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口红棺   在过去的时候,山里的老人们常说这样四句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说走路不看路,见坟绕门户,夜闻林中语,脑后挂背篓。   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您别着急,咱们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先说头一句,走路不看路。   说过去的时候,中国大小战争不断,死人无数,这就导致了山野林间怪事频发。   那个年代在山上走路,经常会看见什么死人、白骨、棺材呀之类的东西,所以为了不吓唬自己,山里人发明了一招,就是闭着眼睛走路,什么时候踩到东西了,或者什么时候感觉过去了,才能睁开眼睛。   第二句,见坟绕门户。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坟地都被人称为阴宅,在人们的观念里,那里是住着死人的。   所以过去的人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敬,不招惹“麻烦”上身,大多会绕道而行,就好像从别人家门前走过,轻手轻脚不敢惊扰住户一般。   第三句,夜闻林中语。   其实这句话,应该是和第四句“脑后挂背篓”一起说的。   在过去的时候,山里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走夜路的。   因为老话讲得好,夜里的林子,就是野鬼的村子,那里到了晚上什么都会出现,你永远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你。   所以过去山里人走夜路,都会在身后背个竹篓,里面放上高高的野草。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东西”拍自己的后脑勺,即便拍在野草上,也是没什么感觉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过去的老说法,民间传言而已,真的假的谁也没见着。   但我的故事,却是真真实实从一口棺材开始的!   我叫碧玺,不是珠宝,不是美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小子。   我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是养父养母从坟地里捡回来的。   我的养父是山里的赤脚医生,据我养母说,当时他出门给人看病,很晚才往回返。半夜路过村外老坟串子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   当时他吓了一跳,心说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冢的,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呢?   他本不想理会,但那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勾起了他心里浓浓的好奇,他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初时他还没觉得什么,可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坟地中央后,他可吓坏了。四周左右瞧瞧,只见到处是破败的山坟,整个人顿时慌了,他转身就想往回走。   可就在此时,这阴森的坟地里突然刮起了旋风,沙土飞扬间竟有不少的磷火从地里冒了出来。   夜深无人之际,老坟串子里飘起了鬼火,这情景太可怕了。我养父当时吓的浑身发抖,他拔腿就玩命的往外跑。   一口气跑了十几分钟,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坟地中央。   这一下可把他吓的不轻,两腿发抖,一泡黄尿就尿在了裤子里。   阴冷的夜风习习吹来,他只感觉浑身冰凉。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好似在喊他的名字。   那声音似远似近,他惊恐的转头看去,只见十几米外的一棵老树后面,正有一张惨白的脸,在冷冷的盯着他!   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女人脸,夜风中一头长发肆意飘摆,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最让他害怕的,是这张脸上的两只眼睛,黑黑的眼圈中透着淡淡的青色,两边乌黑的眼角处还流着未干的血迹!   看清树后的这张脸,我养父张嘴就大叫了起来。   他想逃跑,却发现两只脚掌像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就动弹不得。   就在他肝胆俱裂,眼看要吓晕的时候,那树后的女人却对他招招手,随后一阵旋风刮过,这女人像一缕白烟似的,借着旋风向着坟地深处飘去。   此时我养父也被旋风刮的东倒西歪,感觉脚下没根一般,被风推着追赶那道白影而去。   就这么踉踉跄跄的跑了几十米后,他惊愕的发现自己跑到了一座荒坟的近前,而那道白影,更是眨眼间一闪钻进了荒坟里。   看着眼前没有墓碑不知年代的荒坟,我养父吓的瘫倒在地。   他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正对着坟墓里露出的半截朱漆大棺……   之后我的养父没敢在坟地里逗留,他一口气跑回了家中,进门也没理会我养母的询问,就一头倒在炕上,发着高烧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村子里传开了,说昨晚全村人都听见了坟地里有小孩的哭声。   作为亲身经历者,我的养父选择了闭口不言,他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养母。   而我的养母听后也是被吓的够呛,最后两口子一合计,觉得这事太邪门了,还是谁也不要说出去的好。   本来两口子商量好好的,但我养母这个人,作为地道的农村妇女,平日里八卦嚼舌头惯了,让她有事憋在心里她还真憋不住。   见村里人因为孩童啼哭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我养母心里痒痒,就偷偷的把这事情告诉了邻居张婶。   张婶平日里也是个大嘴巴,眼见知道了事情的秘闻那还能不说吗?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没用半天的工夫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得知了我养父昨晚在坟地里遇鬼,村长带头找上了门,晓以利害动了规矩,硬拉着他回到了昨晚的坟地里。   众人一翻搜寻,果然找到了他说的那座荒坟,可等把荒坟挖开后一看,众人却全都惊呆了。   只见朱漆大棺中竟然躺着一具女尸,她面容艳丽栩栩如生,一身素衣典雅脱俗,要不是她身上那套民国的行头,看起来就跟谁家的大闺女睡着了似的。   见棺中女尸不腐,众人吓的议论纷纷。但这具奇特的女尸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应该是一个趴在尸体身上,啄着手指头的小孩。   而这个棺材里的孩子……就是我!   当时据我养母说,我看起来足有两岁大了。   村民们看着我在棺材里酣睡的样子,吓的连连后退乱作一团。有人说我是妖孽,有人说我是鬼胎,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议论纷纷吵闹不休。   最后村长下了决定,他说我是不祥之人,一定要用火烧死才行。   就在村民抱柴火准备烧棺材的时候,小小年纪的我,却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看见周围这么多人,咿咿呀呀的哭开了。   我这一哭可把不少人哭的内心发软,我养母看着我那可怜的小样儿,更是心疼的没着没落。   她和我养父结婚这么多年,年近五十也没个子嗣,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粉嫩的小娃娃就要被活活烧死,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要说我养母平日里也是个泼辣的妇人,她一时间动了心思,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就跑到棺材边想要将我抱出来。   可就在她伸手抱起我的时候,棺中的女尸却突然抓住了我的脚。   这本应是恐怖至极的场景,我的养母却不再害怕了。   她把我养父叫到近前,两个人齐齐的跪在了棺材边:“棺中先人在上,我碧氏夫妇多年无儿无女,今见棺中遗宝欣喜非常。你放心好了,我二人定待他视如己出,将他养大成材!”   我养母一连说了几遍,养父也跟着说了几句,就在村里人反对,不允许他们收养我的时候,棺中的女尸却突然松开了手。   随后在场的人都好似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叹息,再看那棺中的女尸,她竟是随着一阵微风拂过,化为了碎骨烟尘,消散在了棺材里……   这就是养父养母把我抱回来的经过。   再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疼爱我的父亲母亲。但话到这里可还没完,就像村长说的一样,我好像天生就是个不祥之人。   按照我养父定的年纪,我三岁的时候才说话走路,五岁的时候害了一场大病,我养父进山为我采药,差点摔下山崖粉身碎骨,我踉跄活到六岁,家里又招了祸事。   这一日像往常一样,我养父出门给人看病,养母在家守着我过日子。   就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邻居张婶突然跑了过来,她一进院子就急冲冲的大喊:“老嫂子,快去瞧瞧吧,你们家出事了,他二叔没了!”   张婶口中的二叔,可不是我二叔,而是我养父的二叔。   这老头平日里身子骨硬朗的很,和养父养母的关系也不错,但自从有了我后,老头子就与我们家疏远了。   不过我们前几日才在地里见过,这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养母当时也挺着急的,因为我养父爹娘死的早,家里就剩下这么一个长辈,如今突然也没了,那怎么说也得去尽尽孝道不是?   顾不得再做什么饭了,我们娘俩急急的往外走,一边求张婶去通知我养父,一边风风火火的往二叔公家里赶。   等我们到了那里的时候,只见二叔公家门前挤满了人,白布已经挂上了,整间院子都变成了灵堂。   见我们到了门口,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哭开了,养母哭的比谁声都大,这倒不是她真的伤心难过,而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如此。   我们这里讲究比孝哭灵,不管是同辈还是晚辈,只要过来吊孝,那就必须哭的比本家声音高,如果声音不大,那就说明你没诚意。   而如果是长辈过来吊孝,那就更有意思了。   与晚辈不同,长辈讲究哭灵骂丧。   老头老太太用拐棍使劲砸地,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指着棺中的死者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总之大概的意思都是说死的太早了,留下孤儿寡母怎么活呀之类的话。   养母扶着棺材一通大哭后,二叔公家的儿媳妇给送来了白手巾,养母作势抽搐了几下,随后将白手巾还给她,这就到了吊孝的第二步,瞻棺。   所谓瞻棺,就是亲人见死者最后一面,不管是直系亲属还是街坊邻居,都免不了这一步,意思是念念不忘,舍不得死者离去。   我和养母在一众本家的陪同下,恭恭敬敬的给二叔公上了几柱香,随后在二奶奶的叨咕声中,二叔公的儿子轻轻掀开了遮脸布。   本来出于习俗,这一步只是个过程而已。   你可以看,也可以闭眼不看,没人会怪罪你。   但遮脸布掀开的一瞬间,我和养母却全都吓懵了。   