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分手吧

正是盛夏，外面的太阳大得很，毒辣辣的晃着眼。
程林站在落地窗前吸了口烟，助理敲门进来，“程总，这是W项目的企划书。”
程林点了点头，“放那儿吧。”
“今晚去银都吗？”
“不了，去gangster，有聚会。”程林掸了掸烟灰。

Gangster是某位导演给他们家那位开的酒吧，生意还不错，程林他们一堆老朋友聚会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挤过拥挤的舞池，找到角落的一群人，大家相视笑了笑。
吕积极还是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到程林一个人来了，毫无心眼的问道，“诶林澶没来么？”
程林拿起桌上的酒喝了口，苦笑了下，没说话。
“又走了？”杨希接过自家驴鞭的话茬。
程林双手摊开，靠在了沙发上，“你俩出去旅游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九月份吧，怎么？”
程林望着上方五彩斑斓的灯光好一会才说，“现在八月份了吧？你看，这都快一年了。这次是真断了。”顿了顿又接着说，“别人搞艺术的，怎么会愿意跟我这种人呆一辈子。”
“真断了？”
程林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话语间还带着满是无奈的笑意，“累了。”说完又坐起身打起了精神，“来啊，举杯，庆祝老大彻底单身了。”说着就仰头干了杯里的酒，酒挺烈，呛得程林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啊，终于彻底单身了。
喝到最后，程林的眼前都是一片模糊，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几个助理把程林扶上了车，程林闭着眼，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过着他和林澶的事。
俩人最初怎么认识的来着？
对，是大一的时候，用了个同志社交软件，男孩的照片看着挺清秀，见了真人也挺顺眼的，开了房，两个人衣服都脱了，他的手撑开了自己胸膛，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害怕与紧张，接着就说，“要不，改天？”
自己当时也不是没想过霸王硬上弓，俩人衣服都脱了你说改天？开弓没有回头箭，但是看着林澶清澈透露着不安的眼眸，自己还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那是自己第一次对他心软。
后来啊，后来怎么样来着？

应该是喝了点酒的原因，脑子混沌得一想事情太阳穴就针扎似的疼。程林微微睁开了眼，皱着眉头，看向车窗外，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灯光明明晃晃的，这么眯着眼看，还有点像林澶当初画的一副油画。
色彩斑斓，斑驳一片。

晚上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林澶好像回来了。
他喜欢这样，老是凌晨才回来，捏住自己的鼻子，然后等自己张嘴呼吸的空当，他的唇舌就缠了上来，一股小孩子的闹腾劲但是不招人烦。
有一次，现在已经忘了当初是为了什么吵起来了，当时林澶骂自己骂得嗓子都有点破音了，他说，“我胡闹？你把我惯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我胡闹？”
林澶说话带点地方口音，边鼻音不分前后鼻不分，说起话来总是软软糯糯的，带着点女孩子撒娇的味道，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还因为这个笑过他，故意学他的口音，一这样他就会皱着眉急得跳脚，把那个字重复好几遍纠正自己的发音，久而久之发错字音然后重复就成了习惯。
那次吵架，他也吵得气势全无，把闹发成了边音，于是把闹字说了好几遍。骂完了他自己也觉得丢脸，抿着唇就别过了脸，最后两个人还是笑作了一团。
大二结束的夏天，林澶的普通话已经很标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他还是喊错，自己那时候还没有改姓，叫陈林，他叫自己程林。程林没有纠正过他的这个读音，他总是觉得每次林澶这样喊自己的时候，就像他知道真实的自己。
程林的梦里似乎总是会出现自己年少时的样子，站在校园的那条林荫大道上，看着穿着白色衬衫的林澶，张着嘴，一些话跃跃欲试。
我是程林，我手上沾着好多人的血，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但是一直到最后这句话也没有问出口。

梦有预见性吗？
当程林清醒了，下楼看着林澶坐在客厅沙发上时，想或许梦真的有预见性，哪怕概率小的可怜。
老管家走了上来，对着程林弯了弯腰。
程林挑了挑眉，“准备早饭吧，汤包去徐记买点回来。”
“小澶说吃过早饭了。”
程林顿了顿，“那就只准备我的。”
老管家又弯了弯腰就走了。

程林坐在林澶一旁的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报纸翻阅了起来，翻过财经版，不经意地问一句，“回来了？”
林澶一把抽过程林手中的报纸，勾着嘴角，“回来看看你。”
程林皱着眉，“还要走？”
林澶笑着点了点头，“坐会儿就走。”
程林背靠着沙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窝处，“那你回来干什么？”
“有点想你就回来看看。”林澶一脸的云淡风轻。
程林深吸了口气，这才正眼看着林澶，“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程林轻轻的笑出了声满是嘲讽的意味，又喊到，“送客。”
老管家闻声走了过来，弯腰站在程林身旁，没有动。

林澶说话了，微微扬起了嘴角，“你就不怕我以后不来了？”
程林喉结动了动，过了会才皱眉问道，“咱们在一起几年了？”
“算上中间分手的时间吗？”林澶轻笑着。
程林没有理林澶的问题，自顾自的说，“也快要有个七年了。”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耳后，“我以前这里有根白头发，我说越拔越多你不听，你非要给我拔了，你看看，我现在这里一撮的白头发了。”
“你白头发本来就多，操心多的人老得快。”林澶喝了口茶。
程林笑着重复着林澶的话，“是啊，操心多的人老得快。”顿了顿，“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想找个安稳的人过日子了。”
“你倒是跟我说起安稳了，程林。”林澶将手里的水杯放回了茶几上，“你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你们程家这么多年都没能完全洗白你跟我说安稳？”
“那你要的是安稳吗？”程林看着林澶。
林澶没有理会程林的问题，继续说道，“你说得再冠冕堂皇不还是想找个人老老实实给你操。”
“行吧。”程林揉了揉太阳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分吧，就七年，也挺好。”
林澶微微眯起了眼，“你认真的？”
“我主动提过分手吗？”说着程林又点了点头，“认真的。”
“也是，再扯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林澶轻笑出声，拿过外套和包，起身就走。
走到玄关的时候，程林突然又喊了一句，“林澶。”
林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我也不能和你当朋友。以后我这儿，你别来了。”
林澶肩膀抖了抖，像是在笑，“我也没想过和你当朋友。”
	
程林听着门关的声音，想，我怎么就拿你没有办法呢？
皱了会眉，又点了点头。
分了好，分了好。
程林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又过了一会，程林问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叔，你说他的手机号我是删了好呢还是留着呢？”
“为什么要删？”
“我怕自己忍不住找他。”
“那删了也没用。”老管家说完就直接走了，也没问程林还吃不吃早餐。
程林摸了摸自己的白头发，自己这算是失恋了吧？
怎么这恋失的心都空了半边。

程林以为自己会难过，会像那些烂俗的肥皂剧里演的那样，伤心欲绝，成天借酒消愁。
但是自己的生活并没有怎么变化，该处理的公事处理起来有条不紊，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想做爱了就会找男孩，有的时候女孩也行，逍遥自在。
逍遥了一阵子，程林总觉得不习惯。
程林小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爸爸就是那个姓程的，只知道把自己养大的是一个很厉害的管家还有自己的妈妈。
自己从小就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后来回了程家，姓程的笑着说自己的性格是随他，什么都不怕。自己当时想自己也是有怕的事，最怕的就是自己闯了祸让妈伤心的时候，那时他妈就会摆着手说，“你这么不服管我管不了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程林怕这个，一直都怕。怕没人管着自己了。程林在高中的时候还在作文本里写自己觉得胡作非为是个挺孤独的词，当你做什么坏事都没人管着你的时候，也许事实是没人在乎你了。
于是程林想，自己得找个人管着自己。

只要这个人看得顺眼还听话就行，这样自己就不用纠结要不要留着联系方式，不用纠结到底做不做朋友，更不用成天想着他什么时候会离开自己。
毕竟不会再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付出那么多心思去猜测他的意图，去努力讨他的欢心。



正文 第二章 夏川

程林不怎么喜欢看电影，动作片太花哨，文艺片太矫情，唯一看的几部电影都是和林澶一起看的。现在回想起来，却连那几部电影的情节都不记得了。
最近一直在忙的项目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程林想也许自己现在有点闲，所以才会想起林澶。
这么想着程林就让助理找了部电影来看，是一部网上评分挺高的商战片。

看了一半程林就没看了，程林想，这配角演技不怎么样，不过长得还挺好看的。
程林的想法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家经济公司的总监直接说道人晚上就送到，并再三保证人是干净的。
程林晚上回自己另外一套公寓的时候，果然看到一个人躺在自己床上。
衣衫凌乱，眼前还被蒙着布，手脚倒是没被绑上。
程林笑了笑，伸手解开了布带。床上的人仍然闭着眼，没有反应，呼吸倒还挺均匀。
显然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被送来的，程林挑了挑眉。

没一会床上的人就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手足无措的惊慌。
程林听见动静就从书房走了过来，“醒了？”
他看见程林的瞬间眼神有些微妙，点了点头，“嗯。”
“你叫什么名字？”
“夏川，夏天的夏，山川的川。”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夏川抬起头看着程林，“知道，陈总。”
程林笑，又是个前后鼻音不分的，“你们演电影的都不分前后鼻音吗？”
夏川别过头，“我有的时候分不清，我不是科班毕业的。”
“那你怎么当上艺人的？”程林坐上床。
“靠脸。”
“有人捧你？”
“没有，只是圈里一个老师觉得我条件好。”
程林不相信，但也没再继续话题，只是伸手摸了摸夏川的头发，“你知道你今天来要做什么吗？”
夏川抿了抿嘴，不愿意说话。
“他们给你下药了，你不愿意？”
“之前不知道是你。”
程林勾起了嘴角，“你倒挺聪明的，那现在呢？”
夏川撑起了身子，跨坐在了程林的腰间，默默的蹭着，不说话，用行动证明了心意。

夏川明显是第一次，讨好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
不过好在夏川身体的柔韧性倒是意外的好，姿势可以随便来。
夏川一开始是忍着的，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后来受不了才轻哼一两声，像只小猫。
程林觉得好笑，林澶床上可不是矜持的人，该骂的骂叫起床来也一点不含糊，但是身下的人却莫明的让自己想起了林澶。
这么想着程林就俯下身吻了吻夏川的后背，身下的人轻轻的颤了颤。

第二天夏川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程林坐在一旁看报纸，听到动静看了夏川一眼，收起了报纸，“你醒了？”
“嗯。”夏川点了点头。
“昨天你是第一次？”
夏川别过脸，“不是。”
程林笑了笑，“如果是第一次，就让你当下个电影的男主，现在再问你一遍，是吗？”
夏川抿了抿嘴，“是。”
“很好，跟着我要诚实。”程林笑着点了点头，“你以后喊我程林就好。”
“陈林？”夏川试着喊了一句。
程林心情好地摆了摆手，没细究夏川的前后鼻音，“以后每天起码要给我打一个电话。”
夏川点了点头。

