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卷 小参考1 关于已经出场的人物,下面给个小参考,也为了以后的故事在这些小细节上更清晰些,以下排行,依次降序: 武功排行:笑楚山庄庄主楚云拓、蛊妖木子中、夜叉鬼青、赤妖凤罗、紫魅鸢紫、侍卫容逸、太子祁玄墨、二皇子祁玉尘、太子侧妃玄素、绿烟、桃绮、青媚、毒王花衍、医圣萧恒没有武功。 毒术排行:公子姬白(已死)、毒王花衍、玄素 蛊术排行:蛊妖木子中、蛊王(暂时是个无名氏哈) 嗅功排行:独一无二的桃绮菇凉~ 帅锅暂时排行:祁玄墨、楚云拓、姬白、小阿饶、容逸、祁玉尘、萧恒、花衍,喵呜—— 美铝估计也木人关注,就略过,略过哈~~~~~~~~~~~~ 2013.8.24新更 番外篇 番外一、曾记少年时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梳着玉女髻,身着一套淡紫色的对襟衣裙,坐在被我掀了顶的马车里,歪着头,睁着黑葡萄一般的一双妙目好奇地朝我看,白白净净的小脸好似一朵玉色芙蓉,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子可以好看成这样,当下便就红了脸。 后来她脆生生开口了,她唤我容逸,与我本名的一个谐音,我愣了愣,居然诡异地配合着她演完了那出戏。也因此,我得以随她们一行回府。 到了目的地,我方才知道,她是青州知府苏恭的女儿,早年我曾听父亲说过,苏恭是他的挚友,一直不得空来探望。我曾想开口与苏恭提起,可是几次话到嘴边都被咽了回去,因为我怕若是我家的事情牵连到苏府,她就再也没有了现在的幸福安宁。 她很好骗。那天回去后她问我为什么不揭穿她,我告诉她,她的马车碾死了身无长物的我唯一的朋友——一只蛐蛐,她很相信的样子,傻乎乎地捧着脸看我,我忍不住在心底好笑地想,真是个傻姑娘。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画时,心底蓦地一惊,实在难以想象,区区一个小女童,竟能画出如此笔墨浓淡细致的画来,牡丹或舒或展的模样在她的笔下好似鲜活欲出。我正看得凝神,她忽然转过脸来,吓得我假意刚刚看过去的模样,还探了探脖子做了做样子。可她好像没有在意我看没看她的画,只是盯着我的脸一个劲儿的瞧,我忍不住抿唇一笑,想逗逗她:“公子在看什么?”可她居然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面色平静地告诉我:“我只是在好奇,何故我作画的时候你不看,这会儿又为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公子向来写诗作画,都甚是喜静,只怕容逸会拂了公子雅兴。” “你是如何知晓的?” “猜的。” “......” 像是惩罚我似的,待墨汁一干,她便迅疾把画收起,径直步入了内室。觉察她这一小心思,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可怕她转身,立马敛了神色,不知为何我从心底拒绝与她走近。然而她还是听到了我的笑声,嘟着嘴转了过来,可却又开始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瞅我的脸,私以为脸皮还是比较厚的,却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我总是觉得拘谨,她这么一看,我的脸又禁不住烫了起来。 她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狡黠一笑,问我:“容逸,你脸红什么,是不是本小姐长得太好看了?” 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是”,可是看她那么得意的模样,我偏不如她意,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乳臭未干,竟口出狂言,实在不是大家闺秀之所为,望公子谨记。” 她不满地撇撇嘴,一手叉腰,直指我的鼻梁,气势汹汹道:“毛小子,你若能找出一个比我好看的,我便承认自己口出狂言,如何?” 她这一举动,好似那泼妇骂街,可放在这么小的人儿身上,我只觉得着实可爱,嘴角在转身的时候悄悄牵起。而她对我的离去似是很满意,咿咿呀呀在楼上唱了一下午说不上名的曲子。 她及笄那年,我尚未弱冠。 苏恭很是着急她的婚姻,时常会给她带回一些男子的画像供她挑选。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家世显赫的男子才会在结婚前用这样的方法择偶,她能如此,却不喜如此。她时常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带我出门,我原以为她只是年少好动,想出去玩玩,却渐渐发现她出去的好似带有目的性的。她对一些年轻公子哥儿非常感兴趣,时常会主动与人搭讪,然后以唬人的话语结尾——“小弟苦恨与兄台相逢甚晚呐,在下家中有一小妹,名唤紫涵,兄台不妨他日登门提亲,促就这一门好姻缘”。对于她这一行径,我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有人在挠我的心,痒痒的,所以很多次我说话语气都不知觉地会变冷。可她一点儿也不怕我这个样子,偶尔还会对我张牙舞爪地假意发狠。 虽然这样的搭讪事件会为她招致很多桃花——日日苏府门前提亲者不绝,可她却始终没有真的看中谁,一切都只像是孩子的游戏一般,我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直到那一天,那个人的出现,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不......不知可......可曾在哪.....哪里见过?” 那张脸,宛如刀刻般俊美,果真俊眉修眼,顾盼神飞。幽暗深邃的凤眸里,此刻明显地流露出主人的不悦,薄唇轻启,吐露出天籁般好听的声音:“在下不曾来过贵地,应是不曾见过,想必阁下认错人了。”那般冷漠疏离的眸子,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便令人觉得周身寒意顿生。 “如此说来,公子是不认识在下了?” “不认识。” 他们就是这般结识了,我从未想到那个人会是当朝太子,也未曾想到他会爱上她,可是我知道,从她心底住进这个人开始,我就不该再待在她的身边,我已经不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近她的男子,也不是那个可以住到她心底的男子。 我本以为我可以对自己的情感收放自如,可是也许是太过于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对她的爱,直到她失踪,我才蓦地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我发了疯似的找她,青州没有,我就去别的地方,别的地方再没有,我就再找......后来,却不慎落入凤罗那个女人的圈套,被她拘禁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不过也因此,让我再次找回了她,可是......