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品介绍
她本为现代化先被继母和姐妹们欺凌致死,穿越成不受宠的相府嫡出大小姐,运用前世的制香技能,斗姨娘斗庶妹斗它个天翻地覆!本想靠双手在这异界挣个锦绣前程,谁知道被九千岁看上,还逼婚???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厂督,人称九千岁。妖异邪肆,心狠手辣。偏偏被她的桀骜不驯吸引,一心收为己用。却不料嗜宠上瘾,发誓得到她的身和心!
正文 作者 素绾 介绍
素绾,自2012年开始写文,主攻古代题材的作品,现代文包括校园文,都市情感文。文风轻松,结局较甜蜜。故事题材比较新颖,情节十分紧凑安排合理不拖沓,伏笔较多,主要矛盾冲突明显。
正文 第一章 穿越而来
大夏天宝十三年,冬。
相爷府的后院里,一群人簇拥在一起。
雪地里,一个身着绿衣的姑娘被几个面相刻薄的姑子押着,逼着她跪在冰冷的雪里。
而就在她眼前,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婆子和一个年级不大的丫头躺在地上,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粗长的木棍死命的打着。
鲜血早就染红了她们身下的白雪,在这寒风呼啸的冬日,她们似乎没有了一丝气息,连着呻吟都喘息都听不到半点。
绿衣姑娘死死的咬着嘴唇,额头的血早已结痂,嘴唇上却又渗出了血,红色的血滴在雪地里,为这苍白的大地再添了一抹刺眼的红!
兴许是认为两个挨打的人已经死了,几个姑子拉扯着绿衣姑娘,胡乱的把她推进了一边的柴房里,重重的关上了门。
震动让房顶落下了一些灰,蒙了人的眼睛。
听着外面落锁的声音,绿衣姑娘抬起头,双目赤红。
“我苏笙和在此发誓,若是不报今日之仇,我誓不为人!”
雪花还在悠悠的飘着,让这个冰寒冷酷的世界越发的冰冷。
捡起旁边的一条柴,苏笙和紧紧的握着,重重的在铺满了灰尘的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曾婆婆,洛儿,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会!我一定会杀了张之广!”苏笙和死死的咬着牙,想到方才张之广在一边那得意而丑陋的脸,手里握得更紧,连木柴上的木刺扎进肉里都不曾察觉。
柴房并不封闭,寒风不断的从窗缝和墙根里灌了进来,很快就让苏笙和的头发上结上了冰渣子。
“什么狗屁相爷府!”丢掉了手里的木柴,苏笙和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表面风光,里面却早就已经腐朽了!”
站起来,走到窗边,感受着猎猎寒风,苏笙和张狂的大笑了起来。
“既然老天不让我死,我就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再妄图伸向我的黑手,我全部都会不留情面的斩断!”
她本来是堂堂苏氏药妆的千金大小姐,却识人不清,最后被贪污公款的未婚夫推下十八楼,再睁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欲对她施暴,她毫不犹豫的抬脚废了他的命根子——她苏笙和虽然眼瞎了点,但是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随即赶来的沈氏在发现自己的侄子可能做不成男人之后,大怒之下就打算打死苏笙和,最后却是苏笙和的贴身丫鬟洛儿和她娘的奶娘曾婆婆抗下了这事儿,说是见表少爷对大小姐不轨,一时情急,不小心下手重了。
结果就是洛儿和曾婆婆被乱棍打死,而苏笙和则被押着跪在雪地里观看行刑。
苏笙和恨,恨意滔天。
那不仅仅是她,还有她的这身体,这身体比她更恨!
这身体,就是这相爷府,与苏笙和同名同姓的嫡出大小姐!可虽是嫡小姐,沈氏却能毫不犹豫的下手扇她耳光,叫她杂种。
“什么嫡小姐!”摸着微微红肿的脸,苏笙和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她沈氏既然口口声声的称呼我为杂种,那苏志鹤只怕也不认这个女儿的,否则你又怎会落入这般境地,如此受人欺辱!”
原本的苏大小姐怎么样了,苏笙和不了解,兴许是之前她反抗沈氏的侄子张之广的时候被他用花瓶砸了一下就魂归天际了,倒是让现在的苏笙和捡了副身体活了下来——她自己的身体可是已经摔得稀烂了。
不过如今虽然被关进了柴房里,倒是让苏笙和有机会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现在的境况。
“大夏国,天宝十三年,”苏笙和捋了捋被寒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现在的皇帝是乐正崇,登基十三年,今年三十八……倒也年轻。苏志鹤也不过四十出头,多半也是亏心事做多了,儿子都没生出一个,倒是对沈氏那混吃混喝的侄子关怀备至!傻X!”
她又冷笑了一声:“这相爷府倒也古怪,苏志鹤那原配老婆隐居佛堂,不问世事,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管——倒也可以当做是死了!这沈氏也是个没出息的玩意,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这苏志鹤纳了小妾,又是两个女儿。哼,这苏志鹤这相爷,似乎也是卖妹妹得来的吧!”
“哼!这样也好,如此我遍再无任何牵挂!我要搅得这相爷府天翻地覆!”
摸了摸嘴唇上的伤口,搓了搓自己几乎冻僵了的脸,苏笙和阴沉着脸,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裹紧了衣服坐下。
今日所遭受到的一切耻辱,她都会百倍!千倍的全部还回去!她要让所有欺辱过她的人,统统不得好死!
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折腾坏了。
目光又移到了地上的字上,苏笙和捡起那根柴条,胡乱的把字糊掉。
灰尘扑起,那四个字却刻在了她的心里——血债血偿!
第二天一大早,柴房外面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一夜未睡的苏笙和立刻闭上了眼睛靠在柴堆上假寐。
“呵!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在这种地方也睡得着呢!”一个满是挖苦的声音跟着寒风一起吹了进来。
苏笙和睁开了眼睛,冷冰冰的看了门口的人一眼。
站在门口的是沈氏身边的一个姑子,名唤陈二莲,这相爷府里的丫鬟下人们大都叫她陈二姑。
昨日的“行刑”,就有她的一份。
此刻她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满脸的傲慢:“大小姐,夫人大发慈悲,让你回屋里去歇着!”
苏笙和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在经过陈二莲身边的时候,她忽的伸出脚。苏笙和一个不注意,被她一绊,重重的摔在了外面的雪泥地上。
泥泞的雪水顿时浸湿了她的衣服。
“哎呀,大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陈二莲一脸的幸灾乐祸,“你还是快起来吧,不然待会可就生病了呢!”
苏笙和垂着眼睑,慢慢的爬起来。
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脏兮兮的衣服,她侧头看着陈二莲。 陈二莲仍旧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她。
苏笙和微微一笑,然后扬起手。
啪!
清脆的把掌声回荡在清晨的后院。
陈二莲一呆,随即不可思议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尖叫起来:“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苏笙和甩了甩自己冰凉的手。
用的力气太大,意外的有些疼呢!
“你这个杂种!你竟然敢打我!”陈二莲的声音越发的尖锐了。
苏笙和眉一挑,手一抬,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的力道更大,陈二莲那梳的整整齐齐还抹了木犀油的头发顿时散落了一两缕,垂在了她的脸边。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一把抓住陈二莲的衣襟,苏笙和冷冰冰的盯着她的眼睛,“我不止敢打你,我还敢杀你!”
一截削尖了的柴条从她的袖子里滑出来,死死的抵着陈二莲的肚子。
“你说,我好歹也是相爷府的大小姐,捅死你一个下人,会不会有人拉我去偿命,”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二莲,语气比凛冽的寒风还要冰寒,“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在死之前,我不介意拉上几个人垫背。”
陈二莲本来还想要叫嚣几句,但是顶着她肚子的东西和苏笙和的话语让她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大,大小姐,你,你……”
苏笙和却猛地松开手,又轻轻的拍了拍陈二莲的脸:“放心好了,就算我要杀,第一个也不是先杀你。”
她猛地推了陈二莲一把,冲着她笑了一下,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二莲退了两步,看着苏笙和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寒。寒风吹得她的脸疼得厉害,她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被扇了两个耳刮子。
“这杂种竟然敢打我!”想起来她又气得哆嗦。不过方才被“利器”顶着肚子的感觉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眼下她也不敢再去找苏笙和的麻烦。回想一下方才苏笙和说的话,她的眼珠转了转,立刻抬脚往沈氏的房间跑去。
苏笙和一离开陈二莲的视线,就把手里的柴条扔掉了。拍了拍手,看着头顶上铅灰色的天空,她又是诡异的一笑。
这相爷府,以后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了。
虽然本来就不怎么安宁。
正文 第二章 整治下人
沈氏正在房里责骂一个丫头。似乎是因为在给张之广换药的时候不小心碰疼了她,这小丫头被扇了两耳光,又被踹了一脚,这会更是被沈氏骂得梨花带雨,红肿的脸蛋上眼泪一颗一颗的掉着。
“夫人!”陈二莲一手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怎么了?”沈氏瞪了她一眼,“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不是让你去把那个小杂种放出来吗?怎么的了这是?”
“这,夫人!”陈二莲哭丧着脸,“我被那……我被大小姐扇了两耳光,她还拿着柴刀威胁我说要杀了我……说是杀我之前要先杀了表少爷!”
沈氏一巴掌就拍在了旁边的茶几上:“你说什么?那小贱蹄子还敢动手打你?还敢扬言要杀了宽儿?”