只见二叔公躺在棺材里死不瞑目,他眼角鼻口流着鲜红的血迹,那皱巴巴的脖子上,更是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正文 第2章 守灵   “这……这是咋弄的?”   看着二叔公脖子上的刀痕,养母惊得目瞪口呆。   二叔公的儿子见我们看清了,冷哼着将遮脸布盖了回去。随后也不知到他想到了什么,他猛转过身来盯住了我,伸手指着我的鼻子瞪眼就破口大骂。   “你个鬼崽子,小畜生,都是你这丧门星给俺家带来了祸事,要不是你进了家门……”   二叔公的儿子越骂越难听,吓得我面色委屈的藏在了养母的身后。   “我说他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俺家玺儿招你惹你了,一个孩子把你怎么了!”   听二叔公的儿子没理由的辱骂我,养母就像个护仔的老母鸡似的站了起来。她双手掐腰与二叔公的儿子大吵大闹,两个人唇枪舌剑,引的院里院外纷纷看起了热闹。   二奶奶被他们气的顿足捶胸,眼见老太太又哭又喊,二叔公的儿媳妇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二叔公的儿子,陪着笑脸将养母和我拉到了一边。   “弟妹呀,你大哥这是拉不出来屎赖毛篮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啥?我们娘俩成毛篮子?”   养母此时正在气头上,摆出了一副谁玩跟谁急的架势。   二叔公的儿媳妇一见说错了话,连忙笑着拍拍嘴:“呦,嫂子说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说我大娘这个人,平日里还是不错的。见自家人吵架让外人看了笑话,就拉着我养母说起了好话,片刻之后养母消了火气,两个人就闲聊了几句,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老爷子的死因。   原来今天一早,全家人下地割玉米,也不知道怎么的,二叔公割着割着竟然晕倒了,等全家人跑过去查看的时候,只见二叔公面朝黄土趴在了地上,而那手里的镰刀,更是赶巧不巧的卡进了脖子里。   这肉乎乎的脖子卡进了刀刃里,那还能有好吗?   听二叔公死的如此离奇,养母也是一阵唏嘘。不多时养父得信也赶了过来,进院发现人们议论纷纷,就问了一下情况。   等得知养母与他大哥吵架后,养父作势喝斥了养母几句,随后祭拜了二叔公,就拉着二奶奶的手,与她商量说今天晚上,由我们三口人守二叔公入夜的第一灵。   按照我们本地的习俗,守第一灵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我们这里有个说法,说新死之人魂魄还没有完全离体,是不能被灯光、声音惊吓的,一旦被吓到,魂魄就很可能困在身体里出不去,往小了说会起尸伤人,往大了说可是入不了轮回的。   因此我们这里不管是谁家守第一灵,当晚都是不能点灯的,完全在一片黑暗的情况下守着棺中死者,要是实在害怕,就只能在远离棺材的地方点上一根普通的白蜡。   夜里怕我们无聊,二奶奶给我们送来了很多白草纸,让我们一边守灵,一边给二叔公弄点纸钱元宝。   其实对于我当时的年纪来说,只要有养父养母在身边,就感觉没什么可怕的。见他们两个弄纸钱没空搭理我,我就自己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玩了起来。   先堆了一会土,随后又要了两张白纸折成四角飞镖在院子里丢来丢去,玩的高兴了,一不小心飞镖脱手,正打在了二叔公的棺材上。   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我倒不是怕那黑暗处的棺材,而是怕养父责骂我。见他们两个没注意,我就偷偷的跑过去把飞镖捡了起来,可就在我起身的一瞬间,我却被棺中的景象吓呆了。   只见二叔公蒙着遮脸布躺在棺材里,他那只贴着棺材板的右手,此刻正在不停的抽搐抖动。   “爹……二叔公他……他动了!”   我当时再也顾不得什么飞镖了,一路小跑就躲在了养父的背后。   养父养母正在忙手里的活,听了我的话,顿时惊的站了起来。彼此互相瞧瞧,养父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等看见二叔公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后,养父气的转身就骂了起来。   “小兔崽子,这事也能开玩笑吗?”   说着话,养父脱下了老布鞋,拉过我就打起了屁股。   养母见我挨了揍,忙把我拽到一边,见我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服气,养母就笑着拧了拧我的耳朵:“玺儿,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撒谎骗人,你这孩子也太调皮了。”   养母拍拍我屁股上的鞋底印,拿个板凳放在了蜡烛边:“老实坐着,哪也不许去。”   坐在小板凳上,我面色惊恐的看着黑暗里的棺材,我确定自己绝没看错,但因为挨了揍,所以也不敢说了。   要说火焰,不仅能给人带来光明,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我坐在蜡烛边上,不多时就镇静了下来,看着那随风摆动的小火苗,我感觉有些犯困,靠在墙上没多久,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里的山风还是挺冷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冻醒了过来,朦胧间我摸到身上披着养父的衣服,我就向着养父养母看了过去。   只见他们两个也睡着了,正背靠着背坐在白纸堆里。   我当时也没在意,就想继续睡觉,可就在我刚把眼睛闭上的下一秒,我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我,那种感觉毛乎乎的,让人浑身不寒而栗。   我心里一阵哆嗦,害怕的偷偷睁开眼睛,在漆黑的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后,我突然听见自己的右耳边,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两块骨头摩擦一般,吓的我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就这样愣愣的坐了足有半分钟,我才一脸惊恐的转头看去。   只见在微弱的烛光中,我右侧两米外的黑暗里,缓缓的出现了一张脸,那是二叔公的脸,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殷红的血线。   “……我饿。”见我看他,二叔公嘴角冒血的动了动。   “鬼呀!!”   面对突然出现的二叔公,我惊声尖叫喊了出来。就在我喊声刚刚响起的同时,二叔公脑袋一转,迅速向黑暗里的棺材飘了过去。   看着他快速消失的方向,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为什么二叔公是飘着的?   因为他只有一颗脑袋,下面没有身子!   发现了这一点还不如没发现呢,我吓的手捂着脸拼命的大喊大叫,根本就不敢去看面前的院子。被我的叫声惊扰,不仅养父养母醒了过来,就连屋里睡觉的人,也纷纷推门跑了出来。   见我一副惊恐崩溃的样子,养母冲过来将我抱在了怀里,等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后,养父和二叔公的儿子一番嘀咕,就小心翼翼的向着棺材走了过去。   二人来到棺材前,彼此对望一眼,养父便掀开了二叔公的遮脸布,等发现二叔公的脑袋好端端的在脖子上后,二叔公的儿子可不干,转回身来就对我大骂了起来。   养父一见如此,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以为我三番五次是故意戏耍众人,便抄起了老布鞋跑过来要揍我。   养母看我哭的小样有些心疼,伸手拦着养父把我护在了怀里。就这样吵吵闹闹的惊动了二奶奶后,养母一赌气,就带着我离开了二叔公的家。   回到自己家养母也是气的不轻,劈哩啪啦的拍了我一顿,就拉着我上炕钻进了被窝里。   可能夜里守灵真累了,养母没多久就睡着了。我躺在她胳膊上不敢睡,翻着眼睛在屋里四处乱看,直到看见屋外有了光亮,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期间我一直睡的很香甜,直到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在梦里,我梦见自己跑进了一片庄稼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一直在庄家地里拼命的跑,大声的喊叫没人回应,抬头能看见的东西,全都是两米高的玉米秆。   我就这样一直跑啊跑啊,直到看见地边露出了光亮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前方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声音让我感觉熟悉,我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冲出玉米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旧的荒坟,坟上长满了野草,而一个男人正被埋在坟里。   他被黄土掩埋了身子,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和两只手,我跑到近前一看,莫名其妙的认出了那是二叔公。   当时我很好奇,就问他怎么在这里。二叔公说他出不去了,让我救他。于是我就开始拽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出来。但我年纪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力气,拽了几下没拽动,我又去拽他的另一只手。   使出浑身的力气我也没能拽动他分毫,最后我也是来了脾气,就抱住他的脑袋拼命的往外拔,结果这一次非常轻松,我一下子就把二叔公的脑袋拔了下来。   失去平衡我坐在了地上,看着坟头上没有脑袋的二叔公,我吓的连连大叫,而就在这时,我怀里的人头却狰狞的笑了。   “呵呵呵……少管闲事!”   “妈!”一声惊呼我吓的大叫着醒了过来,满头大汗的看向身旁的养母,却发现她早醒多时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很害怕,连忙下地穿鞋想去找她,就在我跑到门口的时候,养母拿着簸箕走了进来,见我一身大汗就问我怎么了,我正要和她说那个奇怪的梦,养父却一脸阴沉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见养父进屋我也没敢说那个梦,看着他脸色十分难看,养母将我抱到炕上,就过去问他出什么事了。只见养父有意无意的瞥了我一眼,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昨晚……昨晚村里出事了,二叔家附近的鸡……全死光了。” 正文 第3章 带血的鸡毛   二叔公家附近的鸡全死光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仅我没听明白,养母也没听明白。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就问养父:“是不是闹鸡瘟了,咋死的?”   “闹什么鸡瘟啊!”   说着话,养父摇摇头,将她拉到了屋外,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只听养父说:“你不知道,那些鸡都是被活活咬死的。好家伙,筷头粗的窟窿,连血的喝光了!”   “啊?”养母听了这话吓了一跳,“那……那是啥玩样咬的呀,咋这么凶呢?”   养母问完这话,养父低头不出声了,片刻之后只见他搓搓手,对着养母小声的说:“我觉得玺儿没看错,二叔的尸体一定有问题!你没瞧见,我却看的真真的,早上我给他换遮脸布的时候,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呀?”   “二叔的嘴里……全是带血的鸡毛!”   养父这话一出口,养母顿时浑身一抖。听养父话里的意思,那些鸡竟然都是被二叔公咬死的!   