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怎么就喜欢你了?   月夜,寂静无声。   “大人,宁王来了,大人……”“啊?王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房里传来了惊呼声,东方如雪打开了门,百里衡摔向了她的怀里。一股酒味,直入她的肺腑!   “喂,王爷,你怎么了?受刺激了?失恋了?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啊?”   “顾……澜……顾大人,本王实……在忍不住了,本王的心里好难受,就像压了千斤石头一样……”百里衡舌头打滚,扑在她的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   “喂……喂……你发什么酒疯啊?发生什么事了?放开我,我可是男人!”东方如雪一脸黑线,心里一紧,难道他发现她是个女的吗?几天没有见他的身影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府里出事了吗?   “爷不管了,你就是男人,爷也要娶你当王妃了,爷受不了了……”百里衡挥着手,摇晃着,向她扑来。刚脱离了他怀抱的如雪,急忙闪躲。扯了扯嘴,他什么意思啊?她是男人,他也要娶?晕,他想搞G啊?   “王爷,我对男人没兴趣,也没有空。王爷……你真的醉了……”东方如雪紧蹙着眉,他是怎么了?她不会这样倒霉,女扮男装了,结果碰到一个断袖的。如果东方家的案子再找不到破绽,那么东方家可就是满门抄斩。而东方向宇可是她这一世的亲爹,再说她的眼中容不进沙。半年前,号称警界神探的,二十一世纪的她。在执行公务中中了枪,死在歹徒的手里。应该成了烈士才是,却不想老天将她移花接木到了东朔国宰相千金的身上。来了与中华历史毫无关系的异界,一个叫东朔的小国。   她常常在梦里见到了亲人跟同事,痛却无耐。她有一个幸福的家,爸爸是教授,妈妈经营了几年的服装生意,家里很是富足。   比这个宰相家也不差,然而她从小就有一种英雄情结,或许她的这个情结是从小受爷爷的影响。她的爷爷是拥有痕迹鉴定绝活的老刑警,小时候她为了能在找伙伴的游戏中,立刻找出藏身各处的小伙伴。   于是缠着爷爷,学了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加之爷爷的栽培,有时爷爷出外差,她还去公安局帮忙,这让她觉得无限光荣,成了同学们眼里钦佩的英雄。   后来她索性报考了警校,又学习各种破案技能,毕业后自动请缨到了刑侦战线。二年下来,她已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探员,却不想在一次貌似简单的排查中,碰到了另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她刚掏出枪,一枚子弹穿进她的胸膛。   每每想至此,耳际还听那声枪响,耳膜一阵颤动。那时候忙得团团转,现在却闲得很,一下子真难适应。别人抚琴她不会,绣花她不会,女人又不能当捕快,她觉着都快发霉了。   从二十六岁,一下子回到十六岁,穿着及膝长裙,环佩叮当,若是让同事们见了,一定要笑死。难道他认出她来了吗?可是东方如雪本是胖丫头,在这个以瘦为美的年代,她是别人眼里的极品丑女。因为极度自悲,自抱自弃,恶性循环,除了夫人崔欣和,被家人遗忘的女子。她离家半年多,好不容易减了肥,回到东方家时,不想皇帝下旨抄家。那一日,带御林军前来的,正是宁王百里衡。而且他还盘问了她,想起来了?   “顾澜……本王喜欢你,本王怎么会喜欢你……本王是不是病了?你说呢?”百里衡醉眼迷离,痛楚地晃着头。   “啊?王爷,你只是喝醉了!来人啊,送宁王爷回去!”东方如雪龇牙叹气,死惨,不就是一起半个月吗?平日里不是也好好的吗?哪有喜欢啊?最多是对她的欣赏吧?   “顾澜……”百里衡用力一攥,将她圈了墙角。东方如雪愠怒:“喂,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该死,居然没有人进来。对了,这个院子本来就是他安排的。他说当了官,再住在达王府不合适,给她安排了这个院子!这里所有人都是他的眼线吧?   百里衡突得捧起了她的脸,覆下了身,吻住了她的唇。东方如雪瞪大了眸子,凝视着这张俊逸的脸。她的脑袋短暂的空白,他居然吻她。这是她穿越后的初吻吧?居然这样被掠夺了,还是该死的,他当她是男人的情况下。他是不是,还打算爆啊!可是他的吻,好热辣……热辣的她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行,她不可以跟这些王爷扯上绯闻,否则日后怎么办?给他当男宠?靠,要是被人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别说救东方一家,反而是加速东方家的死亡。根据东朔国的律法,女扮男装乱朝纲,可是诛九族的。   东方如雪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怒吼:“百里衡,你发什么酒疯啊?你脑袋被驴踢了!发情回你的王府去,本官没空跟你搞绯闻!看清楚了,本官可是男人,男人……哎……”东方如雪还没骂完,百里衡居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东方如雪恶寒,不是吧东方如雪轻拍着他的脸:“喂……靠,居然睡着了?真是酒鬼没人样啊!平日里,多正经的宁王爷,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百里衡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东方如雪唤来了人,送他回府。拍着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酒鬼没有发现她胸口的破绽。她哪里不像男人了,现在她才十六岁,十六岁的男子都是细皮嫩肉的吧!她已经尽量的晒太阳,让自己变得像个男人了。真烦人,她已经换了三个名字了,名多也累人啊!   晨光吐露,天际一片红晕,像少女酡红的脸。清晨带着一丝凉意,如雪一早就起床,吃了早饭后,转了个弯就到了刑部。刑部两字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人的却是一股冷意,寒气逼迫而来。   张三眉飞色舞地上前请安道:“大人,您来的真早。小的,猜想大人一定早到,早早就开门了。”   如雪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思索了一下,指着他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张三,问你件事,我来之前,可有什么难以决断的案子?”   张三受宠若惊地道:“大人好记性,小人是叫张三。要说案子嘛,积下来疑案挺多的,最近嘛,要当东方家的案子了。王爷最近都一筹莫展的,这案子可不好断呢?”   如雪心里一乐,据她目前撑握的情况,百里衡一定很棘手,一边是诚王,诚王并不是为了东方家,而是他必须要救东方向宇,不然那些跟随他的人,一定都心寒,而离弃他。东朔国的现任皇帝已近迟暮,生有八子,如今只剩下四子,分别是长子诚王百里辛,二子宁王百里衡,三子福王百里慕,四子达王百里溪,四子年纪却相差甚多,诚王三十五岁,而宁王二十八岁,福王二十二岁,达王才十六岁。   东朔国继承制度并非长子承袭制,而是老皇帝的临终遗言。随着老皇帝年龄的增加,朝中的大臣也分成数派,支持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近几年,局势有所变化,达王百里溪的母亲深得皇宠,被封为皇贵妃。而当今的皇后,自己无所出,可想而知,皇贵妃权倾后宫,就是皇后也是不放眼里的。   许多的大臣倒戈,转而支持达王。然东方向宇却不为所动,依然支持诚王。今日之大祸,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早有预谋。   如雪突然又皱了皱眉,兴许自己能来刑部,还是被这些人给利用的。否则怎么可能就凭她替达王回答一道治国之策,凭她踢大内侍卫的裤裆,险赢了他,就派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来当刑部侍郎呢?说不定皇帝是在试用她,朋党之争关于国家政权,更何况是这两股势力,就像平衡天平的法码,如果一边倒下,另一边就会翘起。对皇权来说,都是极大危害。   宁王是何等聪明,虽然得了皇令,但是迟迟不回复,让两股势力继续抗争,或许更想让裴坚之流小人得志,露出野心。或者让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如雪想到此,不由地翘起了嘴,一脸感慨。如果如她所料,那么这个宁王真的是潜在水中的苍龙,而她极有可能被拉来做垫背。可是他,昨晚是什么意思啊?如雪相互押了押手指,直直地盯着大堂,心里轻哼道:“那就一起玩吧,越热闹越好。”   “奴才给宁王爷请安!”身后传来了声音,如雪平了平心绪,想不到他今儿这么早来了。酒醒了吧!   “免了吧!”宁王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威严。他银白色的长袍,在晨光里光彩夺目,他的脸上也度上了一层光泽,俊逸而随和。跟往常一样,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东方如雪反而松了口气,笑着作了个揖道:“王爷早,王爷不上早朝吗?”   百里衡一脸严肃,只是瞄了她一眼。她的容貌何以于如此娇美,加上她的才华,让百里衡的心里再一次的揪结起来。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地探向了她,极力地掩饰感情。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顾大人,昨夜本王喝多了,没……”   如雪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他都忘了吗?若无其事地道:“对啊,王爷,你昨晚喝得大醉,来找小臣,不过,刚进门,就睡着了……哈哈,真有趣……”“是……吗?”百里衡也轻吁了口气,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撒谎,暗自吁了口气。他不能这样,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爷,今儿来这么早,有什么吩咐吗?”   百里衡的脸色严肃了几分,招呼道:“进房再说!”   如雪紧随到了二进的房里,恭敬地立在一旁。百里衡示意她坐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叠卷宗,递给如雪道:“你看看,这个案子该如何了?”   如雪瞄了百里衡一眼,他一脸严峻之色,脸上遮上了浮云。如雪翻开了卷子,反是一喜,果然是东方向宇的案子。她可是为了今天,才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正大光明的看到卷宗了。无论如何,都得有个定论,起码,经过自己的手,可以想办法解救无辜的家人。要说还得感谢那个小偷,要不然,她也不会碰到丞相裴坚的儿子裴昕,没有裴昕,也见不到达王百里溪。没有百里溪,就进不了宫。进不了宫,就见不到皇帝,展露不了才华,也做不了这刑部侍郎。好在这落后的异世,居然没有科举,都是靠人推荐的。有百里溪的推荐,才有今天。她现在可是刑部侍郎顾澜顾大人,人称的顾清天了!半个月,她处理的案子,让人心服口服。   如雪仔细地翻着卷宗,虽然古文很难认,她看得头疼,但是关乎几十口人命,她哪里敢马虎。仔细查看了一遍,如雪合上了卷宗,探问道:“王爷觉着有疑点呢?还是难以上报?”   如雪的直截了当让百里衡有点诧然,不由地拧了拧眉头,凝视着如雪,缓缓地道:“顾大人以为呢?”   好一个老奸巨滑,摆明了就是想让别人替他去上凑,如雪抿了抿唇,突的抬头,直视着他道:“王爷,下官以为,证据不足。首先,结党营私,那么他的党羽是谁呢?又营了什么私?没有论证材料,完全可以否认。其二,收受贿赂,要想查清,就得找到送的人才行。其三,私通外国,哟,不是说有书信吗?为何本人不承认呢?”   百里衡闪了闪眼神,看着她红润的嘴唇,莫名的心里漾起了异样的感觉。争忙闪开了眼神,审完这个案子,他要请离,或者将她调离。他真的受不了,这样下去,他一定会闹出事来的。深提了口气,平了平心绪,淡淡地道:“这么说还要审上一阵子了?”   