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春梦 暗室内,灯光昏黄。 白安安捧着手里的碗,忐忑不安。 碗里盛满了水,确切的说,是浸了符纸和她的血的水…… “快喝吧。” 神婆手里拿着剪刀,见她还在发呆,不耐烦的催促道。 自从上周去深山里被蛇咬了之后,回来家白安安老是能听到一切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诡异的动静,不知是自己胆子小,还是自己从山上带回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这些天被折磨的都快神经衰弱了。 思及此,白安安忍着胃里的不适合感,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嗝……” 擦了擦嘴角,白安安挑了挑眉,这水……竟然有点甜。 此时再看神婆,那双眼睛不再盯着白安安,而是看向了她的旁边,眸光还有些呆滞。 白安安狐疑,只是突然,神婆突然抬起了手,一把抓过了白安安散开的头发。 咔嚓—— 一撮头发到了神婆的手中。 “您剪我头发又是做什么呢?”白安安不解。 神婆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拴着绳的红玛瑙珠子,“事情完了,把这个戴脖子上驱邪防灾,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家去吧。” 说罢,神婆起身就要离开,白安安只觉得莫名其妙。 “哼……” 突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响彻在白安安周围。 声音有些模糊,白安安看了一眼才走了几步的神婆,是这个婆婆嘲笑了她一声? 搭黑前,白安安回了家。 晚上,洗漱完毕。 白安安疲累的瘫在床上,她举着今下午求得的玛瑙珠子发起了呆,是心理作用吗,总感觉自己周围安全了不少,看来这一趟阴阳看的真值。 许是很累了,看着看着,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宁静的夜,清冷的月光,朦胧的房间。 一阵冰冷的风,在身体表面拂过,身子有了凉爽之感,接着…… 一只冰凉却温柔的手沾过她的皮肤慢慢移至她的锁骨,又往下蔓延,突然一道影子由浅至深,朝她的身上压了下来。 是个男人! 躯体欣长而健硕,皮肤光冷而白嫩,看样子,是副好身材。 她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负重感,怎么动也动不了。 只是,他的脸被月光掩盖,始终看不见模样,但他却有一头柔软的长发,铺在她的锁骨处。 蓦地,冰冰凉的触感沿着她的脖颈慢慢往下,身上传来了酥麻之感,她的小口,霎时被两片薄凉的唇瓣堵住。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勾上了男人的肩,朦胧中,她看到男人清秀的锁骨下,刺着一枝树丫,上面开着三朵朱红色梨花,还有两朵含苞待放,异常之美,异常清晰…… 身子,有了一种初次体验的陌生感觉,她与那个男人,缱绻缠绵。 春?梦! “呵……”随着她喘了一道粗气,人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余光瞄到的场景吓了一跳…… 背着月光,她的床边站立着一个男人,确切的说,还是个古代人! 他眉目如画,皮肤苍白,即便是深夜,都能看到他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细腻。身材高大挺拔,一袭白色长袍,腰间的浅绿色缎带上挂着一块玉佩,背后别着一把长剑,一头黑发,扎了半个发髻,另一半倾泻在背上。 他薄凉的唇角抿成一字,冰冷孤傲的桃花眸子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满是平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 正文 第2章 至阴女 他,纵然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不是人,但他……俊美无双。 而白安安,看着凭空站在这里的男子,不知是不是人对于好看的东西,总是容易接受,还是被吓噤了,她的身子,如一滩烂泥,没了力气。 “你……你,你是……是人,是鬼?” 