夏川给程林打的第一个电话是在程林开会的时候。
程林皱了皱眉，还是暂停了会议去接了电话，“我以为你会在晚上给我打电话。”
“我等一会就有一场戏要拍了，我怕等会拍完戏太晚。”
“你睡觉前再给我打个电话。”
夏川停顿了会，才答应到，“好。”
“我现在在开会，晚上再聊。”
还没等夏川回话程林就挂掉了电话。

夏川的戏一直拍到了凌晨一点。
拍完戏夏川盯着手机看，像是在发呆。正纠结着到底打不打电话，程林就打电话过来了。
“戏拍完了没？”
“拍完了。”夏川又抬头看了眼时间。
“拍完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夏川皱着眉，想着光听男人的语气察觉不出来他心情到底怎么样，于是夏川解释到，“太晚了，我怕你睡了。”
程林轻轻的笑了笑，“过来吧。”
“嗯？”夏川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在旁边的车上。”
夏川透过窗子看了眼，“迈巴赫？”
“嗯，过来吧。”
程林车上的冷气开的很足，夏川上车之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噤。
“冷吗？”程林挑眉。
“还好。”
程林伸手把冷气调小了一些，
夏川喉结动了动，“你怎么来了？”
“刚在附近开完一个会，顺路过来看看你。”
夏川想问这么晚了还和谁开会，但是又没有问。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程林说。
夏川皱着眉没说话。
程林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么晚了还开什么会？”
夏川只好点了点头。
“手下的人出了点事，闹得大了点，刚才去解决了一下。”
夏川咬着下唇想着“解决”的含义。
程林继续说到，“沾了点血，换了身衣服才来见你。”
夏川还是咬着下唇。
“害怕？”程林笑出了声。
“没有。”夏川摇了摇头。
程林伸手揉了揉夏川的头发，“逗你的，专门过来看你的。”
夏川轻轻的吐了口气。
程林收回了手，“你喜欢看画展吗？”
“看不懂。”夏川如实回答说。
“你会喜欢看的，下个星期二陪我去看个画展。”
夏川皱着眉，“下个星期我们要去外地拍摄了。”
“我给你导演打个电话。”程林发动车，向着自己的别墅开去。

夏川昨晚没休息好，今天下午开始又忙着拍戏，半路上就在车上睡着了。
程林把夏川抱下了车，一路平稳的气息都没有变，直到抱上床才松手。
其实程林抱他的时候，夏川就醒了，但是没睁开眼，假装自己仍然在熟睡，把脸埋向程林的胸膛上。
躺在床上被一旁站着的程林一直盯着有点不自在了，才佯装困乏的睁开眼。
这里并不是昨天的那套房子，夏川看了看周围冷色调的装修问道，“这是哪儿？”
程林移开视线解自己的袖扣，“我家，以后你就都住这儿。”
夏川有点反应不过来。
程林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你就住这儿，尽量每天晚上都回来住，白天去上班就让司机送你，我没事的时候就是我送你。”
夏川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程林看了眼夏川，“醒了就去洗澡。”
夏川点了点头，就走去了浴室，进去前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要一起吗？”
程林笑着摇了摇头，“找你之前我洗过了。”

夏川以为程林晚上会对自己做什么，洗澡的时候还特意把那里清洗了一下，但是到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挺久之后，程林对他手指都没动一下。
夏川有点困顿，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困了？”程林问道。
夏川连忙打起精神，“有点，不过还好。”
“困了就睡吧。”程林背过了身。
夏川点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又嗯了一声，夏川转身面向了程林。
程林靠近耳侧的头皮那儿有道疤，夏川想问，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该问，纠结着就入睡了。
程林轻轻地叹了口气。

夏川虽然不懂程林为什么要带自己去画展，但是不管怎么说到了那儿不能程林跟自己谈什么自己都回答不上来，于是用着拍戏间余的时间多看了看关于画展的东西。
等到了画展，夏川才明白过来并不是真的来看画的。
对面的人穿着浅蓝色的亚麻衬衫，含笑看着程林，“你来了？”
程林点了点头，脸上宠溺地笑着望向夏川，“他最近喜欢逛画展，我带他来看看。”
林澶这才望着夏川眯了眯眼，继而扬起微笑，“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程林接过了话，“夏川，叫他小川就好。”
林澶又将视线移回到程林身上，话却是对着夏川说，“不知道小川喜欢什么风格的？”
夏川正想着怎么胡编，程林又说道，“他哪懂得画有哪些风格，只是最近兴趣来了，想来逛逛画展。”
“所以你来陪他？”林澶挑眉。
“我也顺便来看看。”程林嘴角的笑意不变。
林澶轻笑出声，“那你好好看。”说完就去了画展别的地方。

林澶走远了，夏川才说，“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程林看着林澶离去的方向，没答话，只是摇了摇头。过了很久程林才说，“你现在住的地方我只带你和他去过。”
夏川愣了愣，垂下眸子，勾起嘴角笑了笑，“谢谢陈总？”
程林没看夏川，转身向门外走去，“只要你听话，他回来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
夏川跟了上去，走在了程林的左后方。

外面天色灰蒙蒙，沉寂又逼仄。
夏川坐在跟着程林回别墅的车里，想起了画展上的一幅画，一片沉闷的蓝压着一条红色的鱼。
快要下暴雨了吧。



正文 第三章 你想回来？

程林和夏川做的时候话不多，夏川也不怎么出声。
两个人像是都在克制，又像是无声的放纵。
做完之后程林点燃了一支烟，夏川闭着眼躺在一旁，洁白的肌肤上印着红色的印记，随着胸膛呼吸起伏，歇了会，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着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程林朝手边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笑着说，“林澶他这个时候也喜欢喝水，渴的像条上岸的鱼。”
“我像他吗？”夏川也没问谁是林澶。
程林摇了摇头，眼里一片柔光，“你比他老实，他太闹腾了。”
    “你们分开是因为这个吗？”夏川试探性的问道。
“算是吧。”程林吸了口烟。
夏川盯着水杯，“想过他不会回来吗？”
程林喉结动了动，“他能回来最好。如果不能回来……”程林看着夏川，“那你陪着我吧。”顿了顿又问道，“你愿意吗？”
夏川没有对上程林的视线，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我能有什么不愿意的？陈总当我的金主，我乐都还来不及，正主来了我腾位也是我赚到了。”
程林笑了起来，“你看得还挺开。”
“你情我愿的事。”夏川语气淡淡的。
程林点点头，“你是M大毕业的？”
“你怎么知道？”夏川看着程林，眸子里闪着光。
程林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那你们大学离我大学还挺近的，就隔了一条街。”
夏川继续问道，“你以前见过我吗？”
程林觉得夏川的问题有些好笑，只是反问道，“那你以前见过我吗？”
夏川愣了愣才回答说，“没有。”
“这就是了。”程林伸手揉了揉夏川的头，“我可比你大了好几届。”
“你以前去过M大吗？”
程林眯着眼想了想，“没有。怎么？想带我去M大看看？”
夏川眸子的光渐渐暗了下来，嘴角的弧度却没有变，“是啊，想带你去M大看看。”
“下次吧，等哪天我有时间。”程林兴趣不大。
夏川也没再继续说。

只是等黎明都快来了，程林背过身准备入眠的时候，夏川才说，“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么？”
“问吧。”程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
“为什么是我？”
程林皱了皱眉，“看起来顺眼吧，干净听话安全。”
夏川也背过了身，“好的，睡吧，晚安。”
“嗯。”

道过晚安，程林却有点睡不着了。
程林困却睡不着的时候喜欢翻身，林澶睡眠浅，容易醒，偏偏起床气还大，几年下来程林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这个时候就喜欢起床去露台那儿抽支烟。
习惯使然，程林起床去了露台。
外面的雨刚停，空中还泛着点潮气。
其实本来没打算让林澶回来。
就像自己之前说过的那样，最好连朋友都不是，素不来往。可是现实总是和计划有差别。
分开之后一开始只是觉得寂寞，需要另一个人陪着自己，管着自己，但是后来身边有了别人之后，才发觉，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有林澶那样的胆子跟自己犟，自己也并不是不想和林澶在一起了，并不是对和他在一起觉得厌倦。
只是在和他的这几年中，一直是自己追着他在跑，一直是自己在放低底线，这么做着做着就累了。如果有那么一次，林澶能够主动回来，自己巴着这点甜，能够管一辈子。

但是林澶就是比自己有骨气，每一次都是说走就走，从不回头，出去玩一趟能够把自己完全抛之脑后，自己要是不主动给他打电话，别说连他的声音听不到，人一整年不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有一次两人闹得狠了点，他能故意撩人让自己看到，事后自己把那个人怎么样他也不在乎，拿准了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对他能做的确实也只是把他清洗一遍又一遍，再沾染上自己的气息，他还笑嘻嘻的说不是还没和别人做么，自己当时气的差点没弄死他。

程林吐出了口烟雾。
狠不了心和他断了，那就狠点心让他主动回来找自己一次。
就这一次。
    
夏川也挺聪明，懂自己的意图，洒脱，不带感情。
这样林澶回来了，他也不会缠着自己。
拖泥带水的招人烦。

程林碾灭烟头，进房，轻轻地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夏川要赶着去外地拍戏，一早就起床了，程林其实也醒了，闭着眼睛装睡看夏川会不会过来喊自己送他，或者像林澶一样给自己一个早安吻，但是都没有，夏川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东西，生怕吵着自己，程林也就没有动，翻了个身继续假寐。
晚上程林在看到下面的人给自己发消息让自己赶去那间livehouse时就知道是林澶的事。果不其然，到了后台就看见喝醉的林澶抱着乐队的打碟小哥不肯撒手，今天演出的是一个法国电子乐队，被抱住的外国友人一脸的无奈。程林只好强行把林澶揽到了自己身边，对外国友人笑了笑表示歉意，然后一把拦腰抱起林澶就走了。
后台有间房专门为程林备着的，林澶喜欢听电子还有摇滚，更喜欢现场的氛围，于是程林也经常带林澶来这儿，有的时候兴致来了，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弯下腰把他扛在肩上就去房间里。房间不小但是就是没有床，只有办公桌椅、茶几、沙发、一间浴室，还有装着林澶喜欢看的书的书柜。