如雪郑重地点头道:“是的,王爷要是放心得过下官,这事就交给下官吧!”   百里衡嘴角露出淡淡地笑意,点头道:“你办事,本王当然放心,只是这案子……” 正文 第2章 :难道他会读心术? 这些日子,目睹了她的审案办法。虽然很奇怪,可是她心思慎密,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要不然,他也不敢将这件事,交给她去办!   如雪心里暗喜,胸有成竹地一脸严肃地道:“王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案子事关重大,所以一定要办成铁案,让事实说话,凭谁也无话可说。我只认一个理,那就是真像。小官知道这案子很棘手,会认真去办的。”   百里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虑,看她的表情,似乎期待已久。她就不怕引祸上身吗?虽然,他绝对不会……可是……他的心里好矛盾,难道一个人正直真的可以无畏无惧吗?还是他是达王跟裴坚的人,这样更有利于除去东方向宇?但他的目光却又那样的无私无欲,淡笑道:“好,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这案子或许由你来审比本王审更容易些。”   如雪作了揖,边退边道:“王爷,那本官就去提审人犯了。”   百里衡挥手淡淡地道:“去吧,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如雪出了门,立刻嘱咐衙役,去狱中提审人犯。走进阴森森的牢房,一股霉味夹着臭味的浑浊味道扑面而来。穿过长长的牢区,才来到重案犯关押区。喊冤的声音凄凄厉厉,让人毛骨悚然。   如雪早就想来牢中打探,但她怕百里衡生疑,强忍着。加之如今身份不同,见了也不相识,不如狠心不见。粗木围成的框里,挤坐着一群人,头发凌乱,衣衫污垢,气味难闻。   微弱的光下,如雪看到了角落里的崔欣和,倦坐着,已没有了从前的雍荣华贵。她们似乎都很平静,也似没有生的意志,只是一心等死而已。如雪的眼眶还是微热,或许血浓于水,让她感受到亲情。她不会忘记,穿来的那一日,她是被哭声给惊醒,像是从梦里醒来。抱着她哭的人,正是这位和蔼的崔欣和。听丫环说,这些年,也都是崔欣和一人记挂着她。那些日子,的确如此,崔欣和让她想起自己的妈妈。抄家那天,正是她的寿辰,她本想跟她私下告别,离开东方家,浪迹天涯。她不想当什么丞相的千金,不想碰到抄家的事,不得不管。   如雪深叹了口气,转而到了里间,里边又暗了几分。如雪不带一丝感情地冷喝道:“来人,带东方向宇到审讯室。”   如雪话音刚落,急速转身往回走。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冤枉,随即是一片冤枉声。如雪暗暗下决心,她要将刑部重新整顿,让这些案犯无冤可喊。   如雪快步回到审讯室,坐在桌案上。房间已经被她布置着,现代式的。墙上还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片刻一阵铁镣相撞的声音缓缓而来,沉沉地一下下撞击着如雪的心。如雪双手撑着桌面,用手摁了摁太阳穴,拍了下桌面,给自己提了提神,端坐在桌前,让书记员随坐一旁。   东方向宇进门的瞬间,如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胡子花白,杂乱纵生,像是一个疯子。身体也微微有些佝,跟从前判若两人。他的面色暗沉,目光却依然犀利,直直地盯着如雪。   如雪抬手道:“坐,卸去刑具。”   东方向宇卸去刑具后,一脸蔑视地坐在凳上。他根本没把一脸稚嫩的如雪放在眼里,似回复了气势,昂头端坐,四平八稳。   “东方……东方向宇,本官奉命来审理你的案子,本官希望你如实回答。这不仅是不了你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你东方一家人。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你如实以告,本官会向朝廷请命,保住你的家人。请你回答本官,结党营私之罪你可认?”   如雪一时间都不知自己如何称呼他,东方向宇清了清嗓子,头昂得更高,久久没有开口,显然是抵触她,懒得答理。东方如雪皱起了秀眉,抿了抿唇,淡淡地道:“怎么你不想为自己审辩吗?这可是给你唯一的机会?难道你真的想东方一家在世上销声匿迹?还是你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无话可说?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的罪行……”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哼,想让我承认,办不到。你告诉裴坚这个小人,老夫做鬼也不放他。”东方向宇怒目向相,神情激动。   古人真是迂腐,还真以为做鬼能报仇。如雪无耐地叹了口气,随即道:“对不起,本官是奉皇命审理此案,本官不是哪个大人的跟班。本官只相信真像,东方前辈不觉得信本官一回也没什么损失吗?再说本官又没对你逼供,又没让你冤枉自己。你说呢?”   东方向宇凝视着如雪,目光如两把利剑,像是要将如雪看穿。如雪清咳了声,倒担心他看出什么端睨来,毕竟这身体是他女儿的。这面像总有几分相似。   如雪见他目光微微软了下来,急忙道:“东方前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朝廷所以没有立刻处罚你,也是有原因的吗?按理说,你所犯的罪行,噢,或许是冤枉的,皇上还有理由迟迟不决断吗?可见前辈在皇上的心中还是有份量的,他老人家不想冤了你。你说呢?”   东方向宇突儿跪在地上,凄然地道:“皇上,老臣是冤枉的,老臣蒙受皇恩,怎会造反?皇上,你可要认清小人之野心,提防小人啊!”   如雪急忙跟进道:“这么说大人对指控决不承认,那就拿事实证明这是冤案。那么请问大人,从你家抄出这么多家产,是何而来的?如果不是收受贿赂,大人可有证据说明来源?结党营私又如何解释,最重要的是那份信,大人还是仔细说清楚!”   东方向宇回坐凳上,一脸坦然地道:“我东方家乃东朔国的名门望族,祖上留下的产业良田万亩,珠宝无数,不稀罕一点不义之财。逢年过节受点礼儿的人不是我一人,满朝文武皆是如此,礼尚往来,怎么是受贿?哼,结党营私?老夫为官几十年,门生旧吏爱戴老夫的有之,如果这也算结党,老夫无话可说。至于什么卖国通敌信件,老夫从未写过。”   如雪从案卷中抽出信件,亲自拿到东方向宇的面前道:“你看清楚了,是不是你写的?上面的笔迹可是你的。”   东方向宇紧盯着书信,一脸凝重,惊愕地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如雪道:“这的确是老夫的笔迹,但是老夫拿全家性命发誓,这决非老夫所写。这……这……”   如雪审视着东方向宇的表情,的确不像是诡辩的样子。她收回了信,回到坐位,淡淡地道:“好了,今儿就先到此吧,来人让他画押。至于这信,我一定会搞清楚的。”   东方向宇临出门回过了头,投来怀疑的目光。他简直不相信,这样就审完了。如雪随即又传东方培等人,全都做了笔录。她知道自己这样审案子,是不合法的。放在现代更加不合法,但是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法,加上她欠东方家情,只要不是违背良心,她也只好这样为之。   一晃数日,如雪东奔西走,走家窜门的按自己的方式忙碌着。但是压在她心头还是那封信,这封信才是至命的一击。   雨打在瓦片上,呖呖作响。片刻,雨幕成帘,初冬的寒气从脚底往上袭来。如雪猛然想起了狱中的催欣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她实质上的母亲。如雪想到爸妈,一时间郁闷的慌。手抵着额头,撑在桌面上,锁眉叹气。   随即又抬起了头,仔细地端详着信,是东方向宇撒谎还是这封信有问题呢?或许是别人模仿他的手迹。根据痕迹鉴定的确是东方向宇写的,难道是东方向宇被下了迷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写的?这些电视里情节全都出现在如雪的脑海里。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声,让人更加的焦躁。突听到脚步声,如雪抬起了头,才见百里衡撑着油伞进了院。如雪起身迎在门口,一忙几日都没有见他吧!如雪接过雨伞笑探道:“王爷,下这么大的雨怎么来了?看,衣服都湿了,快进门擦擦别感冒了。”   “感冒?”百里衡不解地笑睨,听到她的关切,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   如雪愣了愣,呵呵笑道:“就是得了伤寒,王爷有什么急事吗?”   百里衡收起笑容,边进门边道:“东方向宇的案子可审好了?明日就是皇上给的限期了,案子进展如何了?”   如雪放下了雨伞,惊声道:“明天?王爷你没告诉我呀?”   百里衡凝视着如雪,黑眸如辰,闪着狡黠的光芒,淡笑道:“本王不是怕你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吗?怎么还没好吗?”   如雪拿起信道:“其他我都有证据,就这封最关键的信还未弄明白。既然这么急,你怎么也不帮忙啊!你就等着看我笑话啊?那可是一家子的人命啊!”   “顾大人跟东方家有何渊源吗?本王怎觉着你一心在维护东方家。既然无法证明,这封信就是真的,这是东方向宇的笔迹。”他哪里就闲着,私下里调查,只是也找不到证据。   如雪心里一紧,百里衡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处处在为东方家开脱。连找的证据都是如此,曾几何时她变得这么没原则了。连忙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咦,这信,你看这信……”   信角居然分成了薄如蝉翼的三层,如雪跟百里衡惊诧地相视一望,如雪急忙将信放在桌上,将手往身上擦了擦。百里衡捏起了信,恍然大悟,一脸黯然地道:“原来如此,这是西苍国的雪纸,簿如蝉翼,也是贵如黄金,这些人真是煞费苦心,竟想到这种手段。”   如雪欣喜若狂,她一直以为古代的造纸技术还很拙劣,想不到已达到了这种登峰造极的境地。三张纸叠加而成,跟一般的厚度相差无几。这些字是东方向宇的,只是被裁剪下来,用三层纸包裹,其中有字的地方,雪纸被裁去,加上粘贴技术了得,大家关注的又只是笔迹与内容,一时间瞒天过海,连东方向宇本来也对信件无言以对。   如雪忍不住呵呵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也谢谢老天派王爷前来。若不是王爷冒雨前来,下官的手沾了水,恐怕这封信的秘密永远也解不了,太好了。”   她的脸灿烂如花,春光明媚,闪着熠熠光芒,让百里衡有点目眩,有些恍惚地凝视着她,久久没有回神。如雪心里畅然,转而到了桌前,提起笔笑道:“王爷,你稍等,立刻给你写结案报告。”   她清亮的声音拉回百里衡的思绪,讪然一笑,摸着跳动的胸口,在一旁坐下,微微抬眼瞄向如雪。暗忖着,难不成真的病了,自从柳妃去逝,他觉着自己的心都死了。现在居然又跳动了,狂乱地跳动!难道自己因为失去情投意合的柳妃,喜欢上男人,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她的影子,压抑地他快要崩溃了。   百里衡起身逃离,立在檐下,看着阶前溅起的雨水发怔。他开始为自己这些日子的情不自禁反思,跟她在一起,总是觉得温馨,总是觉着心情畅然,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追随着他娇小的身影。   不行,百里衡又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此念想,毕竟他是一个王爷,一个读过圣贤书的皇子。不能,再不可这样了!昨夜喝醉了酒,去找她,已经够荒唐的了。好在,没出什么事,否则都没有脸面来见她。百里衡转身,提神凝息,恢复了常态,上前一看,眉头微微皱起。不由地戏笑道:“顾大人,你这字……”   如雪的脸儿瞬间泛红,抬头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那个我从小不喜欢习字,所以……不如王爷帮个忙,这送到皇上手里,的确太不雅了。”   百里衡原本是要告辞回府的,却脱口道:“好,你也累了这些天了,你说我写。”   百里衡接过如雪手中的笔,触碰到她如脂般滑润的肌肤时,心底处一片柔软般的触动。如雪似察觉到异样,急忙缩回了手,将笔放在笔架上,作了个请的姿势。