“没错!她可嚣张了!说什么要报复欺负她的人!她可是拿着柴刀呢!”陈二莲添油加醋的说着,倒是把苏笙和的想法说得差不多了。
沈氏又是重重的一拍桌子:“真是翻了天了她!来呀,跟我一起去找找那小杂种!我倒是看看,她藏着一把柴刀是想要干什么!”
苏笙和一回房,就脱了衣服,找了水把身上擦了擦。
一个被嫌弃的小姐房间里自然不可能常备热水。用结了冰碴子的冷水把皮肤擦得通红,苏笙和才换上了干净的棉衣。
衣带还没有系好,外面的门又哐的一声被踹开了。
“苏笙和!你给我滚出来!”
听着沈氏那凶神恶煞的声音,苏笙和撇了撇嘴,慢条斯理的系好了衣带,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二娘大清早的到笙和这里来,是来慰问笙和的吗?”苏笙和完美的微笑着,“昨晚虽然在柴房睡了一晚上,但是笙和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呢!所以劳烦二娘亲自来看望了。”
沈氏的脸一抽。她上下审视了苏笙和一眼,脸色一沉:“笙和,方才二莲来放你出柴房,你倒是不由分说的扇了她耳光?怎么,你对昨个儿我下的命令有怨气?”
“怎么会呢!”苏笙和又是盈盈一笑,“笙和若是有怨气,昨个儿也就不会老老实实的在柴房里呆一晚上了……只不过陈二姑她早上说话有些恰当,我这不是担心一些污言秽语传到爹的耳朵里,这才对她小施惩戒的——还是说,二娘,我动手惩戒了犯了错的下人,二娘这是来责罚我的?”
她抬眼看着沈氏,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沈氏越发不待见她这样子,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之后,她仍旧是板着脸:“二莲犯了什么错,让你竟然伸手扇她耳光?”
“她骂我是杂种呢!”苏笙和头一歪,眼光轻轻的瞟过了陈二莲的脸。
陈二莲不由自主的往沈氏的背后缩了缩。
“她骂我是杂种,就是骂我爹。我爹身为大夏的相爷,身份尊贵,岂能让她随意辱骂的!”苏笙和轻轻的哼了一声,“二娘,你说是不是?毕竟二娘你的妹妹是皇上宠爱的沈贵妃,这骂了我爹,就等于骂了二娘你和沈贵妃,也就等于骂了皇上。我教训她,也是为了她好啊!”
沈氏回头狠狠的剜了陈二莲一眼。
陈二莲倒是有些急了,伸手就指着苏笙和:“夫人,不是的,是她,是她,她先打我的……”
苏笙和的眼睛一眯:“我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了,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这样拿手指着我?”
她的声音冰寒,刺得陈二莲不由自主的就把手缩了回去。
沈氏有些嫌恶的瞪了瞪陈二莲,才又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笙和:“这事是二莲不对。但是笙和,你从柴房里把柴刀拿出来干什么?还跟二莲说要杀了宽儿?”
“咦?我什么时候把柴刀拿出来了?”苏笙和一脸的惊奇,“我也没有说要杀张公子啊!陈二姑,我且问你,在你面前,我可是提过半句要杀张公子的话?不对,我可曾提过张宽张之广这几个字?”
“这……”陈二莲嗫啜了一下。眼见沈氏的目光越发的严厉,她的嘴一扁,“可是夫人,她真的拿着柴刀威胁我的!还说了要杀人!”
苏笙和的头又是一歪:“陈二姑,笙和可是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哪里还有力气拿着柴刀杀人啊!况且被你推进了泥水里,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我这回来了就急着拿冷水擦身子,哪能去杀人啊!况且这相爷府是我的家,我拿着刀,能去杀谁啊!”
她又往旁边让了让:“若是二娘不信,大可让人进来,检查一下我这房间里有没有藏着柴刀。”
陈二莲立刻一马当先的冲进了进去。
经过苏笙和的旁边的时候,苏笙和立刻侧过身,佯装被她挤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呀!”她痛呼了一声,“我的手。”
沈氏的面皮又是一抽,却又不得不让身边两个姑子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苏笙和一站起来,就叹了口气:“陈二姑就算记恨我,也不必如此……我的肩膀都摔疼了。”
“不过是稍微碰了一下你就摔倒了!”沈氏也轻哼了一声,“笙和你倒是越来越娇气了呢!”
“那是笙和的不是了!”苏笙和只是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沈氏走进了房间。
不过一会的时间,陈二莲已经把苏笙和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了。
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丢在地上,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干净衣服也丢在了地上。因为方才在房间里擦过身体的关系,地上积了水,那些衣服也很快就被弄脏了。
苏笙和皱了皱眉:“洛儿和曾婆婆都被你们打死了。衣服弄脏了,我这要不到热水,这衣服可谁来洗啊!”
沈氏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了,闻言也只是斜眼看了苏笙和一眼:“笙和也不小了,今年都十八了,难道还不会自己洗衣服吗?”
“不会呢!”苏笙和一脸天真的看着沈氏,“二娘今年三十八了,应该知道怎么洗衣服吧!不如你教笙和可好?”
“哼!”沈氏把头扭到一边,“如果找不到柴刀,便让二莲把你的衣服拿去洗干净便是了!”
“那便是如此吧!”苏笙和轻声一笑,“其实在笙和的房中找,还不如去柴房看看那柴刀是否还在柴房里会比较好呢!”
沈氏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开口:“二莲,你找到了吗?”
陈二莲有些讷讷的转过身,丢下了手里的被套:“夫人,我,我没有找到……我知道了!肯定是大小姐把柴刀藏在别的地方了!”
沈氏眉一皱,转身对着旁边的姑子说了几句,那姑子立刻领命出去了。
苏笙和叹了口气,蹲下来,把地上的衣服被套都捡起来,丢进了旁边的浴桶里:“我这房里可没有柴刀。陈二姑,这些衣服,可要你来洗了。”
陈二莲有些怨毒的瞅了她一眼。
苏笙和捞起浴桶里湿掉的衣服看了看,有些大惊小怪的叫着:“哎呀!陈二姑,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你早上推的我那一把,让我把衣服刮破了?这要补起来,只怕也不好看了吧!”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陈二莲咬着嘴唇。她本不想过去,但是大家都盯着她,她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苏笙和放下手里的衣服,退了两步。
陈二莲站在浴桶边,弯下腰就打算去捞衣服。
“喂,看这里。”苏笙和站在她身边,挡住门口众人的视线,侧身笑眯眯的看着她。见她扭过头来,苏笙和一把伸手抓住她额头上的头发,狠狠的往前一扯。
陈二莲吃痛,又因为脚下有水,身形不稳,整个人往前一栽,一头扎进了水里。
“哎呀!陈二姑你这是怎么了!”苏笙和又大惊小怪了的叫了起来,“不过是让你看看我的破衣服,你怎么就摔进桶里去了?”
“哗!”陈二莲从水里冒出来,头上顶着一件小衣,整个人都冻得哆嗦了,“你,你,你……明明是你,你推……”
“我推?我没有推你啊!”苏笙和一脸的无辜,“我只不过是稍微碰了你一下而已……看起来陈二姑你也很娇气嘛!碰一下就摔倒了!”
陈二莲哆哆嗦嗦的,手扶着桶沿就打算爬出来。
苏笙和低下头,面无表情的抓住她的小手指一掰。
陈二莲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又摔进了水里。
沈氏在门口看不下去了:“都是在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二莲扶出来!”
几个姑子立刻过去,七手八脚的把陈二莲扶了出来。
苏笙和退到一边,抬起手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沈氏看了她一眼,脸色越发的低沉了。
门开车,寒风一阵一阵的,陈二莲冻得全身发抖,嘴唇都发青了。
她正要开口说回去换衣服,先前出去的那个姑子就回来了。
“夫人,检查过了,柴房里的三把柴刀都在呢!”
沈氏眉一皱。她满是深意的看了苏笙和一眼,又淡淡的开口:“既然如此,便是二莲看错了。把笙和这里翻得这么乱,也是二莲的不是了。二莲,你回去换上衣服,回来帮笙和把衣服洗了便是。”
眼见陈二莲要走,苏笙和却一闪身,拦在了门口。
“陈二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苏笙和抬起眼睑看着她,“既然进来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自然要洗干净了再走……”
“我……”
“你什么,二娘也说了,若是找不到柴刀,这弄脏的衣服就得你来洗,”苏笙和弹了弹的指甲,“陈二姑这回去了,只怕是不会再来了吧!”
“哼,难道我说的话也不顶用了吗?”沈氏冷冰冰的扫了苏笙和一眼,“我说了让二莲洗衣,自然会让她来。现在二莲全身都湿透了,便是回去换一下衣服也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苏笙和一摊手,“不过我见陈二姑这身子骨也不会太好。这回去一换衣服,说不得就生病躺下了。她病了还不要紧,只是我这衣服泡在水里,怕是要发臭了啊!二娘,要知道我好歹也是苏家大小姐,这洗衣服的事儿嘛,我是真的不会呢!”
“便是二莲病倒了,我也自会派姑子来给你洗衣服的,”沈氏的脸色越发的冰冷,“难道你还要让二莲穿着湿衣服为你洗衣?二莲大你二十多岁,若是嫁人了,只怕都能生出一个你来了,你还如此待她?”