见他们两人不再言语,我在屋里也忍不住发起了抖来。想着昨晚烛光中二叔公的那张脸,他分明说了句“我饿”,而这个“饿”,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死鸡有关联。   见养母吓的不出声了,养父唉声叹气的走进了屋里。养母反应过来后,也急急的跟了进来:“他爹,这事……你跟别人说过没有?”   “咱自己的二叔说什么呢?”养父不知道养母问这个干什么,就下意识的摇摇头。   养母看了他一眼,急的一拍大腿,就跑到炕边把我拽了下来:“玺儿,跟妈说,昨晚你看见的都是真的吗?”   见养母这样问我,养父也向我投来了疑问的目光,我知道此时不能再隐瞒了,于是就和他们详细讲起了昨晚的事情,小孩子的描述力毕竟有限,但我只说了个大概,就已经把他们吓的面无人色了。   听我讲完后,养父养母互相看看,我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估计他们也是心里后怕,不过这也难怪,守了一夜邪门的尸体谁不害怕呢?   养母是个急性子,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二奶奶去,但养父却多有顾虑,一把拉住了她,吹胡子瞪眼的不准她往外说。   虽然养母平日里性格泼辣,但大事上面还是听养父的。见他不让去,养母就和他研究了起来,最后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聊的,竟然下了个决定,说从今以后三口人,谁也不登二叔公家的门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在家闷了一天哪也没去。白天有亲属过来喊我们帮忙,养父也推脱身体不舒服给躲了过去,可谁承想到了晚上的时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因为出了二叔公的事,当天晚上我们睡的很早,直到月上房头的时候,突然村子里大乱了起来。吵吵吧喊的,隐约中听见了一个女人尖叫,随后在一阵狗吠中,我们三人被吵醒了过来。   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养父披着衣服到屋门口张望了几眼,等发现声音来自二叔公家的方向后,养父吓的连忙锁死了门,上炕就蒙被招呼我们娘俩睡觉。   养母看着他在被里发抖的样子,有些心里不安,就轻轻的推了他一把:“他爹,要不……咱们还是看一眼去吧?”   “看什么呀!”听了养母的话,养父没来由的瞪起了眼睛,“要看也只能白天去,睡觉!”   养父趴在被窝里喝斥了养母一句,他本以为养母会乖乖的躺下,却突然发现养母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了。   养父心里不爽,就使劲拽了养母一下,等发现她眼里满是惊恐的神色后,养父猛地转回头去,只见在我们屋外的窗户上,正有一张脸,在阴森森的盯着我们!   借着屋外的月光,这张脸在窗户上形成了一个人头的影像。养父看着这张诡异的脸,吓的起身就跪在了炕上。   嘴里二叔长二叔短的叨咕个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叨咕了多久,只听养母哭出来后,那窗外的人头才缓缓转动,向着院外飞了出去。   这一下可把我们三口人吓的不轻啊,养父趴在炕上瑟瑟发抖,养母哭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而我也没好到哪去,猫在被子里早已经吓尿了炕。   就这样三人胆战心惊的挨到天亮,二叔公的儿子却突然找上了门,见他一脸忧愁的样子,养父给他泡了一壶茶,等他喝了几口水后,突然问养父:“守山,你听说昨晚村里的事了吗?”   养父当然知道昨晚的事情,但想着窗户上的那张脸,养父有些恐惧没敢言语。   见养父表情不自然,二叔公的儿子就叹了一口气,随后在兜里取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桌上说:“昨晚村里的马寡妇撞鬼了,见到一颗脑袋在天上乱飞!”   “有这事?”养父到此刻才知道昨晚尖叫的女人是马寡妇,但他不想被二叔公的儿子看出来,便故作惊讶的说了一句,“那……那人怎么样了?”   “唉,人没事,只不过嘛……”说着话,二叔公的儿子偷偷打量了养父几眼,“那人头追着她一通乱咬,要不是马寡妇家的狗替她顶了命,我估计现在她就是个死人了。”   听了这话,养父低头默不作声了。见他不言语,二叔公的儿子自顾自的打开了朔料袋:“守山,你跟哥说实话,你昨天是不是看见了这个?”   二叔公的儿子把朔料袋推到了养父面前,养父抬眼一看,当时吓的变了脸色。只见那黑色朔料袋里,竟然装了一大把带血的鸡毛!   “哥,你……你知道了?”   “我哪能不知道呢!”眼见话终于说开了,二叔公的儿子急的一跺脚,“昨天你没来,我估计你肯定看见了。咱哥俩说实话吧,我也吓的不轻,所以昨天我就和俺娘说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养父此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探着脑袋问道。   “昨晚我们全藏东屋里了,就是为了看看俺爹有什么变化,结果没想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的脑袋自己飞了出去!”   二叔公的儿子一边惊恐的说着,一边转头看向炕上的我。   眼见话说到这份上了,养父也明白二叔公的儿子找他是商量事来了。于是摆摆手,让养母去炒几个硬菜,他们两个就借酒壮胆聊了起来。   席间养父问二叔公的儿子有什么打算,二叔公的儿子唉声叹气,说二奶奶已经病倒了,这事恐怕迟早会捅翻天,村长已经来过了,阴阳怪气的问了家里几句。   听了这话养父也是摇头苦笑,说这事想瞒是瞒不住了,要真到了伤人的那一天,恐怕就无法和村里交代了。   二人一番长吁短叹,突然养母从门外走了进来:“我说他爹,前段日子你不是去小王庄卖药了吗?我听说那里的山神庙来了个乞丐,据说有点门道,我看……我看咱们不如去请请他吧。”   小王庄的山神庙,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邪地,几十年来关于它的传言就一直没断过。   据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曾有一伙红卫兵进庙砸神像,结果众人眼睁睁的看他们进去,却始终也没见他们出来,后来有好事之人进里一看,当时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原来那些进庙的红卫兵,全都像风铃似的被吊死在了树上。   还有人说小王庄的山神庙就是阴曹地府的驿站,里面住着押解的亡魂和地府的阴差,曾有人路过那里的时候,夜里看见了很多披头散发穿白衣服的人从庙里走了出来,当时这伙人顺着大路走,可没走几步就一个个钻进了地里。   总之是说来说去,说的一件比一件可怕,到后来山神庙就变成小王庄的禁地了,没人敢再去那里。   对于这个乞丐养父也曾听说过,据说他在山神庙住了好几年了,疯疯癫癫的,为人喜怒无常。但小王庄的人却都说他有本事,住在山神庙里能够平平安安的,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当下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养父想起这个人就拉着二叔公的儿子风风火火的赶向了小王庄。养母带着我在家等着,我们本以为这个人不一定能来,却没想到天还没黑呢,养父他们就把这个乞丐给请了回来。   一听高人到了,养母好奇的带着我去二叔公家看热闹。等我们进院子的时候,只见一个破衣啰嗦,油渍麻花的老头坐在院子里。   二奶奶和养父他们在边上客气的陪着,周围还围了不少的本家人。老头光着大脚丫蹲在条凳上,手里捧着一只烧鸡摇头晃脑的啃着,不时还伸手抠抠脚上的泥,嘴里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正文 第4章 山神庙老乞丐   看着院里老头的滑稽样,我当时就笑了出来,心说这个就是所谓的高人吗,也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高人都是小人书里那样的,谁承想竟然是个老叫花子。   养母见我不懂规矩,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吓的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笑了。   不过这话说来不只我一个人觉得好笑,院子里所有的人看老头的表情都很怪异,尤其是二奶奶和养父他们,虽然对着老头恭恭敬敬的笑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哭的。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几天没吃饭了,一只烧鸡吃完后,又把一旁的肘子消灭了一干二净,二奶奶不停的在边上与他唠叨着什么,看样子他好像根本就一句也没听进去。   众人就这样围观老头吃吃喝喝,问他什么他也不答话,眼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二叔公的儿子就把他手里的吃食抢了下来:“爷们,您先别吃了,这些东西都是您的,不够咱还有,您能不能先看看俺爹呀?”   老头愣愣的看着二叔公的儿子,脸上满是油渍:“看什么呀?你们大老远把我拉来,不就是为了给我吃的吗?这……这咋还不让吃了呢?”   说着话,老头伸手就要往回抢。   眼见这老头没羞没臊,院里的人全泄气了,二奶奶气的狠狠的瞪了她儿子几眼,摇头叹息着走回了屋里。   大伙一看二奶奶走了,顿时冒火气的议论了起来,有人埋怨养父他们办事不利,说这老头分明就是个乞丐,还把他当高人拽进了家里。还有人说赶紧把他赶走,家里的事够乱了,还让这老乞丐添了一道堵。   总之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最后养父和二叔公的儿子脸上挂不住了,一赌气俩人就架起了老头,向二叔公的棺材走了过去。   眼见他们哥俩来硬的,老头可吓坏了,大喊大叫在空中不停的捣腾脚,来到棺材边上的时候,更是吓的紧闭双眼,脸上那五官皱巴的都快成包子了。   看着老头浑身发抖可劲哆嗦的样儿,养父二人也算是无可奈何了,胳膊一松将老头丢在了地方,二叔公的儿子更是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指着门口大骂:“滚犊子!”   老头被踹的打了个滚,眼见得了空,立马手抛脚蹬的往外跑,路过桌子边的时候,还伸手顺了个猪蹄,瞧他那不知羞耻的样儿,众人气的是目瞪口呆。   大家伙本以为这个老乞丐跑出去就没事了,可谁承想他跑出去十几米后突然站住不动了,只见他转回身子向院里众人张望了几眼,随后竟是一溜烟的又跑了回来。   众人一见他回来了,气的鼻子都歪了,以为他又要抢吃的,好几个人就把桌子给护住了。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老头并没有奔着桌子去,而是连跑带颠的到了我近前,随后也不说话,就这么夹着猪蹄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的发毛,吓的直往养母身后躲,养母也被这老头吓的不轻,伸出两只手护住我,对着老头喊道:“干啥呀你,猪蹄不够还要吃人啊?”   “我吃什么人啊。”老头说着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把猪蹄丢在了地上,起身就往养母的身后转,“小娃娃,别怕啊,来,爷爷问你点事。”   “你有什么问的?去去去,赶紧拿着吃的死回去!”养母见这老头没皮没脸,顿时犯了脾气。   老头听了这话可不干了,直起腰来打量打量养母,竟是说出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顿感诧异的话。   “你拦我做什么?这孩子又不是你生的。”   虽然我从棺材里被抱回来的事情村里人尽皆知,但小王庄可离我们三四十里地呢,这老头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亲生的呢?   见养母被他说的一愣,老头顺手将她推到了一边,随后笑嘻嘻的蹲在我面前,一呲牙说:“小兔崽子,可找着你了,老子在这蹲了六年,原来是你小子把我勾搭了!”   