立在一旁,磨起了墨。百里衡提起了笔,嘴角微微上翘,笑探道:“先说说,你的论断。”   如雪一本正经地思忖道:“其一,结党营私,问题不在结党而在营私,朝中分成两派已是人人知晓,若以结党处罚,怕是不公。至于营私,第二条的罪行,贪污收贿一样,当初抄家时所得,王爷是最清楚的,但经本官调查,东方家祖传的田产与珠宝,比这些还多。而且东方家人都没有不良嗜好,所以说对东方家来说,累积大于支出。据调查,东方向宇的夫人催欣和每年都会出钱救助贫苦百姓,扶助弱小。还有东方家这些年拿出来赈灾的钱,不下几十万白银,再则官员间生辰过节礼尚往来,不足以说明是收贿,因为这是一种社会风气。第三,就是这封信,显然是伪造的。所以东方向宇无罪,东方一家更是冤枉。这些都是各方证据,包括东方家田产,不动产,还有百姓、官员的证词。铁证如山,该结了吧!”   百里衡翻了翻详细的证词,不由地点头道:“嗯,做得好,恕本王直言,顾大人像是一开始就直找无罪证据,顾大人真的跟东方家没有关系吗?噢,不用紧张,本王跟你相处也有些日子,顾大人处理其他案子,都是禀公无私,但是这案子……”   如雪扯了扯嘴角,一脸无辜地反问道:“有吗?我初来京城,哪里认识权贵。只是觉着这连坐制有点不公,家人是无辜的。兴许本官的心软了些,见不得那些妇孺受苦,可能有点偏驳,但是本官决没有徇私。”   百里衡边落笔边笑道:“本王也就开个玩笑,本王也不想信东方向宇会造反。”   “是嘛,那王爷为何迟迟不审?王爷是怕得罪人,所以才顺手推舟让本官来刑部,然后又顺水推舟让我接了这案子,于是王爷就可一如既往的袖手旁观。王爷厉害!”   百里衡顿了顿,默然抬头,有些促狭的目光,面容淡然的盯着如雪。他心中的所想全都被他言中,这才多久,难道他会读心术?还是他顺带连他也调查了?   如雪意识到百里衡的探究,佯装不见,心里一丝慌乱。真是被兴奋冲昏头了,居然也噪呱的像只麻雀。如雪调整心绪,用力地磨着墨,不再声响。幸好百里衡没有多问,静静地各字忙着,谁也没有开口。   片刻,如雪抬头探去,不由地赞叹,他的字虬劲有力,刚柔并济。目光上抬,见他一脸认真的书写着,刚毅的脸侧看成峰,俊雅不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有妇之夫,也许她真的会选他当老公。她已经回不去了,总要嫁人的。可惜……   “怎么?本王的脸上有东西吗?”百里衡不急不缓的声音,让如雪一惊,脸上的肉微微一颤。好家伙,居然还长着第三只眼睛,不去破案做扫描仪真是浪费了。   如雪轻笑道:“王爷的脸看看也不行吗?所以看,是因为王爷值得看。大男人不用这么小气吧,再说我也是男人,英雄惜英雄。怎么,王爷还怕我对你有非份之想。”   百里衡闻言,抬起了头。有些失望,他倒希望她也有非份之想,跟他一样,喜欢男人了。他那生辉的黑眸,尤如两颗黑珍珠,盛着灿灿的光华,此刻正半笑非笑地打量着如雪,像是要从她的反应中找到一丝希翼。可是立刻,他的心又开乱了。不,他在想什么呢?百里衡严肃地道:“这么说是本王的荣幸,顾大人真是一语惊人。本王从未听过如此新奇说法,好了……”   如雪一脸黑线,他会变脸吗?至于这样严肃吗?装什么装啊?淡笑道:“这不跟王爷熟了嘛……”   如雪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愣,跟他很熟吗?还像是吃定他似的,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他可是王爷,不是皇帝,也不好惹。难道就因为知道他喜欢她吗?所以才这样横了?被人喜欢总是幸福的,可是,他不会为了断自己的念想,将她给杀了吧?   百里衡的心里却有一丝欣喜,抬头,若有所思的瞄了如雪一眼。从没有人这样坦诚地跟他说过话,仆人敬他,子女怕他,而王妃个个都奉承他。唯一跟他有着共同话语的柳妃,却在二年前病故。百里衡总是淡淡的笑着,心里却很苦,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将自己埋在沙堆里。但他却无意间消融了他心中的冰冻,知己,他们是知己,比亲人还亲的知己……   一时间,又静了下来,各怀心事。雨停了,如雪立在檐下,望着灰朦朦的天,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在这个国度,能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东方家的事告一段落,是不是想办法辞职,然后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但是,对她来说又很难,没有事做的日子,那是在浪费生命。但是在这样的官场里混着,又太悬了。   这案子是她处理的,如果皇上放了东方一家,那么势必与裴坚反目成仇,还有达王百里溪,还有裴昕。他们决不会放过自己,何去何从成了她目前的第一大问题!   百里衡缓缓地起门,见他有些怅然的背影,不由地道:“怎么了?明日本王去交差就行了。”   如雪蓦然回头,跟百里衡几乎是贴面而立,如雪尴尬地迅速后退,脚半踩在台阶上,身体往后仰去。百里衡顺势将她一攥,如雪惊惶失措地跌撞在他的胸口。一股淡淡的气息沁入她的鼻尖,那是男人的体味,如雪的脸上升腾起如霞般的酡红。   百里衡直至她挣扎开了,还愣愣地抬着手。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耳垂,那个穿过小孔的耳垂。虽然很淡了,可是一定是耳洞,他可是管刑部的呀!百里衡欣喜地呼吸急促,眸子里闪烁着跳跃的光芒,他差点伸手抓住她,脑海里闪过她着女装的模样,突然眼前一亮,他可以断定,他见过她?百里衡若无其事的地道:“顾大人,本王记得你是浔河镇人氏是吗?” 正文 第3章 :当我是小白脸啊   “嗯……呵……是啊,我是浔河镇的……”东方如雪不晓得他为什么要问?难道他起疑,派人去查了。“我认识一个人也是浔河镇的……”百里衡的目光直视着东方如雪,而他的目子里,却出现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穿粉紫绣花绸裙,发分两边,小髻相衔,金钗相固,小花相衬,如瀑的秀发在风中飘动。耳带翠玉环,灵动微摇。夭夭如桃,盈盈似柳,双眉修长似新月,双眸闪烁若星辰,肤白而剔透,小嘴未朱而红。双手持于腰际,端庄高雅,风彩卓然。那日,侍卫将她从后院抓来,她说她叫林阳,家住浔河镇,年方十六,是来京城投亲的。到东方家是来送句话的,她答的那样的坦然,没有一丝怯意,怎么也不像一个小地方出来的!那些人看到抄家,都吓得屁股尿流的,她一个小女子,那样的美,吸住了他的目光。可是他派人去跟踪,却被她甩掉了。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没错,总觉得眼熟,一定是她,她跟东方家一定有渊源,外孙女?还是东方向宇的私生女孩子?东方家的人全在牢里了,除了世人皆知的丑女东方如雪。可是东方家说,她已经死了,应该不是东方如雪。   “谁啊?王爷认……”东方如雪心里一紧,死惨,不会找人来确定了吧!那东方家的案既使破了,也难逃一死?百里衡跟东方家有仇?可是他的目光里分明是暧昧嘛!   百里衡咧开了嘴,露出皓洁的牙齿。又一想,此时若是揭开了,不紧不知她的底细,反而会惊跑了她。他敢断定,她一定跟东方家有关系,决非她说的这么简单,或许案子一结,她会自行解脱,那时再抓住这个狡猾的女子也不晚。她居然是女的,是女的……百里衡几乎要跳起来了……“不对,本王记错了,是洛河镇的……”看她还能怎么演,这些日子折腾得他好难受,哼,让她也难受难受……   如雪深提了口气,让自己平静,自嘲地思忖,难不成身体变小了,反应也不一样了。虽然没淡过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能见个帅哥就乱阵脚。难不成自己有第三者插足的潜质?   绝不可能,审过好几起杀人案,都是夫妻出轨转而情杀。她才不想嫁什么王爷,勾心斗角她可不会,又一想,她要是真嫁个三妻四妾的,非将这个臭男人,收拾的不敢乱来。   百里衡柔和的目光让如雪一怔,这目光也太暧昧了。如雪微微眯起眼睛,探问道:“王爷怎么了?”   百里衡挑了挑眉,却邪魅地笑道:“没怎么样啊?越看顾大人越俊,俊得比女人还俊,哈哈……”   “呵呵……不是吧,当我是小白脸?”如雪一脸黑线,这家伙什么意思啊?没喝酒,也开始犯病了,现在是要明目张胆的调戏她吗?这位王爷平日里还是挺正经的,现在的表情好像有点怪异。难道被他发现了,不对啊,现在都有在胸口打绑带。而且穿着厚袍,不至于吧。   如雪淡淡一笑,觉着自己有点神经过敏,没事也弄出事来。这点水准,当卧底都不够格,闪了闪眼神,神情坦然地道:“王爷过份了,怎么可以这样说下官,下官可是男人!对了,案子还是由王爷上报,下官人微,可不敢得罪权贵。”   百里衡当初所以让如雪理这案子,就想置身事外,继续他风淡云轻的日子。然此刻,他改变主意了,唯恐她深陷其中,无路可退。百里衡爽快地点头,边回头边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等这案子结了,本王请你喝酒。”   如雪作揖道:“王爷客气,这是下官应该做的。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百里衡淡笑着点头,目送着她直至她消失在视线中。想起她这些日子里的举指,坐在桌前轻笑出声,目光有些空远与闪射,思忖着,她到底是谁?林阳?顾澜?一个能文能武的,却又写得一手难以入目的字体的女子。一个审案时全神贯注,不苟言笑,私下里却又开朗的人,多么的奇特?   如雪回到府里,刚进门,汪洋就回禀道:“大人,达王跟裴公子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在厅里等着大人呢!”   如雪微微皱眉,这些日子都没有见着这两个小鬼,不知他们所来何事?不会是有人派来探情况的吧!如雪一手提着袍摆,急步进门,作揖笑嚷道:“让两位久等了!”   达王放下茶杯,满脸的不耐烦,探问道:“你都忙什么呢?怎么也不来王府?”   裴昕附和道:“对啊,顾大人忙什么呢?”   如雪摇手,又扭了扭肩,似极疲惫地道:“还是刑部那些案子,还未顺手,所以就忙得团团转转了。对不住,早想去找你们,只是最近这案子不得不办,皇上催着呢!”   裴昕似有所觉地道:“所以我说嘛,这官府不进也罢。当初为何就想着去呢?”   如雪扯了扯嘴角,淡笑道:“事情也非如此简单,人活着就得有个作为,碌碌无为一辈子,等到你老时,无一点可回忆的往事,岂不是很空虚。这就叫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达王起身道:“行了,别再说这些大道理了,一起去百花居吧,本王被母妃管着,都快窒息了,今儿要好好玩个痛快。对了,昨儿母妃问起,那东方向宇的案子,如何论断?”   如雪一怔,百里溪似不经意的话,倒让她一丝警觉。如果将论断实话相告,指不定明天生出什么新的事端,不如让他们措手不及。摇头道:“很是麻烦,宁王爷也头疼着呢?下官还不知道,明日宁王爷会回禀皇上的吧!”   裴昕的表情始终柔和,如雪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没有性格。真想揍他一顿,让他醒醒。这年代也老大不小了,还这样混日子,还心安理得。那日在街头,帮他抓到了抢钱包的小偷。听说他是裴坚的儿子,她才接近的。不过,裴昕是好人,一个眼中没有杂质的大男孩。还有这个达王,这些小鬼嘴上没毛,非得装大人。还举办什么诗歌会,结果做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诗。   达王挥手道:“算了,不说这烦人的事,我们走吧!”   已是初冬的夜,加之下了雨,早早地暗了下来。如雪真不想跟这两个纨绔子弟,一起醉生梦死。又无可耐何不得不为。一起到了百花居,如雪跟着他们笑闹了片刻,就推说困,跑到晴儿的房里,闷头大睡。晴儿是她在百花居的相好,也是她布的眼线。晴儿本是一个普通的小妓,是如雪改变了她的妆容,又以达王的权势,让老鸨好好培养她,让她成为这百花居的花魁。   等她一觉醒来,已近午夜了。因为有如雪这个刑部员侍郎名号撑腰,晴儿的房早已换到大间,而且摆设也精致的许多。如雪有空也常来坐坐,一来遮人耳目,二来动中取静。   晴儿扶着如雪坐起,轻声道:“姐姐,前日我听说,自从东方家败落,东方家的姑爷于德明投靠了裴大人,升至户部侍郎了呢!而且我听说,东方如霜被于得明撤去了正妻的名号,成了府里的佣人,那些小妾都借机欺侮她呢!”   如雪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恼怒地道:“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小人,哼,东方向宇坐回牢也是值得了。