她却中了忘忧散——失忆了。 第一卷 一、缘是故人来 我轻笑着,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和从前的自己一样风流潇洒:“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不知可曾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转过脸来,果然没有看走眼,真是一玉面小生,唇红齿白,媚眼如丝,对我看了一眼,脸色微红:“在下不曾来过贵地,应是不曾见过,想必阁下认错人了。” 这样的话我记得听过一次,只是、人不一样了,语气也不似记忆中的清高冷傲了,我一把收起折扇,搁在手心里轻轻敲着:“哦?原来如此,只怪小弟鲁莽,兄台缘是远道而来,许是真的认错了。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兄台可否赏脸?” 那男子愣了一下,脸色更红了:“不知何事?” 我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脸,却没有了当初花痴的感觉,记得从前遇上这样羞涩的男子,总会咽口吐沫,然后疾奔过去,扯着对方的袖子问东问西。这次,却不这般想了,只觉得这男子太过女气,简直比女子还要柔情似水,兴许只要见过那样男子的人,都不会再喜欢这些弱不禁风的。 我低叹了一口气,尴尬一笑,正欲开口,便听得背后一声嗤笑:“几月不见,苏公子果然还是一样喜爱和人搭讪呢。” 我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他手中还是那支碧溪玉箫,嘴角不深不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脸色较之平日有几分苍白,缺了些风华绝代的神采,但是依然让人移不开眼,似乎天生就是这般受人景仰。 我淡淡地弯了弯嘴角:“这次真是故人来,苏某有失远迎。” 他没有接我的话,径直绕过我,举步走向对面的男子,细细打量着。那男子失神地回望着他,一脸痴迷。 半晌,听见他悠悠开口,口气甚是悲天悯人:“苏公子现今的品味真是让人失望呢,这样的男子,苏公子果真喜爱?” 那男子一脸迷茫,忽而清醒过来,有些不悦地拱拱手:“在下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祈玄墨眼皮也未抬一下,冷漠的声音让人从骨子里发寒:“请便。” 那男子甚感羞辱,恼怒地瞪着祈玄墨,站着不走了。那人穿着不凡,应是哪家的贵公子,被人这般侮辱,心中肯定不平,可是……果然,那嘴角逸出一丝鄙夷的笑,我知道如果那男子执意留下只会死路一条,人毕竟是我拦下的,我总不能让人家于此丧命吧,只好又把扇子撑开,潇洒翩翩地走过去:“诸多时日不见,看来祈兄是专程来与苏某挑衅的。” 他挑眉看向我,不语,我有几分好笑地摇了摇扇子,这算是默认么?不意对上那双惑人的桃花眼,一时间错愕,为何那里面会有那样沉重的哀伤?心微微一疼,伸手便抚上了他的脸,描过他的眉眼,口中喃喃:“子默、子默……” 一刹那,满街的人都石化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可以想像,两个男子站在街上眉目传情,这是怎样的令人 匪夷所思的画面! 我很快意识到自己还身着男装,连忙抽回手,握扇抱拳道:“祈公子,苏某多有得罪,只因一时想起心爱的女子,情难自禁,还望见谅。” 然后,我很清晰地听到周围一阵吐气声和紧接而起的抽气声,还有对祈玄墨长相的议论声。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龇牙咧嘴地威胁道:“祈某未曾听清,请苏公子再说一遍!” 被人当作女子,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些不悦,何况这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主儿,我微微作揖,极有修养地回道:“这事的确是苏某的不是,祈公子若要责怪,苏某绝无二话。” 抬起眼睑,我发现他已经有几分危险地眯起眼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眉来眼笑起来:“哈哈,好一个‘情难自禁’,就冲苏公子这一片深情,子默便不与你计较了。” 我抽了抽嘴角,突然很想扇自己一耳光,这样没出息的话,竟在他面前说了出来,不行,我死也不要承认! 眼角一瞥,刚好看见一身材臃肿的女子正挖着鼻子、踮起脚尖向这边张望,连忙开口:“这女子不是她人,正是这条街上的铁铺铺主王老铁的女儿,芳名如花。” 那臃肿女子连忙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群,兴奋地跑过来,拽着我的衣襟,满脸的麻子和那两颗巨大的黑痣便在我眼前无限放大:“公子说的可是真心话?如花可是喜欢公子喜欢得紧呢!公子既然喜欢如花,何故公子每天从铁铺前经过,都不曾进来说上半句话?”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我,那双眼睛肿得有些吓人,尤其是用那样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拼命抑制住腹中的翻腾,僵硬一笑:“那是因为苏某怕叨扰了姑娘。” 祈玄墨本来是要发怒的,但见我现在这一脸的嫌恶状,不禁笑了起来:“这位姑娘原来便是苏公子的心上人,果真国色天香,不比寻常女子。”那如花很是配合地娇羞一笑。 我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这能和寻常女子相比么?本想戏弄他一番,孰知竟变成这样,在心中哀叹一声,想我苏紫涵这一生怕是就要断送在这名女子身上了,不禁悲痛望天。 第一卷 二、闺阁出公子 我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这能和寻常女子相比么?本想戏弄他一番,孰知竟变成这样,在心中哀叹一声,想我苏紫涵这一生怕是就要断送在这名女子身上了,不禁悲痛望天。 话说、我与祈玄墨这厮走到现今着实令人惊叹,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还是爹爹最为宝贝的乖女儿,家中有贵客来,谈及儿女,爹爹总是会说这么一句,“吾家紫涵别的未必比及他家千金,唯独安守闺房、舞文弄墨是也”。可惜呢,那只是假象。我经常会乔装出门,化身为一玉面书生,然后四处晃悠,到后来,这整条街上的人都认识我了,招呼我为“苏公子”,都以为是我爹在外面养的私生子,便对我尊敬得很,可怜我那知府爹爹还不知道这码事儿。【某人爹爹老泪纵横,天地良心,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我乔装出来往往不为别的,只想着如何在这古代过得潇洒。嗯,你猜得不错,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可是真真一个货真价实的现代人,可惜、竟让我赶上这年头最流行的事儿了,我不激动也不行啊,幸好是胎穿的,不然还真是难混,还得编排什么失忆那些玩意儿,我可就要抱着脑袋想半天了。 