看男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白安安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不必害怕。”声音飘渺冷彻。 他回答了! “你……是……”届时,白安安的声线里满是颤抖和哽咽,这时候,恐惧才袭满了整个心头。 “亡灵。”冷冷清清两个字,他说自己的身份。 霎时,白安安的瞳孔猛然放大,“鬼……” 听到这个字眼,他的剑眉明显一皱,不大高兴。 “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看她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缓缓闭了闭眼,“鄙人姓陆,名以川。从今夜起,我便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 “什……什么?” 白安安大脑嗡的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做了个那样的梦,醒过来三观就被颠覆了? “今晚九里村,你我定了冥婚。”陆以川解释了一句。 就在白安安还准备详细询问之时,窗户外忽然传来了次啦——的一声响,惊悚而刺耳,她浑身一冷。 接着她便看到窗户外隐现了一道可怖的影子,她的窗户没关严实,顿时窗帘也被一阵阴风吹出了波浪。 刹那间,站在她床边的陆以川竟突然瞬移到了窗口,他宽大的袖口一拂,接着就是他冷冽的声线:“滚!她是尔等能碰的?” 立马,窗外安静了,陆以川在眨眼的工夫,又来到了她跟前。 许是刚才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白安安认定了一个现实,这些天,她的确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今天去九里村看阴阳,不仅没解决问题,她倒还能看见鬼了! 身子陡然一个激灵,她拉着被子裹着全身坐了起来,模样像极了被老鹰包围的小鸡,煞是可怜。 看她浑身都在害怕,陆以川冷眸微垂,“我不会伤害你。” 是,他说不会伤害她,但睡了一觉醒来,房间里多了一个男鬼,这让她怎么接受,甚至他还说,他是她的夫君,还定了…… “冥婚……在九里村?什么意思?”想到这儿了,她便问了。 “这你无需多问,你与我定冥婚,对你有好处。” 这话说的满是压迫,森寒无比。 “对我有好处?”白安安只觉得可笑,傻子才相信。 白安安不是没听过冥婚,那是死人与死人结的婚,她与死人结了婚,能叫好处? 看她不信,陆以川衣袖一挥,手背在身后冷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小不惧毒虫叮咬,可身子骨却很差?如今年方十八,却还未来月事?” 白安安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的确一直不来月事,曾经还被朋友陪着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没什么毛病,就是体质太差,身体太寒,需要好好调理! 可她那时候正在高三,学习紧张不说,她父母双亡,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也没那么多钱去买那些贵巴巴的药品啊! “你是至阴女,血有毒,体质极寒,五行属阴,出生克死母亲,后来又克死父亲,你也活不过二十岁。” 正文 第3章 以阴化阳 当陆以川这话说出之后,白安安全身起了一层冷汗,他话中,别的她不懂,但她爸妈的离世,他说的一字不差。 她母亲生她难产而亡,她爸爸若不是在她小时候,为了想让她吃个生日蛋糕,也不会出了车祸。 眼眶一紧,她眸子里噙上了泪。 “真的吗?”她忽闪着大眼,心里很是害怕,这个只会在阴间存在的男鬼就像得知前世今生一般的说出了她的命运,她没缘由的深信不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就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活了! “若你不与我定冥婚,会是如此,但现在不同。” “现在?现在会怎么样?”此时,白安安看着陆以川,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虽算出你活不过二十,却不是阳寿了尽,而是你体质太差会遭遇意外,和我定冥婚后,我便能帮你改了这体质,你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好。” “怎么改?” “以阴化阳,暖体散寒。” “什么意思?”