世态炎凉唯有失势时才看得更透彻,这对东方家都是一次教育的机会。于德明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东方向宇他还只是个以取悦别人为生的小百姓。哎,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说的就是这种人。我得走了,你的琴学得怎么样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离开这脏地方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别接客,听见了吗?总有一天,我要取消了这勾栏。”   晴儿眼眶微红,连连点头道:“嗯,一切听姐姐的。”   如雪下楼时,见裴昕跟达王还在饮酒,鄙夷轻哼了声。这朝廷要是交了达王,真难想像这东朔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澜,快过来,你倒好一进门,就风花雪月去了。罚你做首诗,让大家乐呵乐呵,要有点深度才行,快!”达王一副王者之口吻命令着。   如雪原本就反感,要是在现代,管你是什么高干子弟,才不侍侯。心里憋屈的很,又顾虑到现状,这些个没用的人,还不能得罪。双手环胸,面色淡然地上前,扫了全场一眼道:“好啊,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家外找花,四等男人去找野花,五等男人回家夫人不在家。”   “啊?这是怎么说的?难不成我们至多算三等男人不成?顾大人,说错话了,罚酒!”裴昕大着舌头,举着酒杯,凑到了如雪的身侧。   酒气扑面而来,如雪捂了捂鼻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扯过他手上的酒杯,不客气地道:“裴昕,你该醒醒了吧,当你是朋友再劝你一回,人生苦短,别这样虚度光阴。该回家去了,不然相爷该生气了。还不扶你家公子回家!”   裴昕傻笑着摆手道:“我爹才没空管我呢?顾澜也就你对我说这番话了,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我讨厌尔虞我诈。顾澜,明日我跟你一起到刑部如何?我给你记录案情,总够格吧?”   如雪怔怔地凝视着他,一时间倒又对他刮目相看。达王却一副老成的样子,抿着酒,似若有所思。其他几个深深叹息,好似这些人都是怀才不遇。   达王重重地放下酒杯,惊得其他人都抬头望向了他,不敢言语。裴昕斜靠在如雪身上,如雪只好扶着他。达王亦是一口气酒气地道:“散了,越喝越郁闷,看来本王是得找点事做做了。”   其中一人道:“王爷,等您大婚完毕,咱们再聚不。不然,王妃要是知道了,非把我们几个都给宰了。”   达王怒瞪了他一眼,如雪这才想起,百里溪婚期快到了。原来这小毛孩,也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才来喝酒解闷的。   如雪解围道:“好了,夜深了,我们都回吧!王爷我送你回去,裴昕你走稳了,还不把你家公子扶过去,你是干什么吃的?”   如雪心里一火,将气出在了侍从身上。侍从扶过裴昕,瞅了如雪一眼,迅速低下了头。如雪这一脸冰山的脸,在光下还真有几分寒气。如雪扶着达王,缓缓出门。他的脚步有些凌乱,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   饮酒后遇到寒气,百里溪一阵哆嗦,抱着胸往如雪身侧挤,头倚在如雪的肩处,心里莫名的踏实。他晕沉沉地紧闭着双眸,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在如雪的眼里他的确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任性霸道,要是皇贵妃知道他如此醉生梦死,不求上进,定然勃然大怒,失望至极。这些下人都是瞒上讨好主子的人,县官不如现管,那里肯如此回禀。   马车缓缓地停下,如雪轻推着百里溪,唤道:“王爷醒醒了,到家了。来人,去拿件厚衣来!”   马车里一阵酒气,如雪皱着眉头,接过仆人递上的厚衣,将衣服裹在他的身上,才令侍卫背着百里溪下车。见其进了门,才转身回府。   阳光晃着彩晕,如雪翻了个身,心里一紧,立刻端坐起来。今儿是东方一家何去何从的关键时刻,成败都在皇帝的一句话,如雪打了个哈欠,急速下场。穿戴整齐,早饭也未吃,冲向了刑部。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着,如雪越等越急,恨不得冲进宫去,抓起老皇帝,问个明白。是活是死给句痛快话,不是用这般折腾人。人都怕死,死不过瞬间,怕的是这个等死的过程。幸亏牢里的人都不知道,今天对他们的重要,不然指不定手脚发软。   “顾大人,皇上有旨让顾大人进宫!”侍卫气喘喘地冲进了刑部大院。   如雪杏目圆睁,紧张地有些结巴地道:“什么……事,王爷呢?宁王呢?” 正文 第4章 :找个地方爆笑一场   侍卫作揖道:“回禀大人,宁王一早就进宫去了,皇上传见大人,大人快些去吧!”   如雪提起袍角紧跟着出门,急冲冲地到了宫里,那里的慌乱稍稍平静下来。心想生死由命,要是老皇帝不讲理,无冤无缘地处死她,怎么也拉个垫背的。反正这年头没有法制,当个野蛮警察也是被逼,官逼民反也是天经地意。   如雪无思乱想着,不觉已到了思政殿门口。门口的太监问了声,急急地进门,随后尖叫道:“皇上有旨,传顾澜进殿见驾。”   如雪理了理衣服,端了端官帽,活似演戏似的。敛气凝神,神情坦然垂首缓缓地进门,对着正中的皇椅下跪道:“小臣顾澜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顾爱卿平身!”皇帝的话听起来挺喜欣。   如雪的余光看到两边不少靴子,心里又一紧,难不成因为自己循私,三堂会审。如雪谢了恩了,迅速一瞄,有些摸不着头脑。四皇子全齐,还有丞相裴坚,还有几个大臣。百里辛的脸色黑得跟锅似的,而百里衡却是眉头紧锁,一脸胆忧之色。百里慕依然不冷不热,百里溪却朝如雪笑着含首。边上的裴坚一脸严肃,脸上带着笑,像是他胸有成竹。   “顾澜朕来问你,东方向宇一案可是你亲审?按律法该如何处罚?”   如雪惊愕了片刻,明明他说了算,还要将她揪到群臣面前,这皇帝也太奸了吧!做皇帝都谁也不想得罪,让小官为他替死,真没有道德。如雪不由地向百里衡探去,只见百里衡朝他使了使眼色。   如雪柳眉微皱,他那一脸凝重的,又是使眼色的,倒底是暗喻什么。心想跟他又没有心有灵犀,人心隔肚皮的。明明说好他来陈述,怎么着又落在她身上了。   裴坚冷笑着催促道:“顾大人,皇上问你话呢!本相听说顾大人断案如神,刚刚上任,已有名气,也不枉达王慧眼识别。”   此刻如雪才有点明了,指不定这个裴坚误以为自己是达王的人,这案子定然是按他的意愿行的。也是,关键在信上,而信上的秘密,也就百里衡跟她知道。裴坚定以为稳操胜券,既打击了百里辛,又不让百里衡露脸,免得又半路多出一个竞争的对手来。老奸巨滑四字对裴坚真是如实的写照。   如雪清了清嗓子,如实地道:“回皇上,这案子经过仔细调查,已有论断。那就是东方向宇无罪……”   如雪的话刚一出口,立刻换来裴坚冷剑般的冰芒。他有些错愕,从裴昕那里听闻,顾澜跟东方向宇有不共戴天之仇,加之他的发迹是缘于裴昕与达王,想不到如此出乎意料。官员窃窃私语,如雪顿了顿,抬头望向了皇帝。   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立场。斜靠在龙椅上,挥手道:“继续说。”   如雪施礼,于是有理有据了诉说一次,越说越自信,满脸正义,全然不把边上人的表情放在眼里,她的身上洋溢着耀眼的光芒。   皇帝端坐了起来,惊声道:“你是说这信是人合成的?是假的?”   如雪点头道:“是的,皇上,如果将信放在水里,我想这些字会飘浮脱离。因为字的纸质比较厚,而表字的雪纸很薄,所以得有三层雪纸叠加。”   皇帝忽然勃然大怒地道:“大胆秦朝,身为朝廷命官,居然违造信件,冤枉当朝一品。来人将他拖出去,交于大理寺严办!”   其中一人哆嗦着瘫软了直去,直呼着:“皇上饶命,丞相救我!”   是个人都明白这句“丞相救我”救我是什么意思,但皇帝似置若罔闻,一脸严肃地道:“宁王听令,命你亲自送东方向宇一家回府,退回所有财物,让人将府第打扫干净,就说朕的旨意,让东方向宇好生养身,朕择日再去探望吧!退了吧!”   皇帝看起来有些疲惫,由太监扶着下了龙椅。百里衡领了旨,一脸无耐。抄家是他,送人又是他,真差事真是尴尬,好似错在他。裴坚冷哼了声,提步远去。马失前蹄,也算是对他自傲过头一次教训。   百里辛的目光闪着笑意,上前笑赞道:“真是人不可貌像,顾大人年青有为,实是我东朔国之楷模,日后,本王定凑请皇上,为顾大人加官。”   如雪似受宠若惊弯腰道:“王爷谬赞了,这都是宁王爷指点,小臣只是跑腿而已。”   百里衡淡淡一笑,也不反驳。百里辛拍拍百里衡的肩,似极感慨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百里溪面无表情地扫了如雪一眼,急速出门。   如雪有些愧疚,也告辞紧跟而上。百里衡跟百里辛都一脸不爽之色,只是想法不一。如雪紧跟上,抱歉地道:“王爷,你不高兴了?可是这事关乎一家几十口人,王爷不也说这事是人有意陷害的。”   达王驻步侧目,有些怨怒地道:“为什么都不跟本王通口气?本王还在母妃面前一再担保,你是本王的人,现在好了,母妃……”   如雪正色地道:“王爷,大是大非面前,人命当关,顾澜只认一个理,那就是事实。王爷的知遇之恩,顾澜自然记得。如果王爷他日有难事,又是正当之事,顾澜自然会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百里溪见她如此强硬,不如地怒气顿泄,有些孩子气地道:“好了,好了,这事都过去了。昨夜谢你了,只是要处处小心,裴坚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有成王也非善人,你可千万别陷入其中。”   如雪有些感动,对于一个王爷来说还真是不简单。不由地点头,又探问道:“怎么会宣我进来呢?原本跟宁王爷说好,是由他来回禀的!”   百里溪耸耸肩不好意思地道:“这……怪我,我想让你更上一层楼,就……在父皇面前极力推崇你。将你办案的事都告诉父皇,于是父皇就宣你进殿。奇怪的是,向来明哲保身的二皇兄,却站出来阻止。结果,大皇兄跟裴坚联手相戏,二皇兄才止了话。看来,你跟二皇兄相处不错。二皇兄是个有才的人,的确是个好人。”   如雪闪着晶亮的眸光,笑赞道:“王爷你也是个好人,做好人好,活得心安理得。对了,福王也似不喜政事啊!”百里溪一脸鄙屑地道:“你若碰到就知道了,只认钱财不认人,你快出宫去吧,我得去见母妃了!”   如雪跟百里溪别过,边思忖着边迈向宫门。突听得身后唤声,蓦然回头,见百里衡提步而来。阳光下,蓝色的长袍闪着蓝蓝的光泽,袍摆微晃,从容而淡定的神情,让人见之宁和。衬上这宏伟的建筑,帅的让人目眩。   百里衡挑了挑眉,闪着探究的目光。如雪急忙闪躲了眼神,平了平心绪,抬头,作揖道:“见过王爷,王爷也急着出宫?”   百里衡淡笑着,抬手道:“走吧,与你一起回刑部。本王得送东方一家回府,你陪着本王吧!再则,你也算是他们的恩人。”   如雪欣喜地道:“行,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恩人?王爷这样说,好似我做手脚,我可不认。”   百里衡淡笑不语,两人齐上了马车,回到刑部。如雪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百里衡到了牢房,一声令下,东方一家被放出了门。喜不自禁的哭声,让如雪眼眶冲热。突然觉着自己越来越感性了,甩了甩拳,负手立在百里衡的身侧。   东方向宇亦是老泪纵横,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哭喊道:“老天有眼啊,皇上英明!”   百里衡上前扶起他道:“本王恭喜东方家闯过一劫,皇上有旨,由本王亲自送各位回府。来人啊,开锣引道,送东方一家回府!”   如雪探视着人群,见崔欣和由媳妇与如玉扶着,精神不济,面色苍白。这些日子定是受尽了焦熬,但总算过了此关。也算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虽然儿女之恩是无法衡量的,但如今心里总算放下一笔情债。   一行人浩浩荡荡,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东方家也算是争回了面子。东方向宇冷傲的神态,倒让如雪有几分担心。他不会心生报复,又引起新一轮的争斗吧!   