“曾婆婆六十多了,都能生出一个陈二姑了呢!”苏笙和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沈氏,“可是曾婆婆和陈二姑都是下人,难道二娘觉得我唤她一声陈二姑,她就当真是我长辈了?”
她抬起头,目光冰寒的看着陈二莲:“陈二莲,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今日你不把我衣服洗干净,就别想走出这门。”
她这么一说,沈氏的鼻子都要气得冒烟了:“苏笙和!你……”
“陈二莲!”苏笙和也是一声厉喝,“你还不赶紧去!”
低下头,她又是一脸笑容的看着沈氏:“二娘,您要跟笙和说什么?”
陈二莲头发上都开始结冰,她打着哆嗦,一脸乞求的看着沈氏。
沈氏的脸色已然青黑:“笙和,今日二娘要带二莲走,你还非要阻止不成!二莲不是你的长辈,难道我也不是?”
“您当然是,不然我怎么会让陈二莲这么个下贱的下人随意到我房间来到处乱翻呢!这不是给二娘您的面子吗?”苏笙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不过这衣服呢,陈二莲今天是洗定了。如果二娘您非要带陈二莲离开的话,那也要等她洗完衣服再说。”
“你还反了!”沈氏都气得有些哆嗦了,“二莲!我们走!”
眼见陈二莲又要走,苏笙和的脸一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二娘,”苏笙和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氏,“今儿衣服不洗,她不能走。二娘你要带走她,大不了像昨日一样,把我押在一边跪着。爹今日休朝,正好在家,到时候我找爹评评理,问问这衣服到底该不该洗!”
沈氏这下是真的哆嗦了。她气的指着苏笙和:“好啊你!真是翅膀硬了啊!行!你要找相爷评理,尽管去找!我们走!”
瞅着沈氏带着人鱼贯离开,陈二莲也想要跟着走,无奈苏笙和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她又因为冷得直哆嗦而完全挣脱不开。
“夫,夫人……”她上牙敲着下牙,只发出了微弱的呼救。
苏笙和扭过头,笑容越发的灿烂了:“陈二姑,二娘已经走了,至于你……呵呵,赶紧洗衣服去吧!”
把陈二莲往房间里一摔,苏笙和站在门口,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啊,早晨的空气果然清新呢!嗯,无污染,真棒!”
正文 第三章 香杉草现
沈氏从苏笙和房里气呼呼的离开,想到自己身边的姑子被苏笙和这么羞辱,如同是在羞辱她一般。再想着自己竟然连个下人都护不住,最主要的是这反抗她的是一直被整个相爷府欺负排斥的苏笙和……沈氏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一转身,就直奔苏志鹤的书房。
苏志鹤今日休朝,正在书房练习书法。沈氏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扑到苏志鹤身上,抬手就是一通捶打。
“苏志鹤!你教的好女儿!”
“怎么了!”苏志鹤的脸一沉,丢下毛笔就握住了沈氏的手,“你这成何体统!”
“我还要什么体统!”沈氏垂泪,“你的好女儿,你的好女儿!”
“怎么了!”苏志鹤眉一皱,“是不是瑟儿又淘气了?”
“才不是瑟儿,而是你的大女儿,苏笙和!”沈氏重重的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笙和?”苏志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笙和怎么了?我听说昨个儿你打死了笙和的两个下人?之广虽然是你侄子,但是你也要约束他一下,不要在府中闹出什么丑闻。”
他就捡起了毛笔:“笙和定然是赌气了吧!”
“赌气?”沈氏冷笑了一声,“我看她是要翻天!”
她又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补上了一句:“你说若是二莲当真误会她了,便是让二莲回去换个衣服,能费多少时间?非得让二莲穿着湿衣服洗衣服,回头就得生病……相爷,这笙和现在可不得了了!哼,那是越发的牙尖嘴利了!我看昨儿也不是宽儿对她不轨,我看她倒是刻意引诱宽儿的也说不定。”
苏志鹤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之广是什么德行的人,我会不清楚?”
沈氏讷讷。
“哼,不过你好歹也是相爷府的当家主母,难道你说的话笙和也不听?”苏志鹤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鹤”字,“这十几年来,你管理这相爷府,不是井井有条的吗?”
“她哪里会听我的话!若是听了,我还会来找相爷你吗?”沈氏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她是相爷你的大女儿!嫡出的大女儿!我不过一个平妻,难道我还敢对她用强吗?话说重了点她就嚷着要来找相爷你告状了!我哪敢啊!”
她翻着白眼,话里浓浓的酸味蔓延。
她的女儿苏琴只不过是比苏笙和小了五个月,却既不是嫡女,也不是长女——她可是憋着一口气呢!
“笙和现在也的确是太不像样了!连长辈也顶撞,”苏志鹤冷哼了一声,“你且去教训她便是。她娘整日念经诵佛的,这管教孩子,本来就应当是你的事情。”
沈氏一听,立刻就是眉飞色舞:“那相爷,我这就去了!”
待沈氏离开,苏志鹤才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纸上的字:“大笙谓之巢,小者谓之和。三笙一和而成声……笙磬同音。若思啊若思,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哼!也不知道像谁,这般不像话!”
沈氏趾高气扬的杀了回来,一到院门却看到陈二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背对着院门口在洗衣服,而苏笙和坐在一边,正跟陈二莲说着什么,言笑晏晏的,场面十分和谐。
沈氏一口气堵在心口,本来是想要借着苏笙和“虐待”陈二莲的事情发难的,这下倒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恨恨的一跺脚,连院门都没进,领着一帮人就回去了,暗中发誓等到下次苏笙和犯在她手里的时候一定好好整治她一番。
沈氏的身影一消失,苏笙和就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二莲:“还不快点洗!”
陈二莲的嘴唇青紫,已经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笙和虽然去给她拿了干净衣服来,却只是换了外面的棉袄。那湿透了的里衣贴在身上,在寒冬腊月里已经冻得硬邦邦了,被棉袄一捂,更加的冰寒彻骨。
“我觉得你衣服洗得不错啊!”苏笙和用脚尖踢了踢放在旁边的铜盆,“我决定了,向二娘把你讨要过来,反正昨个儿洛儿和曾婆婆被你们打死了,我这里已经是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陈二莲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情绪,她想要说什么,嘴唇哆嗦了一阵,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笙和站了起来:“你慢慢洗,如果我回来发现你没在了,或者说衣服没有洗干净……呵呵,别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我去找二娘了。”
走到院门口,她又回头,笑眯眯的看着陈二莲:“我有一万种法子整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
本来就已经冷得发抖的陈二莲更觉遍体生寒。
苏笙和悠然的走在相爷府中。沈氏住在相爷府后院的正中间,被其他院落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着,苏笙和也借此好好的领略了一番这相爷府的冬日雪景风光。
因为数日下雪的关系,雕花木栏的廊外一片白雪,唯有长青类草木在白色之下还透出了些许苍绿。
苏笙和才刚绕到花园这边,眼睛忽的就是一亮。
在一处小假山的旁边,匍匐在雪地里的几根干草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颇有些像是香杉草。
犹豫一下,苏笙和还是没有去确认。
就算那真的是香杉草,现在也没有办法去采摘,不如等春天再来看看。
她正想着,一抬头,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比起穿着难看的棉夹衣的苏笙和,对面的那一群人倒是姹紫嫣红,尤其是为首的女孩,貂皮狐裘,金钗玉环的,又生的温婉动人,看着就气质非凡,高贵和善。
苏笙和眼睑微微一垂,随后微微侧身让到了一边。
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氏的大女儿,相爷府的二小姐,苏琴苏笛音。
苏笛音带着一群下人走过来,看着苏笙和低垂着头站在一边,她微微皱了皱眉,脸上却露出了微笑,冲着苏笙和点了点头,权当做打过了招呼。
苏笙和只觉得一阵香风拂过,再抬起头,苏笛音已经走远了。
要说这相爷府里,谁从来没有欺负过苏笙和,那也就只有苏笛音了。
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喜欢苏笙和,而是她并不屑去欺负苏笙和。在她眼里,苏笙和这种软弱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致。
况且她也认为,欺负这样的人实在是有些掉价。
只是走到了另一边回廊,苏笛音倒是想到什么似的:“莺儿,苏笙和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平日里不都是呆在自己的院中么?”
“小姐,大抵她是有什么事儿吧!”旁边唤作莺儿的丫鬟微微一撇嘴,“昨个儿听说表少爷闯到她房里去了,似乎被洛儿和曾婆婆砸了头,又踢了,踢了表少爷呢!夫人气得让人把洛儿和曾婆婆打死了。如今她房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了,有什么事儿也只有自己来了……啧,小姐,你看她那衣服,真寒酸!”