说着话,老头就像神经病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笑着笑着,竟然又咿咿呀呀的哭开了。   众人被他喜怒无常的性情闹的有些手足无措,养母此时刚反应过来,想着他刚才推了自己一把,顿时撒泼的就把老头推倒在了地上。   老头本来正抒发感情呢,被养母打断他可有些不愿意了,躺在地上和养母大吵大闹的骂了起来,就在院里人看不下去,要把他扔出去的时候,老头这才急急的一挥手,喊出了一句:“等等!”   他这一声吼倒是中气十足,震的院子里都起了回音。见大家伙被他喊愣了,老头拍拍身上的土,一脸委屈的说:“干什么呀,你们不是请我来看尸的吗?咱们君子动口别动手啊,我看不就完了吗?”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走向了二叔公的棺材。   愣愣的看着老头的背影,院子里的人全被他搞懵了,一时间脑子短路,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   只见老头来到二叔公的棺材旁,也没和谁打招呼,伸手就拿起了二叔公的遮脸布。结果这一看,老头顿时皱起了眉头,嘴里小声的嘀咕道:“乖乖,这么严重啊。”   听老头嘴里的话,院子里的人全都不敢出声了,老头转回身来看向养父,问道:“你是他儿子?”   养父摇摇头,忙指旁边说这才是他儿子。   由于先前踹了老头一脚,二叔公的儿子有些忐忑不安,老头倒没和他提这茬,而是一指棺材里的二叔公说:“小子,你爹的脑袋什么时候会飞的?”   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老头这话一出口,院里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到了此刻大家也终于知道了,原来这老头是闹的,他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想着刚才对待人家的情形,众人纷纷缩起了脖子,刚刚伸手的转身想走,开口的也连连后退,尤其是养母,整个人脸都绿了,眼睛一转,就拉着我向院外跑。   “回来!”   老头一看养母要带着我开溜,顿时跳脚喊了起来,伸手指着二叔公儿子的鼻子,气呼呼的说:“我告诉你小子,这娃娃要是走了,你爹这事我可就不管了。”   “别介。”二叔公的儿子听了这话那哪干啊,一溜小跑就向我和养母冲了过来,到近前也没说话,直接抱起我又返了回去,随后朝老头怀里一丢,陪着笑脸说:“您这回……能看了吧?”   莫名其妙的到了老头怀里,这一下可把我吓哭了,养母一见二叔公儿子那副孙子像,气的母老虎发作就冲了过来:“你放开我孩子,那是俺家的,不是你的。”   眼见养母真急了,二叔公的儿子连连向养父打眼色,见养父一脸为难的样子,老头突然笑了:“还来劲了,我知道是你孩子,我又不抢你的。”   说着话,老头将我放了下来,但可没松手,“我和你们商量个事,这棺材里的主我可以看,但这孩子必须留下来陪我几天,你们也不用给我钱,让我吃饱喝足就行,不过分吧?”   老头这话说的通情达理,倒让养母不好再闹下去了。   见养母有些不知所措,老头笑眯眯的又补了一句:“我留这孩子待几天,那可是为了你们好,免得棺材里的人头总去找你们。”   老头要不说这句话,养母还有心不答应,可他这话说完后,养母却害怕了,因为她想起了昨晚的事,那二叔公的飞天人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老头和养母说话的时候,一旁二叔公的儿子却对我瞪起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是面色凶恶的对我说:“我就知道是你这小鬼崽子招的事,你他妈的……”   不等他说完,老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懂个屁!我和你们说,这孩子可是个宝,要是没他罩着,你们早被咬死了!”   说着话,老头也不理会被打儍的二叔公儿子,拉着我笑嘻嘻的走进了二奶奶的屋子里。   院子里闹得欢,二奶奶早就听见了。见老头进屋也没和她说话,只顾着摆弄我看来看去,二奶奶就颤颤巍巍的下了炕,恭恭敬敬的给他倒了一碗水:“老哥呀,你看这事……”   听见二奶奶的问话,老头接过水碗叹了一口气:“唉,妹子,说实话本来这事我不想管,但如今看见这孩子了,我想不管都不成了。”   “哦?这是为何呢?”二奶奶抬眼打量了我片刻,根本就看不出我有什么特殊的。   老头摆摆手,就问她知不知道我的身世,二奶奶想了想,就把我在坟地里睡棺材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老头脸色一阵变幻,随后沉默了良久,再然后发神经的拍拍手,猛然间就大叫了起来:“招啊!我就知道没看错!”   他这一惊一乍的,二奶奶哪受得了啊,捂着胸口一哆嗦,老太太好悬没坐地上。   可笑这老头根本就没理会惊吓过度的二奶奶,自顾自的走到门口,就以主人的口吻咋呼了起来:“都给我听着,一会到屋里开会,把你们这的村长也给我找来。”   他说要开会,大家伙还没觉得怎么样,但他一说要找村长,这一下众人可慌了。   看着院子里交头接耳的众人,老头一眼就瞧明白了:“我说怎么的,难道这事你们还想瞒着吗?那棺材里的东西可是飞头僵,迟早要伤人害命的,到时候出了人命官司,你们谁能玩的起呀!” 正文 第5章 阳火烧棺   一听老头直言不讳的说二叔公成了飞头僵,虽然众人不明白什么是飞头僵,但光听个名字就已经吓的哆嗦了。   见院里的人没了主意,二奶奶扶着门框走了出来。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二叔公的棺材,叹着气说:“唉,听天命,尽人事吧。”   二奶奶发了话,顿时有人去把村长请了过来。其实村长早就怀疑人头的事与二叔公有关了,进院后发了一通火气,这才被人引荐着,和老乞丐走进了二奶奶的屋里。   大家伙进屋坐下后,老乞丐郑重其事的介绍了自己,原来他姓黄,家里排行老三,就让大家管他叫黄三爷。   本来村长并没有拿老乞丐当盘菜,见他邋哩邋遢破衣啰嗦的样儿,连正眼也没瞧他几眼,但听黄三爷煞有介事的说出了二叔公是飞头僵,又说了一些他晚上的情况后,村长立马转变了态度。   见众人全都竖着耳朵听着,黄三爷叹了一口气:“这事宜早不宜迟,我估计棺材里的主还没到火候,如果他早成了势,你们村现在恐怕就鸡飞狗跳生死堪忧了。”   听了黄三爷的话,众人心里一阵担忧,因为昨晚东头马寡妇的事可是明摆着的,谁都担心今晚二叔公的人头会飞到自己家里。   见众人一脸惊恐,村长就问黄三爷:“三爷,这事您拿主意吧,我们配合就是了。”   黄三爷溜着茶水想了想,放下杯子说:“咱们这样,先来个欲擒故纵瞧瞧。我现在还有点摸不准,按理说飞头僵可不是自然条件能够形成的,我想问问你们,咱们村子周边有没有什么懂道行的高人啊?”   村里有没有会法术的人,这一点大家伙心知肚明。我们这片就一个小庙还没有和尚,别说是跳大神的了,就连算命的瞎子都没几个。   听众人七嘴八舌的乱说一通,黄三爷皱着眉头琢磨了起来:“那就怪了,如果没有懂练尸术的人,那这东西是怎么搞出来的?”   见他陷入了沉思,大家伙也不敢打扰他,足足等了五六分钟后,黄三爷才回过了神;“不管有没有这个人,他为非作歹就是破了规矩,今晚咱们先来场好戏,迟早我会抓到他!”   说着话,黄三爷让人取来纸笔,在上面刷刷点点写了几行漂亮的草书递给村长,众人借机一看,只见上面写的全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白阳旋的老桃木,三叉枝的嫩柳,二十年以上的封坛白酒,庙里倒扣的香炉灰,村里所有女人的头发,还有十八岁大姑娘的月经布……   看着纸上点名的东西,村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前几样大家还能看懂,这后面和女人有关的东西又是什么意思呢?   见众人一阵迷茫,黄三爷笑着解释了起来,但他只说了这些东西的名堂,却没说具体的用法。   白阳旋的老桃木,就是十五年以上的桃树,取其向阳长疙瘩的地方。桃木本身就是辟邪之物,而带白阳旋的,更是阳气充足。   三叉枝的嫩柳,是一年生的小柳树,取其一头三叉的树枝。古人常言柳条打鬼,这东西对邪物可以有奇效的。   二十年的封坛白酒不用说了,庙里倒扣的香炉灰是有公德念力的,而女人的头发就有讲究了,都说男属阳女属阴,三千发丝阴柔如水,女人的头发对于鬼怪是很有束缚力的,黄三爷想用全村女人的头发织成网,留着抓捕之用。   而至于十八岁女人的月经布,黄三爷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说了句十八的姑娘一枝花,让村长他们找来就是了。   见黄三爷脸上猥琐尴尬的表情,众人心里一阵唏嘘,有几个女人更是在人群里对着黄三爷指指点点,笑称他是个老流氓,动了花花心思。对于这几个女人小声的俏皮话,黄三爷全当没听见。   眼见有了主意,众人满心疑惑的分头行动。养父带人进山找桃木柳枝,村长带着几个人去找白酒头发,至于那个难以启齿的月经布,则交给了养母和大娘几个女人去完成。   不多时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只剩下了守灵的人还有二奶奶和我。   黄三爷打了个哈欠,拉着我的手笑眯眯的问我:“娃娃,爷爷问你,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当时我也是年纪小,听不懂他问的什么意思,想了想后就老老实实的说我是被抱回来的。   对于我这个答案黄三爷显然很不满意,笑着摇摇头,就拉着我往外走,说要带我瞧瞧有意思的东西。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嘴里说的有意思的东西,竟然就是棺材里二叔公的尸体。   这一来可把我吓坏了,那飞天人头的阴影在我心里很深,所以我连哭带喊的不想去看,对于我的撒泼打滚黄三爷根本就没理会,夹着我到了棺材边后,我偷眼一看,只见棺材里二叔公……竟然又动了!   就在我们刚刚走到棺材边的时候,二叔公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我看着他抖的把遮脸布都滑了下来,大哭大喊的说我害怕。   对于我的哭喊黄三爷只是皱了皱眉头,说了句“果然如此”后,就把我放在了肩上,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轻声的说:“看来还真是你招的他。”   对于这句话我可没听懂,黄三爷见我哭的厉害,就哄我说带我出去买糖吃,见我一听“糖”就不闹了,黄三爷连跑带颠的扛着我出了院子。   黄三爷赖皮赊账,给我弄来了几块糖,我陪他在坟地里转了整整一下午后,养父他们也把东西弄了回来。   看着我被老乞丐拉着四处乱跑,养母心疼的就想把我拽回了来,但黄三爷没答应,拉着我就去检查起了大家伙弄来的东西,尤其是那块大姑娘的月经布,黄三爷像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   抬脸看看时辰,发现日头已经偏西,黄三爷围着棺材古古怪怪的踩出一圈脚印后,就吩咐众人将白酒香炉灰搅拌灌进了棺材里,随后又在棺材板上堆满了老桃木,这就要准备点火烧棺。   二奶奶一看黄三爷要烧了二叔公,顿时就哭开了,老太太哭的死去活来,说什么也要给二叔公留下一具全尸。   黄三爷手拿火把有些为难,而村长可没理会这事,拉起二奶奶就将黄三爷手中的火把丢进了棺材里。   烈火遇见白酒,棺材瞬间就燃烧了起来。大家本以为这一把火会把二叔公连同棺材烧的残灰不剩,却没想到熊熊火焰中二叔公竟然坐了起来,一阵手抛脚蹬后,他脖子上的人头,竟是呼的一声飞了出去!   “快追!”   眼见二叔公的人头飞了,黄三爷招呼众人一路疾跑追了过去。可无奈二叔公的人头飞的实在太快,虽然在黑夜里带着火星,却没多久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众人一路追追赶赶跑进了村外的山地,左右瞧瞧见人头没了踪迹,大家伙顿足捶胸一通泄气。   看着大家唉声叹气的样子,黄三爷倒没说什么,只见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左右的庄稼地,突然“咦”了一声,拉过二叔公的儿子,问他说:“你爹当初是不是在这片死的?”   对于黄三爷的问题二叔公的儿子有些发懵,等他惊骇的发现左侧的几亩地正是自家的后,忙点头称是,脸上带出了疑惑和惊恐的表情。   村长对于黄三爷的问话也感到好奇,于是就走过来问他为什么猜的这么准。   