白安安不解。 霎时,陆以川眸子淡淡一撇,神情上有了些许复杂,“日后你便会知道。” 面对这个冷言冷语貌似还狠厉害的男鬼,白安安被吓的没敢多问,大气不敢出一个。 只是这时,她心里生出了另一狐疑,一个男鬼,突然出现在她房间,说定了冥婚是对他好,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你为什么帮我?” 料想到她会这么问,陆以川的神情依旧平静冷漠,“要你帮我做件事。” 原来是两两相助,等价交换的买卖! 这种利益交换的事情,让白安安彻底信了他的话。 更何况,看他穿的还是古代衣服,想必死了好久,如果他想害她,那就是眨眼的功夫。 沉思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继续问:“帮你做什么事?” “第一步,先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 “离开这里?”白安安诧异,“去哪里,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太远的地方我去不了,我没钱。” 陆以川闭了闭眸子点了点头,“如今我既是你的夫君,你为难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解决。” 帮她解决?白安安圆眸一睁,“给我钱?” 说罢,白安安抿紧了嘴,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太不合适。 但陆以川却没什么反应,他垂眸一撇白安安,“你过几日不是要填报志愿么,到时候听我安排,出去念书需要的钱,一分不会少你。” 突然,白安安有点想笑。 一个穿着古代袍子的男鬼,竟然在这里给她说填报志愿,让她不免有些好奇他死了多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白安安眉眼里没了惧意,陆以川眼神一敛,“明世宗嘉靖年,至于我为何知道你的事……”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而是指了指白安安扔在枕头边早就淘汰的直板手机,接着才继续说道:“在你身边几日,足够我了解你的事。” 他竟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白安安冷不丁的心底生寒,“你会读心术?” 正文 第4章 不仅是个冰山,还腹黑! “并不。”应了一声后,陆以川看白安安的眼神,明显就像人类看大猩猩一般。 这些话,他没有明说,但白安安还是懂了。 明世宗嘉靖年,怕他是那个时候死的,那就是明代鬼了!这死了没有五百年也有四百年啊!甚至还是一只极其聪明的老鬼! 而他知道她过几天要填志愿,恐怕是听到她给老师同学打过电话!这鬼!已经在她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吗!而她竟然今天才知道他的存在! 苍天啊! 陆以川捕捉到了白安安脸上的惊愕与震惊,他本就冷彻的脸上紧蹙的眉毛更是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几日后,开始做事,现在你且先睡吧。” 扔下这句话,陆以川一个瞬身坐在了白安安床边的书桌前,他没再看白安安,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随手拿过一本桌上的书,开始翻阅起来。 是她的政治书! 等等,这不是重点! 怪不得她前几天半夜一直能听到类似翻书的哗啦声响,弄了半天是他在看书! 只是,听他这话,他是认定她会和他合作? “如果我突然不想相信你的话了呢?”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18岁的白安安过了害怕那层儿,面对一只几百年老鬼,不怕死的反驳了一句。 可陆以川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他那双垂着的桃花眸子,只是淡淡一挑,接着…… 白安安就看到他散在肩上的青丝无风自动,接着她狭小的房间里阴风大起,蓦然,她窗户外传来了阴森的呼啸声,甚至她关紧的门也传来了咯吱一声,门正在被缓缓的推开…… 白安安一个愣怔,她的大脑迅速一片空白,就待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话,她便看到门口的细缝里,突然伸进一只青色发黑的手,上面的指甲乌黑而长,从指甲缝中,还隐隐渗出鲜红的血,在冷月下,异常清晰,只是陆以川,跟没事人一般,只是认真的翻阅着那本思想政治书。 