如雪立在外院,望着杂乱的房子,深叹了口气。没有了人气,再好的家也会急速败落。百里衡快速出门,朝如雪使个眼色道:“回吧!事情告一段落,今儿本王请你吃饭,顾大人赏个脸吧!”   如雪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下次我请。我的运气不错,碰到的王爷都是爽利的人。”   百里衡听她所指百里溪,又想起刚刚她一脸担忧的神色,只觉着胃里泛酸。若有所指地探问道:“你跟达王是何种关系?本王觉着很奇怪!”   如雪阻止道:“唉,你可别误会。我跟达王没什么关系?有的也只是上下级关系,跟你一样。你们都是金贵的人,小官我不会拍马屁,也不愿得罪。当然,在人情与事实面前,我永远选择事实。”   百里衡稍稍放心,一句“跟你一样”,又让他有些失望。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的话多了些,也少了开始的矜持,但离他所希望的关系却远。思到此,百里衡愣了愣,忍不住侧头望向了她。心中的想法竟这样强烈,喜欢她,想拥有她。   但是这样一个聪慧的女了,独特的女人,有主见的女人,怕是唯有智取了。或许动之以情才是最好的办法,百里衡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主意已定的笑意。   如雪觉着一身轻松,这是她到东朔国后最轻松的时刻。边走边思忖着,或许从此以顾澜的身份活着比较好。要是去做东方如雪,被紧锢在家中,非憋闷死。再说谁也不知道她是东方如雪,连春兰她们也不知她的下落,她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们的小姐做了刑部大官。   再说在刑部混,自食其力,又跟原来的工作相差不多,多自在多逍遥。如雪思到此,决定再也不回东方家。为了自己的理想,冒点险也是值的。   如雪突儿脑中闪过一念,不如带他去百花居,也好让他少一份猜忌。不由地笑道:“不如去百花居吧,美酒佳人,才算得上人生之享受。王爷,应该也常去吧!”   百里衡笑睨了一眼,真替她累。若是知道装束败露,还在装腔作势,不知她会不会勃然大怒。百里衡轻笑道:“行啊,佳人美酒的确绝配。本王还真没有去过百里居,那就借顾大人的光,也去见识一下!”   如雪心想,假正经,还死不承认。两人闲然自得地穿过街区,立在百花居的门口。如雪一进门,就提高嗓门道:“来人,一桌好菜,再将晴儿叫来坐陪!”   百里衡不由觉着好笑,一个女儿逛勾栏,还这般张狂。老鸨大人长大人短的奉承着,给他们按排了一个小间,片刻晴儿凫凫婷婷的进门。百里衡在如雪耳际戏谑道:“这女子就是顾大人的老相好?相貌不错。”   如雪嘿嘿一笑,拉过睛儿,一脸痞笑地道:“是吧,人生得意需尽欢,王爷你说呢?晴儿去找个清爽点的,来陪陪王爷!”   晴儿急忙请安道:“小女子不知王爷驾到,请王爷恕罪!”   百里衡都想找个地方爆笑一场,许久都没碰到如此好玩的事了。原来看别人演戏这么好玩,仿佛勾起了他沉封的年青的心。百里衡用手挡了挡脸,强装着一无所知道:“免礼,这地方本王头一次来,就由着你们安排吧!”   如雪戏谑道:“王爷不用申明,下官不认识王妃,不会传到府里去的。”   百里衡哭笑不得,他的确初来此地,他也算是个洁身自好了。倒像是越描越黑,这丫头简直是个色女强断言。百里衡似探究地道:“这么说顾大人娶了夫人,还是舍不下此地?”   如雪点了菜,让仆人退了出去。斜倚在椅上,到有几分洒脱与英气,双手抱胸,淡笑道:“当然不会。在没有认识成亲的对像,或者你没有爱上一个人之前,你所有行为,只要不违背公德,都可以理解。但是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再出轨那就是背叛。呵,王爷你三妻四妾的,估计也不明白我说的。”   百里衡可听着急,追问道:“怎么说?愿闻其详!”   如雪兴致颇高,教育一下封建人氏兴许也是她应该做的。女人的地位绝对有待提高,淡笑道:“婚姻,是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的。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捆绑在一起,只能说是一种本能,在我看来,比动物还不如。一般动物雄的长得比较好看,因为他要以自己的优势取悦吸引雌性,有时还要展出浑身的解数,得到雌性许可。”   百里衡听着些闻所未闻的论调,真是有汗颜,是为她汗颜,一个女子怎么说起这些头头是道。百里衡又想借机了解她,只好由着她大放嚼词。心想等到收服了她,非得好好教上一教。   晴儿领着一个少女进门,丫环们也将菜端了上来,四人喝着酒人,调侃着,气氛很是活跃,实则有点怪异。百里衡是知道她此出的目的,所以觉着怪。而如雪是强颜欢笑,感觉自己像在卖笑。而晴儿又极力维护,怕她露了身份。另一个作倍的,劝了几次百里衡,都未成,心里有些失落。   酒劲上来,如雪满脸红艳,有点头晕。百里衡起身道:“散了吧,晴儿快去叫辆马车,本王送顾大人回府。”   如雪抬头摇摇手道:“不用了,我就到楼上睡一觉好了。”   百里衡坚决地道:“不行,你是朝中官员,要注意影响。我送你回去,快去叫车!”   晴儿见百里衡面色有些不快,急忙按他的吩咐去办。百里衡扶着如雪出门,他倒是乐意抱着她出门,又怕她不答应。百里衡早从晴儿的眼神里看出端睨,显然这两人早已是一条船上,知根知底的。   如雪挣开了百里衡,晃悠悠的上车,又忘了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竟有些醉态。为了表现男人一面,还真不容易。勾栏也上了,酒也喝了,该做得都做了,他的目光怎么还是怪怪的,如雪思忖着,难不成他发现了?   要是发现了,百里衡会告发吗?如雪想着有点悬,他凭什么不告发?跟百里衡在府门告了别,急急地进门。   汪洋迎上前,一脸惊色地低声道:“大人,裴大人来了,等了大人多时了呢?裴大人铁着脸,大人你可要小心啊!”   如雪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斜了汪洋一眼。心想她可是按律办事,而且是皇帝终审的,他裴坚又耐她何?再说了裴坚也不至于这么荒唐,要报复也要找时机。 正文 第5章 :这什么世道啊   如雪若无其事地快速进门,笑容满面地嚷道:“对不住,让两位久等了。下官见过相爷,不知相爷跟公子到来,真是失礼了。”   “顾大人不必多礼,倒是老夫冒昧前来,失礼了。昕儿,还不见过顾大人。”   裴坚起身笑了笑,而这笑,在如雪看来,意味深长。而且如雪脑部分析出的结论是,裴坚绝对不是来找茬的,而且极有可能还是有求而来的,因为他的目光冷但还算客气。   “裴昕见过顾大人!”边上的裴昕像是老鼠被猫攥着,一脸紧张的神色,毕恭毕敬地施礼。又像个小孩子,父亲带着窜门似的。   如雪摇手笑道:“哎,裴兄不用这样吧!咱们又不是不认识,坐,话儿,添水!不知相爷到访,可有吩咐,若是有事,派个人传一声就是了,顾澜去见相爷才是。”   裴坚立刻接话道:“顾大人客气,既然顾大人跟昕儿相识,老夫就直说。今日老夫登门,有一事相求。顾大人年青有为,才学横溢,已是有目共睹,当日只怪老夫不识英才啊!老夫想让昕儿跟着顾大人,学得顾大人十分之一的本领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如雪有些无耐,这府里是百里衡的耳目,想不到裴坚这么快就给他送来了监工。不知道紧接着还有谁的耳目会像幽灵似的,在她身边游走。在心里冷哼了声,管他去,反正不做亏心事,派谁也耐何不了。   如雪佯装有些为难地道:“相爷,这怎么使得?顾澜不过是一刑部小官,管的又是一些案件,而裴兄要学的可是管理大事的!”   裴昕急忙道:“顾兄,你就让我跟你学学,就如你所说,年青青怎可虚度光阴,如今裴昕真的想以顾兄为榜样,请顾兄勿必提点一二。”   “顾大人,就看在老夫的面上,不要推辞了。顾大人破了东方大人这的案子,满朝文武赞誉有佳。连贵妃娘娘都称赞有佳呢?这是我东朔国之福,政治清明,方能国家太平。”   裴昕说的好听,目光却冷了几分,又恢复了权臣之本色。显然今日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人家可是连贵妃娘娘都搬出来。   如雪装傻道:“呵呵,相爷谬赞了。既然如此,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如雪思忖着,多一个裴昕也好,老是跟百里衡独处,心里总有些怪。反正就是送十个裴昕来,也无所谓。   裴坚似乎挺满意,又问了些事,推说有事先走了。如雪送走了他,打了个哈欠,不想裴昕长吁了口气道:“总算走了,顾兄,今儿要干些什么呢?”   如雪拍了拍额头,似要晕倒的表情。顿下了脚步,打量着裴昕,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裴昕一脸紧张,又是拉衣,又是摸脸的。   如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虽说按他的年纪,实在算不得一个男人,在现代还在初中部混着。但在古代,又一副成人的举止,实在是太可乐了。   “顾兄,怎么了?呵呵……”裴昕也傻傻地随着她笑,如雪笑的一下不可收拾,直捂着肚子。   许久才抬头,笑得脸儿像哭似的,还涨得通红,结巴地道:“对……对不起,这样,我们都是朋友,以后也别什么兄啊弟的,叫名字吧!名字取的就是用来叫的。今天你就回去吧,明天你到刑部找我,暂时委屈你做个师爷怎么样?”   裴昕笑道:“极好,谨遵顾兄安排。你收下我,我已是感激不尽了,不然我爹他,非要罚我闭门读书。呵,你也知道,我怕我爹……”   裴昕尴尬地笑了笑,一脸羞涩。如雪想着,这人也算是一表人材,怎么这么没出息。好吧,赶明办个猛男培训班,将东朔国这群小白脸,全都改改性。   “不用客气,裴昕你先回去吧,我刚喝了点酒,还有点困,先去睡觉了。对了,达王娶得是哪家的?我得备份礼去!”   “我表妹如云,那我就先回了,明日见吧!”裴昕兴冲冲地出门。   如雪摇了摇头,回到内室,刚沾到床,又听得汪洋叫唤道:“大人,成王爷派人送礼来了,大人是收还是不收?”   百里辛?送礼?如雪惊坐了起来,摁着脑袋,翻着眼白,一脸泄气。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谁都惦记上了,还是十有八九不安好心的。   “什么礼啊?”如雪有些烦躁地道。   “是十匹上好的云锦,成王爷说,顾大人已是朝廷重臣,需多添些衣服才是!”   晕,他成王爷是老爸还是老妈啊?拿人家的手短,不拿的巩怕他要来剁这双手,怎么办呢?如雪越想越郁闷,摆手道:“留下一匹,其余都退回去。让送礼的带个话去,就说这么贵重,做衣服一匹足够了。王爷好意心领了,改日定登门谢过!”   “是,大人!”汪洋脚步远去,如雪趴在床上长叹道:“天啊,这什么世道啊?烦不烦啊!可千万别送老婆来,呸,乌鸦嘴!”   “大人……”   如雪刚有点睡意,汪洋大呼小叫地敲门。如雪真想破口大骂,怒声道:“又怎么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汪洋急声道:“大人,快起来了,是圣旨,圣旨到!”   如雪一惊,圣旨?不会是要招为驸马吧?如雪提着心,从床上跳了起来。虽然大不了跑路,但是做逃犯,虽然是被迫的逃犯,一定不好过。再说了,她一警察,虽然已是前世了,成了逃犯,不是太戏剧了。   如雪边提着靴,边开门,惊声道:“知道是下什么旨?”   汪洋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好事,公公说是恭喜,笑着进门的。”   如雪端了端官帽,急奔到前厅,心想无论是什么,接了再说。笑进门道:“让公公久等了!”   太监笑了笑,举起圣旨,一本正经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澜破案有功,年青有为,才学出众,实是众人之楷模。今提拔为内阁大臣,行走南御房,兼刑部尚书,钦此!”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如雪接过圣旨,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塞给了太监。这些银票还是当初催欣和给的呢!   太监见银眼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谄媚地道:“恭喜顾大人,皇上夸顾大人,是百年难求的良臣,还说要让顾大人做个样,激励其他人呢!顾大人年纪青青,飞黄腾达,真是可喜可贺啊!”   如雪呵呵傻乐着,连连道谢,太监一走,她就愁眉苦脸。难怪这些人又是送儿子,又是送礼的,估计送女儿的也会立刻到了。什么南御房行走?内阁大臣?