黄三爷眯缝着眼睛打量打量二叔公家的地,说:“你以为一把火就能灭了飞头僵吗?这只是开始而已。”   说着话,黄三爷让二叔公的儿子领路,引我们走进了地头。一路穿梭在玉米地里,黄三爷让大家注意脚边,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出一亩地后,突然人群里大乱了起来,只听养父那边有人惊声尖叫。   伴随着他们的叫声,玉米地里飞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等那东西从众人头顶越过的时候,大家伙才看清,正是二叔公被烧的焦糊的人头。   一见飞头僵出现了,黄三爷大喊着让众人撒网。这里所谓的网,就是收集村里女人头发织出来的网,小网不大,也就两米见宽,但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玉米秆,这小网又怎么能耍的开呢?   眼见网被挂在了玉米秆上,黄三爷气的大骂,踩着村长的肩膀就跳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七八十岁的老头是怎么练的,竟是身在空中一个翻转,随后就像老鹰捕兔般探手向飞头僵抓了过去!   昏黄的月光下,黄三爷雄鹰展翅跳起了两三米高,就在他的手眼看着要抓在飞头僵脸上的时候,那空中的飞头僵却突然极速后撤,随后呲牙咧嘴的一张口,竟喷出了一股血箭,直射黄三爷面门而去!   由于距离太近了,黄三爷眼见不好,忙在空中一个燕子翻身,身体后摆的同时,取出怀里的月经布,甩手向血箭抽打了过去。   就在月经布抽打在血箭上的一瞬间,空中炸起了漫天的血雾,等黄三爷踉跄落地后,再看二叔公的人头,却已然是消失不见! 正文 第6章 血泥妖骨   “狗日的,让它跑了!”   看着空空的头顶,黄三爷气的跺脚大骂,随后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就拉过村长说:“你赶紧回去,让家家户户封住门窗,不管有什么动静,千万不能开门。”   村长此时也挺害怕,听了黄三爷的吩咐了,带着几个人就风风火火的跑回了村里。   等他走后,黄三爷打量打量四周,就问二叔公的儿子:“你爹到底死在什么地方了,你小子还记不记得?”   由于天太黑了,二叔公的儿子瞧了半天也没想起二叔公究竟死在了哪里,见他吓的瑟瑟发抖,黄三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沉沉气,等他稍微镇定了一些后,黄三爷让众人先退出玉米地,站在地头外面再一看,二叔公的儿子这才想起了他爹死的地方。   “在那呢,跟我走。”   见他想起了老爷子死的准确地点,大家伙又惊又怕的跟他跑进了地里,等众人来到了一片割倒的玉米地旁,二叔公的儿子指着一棵被割了一半的玉米秆说:“就这!”   黄三爷看着他指的具体方位,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土,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后,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就回头瞪着二叔公的儿子说:“不对呀,你是不是记错了?”   二叔公的儿子很自信,指着那根玉米秆说错不了,这根玉米是他爹最后割的,老爷子就是割这根秆子的时候,一头倒在的地上。   “这就奇怪了。”黄三爷看着面前的玉米秆,有些犯难的琢磨了起了。   他想了片刻后站起身子,看向后面跟着的众人,等发现养母她们几个女人也在人群里后,黄三爷突然一拍巴掌,说了句“有了。”   “你们几个过来,喊着死者的名字给我可劲哭。”   养母她们被黄三爷的话说的一愣,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哭什么,尤其还是在二叔公死的地方哭,这大晚上的多渗人啊。   “我说三爷,你是让我们哭魂吗?”养母不想过去,就小声的问了一句。   黄三爷可没给她好脸色,说要是不哭的话,二叔公的事就解决不了。几个女人一听这话,吓的忙跑到近前咿咿呀呀的哭开了。   要说村里的女人,别的本事没有,撒泼哭闹那是说来就来的。二叔长二叔短的,几个女人哭作一团,喊着喊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黄三爷一看有了泪水,忙伸手上前去接,让她们继续哭继续喊二叔公的名字,不一会手里接了一小捧后,黄三爷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眼泪洒在了周围的土地上。   “你要是一缕残魂不散,就给三爷我指条道出来。”   黄三爷一边洒着泪水,一边观察着土里的变化,不多时瞧见一块地刚滴上眼泪就湿了一大片,黄三爷摆手止住了女人们的哭声,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起来。   众人不知道他看什么呢,全都好奇的围了过去,只见片刻后,那快湿湿的土地泛起了紫色,随后竟是有几滴殷红的血液从地里冒了出来!   庄稼地里凭空渗血,这一下可把大家伙吓坏了,黄三爷眯缝着眼睛点点头:“娘的,原来在这,给我挖!”   由于先前没说过要带工具,大家伙只好去地边折了几根树杈回来,等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的将那层土挖开后,众人再一看,顿时全都吓傻了,只见那土里面可不只是几滴血,而是到处都是血!   看着眼前被血水搅成的泥浆,黄三爷闭口不语,众人见他脸色凝重,吓的连连后退。   见大家害怕不敢挖了,黄三爷抢过树杈亲自动手,又挖下去一米深后,下面的血里已经没有土了,呈现出的是一个暗红色的血坑,里面还有些许零散的动物毛发。   看着血里飘着不少鸡毛,众人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村里那些死鸡的血,都跑到这来了!   见挖到了血水最深的地方,黄三爷在血坑边又挖了一个斜坑,等将坑里的血水放空后,他才继续往下挖。就这样一边挖着,一边放血,足足挖了两三米深后,黄三爷手里的树杈突然不动了。   就在大家诧异他怎么不挖了的时候,只见黄三爷用树杈在血泥里挑出了一个东西,等众人上眼一看,惊恐的发现那竟然是一具人形的骸骨!   只见这幅骸骨极其特殊,骨身洁白如玉,泛着淡淡的青光。最奇怪的是这幅骨头的大小与正常人不同,说它是小孩子的吧,它的四肢、头骨大的出奇,说它是大人的吧,它的身子又只有一米。   看着坑里的骸骨众人议论纷纷,就在大家伙乱作一团的时候,黄三爷却不嫌脏的伸出手,直接将那血泥里的骸骨整个拔了出来。   “我的娘啊,这是啥玩样啊!”   看着黄三爷手中的骸骨,众人吓的纷纷倒吸口冷气,只见这幅骨头根本就不是人的,在它的尾椎骨上,竟然还长着一根长长的尾骨!   “这是貉,化了形的老貉子。”   说着话,黄三爷从坑里爬了出来,将这幅骸骨丢在了地上。   貉,就是“一丘之貉”的貉,这东西像狐狸,但体形却比狐狸小,常年生活在深山里,有着与狐狸同样的狡猾和邪性,中国自古就有老貉吃人的传说,古人更用貉比作奸盗臣子。   看着地上老貉子的骨头,众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山里人从小就是听鬼故事长大的,什么老貉子,狐狸精,那都是张嘴就能说出一大堆的。   眼见今天见到了传说中的妖怪,众人怎么能不害怕呢?   见大家伙吓的不敢靠近,黄三爷脱下外衣将这幅骨头包了起来。一边包着,一边嘴里还自言自语道:“造孽呀,原来是你搞的鬼。”   众人见他与骨头说话,吓的连连惊呼,二叔公的儿子壮着胆子问他:“三爷,你……你跟它说话呢?这东西……是活的?”   “当然是活的,不然你爹能这样吗?”   黄三爷说出这话他倒没觉得什么,却把周围的人吓坏了。见众人面色惊恐议论纷纷,黄三爷就对着众人摆摆手:“都别咋呼了,赶紧回村,这东西要是不灭了,指不定还有几个人的脑袋会飞呢!”   说着话,黄三爷背起骸骨,一路小跑领着众人回到了村里。   进了二叔公家的院子后,只见院里的人都吓的藏在了屋里,见黄三爷回来,这才惊呼着跑了出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黄三爷向屋里的人询问,只听二叔公的儿媳妇说:“三爷呀,刚才俺爹的人头回来了,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老吓人了。最后也不知道它从俺爹身子里叼出来个什么东西,又向村外飞走了。”   黄三爷的脸色大变,忙跑到烧成灰的棺材旁,探头一看,只见二叔公烧成焦炭的身体腹部破了个大洞,看来人头取走到东西,正是从二叔公肚子里掏出去的。   它回来取走了什么呢?   看着地上残破不全的尸体,黄三爷面色一阵变幻,随后将背上的老貉子骸骨丢在二叔公的尸体上,就让人把剩下的老桃木取了过来。   黄三爷把老桃木插进老貉子的骸骨里,随后也没让人取火,只见他扎着马步运了一口气,竟是张嘴吐出了一团金色的火焰,呼的一声就将老貉子的骸骨引燃了起来。   熊熊的火光中众人被吓的面如人色,正如黄三爷说的,那具老貉子的骸骨真是活的!   就在火焰烧起没多久,那老貉子的骸骨竟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就像一副长尾巴的骷髅架子似的,在火中乱蹦乱跳,但让人惊奇的是,它始终也无法跑出二叔公身体的范围。   眼见这东西活过来了,黄三爷取来院里的柳树枝,一边向骸骨抽打,一边嘴里大骂,就这样边打边骂足有半个时辰后,那火中的骸骨才不再动了,反倒像蜡烛一样缓缓的融化。   直到老貉子的骸骨连同二叔公的身子彻底烧没了,众人才在擦着头上的冷汗哆哆嗦嗦的靠在了墙上,但还没等人们喘口气呢,黄三爷就瞪眼吼了一句:“看什么呢,赶紧回屋躲着,一会那飞头僵就回来了!”   一听二叔公的人头马上要回来,大家伙惊慌失措的跑进了屋里,黄三爷见我躲在门后偷看,迈着大步走过来,伸手就将我拉了出来:“你跟爷爷在院里守着,一会你小子还得出力气呢。”   见黄三爷要把我留下,养母可吓坏了,哭喊着就要过来抢我。   养父见她发疯,忙一把将她拽进了屋里,因为他这一路可都是亲眼看着的,那黄三爷有本事,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我本应该害怕才对,但不知怎么的,看着黄三爷一脸正经的样子竟然不怕了,反倒是听他的安排,帮他把院里所有的柳树枝都拿了过来,随后搬着小板凳,老老实实的守在了屋子门前。   见我十分乖巧,黄三爷笑了笑,一边拧着眉头将柳枝编成手腕粗细的鞭子,一边抬眼打量四周左右。   就在我看他编鞭子出神的时候,院子外面没来由的刮起了一阵阴风,黄三爷说了声“来了”,便站起身子向院外半空看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下,二叔公的人头正从村外极速飞来! 正文 第7章 人头里的黑影   看着人头越飞越近,黄三爷紧紧的握住了柳条鞭子,就在二叔公人头进院的一瞬间,黄三爷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几米长的柳条鞭,在空中“啪”的一声炸了个脆响,那人头眼见鞭子来势凶猛,极速飞起,堪堪的躲过了黄三爷的一击。   见这第一鞭落空,黄三爷不以为意。冷笑着收回鞭子,指着空中的人头说:“人有人道,畜生有畜生道,你如今既然显世,为何要祸乱乡里?”   听了黄三爷的话,二叔公的人头就好似听懂了一般,在空中一阵呲牙咧嘴,它嘴里没有声音,我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只是被当时的情形吓傻了,坐在小板凳上都忘记了动弹。   就好像做了短暂的交流,黄三爷眯缝着眼睛摇摇头:“那是你的事了,与我无关。不过既然今天咱们遇上了,你我之间就得有个了断。”   黄三爷话音落下,咬破左手中指,在右手掌心里画了个血符,随后对着空中的人头一推,说了声:“下来!”   就好似被隔空打中一般,二叔公的人头在空中一阵摇晃,居然真的向地面跌落了下来。   看着下落的人头,黄三爷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二叔公的人头被打出了一股白烟,斜飞着撞在了墙上。   屋里的人眼见黄三爷一鞭立威,顿时在大呼小叫了起来。可不等人们的喊声落下,那人头在地上翻滚,竟是直奔黄三爷而去。   看着人头越滚越近,黄三爷甩起三鞭向它打去,那人头在地上左右躲闪,黄三爷的鞭子竟然全都打空了。   就在人们惊得不敢出声的同时,二叔公的人头在地上一跃而起,张着一嘴尖尖的獠牙,直奔黄三爷脖子咬去。   