看着那只手就像长着眼睛一般左右探了探,最后锁定了床上的她,随着陆以川翻了一页书的细小声音,那只手就像离了弦的箭,嗖的一声飞到了白安安的面前,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乌黑猩红的指甲抵在了她的脸颊上。 “呃……救……救……救命……” 听到了白安安急促带着恐惧的声音,这是陆以川才幽幽的放下书淡淡道:“若是这般让你接触接触别的恶灵,你是不是更能信我的话?” 看他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白安安眸子瞪的老圆,救命二字也没再说了,还别说,若是这只鬼手一直在门口,她还真是害怕的要命,现在被掐的快要窒息了,她反倒不怎么怕了…… 这大概就是怕死和要死的感受区别吧! 甚至这鬼手,明显是陆以川招来的! 真是想不到,这老鬼不仅是个冰山,竟然还腹黑! 而这冥婚,或许对她是有点好处,但估计对这死鬼好处更大!他这是和她互相帮助的态度么?明明他是霸王! 正文 第5章 听你的 现在陆以川用自己的身份让她深深的刷新了世界观,这世界上的确有鬼! 既然这样,那她死后,肯定也会变成鬼吧!如果她死了化成了鬼,她一定要去阎王殿找个更厉害的鬼投靠当小弟! 来对付这只老鬼! 看白安安的眼睛里,那些恐惧竟然在一点点消散,陆以川的眸子一眯,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薄唇一勾,带着冷笑道:“别动无用的心思,你死了,只会马上与我举行冥婚,彻底成了我陆以川的妻。” 叮—— 他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把白安安那点骨气碾成了灰! 他真的不会读心术?他明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我……我知道了……我……听你的……”白安安彻底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个透透的。 她话音一落,陆以川便站起了身,他英姿飒爽的站在月色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潇洒一挥,凭空出现的阴风让白安安一阵哆嗦,接着她便听到了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凄惨嚎叫,然后掐着她脖子的手就像碰到了火焰一般,瞬间抽走,不到一秒的工夫,这只鬼手便从门缝彻底消失不见,门也关了上去。 “呼……” 脖子没了束缚,白安安大口的换了口气,而陆以川这时也飘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还不等白安安摸摸自己的脖子,他便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脖子。 那里,有了五个可怕瘀黑的手指印。 “你……你要干嘛!”脸被强迫的抬着,白安安完全搞不懂这只可怕的老男鬼。 陆以川抬眼睇了她一眼,就在白安安浑身一顿激灵之后,陆以川的俊脸突然俯了下来,看着放大的那张俊脸,白安安的脑海里猛然跳出她做的那个春梦。 心,噗通噗通起来。 接着,她的唇上,感觉到了两片冰凉的唇瓣。 “唔!”白安安的心简直快跳到了嗓子眼! 才不久做的梦,梦境和现在的感觉完全重合,她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恐慌,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胡乱的推着陆以川…… 他这是突然干什么! 为什么他是鬼还能和她做这样的事!难不成他要吸她阳气? “唔!你走开……”她胡乱推着他,嘴里还在试图说些话。 陆以川停住了自己的动作,那张脸耷拉的可怕。 在白安安刚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他捏着白安安下巴的手却猛然一用力,白安安吃痛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大眼看向了陆以川。 “你是想你脖子上的指印,明天被别人看到?” 深沉的声线,让白安安心里一怔,“那只手……留下了印子?但是这……唔……” 白安安的话还没说完,陆以川那张薄唇有一次的堵住了她的唇。 