手下的人知道这房间是用来干嘛的，有次还特意来问过程林房间里要不要加张床，程林勾着嘴角，看着一旁的林澶，回复到，“不用加床，沙发挺好。”林澶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沙发太小，不舒服。”程林听了只是笑着嘱咐道，“换张稍微大点的沙发就好。”
他们在这个房间里这张沙发上做过无数次，林澶以前说自己光是躺在这儿闭着眼都能闻到那事的味道，累积的那些事的回忆仿佛是能发酵一样，让人意乱情迷，程林当时没说话，只是用自己硬起来的下半身顶了顶林澶的臀。
林澶怀疑程林身份也是在这间房间里，其实沙发夹缝里一直藏着把枪，不知道怎么被他发现了，林澶拉开了保险栓扣着扳机冷冷地问自己这是什么，程林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林澶闪着光芒的眸子就吻了上去，林澶的唇是和他态度相反的火热，程林舔舐啮噬着柔软，林澶手里的枪就抵在自己胸口，程林没有管，继续吻着。
林澶没有开枪，那晚的最后，枪被丢在地上，沙发上是赤裸缠绵的他们。

程林看着面前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人有些走神。
林澶好像真的喝醉了，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程林有些心软，但还是把手抽了出来，程林刚准备转身走林澶的眼睛就睁开了，嗓音带着点慵懒，“衣服都不帮我脱就走了？”
程林喉结动了动，“醒了？”
“你丫别跟我明知故问没话找话。”林澶不耐烦地掀开自己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赤脚踢了踢程林的腿，懒洋洋地挑着眉，“你总不会把我带到这里单纯的睡一觉。”
“家里还有人在等我。”程林别过了视线。
林澶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哪个家？”
“最常住的地方。”
“你带他回去了？”林澶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有些生气。
“总要有这么一个人的。”程林的语气很平淡。

程林想着要不要还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澶勾起嘴角微笑了起来，“你倒是能随便就找到个新人，我这儿的问题好长时间都没解决了，麻烦您帮帮忙？”
程林眯了眯眼，坐了下来，是两人都熟悉的抚摸，程林的持久力有些惊人，于是为了让做的时候林澶尽量和自己同步，时间充足的话程林会先帮林澶解决一次，这样林澶第二次时间就能坚持的久一些，程林的手顺着林澶的小腹抚摸了下去，程林了解林澶，包括他的这里，以前他喜欢逗林澶，老是在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停手等他求自己一会再来，如此反复。今天程林却格外的干脆，怎么让林澶爽怎么来，没一会林澶就释放了，味道有点浓看来确实挺长时间没找别人解决。
林澶靠在程林的肩上喘息着，正等着程林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程林却伸出一只手抵住了林澶的后背，示意他坐起来，接着程林就站起身准备去浴室。
林澶一把抓住了程林衣服的下摆，“去哪儿。”
程林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去浴室自己解决一下，总不能这样出去。”
林澶死死地攥着程林的衣服。

气氛正僵持着的时候，程林的手机响了，是夏川打来的，每天惯例的晚安电话。
程林接通，嗯了几声说，“我一会儿回去。”又嗯了一声才挂断电话。
林澶松开了手，冷冷地笑着，“家里人催你回去了？”
“嗯。”
林澶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墙上砸，“你他妈给我滚！”
烟灰缸摔碎了一个角，掉在铺着地毯的地上，软绵绵的没有声响。
程林皱着眉，也没了去浴室解决问题的兴致，犹豫了下嘱咐道，“等会你小心别踩到渣子。”说着就转身走向了门。
“你要是还想我回去，你就不要做得太过了。”
程林脚步顿了顿，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想回来？”

没有人再说话，程林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正文 第四章 采访

程林到家洗完澡准备休息的时候才看到夏川发来的信息，“晚安”，程林想了会还是没有回复消息，特意地互道晚安在他看来有些暧昧。
有些东西不应该留有余地，程林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身上汗涔涔的。近几年来程林的生物钟总是非常准时地在早晨叫醒他，今天罢工起来也罢得彻底。
程林想到昨晚冗长的梦皱了皱眉，再一看时间，已经错过了一个会议，程林闭着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下午还有一个上镜访谈，程林打起精神起床去了公司。

助理敲了敲门递过来了记者的采访大纲，还有一份已经准备好的回答，程林看了两眼，大致的了解了一下问题，点点头，便放在了一边，开始处理一些其他的工作。
采访地点是在程林的办公室里，记者提前来了在会客厅等着，时间到了助理才让他进去。
记者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叫郑文凯，有种愣头青硬撑成熟的架势，程林看了记者一眼，对方杂志社估计也知道今天只是走形式才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也不知道算是大胆还是小聪明。

摄影设备准备好了，郑文凯便按着流程开始提问，用录音笔录着音，拿笔在本上速记着和程林的对话内容，还不忘与程林有眼神互动，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问完了大纲上的最后一个问题，正当随性的摄影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郑文凯又问道：“四年前712明珠大厦事件发生的时候，您和程氏是什么关系方便透露一下吗？”
程林这才挑眉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
一旁的摄影故意咳了一声，对郑文凯使了个眼色。

郑文凯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拿着笔等待着程林的答案。
一旁的助理走向前，对着郑文凯客气地弯了弯腰，“这个问题不在采访范围之列，程总还有别的事要忙，麻烦您跟着我，这边请。”
摄影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滑头，笑呵呵的应着，硬拉着郑文凯走了。

没一会助理就回来了，程林看着文件没抬头，“查查他。”
助理欠欠身就出去了。

处理完上午会议的相关文件，程林皱眉想着刚才那记者提到的事。

在这条道上没有人是干净的，想洗白也不是说说就好，说服程氏的大部分人同意洗白需要行动，而有些威胁要除掉只能算是准备工作。
四年前的明珠大厦火灾事件也只是洗白的牺牲品，那座大厦是当时一个和程氏是敌对关系的企业负责的旅游景点项目，那个企业背后的人背景很硬，不能硬来，于是程氏只是恰好发现他们工程方面有些问题，然后在问题存在的基础上做了点手脚，引发了火灾。

因为伤亡人数较多，再加上那时社交化媒体正热，网民的讨论已经影响了传统媒体的议程设置，正当话题裂变深入，大众开始猜测火灾背后原因的时候，事故当事人及受害者家属和大多媒体却沉默了下来。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做封口工作的不是对方，而是程氏。
程林懂得如何拿捏一个人的恐慌，在不能完全断了对方后路的情况下，与其把对方逼上绝路让对方想来个鱼死网破，不如让他提心吊胆的过着怕自己步入绝路的生活。

让对方不威胁到自己其实还有很多其他尽可能不伤害无辜者、对程氏自身来说更为保险的办法，但是这样做是最快且有效的，于是程林便去做了。
老管家当时说他急于求成，程林想自己是很着急。
因为他答应了林澶会尽快给他一个稳定的生活，尽快的离开这条肮脏而血腥的路。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有牺牲，程林也会感性会心软，但这些大多都给了林澶，他也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决定。

即使这个承诺到现在都没有实现，即使林澶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程林望着窗外的夕阳深吸了口气。

晚上应酬完回家对家里没人这件事不悦地皱了皱眉，扯开领带穿着衬衫就躺在了床上。
想了会不喜欢着家的林澶，又开始想怎么夏川也不能好好在家呆着。
演技差成那样还成天忙着拍戏。

想着杨希他们成天在一起快活程林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有点闲的无聊，干脆起身把夏川进了娱乐圈之后参演的其他影视剧，还有读大学的时候参与话剧的视频翻出来看。
这些都是上次夏川提起大学之后程林让助理帮忙找的。
对和自己在一起生活的人多一点了解不是坏事，总归要给平时的聊天对白找点话题。
程林快进着看了点夏川近期的作品，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关掉了窗口，又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又点开了夏川在大学参演话剧的视频。

夏川的角色是对女老师有不明情愫的高中生，视频画质不好，倒还给夏川的白色衬衫染上了一圈光晕。
夏川念着台词：
“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我们在乎的那些，爱和臆想混在一起，抵死缠绵。
白浊的液体，生命的腥味，记忆嵌在指尖的神经末梢，贪念构建的欲望经久不衰。
干枯的双唇含着湿润的舌，沉闷的蓝压着红色的鱼。
热带鱼游在丛林里，耳鸣消失在了嘴边。
吵闹声在含糊其辞中成了哑巴的呜咽。”[注释1]

夏川的表演不算专业，却莫明的让人感受到了晦涩的压抑。

程林觉得神情有些熟悉没想到为什么也没在意，又挑了几部别的话剧看，看着屏幕里的人，程林眯了眯眼，想夏川能进娱乐圈也不光是靠脸，只是再没有拍戏的经验也不至于在现在的作品里演技差成这样。

正想着，夏川的晚安电话就打来了。
“在干什么？”程林问道。
“刚拍完戏准备休息，你呢？”
程林看了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在看你演的电影。”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你大学演的话剧。”
“话剧？你哪儿找的视频。”夏川有些惊讶，“别看了吧，挺幼稚的。”
“我觉得挺好的，你要是像大学演话剧那样认真拍电影电视演技也不至于被骂差，你不想红？”

夏川喉结动了动，笑着说，“我们哪有不想红的，不想红我也就不赖着陈总了。”
“只是因为想红所以和我在一起？”程林饶有兴趣的挑眉。
夏川抠着浴袍边缘，“也不光是，大家都喜欢您这种挺厉害的人。”

“你也喜欢我？”
夏川愣了愣，想了会才说，“我其实喜欢女人。”
程林笑着，“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在那儿好好拍戏，以后我帮你介绍。”
“谢谢陈总，晚安。”
“嗯，睡吧。”
夏川看着床头台灯的暖橘色灯光思绪有些飘远，回过神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头发还没吹干，而空调温度似乎又有些太低。也没起床，只是把被子裹得紧了些。

程林刚放下手机，林澶的电话就打来了，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在跟谁打电话这么长时间？”
程林没回答，“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来感谢我那天的服务？不用客气。”
“是那个夏川吗？”
“你不是从没想过和我当朋友，你现在是不是管得宽了点？”
林澶深吸了口气，“你和他认真的？”
“我对你是认真的，但我要找个人过日子。”
林澶沉默了会才笑着说，“行，就他吧。挺好。”

挂了电话林澶也还是没告诉他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程林还记得林澶喜欢的一本书里有这样的一段话，大意是乐得不拥有人际关系，拥有一个人发呆的时间，“不多作无谓的思考，孤独而忘情地度日。”[注释2]
程林不觉得林澶会孤独，他是自己见过在某种程度上最耀眼的人，不自主的吸引人的目光，所以不管他在哪只要他想就能交一大堆朋友，忘情地度日倒是挺和他贴切。

林澶以前有次说，他留在程林身边可以，但是要安稳的生活。
程林也努力的这么做着，甚至有阵子不管多忙也要三餐和林澶一起在家吃，对于自己来说两人在一起、有个家就是安稳的生活。可林澶不觉得是这样。