黄三爷眼见不好,抬起一脚踹在了人头的下巴上,就在人头飞出的一瞬间,黄三爷探出左手二指,在空中比比划划的写了些什么东西,随后用手一拍,喝了声:“去!”   随后黄三爷喝声落下,只见院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符咒,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射二叔公的人头而去。   而二叔公的人头眼见金符靠近,吓的连连倒退,诡异莫名的张开嘴,竟发出了一阵嗡嗡的震荡声。   那声音明明是无形的,却感觉空中起了波纹一般,只见黄三爷的金符距离它还有一米远的时候突然被震散了,而那声波余音不减,直接把院子里所有的玻璃全震碎了!   “轰隆隆”一阵乱响,吓的人们在屋里惊叫出声,我由于距离太近,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着院子里黄三爷与人头激斗的场面,吓的我哇哇大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哭声吸引,那二叔公的人头竟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一阵风似的向我冲了过来。   “尔敢!”   黄三爷眼见那人头向我冲来,惊骇的头上都见了冷汗,也就在二叔公的人头距离我还有两米远的时候,黄三爷脚下一踩,竟好似瞬移般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都没等我看清他与人头是怎么斗的,只听黄三爷一声闷哼在我头顶飞了出去,而那二叔公的人头,更是倒飞出了几米远,重重的砸进了棺材灰里。   看着摔倒在地的黄三爷,我爬起来就想去拽他,可等跑到近前我才看清,原来黄三爷半边身子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线。   见我吓的不敢靠近,黄三爷勉强笑了笑:“好孩子,去屋里把网给三爷取来。”   黄三爷说的网,我当然知道是用村里女人头发织的网,推门进屋后,在一地吓瘫的人群里找到那张网,我就一路小跑递到了他的手里。   黄三爷拿着这张望,摊开了放在面前,只见他盘膝坐地,双手合十,也听不懂他嘴里叨咕了些什么东西,随后只见他手里捏了个指决,猛地一指地上的网,那张头发织出来的网,就像风筝一般飞了起来,直接扣在了几米外的棺材灰里。   随着黄三爷不停的变幻指决,那棺材灰里的人头被紧紧的兜进了网中,黄三爷眼见得手,就想再变指决将它提出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头发网将二叔公人头提出一米高的时候,那人头的嘴里竟然吐出了一口浓浓的血雾,头发网就跟遇见了硫酸似的,瞬间冒起了酸臭的白烟,眨眼间化为了一滩黑水!   被二叔公的人头破了法术,黄三爷身子一震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不等这口血落地,黄三爷伸手将它接在了掌中。   也就在黄三爷伸手接血的同时,二叔公的人头冲破网子向他飞了过来。黄三爷听见风声猛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头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正向自己的面门咬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黄三爷抬起接血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人头的脸上,一掌之下,人头一阵焦糊,面部狰狞的挣扎了起来。再看黄三爷手中的这口血,就好似胶水一般,将它牢牢粘住,任凭它怎么挣扎,始终也无法脱身。   “善恶到头终有报,种因食果,这就是你的命!”   黄三爷嘴里说着,就像变戏法似的手腕一翻,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弄的,只见他掌中出现了一把翠绿翠绿的柳叶弯刀。他狠狠的将二叔公的人头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就向它头顶刺了过去。   一刀之下,二叔公的人头发出了凄惨的叫声,随后颤抖不停,冒出阵阵的白烟。   我本以为黄三爷这一下大功告成了,却没想到就在二叔公人头不动,眼耳鼻口流出恶臭黑血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在人头脖子的断骨处蹿了出来,随后不等黄三爷反应,就一道黑影消失在了院外。   看着那道消失的黑影,我吓的惊呼大叫,而黄三爷也是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惊得目瞪口呆:“娘的,原来不止一个!”   说着话,黄三爷没有理会地上化为脓血的人头,起身推开二奶奶的屋门,对着里面惊慌失措的众人说:“事情比我想的要糟糕,我得回去取点东西。”   说完也不等屋里人答话,黄三爷抱起我转身就要往外走。   养母一见他要把我带走可急坏了,忙跑出来拉住了黄三爷的胳膊:“三爷,你要俺孩子带哪去?他就是个娃娃,他能帮你什么呀,你还是还给我吧。”   养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抢我。   躲过了养母伸手的动作,黄三爷摇了摇头:“我把他带走是为了你们好,只要有他在这,那东西一定会回来。”   黄三爷不再理会养母的哭闹,身子一低,就向院外跑了出去。我懵懵懂懂的被他抱着出了村口,见他站在大路上不跑了,我这才问他:“为什么那东西要找我,我不认识它呀?”   看着我稚嫩的小脸,黄三爷刮了下我的鼻子:“这是你命里带的,没的选择。”   他这话对于我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根本就是听不懂的。黄三爷也没心情和我解释,而是笑眯眯的说:“娃娃,想不想学法术啊?看爷爷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黄三爷抬脚在地上连跺了三下,随后每迈出一步,我都感觉土地缩小了一般。我就这样满脸惊奇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着,不多时一抬头,只见面前出现了一座庙,虽然我当时认字不多,但也认出了“山神”两个字。   见我看着面前的破庙有些发愣,黄三爷笑着摇摇头,带我走进了庙中。   只见这不大的山神庙里四处杂乱,残破不堪。进庙后正殿里有一尊神像,但是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身子。   黄三爷走到神像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看着神像手里的坛子说:“黄启公今日遇难,特向山神娘娘求借一样宝物,待降了那妖物后,必来奉还。”   随着黄三爷话音落下,只见那神像怀里的坛子里突然涌出了很多的水来,而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那些水落地并没有打湿地面,就好像幻觉一般,入地即没。   随着水流越来越多,不多时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从坛子里冒了出来,黄三爷恭恭敬敬的道了声谢后,一伸手,那坛子里的小葫芦,就唰的一下飞入了他的手中。   黄三爷先从小葫芦里倒了一些水,清洗了身上有血线的地方,等身上的血线全部退去后,黄三爷拉着我来到庙后的一口古井旁,抱着我就跳了进去。   我本以为这口古井里会有水,都做好了闭气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井里面是干的,我被黄三爷抱着轻飘飘落地后一看,只见这井下竟然别有洞天。   诺大的井底被改造成了宽敞的石室,里面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墙上挂满了铜镜八卦的物件,其中有一副美女的画像,我问黄三爷那个人是谁,黄三爷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回答我,而是自顾自的打开了一个箱子,在里面翻找起了需要的东西。   见他没空理我,我自己在屋里转了起来,先看了一会画像,发现那个女人不知道比养母漂亮了多少倍,又在墙边的一个洞里发现了一棵金黄色的小树。   这棵小树很奇怪,看它的叶子形状明明是棵柳树,但树身长得却像一个小孩。我见它样子古怪,就好奇的伸手摸了它一下,结果没成想,这小树突然自己摇摆了起来,还说出了一句话:“你是谁?”   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一棵树竟然还会说话,我吓的一溜小跑钻出了洞,迎面正好撞上了背着箱子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黄三爷。   “爷爷,那树它……它说话了!” 正文 第8章 一念佛魔   见我吓的嘴巴大张,黄三爷先是一愣,随后蹲下身子摸摸我的脑袋说:“你能听见它说话?”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黄三爷想了想后,突然笑了:“难怪呀,看来你们俩天生就有缘分,等以后有机会,我把它介绍给你认识。”   说完,黄三爷也不在石室里多做逗留,抱着我又跳出了古井,踩着奇怪的步子,走出了山神庙。   我看着他脚下不停缩小的土地,就问他这是什么戏法,我们现在出去又要去哪里呢?   “这个法术叫缩地成寸。”黄三爷见我问题很多,笑着说道,“我们现在要去找那妖物,它被爷爷逼急了,今晚不灭了它,明日必成祸患。”   想起先前从二叔公头里钻出的黑影,我问他:“那是什么妖物,我们又要上哪去找呢?”   黄三爷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至于上哪找它嘛……听村里人说你们这周边有个小庙,里面没有和尚是吗?我想它应该就在那里。”   那个小庙我知道,曾经和养母进山挖野菜的时候,我们还路过那里一次,当时我想进去瞧瞧,养母却把我拉住了,吓唬我说里面有吃人的妖怪,怎么也没让我去看看。   见我表情挺兴奋,黄三爷眼睛一转就问我知不知道小庙在什么地方。那小庙我还真知道在哪,眼见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我连忙显能的告诉了他。   听我说完,黄三爷将我放在了地上,只见他从背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面罗盘,随后又拿出几枚小旗比划着罗盘算计了起来,不多时,他按照我的描述找准了方位,将小旗一根一根的插在了我们周围。   我见他这些举动有趣,就问他这是做什么用的,黄三爷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解释,而是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拉着我的手说:“把眼睛闭上,我说睁开的时候,你才能睁开。”   对于黄三爷的话,我不知为何是很信服的,听他让我闭上眼睛,我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闭眼的一瞬间,我听黄三爷的嘴里乱七八糟的叨咕了一段话,随后只感觉耳旁生风,脚下发飘,要不是黄三爷的大手紧紧的拉着我,我都感觉自己要摔倒一般。   这种感觉我一连经历了三次,直到吓出了一头的冷汗后,黄三爷才让我把眼睛睁开,结果我再一看,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山神庙的附近了,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出现在了村外五里地的小庙前。   见我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破庙,黄三爷十分得意的把地上的小旗收了起来,他一边收着,一边笑嘻嘻的问我说:“爷爷厉害吧,想不想和我学这手啊?”   小孩子的心性,天生就对稀奇古怪的事情好奇,见他肯教我,我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说我愿意。