呜…… 白安安在心里泪流满面,如果她脖子上被那只鬼手掐出了印子,这和被他亲有什么关系? 甚至,这是她的初吻啊!她还想着某一天能遇到一位白马王子,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丑小鸭化身白天鹅的爱情,毕竟她虽家境贫寒,可在高中,一直是校花来的啊! 想归这么想,在自己被动的被老男鬼亲吻的过程中,白安安却感觉到胸腔里有了一种莫名的通透感,凉飕飕,很舒服…… 甚至脑袋里也慢慢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最终,在陆以川的压迫下,她慢慢的躺在了床上,直到许久后,陆以川从她身上直起了身子,她已经睡着了…… 正文 第6章 去不起 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女孩儿,陆以川把白安安往床中央摆了摆,继而给她盖上了被子。 之后,他一个瞬身又去了书桌前,继续翻看起了那本政治书。 月光逐渐打在白安安漂亮安静的小脸儿上,而她脖子上的瘀黑印记,却消失不见了…… 翌日,阳光透过窗帘的射入屋内,白安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只是眸子一撇,她懵懂的双眼便猛然瞪圆! 陆以川就坐在她床头避开阳光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是昨晚的政治课本了,现在换成了《高考志愿指南》。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以川微微扭了扭头,顿时,白安安的杏核大眼对上了他那双斜长魅惑的桃花眸子。 可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到了他菲薄的双唇上,心,漏了一拍,小脸蹿出了一抹红晕。 昨晚她稀里糊涂睡着之前被陆以川强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看白安安盯着自己恍了神,陆以川俊眸一眯,主动说了句话:“现在刚过卯时。” “呃……啊……” 白安安恍然了一声,目光又不自觉的盯着陆以川那张脸,如今室内光线充足,他这张脸虽然苍白无血色,可却比晚上看,还要耀眼几分。 尤其是拿着书的手,没有想象中鬼怪的长指甲,纤长刚毅,着实好看。 “有话直说。”看白安安还在盯着他看,陆以川并没想太多。 白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睫毛眨了眨,她赶紧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数了起来:“啊!子鼠丑牛,寅虎卯兔……” 作为21世纪,与国际接轨的高中生,白安安并不知道古代人嘴里的卯时究竟是几点。 数过五个手指头后,白安安呵呵一笑:“原来是七点啊。” 说罢,她垂眸看衣服还在身上,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肩,此时和陆以川只隔着一根筷子的长度。 或许是早上了,而昨晚陆以川也没害她,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而是对他满是好奇。 心里装着很多问题,却又不敢问,看他被发现,现在又不敢看,有点想下床,可旁边坐了一个异性帅鬼,她本能的还有了点该死的矜持! 就在她不知自己该做点啥的时候,陆以川把手中的书翻了几页,放到了白安安面前,“日后读的大学,我帮你选好了。” 啥? 白安安一愣,接过来后,便看到他翻开的那页上,用一道像红墨水也像血的液体划出了一个大学和专业。 [绍义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 绍义大学,全国著名的一本院校,911重点大学,这个学校,是个学生就知道!是个学霸都憧憬! 但白安安却合上了书,“去不起。” “可以,我前几日听你说你成绩668分,这所学校分数线621,你能上。” “不是这个问题!” 她当然知道自己能上,高考成绩下来后,她学校各科老师就在最近的几天都给她打了一遍电话,要不陆以川这只鬼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成绩! 她是他们县城的文科状元。 但她真读不起,一年学费7000块,住宿费2000块,学校还在天朝最好的城市B市,学杂费带上生活费,一年一万多的开销。 她父母双亡,只有一个爷爷。 