伴君如伴虎,有什么可高兴的。   “大人,怎么不高兴啊?这是喜事啊!”话儿等人轮流恭喜,见如雪苦笑着,忍不住问出口。   如雪淡然一笑,拍了拍膝盖道:“说的也是,今晚多做些好菜,关门庆祝。”   只是这门是关了,饭前又开了。百里溪跟百里衡结伴而来,如雪笑迎道:“两位王爷怎么碰到一起了?”   百里衡淡笑着,目光柔和如三月和煦的春风,如雪讪然一笑,探向百里溪。心想还是小孩子比较好相处,不想百里溪直截了当地道:“听说顾大人府上,今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啊!”   如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王爷不会在院外布眼线了吧?还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如雪说着将目光移向了百里衡,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百里衡一脸与己无关,全然不查的神色。百里溪重重地拍着如雪的肩,笑嚷道:“有,又怎么样?”   如雪无耐地轻笑道:“我能怎么样?两位吃了吗?没有吃,就在寒舍吃顿便饭,请吧!”   百里溪摆手道:“不了,听说你升官了,路过就进来瞧瞧,我先走了,明日宫里见吧!”   如雪送百里溪出门,百里溪至门,吞吞吐吐地轻声道:“你要提防着点裴坚,东方向宇的事,他已恼羞成怒,今后你若再与他为敌,怕是……”   如雪有些错愕,裴坚不是百里溪的拥护者吗?为什么百里溪却拆他的台?拆他的台不就等于拆自己的台?难道说仅仅因为裴坚经常在贵妃面前进言,使得贵妃处处挟制百里溪,两人之间因此貌和神离,百里溪对他恨之入骨?   “谢王爷关心,宰相肚里能撑船,再说下官也是秉公办事,相爷他不会为难下官的。这不,还让裴昕跟着下官呢!”如雪似有些洋洋得意地道。   百里溪一脸黯然,五冠揪急,凝重却又无法畅谈的神色,有些急躁地道:“算了,看你也是聪明人,自己看着办吧,本王走了!”   如雪望着远去的车影,久久没有回神,直觉告诉她,百里溪话里有话,而且还有他难以轻易出口,或者是不能说出口的事。而这事就跟裴坚有关,难道裴坚想稳住自己,然后除之后快?   “怎么了?这么舍不得?”百里衡醋意难忍,冲口而出。   如雪却没有在意,摇头道:“没什么,王爷也要走吗?”   百里衡的脸又黯了几分,刻意地冷哼了声。如雪抬眸,百里衡愤愤地又怪异的目光直射而来。如雪一脸莫明其妙,这是怎么了?她一直以为百里衡是好好王爷,总是温温而雅,笑容可掬的,虽然有时目光邪性的很,岂码主基调是好的。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郁闷。   “怎么了?王爷为何这样看着我?”如雪低下了目光,三百六十度的转着圈,有些气恼地道。心里愤愤地想着:“都这样奉承拍马了,还翻脸,想怎么样,当菩萨供起来啊!虎落平阳,被犬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姑奶奶我还是家里的公主呢?活得够窝囊了,今儿受够了,还就不奉承了。”   如雪越想越来气,抬步自管自往里走。百里衡傻了眼,没想到她会大胆的,将他摞在原地,杵在这里走不是,进不是的。面子,王爷的面子,尊卑的规矩在一瞬间被她给摧毁了。百里衡光火地上前,攥住她的手,将莫明其妙地如雪拖到了后院,直至进了她的房,又顺手关上了门。   如雪叫嚷着,却没有人来解围,这才想到这府里全是他的人。不由地举拳,扎步,斗前备战,一脸戒备地低喝,但是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呢?”百里衡扣住如雪的胳膊,慢慢的凑近如雪…… 正文 第6章 :居然来强的! “出去,本人没有那个的癖好。”如雪低吼。   “是指断袖之癖吗?本王也没有,你好大胆子,竟敢对王爷大呼小叫的!”百里衡本想跟她好好谈谈,劝她就此收手,恢复女儿身,从官场销声匿迹。却不想两人敌对起来,而她的眼眸中,平日里对他的尊敬已荡然无存。   听到回报,皇帝升了她的官,而且是南御房的官,他的心里一阵慌乱,他的父皇并非平庸之辈,一心想改变东朔国现状,只因前朝留下的关系,太过盘根错节,法令总是被东方向宇与裴坚以集团之利益出发,百般抵触,登基十年来,毫无进展。   如雪一丝后悔,的确太过紧张了,他也没怎么着。急忙改脸,笑嘻嘻地道:“跟王爷开个玩笑,王爷有什么大事吗?非要进房来商量?”   百里衡一步步上前,每走一步,如雪的心还是紧了一分。却强笑道:“王爷有事就说吧,不要弄得这么紧张,怪怪的。”   百里衡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双臂向如雪圈来。如雪眼明手快,后退数步,险些被他抓个正着,怒目向相。百里衡扑了个空,双手僵在半空,轻叹了声道:“你怕本王打你?你想玩到什么时候?该收手时收手吧!别到时,脱不了身,又连累家人!”   如雪明眸圆睁,百里衡宠溺的眼神,语重深长的声音,无疑已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百里衡识破了她的伪装,这岂不是太可笑了。她还在拼命的装样子,自以为是的像个小丑一样表演着。如雪气得紧握着双拳,直至关节泛白。这男人太可恶了,这不是耍着人玩吗?   “王爷想怎么样?不做亏心,不怕鬼叫门。谁规定女人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当初是皇上问我要不要做官,这不是我的错。”如雪不甘示弱地狡辩。   百里衡的眉头皱得更紧,平滑的额头此刻成了川字,高嚷道:“死丫头,你不是东朔百姓吗?还敢强此夺理,律法规定,女人不能参政,明明白白,世代相传,违者杀无赦。”   如雪冷哼地声道:“行了,说吧,想怎么样吧?没想到你过河拆桥,卑鄙!”   百里衡不由地提了嗓门,气极地道:“什么?卑鄙?过河拆桥,你居然说本王卑鄙,你……”   百里衡的脸上黑云滚滚,目光像一道道闪电,好脾气的宁王爷,像是被气的七窃生烟。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好死不如赖活,更何问现在活得有滋有味的,已经渐渐融入这个社会。就这么死了,也太冤了。如雪脑袋里急转着,是求饶还是反抗?   好汉不知眼前亏,就当他是黑社会小头目,为了祟高的事业,低个头吧!若不是司马迁忍辱负重,何来史家之绝唱。   先躲过这一遭,将他拉上贼船,让他有话说不出,等有了实力,非得好好扭转这个乾坤,东朔国?女人,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别人也罢,一定要让男人无话可说,让妇女解放。   百里衡紧盯着,看着她怪异变化的表情,时而亢奋,时而坚定,真是无话可说。他真是不佩服也难啊,别人怕是哭爹喊娘,吓得趴在他的脚下,而她却雄纠纠气昂昂的,主次颠倒。百里衡沉默了,深深的感觉到,他怕是制服不了她。除非鱼死网破。   “你想什么?”百里衡还是忍不住,先行打破了僵局。   如雪清了清嗓子,平了平心绪,扯出一抹让人牙齿相击的笑容道:“王爷,请坐,有事好好商量。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不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俗话说人最蠢就是做损人不利已的事。王爷你觉得呢?呵,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告诉你实话吧,我所以进裴府,进达王府,的确是为东方一家而来。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人心善,所以不落忍,这是天意。的确是天意,而且一步步顺得让我有点出乎意料,顺顺当当的就管了刑部。但是偶然中是有必然的,王爷就没想过,皇上为何让我管刑部,跟着王爷?”   百里衡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这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不由地道:“这还有理由?”   如雪竖了竖手指,一手环胸,语调平缓,点头道:“当然,东朔国里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就是皇上。他表面上安于现状,实际上是他很无耐,不得不安于现状。因为东方向宇与裴坚两股势力,将他夹在中间,不能动弹。就说东方向宇的事吧,皇上是一时听信别人的举报吗?绝对不是,而是皇上利用机会,想借此除去东方向宇这一势力,结果,东方向宇一入狱,群臣就倒向了裴坚,百官联名上书,推选裴坚为右丞相,而且来的这么快,让皇上意识到,东方向宇去不得,企码现在去不得。除去东方向宇,反而除去了牵制裴坚一党的力量。于是皇上急需要一个为东方向宇开脱的人。而这个人,必须是立在中间的,王爷你是好人选,但是皇上爱子心切,又怕你有所不测,而这时的我,正像兔子撞在木桩上,顺理成章就到了刑部。但是皇上还是不放心,让王爷试探了许久,才放手的是不是?”   百里衡惊诧的目光泄露了一切,她所说的一切简直精确无比。她居然对东朔国掩盖在表像下的实情说的头头是道。她会算吗?还是达王告诉她?又一想不对,皇上私下里找他,让他考察她的事,是附在耳际嘱咐的。   “你很聪明,令本王佩服。但是你越聪明,危险越大,你明白没有?如果你是东方向宇的人,那么你就裴坚的敌人,你得罪了任何一方,都将死不葬身之地,你知道这些年因为党争,死了多少人吗?”百里衡有些激动,那是为她的安全而激动。   如雪无畏无惧地淡淡地道:“我谁的人也不是,非要说是谁的人,那我是正义的人。”   百里衡的话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让她畏惧,反而似激起她的斗志。房里光线渐暗,两人似沉寂在朦胧的雾气里,相持不下。   如雪的嘴角不经意的扯出了笑容,凭她的直觉,百里衡不但不会告密,还会保护着她。因为她是女人,而且是一个美貌聪慧的女人,男人多多少少会怜香惜玉,更何况百里衡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回想到这几些天他的目光,如果他想告发,他早该告发,而不是拉进房来,偷偷地劝告。   果然百里衡沉不住气,以命令的口吻道:“再也不能由着你胡闹了,今晚离开此地,恢复女儿身,我安排地方让你躲上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如雪斜靠在床沿,扑闪着眸子,事不关己似地戏谑道:“王爷,你可是知情不报,罪过不小!好意心领了,但是我不走。人活着,碌碌无为一辈子,有什么意思!我是女人没错,但是男人能做的,女人同样能做。”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女人不能做官,你还没听明白吗?你还想做什么?东方向宇的案子破了,人你也救了?难不成你还想当丞相?”   “哎,你说对了,本来我只想干老本行,破破案,现在我觉着老天派我来,是将大任于斯人焉。我得拯救天下苍生。这里的百姓太愚昧,也太可怜。那些官宦子弟却是成天游手好闲,不是欺压百姓就是自以为是很风雅,实际上呢草包一群。王爷,不如我们一起合作,将东朔国来个彻底整治,有兴趣吗?”   如雪一吐为快,百里衡却是越听越心颤,沉沉地道:“这么说,本王在你的眼里也是个草包?你将你身边的人都看成草包,你并非什么正义,而是想玩弄别人于股掌之间……”   百里衡冷漠的脸越逼越近,加之光线,阴森的可怕。如雪悚然而惊,急忙道:“你误会了,你想怎么样?”   百里衡将如雪拉了起来,双手紧抓着她的双臂,微微举起,直视着如雪,像是要将她透视,消融她一切不安因素。   “啊哟!”百里衡忍不住轻哼出声,抓着如雪的手臂加重了力道,前后晃着她,怒吼道:“狠毒的丫头,你踢哪里呢?你是不是就会这一招啊?”   说完,跟如雪一起叠倒在床上,如雪被压他的身下,又气又急地道:“你放开我,是你自己先惹我的,我这是本能反应,我没想踢你的,这是形势所逼。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不客气了。”   “你……你……你还敢,我疼死了,你还敢嚷!”百里衡拧着眉头,又不甘心放了她,又不好意思去动,头埋在她的劲窝里,五冠揪在一起。   他温热的气息轻拂着她的耳际,身体紧紧地叠加着,空气里迅速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如雪的脸没由地涨得通红,他的体味,成熟男人的体味充彻了她的肺腑。心突然划过一丝柔风,那是薰得人欲醉的风。   