“哼,”苏笛音又是一声轻哼,“她就算是个穷酸之人,好歹也是相爷府的大小姐,这般出门总归是不妥的。”
回头看了一眼慢慢往前走的苏笙和,苏笛音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想了想,她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丝微笑:“表哥被打了?我今早刚回来,竟然还不知道这事儿,走,去慰问一下表哥。”
张之广额头上包着,躺在床上,正在责骂服侍她的丫鬟。
苏笙和一醒过来看到张之广正在撕扯她的衣服,当下也是想都没想就一个膝撞,同时洛儿也抡着一个大花瓶砸在了张之广的后脑上——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不过马上又被胯下的剧痛给疼醒了,顿时惨叫连连。
张之广的两个随从立刻闯了进来,一见张之广脑袋开花,吓得赶紧去找了沈氏。
然而事实证明,脑袋开花是轻的,相爷府的常驻大夫一检查,摆弄了一下他胯下的那伙计,发现软趴趴的,旁边还碎了一个之后,张之广顿觉天都塌了。
虽然不知道当时踢了自己胯下的到底是洛儿还是苏笙和,但是张之广也知道,就算苏笙和再不怎么受待见,她现在还是相爷府的嫡小姐,也不可能真对她怎么样,所以洛儿和曾婆婆被活活打死,张之广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只是每次胯下一疼,张之广就恨不得生撕了苏笙和——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整天顶着一张狐媚子脸引诱自己,自己也不会遭此厄运。
“表少爷,小姐来了。”张之广的随从张松从门外探出头来。
“表妹来了?”张之广一听,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又怒斥旁边的丫鬟,“还不快扶我起来!”
“表哥身体不好,就不要起身了,”苏笛音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哎哟表哥,你平日里那么风光,怎么今儿这样了?这头上伤着了?还有哪里?”
这被踢伤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张之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表妹你就别打趣表哥了。”
“表哥不是我说你,”打趣过了,苏笛音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苏笙和怎么着都是相爷府的嫡小姐,你整日花天酒地,泡赌场逛窑子也就算了,这相爷府里的丫头你也都敢调戏,但是那苏笙和,你竟也敢下手。”
“这……这不是因为,因为那小妞引诱我吗!”张之广死鸭子嘴硬。
“苏笙和什么人,我从小看到大,难道还不清楚吗?”苏笛音轻哼了一声,“怕是表哥你见色起意吧!”
张之广更尴尬了。不过他想了想,又愤愤的开口:“可是不是传言说,苏笙和根本就不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吗?”
苏笛音的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表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张之广一见她生气了,不免也有些惴惴,面上又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表妹说得是,这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绝对不会了……那苏笙和,我也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了。”
“你要招惹她,我也阻止不了,”苏笛音又露出了微笑,“只是不要让相爷府出什么丑闻就好。”
张之广立刻会意:“是是是,表哥知道了。”
“那表哥你好好歇着吧!”苏笛音站了起来,“昨个儿在宫里陪小姑聊了半宿,我现在也困得很。”
“那表妹赶紧回去歇着,”张之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表哥……没办法相送了。”
苏笛音哼笑了一声,站起来离开了。
苏笛音走了,张之广才松了口气。他抬头看着床帐,寻思的半天,脸上又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张松!去街上买个轮椅回来!少爷我过几天再去寻那苏笙和的晦气!”
正文 第四章 苏瑟箫乐
苏笙和一路悠然的到了沈氏的门前,立刻就被一个老姑子拦住了。
“哎哟,这不是大小姐吗?”那老姑子一脸的阴阳怪气,“大小姐今儿怎么亲自到夫人这里来了?”
她平日跟陈二莲的关系倒也不错,今日陈二莲被苏笙和整了,她心里也记着恨。
“曾婆婆和洛儿被你们打死了,我要找二娘,只有亲自来了啊,”苏笙和淡淡的看着她,“怎么,你还要拦着我不成?”
老姑子嗤笑了一声:“你是大小姐,我哪里敢拦你啊!只不过夫人现在没在,所以大小姐你请回吧!”
她憋着心思想要苏笙和求她——反正这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二娘没在?那就算了,”苏笙和倒是干脆,“正好,等二娘回来了,你告诉她,陈二姑做事干净利落,我挺喜欢的。正好我没有下人了,就留她在我院子里。”
说完她也不管老姑子的反应,抬脚就走了。
老姑子倒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笙和都走出老远了。
“欸!”她叫了一声,见苏笙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皱了皱眉,赶紧跑进去找沈氏了。
苏笙和运气挺差的。
来找沈氏,路上遇到了苏二小姐苏笛音,完了回去吧,又遇到了苏三小姐苏瑟,苏箫乐。
比起姐姐苏笛音,苏箫乐的性格要外放得多。又因为她生的美艳,脾性更是刁蛮任性。
远远的还没遇到,苏箫乐一看到苏笙和,立刻就开启了嘲讽模式。
“哎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她停下了脚步,扬着下巴看着她,“怎么,一直龟缩着的大小姐终于肯出来透气了?”
苏笙和并不想理她。在她看来,苏箫乐这种脾气火爆、心里藏不住事、没什么心机的女人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不过比起表面和善的苏笛音,苏箫乐可是很喜欢欺负受气包子苏笙和的。
“喂!”她叉着腰站在回廊正中间,“苏笙和,你给我过来!”
苏笙和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转到一边,准备绕远路回去。
这下可是把苏箫乐给气到了:“好你个苏笙和,本小姐叫你,你竟然敢无视!樱桃,你去把她给抓过来!”
樱桃立刻摩拳擦掌的打算过去。
苏笙和稍微估算了一下,对方五个人,自己一个人,打起来不占便宜,而且苏箫乐是沈氏的二女儿,闹到苏志鹤面前自己也吃亏得很。思及此处,她还是不得不转回去,向苏箫乐走去。
苏箫乐顿时得意了:“看起来你还有几分眼色嘛!苏笙和,你今天到这里来干嘛?”
苏笙和低着头:“来找二娘要一个下人。”
“要下人?”苏箫乐眉一皱,不过随即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立刻就拍起手来,“哎呀,你哪里的两个贱婢被打死了,所以你连个下人都没有了呢!真是可怜啊!还堂堂的苏家大小姐呢!”
“三妹说得是。”苏笙和不想跟她口舌上争什么长短,所以干脆就附和她。
苏箫乐的脸却是一沉:“谁是你三妹!我娘是相爷府的当家主母,你娘却是个跟你一样的老乌龟——谁是你三妹!”
苏笙和抬头看了她一眼:“箫乐,你我虽然异母,但毕竟同父……”
“同父?”苏箫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苏笙和,你该不会不知道你堂堂苏家大小姐,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爹的女儿!是你那不要脸的荡妇娘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呵呵,”苏笙和低低的笑了两声,“箫乐,爹就算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未曾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你口里的野男人,可能是当今皇上啊!”
苏箫乐那漂亮的脸蛋抽了抽,随即恼羞成怒,一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苏笙和的脸上:“你这杂种!你娘那种水性杨花的荡妇,皇上怎么看得上她!难道你还以为你是大夏的公主不成!你就跟你娘一个德行,在相爷府里竟然还勾引表哥!”
苏笙和被她打得一个趔趄。摸着自己的脸,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不过抬起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娘是不是荡妇,皇上又是不是看得上她,这些统统跟我无关,我就知道箫乐你一句话就给爹戴上了绿帽子。”
苏箫乐气得咬牙切齿:“给爹戴绿帽子的是你娘!”
“谁知道呢!”苏笙和双手拢在袖子里,“爹不是也不敢断定么?不然早就把我撵出去了不是?”
“哼!”苏箫乐脖子一扬,“苏笙和,虽然现在爹没有证据证明你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你这一辈子,就只有在相爷府里过这种日子!少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了,皇上若是真的跟你那荡妇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他早就把你接走了!”
“咦?”苏笙和倒是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箫乐倒是看得透彻嘛!”
苏箫乐的脸又是微微一抽。
“不过呢,今天我还有事,就不陪箫乐妹妹玩了,”苏笙和哆嗦了一下,“真冷!”
她挤开樱桃,哆哆嗦嗦的往前走。
樱桃本来打算拽住苏笙和,苏箫乐却瞪了她一眼。看着苏笙和的背影,她咬了咬嘴唇:“走,去找我娘!”
沈氏正在听那个老姑子说着苏笙和的事情。苏笙和要留下陈二莲的事情让沈氏很是费解。在她看来,陈二莲是自己的人,呆在苏笙和身边也不会尽心服侍——除非她就是想要可劲儿的折腾陈二莲报仇。
关于这一点,沈氏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反正在她看来,苏笙和就是想要翻天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苏箫乐一进来,就直奔沈氏的怀抱:“娘!”
“瑟儿?”沈氏有些诧异,“你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平时不是去跟玉容她们玩去了吗?”
“本来我是打算去的!”苏箫乐撅着嘴坐在沈氏身边,“可是刚刚遇到苏笙和了,她说的一些话,我想要问问娘你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一听又是跟苏笙和有关,沈氏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苏箫乐瞥了一眼屋里的众人:“你们都退下。”
沈氏眉一挑:“什么事这么神秘?”
等到屋里的人都退干净了,苏箫乐才轻声开口:“娘,苏笙和说,她爹可能是当今皇上……”
“你在胡说什么!”沈氏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不是我胡说啊!”苏箫乐的嘴撅得更高了,“刚刚我遇到苏笙和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啊!”
沈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你少在这些下人面前提这些。”
“那到底是不是嘛!”苏箫乐抱着沈氏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沈氏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这是不是,娘也不清楚。只是当年苏笙和的娘秦想,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你爹跟皇上都颇为爱慕。但是当时皇上已经立后,秦想不愿为妃,就嫁给你爹,做了你爹的正妻。”
说到这里,沈氏又有些咬牙切齿:“你爹当年许诺,秦想一辈子都是他的正妻,所以之后哪怕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苏箫乐的眼睛都亮了,“是秦想跟谁?跟……皇上?”