爷爷是一辈子的果农,每年就指着一亩园林和两亩庄稼卖钱,一年除了生活,也就只能落下几千块,她还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少往医院送钱,她这要是读大学,指不定要把爷爷所有的积蓄都得拿出来! “你所说的地方,是B市吗,如果是那里,能不能换个学校,有几个二本,如果我去上,可以免四年学杂费。” 提起上大学,她并不开心。 “钱的问题你自不用担心,你爷爷进山了,等他半个时辰后回来,这个问题……自会解决。” 陆以川这么说,白安安怔然,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有钱?” “等着。” 正文 第7章 我陆某不允许你红杏出墙 说罢,陆以川便站起了身,俯视着神情复杂的白安安,他又开口:“昨日神婆赠与你的珠子,好好戴着,白日,我便附身于此,若有事,你唤我即可。” 珠子? 白安安这才想起来,她昨天还没来得及戴在脖子上,就被陆以川吓睡了。 珠子就掉落在她枕头的另一边,拿过来,她乖乖的戴在了脖子上。 刚戴好,站在她面前的陆以川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实化如活人的鬼突然消失,即便是白天,白安安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时,她却明显感觉到这珠子凉了好几分。 低头看着胸前的红珠子,白安安五味杂陈。 又是冥婚,又是上大学,说到底,这只鬼如果真能让她去了绍义大学,那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这珠子…… 昨天神婆说是驱邪防灾,别告诉她,是因为他附在这上面的使然! 仔细想想,白安安的眼神耷拉了下来,脸色也越来也难看。 良久…… 她盯着珠子问:“陆……以川?” 她记得,他昨夜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嗯。”马上,珠子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立马,白安安的声音大了几分,语气里还有些恼怒:“昨天,那个神婆是不是能看见你,你是不是和她交流过?所以她才不经过我同意,让我和你定了冥婚!” “还算聪明。”某鬼大言不惭的回答。 此时白安安的小脸明显生了气:“我就说!别人看阴阳,只需要被神婆赐几张符,为什么我就要喝符水,剪头发!是不是这样才定了冥婚?” “冥婚已定,在冥界,你已经是我的妻,就差婚礼。你和我如今关系甚密,若是想解除这冥婚,那就好好帮我做事!” 轻飘飘的声音里,全都是命令的口吻。 “我昨天忘了问了,和你冥婚了,我还能谈恋爱吗?!” 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她还打算未来有了学历,再找一份工作,然后靠着这些和自己漂亮的外表,找一个不错的男人结婚生子,离开这山沟沟,带着爷爷好好生活呢! “我陆某不允许你红杏出墙。” 冷冽的声线宛如一盆冬日凉水,把白安安的心浇了个透透的。 “那我……帮你做完事,你我没关系后,我就能了吧?”撇着嘴,白安安都快哭了。 “嗯。” 蓦地,白安安又重新有了希望! 想想陆以川昨天说的话,她是什么至阴女,活不过20岁,她现在才18,那就等她过了20岁,安然无恙后再谈恋爱也不着急! 夏日的太阳总是移动的很快,屋子里越来越热,白安安问了点事情后,心也安了不少,于是她便下了床。 走出屋子,看着东方的金日,她又问:“你白天不能出现对吗?” “最好不要,把珠子放衣服里,勿晒。” “哦。” 听他这大爷一般的命令语气,白安安寻思他身前指不定是什么大少爷大公子。 届时,白安安想想陆以川的模样,他看起来比她要年长很多,却依旧年轻,于是她又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正文 第8章 你死了就知道了 “28岁离世。” “……” 白安安无语,他说他不会读心术,可他又是怎么猜到她心思的? 只是,他都28了啊! 在她村儿,28的男人早就娶妻生子看起来都很老成,她都叫叔的! 只是再细想一番,28岁的古代男人,和她冥婚?那就是他死的时候,都没娶妻啊! 长的这么帅,看身上的衣服也非常有档次,他身前是什么身份? 竟然在封建社会中,28岁都没结婚! 心里虽然好奇,但她没敢问。 “那个啥……我……以后怎么称呼你?陆以川?陆大哥?陆叔叔?”三个称呼,一个比一个尊敬。 但话毕,白安安小脸一红,话虽这么说,但她都被他亲过了,这心情还蛮复杂的。 “名字即可。” “喔……”白安安真是意想不到,不过接着她又好奇道:“那么小的珠子,怎么放下你的啊!” 