突然感到百里衡的异样,如雪一怔,随即怒吼道:“百里衡你给我起来,你耍流氓啊?分明是想吃我豆腐……”   “我只想吃这里……” 百里衡赖在她的身上不想起来,软软的,香香的。不想她上下晃动,将他强压着的渔网跟本能,推波助澜,忍无可忍。   他在下手之前,又加重了力气,堵上她柔软的唇。   如雪被他的温柔沉溺了,像是掉进水潭里,任由着往下沉。朦胧光影,浪漫如梦。   他的手开始不安份,在她的身上游走。一阵燥热,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全身开始扩散。   “咚咚……大人在房里吗?吃饭了……何时开饭啊?”门外传来了语儿的叫声。   如雪似从梦里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零距离的面容,又羞又恼地,推开了有些被打扰而恼怒的百里衡,强忍着尖叫声。直至脚步声远去,如雪伸手不客气地扇向了他的左脸,“啪”的一声脆响,愣愣的人被推向了一边,一身影从床上跃起,边理衣服边怒吼道:“百里衡,你无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据然对自己的下属下手,你好意思吗?三妻四妾还不够你,披着羊皮的狼。”   百里衡飘飘欲仙的,连天宫的门都到了,却被人强行推了下来。被打了一巴掌不算,还成了某人嘴里的恶人,拂了拂微疼的脸,脸儿气的脸铁青,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恶……你才是可恶,瞧瞧你,哪里像个女人,还不给我跪下。”   “什么?让我给侵犯……未遂犯下跪,办不到。我不是女人,你还下手,你变态,你恶心!”如雪气呼呼地口不择言,差点失了身,一切的责任全在他。   百里衡摁着额头,一副要晕倒的表情。深提了口气,指指她,淡淡地道:“这才是你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哪家的女儿?父母是如何教你的?”   如雪更加愤怒了,心想她爸妈都离她这么远了,还要被人指责,不由地眼眶一红,激动地带着哭音尖声道:“百里衡,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父母教给我的,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来这种鬼地方,要自由没自由,要人权没人权……”   深埋在心底的思念,跃至心头,伤感像狂风瀑雨,将她强撑起的坚强给催毁了。往事一股脑儿的浮了上来,温馨的家,家人的呵护,同事的和睦,让她再也止不住泪水,抽泣出声。   百里衡心里的恼怒被她的泪水给浇灭了,浇透了。她微微颤动的糊模身影,让他的心揪了起来,起身,上前轻劝道:“别哭了,是本王的错。”   如雪突然抬头,声音短促而有力地道:“站住,转过身去,转过去,我让你转过去,面向床,站好了,你听见没有。”   百里衡只当她是女人耍性子,也由着她,转过了身。如雪接着道:“你听好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其一,我并不是你们东朔国人,我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来的。我生活的国度,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我就是那个世界的一名女警,就是管理案件,杀人案,抢劫案,乃至抓小偷,因为一次异外,才来这里。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随你便。其二,我一直很尊重你,我觉着你……你也算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是……我申明一点,我跟你之间是决不会有爱情,更不会有婚姻,所以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当然你可以按你的观念与律法罚处我,毕竟我违反了你们的律法。其三,如果你放过我,我会尽自己所能,改变东朔国的现状。毕竟我原来的世界,比现在企码超前了二千年。东朔国在原地踏步,而邻国却日渐强盛,西仓国早已虎视旦旦,我不敢说,因为我东朔国就会强盛,但东朔国的确需要改变了,我想王爷你也是明眼人,一味的闪躲,明哲保身,只会让自己的坏境更糟,这不是耸人听闻,无国哪有家?”   百里衡缓缓地回头,凝视着如雪,半晌没有开口。惊愕、诧异,还有因为她所谓优秀男人而有点欣喜,又因为她说无缘失落着,像是一会儿被冰着,一会儿被烫着,心里矛盾到了极点。然而她句句珠玑,她一个女人却忧国忧民,让他这个王爷汗颜。   一时间陷入沉默,微弱的光线从窗纱里透进来,百里衡轻柔地道:“本王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本王……是真心喜欢你,为何不可以?就因为你所谓的一夫一妻吗?试问这天下,有几人一夫一妻!”   如雪急忙打住道:“是的,所以我本来就不打算嫁人。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了理想,那怕是付出性命,也是值的。女人也需要事业,反正只为生儿育女的,决不是我。”   百里衡由爱慕即而有些敬仰,若是她是男子,一定是为友的最好人选。在东朔国如此有上进心,又抱负的人,即便是男人也少之又少了。当然除去那些,一心为自己的地位权势的小人。如雪的话深深地震憾着百里衡,他的明哲保身并没有换来安宁的日子,或许她说的对,为了理想,那怕付出性命也是值得的。   百里衡在床沿坐了下来,斜靠在床架上,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你说的对,或许本王不该一味的退让与躲避,身为皇子,最不济也理应为父皇分忧。”   如雪见他有些松动,拿出做思想工作的劲头,附和道:“是啊,父母有养育之恩,父子同心,其力断金。再说了一个男人要是胸无大志,就像一棵梧桐树,外强内空。人的魅力,不是光靠外表的,而是内在的修为。就像王爷,你有才,但是你没有志向,你不觉着自己过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像在慢性自杀吗?”   “慢性自杀?”她嘴里越来越多的新词,让百里衡好奇心越来越浓。   如雪叹了口气道:“总之,我们不是朋友,就是敌人,选择权在王爷身上,你看着吧!”   如雪说完,打开了门,百里衡不由地惊声道:“你去哪里?”   “我不会逃跑了,我吃饭去了,你自便!”   如雪没有回头,她只想离开这封密的,尴尬的空间。一想起刚才的疯狂,她就觉着无地自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气也顺了。但是心里却越来越内疚,越来越压抑,也越来越羞愧。   她为自己不反抗,瞬间的甜蜜感觉而惊诧。要不是语儿叫唤,是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就跟他沉沦了。身体的反应是因为受大脑控制的,而控制大脑的,是一个成熟女人的思维。难道女人思维成熟了,对那种本能也会一触而发?   如雪心里郁闷的很,还是这个男人无声无息通过身体论证。不会吧,虽然他长的有形,谈吐也不失优雅,但她喜欢是那种硬汉形像,怎么会喜欢他呢?如雪拨浪鼓似地晃着脑袋,打了个寒颤似地颤了颤。嘀咕着:“要是喜欢他,除非我疯了。有病,喜欢一个老婆成堆的男人。与其这样,不如说自己发春了,本能反应。”   百里衡被撇在房里,脸儿有些浮肿,又手触碰了一下,气恼地道:“死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打人还有理了,简直是泼妇。”   只是这个泼妇,却让他爱不释手,重重地捶了一下床道:“就不信你不嫁人,就不信打动不了你的心。”   如雪一到厅里,话儿惊声道:“咦,大人偷吃什么了?嘴唇又红又肿的?难道说大人的房里藏了人?金屋藏娇?”   话儿戏谑的眼神让如雪羞得满面通红,佯装咳嗽,摆手道:“快上菜吧,饿死了。还不快去,就是金屋藏娇了,怎么的?不可以吗?”   话儿微眯着笑眼,好奇地探问道:“大人,那要另准备一份送去吗?”   如雪皱了皱眉,瞪了她一眼道:“多事,你要是活得不自在,那就去吧!不过告诉你,我房里藏的可是一条毒蛇。正会,正吐着红红的蛇芯……”   话儿的脸儿微微一颤,急忙道:“我不敢了,语儿可以上了……”   如雪看着奔出门的身影,把玩着茶杯,觉着可笑。抬头向门外探去,夜色沉沉,心想这百里衡真想在她房里赖着不走了,还不出来。   直至如雪吃好饭,还不见百里衡的身影,以为他不好意思,从后门悄悄溜走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打了个哈欠,关上了门,顺手点了灯。回头,余光瞥见一影,吓了一跳。   “喂,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说闺房重地,不能擅入的吗?这就不讲规矩了!”   百里衡负手立在窗边,修长的身材,挺拔而俊朗。一脸黯然地回头,指了指脸,低沉地道:“瞧瞧你做的好事,本王要是这样回王府了,非得掀起轩然大波。”   如雪缩了缩脖子,有些愧疚,他的左脸此刻手印清晰,比右脸明显肿在了许多。不服地气撅嘴道:“这不能怪我,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不听。你知道我能武,呵,我还只是使的蛮力,要是我使出化骨绵掌,你这一半的脸,就没了,你现在就一鬼脸,一半是空的。”   如雪突然觉着戏谑他,也是极可乐的事。他转而有些惊诧的表情,让如雪更加可乐。想到了话儿的玩笑话,强忍着笑,催促道:“趁开黑快回去吧!明天一定消肿了。”   百里衡想着就不走,看你怎么办,这也太没面子了。再则跟她同处一室,一来陪养些感情,二来,若是传出去,她不嫁也得嫁。   “不消肿,就不回了。”百里衡说出话时,有些脸红。从来都是别人在他面前耍懒,想不到今儿,他也会。跟她在一起,总情不自禁,年轻时未做的事,像是此刻都要补回来。虽然他依然年轻,但他的心却老了多时。此刻,心却如雨后的春笋开始重新生长了。   “什么?不回了?那你留着,我走!”如雪的脸“啪答”拉了下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百里衡立刻起身,将她攥住,且是一脸警觉,深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果然,如雪不客气将他的手一拉,摁住他的穴位,手掌传来了酸麻的感觉。百里衡忍无可忍,一个脱手反攻,迅速将轻敌的如雪双手后置,一手揽腰抱住她的小蛮腰,怒喝道:“反了你了,没完没了的。就你这样的,就是想嫁也嫁不出去。”   如雪疵牙咧齿地怒声道:“你管不着,放开我,百里衡真是错看了你了,你还算是男人吗?没完没了的是你,你倒底想怎么样啊?”   百里衡浓眉紧蹙,解下她的腰带,将她的手反绑着系在一起。如雪疯了似的抬腿乱踢,百里衡左躲右闪的,还是被踢的腿生疼。怒不可竭地抓住她的腿,从床边的衣架上,拉了条裤子,扎了个结实。   如雪这才真的慌了起来,脑里浮现了他狰狞的脸,还有色情狂似狂笑声。然后是扒了她的外衣,变态地玩花样。如雪闭上眼睛,惊呼道:“来人啊,救命……”   百里衡不想她还敢大喊出声,急忙捂住她的嘴,惊声道:“你要是想别人都知道,你就喊吧!喊得越响越好,再说这府里全是本王的人,你不是知道吗?”   如雪怒火中烧,瞪大他,呜呜作响。百里衡却一脸诡异的笑容,拿开了手,还抬了抬手,示意她大声喊。如雪气得要吐血,怒声道:“卑鄙,无耻……”   百里衡肆无忌惮,还好似被逗起了兴趣。凑上她的耳际,咬了咬她的耳坠,软软的凉凉的,柔声道:“再说一次无耻,那本王可就要附和你,无耻一回了。”   如雪的心口一片悸动,像是闪电划过,脸儿红灿灿的,对上他明亮而兴奋的眸子,不由地住了嘴,往边上滚了滚,心如擂鼓般地跳动,强忍着怒气,商量道:“王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事好商量。我真的很敬重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百里衡灿笑着,微微摇头道:“本王就是低估了你,才伤痕累累,也险些做了太监。躺我身边来,是得好好商量。”   如雪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不就一巴掌吗?不由地抬起脸道:“你要实在不解气,打回去。让你打回去总行了吧,斤斤计较,真不像男人!”   