我时常在这街上一转便是一整天,可是也不能天天出门的,因为我那爹爹时常会过来检查我的功课,谁让我学不来人家闺房小姐的针线活儿呢? 文化知识什么的在现代也就是一般的优等生,穿过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高三的学生罢了,还没有考到什么大学、更别提什么学位了。不过托我妈的福,早些年被逼着学了一些琴棋画,只能说是略略小通,书法嘛,这个还不错,嘻嘻,谁让我拜了一个书法大师为指导老师呢?所以平日里应付我那对文化小有造诣的爹爹是足够了。 话说回来,你一定疑惑,你经常上街转悠,都忙活些啥?唉,说到这个,我也伤心呐,想当年我抱着那些明星杂志流口水的日子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因为不知到底算不算是时代的后退,这古人长得还真是不错,近距离欣赏就是不一样。 今年我刚刚及笄,我爹娘便一门心思想着把我嫁出去,经常拿几幅相当有水准的画像来给我选,我便含羞一笑,“女儿不想嫁”,于是乎,我爹爹和娘便整日愁我嫁不出去。其实不是不想嫁呐,因为不敢相信这画像可不可靠,万一艺术高于现实,那我就算拜上一辈子的佛也未必穿得回去了。到底还是自己出门选比较好,来一位容貌俊秀的公子,我便前去搭讪,把人家老底摸清楚了,便对那些个中意地说这么一句,“小弟苦恨与兄台相逢甚晚呐,在下家中有一小妹,名唤紫涵,兄台不妨他日登门提亲,促就这一门好姻缘”。次日必定有人上门来提亲,如此以往,苏府便日日门庭若市。又于是乎,我家爹娘又开始愁不知道该把我嫁给谁。【某人爹爹老泪又一次纵横,老天开眼,赐我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儿】 所以说,我其实混得很,和我爹爹理想中的并不相同。就说这个吧,人家小姐的心腹必定是个丫鬟,而我的贴身侍从却是一个清俊的少年,这少年是我幼时出门给“救”下的,“赐名”——容逸。这个名字听着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是的,那时候我就想,这么一个武艺高超、偏生头脑单纯外加相貌上乘的侍从,哪里去找?而我却是这么幸运地“捡”到了,可不容易?这小子与我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可惜虽是温柔,却不敢与我多话,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自从容逸被带进府,我爹爹就看我愈发紧了,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做出什么让他蒙羞的事儿来。可惜、我虽有想把那小子吃干抹净的冲动,但是目前还不得不保留一下贞操,因为心里还盘算着以后说不定还能钓上更好的。说实在的,对于我在古代的长相,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少女的模样,可是至少、我家门前那常换的门槛可是实实在在的铁证呐。 我爹爹见我和容逸两人分外坚守主仆之职,便对容逸正眼相待,某日,对着那小子深感欣慰地摇了摇扇子,捋须叹道,“老夫见这小儿着实欢喜,他日择婿可以一道前来”,只是弹指刹那,那小子便变了张脸,红扑扑的,不禁让我想起前些日子,娘亲命人从洛川之地带回的上好的苹果,也就是这里人称之为“红果”的果物。 我当时只是掩嘴一笑,本想开口接上一句,孰知爹爹冒了一句“你这丫头不必作羞,老夫知你女儿家,脸皮子薄,若你也有意与他,吾与你娘亲自是不会反对”,于是我到嘴的话就这么生吞了下去,那架势真叫一个气宇轩昂,吓得我爹爹以为我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赶忙上来扶住我,命下人速速请大夫,我哪里肯依,赶紧摇头想说自己没事,爹爹更是伤心起来,“乖女儿,大夫来了,就能将你医就,你不用担心。容逸,送小姐回房。” 那一日我便第一次尝试了一下古人的医疗技术,被折腾得够呛的,终于明白先知的那句——“良药苦口利于病”,果真“苦不堪言”。 容逸那厮本就了解我的性子,偏生配合我那痴人爹爹,次日我便对他冷着张脸,警告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这招还报得可真是狠!下次再敢如此整你主子我,你等着瞧吧”。 他清雅一笑:“公子谬赞了,公子自小救了在下,在下可不敢有什么意见。” 态度似是谦卑,其实却带着疏离,他似乎刻意疏远我,从什么时候起的呢?我也不清楚了,忽然间怀念起那段一起嬉闹的时光,虽然有着爹爹“多虑”的看管——这可是娘亲对爹爹说的,说我俩年岁尚小,尚还不知情事,可惜我心芽早已萌放了,但是没这打算罢了。虽然我救了他,他却不是很尊敬我,因为他没叫过我一声主子,似乎也不把我当女子看待,一直叫我“公子”,有时候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变一爷们儿了,这时候便免不了要照下镜子,安慰一下自己,自己是一芳华正好的女子。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小童,可是却已经有一身好武功,这也是我爹爹准许他做我贴身侍卫的前提,不然他早成府上的一位打杂的了。 第一卷 三、扯谎救容逸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小童,可是却已经有一身好武功,这也是我爹爹准许他做我贴身侍卫的前提,不然他早成府上的一位打杂的了。 那日我娘带我出府,到城东的万安寺烧香拜佛,说是这么多年都能如此一帆风顺地过来,一定是有神灵庇佑,当时我只是万分谬解,一个小小的青州知府,怎生搞得如此神秘兮兮,不过那也就是一瞬的事情,之后便抛却脑后了。 傍晚时分,天色微醺、酒红色的天际,舒云款款、流霞翩翩。娘亲望望天色,对智圆住持说了些辞别的话,那智圆听罢微微垂首,之后便是悠悠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我娘瞥了我一眼,对那住持使了使眼色,那方丈便带着随从弟子进去了。娘亲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也不作声,直至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轻声一叹,让管家刘伯去将马车备好。 马车一路颠簸着,我安分地坐在娘亲身旁。娘亲这一路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回忆往事,我便静默着。 可惜、我的大脑却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联系了白日里的细节,最终在我脑海里形成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娘是江南富贵人家的女儿)与穷酸书生相爱了,书生许诺小姐,若是他日功成名就,必定将小姐风风光光、八抬大轿迎进门,说得小姐含羞带笑,娇嗔说:“尽说些好听话儿”。 