程林不能理解林澶的安稳，也不能理解他口口声声说着安稳还三天两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到处跑。每次程林都会派人跟着他，几年下来越来越容易跟丢。
也许林澶要的并不是安稳而是自由自在，可是自由自在怎么可能？林澶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小孩。
自己身上的债太多，没有退路，也不会有威胁全部铲除的那天，只能牵制着身边的野心与暗潮涌动得到勉强的安稳。

隔天夏川醒的时候觉得嗓子痛得不行，咽口水都困难。
身边的经纪人是新派来的，身材高挑一米七出头一副女强人的架势，有个挺小言的名字叫阿诺，本来是负责几个挺有星途快要出道的实习生，结果改成了带自己，原因估计是自己有了个金主。
阿诺看着夏川乱七八糟的头发就知道是昨晚没吹干的原因，数落了半天，还是问道，“需要我帮你请半天假吗？”
夏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娇气，上大学的时候不吹头发吹空调是常事，“小感冒，我喝杯温水吃点感冒药就好了。”
歇了会，不适的感觉也确实缓解了很多，嗓子有点哑但是听起来还挺有磁性的。



正文 第五章 大网

夏川接的这部戏是部警匪片。
今天要拍的是夏川被反派的人围堵在街角暴揍的戏份。
主要动作本应该都是借位完成，或是点到为止，可是当群演的第一拳砸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夏川就知道自己要挨顿打了。

夏川没什么硬的后台，能混到现在主要是因为没有野心也没有演技还能忍。平时被刁难甚至在片场故意为难一开始也是常有的事，好不容易熬到没那么多人找自己茬，结果因为自己有了个金主变本加厉的又来了一拨。
夏川紧紧抿着下唇，忍着疼一声不吭。

导演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群演到导演喊卡才住了手。夏川只觉得自己疼的都有点站不起来，阿诺看夏川的神情有点不对劲赶忙过去把他扶回了个人休息室。
衣服一掀开已经多了些青紫的痕迹。
“你还挺能忍。”阿诺盯着看了会说，“走吧，去医院。”说完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夏川连忙站起身，起的太猛加上感冒的原因还有点眼冒金星，夏川晃了晃头等眩晕感没了才说，“没事，都是一点皮外伤，去医院动静闹大了不太好。”

阿诺眼神怪异的看了夏川一眼。
夏川察觉到，“怎么？”
“你反正有程总关照你怕什么？”
“能自己忍忍就没了的事干嘛还要麻烦他。”夏川笑了笑。
阿诺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倒是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有人关照的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被欺负了还自己忍着，那找金主干什么？”
“找个靠山有点安全感，而且程总还给我戏拍，我以前哪能看到现在供我选的剧本。”
阿诺瘪了瘪嘴，“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多喜欢拍戏。”
夏川无谓的笑笑，“我喜欢拍戏挣的钱而已。”

“你还真不矫情。”
夏川耸了耸肩。
阿诺倒是看夏川顺眼了许多，找到药膏帮忙夏川揉着药。

夏川心里还在庆幸，幸好自己是在外地拍戏，也不用纠结怎么跟程林解释身上的淤青。
结果夏川上一刻还在庆幸，下一刻就看到拎着午餐的程林出现在了休息室门口。
一旁已经帮夏川揉好药在收拾东西的阿诺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就走了，还特别贴心的帮忙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程林望着夏川挑眉，“吃午饭了没？”
“本来准备这就去的。你怎么来了？”
“服务不上门客户只好自己过来。”
夏川有些尴尬，想了想也就只有两三天没见，“我其实快要回去了，我们在这儿差不多只需要待一个星期。”
程林打开了带来的饭菜，看着夏川，“快吃吧。”
夏川点点头，没有什么胃口，挑了些清淡的随便填了填肚子就没吃了。

休息了会，程林把夏川揽在怀里躺在沙发上。
“你哪儿受伤了吗，抹了药膏？”
“没什么，一点小伤。”
程林打量了夏川一会，掀起了夏川的上衣下摆，皱着眉，“谁弄的？”
夏川准备拦着程林的双手尴尬的停留在腹前，“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程林狠狠按了按一块淤青。
夏川瞬间疼的呲牙。
“不是说没什么？”程林看着夏川，“谁？”
夏川抿着唇不想说。
程林笑了笑，“那些人欺负你你还护着他们？”
“不是。”夏川皱着眉感觉解释起来很复杂，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澶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现在可以仗着程林，以后呢？总有一天林澶是会回来的，而自己还要在这个圈混下去。

程林挑眉，没再继续追问。

看夏川身上有伤，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

下午夏川拍戏的时候，程林就坐在导演旁边看他演。
夏川的女儿治病需要一笔钱，那群不法之徒能给他，只要自己和他们合作，只需要自己告诉他们组织内部的一些计划。
夏川一个人站在天台上，眯眼深吸了口烟，慢慢的吐出，烟雾弥漫，接着便碾灭了烟头，拨通了泄露计划的电话。

这场戏一条过。
导演对着程林笑嘻嘻地，“程总来了小川演的就好多了。”
“之前演的不好？”
导演笑着，“是今天更出色，小川在这儿的戏份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下午可以给他放个假。”
程林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会就走，让他抓紧拍完早点回去吧。”
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程林就走了。

在车上又跟手下的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适当的给有些人提个醒。
有些人不给他们颜色看看，他们只会越来越不知道分寸。

程林倒不是专门来看夏川的，只是程家的老宅也在邻省，离夏川拍戏的地方比较近就顺便过来看看他。
程林在路上买了点东西，就去老宅了。
程父和程母正在花园喝下午茶晒着太阳，程林换了件衣服也过去了。
“外面这么热怎么不进室内？”
“哪里热？”躺在躺椅上的程父翻了页书，“阴凉地方，心静自然凉。”
程林笑了笑，听着蝉叫，喝了口茶，和程母闲聊了几句。

看完刊物的程父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窝，程母起身。
等程母和佣人走远了回了室内，程父把刊物递给了程林，这才说，“上面要有大动作了，你那儿进展怎么样？”
那本刊物是级别较高的内参。
程林翻阅着，“快了，严打的那些我们已经很久都没碰了。现在只有一部分资金需要运转一下。”
程父点点头，“这几年不容易，可别被抓住了尾巴。”
“不会的。”程林合上了刊物，“我自己去办。”
程父瞥了程林一眼，“你准备怎么办？”
“那些资金也不是非要运转，有几家盯着想吃，留给他们算了。”
程父皱着眉，“派信得过的人负责，你自己别掺和进去了，出事了家属优待。”
“嗯。”程林沉声应道。

程家差不多稳定之后，程林就每半个月回一次老宅，晚上留下过个夜第二天再走。
吃完晚饭坐在客厅休息的时候，程母突然说，“你和小澶分手了？”
程林愣了愣，“是的吧。”
“又找了一个？”
“嗯，暂时的。”
程母叹气摇摇头，“搞不懂你们这群孩子怎么想的，谈个恋爱像是在赌气。”
程林笑着，“妈，我们不小了，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那这个孩子怎么样？”
“长得好看，听话。”
“你那个暂时又是什么意思？”
程林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削了起来，“就是等小澶回来了他就离开。”
程母皱着眉，“对人家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人家也不喜欢我，喜欢女孩，和我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
“行吧。”程母接过程林切的块苹果，“就怕你这样小澶更不愿意回来。”

程林勾起嘴角，“不过还挺有效的，他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以前分手他可从没主动给我打过。”
“我管不了你们怎么处朋友，反正妈是觉得这样计较不太好。”
“妈，”程林笑着，“我不是计较，只是想要知道这段关系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
“行吧。”程母站起身，“不早了，回房休息去吧。”

晚上夏川照例给程林打了个电话。
“不好意思今天没怎么陪你。”
“嗯，没事。我也是顺便过去。”程林淡淡的应着。
“那个……”夏川犹豫着说，“今天谢谢你关心。”
“不谢，以后遇到什么事，你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
“你早点休息，睡吧。”
夏川看着窗外的月亮，“晚安。”
“嗯。”

程林看着眼前的文件，眯了眯眼。
庆幸着程家早就决定了洗白，要是晚一点，可能真逃不过这次的大网，但道上争得风头正盛的那几家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程家现在的关键还是要确保自身的安全，除此之外最好是能趁着这次动作除掉一些后患。
程林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上次让你查的那个记者你查的怎么样了？”
“郑文凯是被收养的，养父母都从事新闻行业，参与过四年前的712事件的调查，他们是查的最深的，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我们的钱停手了。生父生母还没有查到。”
程林问道，“性格怎么样？”
“性格挺犟，嫉恶如仇，大学实习期参与过一个调查地方势力的暗访活动，查到了水下面不停手最后还是他实习老师强制他退出了活动。”
“他的资料整理好了吗？”
“明天上午。”
“嗯，明天办公室交给我。”

助理接着说，“还有澶哥，跟着澶哥的兄弟说澶哥最近在购置东西，似乎要出远门。”
程林皱了皱眉，“嗯，知道了。”

早上林澶是在徐记汤包店里碰到的程林。
林澶像是没看到程林一样，点了份汤包，另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程林跟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林澶喝了口杯里的热茶，“你怎么也在这儿，真巧。”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我只是来这儿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跟我的人换了一拨？现在都能猜到我在哪吃早饭了。”
“你每次要出远门前几天总是要自己来这儿吃早餐，这次你又要去哪儿？”程林直接问道。
“彼此都不想当朋友，你是不是也管得宽了点？”林澶挑眉，“这句话还是你说的。”



正文 第六章 旧梦

程林皱着眉，“这次走多久？程家的手马上就要干净了。”
林澶看着程林，“马上又是多久？”
“就这几个月的事。”
林澶笑了笑，“那恭喜你们程家。”

程林沉默着。
汤包来了，热气腾腾。
林澶拿着筷子夹起一只，吹了吹热气，“你还坐这儿是也要来份汤包吗？”
“你知道我这几年为什么急着洗白。”程林沉声说道。
林澶头也没抬，“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把你派在我身边的那拨人撤走，我们已经分手挺长时间了。”
“我是在保护你。”
林澶笑了起来，“这个福利你还是留给夏川吧。”
“不要闹好么？”
林澶勾起嘴角，盯着程林的眼睛，“我闹？你要是真想着我安全你就离我远点，和我不要有一点关系。我说这话是认真的，真的特别认真。”

程林没有说话。
林澶就有那么一瞬间特别不耐烦，腾地站了起来，钱压在了桌下转身就走。
程林望着林澶的背影，终于开口，“你是不是还在介意你弟弟的事？”
林澶头也没回。