沈氏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苏磬才五岁,”她又撇撇嘴,“苏磬还没有及笄,皇上就给她取了字——不过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呢!只是四皇子而已——笙和笙和,笙磬同音。大笙谓之巢,小者谓之和,三笙一和而成声。这就是苏磬的字的由来。”
“皇上取的字?”苏箫乐的嘴角又是一抽,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沈氏轻咳了一声:“你姐姐的字也是皇上取的,你和筝儿的字则是你爹取的……”
苏箫乐的脸上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那为何皇上不为我取字?”
“这……你成年的时候,皇上已经登基多年了,你爹也没有心思让皇上去取字了,”沈氏轻叹了一声,“所以瑟儿,日后切勿胡言乱语,明白了吗?”
“可若是苏笙和真的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干嘛还把她丢在相爷府里?”苏箫乐轻哼了一声,“秦想若真的这么水性杨花,说不得奸夫还不止皇上一个呢!”
“与大臣的妻子有染,这种事情好捅出去么?”沈氏一脸的鄙夷,“好了瑟儿,你就别打听这些事情了。这苏笙和既不像相爷,也不像皇上,谁知道是谁的种……你去与玉容他们玩去吧!也多与玉珏相处。”
沈氏这么一说,苏箫乐立刻就羞红了脸:“娘你在说什么呢!人家是喜欢跟玉容玩耍!至于玉珏哥哥,人家才不要理他呢!姐姐还未成亲,我才不要那么早呢!”
沈氏立刻调笑:“娘什么时候说了要你成亲呢!哎哟,我的瑟儿真是不知羞呢!”
“哼!不理娘了!”苏箫乐红着脸,一跺脚就跑出去了。
“这陈将军家跟咱们相爷府也算是门当户对,”沈氏慢慢的敛了笑容,“至于琴儿,她日后必定是要母仪天下……不急不急……”
房间里已然是空无一人,沈氏端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香和燃香的烟气一起,缭缭绕绕,消散在华美而空荡的房间里。
正文 第五章 药房大夫
苏笙和回到自己院中,陈二莲还在洗着衣服。
她倒是听话,也兴许是被苏笙和的狠辣吓着了,所以纵然是冻得一直在哆嗦,但是还是在卖力的搓洗衣服。
“陈二姑,我已经向二娘把你讨要过来了呢!”苏笙和走了过来。
陈二莲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她。
苏笙和又坐到了她的身边,托着脸看着她:“二娘说,既然你得罪了我,就好好呆在我身边服侍我……想来二娘平时也不太亲近你吧!”
陈二莲想要反驳,却哆哆嗦嗦的开不了口。
“难道不是吗?我看她平时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啊!”苏笙和摸着下巴,“倒是那个姓顾的老姑子帮你说了几句话,但是二娘没听她的话——难道你没发现,一开始,二娘就把你丢下了吗?我把你留下来的时候,二娘不也抛弃你走了吗?”
“不,不是的,”陈二莲哆哆嗦嗦的,总算是挤出了两句话,“是,是因为,因为大,大小姐你,你拉着我……”
“我一个弱女子,”苏笙和手一摊,“还是一个总是被人欺负的人,难道二娘要强硬的带走你,会带不走吗?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伸手拍了拍陈二莲的肩:“好好洗衣服吧!洗不干净的话……呵呵,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这个新主人有多喜欢奴役下人。”
陈二莲又是一个哆嗦,赶紧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她本不相信苏笙和的话,但是想到沈氏的确一直没出现,而且早先看她的眼神……本来就浑身冰凉的陈二莲这下连心都凉了半截。
苏笙和回了房,也没有再关心陈二莲怎么想的了。想到刚刚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几棵香杉草,苏笙和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了。
堂堂苏氏药妆的大小姐,想要做点什么“好玩”东西出来,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原材料嘛……她看了一眼还在闷头洗衣服的陈二莲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陈二莲洗好衣服,正要站起来晾晒,还未站稳,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哎呀,陈二姑,你怎么了?”苏笙和笑眯眯的蹲在她面前,“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呢?这大雪天路滑得很,你可要小心啊!”
陈二莲躺在地上,口里呵着白气,嘴唇青紫,脸色惨白:“大,大小姐,我,我,我……”
“咦,难道是生病了?”苏笙和假模假样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好烫啊!你生病了呢,陈二姑。“陈二莲有些费力的点了点头。
“怎么办呢!”苏笙和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也虚弱得很,也扶不动你啊!你就在这里躺着啊,我去找人。”
她左右看了看,哼着歌往外走了。
陈二莲躺在雪地里,不断的哆嗦着。天上悠悠的飘着雪花,很快就在她的身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相爷府是有两个专职医生的,相爷府里也有自己的药房。
苏笙和一路慢悠悠的走到了药房,进门就看到两个大夫正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聊着天。
“大小姐?”正对门口的周大夫一眼看到了她,立刻就站起来。
背对着门的刘大夫转过头,冷眼看了她一眼。
“两位大夫,”苏笙和和颜悦色的开口,“我想要来抓点药。”
“怎么了?很严重吗?”周大夫立刻开口,“这天气寒冷,大小姐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我嘛,虽然衣服不好看,但是御寒还是不成问题,”苏笙和轻声一笑,“是我房中下人,因为穿了湿衣,所以我担心她生病呢!”
周大夫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大小姐还真是体恤下人啊!”
“下人?”刘大夫倒是不紧不慢的开口,“昨个儿大小姐房中的两个下人不是被打死了吗?”
“是今日找二娘要的下人呢!”苏笙和又微笑着看着周大夫,“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陈二姑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不如周大夫随我去诊断一下吧!”
“原来是陈二姑啊!”周大夫恍然大悟,“大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拿药箱。”
周大夫去拎药箱去了,苏笙和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整个药房。
苏志鹤是大夏国的相爷,位高权重,这药房中常备的药材也是应有尽有。苏笙和只是稍微嗅了嗅,就分辨出了这药房中数味她想要的药材。
周大夫拎了药箱出来,苏笙和却又开口:“周大夫,我昨日在柴房睡了一夜,额头又受伤了,也觉得头疼得紧,不如先给我诊断一下……可是我又担心陈二姑,不如周大夫你先行去我院中为陈二姑诊治,我就劳烦刘大夫了。”
周大夫微微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大小姐你多注意身体。”
周大夫离开了,苏笙和才端坐在刘大夫的面前:“刘大夫,能不能给我瞧瞧头上的伤?”
昨个儿脑袋给张之广给砸了,之后也没有处理就被关了柴房,今早苏笙和自己清洗了一下,摸着也不是特别疼,但是头上肯定还是有个伤口的。
当然,这些她都无所谓,她的目的就是支开周大夫而已。
比起发须皆白的周大夫,刘大夫起码要年轻十岁,但他的头发也微微的有些泛白了。听苏笙和这么说,他慢吞吞的放下了的茶杯,站了起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拨开了苏笙和头上的头发看了看。
“有一个小伤口,上点伤药就好。”抄起手,他起身去柜子里拿了药材。
“可是还是有些头疼啊!”苏笙和摁着自己的额头,“刘大夫,你能给我开一些安神的药吗?我最近晚上梦多,不太容易入睡,如今头上又受伤了,只怕入眠更难了。”
刘大夫拿出了几味药材,称了一下,又切了切,放在一边的小磨里开始碾,并没有回答苏笙和的话。
苏笙和微微一侧头:“刘大夫,这相爷府的药方,竟是连现成的伤药也没有?”
刘大夫慢慢的碾着药:“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笙和眉一挑:“什么?”
“你如今在府中是备受欺辱,可是这十三年来你都这么过去了……何必现在又反抗呢?”刘大夫抬头看着她,“照以前那样,你还能安然的在这相爷府生活,若是得罪了二夫人,你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举步维艰。”
“哦?所以说,二夫人的侄子要强暴我我就要打开双腿迎接吗?”苏笙和冷笑了一声,“二夫人打死了我的丫鬟,我就不能哭两声吗?”
“大小姐你非但没哭,你还打了陈二姑不是?”刘大夫低下头继续碾药,“至于表少爷……大小姐你力气不小,表少爷的伤是我去看的,两枚珠丸废了一颗。忍气吞声了十三年,大小姐你是不打算忍了吗?可是你却没想过你一个十八岁的弱女子,做了这些事,二夫人还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吗?”
苏笙和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才慢慢开口:“刘大夫你又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不过是感念旧主恩德,所以提醒你两句罢了!”刘大夫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突然爆发,但是不要相信这府中的传言。你不可能是皇上的女儿,夫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相爷的事情,所以就算相爷如何怀疑,你都是相爷的女儿。”
“刘大夫,”苏笙和冷笑了一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你这么笃定我就是我爹的女儿,这话,你为何不去跟我爹说?你说感念旧主恩德,那你在相爷府也十几年了,也应当知晓我爹是怎么对我的,我又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为何不告诉我爹,我苏磬苏笙和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刘大夫又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仍旧是一片无所谓一切的淡然:“你过得如何,与我何干?”
“那我要做什么,与你何干?”苏笙和高傲的翻了个白眼。
刘大夫不再说话,继续碾着药。
苏笙和脑子里却不断的搜索关于这位刘大夫的记忆,却只是记得他来相爷府里十几年,之前从未跟苏笙和有过交集,就算跟苏笙和的娘也没太多接触……她甚至连刘大夫的名字都不晓得。
可是这刘大夫说的话,却是莫名其妙。
旧主?他的旧主又是谁?苏笙和本想套话,却是一点都没套出来。
“药好了,大小姐坐好。”刘大夫用一张牛皮纸装了一点药粉过来,拨开苏笙和的头发,用指甲刮开了上面的血痂,倒了上去。
苏笙和立刻惨叫了一声。
“有些疼。”刘大夫这才补上了一句。
苏笙和抬头怒瞪他:“马后炮!”