可惜这落魄书生却是真的一直不得志,于是这小姐的父母自然不肯让女儿嫁与他,为了怕书生纠缠不清,便草草挑了门亲事,便是后来的青州知府(我爹爹咯)。小姐不同意,奈何父母以死相逼,小姐只好允了下来,但是心里总觉得亏欠书生,便整日闭坐闺房,几日茶饭不思。书生几日不见小姐,又听说了这门亲事,便断定小姐心有他人,埋怨之下便削发当了和尚。 在仕途不得志的书生,在这小小的万安寺过得风生水起,一下子混到了住持的位置,后来二人不巧相遇,冰释前嫌,可惜旧情却不能复燃,彼此心中都有了除了爱情以外的牵绊......这马车晃晃悠悠,我的思绪便像一只天马,在整片浩瀚的寰宇中,奔腾驰骋,直到驶至闹市、遇见了容逸,这才消息。 之前,在车上天花乱坠地瞎编着,思绪都没有被刘伯那一声声走形的“驾”给扰乱,可巧到了闹市的时候,那一声正儿八经的“吁——”,却着实骇了我一下,我抚抚胸口,拽着娘亲的衣袖,仰面道:“娘亲,涵儿怕。” 娘亲睁开眼,眼中隐隐的担忧还来不及掩藏,便赤裸裸地映入我的眼帘,然而我也假意没有看见,这个时候装瞎是最好的,若是说出来,娘亲恐怕不会觉得我心思多玲珑剔透,只会把我当怪胎抛却。她垂下眼睑,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将我收入怀中:“涵儿莫怕,娘亲会好好护着你的。刘伯,外面发生了何事?” 下一刻,我们等到的不是刘伯的回答,而是一声“嘶——”,像是布料被割开的声响,我从娘亲怀中坐起,抱着娘亲的脸颊,印上一吻,脆生生道:“娘亲,涵儿出去看看。” 娘亲立刻拦下了我,刚欲起身掀开帘子,一道白光一闪,便见得一柄冷剑刺了进来,娘亲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正色凛然,出声喝道:“谁人胆敢行刺?” 只听得“啪——”的一声作响,我们马车的车厢便被劈开了,闯入眼帘的是一个玉生生的小少年,虽然面上有些污渍,却丝毫不掩清毓的形容,着的本应是一袭白袍,却因上面染了些污迹而变得黑白交加,一切都是那么狼狈,然而他的眉间却是抖擞昂扬的斗志,很明显,他对我们似乎有了敌意。再看看刘伯,一身青灰色袍子袖子已经割裂,然而没有丝毫血渍,可见并没有什么受伤,此时正一脸无语地看着那少年,眼里是噌噌的怒气。 娘亲看着他,像是松了口气,于是便面色温和道:“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少爷,又是因何毁坏我们的马车?” 他手一挥,将剑收于背后,脸一扬,似是不屑:“何故说与你听?” 娘亲也不恼,微微一笑,便冷声命令道:“刘伯,打道回府。”我想娘亲定是要回去“告状”的,然后这小子,定然是要吃牢灾的,逗我娘玩,真是欠抽,但是瞧这小模样儿,着实不错,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这辈子就蹲牢里了,那可太可惜了,不如给我当个小差使。 刘伯望望毁了的马车,作了难:“这......”这没了车厢的马车,和那些农家的牛车有何分别,这样当街游行一般,定然会使知府爹爹蒙羞的,刘伯自然不敢造次,但是夫人的话也不可不听,这下子可把刘伯难住了,那一张老脸由怒得涨红脸到隐隐压下怒气、垂首听命,再到此刻得纠结一片,让人看得那叫一个肾疼。总之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眼睛骨碌碌转了一遭,便出言道:“容逸,你胡闹什么呢!想出风头,有你这般的么?” 那少年一脸讶异地看着我,那双月牙眼中着写满了困惑和吃惊,当下我便想,是不是我被我一个不小心给揣中了?在娘亲眼神的询问下,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招来:“娘亲,那是我的侍从,前几日刘伯替我寻的,他武功很好,可以保护我,所以我就应下了,还未来得及禀告爹娘,还请娘亲见谅。刘伯,你倒是说句话啊,快和娘亲道歉!” 刘伯先是愣了那么一会儿,我估计他此刻心里一定在想小主人也不能得罪啊,所以才会帮我一起扯谎——只是胡乱点头称是。 娘亲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有些不信,但是绝对想不到一个小孩子能有这么强的说谎能力,所以便默认了,吐了口气说:“容逸,既然都是府里的人,就该懂些规矩,识大体点儿,怎可如此胡闹,念你是个孩童,且是初犯,便不与你计较了,一道回府吧。” 对了,还有那小子,若是他想死,不稀罕我的“帮忙”,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赔大了? 第一卷 四、容逸是恶人 对了,还有那小子,若是他想死,不稀罕我的“帮忙”,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赔大了? 我用眼神拼命想告诉他——“小子,我玩过头了,你快应下,赶明儿我便放你出来”。他不知是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还是真看不见,反正是好久没有应一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说。但是、好像、也没有说不是吧?我暗自默认那小子是同意了,就在娘亲的底线要冲破的时候,我开口道:“娘亲,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臭脾气,你和他计较什么呢,我们回府去吧,你看看,他都脏兮兮的了。” 然后,容逸便一脸悲愤地看着我,并伴随着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如果没有那些污渍的话。而我娘,就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似的,但是见我一直眼巴巴地回看她,便认为刚才我说的话只是一次鹦鹉学舌罢了,便不再多想,抱着我下了马车,我们一行人便如此弃车回了府。 说来那天的事情也委实可笑的紧,而我的搭救不过是顺水推舟。 就是吧,那个傻小子,那日居然是为了一只蛐蛐掀了我们的马车,理由就是那只蛐蛐是身无长物的他惟一的宝贝了。 我就问他:“那我说你叫‘容逸’,你怎么没有反驳、反而跟我们回府呢?” 他斜睨了我一眼,那样落就是在骂我是白痴似的,可是等他开口说了话,我才明白我问的着实也够白痴的,他是这般回答我的:“反正在下也已无处可去了,你们又把在下惟一的朋友给碾死了,在下如何不赖上你们?” 我默然,心中想道,究竟他是真的义愤填膺、为了那只奔赴黄泉的蛐蛐寻回公道,还是真的想借我们扼杀一只蛐蛐为自己谋了后路,总之,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赖上我们了,于是我在心中,便暗暗将他归结于“恶人”、“小人”那一类。 爹爹听说路上的事情,赶过来把我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确定我的确安然无恙,才长吁一口气说:“涵儿没事便好。你那逸什么逸的”,顿了一下,口中嘀咕有声——埋怨容逸这名字不好记,我提醒了一下,爹爹便颔首笑了笑:“对,便是容逸,真是好记。” 