程林突然很想抽一支烟。
有很多事情发生之后，你会安慰自己，过去了，都翻篇了，不重要了。
但其实也许并不是真正的释怀，你只是把它埋在了心里。
长成一根若隐若现的刺，在你不那么坚定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比如说在梦里的时候。
猝不及防，旧梦羁绊。

程林为数不多的噩梦都是关于林澶的。
梦和现实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更让自己心惊。
前几天他又梦见自己被困在了那个狭小而黑暗的仓库，林澶也在自己身边举着一把枪泪淌了满面。
自己从来没有觉得黑洞洞的枪口会让自己感觉眩晕感觉像是在无尽的下坠。
但是在林澶拿枪对着自己的那一刻，自己看不见希望，看不见丁点光明。
林澶哽咽着，我弟弟在他们手上。

林澶拿枪指着自己一共两次，一次是因为自己欺骗他，一直藏着自己手上的血。第二次是因为他的弟弟。
第一次他没有开枪，也许是因为他在乎自己，而第二次自己活了下来只是因为救自己的人及时赶来夺掉了他的枪。
林澶会开枪，只要再给他几秒。
程林知道，他看到了林澶眼里的决绝。
但是这可以原谅，因为他的弟弟在别人的手里，可以原谅的。
可以原谅，他没有做错。
只是对于他来说亲人永远比爱人重要而已。

所以自己只能在林澶每次带女人回家探亲时默许他的做法，然后一个人待在他们两个人的家里。所以自己只能在林澶每次去探望他弟弟回来后的低气压中沉默着小心翼翼。
程林也不是没有过恶毒的想法，让他的亲人都在意外中逝世，让他在乎的人只有自己，但是也只是想，他怕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在会触及林澶底线上的事，自己一点也不想冒险。

林澶的弟弟被绑架时还小，留下了一些心理创伤，于是自己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林澶的父母逝世的时候，自己当时顶着程家的压力办了一场林澶他们那儿最气派的葬礼。

自己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
自己也不是没有亲人没有压力甚至承受的东西比林澶更多，可是自己选择的一直都是林澶。

林澶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一次呢？
一次也好。

程林回办公室的时候，助理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程林打开郑文凯的资料翻阅着。
“郑文凯在调查C酒店的事？”
“嗯，前天有个女孩在酒店过道里被王家小儿子捅伤失血过多死亡了，应该是嗑药了，但是现在的说辞是那男人有精神疾病。”
程林挑眉，“我记得C酒店是张家贩毒的窝？”
“嗯，脱不了干系，不过郑文凯应该查不到张家。”
“这几天给他点线索，让他自己去挖。”
助理皱了皱眉，“挖到也没什么用，报道不出来。”
“挖出点风吹草动就够了。”
助理点头，刚准备转身出门，程林又叫住了他，“吩咐一下，跟着林澶的换老A那伙人，不用藏着，光明正大的跟，随身带着吃饭的家伙。等这几个月风头过去了给他们放假。”
“好的，老宅那边要加派兄弟吗？”
“不用，老程最会挑避风头的地方。”程林笑了笑。

夏川的这部戏是在搭上程林之前接的，带他进圈的老师实在是看不起他之前那些角色于是帮他找了这个戏。
虽然是棋子角色，但也亦正亦邪比较具有争议性，说简单点就是容易红。夏川当时还面露难色的皱着眉，老师直接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怎么我给你选的角色你还不满意？”
夏川赶忙摇头，“满意满意。”
但是夏川其实还真没那么满意。

夏川不是没有遇到过好角色，也不是不会选角色，只是自己当时进这个圈就是奔着钱来的，钱也不用很多糊个口就行。
当初话剧认真表演因为是爱好，但是爱好变成工作时就变了，太多的条条框框，干脆随便点，简单点，活的轻松点。

夏川人聪明长得好资质也好，可就是没什么大的志向，小时候老师问同学们都想当什么，有的说想当宇航员有的说想当科学家都是一些宏伟的志向，轮到了夏川，夏川说自己想当棵树。
老师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给人乘阴的感人言论，结果夏川说，树只需要喝喝水吸吸空气晒晒太阳就能活的比人还长，当树活着最轻松。
后来被夏川他爹知道了追着他打，“我给你砍一斧头你就知道你想不想当树了。”夏川跑得快，他爹没追着，没几步俩爷俩就累了，一大一小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晒太阳。

夏川的想法也一直没变过，当树本来就挺好的，现在大家都越来越有环保意识了谁没事给树来一砍刀，自己长得这么精贵变成树肯定也是棵好树，所以再不济最多被人砍了当有钱人家的家具，那样也挺好的。

本来夏川进圈了不好不坏的混着，也算实现了人生目标正轻松地当着树呢，结果被个姓程的来了一刀，来了一刀之后还告诉你，过段时间就把砍刀抽回去。

夏川渐渐的，就有点不甘心了。
也许是因为羡慕林澶，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也喜欢过一个叫程林的人。
或许还谈不上喜欢，那种感觉更像是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躲被窝里嘬糖果，其实糖也没有多好吃但就是让人上瘾。
夏川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是那时候他对程林的感觉是最接近于喜欢的。

夏川第一次看见程林的时候自己还在读高中，去大学找他在教书的姨妈玩，姨妈带他去看了场优秀学生代表的讲座，里面就有程林。
夏川当时想，程林长得真好看，有男人味的那种，不羁又带着点有资本的猖狂，像是在天空翱翔的鹰，比那些什么校草帅多了。
夏川那时候起就动不动翘课去程林大学转悠，没碰到几次程林却还和他搭过话，装作迷路的大学参观者问他哪个湖在学校的哪儿。
于是夏川有了人生中最伟大的一个志向，考上程林的大学。
奋斗了整个高三离程林大学还是差了几分，不过好在被旁边的m大录取了，夏川也没觉得可惜，他觉得其实远远的看看程林就够了。

但是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程林大学里碰到过程林。
夏川只是有点失落，倒也没有别的想法。
想太多还是太累。

夏川其实分得清前后鼻，大学加话剧社时一有时间大家就聚一起练发音练台词，夏川是里面台词功底最好的，进圈之后演技差还能接到戏也和台词功底有关。
但是他就是愿意叫程林叫陈总，因为他知道程林的时候他姓陈。

每次喊他的名字，都像是隐秘情感的宣泄。

只是时间越长越迷茫，程林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安全顺眼对他没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在林澶不在的时候生理上的替代品，是用来让林澶吃醋生气的第三者……反正没有感情。

所以自己怎么能有感情，踏踏实实的当个想抱金主大腿演技不好的小明星，有些话埋在心里就好了。如果想留在他身边久一点也只能把有些事埋在心里。
他并不需要一个对他有感情的代替品。

但或许其实自己也可以努力一把，好好的拍戏。
努力变得耀眼一点，再耀眼一点？

人心都是贪的，得到什么了，就不想再去过着失去的生活。
夏川也不想。

夏川认真了起来拍戏进度也异常的快，棋子角色本来戏份就不多，后天就能杀青回去了。

晚上跟程林打电话的时候程林似乎还在开什么会，旁边有人低声讨论着什么。
程林说话淡淡的，“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戏过的挺快，差不多后天就能回去了。”
“嗯，回来还要接着拍？”
“没，杀青了。目前还没接别的戏。”
程林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脖子，站起身走到窗台，“那我先带你休息一段时间，想去哪里玩？”
夏川有点呆，“去玩？”
“嗯，想去看海吗？”
“你定吧，我哪儿都可以。”
“行，你回来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的。”夏川心有点乱。
“我这儿还有事你先睡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嗯。”
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夏川觉得今晚自己有可能会失眠。



正文 第七章 劝和不劝分

程林抽时间给程父打了个电话，“李家儿子现在是不是被派到警局里了？”
“嗯，问这个干吗？”程父皱着眉，“现在风头紧最好别和李家来往。”
“知道，我有分寸的。”

李家和程家的交情有几辈了，也是顾着李家的原因程家做事也有分寸，比如毒品之类的东西绝对不会去碰，洗白路上李家也是支持并且帮了不少忙，程父之前的那本内参就是李家给他的。

李家儿子叫李锋，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仕途无量。就是脾气有点犟，倒不是说为人不随和，只是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乐见其成的接受家庭给他的优渥条件，自己在外租房、通过公正的途径参与考试，实打实的从基层做起。这点还挺招程林待见的，毕竟自己也是拼出来了点事业才被老程召回去当儿子。

李锋下班后直接去了gangster的老包厢，程林在里面等。
“什么事？”
“想让你帮个忙。”
李锋喝了口酒，“违法乱纪的不帮。”
“只是想让你关照着一个记者而已，这几天他估计会去查张家毒窝的事。”
李锋挑眉，“你手下的人可比我厉害，真想关照怎么不自己出面。”
“最近我得避避嫌。”程林摇了摇酒杯。
李锋笑，“哪个记者这么可怜，以为自己挖到了什么大案结果是钻进别人的套，成了颗棋。”
“哪有这么可怜，我不是担心他安危来找你关照？现在大家都趋利避害，万一到时候你们因为不想惹张家对小记者的求助不管不顾可不好。”
“以偏概全。”李锋轻哼了声，“我们的作风还不至于轮到你来管，小心我连你一锅端。”
程林摆摆手，“行行，你们最清正廉洁职业道德崇高，所以帮我好好顾好那个小记者的安全？以后还有用的。”
李锋站起身，作势要走，“把他资料发我。”
“谢谢李sir。”程林仿着港腔打趣着。

李锋走后，程林一个人在包厢呆着有些无聊，又不想回去，干脆给杨希打了个电话，一下把小两口都叫来了酒吧。
“你俩看起来这几天过得挺滋润啊？”
“嘿嘿。”吕积极笑了笑，“老大你怎么又来一个人喝酒？”
“妈的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秀恩爱。”程林抓了把桌上的零嘴就朝吕积极丢。
吕积极往杨希身后躲，杨希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拉着吕积极在一旁坐了下来。吕积极因为胃的原因，挺长时间没喝酒了，上次大家一堆老同学聚会的时候自己也是喝的果汁，吕积极看见桌上的酒有点馋，刚拿起来尝了口就在杨希的眼神呵斥中放下了酒杯。接着就在不停的咂嘴，也不知道是在认真的回味那点酒味还是想弄出动静给杨希听。