看着大太阳,她这话问的也异常有底气。 “你死了就知道了。” 凉凉的嗓音还是冷如冬水,一句就将死了白安安的好奇心。 此刻她对陆以川的印象在冰山和腹黑上,又加了一个新元素:毒舌! 八点多,白安安洗漱完毕,自己煮了鸡蛋吃的正香,她爷爷回来了。 还不等她出去,院子内便传来了沧桑浑厚的声线:“安啊!你猜我今天进山里,捡到了啥!” 一听这话,白安安咬着鸡蛋一愣,然后飞快的跑到了院子内。 接着,她便看到她爷爷,满是皱纹的黝黑脸盘上写满了兴奋,老人走到她面前,竟然怀里摸出了一只翠绿通透的镯子! “安啊,爷爷今个儿捡了一玉镯子啊!” 玉镯? 玉镯! 当白安安意识到这个后,她张圆小口,下意识的撇了一眼脖子上的玛瑙珠子。 心里猜到了些什么,但白安安还是问道:“爷爷……你在哪儿捡的啊?” “落勾山下,今早上我寻思着,你最近吃饭不好,想给你摘几个开胃野果子,我就进山了,没想到啊……” “什么?” “在一树下,竟然遇到一条土球子,爷爷差点被那东西咬到,可谁知它看到我竟然溜了!” “然后啊,它盘着的地方,就露出了这镯子!爷爷年轻时见过些好玉,这镯子,值钱啊!” 一听这话,白安安的心狂跳不止,看来这……和陆以川有莫大的关系! 她就是在落勾山里,被土球子咬了的! 落勾山,是她们这个村子,梨白村里最高最大的山。 每年的三月份山上所有的梨花漫天盛开,他们这个村子梨源世外,美的宛如与世隔绝,“梨白村”也是由此而来。 以前就有老人说,落勾山是个很邪乎的地方,当年省里看上了他们这个村子,想改造建设,打通落勾山修条大路,结果去勘测的工作人员都无缘无故生了病。 外来人都说落勾山邪乎,可在梨白村的村民来说,这是一块儿风水宝地,山下的园林,年年结出的果子又香又甜,他们这里的果林,远近闻名。 略微思索后,白安安平缓了心情又问:“爷爷,那你捡到这个,打算做什么啊?” 正文 第9章 谢谢您 “安啊……”这时,爷爷脸上露出了带着歉意的慈祥。 “前几天,爷爷听到你和老师打电话了,爷爷知道你的成绩能去好大学,我白家的娃娃这么有本事,不能被穷给耽误了!” 爷爷的话,让白安安鼻头一酸。 “爷爷昨天,把钱全从信用社拿了出来,三万块可能不够,但爷爷就算借遍全村,也要让你念完大学!” 炎日当空,白安安看着自己爷爷和年龄不符的苍老和沧桑,再听了这番话,她抿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全部积蓄,给了她,爷爷怎么活? “不过现在,转运了啊!蛇一直灵性,可能是老天有眼,知道我家娃娃命苦,从小没爹没妈,好不容易能出息了要去大城市了,就让爷爷捡到了一宝贝,这镯子,准能卖个好几万呐!” 爷爷的话里,满是希望,可白安安却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爷爷的累赘,身体不好,农活做不了,一点忙也帮不上爷爷。 生病念书,都是用钱,她这个破碎的家,全靠爷爷早就驼起的背,风风雨雨担了起来。 “傻孩子,哭什么!这是好事儿啊!下午咱们爷孙去一趟市里,去古董店看看,准能卖够你读书的钱。” “嗯!” 擦了一把眼泪,白安安狠狠的点了点头。 “行了,别再外头站着,回头中暑了可咋办!” 白安安没有多言,扭头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坐在床上,她从胸口拿出了玛瑙玉佩,哽咽了一声,她轻声问:“陆以川,那个手镯,是不是你给的?” “除了我,你梨白村谁能有玉?” 他回答的冷漠也就算了,话里还不忘鄙视别人。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落勾山里,有我的墓,里面……有陪葬品。” “哇!”白安安惊讶出了声音。 “但没人能进去,除了守墓蛇。” 守墓蛇? 白安安一愣,“我是不是就是被你的守墓蛇咬的!” 陆以川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别的:“那镯子,不算上好的玉,但因年代久远,按当今市场汇率,你先卖10万。” “10万!”白安安这就被转移了话题。 “切记,下午你把手镯戴在你的手腕上,到时,自会遇到爱玉之人,询问你镯子的来历,你便说是家传之物,再说你读书用钱,镯子自然会被人买走。” “这你都能预料?不对,你还知道汇率?” “你的书本上有讲这些。”他这几天,早就看完了她学了三年的高中课本。 