容逸冒了一头黑线,我撇了撇嘴。 爹爹转脸接着恐吓那小子:“此后胆敢再如此胡闹,定将你逐出府。” 容逸可以与包公媲美了,那时我心中这样邪恶地想着,然而容逸还是下膝一拜,端的是恭恭敬敬:“知府大人请放心,容逸定当谨记于心,绝无下次。” 我不禁暗叹这小子的耐力之强大,心中又给他加上一个称呼——“小强”,于是他的合称便是——“恶人小强”。可惜,我也只敢背地里这么叫,因为我怕他冲冠一怒杀红颜,我就得到阎王爷爷那里喊报到了,所以他至死都不知道,他主子我居然还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其实可不是我占有欲强烈,才霸着说只有我是他主子,他可是真真切切只认我这么一个主子,而且理由也是那么令人不敢恭维。那日爹爹让他替柳师爷办桩事情,他委婉拒绝:“在下只愿供小姐差遣。那日在下因把玩之物被毁怒不可遏,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幸得小姐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让我幸免于难,这是其一。更何况,之前刘总管也是任命在下保护小姐周全,并未向在下说明,亦要供知府大人驱驰,这是其二。” 总之在我看来,他是本小姐什么纯属虚构的,都被他合理利用了,而我扯的慌也正因他这几句振振有词的理由给圆满告结了,于我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好像后来也只有那日他唤我为小姐,之后便只是公子了,可惜啊,我当时没有好好珍惜,去听上一听,这几句话还是听下人私底下议论的,真不知道从容逸口中唤出的“小姐”是不是很美妙。 自我爹爹被气回书房那一日起,容逸便受到了爹爹的“公报私仇”,连我这个主子也被牵连在内——爹爹每日上下午都会到我寒月楼来看上一看,名则是检查我功课,实际上就是看管我和容逸。本来我还纳闷,我以为爹爹只是像我一样,对容逸有好奇心,所以看看他身上究竟有哪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大小姐,人家哪敢跟你比啊),但是他要看便看吧,我把容逸借他看上一两天再收回来,他又不直接挑明了,这不是让我难受么——人家很想出去呐。所以,我便把此事说与娘亲听,当然,出去的事情是不会提及的。娘亲与爹爹促膝长谈了一番回来宣布谈判结果——“今后,你爹爹会每日卯时三刻过来一趟,其余时间就不过来了,他衙门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免心花怒放,果然枕边风就是好哇。可是同时也知道了另一件事情,那便是爹爹告诉娘亲的——“整日与他‘眉来眼去’,吾心中甚是难安,所以不得不前去看看”。 一日,天气颇佳,园中紫红色牡丹艳生生开了满院,我一时兴起,便欲绘一幅牡丹图。 容逸只是立在我身旁,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我便如此不受丝毫影响,随意作画,情感在我笔下渐渐萌生,到后来笔下的丹青,也开始愈渐恣意,大片大片揉开的墨色,一朵朵牡丹竞相绽放,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待我画毕,容逸才开始打量起我的画来,我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不禁念及那日娘亲说的话,也将他细细打量。 容逸这小子原来是这般清秀,前些时日固然他也是白白净净,尽管我对他很好奇,只顾着看他的言行举止,却忘了去注意他那张脸长得如何,今日在近前一看,忽有如拂风拨雾、穿花分柳之感。肤色如玉,梭眉、月眼、秀鼻、薄唇,真真端的是清雅细致。 小女子不免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之后还未收起脑中的邪恶想法,这厮已经将目光从画上移开看向我,薄唇微抿,眼如弯月,似乎对我此刻无神的表情很满意:“公子在看什么?” 我回过神,立马收住脑中的脱缰之马,面色平定道:“我只是在好奇,何故我作画的时候你不看,这会儿又为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公子向来写诗作画,都甚是喜静,只怕容逸会拂了公子雅兴。” “你是如何知晓的?” “猜的。” “......” 恶人到底是恶人,就是喜欢吊我胃口,哼,不说便不说,我不稀罕知道。 于是为了小惩一下,我待墨汁一干,便把画收起,不管那小子流连的目光,径直步入了内室。 第一卷 五、主子爱臭美 于是为了小惩一下,我待墨汁一干,便把画收起,不管那小子流连的目光,径直步入了内室。 不知是不是我出现了幻听,我仿佛听见身后有轻笑声,然而待我抽身回去,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张清秀端庄的面容,嘴角哪里有什么笑意?说实话,我是很期待容逸的笑容的,虽然刚刚看见的只是微微的一弯唇,但是那也足已令人期待他满面春风、笑意款款的模样,因为他一旦笑起来,眼睛里也是满满的笑意,弯弯的月牙眼中仿若有一池清涟,水漾光泽、动人心弦。只是后来我始料不及的是,在他笑得最好看的时候,却不是对着我。 他似乎被我看得羞了起来,两靥浮上了可疑的红晕,而我这个小主子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容逸,你脸红什么,是不是本小姐长得太好看了?” 这一问,他的红晕更加“浓艳”了,可是呢,却依旧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乳臭未干,竟口出狂言,实在不是大家闺秀之所为,望公子谨记。” 这一说,我心下不免有几分好笑,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真是不可爱,但是我还是不免有些不服他的话,他这意思是说我不够好看? 虽然我还没有长大,只是八岁光景,但是伯伯们可从来都是夸我“长得粉雕玉琢”、“美人胚子”什么的,从来没有说我哪里不好的。就算有时我自恋地说自己好看,伯伯们也是哈哈一笑,说我这个小丫头着实可爱得紧,哪里有人说过我口出狂言的,莫非这小子真见过比我好看的?可是,初见他时,衣衫并不是什么锦衣华服,怕是没有见过世面吧,心下这般想着,便一手叉腰,指着他的鼻子,气势汹汹道:“毛小子,你若能找出一个比我好看的,我便承认自己口出狂言,如何?” 他涨红了脸,有些不满地一甩袖,轻哼一声,便出门去了。于是,私以为他定是没有见过比我好看的,自然说不出话,故而心情大好,依依呀呀便唱了一下午的小曲儿。 翌日,爹爹照例过来探望,我立马欢喜地跑过去,拽住爹爹的袖摆,一手扶扶我的小鬏鬏,眨巴眨巴眼睛,试图伪萝莉一把:“爹爹,涵儿今日可好看?” 爹爹见我如此卖弄风情,甚是悲壮地抚了抚眉心,一脸沉重:“涵儿何故计较起容貌来?莫不是被容逸那厮皮囊给祸害了?” 我顿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这爹爹果真非比寻常...... 在现代,谁会认为自己七八岁的女儿,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暗生情愫呢?