吕积极还以为老大今天叫他们来有什么事说，结果正事没有情感八卦也没，没一会就困了躺在沙发上安然入梦。杨希找服务员要了条毯子给吕积极盖上这才问程林，“什么事？”
“你知道我有事？”程林抿了口酒。
“说吧，积极睡了不会损你的。”
程林笑了笑，“其实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俩，跟你们在一起总是要轻松一些。”
杨希勾着嘴角，“上次老三说打赌你不会和林澶断干净，你别说让老三猜着了？”
“你说说，老三都猜到的事。”程林笑着说，“我怎么就看不透。”
“你俩最近有什么进展？”
“没什么进展，我倒还想着他能主动回来。”
杨希摇了摇头，“希望不大。”
程林看了眼吕积极，“所以说我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俩的。”
“我们？”
“你俩的关系像是十指交握，我和林澶，像是这样。”程林比了个手势，一只手紧握成拳而另外一个手抓着那只拳，“我俩这次也不是复合不了，如果像以前一样我去追着他犟几天他也能回来，但是这次我不想这么做了。”
程林靠着沙发，朝着杨希无奈的笑了笑，“要是他不回来我就追积极，积极多好，看着就甜。”
杨希挑眉，“你试试？”
程林叹了口气，“老三教导的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
“也不能这么说，你一个人去主动的话这段关系确实挺累的，不过你让林澶主动也难，你知道前几天积极跟我说起你的事，他怎么想吗？”
“怎么想？”
“你要是想要个陪你到老的，你就另外找个合适的，你和林澶全靠你自己生拉硬凑谈什么长久，如果你是就图个短期的，你和林澶也在一起挺长时间了，是时候可以分了。”
程林皱着眉。
“不过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总结。”
“什么话？”
杨希笑着喝了口酒，“劝和不劝分。”

夏川回去的时候是程林派人来接的。
等上路了，夏川才问道，“陈总今天有事么？”
司机看着后视镜笑了笑，“程总昨晚喝了点酒挺晚才回来，结果下面有些小问题又熬夜开了个会，现在正在补觉呢。”
“哦……”
司机又说，“不过程总对您还挺上心的，睡之前还特意交代别忘了派人来接您。”
坐在一旁的阿诺打趣的看了夏川一眼，夏川别过头看着车窗心不在焉的搭着司机的话。

“您在公司还有事么？没事的话程总说让您直接回去。”
“就一点小事，我帮他跟上面报个道就行。”阿诺接道。
“行，那就先送您回公司，川哥就直接回去？”
夏川点了点头，“嗯，好。”

夏川有点累，只想找张床好好躺着睡一觉，等进了程林家，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找张床。
自己之前都是在程林的卧室睡，现在程林正在睡去了估计得吵醒他，肯定是不能去，别的客房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毕竟不是自己家。
管家老叔也不在，夏川只好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玩着玩着眼皮就有些发沉。

醒的时候程林在旁边笑着看他。
夏川赶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还以为有口水，发现嘴角挺干的才松了口气，“你笑什么？”
“笑你头一摆一摆的像脖子那儿装了个弹簧，你怎么在这儿躺着，困了上去睡。”
夏川摆了摆手，准备说自己睡够了，结果看了眼时间发现才过去了五分钟，“你不是在睡吗？”
“听到下面有动静来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
夏川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程林觉得夏川有点乖的可爱，勾着嘴角揉了揉夏川头，“不关你的事，生物钟的问题，现在有点睡不着。”
“嗯。”夏川缩了缩脖子。
“走吧，上去睡觉。”

结果两人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睡醒了嘴里发干肚子还挺饿，夏川喝了口床头柜上的水。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程林起身下床。
“没有。”夏川摇了摇头。
程林挑眉，“可以，我还怕你说些菜我不会做。”
夏川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就做些家常菜可以么？”
“你做？”夏川怀疑自己听错了。
程林勾着嘴角，“怎么，我不能做？”
“不是。”夏川赶忙摇头，“老叔他们呢？”
“我们后天出去玩，我提前给他们放了假。”程林看了眼夏川，“之前问你想去哪儿你说随便我就让别人随便选了一些地方，我也还没看，吃完我们可以一起看下。”
夏川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真的会做菜吗？”
程林反问道，“你当我是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夏川不放心，跟着程林去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看到程林切菜的架势终于相信程林会做菜了，片薄而均匀，夏川由衷的夸道，“你刀工真好。”
程林一本正经，“切人肉练出来的。”
夏川抿了抿唇，有点反胃的脸色都变了。
程林抬头看了夏川一眼，“想什么呢？我是说切我指头上的肉。”
“哈哈。”夏川干扁扁缓和气氛的笑了两声。

程林夹起一片胡萝卜片喂给了夏川，“多吃点，补脑。”
夏川认真的咀嚼着，总觉得生吃胡萝卜有点不是滋味。
忙活了一会，程林开火开始炒菜，夏川就帮不上什么忙了，默默的坐到餐桌上看着程林做事利落的背影。

菜不多，很快就炒好了。
夏川进厨房帮忙盛饭。
饭菜刚好是够两人吃饱的量。

夏川一连夹了好几次胡萝卜吃，这才摆脱了之前生胡萝卜的怪味。
程林给夏川夹了块糖醋排骨，“吃点肉，你还真想着吃胡萝卜补脑啊。”
夏川点了点头，认真地吃着饭菜不说话。
眼看着饭菜就要吃完了，程林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做的菜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啊。”夏川给了一个挺客观的评价。
“还可以？”程林皱了皱眉，“林澶吃的时候说好吃的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夏川眼神黯了黯，又勾着嘴角笑着说，“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做厨艺有点退步吧。”
程林扬了扬眉，吃着自己做的菜，觉得和以前做的没什么区别。

夏川看了程林一眼，“晚饭我做给你吃吧。”
“晚饭？”程林摇头，“晚上你没力气做晚饭，下次吧，我也尝尝你做的菜味道怎么样。”
夏川脸有点红。



正文 第八章 华夏同胞遍全球

到了晚饭点夏川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去做晚饭，程林叫饭店送了点清淡的饭菜来，虽然清淡但都是夏川爱吃的菜。
“还合胃口吗？”
夏川连连点头，这才叫好吃得要把舌头咬掉的美味。
程林笑，“我还是觉得我自己做的饭菜好吃。”
夏川本能的想反驳，顾忌到金主的面子，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敷衍的应和，“有时候自己家做的菜确实比外面好吃，更有人情味一点。”

夏川吃了会才发现有几个菜程林没有动筷子，夏川问道：“你不吃葱吗？”
“嗯。”程林点了点头。
夏川继续问道：“是因为吃了会过敏还是什么？”
程林夹了块带着香菜的肉片，“和你不吃香菜是一个原因。”
夏川沉默着，自己挑食也没有资格管别人。

俩人快吃完的时候夏川才说：“葱还是比香菜更能让人接受的。”
程林挑眉，不置可否。

吃完饭两人休息了会，夏川看着程林拿出的厚厚一沓的文件有点被惊到，“我们要出去很久？”
“一两个月吧。”
夏川微微瞪大了眼，“这么长时间，你工作呢？”
“一两个月的空闲还是可以腾出来的，不过中途也有可能要解决一些紧急的事。”
“哦。”夏川点点头，还是觉得时间有点长。
程林挑眉，“觉得时间太长？”
“有点吧，感觉回到以前读书的时候，放次暑假也是一两个月。”
“你不喜欢暑假？”
“不是不喜欢暑假，在家呆时间长了惹我爸烦，父子俩两看两相厌，我不做事他要说做了事他挑我毛病，我还是比较喜欢五一这种小长假。”夏川顿了顿，“现在好像是放暑假的时候？那些旅游景点人会不会很多？”
“我们不去那些地方。”
程林翻开那沓文件，多是一些国外的私人住宅庄园之类，只有个别旅游景点，夏威夷马尔代夫之类，都是关于海的。
夏川瞠目结舌。

程林看着夏川的反应，说道：“我前段时间看你的一个访谈你说你喜欢看海。”
“喜欢看海是没错，这些国内也不是没有，没必要去国外吧。”夏川犹豫着提了个建议。
程林翻着文件，“你不是说暑假国内旅游景点人多？”
“现在八月末了……应该不会很多？”
程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你大小也是个明星？国外总是要比你在国内方便。”
夏川有点懵，要不是程林提自己都要忘了这茬。

夏川不是很喜欢去外面玩，与其去外面玩夏川还是更喜欢呆在家里，自己做饭给自己吃，没事回去和爸呆几天，更多的时候只是看看书听听歌，有的时候兴致来了也打两把游戏，或者和以前的朋友去聚餐，不过自己正式进圈开始接电影之后和之前的朋友就没怎么联系了。

原因不过是大家对娱乐圈水深而关系混乱已经形成了一个刻板印象，他们平时看到炒得沸沸扬扬的八卦就会来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夏川不常参加圈里的一些聚会，也不怎么主动和他们交往，自然对他们的生活也不太了解，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夏川也只能回复自己不知道。

次数多了，之前的朋友便认为夏川已经被那些污流同化，也不知是看不起还是带了点偏见，平时说话就多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时间长了夏川就和他们淡了联系。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确实算是被同化，成为了“潜规则”的一员，明明以前自己对这个人只是单纯的爱慕，怎么就成了不干不净的金主关系。

夏川苦笑了下。
程林拍了拍夏川的头。

俩人翻着文件，里面关于旅游景点写的很细，包括在哪儿订了房，附近有哪些地方的东西比较好吃，到稍远一点的景点在哪儿搭什么巴士，以及当地的一些习俗都有标注。
夏川砸了砸舌，“写的真细。”
“毕竟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出门在外靠自己。”
夏川又懵了，“只有我和你吗？”一般这种情况金主们不都有些随行的助理保镖之类？
“是啊，你会说几种语言？”
“中文，还有方言？”
程林一听愣了愣，“你不会英语吗？”
“哈哈，也不是不会…小学英语支撑我活到现在？”
“……”程林默然。
夏川眼皮跳了跳，“你也不会？”
“你怎么考上的m大？”
“高三恶补的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你的那个大学录取线可比m大要高。”
“你觉得我是实打实的考上的大学？”
“……”夏川说不出话。
程林看夏川一脸的忧心忡忡，安慰道：“日常口语交流我还是能应付的，而且你要相信华夏同胞遍布全球。”

