秒,一股更大的力气却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整个身子都被扯到了车窗前。 “不会念吗?你花店的第一个字,它念什么……”白御的呼吸悉数吐在了他的耳边。 “御…”秦源几乎脱口而出。 “以后喊我名字。”白御轻弹了他的额头,手松了开去。 “唔。”秦源捏着手机点头。 白御抓过的手臂,后遗症般发起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