刘大夫没理会他,只是把剩余的药粉又倒在了牛皮纸里包好,回头又取了一大张纸,取了好几味药材出来。
苏笙和脑袋上疼得很,眼睛却又亮了:“别切别切!就这样给我就好。”
刚刚拿起刀的刘大夫眉一挑:“大小姐不是要安神的药吗?”
“对啊!”苏笙和起身,一把从刘大夫的手里抢过药材,“我回去自己随便折腾一下就好了……唔,刘大夫,可否给我一些血蛛草和碧血根?”
刘大夫的眼睛一眯:“大小姐要血蛛草和碧血根作甚?”
“随便折腾一下。”苏笙和捧着牛皮纸,一脸期盼的看着刘大夫。
“这可是药。是药三分毒,”刘大夫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安神的良药,若是用得不得法,说不定会变成杀人的毒药。”
苏笙和轻声一笑:“杀人吗?我倒是想呢,可惜有心无力。”
刘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取了几株血蛛草和碧血根,和方才的药粉一起放在了其余药材上:“大小姐,慎用,慎行。”
苏笙和没有回答,只是一拢手,把牛皮纸合上,揣进来自己的袖笼里。她冲着刘大夫一笑,转身离开了。
刘大夫看着她顶着风雪离开的背影,好一会才自言自语。
“我……算不算是助纣为孽呢!”
他又摇了摇头:“大小姐半点医理也不懂,想来不会出事。”
把桌面上收拾了一下,他又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起来。
正文 第六章 血债血偿
苏笙和回到自己院中的时候,就看到雪地里一个人形的浅坑,还有一些杂乱无章的脚印。
她愉悦的笑了笑,脚步轻快的进了屋。
一推开门,房中的几人都齐齐的看了过来。
苏笙和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周大夫之外,其余两人却是苏志鹤身边的随从。
这让她稍微有些诧异。毕竟她这院子已经在相爷府最偏僻的角落了,像苏志鹤身边随从这么“位高权重”的人,一般是不会从这边经过的。
“大小姐,你回来了?”周大夫一见她,立刻松了口气,“方才我回来一看,陈二姑倒在雪地里呢!怕是大小姐离去不久她就摔倒了,这身上都积了雪。现在发着高烧,已经昏迷了。”
“哎呀,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离开的,”苏笙和顿时愁容满面,“陈二姑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大小也也是为了帮陈二姑看病才离开的嘛!”周大夫赶紧安慰,“大小姐就不要自责了。至于陈二姑,她平日里身体倒也还不错,等到高烧退下了,也就无碍了。也多亏了寒风和凌霜两位小哥正好经过,才一起把陈二姑搬进来。”
苏笙和又看着苏志鹤的两个随从:“那你们二位……”
“大小姐,”寒风板着脸开口,“老爷要见你。”
“爹要见我?”苏笙和的眼睛又是微微一眯。不过随即她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是陈二姑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是放心不下。”
寒风和凌霜对视了一眼,又考虑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那大小姐先照看着陈二姑,等到下午,我再来请大小姐。”
“不用了,”苏笙和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等到陈二姑醒过来,我就自己去见爹。”
打发走了寒风和凌霜,苏笙和才又微笑的看着周大夫:“周大夫,谢谢你了。只是我也是捉襟见肘,实在拿不出什么银钱来感谢周大夫……”
“不用了不用了,”周大夫慌忙摆手,“我也是相爷府的人,哪能收大小姐的银钱。大小姐,我这就回去写个方子抓药,大小姐给陈二姑熬了,喝上几帖药,估计陈二姑的病就好了。”
“谢谢,谢谢周大夫,”苏笙和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不过随即她又露出了尴尬为难的表情,“那个,方才刘大夫给我开了伤药,但我近日都有些睡不安稳,不知道周大夫能不能给我开几副安神的良药?”
“可以可以!”周大夫满口答应,“我这就回 去抓药,待会就给大小姐送过来。”
“如此,就多谢周大夫了。”
送周大夫出了门,苏笙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周大夫一会药房,就开始写方子给陈二莲抓药。配好了陈二莲药,想要苏笙和要安神的药,他又抓了一副,一边切药,他一边埋怨刘大夫:“敬廉,就算大小姐在府中不受人待见,但是医者父母心,她不能安眠,你便给她开一些安神的药又如何?非得藏着掖着。咱们是大夫,不能这样。”
刘大夫正在喝茶,听到周大夫的话,一口茶好险没呛死自己。捶了捶胸口,刘大夫强忍着一口气:“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你自己做的,难道还不许别人说啊!”周大夫翻了一个白眼,“敬廉,不是我说你……”
他一边切药,一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刘大夫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了好了,孝之,你别切了,就这样包好了给她就好。”
“嘿,你这个怎么这样呢,怎么说不听呢!”周大夫一听,更不乐意了,“人家要你开药,你不开,现在我给人家开药了,你还不让我切……”
刘大夫放下茶杯,径直走过来,胡乱的把周大夫面前的药放进牛皮纸里包好:“你就这样给她,她更容易睡得着。若是她生气了,你就直说是我授意的,”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若是日后有人问起谁给她开的安神的药,你也说我便是。”
周大夫皱了皱眉,见刘大夫把药都包起来了,他也不好抢回来,只得悻悻开口:“虽然说大小姐在府中受人欺负,但是你也不能……唉,待会我跟她好好说说。这安神的药,要切碎一些效果才更好……”
见他还在絮絮叨叨,刘大夫把几包药塞进他的手里:“快去快去!”
周大夫又白了他一眼。
回到苏笙和院子里的时候,她正在晾衣服。见在寒风里她脸都吹红了,周大夫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大夫你回来了?”苏笙和放下手里的衣服,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大小姐,这几包是陈二姑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周大夫把手里的药包递给她,“这一大包……是安神的药,我本想切得细一点,不过遇到一点事,所以,所以没能……”
“一点事?”苏笙和一怔,随即眉一挑,“是因为刘大夫。”
周大夫见她说破,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你别怪敬廉,他,他这个人平时有些古板迂腐,什么事儿都不在意……”
苏笙和忍不住笑了:“谢谢周大夫,也烦请你转告刘大夫,也说我谢谢他。”
把药拎进屋里放好,她走出来冲着周大夫笑了笑,又继续晾衣服。
周大夫看了一眼这冷清寒冷的院子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苏笙和晾了衣服,一溜烟就跑了回去,先检查了一下周大夫送过来的药材,仔细的分门别类之后,这才去给陈二莲熬药。
陈二莲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苏笙和那和煦的笑脸,还有她手里端着的药碗。
“陈二姑,”苏笙和坐在了她的床边,“这是周大夫给你开的药,我小心的煎了一个多时辰呢!你喝了,就会很快退烧的。”
陈二莲的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过——”苏笙和却突然拉长了声音,“不过,你觉得我会把这药给你喝吗?”
陈二莲一愣。
“陈二姑,你知道你睡的这床是谁的吗?是曾婆婆睡的呢!”苏笙和低头看着陈二莲,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那你还记得昨天下午吗?你拿着木棍,一下一下的打在曾婆婆的身上。曾婆婆是我娘的奶娘,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你挥起木棍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你还记得吗?不记得了吧!可是我看到了呢!你在笑,狰狞的笑……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笑容呢!”
她慢慢的把碗倾斜,浓郁的药汁缓缓的淌出,最后全部倒在了陈二莲的脸上。
药汁的温度不低,陈二莲被烫的痛呼了起来。
“你打累了,换给别的家丁打,但是你那一句一句恶毒的话,一字一句的铭刻在我心里,相忘都忘不掉呢!”苏笙和丢掉倒空了的碗,“对了,有四个字,我希望你也记住呢!”
她慢慢的俯下身,不顾刺鼻的中药味,凑近陈二莲的耳边,一字一句:“那就是……血债血偿!我要慢慢的折磨你们,你们每一个人,让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直起身,她扯了毛巾,面无表情的擦着陈二莲的脸,又搬起她的脑袋,把毛巾垫在她的脑袋下:“陈二莲,你就等着活活的病死吧!”
说完,不顾陈二莲惊恐而绝望的眼神,她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陈二莲估计捱不过几天了,但是苏笙和的报复这才刚刚开始。
整个相爷府,或者说是整个大夏国都有在房间内燃香的习惯,而姑娘们更是喜欢涂脂抹粉。苏笙和是植物学博士,因为家族企业的关系,从小耳濡目染,知晓各种香料和化妆品的制作——她有的是机会慢慢报复。
只是现在盘桓在她面前的最大一道坎,就是苏志鹤。
她想不到苏志鹤为什么突然要见她,说不得还是因为早上她顶撞了沈氏的关系。
沈氏虽然只是平妻,但是确实相爷府的当家主母,又颇得苏志鹤的喜欢。
苏笙和倒是很自然的想到了秦想,苏笙和的生母。那个当年艳绝天下,才华惊人的女子,如今倒是青灯古佛,不是出家,胜似出家,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管。
别说她的女儿,她已经是连自己被冠上了“水性杨花的荡妇”的名号也已经不在乎了。
那个女子,终究是半点让苏笙和在意和挂念的资本都没有。
寻了两块干净石头,又找了一些面粉来,苏笙和磨了一些药粉,捏了几丸香。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的心情也放松舒畅了许多。
管他什么苏志鹤,反正都是阻挡她复仇的障碍,况且苏志鹤本来就是造成她这般境地的元凶。她虽然不是“苏笙和”,但已经是苏笙和,所有障碍,她都要通通扫清,誓要在这陌生的异世更为潇洒自在的活着!谁都不能阻挡!