晚上两人关灯了休息。
明明有点累，但是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睡多了的原因。
躺了很久，夏川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睡不着？”
其实程林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的嗓音，带着成熟男人的性感。
“嗯，有点。”
夏川感觉程林好像轻轻笑了笑。
“睡不着跟我讲讲你的故事？”程林侧身，面向了夏川。
夏川认真的想了想，“我没什么故事，就是挺普通的小民众。”
“你可还在演戏，大屏幕上的人。你是从小就想当明星吗？”
“也不是，以前只是羡慕明星，但是没想过去当，后来是因为演话剧，圈里的老师看好我才拉我进的圈子，我好像跟你讲过？”
“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夏川想到两人第一次认识的场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程林也顿了顿，转移话题道：“你成了明星你爸妈是不是都以你为荣？”
“还行吧，其实我爸有点看不起明星这种三天两头炒个绯闻的行业，我爸比较崇敬低调的生活，不过赚得钱比家里和我同辈的工资多，我爸也就没说什么。”
“你妈呢？”
“……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程林喉结动了动，有些懊恼自己忘了资料上标注的夏川母亲逝世的事情，“抱歉…需要跟我聊聊吗？”
程林把声音放得很轻很温柔，让夏川想起小时候夏天的晚上和家人一起在院子里搭凉席看星星吹着夜风，讲着一些老掉牙却听不厌的故事。
夏川的眼神有些失焦，“是我读幼儿园时候的事情吧，我妈是麻醉师，本来归她休息的但是轮班的人临时请假了，手术很急家属希望我妈顶上，我妈接了下来结果因为太累当时手术就出了差错…病人去世后家属情绪激动……当时好像还有媒体报道，大家都在说是我妈的错。”
程林安慰性地揉了揉夏川的头，“不是你妈妈的错。”

夏川摇头，“她应该拒绝的。”
“只是体制的改进需要时间而已。”
夏川情绪有些低落，“我们那儿没有海，我妈总是说带我去别的地方看海，可她工作一直很忙，那次休假本来说好一起去X市的…”
“这不是我要陪你去了？”程林把夏川搂紧了些，握着他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

夏川突然又有些懊恼自己说的太多，复杂的感情郁结在了一起，堵在喉头说不出话。
甚至开始莫名的埋怨起程林。
太温柔了……温柔得让自己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让自己产生了错觉，自己就是那个一直被他深爱的人。
夏川有些恍惚。

程林突然开口问道，“小川，你觉得什么是安稳的生活？”
夏川有些没反应不过来，“安稳的生活吗？”
“嗯。”
“大概就是不管外面惊涛骇浪，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有个家，这就算是安稳的生活了吧。”
程林勾起嘴角，“你也这么想吗？”说完又顿了顿，“可是林澶不这么想。”
夏川的身体有些僵硬，只觉得被程林搂着有些不自在，翻身躺平，借机抽开了程林握着自己的手，搭话道，“那他怎么想的？”
“我也不清楚。”程林苦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大概他想要的是自由吧。”
“如果他真的只想要自由的话应该不会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吧。”
“嗯。”
夏川继续说，“上次见面我看得出来他也很在乎你。”
“怎么说？”
“就是那种明明很介意却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夏川咬了咬下唇。
程林笑了笑，“他是在意我的吧，不过不是最在意而已。”
“他看起来有点傲气，我想如果你和他好好说，他会回来的吧。”
“我知道，不过你倒是很有趣。”程林饶有兴趣的望向夏川，借着些微月光打量着他。
“嗯？”夏川怕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程林说道：“一般不是生怕别人来抢自己位置吗？你在我这儿还没捞着什么。”
“你不是给了我一个电影男一号？”
“剧本你都还没选好吧，到时候我变卦了你怎么办？”
“你不会变卦的啊。”夏川语气淡淡的。
程林轻笑。

夏川继续说，“你不是也不像一般的金主？”
“一般的金主怎么样？”
夏川沉默了会，“不会讲那么多关于另一个人的事吧……”
“哦？”程林挑眉，打趣说着，“我平时倒没看出来你嫌我话多。”
“是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不敢嫌弃陈总。”夏川有些漫不经心。
不知道哪里有笑点，程林听了之后笑得不可开支。

夏川走着神，看着月光打在墙上的样子。
只是你说的越多，越是会觉得心力交瘁而已。



正文 第九章 校园

第二天程林起床之后去附近晨跑回来淋浴，做好早餐之后夏川才醒。
昨晚夏川没有睡好，做了一夜的梦醒来又什么也不记得了，倒是留下了两个黑眼圈，程林看了夏川一眼，“快去洗漱。”
夏川顶着翘起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程林忍俊不禁。

吃早餐的时候程林说，“我们今天去m大逛逛？”
“啊？”夏川差点被噎到。
“你以前不是说带我去m大转转，忘记了？”程林挑眉。
夏川喝了口牛奶，“不是，怎么突然想起去m大。”
“怀念一下大学生活这个理由还可以？”程林似笑非笑。
夏川有些窘迫，“可以的，刚好还没有开学，学校人少。”

等俩人站到m大门口的时候，带着遮阳帽和大墨镜生怕被校友认出来的夏川望着锁着的门和空无一人的保安室隐约预感到了什么，犹豫着问道，“今天好像星期六？”
程林皱着眉点点头，“你们学校没有研究生留校？”
夏川欲哭无泪，“我们学校好像修了新校区，这里双休没人值日的。”
程林沉默着。

夏川顶着烈日抬头望向程林，“要不我们去南边围墙看看？我记得那里墙角好像有一个洞，不过不知道他们填起来没有。”边说边打量着程林的休闲西服。
“为什么要从南围墙钻洞？”
“因为这边有监控啊。”夏川指着保安室那里的监控摄像头，刚一转头看向程林，就看见程林身手敏捷的翻过了学校大门，在另外一边拍了拍褶皱的衣服，挑眉望向自己，“翻过来还是钻洞？”

夏川一愣，咬了咬牙，还是追随了程林的步伐，只不过没那么敏捷罢了…夏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今天有点热啊。”
“是的吧。”程林想到刚才夏川翻越大门的样子就想笑，“你以前没有翻过墙么？”
“翻墙干什么，包夜上网么？我上了大学才住校啊，而且大学墙角有洞……”
程林耸耸肩，“没什么，我以为翻墙是中学逃课的必修课。”

夏川带着程林在这所学校里兜兜转转。
道路两旁的樟树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只有些微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了下来，夏川穿着白色的衬衫走在前面，程林眯了眯眼。
这个场景倒是很像自己以前做过很多次的梦，只不过前面的人是林澶。
程林突然开口说，“你愿意主动留在我身边吗？”
夏川转过身望向程林，光影斑驳，心跳漏了一拍，“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林笑着摇了摇头。

夏川又转过了身。
程林快步追了上去，“你知道我最喜欢你演过的哪一出话剧吗？”
“什么？”夏川佯装无事的笑着问道。
“好像是叫《鱼鸟之恋》？你演的是一个暗恋女老师的高中生。”
“哈哈是吗，当时演完那个还有很多女生给我写过情书。”
程林笑，“都写了些什么？”
夏川摇摇头，“不记得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带你去我们学校小树林里，那里有堵墙上面也有很多跟我表白的。”夏川笑得得意洋洋。
这是程林第一次看见夏川笑得这么张扬，看起来甚至觉得是有些刻意的张扬。
程林点了点头，“好啊，我倒要看看。”

小树林的蚊虫多，等走到那堵墙那夏川身上已经被咬了一串包，夏川看着墙指着一块地方，“这些都是给我写的好像，上面应该都有写，‘给夏川’。”
程林看了一会，有些读起来太过矫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夏川有一句每一句的和程林搭着话。
“这个女生是真爱，”程林指着几排字，“把你台词都给记下来了。”
夏川走近了些。
程林顺着看下来，只见后面标着“致陈”。
夏川别过视线看向了墙的别处笑了笑，“我当时演的话剧红到台词全校铭记。”
程林拍了拍夏川的后脑勺。

程林有些待不下去的时候看到夏川正望着一排字发呆。
“喜欢你像是独行夜路，明知是黑夜漫漫却不寂寞也不孤单，只是偶尔心酸。”
程林挑了挑眉，“别人给你写的你都没怎么看过吗？”
夏川摇头，挠了挠脖子上的红肿，“走吧，这里蚊子真多。”

看了看学校的花花草草还有湖，夏川本来还打算带程林去天台坐着吹吹风，结果大楼下面的门都紧锁着。
“回去吧，这儿没什么好逛的了。”夏川望着上方的烈日眯着眼，只觉得有些扫兴。
“要不要去我们学校？应该没有锁门。”
夏川有些心动。

两人翻出校门走到街上的时候，刚好差不多吃午饭的时间点。
夏川看着路两旁的眼熟的店家，心里的失落得到了一点安慰，“m大马上全校都要搬校区了吧，这些店铺倒还没有搬。”
程林四处看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店，说道：“我们大学还没搬，他们也不急，他们也不是光靠学生赚钱。带你去一家店吃午饭。”
“什么店？”夏川有些好奇。
“32号店，你知道吗？”
夏川认真的在记忆里搜索了下，摇头。
程林说，“好像是顺着一条小巷子进去，在一家KTV旁边。”说完就扬起嘴角指了指右手边的小巷子，“这边。”

店面很小，木桌上有着一层擦不干净的油垢，天花板上的吊扇呼啦啦的转着。
程林坐了下来，找老板点了几个菜。
夏川打量着店，“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家叫32号的店。”
“不好找吧，不过生意还挺好的。”
“很好吃吗？”
程林拿过旁边的一次性塑料杯给夏川倒了一杯茶，“还行吧，等会吃的时候你注意点，小心吃到蟑螂的残肢。”
夏川的脸色变了变，总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逗你的哈哈，这里饭菜还挺干净的。”程林没绷住，笑出了声。
有那么一瞬间，夏川觉得程林像是一个没长大调皮欠打的男孩。

等菜的时候夏川问道：“为什么要叫32号店，因为地址是32号吗？”
“不是，”程林摇摇头，“这里最开始是两家店，一家奶茶店一家饭馆，后来老板和老板娘结婚了俩家店就合并了，叫什么富贵菜馆。”
夏川喝了口茶听程林继续往下讲。
“结婚之后他们好像天天吵架总是说要在月底离婚，谁也没当真，结果后来老板娘真的走了，老板就把店名改成了32号店。”
“那他们最后离了没？”夏川正问着，老板娘端着菜走了过来，“迟早得跟他离！”
前台的老板也哼了一声，“迟早我把这店名换掉！”

夏川和程林相视一笑。
程林说：“是老板娘主动回来的。”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回来之后这里一个星期都没营业，啧，久别胜新婚。”
夏川总觉得老板他们能听见，尴尬得不敢看前台。

菜有点偏辣，倒是有点老板娘他们风风火火的感觉。
夏川吃出了一身的汗，程林笑笑，招了招手，“老板！一碗米茶。”
“好的，马上。”
“米茶是什么？”夏川问道。
程林皱皱眉，“类似于稀饭？不过是炒过的米煮的，好像是老板老家湖北钟祥的特色。”
“这样。”夏川点了点头。
“还挺香的，等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米茶上了，夏川盛了一小碗，喝起来倒是很清爽，还有股炒米的香味。
又喝了一碗，再吃菜也没觉得有那么热了。
程林看着夏川，倒没什么心思在吃饭上。