下午,当白安安跟着爷爷去了市里,刚路过一座大厦,便碰到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在白安安抬起手遮太阳的时候,那位中年男人看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 事情也正如陆以川所预料的那样,男人问了她玉镯哪来的,白安安说是祖上传家物,因为自己刚高考完,需要钱读大学,想去古董店把它给卖了,之后…… 白安安还没扮可怜,这位中年男人,直接一口价十万,想要她的玉镯! 玉镯成功被人买走,她爷爷喜极而泣,然后她和爷爷,便在商场里逛了逛,买了些未来上大学要用的东西。 晚上,白安安拿着一张没有密码的卡,还拖着一大行李箱回了家。 洗漱完。 白安安坐在床上拿着那张陌生的银行卡发起了呆。 这上面,有十万,改变她命运的钱! 陆以川从珠子里现身,站在了她面前。 出神了很久后,白安安才抬起头看着陆以川,温柔而认真的说了句话:“陆叔叔……谢谢您。” 正文 第10章 又做了一个春梦 虽然之前他说叫他名字就好,可她这一次还是用了很尊敬的称呼。 但陆以川的眉头却突突直跳,虽然白安安青涩可人,可他看起来有那么老? “不必,你既然是我的妻,你的烦心事,我自当会处理。” ——既然你是我的妻。 这几个字,犹如温热的水,顺着喉管浸入心脾,让她的心扉,异常温暖而悸动。 “还是谢谢您。”白安安垂眸红了脸,“虽然一开始您出现,我的确害怕,但以前听过不少鬼故事,果然,鬼,也有善良温暖的,陆叔叔……您是。” “虽然您与我冥婚是自作主张,可您离世好几百年现在还没能投胎,必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因为您的帮助,我如今能上我想上的大学,您真的……就是我的恩人,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帮您。” 看着白安安认真诚恳,还带着害羞的模样,青涩瘦弱的小模样,简直像极了小猫。 看卿如此,陆以川那双不行于色的眸子不禁微微瞪大了几分,甚至他觉得,如果他还有心跳,怕现在也剧烈了几分。 不过转眼,他勾唇轻笑了一声。 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只是一只玉镯,便让她能这般感激他,如果等她上大学,他再送她一份大礼,她会不会直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陆以川的桃花眸子,看向了白安安粉嘟嘟的唇,和不经意露出的香肩。 喉结,上下大幅度的翻滚了一下。 之后,白安安还在感叹命运变化无常之时,一阵冷风吹过,她瞬间觉得倦意满满。 “陆叔叔,您能去珠子里吗,我想睡了。” 说罢,她侧身趟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不久后,她又做了一个春梦。 比之前还要香艳火热。 还是那副光冷白皙的纤长身材,锁骨依旧有梨花刺青,让她不自觉的酥软而沉沦。 这一次的梦中,她看到了男人亲吻她的唇,凉薄而丰润,冰冷而温柔,很像是…… 陆以川! 再醒过来后,又是一个早上了,陆以川并没现身。 这时候,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她从未看过什么露骨的影视剧,也从未和男生有过亲密接触,她根本不懂男女床笫之事,可她的梦为什么那么逼真,逼真的就像她真和一个男人发生了鱼水之欢,还两次! 几天前的灵异事件得到了解释,大学也能上了,她现在的烦恼,全部放在了她那清晰的梦境之中,可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陆以川。 说实在的,陆以川那副邪魅的长相和冰冷毒舌的性格,很难让她想象他对女人的态度。 …… 几天后。 白安安专门去县城找了一趟她高中班主任,认认真真填了志愿。 之后,她便一直呆在梨白村休养生息,偶尔和陆以川一起守着电视机,看看新闻看看剧,这段时间她等来了录取信息,也等来了绍义大学沉甸甸让人羡慕的通知书。 她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鬼,之前那些让她感觉到害怕的灵异事件再也没有了,她曾问过陆以川,他回答的只有三个字:有他在。 时间慢慢过去,白安安迎来了大学开学的日子。 这段时间,她也曾问过陆以川,为什么非得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他一个鬼不能离开吗? 陆以川并没有回答。 八月下旬,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陆以川交代了白安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