正文 第七章 泽兰木香
苏志鹤听了凌霜和寒风的回复,心里倒是又有几分不舒服了。
“她倒是体恤下人,跟她娘倒也相像,”苏志鹤轻哼了两声,“那般懦弱不知道反抗,被欺负了也都是受着。本以为这次她终于敢跟她二娘呛声了,终究还是什么都不敢!也罢了,这个女儿,我本也就是当做没有生过。”
他顿了顿,面色又阴霾了起来:“况且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还是一个未知数。”
寒风和凌霜互相看了一眼,只能当做没有听到。
略一思忖,苏志鹤又站了起来:“罢了,就这样吧!我去陈将军府中一趟,若是笙和来了,就说我没在,也让她别再来了。”
“是!”
苏笙和在房中准备妥当了,瞥了一眼陈二莲正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她冷笑了一声,昂首就去找苏志鹤了。
不过刚刚到苏志鹤的门口,她就被寒风和凌霜拦住了。
“大小姐,相爷临时有事出门了,”寒风瞥了一眼把双手都拢在袖笼里,脸颊冻得通红,不断的哈着白气的苏笙和,“相爷也说了,本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也不必再来了。”
苏笙和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苏志鹤肯定是来找她麻烦的,没想到她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苏志鹤倒是临场退缩了。
不过苏笙和也乐得轻松,冲着凌霜和寒风友善的一笑,转身就往回走。
凌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大小姐,你自己好自为之。”
苏笙和扭过头,有些好奇的看了凌霜一眼,又对着他笑了笑,才哆哆嗦嗦的离开了。
她一走,寒风倒是轻轻的踢了寒凌霜一脚:“你与她说这话做什么?”
凌霜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可怜罢了。”
寒风撇撇嘴:“你我二人不过也只是下人,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
回到自己院中,又给陈二莲熬了药,药渣倒在了花坛边,药汁倒进了阴沟里,瞅着陈二莲口里不清不楚的骂着,苏笙和冷笑了一声,取了一丸苏麻香,硬生生的塞进了陈二莲的嘴里。
苏麻香也没太大的用处,放在空气中就会慢慢的化掉,但是这香一旦化掉,就会麻痹神经——含在嘴里,会麻痹舌头,让人说不出话来。而这么大的量,若是全部化在嘴里,吞进肚子里,只怕大小便都会失禁。
大大的一丸香含在嘴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陈二莲有些惊恐的看着苏笙和,不知道这个平日里任由大家欺负的大小姐到底还有什么诡异的手段。
“放心好了,这个没毒的,”苏笙和哼笑着,“只是让你说不出话来而已。不过若是配合引魂香的话,那就有毒了。”
沈氏肯定不会白白让她把自己身边的人带走,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苏笙和暂时还不想彻底跟相爷府里的人闹翻,毕竟她现在还无权无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像洛儿和曾婆婆一样被打死。
“这个世界啊,太恐怖了,”苏笙和轻轻的摸着陈二莲的脸,“陈二莲,你其实不知道的吧,苏笙和早就死了,而我,是来源自地狱的厉鬼,专门来报复你们的……不过,这些话你听在耳朵里,却没办法告诉任何人了呢!”
眼见着因为舌头和口腔被麻痹都不断流出口水的陈二莲,苏笙和无视她惊恐的眼神,取了毛巾,轻柔的帮她擦掉了脸颊上的口水,又小心的垫在了她的脸下面:“你可不能轻易的死掉呢,我要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你,折磨你们!”
眼泪从陈二莲有些浑浊的眼睛中流了出来,跟口水混在一起,稀里糊涂的流了一大片。
“真是不乖,”苏笙和摇了摇头,“你既然这么喜欢水淋淋的感觉,那我就不给你擦了。”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苏笙和又自言自语:“哎呀,今天箫乐扇了我一耳光呢!这让我脸有些疼……要怎么报复回来呢?”
看了一眼眼泪流的更凶了的陈二莲,苏笙和又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苏笙和锁着门正在磨药,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苏笙和微微推开窗户一看,却是沈氏带着几个姑子和丫鬟来了。
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放进柜子里,挂上锁,苏笙和又整理了一遍衣服,慢慢的走了出去。
沈氏站在院门外,一脸怒容:“笙和!这是什么!”
“柴啊!”苏笙和一脸的无辜,“方才有野猫跑进来了,所以我就找了些柴把院门拦住了——没办法,谁叫我这院子的院门都坏了呢!”
前天张之广进来欲行不轨的时候把门踹坏的,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门也没人修,也就一直那么坏在那里。
“柴能拦住野猫?”那个姓顾的老姑子嗤笑了一声,“这寒冬腊月的,哪里的野猫这么不长眼还出来?怕也是被母猫丢了没人教没人管的小野猫出来寻吃的吧?”
对于她的含沙射影,苏笙和不为所动,完全像是没有听懂一般,慢梭梭的开始搬门口的柴。
沈氏看不下去了,指挥着几个姑子丫鬟去帮忙。
苏笙和搬着柴,装作不经意一般用柴的末梢扫过顾老姑子的头发,碰掉了她头上的簪子,瞬间她那梳得好好的头发就散了一半。
顾老姑子一回头正要发火,苏笙和却已经走到一边去了。没能找到元凶,顾老姑子心中一怒,一巴掌就扇在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的脸上。
“你没长眼睛啊!”捡起簪子,一边绾着自己的头发,顾老姑子一边骂着。
那个小丫鬟委屈得不行,却也不敢回嘴,只能默默的受了。
好不容易柴都搬走了,沈氏用手绢挥了挥面前的扬尘,一脸傲慢的走了进来。
“二莲呢?”她左右看了看。
“陈二姑?她生病了,在床上躺着呢!”苏笙和小心的把柴放到了一边。
“我当然知道!”沈氏不耐烦的开口,“不然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吗?”
“陈二姑在曾婆婆的床上休息呢!”苏笙和拍着手走了过来,“二娘,我这就带你去。”
陈二莲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她满脑子都是苏笙和刚刚说的话,只是她并没能领会苏笙和的正确意思,只是觉得苏笙和就是想要报复,才会说自己是地狱里的恶鬼。
她想要爬起来去找沈氏,告诉她要赶紧把苏笙和这个小贱人弄死,但是她爬不起来。苏笙和塞进她嘴里的药丸早就已经全部都融化了,她的口腔、舌头都已经麻痹,连带着本来就高烧重病的身体都瘫软无力。
门被推开,寒风灌了进来。陈二莲困难的斜着眼,看着门口挤进来的人群。
“二莲,”沈氏本来想要靠近,但是闻着陈二莲身边一股古怪的臭味,最终还是停在了一边,“你好一些没有?”
陈二莲嘴角连哆嗦都不行,双目有些无神的看着沈氏。
沈氏微微皱了皱眉,又扭头呵斥苏笙和:“笙和,你是不是虐待二莲了!”
“二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笙和越发的无辜,“昨个儿发现陈二姑生病了之后,我就去药房找周大夫开了药,也已经喂陈二姑喝过几次了——昨个儿陈二姑一直昏迷着,现在可是要清醒得多。”
沈氏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不然她今天也不会特地到苏笙和这里来。
“哼!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知道怎么照顾人吗?”她却又冷笑了两声,“你不是嫌身边没有下人了吗?如今二莲生病了,还要你照顾,比如,我再给你两个丫头好了。”
她回头看了看,随便的点了两个人:“木香,泽兰,你们俩就留在这里。”
苏笙和瞅了一眼,那个叫木香的,就是方才被顾老姑子扇了耳光的那个。
“也好,正好我也不知道怎么照顾陈二姑。”苏笙和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虽然说这两个丫鬟都是沈氏的人,但是苏笙和还是不会害怕两个小丫头的。况且陈二莲死在她手里,难免给人留下把柄,若是由沈氏的人照顾,自然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陈二莲的眼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丝希冀的光芒。
苏笙和却诡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陈二莲的心再次落入了冰窟窿。
沈氏又嘱咐陈二莲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之后,留下两个丫头,带着一帮子人扬长而去。
苏笙和也微微一笑后离开:“你们两位请自便。”
她还有药没有磨完呢!
木香和泽兰面面相觑。
泽兰看着僵躺在床上的陈二莲,闻着那古怪的臭味,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嫌恶:“陈二姑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个味儿啊!”
木香看了一会,才小声的开口:“泽兰,陈二姑这在流着口水呢,应该是内腑燥热,所以口水有点异味……”
“那也不会这么臭啊!”泽兰更嫌弃了,“而且你闻闻,这味道,怎么可能会只是口水的味道?”
木香又走进了一点闻了闻,才又慌忙往后退了两步:“这味儿……泽兰,陈二姑怕是拉在身上了。”
泽兰的脸立刻就黑了:“拉了?大还是小?”
“闻着怕是有大有小,”木香也犯难了,“这个,这个我们也没有收拾过啊!”