吃完结了账，程林和夏川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了一会。
路两旁有树帮着遮阴，没有很晒，但室外的温度还是不低。
夏川的白色衬衫后面已经有些地方被汗浸湿，程林问道：“需要找家有空调的店坐一会么？中午正热。”
夏川犹豫了一会，怕自己呆在空调室内就不想走了于是摇了摇头，“快点走吧，学校里面也有凉快的地方。”
两人加快了步伐。

走进学校，夏川轻车熟路的找到宿舍楼前的长亭坐了下来，“这里风最大。”还没坐下来，夏川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脑子被热得短了路，这又不是自己学校自己这么熟？
幸而程林没觉察出什么异常，坐了下来头靠着柱子上，“还是天台风最大。”
夏川松了口气，“先歇一会吧，过来这阵再去天台。”
“行。”顿了顿程林又笑道，“我一直以为我们学校构建挺奇怪的，一般第一次进来的人都能迷路。”
“哈哈。”夏川干巴巴的笑了笑，“我路感比较好吧。”
“难道不是因为你之前来过我们学校？”
“我来你们学校干嘛？”
程林挑眉，“你说呢？我们学校女生多，你们学校男生多，平时联谊什么不都是你们来我们学校集合？不要说你没参加过。”
夏川侧了侧头，“是，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那你呢，你参加过吗？”
“我和林澶大一就在一起了，没参加过这种联谊，你大学谈过恋爱没？”程林笑道。

夏川看向程林，一滴汗顺着喉结处滑落，没入衣领。
夏川喉结动了动，“没有。”
“怎么会？”
“因为一直在暗恋一个人。”夏川勾着嘴角，泛着点无奈的苦涩。
“她怎么样？”
“很好，很遥远，只想远远看着就好。”
程林笑着拍了拍夏川的头，没多说些什么，“过去的就算了，下次你再遇到喜欢的人了，总是要走近试试的。”
“如果他也有喜欢的人呢？”夏川看着程林的双眼。
“那也试试，万一有一天她没那么喜欢那个人了呢？”



正文 第十章 旅行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去天台，乌云压了过来，太阳的光映着云的边际。
吹来的风竟然也带着些微凉意，卷着路面上的沙迷着眼。
“要下雨了。”
“好像是。”夏川揉了揉眼睛，墨镜也不知道被自己丢在了哪里。

两人刚坐进车外面的雨就砸了下来，程林打开了车里的空调。
“运气真好。”程林感叹了句。
“嗯。”夏川点点头。
车里的闷热和空调的冷风两股气流在车内交织着，夏川有些头晕，靠着车窗看着地面一点点被雨打湿，微微皱着眉。
“累了吗？”
“还好。”夏川坐起身深吸了口气。
程林拍了拍夏川的头，“累了就休息会吧，我们明天还要去很远的地方。”说着就调低了他的座椅，想让夏川躺得更舒服些。
夏川又调回了座椅，语气平淡，“没事，哪有那么娇气。”

在路上夏川才又想起什么，“东西还没有收拾，我昨天列了张清单，我们回去清一清少了哪些东西再去一趟超市吧。”
程林勾着嘴角，“助理都安排了，不用操心，你什么时候列的清单，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我洗完澡你不是去开了一会儿会？那个时候列的单子，本来准备今天好好核对一下的。”
“辛苦了。”程林说道。
夏川有些不自在，打趣道，“陈总这么客气，我做这些是不是越界了。”
车窗上的雨滴汇集在了一起，滑落，又是一片雨滴。
程林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会。”

车向右转，离那个家又近了一些。
到家了夏川洗了个热水澡才感觉头脑清醒了点，穿着浴袍出来，问程林，“你饿吗？”
程林看着水滴顺着夏川的发梢滴落下来，划过白皙的胸膛，别有意味的说，“饿了。”
夏川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没看到程林的眼神，“冰箱没什么菜了，煮面条可以吗？”
“可以的，你头发干了再去吧。”程林笑了笑，说着站起身，走向夏川拿过毛巾帮他擦拭着。
程林比夏川要高一个头的高度左右，夏川微微低着头，视线正好对着程林的喉结，夏川的耳根有些泛红，忍了忍还是把毛巾拿了回来，“可以了，我用吹风吹会就好了。”
“嗯，去吧。”程林转过身走回去，又开始忙着那堆文件。

夏川觉得面条太单调，放了点青菜，还煎了两个蛋，一个是全熟一个是蛋黄还有点生。
程林闻到面条的香味走进了厨房，“好了吗？”
“嗯。”夏川点了点头，“你是喜欢吃熟的蛋黄还是生一点的？”
“生点的吧。”
夏川把蛋黄生一点的夹到程林的碗里，“刚好我喜欢吃熟的。”
程林笑着接过了碗，深吸了口气，“真香。”
“就是煮面条而已。”
“劳动是需要赞美的。”程林走向餐桌。
夏川夹了筷子青菜嚼着，想着程林的话是不是有深意，跟着走去了餐桌。
夏川坐下来吃了口面条，“还是你上次做的饭菜更好吃。”
“这是补上的对劳动者的赞美？”程林似笑非笑。
夏川皱着眉吃了口青菜，看起来很由衷的赞美道，“你做的饭菜是真的不错。”
程林笑着摇摇头。

晚上睡觉程林是搂着夏川睡的，夏川的头抵着程林的胸膛，夏川动了动打算离远一些。
程林抱紧了夏川，“我昨天发现搂着你的感觉还不错。”
夏川僵着身子，又实在是有点累，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入眠。

夏川睡着了身体才放松了些。
程林听着夏川入眠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睁开了眼。
他觉得怀里的这个人有些有趣，说起话甚至举手投足间都有些客套的味道，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说，你是我的金主，我顺着你。
像是在哄小孩，或者说是有些刻意的在表现着客套。
有的时候又会不经意的流露一点真情实意，事后又开始懊恼，想要疏远关系。
程林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夏川性格好也很干净，以后可以给他介绍一些好女人。
介绍谁呢？那些女人会不会嫌弃夏川被包养过还当过零？
程林又皱起了眉，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各取所需对夏川的不公平。
或许自己可以对他好一点？努力的补偿一些什么吧。
反正他喜欢的是女人。

第二天上了飞机，夏川看了会窗外的云层，问道，“我们第一站去哪。”
“C国Mon市，现在八九月份那儿温度比较适宜，还有很多户外节庆活动，圣母大教堂也可以去看看。”程林顿了顿又说，“我在Mon市有点事做，我们过几天再去看海。”
夏川点点头，程林拉上了遮阳板，“休息吧，到了之后你会发现当地时间离现在只差了几十分钟。”

夏川总觉得这几天睡得时间有点长，想说自己没有困意，但是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好闭上了双眼。
结果还是进入了梦乡。
夏川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的做了很多个梦，色调或诡异的艳丽或是老旧的灰白。
梦里自己似乎一直在恳求。胸腔憋闷着想醒又醒不了，环顾四周声嘶力竭的求救着但是没有人听见。
最后梦里的自己在上楼时一脚踏空了才惊醒过来。
浑身的冷汗。

程林正在一旁处理着事务，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了夏川一眼，“醒了？”
夏川嗯了一声，嗓子还有些沙哑，又清了清嗓子，“几点了，你没睡吗？”
“睡了的刚醒没一会，饿吗？用餐吧。”
“好。”
两人都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吃填了填肚子。
时间还长，两人看了一部电影，又休息了会，才到了目的地。

Mon市此刻是上午，阳光明媚的洒在空中。
脸庞轮廓泛着柔和的金色。
司机把两人送到地方就离开了，离要居住的房子还要穿过一小片树林。
应该是前几天这里刚下过雨的原因，林子里泛着清新又带着点土腥味的潮湿气息，一旁的墙角边有一只已经死亡肢体僵硬了的麻雀，路有些泥泞，夏川却不想扶着墙。
程林把手递给了他，“牵着我走吧。”

到了别墅前有身穿女仆装的佣人等候着，看到程林和夏川俩人扬起了微笑，接过了两人手上的东西，用法语说道，“你好。”
夏川也模仿着语调说了一句。
佣人似乎和程林认识的样子，程林流利的用法语和佣人交流着，似乎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把佣人逗的笑出了声，佣人又含笑看了夏川一眼。
听不懂法语的夏川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穿过气派的庭院才进入到了室内。
程林望向夏川，“现在用餐？还是先去洗个澡休息？”
夏川说：“我想先去洗个澡。”
程林陪着夏川上了楼到卧室，“那你先休息，我在左手边第二间的书房那办点事。”说着递给了他一张手机卡，“用这个吧。这儿有无线网，无聊可以看书柜里的书，有事来找我。”
夏川接过了卡，“你去吧。”
程林点点头，转身走了，帮忙关上了房门。

程林在书房刚坐下来就给老A打了个电话，“林澶前天到的Mon市吗？”
“是的，现在正在圣母大教堂附近帮人画素描。”
“他这次来Mon市不是住的之前的地方？现在住的地方怎么样？”
“环境还可以，比较安全，附近大多是留学生，他的房东是一对夫妻，C国华裔，一直有资助中国G山区儿童。”
“G山区？”程林皱皱眉，“林澶以前是不是去那里做过支教？”
“好像是，我下去查查。”
“不用了，我只是问问，照顾好他别跟丢了就行。”

挂断电话，打开电脑，看着助理汇报的工作动态。
那些资金已经被几家吃了，正在收集洗钱的证据，张王两家把毒窝的事还隐藏的比较好，不过郑文凯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并且已经找了方向，似乎想从王家小儿子的现任女友上找突破过，女友是一个三线小明星，据说私交和某大牌还不错，那个大牌溜冰几乎是圈里人都知道的秘密。
程林眯了眯眼，郑文凯也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真聪明。
爆明星绯闻总比爆家族丑事风险要小，在几个要点处点把小火，明眼人把这条线连起来，自然就看得出是什么情况，论坛上的深扒贴也不会少。
一直在暗处观察动态的上面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倒是免了自己的很多事。

程林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这次来Mon市，一是不想让林澶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太远，二是Mon市刚好有一批货要进来，不能让它们有机会流进国内，这个是自己答应李锋的事。
李锋倒是一点亏不吃，自己找他帮了个忙，他听说林澶来了Mon市就立马来找自己要自己帮广大人民截一批货。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说希望自己能为人民出把力又说建议自己最好去国外避避风头，不过就是他代表的身份不好出面处理这批货怕引起国际纠纷，才找自己来接这个烫手山芋而已。

可Mon市这批货的负责人，程林皱皱眉，说到底还是自己吃了亏。
程林叹了口气，仔细翻阅着手头的文件，想要寻找一些漏洞，从别的途径解决这批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