但转念想了想,我又摇头说不行,因为我和他学本事,这事必须得我父母同意才行。   见我小小年纪就能想到父母为先,黄三爷深感宽慰的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以长辈为先,难得。”   说着话,黄三爷在箱子里取出了两张黄纸符分别贴在了我和他的胸口,随后又将一件黑色的网衣套在了我的身上,左右瞧瞧觉得满意后,这才拉着我走进了庙中。   第一次进入这个小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阴寒的气息,盛夏八月,夜里的气温本应闷热,但不知为何,这不大的小庙里却给人一种隆冬挂霜的感觉。   黄三爷看着庙中阴森森的样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没听说这地方死过人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尸气呢?”   一边说着,黄三爷领着我在庙中转了几圈,不多时我们来到正殿的佛像前,黄三爷盯着它看了很久,瞧他那样子,就好像面前的佛像是活的一般。   我看着他眼里凝重的神情,下意识的躲在了他的背后。直到片刻后他摇摇头,才拉着我往正殿后的院里走去,可就在我们刚迈进院里的时候,黄三爷却突然站住了脚步,随后猛地转回头,又目光炯炯的向着那尊佛像的背后看了过去。   “爷爷,你看什么呢?”   庙里的佛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一尊坐佛而已,不过从背后看倒显得身子大了一些。   黄三爷皱着眉头打量了这尊佛像很久,突然问我:“你看这佛像……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佛像我没见过几回,所以谈不上什么感觉。但见他一脸凝重的问我,我也只好认真的看了起来,随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瞧,我突然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害怕,就好像这佛像下一秒会跳起来将我吃了一样。   黄三爷见我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当下也明白了过来,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道符,随后向那佛像一指,吐出了一个字:“显!”   随着黄三爷话音落下,那背对着我们的佛像就好似被看不见的水流冲洗了一般,从头到脚快速的崩裂破碎,不多时就显露出了一副荒芜的外表,而在它的后背上,更是出现了一个同样坐姿的神像。   原来这佛像,竟然是两面的!   只见佛像背后的那张脸,长的极其狰狞凶恶,就好像画里的恶鬼,巡海的夜叉一般。   “一念佛魔!”   看着突然显现的恶鬼神像,黄三爷也是吓了一跳,脸色一阵变幻后,黄三爷诧异的说道:“怪哉!这里怎么会有罗刹教呢?”   说着话,黄三爷拉着我脸色急转,就快速向庙外走去。可就在此时,我们进来的庙门却突然自己关上了,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再看那尊两面邪佛的神像,竟然缓缓的转了过来!   看着佛陀转到了后背,恶鬼转到了面前,黄三爷拉着我靠在了庙门上,拱手抱拳说:“不知那位道友在此主持,黄某误入此地,还请出来相见。”   黄三爷一连说了几遍,庙里始终无人回答,就在我以为根本没人的时候,那面前的恶鬼神像,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冷哼,随着这声沉沉的闷响,大殿里震起了回音,只见一股绿幽幽的气体,顺着神像的鼻口喷了出来。   “这是尸气,小心!”黄三爷一边说着,一边翻手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   “黄老三,你住小王庄,我住长松岭,我没去找你麻烦,你竟敢跑到我的地头生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你!”看着面前说话的神像,黄三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想不到你一教邪神,竟然被人囚居于此,难道你做的这些手段,就是想借老貉子临世吗?”   “住口!”面前的神像听了黄三爷的话顿时暴喝了一声,随后它沉默了良久才冷冷的说道,“你我本无仇怨,把这孩子留下,我放你一人离去。”   “办不到!”   就在黄三爷话刚说完,他翻手取出了山神庙的小葫芦,向着面前的恶鬼神像一甩,就射出了一道水线,而这道水线刚出空中没多久,竟凝结成了半月型的冰刃,咔的一声打在神像胸前。   一时间黄三爷突然出手,打的那恶鬼神像措不及防,眼见它被打的一阵晃动,黄三爷转身一脚将我们身后的庙门踹了开,随后不等我回神,就一把将我丢了出去:“退后,不许过来!”   就在黄三爷把我丢出去的一瞬间,那石台上的神像也“轰”的一声向后飞去,重重的撞碎殿里的墙壁后,直接停在了小庙的院里,而它先前所在的石台,却在它离开后猛然炸裂分开,只见两口带锁链的青铜大棺材,从石台里面竖着飞了出来   “咚咚”两声铜棺落地,黄三爷惊得退到了墙边,只见那棺材上的锁链“哗啦啦”自己脱落,随后厚重的棺材板砸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两具尸体。   那是两个高大的和尚,一身短衣劲装,脖子上挂着青铜骷髅项链,让人最恐惧的是,他们全身都是血红色的,就好像被人剥了皮一样,露出了里面条状的肌肉。   “血罗汉!”   看着棺材里的两个大和尚,黄三爷如临大敌:“难怪这庙里没了和尚,原来都被你练了护卫!”   就在黄三爷话音落下,那院子里的神像发出了一阵骇人的怪笑,随着它的笑声,棺材里的两个大和尚走了出来,也没见他们睁眼,竟是手抓着诺大的铜棺,向着黄三爷砸了过去。   黄三爷眼见不好,一个飞身躲过了两口重棺,人在空中一翻身,直接握着手里的小葫芦,向着两具血罗汉甩出了几道冰刃。   被冰刃袭身,两具血罗汉连连倒退,只见他们脖子上的骷髅项链被打断,而那血红色的皮肉上却毫发无伤,只留下了道道白印。   “你以为与本地山神勾结就能奈何与我吗?哈哈哈……今天也让你尝尝本座的手段!”   随着院里神像不停的狂笑,殿里两具血罗汉抓起封棺的锁链,就向黄三爷劈打了过去,看着锁链在空中带起的“呼呼”声,吓的我紧闭双眼,是说什么也不敢再看了! 正文 第9章 天宝护身   就在我把眼睛闭上的时候,庙里“轰轰”的响起了炸雷声,我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当时怕的要命,但就在我心胆俱惊,全身发抖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胸口冒起了一丝暖意。   这股暖意直达我的全身,让我没多久就镇定了下来,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胸前的那张纸符燃烧了起来,我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它,丝毫不担心它会烧死我。   就在我看着纸符出神的时候,庙里响起了黄三爷的呼喝声,我担心他的安危,惊恐的抬头看去,只见黄三爷被两条锁链逼得四处蹿跳,每一次那锁链打在他身旁的地上,都会炸起满屋的烟尘!   眼见这样躲闪不是办法,黄三爷也是被逼急了,找寻空档用手里的小葫芦不停的向着两个血罗汉打出冰刃,但那两个血罗汉就好似刀枪不入一般,每次只是被打退几步,随后又面无表情的冲了过来。   “爷爷!”   看着黄三爷落了下风,我急的大叫出声。可能是听见了我的喊叫,黄三爷振作精神施展出玄妙的身法,在漫天的锁链残影中,四处飘忽不定,随后只见他在场中转了几圈,突然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图案,伸双手掐着指决一指着两具血罗汉脚下的地面,怒声的喝道:“画地为牢,封!”   黄三爷话音落下,两个血罗汉突然间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当场,就好像两个被夹住胳膊的木头人偶一般,左右摇摆,不能动弹。   黄三爷眼见定住了他们,手腕一翻又拿出了那把翠绿翠绿的柳叶弯刀,欺身近前对着两具血罗汉就是一通劈砍。   我本以为凭借这把小刀的锋利,一定能将两个血罗汉劈到在地,却没想到黄三爷的弯刀在空中上下飞舞,只是在两个血罗汉的身上划出了道道火星,竟然仍未能伤他们分毫!   眼见这两具血罗汉不是一般的硬,黄三爷顿时惊出了一头冷汗,就在他这一迟愣的工夫,他面前的血罗汉挣开了束缚,抬起一拳,挂着风声就打在了黄三爷的胸口。   这一下的力道太大了,黄三爷像沙包似的飞了出去。我看着他在空中撞在了墙下,吓的我一口气好悬没卡在嗓子里。   可就在黄三爷落地的一瞬间,三爷来个鲤鱼打挺,人站起来的同时双手急抖,竟是射出了几张纸符,化作十几团火焰向着血罗汉飞了出去!   也正是这些火焰,阻挡到血罗汉进攻的步伐,但那些纸符化作火焰根本就对他们产生不了伤害,在他们身上烧了片刻后,竟好似残火般眨眼就灭了。   看着庙里黄三爷别逼的手忙脚乱,院里的神像大笑了起来:“我罗刹教的血罗汉岂是凡俗之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凭你黄老三还没本事伤他们!”   对于神像的话,黄三爷充耳不闻,随后不等院里的神像笑声落下,那两个冲到近前的血罗汉却突然不动了。   看着自己的护卫又被定住了,院里的神像轻咦了一声,随后瞧见他们的额头上都贴着一下白色的符纸,神像这才明白了过来。   “我说嘛,原来是火符里面加了震尸符。呵呵……倒是好手段,不过就凭这点本事,那可还差得远呢!”   说着话,只听神像冷哼了一声,随后发出了“吽”一声巨响,随着这句咒语出口,那两个僵硬的血罗汉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随后不等黄三爷做出应对,他们额头上的纸符就呼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眼见震尸符也没好使,三爷指决再变,只见他嘴唇轻弹,快速的叨咕着什么,就在那震尸符完全烧毁的同时,黄三爷的右脚在地上连踩了几下,随后双手食指盘着中指,狠狠的一指脚下的地面,说了声:“八方山灵显真颜,伍柳门人到近前,今借尔等一方势,来日还众一方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黄三爷话音落下,只见周围一里的地下全都震颤了起来,震的小庙左右摇摆,房顶的瓦片成堆落下。   不等这震颤消散,只见大殿里的地面片片开裂,随后许许多多巨蟒般的树根从地下冒了出来,顷刻间就将场中的两具血罗汉捆了个结结实实!   树根的力量气极大,两具血罗汉在树根中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脱身。眼见逼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黄三爷大骂一声,拿出了山神庙的小葫芦,掐指做法,在葫芦上一拍,就发出了万千水雾,向着血罗汉蜂涌而去。   就在水雾袭身的一瞬间,两具血罗汉的身体结起了厚厚的坚冰,等殿里的水雾散去后,再看那两具血罗汉,早已经变成了冰坨,无法动转了!   黄三爷刚才这一连串的法术消耗了他很多法力,此刻见一招得手,年迈的身子呼呼的喘了起来。   看着树根间变成冰块的血罗汉,院里的神像不惊反笑了起来:“不愧是伍柳派的高人,这一手借势求灵的工夫倒是出神入化,不过嘛……哈哈哈……”   不知道神像说的“不过”是什么,黄三爷被他惹得心头恼怒,起身就像院里走了过去,看黄三爷的样子也是被折腾够了,想来一招擒贼先擒王的套路。   但神像既然有恃无恐,那就说明它必然还留着什么手段。就在三爷刚起身的下一刻,那被树根撑破的石台却再次响了起来。   随着一阵阵轰鸣声传来,那石台里又飞出了四口棺材,有两口拦住了黄三爷的去路,而另外的两口,则是直接砸在了被冻成冰坨的血罗汉身上,“轰轰”两声坚冰碎裂,场中顿时出现了六具高大的身影!   这一下黄三爷可脸色大变了,他以为神像只有两具血罗汉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眨眼间竟然多出了四个。先前两具血罗汉已经够黄三爷喝一壶了,如今这种情形,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黄三爷被面前的六具血罗汉惊的目瞪口呆的时候,那石台的底下……竟然又响了起来!   