诶,这话怎么有些耳熟,虽然,容逸那小子确实秀气得很,可是我还是自认为不及我的一半的,所以呢,爹爹如此多心,真是将我雷得外焦里嫩,自此只得在爹爹面前闭口不谈自己容貌如何,方才叫爹爹安下那颗孱弱的心来。 如此安定平和地过了七年,容逸虽依旧是个老夫子的口气,但是与我说的话愈发少了,倒是与我爹爹熟络起来,于是便有了后来爹爹的那番甚是欢喜的言论。于我甚是不欢喜,因为我担忧哪一日将他给惹恼,那些潇洒风流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岂不叫我好生难过?那些个美男,风格各异,独具特色,看着也能养养眼嘛。 话还回到三年前,我及笄那年,爹爹与娘一门心思要嫁我,而我的风流,为家中那所谓的同身不同名的妹妹招来了大片桃花,正值春风得意之际。 有段日子,爹爹因公事要出远门,我便如刚刚放出笼的鸟雀,欢喜得日日流连大街小巷。听说爹爹是因为朝廷里有什么要事要去商议,当时我也不曾多想,后来想起才始觉其中甚有蹊跷,远在京都的帝王,朝中有那般多的大臣,为何偏偏要召知府爹爹前去商议要事?多年后念及这段时日,想来这便是我苏家灭顶之灾的开端了。 爹爹既已不在家,娘亲自然不会多计较与我,只是偶尔来探望我一次,看到的还总是我卧在床上、哼哼唧唧说是想爹爹的场景,因而摇头轻叹一声,便阖门而去。倘若叫她知道,那个卧在床上的女子并不是她那乖巧的女儿,而是家中的一名身材相当的丫鬟,怕是脸色要铁青铁青了。而我,在外面招摇撞骗,骗了不知多少美男子。某日出门,定是没有看黄历,着实让我挫败了一把,让我照影自怜的心情真真去了一大半。 “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不知......” 话还没说完,两柄明晃晃的大刀便已拦住了我,而那厮也已转过身来,虽然那脸上摆明了的厌烦,却仍然摄了我的魂魄一般,我便呆在原地嘴中干干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不......不知可......可曾在哪.....哪里见过?” 那张脸,宛如刀刻般俊美,果真俊眉修眼,顾盼神飞。幽暗深邃的凤眸里,此刻明显地流露出主人的不悦,薄唇轻启,吐露出天籁般好听的声音:“在下不曾来过贵地,应是不曾见过,想必阁下认错人了。” 那般冷漠疏离的眸子,便这般直直地瞟了我一眼,只觉周身已是寒意顿生。 这一眼,让我醒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吐沫,继续腆着脸问下去:“如此说来,公子是不认识在下了?”这样的一号男子,可从来不曾试过,叫我就此放过,怎会安心? “不认识。” 不带一丝温度地吐出三个字,便一摆手,翩翩然迈步走去。后面的两个随从出奇一致地都用恶狠狠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麻利地将刀收入鞘中,跟上前去。 就在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痴痴傻傻回想刚才一幕的时候,一个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人都已走,公子还欲呆在此地看上几时?” 和刚刚那人的完全不同,这声音虽有不满,可是仍然有一种温软的感觉,不用想我也知道,定是刚刚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容逸。立时,我收起脸上的惋惜之色,张牙舞爪地转过脸去恐吓:“容逸,你竟敢这般对我说话?” 月眸里挑起一丝不屑,继而提着剑双臂环抱,不多知会一句,也学着刚才那厮潇洒翩翩地扭过身去,嘿,愈发出息大发了。 “容逸,你给我记着,我会告诉爹爹的!” “公子多虑了,我是不会告诉知府大人的。” 诶? 我一下子噎住了,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叹一千遍自己遇人不淑,择人不善。 第一卷 六、容逸好温柔 我一下子噎住了,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叹一千遍自己遇人不淑,择人不善。 其实,容逸这小子挺温柔的。温柔起来,能暖到人心里去,窃以为将来定是不会亏待了人家女孩子的。 几日后,由于本小姐兴致颇好,便打算带上容逸去那新开的一家青楼——玉满堂逛上一逛。谁知途中竟遇上一五大三粗的汉子当街打骂一名妇人。那妇人哭哭啼啼,口里大意说的是让他莫要再去吃花酒了,他抡起手掌便是一巴掌:“就你这丑妇人,哪里比得人家玉满楼的凤罗姑娘!你,速速松开手,否则老子休了你!” 这样一泼皮,自己在外花天酒地,竟还责怪起糟糠不够美貌来,真真叫人气不过!我冲上前去,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霍地便是一脚,先前哭哭啼啼的妇人赶忙去扶他:“相公、相公”,那汉子一把推开她,口中颇有微词。唉,这妇人真是傻,痴心守着那汉子,汉子却贪图美色、流连青楼,如今这般对她,居然还愿意关心他。 围观的人里立时有人鼓起掌来,我听见人群中有人说道:“杜来旺这次怕是要吃牢狱了,叫苏家公子给瞧见了,这下杜家娘子,可以安生了......”周围附和声更是长了我的胆识,我用扇子指着那个叫杜来旺的莽汉:“青州律法你可是给忘了?” 杜来旺先前是捂着肚子的,听见我说话,立马凶神恶煞地抬起脸来,可是看清我容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一小娘子,我道怎这般软绵绵。” 我心下一滞,为了不被人怀疑,立马冲上去呵道:“你这无赖,胆敢说在下是女子!” 杜来旺也不恼,张着嘴抹了抹下巴,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小娘子,你从了我,我便不去那玉满堂,你做大,她做小,如何?”拉过泪眼模糊的妇人,不知廉耻地与我说着。容逸不再干站着了,挽了一个剑花,便向那汉子刺过去:“无耻。” 那杜来旺不敢胡扯了,跪下来连连求饶,可是容逸的剑还是安分地横在他脖子上。 杜来旺只好求我:“公子,公子,你救救我吧,小的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公子......” 本来还想送他去衙门的,可是那妇人哭得那般模样,叫人心中实是不忍:“倘若你以后能善待你娘子,今日我便放了你,若是胆敢还有下次,必叫你见血封喉!可听明白?” 杜来旺一脸苦相,似是做了难,权衡了一番,还是保住性命重要,便叩首答应:“小的记住了,记住了。” 为防他只是应付与我,我转过身,向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可听好了,若是再见杜来旺去玉满堂寻欢作乐,或是打骂妻儿,只管到我苏府寻我侍卫容逸,在下今日保证,如符实情,定然有赏。” 那些个人一个个似乎已经见到银子了,点头如捣蒜。 我用眼神示意了容逸,他刚将剑移开脖子,那杜来旺便立马将剑一推,爬起来疯了似的跑了,那妇人矮矮身子,作了谢也追过去了。 我与容逸本欲离开,忽又听有人小声说道:“这玉满堂的凤罗姑娘可不知迷去多少青州男子的心了,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苏家公子再能耐,又能管多少呢?”