她们自小就被卖在相爷府做丫鬟,虽然是下人,但是也没有服侍过这样的人。
正文 第八章 陈二连死
两个人束手无措了好久,最后还是木香硬着头皮上前去,屏住呼吸推了陈二莲一把。
“陈二姑,你觉得怎么样?”见着陈二莲的脸下面还垫着毛巾,木香稍微有些诧异,“那个,陈二姑,你今天吃了药没有?”
陈二莲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说,但是她口腔麻痹,舌头僵直,只微微一动,透明的涎水又流了出来。
这下木香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嫌恶。
泽兰都看不下去了:“得了得了,木香,你快回来吧!你看这房里这么大的药味儿,大小姐肯定是喂她喝过药了……我们还是去服侍大小姐吧!”
比起满身污秽的陈二莲,她倒是觉得去服侍苏笙和更好——虽然以前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但是至少她还算是手脚健全的干净人。
不过到了苏笙和门前,两人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木香跟泽兰一合计,决定还是先去这小院的厨房看看。
没走两步,两人就看到了倒在花园里的药渣。
“你说这陈二姑可是打死了洛儿和曾婆婆的凶手之一啊!”泽兰扯着木香躲着走,“这大小姐也真是没出息,这还给她治病呢!”
“那不然能怎么办?”木香叹了口气,“陈二姑怎么说都是夫人身边的人,她生病了,大小姐也不能不管啊!”
“这大小姐啊,也真是可怜!”泽兰撇撇嘴,脸上却半点可怜的情绪都没有,“她本来是把陈二姑要来服侍她的,结果现在还有她去服侍陈二姑。”
两人正聊着,还没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再定睛一看,正是苏笙和拿着小扇子,一边烤着火,一边在给小火炉扇风。
那小火炉上,正是熬着药。
见到两人来,苏笙和立刻丢下了扇子:“你们来了,正好,把这药端去喂陈二姑。”
“啊?”泽兰的脸上又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陈二姑都拉了一身了,我们根本没办法近身啊!”
苏笙和有些诧异:“拉了一身?也不至于啊,陈二姑虽然生病了,但是自己起来上茅房的力气还是有的啊!不过既然拉了,你们倒是去收拾一下啊!二娘不是让你们来照顾陈二姑的吗?”
泽兰眼珠子一转:“夫人是让我们来服侍大小姐的,不是来服侍陈二姑的。”
苏笙和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的笑了:“照你的意思,难道还要我给陈二姑换衣服、被子褥子?”
泽兰瞅着她笑,心里很是厌恶,口里也更是不想答应。
倒是木香扯了她一把,陪着笑:“大小姐,待会我们就去给她换。”
泽兰别过头,小声的开口:“要换你去,我可是不会去的。”
苏笙和却是听到了:“那好,木香你把药给陈二姑带去,顺便帮她换了被子褥子和衣服。泽兰你去帮我一把手。”
“你又要干什么!”泽兰很是不情愿,但是跟木香的境况比了比,她还是乖乖的跟着苏笙和走了。
木香看着咕噜咕噜冒着气的中药,苦笑了一声,也不管药熬好了没有,拿起旁边的帕子就包着把药汁倒了出来。
泽兰跟着苏笙和到了她的房里,才知道她就是被叫来打下手的。
坐在一边把一些香料磨成粉末,泽兰有些纳闷:“大小姐,你用这个来干什么?为什么去药房取药的时候不让大夫磨好呢?”
“这又不是拿来熬的,”苏笙和淡淡一笑,“昨日遇到笛音,问到她身上香气扑鼻,想到我这里别说是香粉了,连胭脂、面膏都没有,所以打算自己做一点。”
“啊?”泽兰有些轻蔑的哼笑了一声,“大小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又不知道这胭脂面膏怎么做。”
“这个我还是知道一二的,”苏笙和慢条斯理的开口,“曾婆婆说她娘亲以前就是专门做胭脂的,所以她知道一些,以前跟我念叨过,正巧我记住了。”
泽兰也不再言语,只是心说你这外行人做出来的胭脂面膏,只怕搽在脸上脸要烂的。
木香端了药,万分嫌恶的去了陈二莲房里。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把陈二莲拉了起来。看了一眼一片污秽的床,最后还是决定堵住鼻孔给她换一下好了。
“陈二姑,你说你这是怎么了,”捏了鼻子从曾婆婆的衣柜里找出了几件衣裳和被褥,木香吃力的把陈二莲抱到了床的一边,扯出了褥子换了,又胡乱的帮她把衣服脱了下来。在看到她那一身脏东西的时候,木香差点没吐出来。
用脏了的亵衣胡乱的把陈二莲的身体擦了擦,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木香赶紧跑到花园里,去厨房里抽了一根带着火的木柴,把那些脏衣服和被褥给烧掉了——她真是生怕苏笙和让她来洗这些。
回到房间里,木香又扶着陈二莲,给她灌药。
已经口腔麻痹的陈二莲根本吞不下任何东西,药汁和涎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一身。
木香气恼得不行,最后赌气把药都倒进了痰盂里。
陈二莲一直用哀求和痛苦的眼神看着她,可是木香根本没有在意。她的鼻子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恨不得早点做好了事情马上离开这里才好。
外面烧着被子和褥子的烟顺着打开透气的窗户飘了进来。那青烟中,竟似乎带着一点诡异的暗红,不过瞬间就被冬风吹散在空气里。
陈二莲的眼神却越发的涣散了。
临近晚饭时分,苏笙和让泽兰去取了饭,又让她去喂陈二莲。
泽兰自然是不愿意的,找到了在外面游荡的木香,让她去给陈二莲喂饭。
木香自然是不愿意的,两人在屋子外面争执了好一会,最后决定一起进去。
泽兰不愿意靠近陈二莲,让木香去叫。只是木香叫了半天,陈二莲都没动静。泽兰有些狐疑,过来一探鼻息,吓得手里的饭碗都摔地上去了。
“妈呀!不好了!陈二姑死了!”
两人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又连滚带爬的跑去找沈氏了。
苏笙和正在屋里调面膏,只听外面一阵大呼小叫之后,房门框的一声就被人踹开了。
顾老姑子凶神恶煞的跑了进来,劈头盖脸的就冲着苏笙和一阵吼。她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又被她拽住,径直被她拉了出去。
苏笙和被她拽得生疼,刚想要发火,她就被顾老姑子拖着往前一推。
脚下一个踉跄,苏笙和差点栽倒在雪地里。
“干什么!”站好了,苏笙和一脸的不悦。只是她定睛一看,却见陈二莲面色青白的躺在雪地里,而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陈二姑怎么了?”苏笙和捏了捏自己被扯着发疼的胳膊,一脸发懵,“不是躺在床上好好的吗?怎么在这里。”
“她死了。”沈氏冰冷的声音响起。
“死了?”苏笙和有些讶异,不过随即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死了就死了呗,多大的事儿啊!不就是死了一个下人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氏气得不行,“二莲是死在你这里的……”
“那又怎么样,”苏笙和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氏,“洛儿和曾婆婆不也是说死就死了吗?陈二姑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打死她的。”
“不是你打死的?”沈氏的声音尖利了起来,“若不是你让逼着二莲给你洗衣服……”
“二娘!”苏笙和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我虽然让陈二姑帮我洗衣服,但是也是事先让她换过衣服了;之后发现陈二姑身体不太舒服,我还亲自给她去熬药的……今天上午你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之后我就一直在房间里,陈二姑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又微微侧头看着泽兰和木香:“况且泽兰和木香来了之后,照顾陈二姑的一直都是她们,陈二姑死了,你不找她们问清楚,问我有什么用?”
看着地上硬邦邦的陈二莲,泽兰的心里一慌:“跟,跟我没关系,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帮大小姐磨药,这跟我没有关系……是木香一直在照顾陈二姑的!”
木香一惊,刚想要辩驳,沈氏锐利的目光却投向了苏笙和:“磨药?磨什么药?”
“这几日睡不好,去药房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发现里面有一些香料,就打算按照曾婆婆以前跟我说的法子来做面膏,”苏笙和神色不变,“我又没有什么月俸银子能去买胭脂面膏香粉,只好自己动手做。”
沈氏轻哼了一声,又看向了木香,厉声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木香腿一软,跪下来就开始哭诉了起来,“上午大小姐给陈二姑熬了药,让我们喂了下去,而且因为陈二姑拉在身上了,所以我还给她换了一下被褥和衣服。因为都脏了,所以我都烧了。下午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扫雪,方才大小姐让我们去给陈二姑喂饭的时候就发现、发现陈二姑死了。”
“不应该啊,”苏笙和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怎么一下午的时间,陈二姑就死了呢?就算是重病,也不至于这么快啊!”
“我不知道啊!”木香哭得更厉害了,“上午我给陈二姑喂药的时候,她都咽不下去,全都流了出来,所以我就,我就倒进痰盂里了……可是也不可能因为一次药没喝,就,就病死了啊!”
“药是笙和熬的?”沈氏眉一挑,“倒在痰盂里了?痰盂倒了吗?”
木香哭得梨花带雨,连连摇头:“那房间里味太大了,我准备透透风,晚上再去收拾……”
沈氏立刻哼了一声:“去叫周大夫!”
旁边一个姑子忙附和:“方才就有人去药房了。”
她话音才刚落,周大夫和刘大夫就急冲冲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