随着一阵“轰轰”的声音,石台里又飞出了两口铜棺,黄三爷眼见如此,心思急转拔地而起,人在空中一翻身,不等那两口铜棺落地,就“啪啪”两脚踹在了棺材板上。   黄三爷的腿力还是极大的,直接将那两口铜棺踹回了石台里,随后黄三爷身子不停,借着铜棺的冲力,直接撞破了大殿的屋顶,一个翻滚摔在了庙门外面。   眼见黄三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惊恐的就想过去扶他,黄三爷对着我急急的一摆手,都来不及擦拭嘴角的血迹,便脱下的背后的箱子,在里面拿出了一捆黑色的兽皮:“妈的,这下赔血本了!”   黄三爷嘴里说着,将兽皮猛地展开向庙中甩去,随着兽皮伸展,只见里面飞出了许许多多木头人偶,等它们像玩具似的撒了一地后,黄三爷双手掐决,在地上踩起了禹步。   “紫薇北斗听我言,弟子有难在身前,今借天宝如意将,助我抗魔护我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阵!”   黄三爷话音落下,只见那庙中的人偶飞速盘旋了起来。看着那些悬浮在半空的木头小人,庙里的血罗汉好似遇见了敌手一般,发疯般的扑了过去。   一时间庙里喊杀声四起,雷声大作,响声不停。随着“轰隆隆”的炸响,小庙顷刻间变成了废墟!   看着两方人马越打越凶,那些血罗汉在树根与人偶的夹击下,被打的东倒西歪后,我高兴的跳了起来,不停的拍着巴掌。可等我向捏着指决的黄三爷看去,却发现他脸上愁云始终没散。   “爷爷,我们要赢了,你怎么不高兴呢?”   黄三爷没有理我,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多时我也发现了形式不对,只见那些血罗汉就跟打不死似的,任凭人偶树根如何攻击,他们总能在打倒之后翻身爬起来。而反观那些人偶,却没有他们的不死之身,只要被打中,没几个回合就碎落了一地。   随着人偶越碎越多,黄三爷的脸上汗如雨下,摆着指决的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见庙中的人偶势头已去,院里的神像又笑了起来:“黄老三呀,黄老三。为了一个小小的村子,你至于损坏如此重宝吗?我想这天宝护身炼制起来可不容易吧,想不到你今天倒是舍得。”   黄三爷听着院里神像的风凉话,气的脸上青筋都跳了出来,猛回身在箱子里一通翻找,最后黄三爷拿出了一面不起眼的铜镜,十分爱惜的摸了摸后,便咬破右手的中指,在上面画起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咒。   看着他在铜镜上画来画去,那院中的神像突然轻咦了一声,随着黄三爷越画越快,我只感觉满天的星星都明亮了起来。   就在黄三爷最后一笔落下,空中突然雷声大作风声乍起,黄三爷探出带血的手指一指天空,说了声“来”后,再看那浩瀚的天际,竟然落下了一道星光,直射小庙而去! 正文 第10章 山神镇邪   一缕星光真好似奔雷般落进了小庙里,只感觉空间震颤,强光刺眼,那股感觉就好像近距离观看闪电一样,震得我头脑发晕,身子一歪就坐在了地上。   而院里的神像看见这缕星光落下,更是惊骇的大叫了起来:“不可能!三圣辰冥宝镜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这不可能!”   “没想到吧!”   听着院里神像大喊大叫,黄三爷冷笑了起来。只见他此时衣衫破碎,身上布满了血痕,看样子那一缕星光不仅打在了小庙里,同样也给他带来了反噬的伤害。   只见这一缕星光之下,小庙几乎被夷为了平地。庙里那些血罗汉被星光打中,全都浑身冒着黑烟倒在了地上,只见他们的皮肉快速萎缩腐烂,没多久竟化成了一地腐臭的干尸。   看着自己的血罗汉护卫瞬间死伤殆尽,院里的神像发出了极其幽怨的喊声:“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伍柳派的掌教,宝镜怎么会在你的手中?凭什么,我恨啊!黄老三,有生之年我和你没完!”   “你的力量就是仇恨,但现在仇恨也救不了你了!”   听着院子里神像的喊叫,黄三爷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指那些被砸进地下的树根,指挥着它们向院里神像扑去。   眼见巨蟒盘旋的树根扑来,院里的神像猛地凭空飞起,可无奈地下的树根实在是太多了,神像虽然飞起了几米,但仍是被下方的树根紧紧缠住。   可叹大势已去,神像做起了垂死挣扎,只见它身在空中像陀螺般疯狂旋转,凭借它硕大的体形,扯的下方的树根条条断裂。   黄三爷一看这些树根拿不住它,便手掐法决,指着庙里的那些木头人偶说:“太上三清,点鼓征兵,凡有剩者,速来报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黄三爷说声去,伸手猛地一指空中的神像,那庙里倒地的人偶在他的话语下,突然三三两两的动了起来,随后那些没有破碎还能动的人偶全都化作了道道白光,向着神像飞去。   眼见残余的人偶也加入了围剿,空中的神像顿时通体一震,只听神像里传出了一段生僻难懂的话语,紧接着它全身上下竟是冒起了耀眼的血光,生生将飞来的人偶阻在了血光之外。   看着神像仍有手段抵挡,黄三爷恼怒的咬破了舌尖,在掌心里喷了一口血后,合着这口舌尖血,黄三爷就在双手里画了两道符咒,随后向着空中的人偶一推,大声的喝道:“杀!”   黄三爷话音落下,那些空中的人偶瞬间燃烧了起来,就好像一颗颗绽放生命的流星,冲破血光,“轰轰轰”的撞在了神像的身上。   随着人偶的自爆,空中的神像被撞的东倒西歪,眼见时机成熟,黄三爷指决再变,那些地下的树根猛地蹿起,就将神像拽了下来。   神像倒地,就像千斤的巨石崩塌一般,黄三爷一击得手,提着宝镜就冲了过去,到了近前伸手一指地上的神像,大喝了一声“散”,那地上的神像就好似被他喝裂了一般,眨眼间化为了满地的碎石,露出了里面的真身。   只见这神像的真身,是一个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小小的身子不足半米,通体乌黑,眼角泛绿。   被宝镜照着,这东西躺在地上不敢乱动,我见它长得就像人形的耗子,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原来它就是先前从二叔公人头里逃走的那个黑影!   难道这东西就是所谓的邪神吗?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见黄三爷冷冷的盯着它,这东西有恃无恐的发出了人声:“黄老三,你以为凭借伍柳派的宝镜就能灭了本尊吗?那只是给我添了一世轮回而已,我是祖灵,是邪神,下一世我还会回来的!”   面对黄三爷的宝镜,地上的邪神根本就不害怕。黄三爷看着它凶狠的表情,摇头冷笑了起来,“我知道死亡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所以咱们玩个新鲜的,我要把你封了!”   “你敢……”   黄三爷根本就没有理会地上邪神的咆哮,取出了怀里的月经布,丢在地上对我说:“小子过来,给三爷浇泡尿。”   耳听黄三爷竟然让我在月经布上尿尿,这事对于我来说那可是手到擒来的。   而地上的邪神听了这话后,顿时吓的变了脸色:“黄老三,你太阴毒了!你竟然想用二九女子的经血和灵童的尿液折损本神的法力,你就不怕给自己招惹果报吗?我可是邪神,我是祖灵……”   不等它说完,黄三爷一脚踩在了它的脸上:“你是罗刹教的供奉,可不是我黄启公的!今天别说是折寿,就是犯天谴,我也绝不能留你!”   话音落下,黄三爷见我尿好后,伸手捡起了湿漉漉的月经布。   那邪神见他来真的,顿时仰天长叹怪叫了起来:“造化弄人啊!如果本神有一半的法力,岂会让你这黄姓小儿……”   “闭嘴!”   黄三爷见这邪神在地上骚噪,直接把月经布拍在了它的脸上。随着月经布贴身,那地上的邪神痛苦的大叫了起来。不等它叫声停止,黄三爷就蹲下身子把它包了个严严实实。   见它不动了,黄三爷这才取出了山神庙的小葫芦,恭恭敬敬的对着小王庄的方向说:“弟子今日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山神娘娘勿要责罚,恳请娘娘借此地山灵之势,镇囚此邪,以保四方平安。”   黄三爷说完,低头拜了三拜,随后将小葫芦向月经布里的邪神丢去,只见那邪神就好似瞬间变小了一般,嗖的一下被吸进了葫芦里。   黄三爷捡起葫芦,默默的念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咒文,等他念完后,才将小葫芦放在了一条树根上,摆摆手说:“去吧。”   那条粗壮的树根在黄三爷的话语下,缠紧了山神庙的小葫芦,缓缓的隐入了地下。   看着它一点点的消失不见,黄三爷拉着我转身往外走,路过正殿的时候,见满地都是血罗汉的尸骨,黄三爷摇摇头,就拿出了几张纸符,将整间小庙引燃了起来,一直看着火光中小庙烧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抱起我,向着村中走去。   经过一夜的恐慌惊吓,村里人全都没敢睡觉。见我们回来,大家伙惊呼喊叫的跑了出来。可等瞧见黄三爷浑身是血的样子,众人吓的纷纷上前询问,听黄三爷说了经过后,众人这才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对于小庙里的事情,黄三爷有些闭口没提,但他却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我那一泡尿比什么法宝都灵,那邪神见我撒尿都吓坏了。   一听这话,村里人无不欢天喜地,村长召集大家伙准备了丰盛的酒宴为黄三爷庆功,期间我也破例的有了高待遇,竟然被当作英雄般坐在了黄三爷的身边,这对于我这些年的经历来说,那是完全不敢想的。   以前人们见我说都我是丧门星、小鬼崽子,如今因为黄三爷的关系,他们对我的态度已经转变了,看我的眼里充满了和气,真拿我当宝贝一般。   见我有些拘谨,黄三爷笑着给我碗里添菜,一顿饭吃的我长这么大也没如此爽过。   看着我摇头晃脑的样,养父和养母也是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农村人很实在,见儿子给他们长了脸,就感觉跟他们做了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一顿酒饭吃到了天亮,很多人醉倒在了桌子上,见我养父还算清醒,黄三爷就走过去与他耳语了几句,随后我看见养父脸色一阵变幻,便叫起养母,带着我们返回了家中。   进屋后,养父给黄三爷泡了一壶最好的山茶,黄三爷一边喝着,一边和他们说:“这孩子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我却晓得他是何物,如果放在你们的手里,那可就糟蹋了。而且他天生的灵感,也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看不如就让他跟我学艺去吧,等以后长大了,你们再相见也不迟。”   对于黄三爷想收我当徒弟,这事养父养母早看出来了,但他们多年没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养了一个,又怎么舍得给人呢?   养父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抽着旱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养母见他默不作声,也是急的大哭了起来,说:“三爷呀,我们盼孩子盼了半辈子,好不容易领了一个,如今还没养几年,你就把他领走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见养母哭的伤心,养父在一旁叹起了气。   黄三爷瞧着他们二人的样子,转头看了我很久,随后就好似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对我说:“爷爷想和你父母说些话,你出去玩会。”   对于他们说的事情,我也有些懵懵懂懂,从我内心的渴望里,我是想跟着黄三爷学本事的,但我又舍不得养父养母,于是我溜出了院子转到了房后,就竖着耳朵偷听了起来。   只听黄三爷说:“这孩子先天灵脉,命中带劫,你们想养也养不活,而且……”   说到这里黄三爷顿了顿:“他不是凡胎转世,那鬼仙的棺材,可不是谁想睡就能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