那些人唏嘘了一番,都各自散去了。 凤罗姑娘?不若就借此光明正大地带容逸去好了,正愁怎么糊弄呢。 “容逸,我们去会会那凤罗如何?”嘴角邪恶地看向容逸,谁知竟吃了一闷,容逸眼里满是无奈:“下次莫要这般冲动了,公子切记。把手给我瞧瞧。” 我莫名其妙地抬起两只手,左看看右瞧瞧,才发现原来左手内侧,因为杜来旺刚刚一推不小心给割伤了手,我怎么就不知道疼呢,右手过来捏捏左手,居然也没知觉!我一下子有些慌神了:“容逸,容逸,我手是不是废了,怎么没有知觉?” 那街口离玉满堂不过一个弯再添十来步,这会儿我们主仆二人已经到了玉满堂。 老鸨是个中年妇女,风韵犹存,水蛇腰扭得,啧啧,真是销得一魂,这玉满堂档次果真不一般,连老鸨都如此这般。我与她说明了来意——要见凤罗姑娘,那老鸨一歪脸,故作为难:“要见我们凤罗的人多了去了,现下正在外地来的一个官人那儿呢,你叫老身我如何开这口呢?”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掏出一锭金子给她。她二话不说,吃吃一笑、应承了下来。我们便随着她入了楼上的玉竹居,她安排了几个丫鬟上来伺候着,便出去叫凤罗了。 落座后,容逸唤人打了盆水,为我擦拭伤口后,又小心翼翼地给我包扎着,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让我这个美人儿主子,可不美滋滋的。而后我便也知道原来手并没有废了,只是被容逸封了穴道,虽能动弹,可是没有知觉,最重要的是其实也没伤多深,但是经得容逸清理一番、上了爹爹赏他的金创药,以后便可省去疤痕。 我忍住笑,盯着那俊脸上茂密的睫羽,容逸这小子,好温柔啊。忽而又想起,平日里他似乎对我也温柔,当然,要除去我搭讪美男的时候。每搭讪一次,都无一例外地听到他凉凉地晾上一句话,恨得牙痒痒,可是又奈何不得他,作纸老虎唬上一番便罢。 现下想来,怕也是真心为我好,不由得弯弯唇角,笑出声来。 第一卷 七、狭路又相逢 现下想来,怕也是真心为我好,不由得弯弯唇角,笑出声来。 容逸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也不抬眼:“公子,好了。”说完便起身立在一旁,闭目养神。 我正要难得地道声谢,却听见那老鸨敲门道:“苏公子。” “进来。” 老鸨推门进来,一脸的愧疚之色:“苏公子,这十两黄金您且拿回去吧,凤罗姑娘来不了了。” 我心下一想,怕是钱出的不够,开口道:“妈妈可是嫌着钱少?不够我可以再加,只为能请凤罗姑娘过来叙上一叙。” 那老鸨一听,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公子不知,凤罗姑娘已经被人买下了。” 我连忙打断她:“何时的事情?”这不分明欺瞒于我嘛,刚刚还说去请人呢,怎么、被买下来了她自己不知道? 老鸨一脸心痛地说与我听:“就.....就刚刚......老身去的时候......才知道的,那外地来的公子哥儿,与老身都是京都人,他之前与我老板买下凤罗,这次来青州便是要带凤罗姑娘走。” 原来这玉满堂还只是一个分部啊,这个总部日后定是要会上一会的。既然人家已经买下凤罗姑娘了,我便不能把那凤罗抢下了,一来我是不敢花那么多钱财,怕惊动了我爹娘;二来我买了也无处安置,我可不认为我是一个善心的主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反正也是为了见上一面,不如就移步过去看看,看完便走得了,遂摆摆手:“好了,好了,我已知晓,你带我去瞧上一眼便好,那锭金子便与你了,如何?” 老鸨以为我对凤罗一片痴情,于是摇了摇头,感叹了一番便点头应下:“好,苏公子,随我来吧。” 容逸许是料想那凤罗被人抢走,我要发脾气了,赶忙矮下身子,提醒我:“公子......” 我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我这手伤还没好呢,又怎么会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呢,况且你主子我可是很爱美的,哪里磕磕绊绊来点新伤,去不得疤痕的话,岂不是叫我伤心死?” 容逸温温软软一笑,不知是在笑我说的话,还是此刻的表情,只是那张脸光华毕现,月牙眼里清润的光泽,漾得人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惬意。说来这小子和我混熟后,温柔起来倒也经常这般笑着,若是能持久这番下去,该会出落成一个彬彬有礼的美男子了。没有那些个冷言冷语,怕是真真温润如玉了。 到了那牡丹居前,我才发现这老鸨是有多歧视我,这分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一入门便是富丽堂皇,雕花,壁画,金盏,银釭,连熏香居然也是上等的龙涎香!可比刚刚那寒酸劲好多了,给我那屋子熏得不知是什么! 幸好我看了看牌匾,勉强安慰自己说,这屋子得依照门牌来,玉竹自然清高咯,怎是这些庸俗的牡丹比得的? 到里间前,老鸨让我在此候着,她先进去知会一声,然后顾自推门进去了。 我与容逸站在门外立着,听得那老鸨的声音响了起来,谄媚异常:“祈公子,玉竹居的苏公子对凤罗一往情深,听说您要买走凤罗,这不,苏公子来与凤罗道别来了,您看,是不是......” “打发人去了吧。” “祈公子,这......” 随后,一个天籁般的男声低低响起,冷漠中不带一丝温度:“凤罗,你且出去。”听着有些耳熟,想想又没有什么记忆,只是觉得很熟悉。 再之,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凤罗可不曾听过什么苏公子,妈妈可是说笑了?再说了,祈公子,凤罗既已是您的人了,又岂有出去见人的道理?”这个怕就是凤罗了吧,这声音果真酥软地很,都快酥得入骨子了,便同是女子,我也不由得想一睹风姿了,可是听着先前男子那语气,她这般侍宠而骄,定是要吃上些苦头。 良久没有听见里面的声音,我耐性也将且殆尽,正欲拉上容逸一同回去,忽听得身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回头一见,却见是一红衣盛装女子狼狈地趴在地上,姿容俏丽,妖娆间带着一丝野性,眼角隐有泪痕,让人心生怜意。 只听她又娇软开口,眼泪啪嗒啪嗒直往外冒着,叫我不禁想起那乌弯山的温泉来。 “祈公子,凤罗虽是风尘女子,可是凤罗是真心待公子的。公子怎么舍得这般待我?” 好吧,我甘拜下风了,您真的自恋得紧。 我随着她那目光探进去,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仔细瞧去,那坐在那案边的男子,可不就是前几日见到的冷面男子?记得那一日回去,我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那张清冷的脸,还有那冷漠的声音,似乎如连眼神都是那么具有杀伤力。倘若让他到现代去,该迷去多少少女的芳心啊。估计也不需要拍什么电影电视剧了,只需往镜头前那么一站,估计人肉搜索便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既能认出来,容逸自然也可以,没有多瞧那凤罗一眼,便对我说:“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心下有些舍不得,那帅哥还在里面呢,这美女瞧也瞧过了,可人家毕竟是女子,还是对美男比较感兴趣,我摆摆手:“容我进去道声谢再走吧。”容逸有些不悦,不置可否,双臂环抱,一脸漠然,完全不见先前的温柔。 我便这般举步走了过去,一只脚刚刚迈进门,那男子便抬眼望过来,冷峻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悦:“怎么又是你?谁准许你进来的?” 这、这......不带这么黄人的吧?我扁扁嘴,着实觉着委屈了,便不打算再进去了,扭头拽过容逸:“容逸,我们走。” 可还没下楼呢,便被人拦在楼梯上。身前那男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嘴中礼貌道:“我家公子邀这位公子去一趟。” 第一卷 八、心湖初不平 可还没下楼呢,便被人拦在楼梯上。身前那男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嘴中礼貌道:“我家公子邀这位公子去一趟。” 那男子说他家主子邀我?我对那张脸委实没有印象,搁在平日,这样伟岸型的,也不对得我胃口,可细细搜刮了一番脑海,依旧不得其果,对他主子究竟是何许人不免有几分好奇。 他未自报家门,我便只好瞪着一双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忽觉肘弯的衣袖被人拽了一把,我回过脸去,不解地看向身后的清秀男子:“容逸,莫非是你的旧识?” 他又一次用那种把我当白痴看的眼神,狠狠摔了我一眼,这才附到我耳边:“公子可曾瞧见那人的佩刀?” 听罢,我不免将目光移向那人腰间,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一把做工精良的佩刀,银色刀鞘,花纹独特,隐约刻有一些小字。我自愧眼力不佳,可还不糊涂,看到这刀也该知晓他主子身家不会简单。呃,最关键的是,这刀我之前有见过,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见它出鞘来着,还是两把“刷刷”一块儿的!可不就是那日拦住我搭讪冷面公子的刀么!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掐了掐脸,这、这冷面小哥果真要邀我? 若是真的,这可真真是件欢喜的事情,可那公子刚刚不是赶我出来的么? 好像也不曾赶,只是问是谁准许的,可是,似乎又是那么一回事儿。 突地想起一件让我喜上云端的事情来,听那小哥语气,竟还记得我! 不过也没什么稀奇得紧的,小姐我也算美貌,便是扮作翩翩公子,也自有一段风流态度、秀气逼人。 于是,我不由得在心底自顾自怜了一番,暗叹自己没能忍一忍,竟错过那小哥赐予我的机会了。赐予?好像确实如此,兴许是那公子不喜言笑罢,只觉他如神人一般,让人心中陡然生出一份敬意来。便是我搭讪多年,见了不少男子,遇着这位公子,也得心底斗上一番,似乎与他搭讪,甚是亵渎了他。 容逸见我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又弯唇欲笑,傻叭啦叽呆了半晌,也不曾给人答复,便顾自开口:“劳烦大哥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家公子家有急事,不可在外逗留了,改日再访罢。” 我一下子醒过魂来,连忙摇头:“大哥只管引路,我等这便随你走一趟。” 不见那男子移步,便又规规矩矩重复了一遍,孰知那男子竟面上僵硬,一动不动,心中顿下了然,有些不满地转过脸去:“容逸,你作何封人穴道?” 温润的脸上立时现出些微愠,冷嗤道:“公子真是对那牡丹居的公子念念不忘,怕是凤罗姑娘也比不得!” 我一下子恼了,不肯我去?我偏去!顾不得他说的可是气话,一把推开他便要回那牡丹居。不料回身,却对上一双清冷凤眸,一下顿住。 不知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也没去计较人家是不是听到什么,偷偷瞥向对面的男子,心下暗想可是见自己还未过去,亲自来邀了?可也不好喜形于色,只能装模作样地问道:“公子可是等急了?” 说完,我不禁有想把舌头吞入腹中的冲动,在这风尘之地,这话听着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偏生因这玉满堂的缘故,青州好些个富家公子都来此地寻些小倌儿乐乐,兴起龙阳之气来。此时说出这话,可不叫人曲解了去? 心下一紧,祈祷着转脸回望,果然==不负我望,楼下一个个的,皆是那种颇带兴致的眼神瞧着我们,更有交头接耳的,不知说着什么。容逸那厮也铁青着张脸,怕也未曾想得多好。 霎时、只觉“悲愤欲绝”,“目眦欲裂”,“怒发冲冠”……实难描摹我现下景状。 我柳眉倒竖,双目紧闭,不停地给自己顺着气,告诉自己得冷静,好容易那冷面公子出来了,总别闹腾些脾气,叫人笑话了去。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去了,我这才平顺了那口气,正欲抬眼潇洒一笑,却不知那人何时已移至我身前,蓦地捉起我的手,一下将我带至怀中,俯身便凑至我颈项间,低笑一声:“很香。”那浓密宛似黑羽毛一般的眼睫扫过我颊畔,不由得撩拨出一片绯红。 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人原来表面看着正儿八经的,原来好这口!我含羞带怒挣开他,脱身后容逸顺势将我揽起,冷冷瞟了他一眼,便带着我翻栏越下、出了那玉满堂。 可自从那日回来以后,那冷面男子的低笑声总是时不时地回荡在我耳旁,盘绕回旋、挥之不去了一般,惹得心湖仿若被人丢了块石头,涟漪微漾,再难平静如初。 甚至有时,连容逸唤我,我也毫无知觉,依然捧着腮,心思飘飞甚远。 如此三日有余,容逸恐是有些看不过去了,好心与我提议说:“公子,容逸听府上丫环闲谈说青州新近搬来了位贵公子,为人风流倜傥,颇有才气。今日在青阳湖画舫设宴广邀青州文人雅士,不若我们一道出去探探虚实如何?” “素日不曾发现你竟有这喜好,原好听人闲谈!如今你公子我倒是不出门了,你怎生地想起出去热闹热闹?” 话罢,便见那厮一层粉霜布满清华,敛下眼睑,不置一词,双拳垂握,却是隐约有几分怒气。 我又未胡说,平日里,他从来都不和我谈下人们的闲谈是非,今日居然和我讲那些丫环们八的些料子,可不古怪?再之,每每我正待出门,他不都是出来拦的?虽然最终都是顺了我意出来,但是那句“实与闺阁清规相背”可未有少讲一字。幸好主子我练就了“巧舌如簧”之神功,不然出嫁之前可就不能替我那知府爹爹体察民情了,那多可惜? 话说回来,他也只是想为我开解开解,我这般拂了他意,实在说不过去了。于是我清清喉咙:“我和你说笑呢,你家公子岂是那种有热闹不凑的人?还不去准备准备,出门赴宴?” 听我这般说,容逸这才将面色缓了下来,睁开眼,一丝无奈而过,可他没有说什么,敛去眼中神色、温和一笑:“公子,衣衫和贺礼早已备下。” 我看着那笑容,不知为何,有种错觉,仿佛今日刚刚与他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