话音刚落,百里衡的脸已凑了上来,鼻子都快顶上了。如雪后悔,骂自己不长眼睛,还读过心里学的,还以为他是好人,是君子。分明是小人,分明是色鬼。   “不像男人?男人又是怎么样?”百里衡凝视着如雪,目光灼灼,让人窒息,让人意乱情迷。如雪侧开了脸,刚刚退下的红潮,又涨了起来。   如雪面红耳赤,暗暗叫苦。这是怎么了?没见过男人,不就一个臭男人,吸气,敛神,冷目探向他道:“你以为你长着那,就是男人了!百里衡你要是没疯,最好离我远点,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府上的那些小女人。”   百里衡有些郁闷,这女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他都觉着尴尬。重重地指了指她的额头道:“你羞不羞,还真能说出口。”   如雪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了声,搞笑,她审案子时,什么场景没有见过,这点又打算什么。   “这有什么?我告诉你吧,在我们那个地方,你们的春宫图算什么,小儿科了。”   百里衡彻底无语,是惊讶着无语,为她说的事,也为她说的出口的行动。瞪着她,但是如雪原本要羞死他,以毒攻毒,让他失望的目的,却没有达到,因为百里衡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勾本王吗?还是你想试试?”   如雪颤颤地一笑,急急地摇头道:“没有,我勾你干什么?我只是在给你普及知识。你快放开我吧,瞧,你的脸都肿了,我去煮个鸡蛋,给你敷敷。呵呵,我们是朋友嘛!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喜欢女人!”   “是嘛?”百里的目光有些促狭,随即仰躺在如雪的身侧,似极满足地叹道:“人生若是能如此,也就心满意足了。”   “想文绉绉就有点水平,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我说你们东朔国人真是奇了怪了,连句诗都不会作,枉为古人!”如雪忍不住又教训一番,大概这也是职业病了。   百里衡侧过了头,淡笑道:“好诗,如你,等闲变得故人心。在本王的心里,永远只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你的身影初见时就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坎,挥之不去。曾经本王还怀疑,本王是不是真的病了,为何会喜欢一个男人,原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百里衡柔柔的声音从耳际飘过,那如雪有些感动。向来讨厌男人肉麻的她,此刻听起来是那样的顺耳。跟一个男人同处一室的经历很多,但都是执勤蹲点。以前是太忙了,失去男朋友就再也没找。而现在跟他躺在一起,虽然是强制性的,有些恼,但是心却没有太多的反抗。反抗也只是做了女人该做的,不反抗觉着对不起自己,太随便了。   为什么?难道中了他的情花毒?如雪又一次的反思。长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道:“可惜相遇的太晚了,你都有妻有儿了,放了我吧,我们做朋友。”   百里衡精神振奋,探问道:“这么说,如果本王没有娶妻生子,你就愿意嫁给我了?”   如雪撅着嘴儿,闪了闪睫毛,如实地道:“可能吧,毕竟你比其他人强点。但是,听清楚,但是,事实上你娶了。再说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别像小孩子,快放了我。”   百里衡有些汗颜,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一改他平日的作风。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揽过如雪,探问道:“怎么样你才愿意?”   如雪想着他总不会休了所有王妃,直截了当地道:“等你休了三妻四妾,独身再说吧!”   百里衡又皱了皱眉头,他府里的这些妻妾不是他愿意娶的,也是他想休就休的。政治联姻,关系重大。   除非他是皇帝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可他不是,他也不想做什么皇帝,但是先稳住她再说,淡笑道:“好吧,本王同意跟你做朋友,知音,也请你对得起朋友两字!”   如雪闪着好奇的目光,又有些失落,这男人哪里是爱她,连喜欢也够不上。鬼才相信,爱情的鸟儿说飞就飞。摆名了是耍人玩,也太没成就感了。不过也好,以后有事做了,也不用想家了,也有生活的目标了,总比呆着闺房里闷死好。   百里衡淡淡一笑道:“抱歉,但你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向父皇进言,推行新政。为了黎民百姓,只是,你要处处小心,不要再让人识破你,注意你的耳洞。”   如雪恍然大悟,不自觉地摸向了耳坠,点头道:“好,我会的。至于革新,要好好想想,现在裴坚与成王爷的势力太强,只有见缝插针,就是皇上支持,下面的人阳奉阴违,也是很难成功的。得慢慢培养人手,成为第三梯队,呵,再取个行动名吧,就叫天仙行动,怎么样?洞八洞八,我是天仙,我是天仙,请回答请回答,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天仙行动?呵,不错!”百里衡随即叹气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一说起事儿,人都活了几分。”   如雪耸耸肩,倒了杯水给他道:“喝吧,你没见我是大肚的女人,知错就改,政府还是给你改造机会的。下次不许再犯错了,第一次情有可原,第二次可就是罪大恶极了。”   百里衡笑嗔道:“死丫头,吃亏是本王。你还得歪理不饶人了,快去弄点吃的,饿死了。既然我们是朋友,这点面子你应该给吧!”   如雪爽快地道:“行,你等着,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你可藏好了,别毁了我的清誉。回头,男的见我就跑,女的见我恶心。”   百里衡指了指她,一脸无可耐何的笑。如雪一出门,他躺在她的床上,闻着她留存的气息,依然如痴如醉。从几何时,他百里衡变得如此不羞不臊,如此没脸没皮,怕是说了,谁也不信。   她明明粗暴,明明口不择言,可是他像是中了蛊,所有的脾气都没有了,安打也心甘情愿了。天仙计划?呵,她大概真的会仙术,摄人心魄的仙术。   如雪端着一碗面,推进了门。微弱的光下,他侧卧着,微肿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呼吸均称,像个大男孩。如雪怔怔地盯着他,又觉着自己有点傻,既然不能爱,既然都拒绝了,还犯白痴,哪是她做的事。   如雪放下了碗,从怀里摸出一枚鸡蛋,往他脸上凑了凑,又觉着不妥。轻轻推攘了一下他的手臂道:“王爷……醒醒,吃点东西,回家去睡吧!”   他依然不醒,如雪不由地撅嘴道:“晕,我这里是公安局,不是救济站,再不醒,我可就送你去救济站了。哎,怎么说起这些名词,这么爽。本着有事找警察的份上,暂且收留你,只要你不想歪了,本人倒也无所谓。就当跟男同事一起蹲点了,还不醒啊!你不吃我自己吃,害我白忙一场。”   百里衡早醒了,正听到她自言自语,像是咒语似的话,一头雾水。她说的事,真的好奇怪,让他匪夷所思,回头要好好的问她。最后几句总算听明白了,她说她收留,她亲自做饭了。一股香气从边上飘来,急忙端坐了起来,探问道:“你烧的?烧什么了?这么香?”   如雪打了个冷颤,转身道:“你想吓死啊,这都快三更半夜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吃吧,没什么好吃的,只是一碗青菜肉丝荷包蛋面,给,用鸡蛋滚滚,能消肿。别感动啊,仅为友谊,别无其他。”   百里衡依然心潮澎湃,虽然这碗面不算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不缺,不同的是做面的人。如雪最拿手的就是烧面,吃的最多是方便面。因为刑警工作有时连饭也吃不上,胃多少有点毛病,而面食有利消化,有助于养胃。   百里衡唏哩呼噜的,三两下就吃了个底朝天,抹抹嘴道:“真不错,没想到你还会烧面!”   如雪讪笑道:“你夸奖了,吃好了,喝足了,王爷该回去了吧!”   百里衡指指脸道:“这肿还未消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蛋呢!”   如雪拉起他道:“我困死了,你边回家边自己滚去吧!涂些好药一准没事,我送你!”   百里衡这才起身,再赖下去,要是惹恼了她,连朋友也没得做,岂不折了夫人又折兵。这夫人她是当定了,百里衡淡笑道:“好,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你走了,我就安全了,走吧你,真是的!”如雪将百里衡用力推进了夜幕,迅速关上了门。   百里衡踉跄着上前冲了冲,唯有叹气的份,这倒好,从前还当他是王爷,就是假的,面上还敬着他,这个臭丫头,现在是骑到他头上了,这就是她所谓的男女平等,百里衡无语。   “王爷,这是要回去了吗?”汪洋像幽灵一样,不知何时立在身旁。黑灯瞎火的,百里衡着实吓了一跳。   百里衡皱着眉头,低喝道:“你想吓死人,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走吧!不要点灯了!”   汪洋不解地放下了提起的灯笼,赶在百里衡之前去备马车。百里衡用鸡蛋在脸上滚了滚,觉着挺有趣,轻笑出声。她的确是与众不同,她真是从天外来的?   月朗星希,寒夜漫漫,四周静得唯有马车的车轮声。一切都沉静在梦乡里,然百里衡却是睡意全无,许久没有这样的兴奋,心中涌动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力量。斜靠在车里,凝视着车帘,鸡蛋在手里滚动着,微微用力,咔噻一声,一手粘的蛋液。   蛋液从手指缝里滴落在袍上,百里衡急忙往外甩了甩手,不由地低声嗫嚅着:“死丫头,生的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无法无天。”   马车徐徐地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汪洋下了车,伸手去扶。百里衡径直跳了下来,行了几步,突又退回来,轻声嘱咐道:“好好看着她,今夜的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汪洋恭敬地道:“王爷放心,小的会更加注意。”   百里衡拍拍他的肩,提步进府。敲了许久,才见管门地打着哈欠,睡意朦胧地开了条缝。见是百里衡立刻精神振奋地请安,百里衡深怕他看出脸上的端睨,哼了声,快速进了门。   “咚咚……大人,起床了,大人……该上早朝了……”   耳际传来没完没了的声音,如雪从美梦中惊醒,心里极度不爽地道:“吵什么呀?这天还黑着呢?”   “大人,都卯时了,马上要上早朝了,大人……”门外传来了汪洋不厌其烦的催促声。   如雪用手捋了捋了绣发,顿了顿,叹了口气,回道:“好了,好了,我起来。”边穿衣边嘀咕道:“用得着这么早吗?老太太晨练都不用。第一天上早朝我要凑上一本,以后早朝时间要推迟,六点钟都不到,一天那有工作时效啊,该死的百里衡,害得我还没睡上四个小时。”   如雪穿好了衣服,收拾妥当,才开门,让话儿将水端进来。漱了漱口,用水拍了拍脸,脑袋还是晕晕的。晃了晃,挥了挥拳,让自己清醒些。   到宫门时,天际才微微泛白,冬日的早晨,房舍路上,一层如盐般的薄霜。淡淡的雾气飘渺,让远处的景色似老式的布幕电影,微微晃动。   远远地听见大臣们相互寒喧的声音,如雪躲避一旁,这俗套,她可不想领教。虚为做作,逼不得已而为之。打着哈欠,抬头时,见百里衡神情淡然地立在前头,仿佛昨天晚上根本不是他。   如雪不由地拧了拧眉头,暗忖这男人真厉害,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或者是女人面前一套,男人面前一套。不过可以理解,环境造就英雄,这环境能造就他这样的已不错,不像边上这些狗熊。   如雪上前毕恭毕敬地道:“见过王爷!”   百里衡淡淡一笑,深隧的目光却不平淡,侧了侧脸清咳了声。如雪本想装做不知,又好奇,留着手印他也敢上朝。抬目探去,完好如初,斜了他一眼,用手挡着嘴,轻声道:“倒底年轻,立刻恢复了。得,你自己将证据给消了,本来我想补偿你一下,这下都省了,谢了!”   百里衡忍不住噗哧出声,强忍着笑,拧了拧她的手臂,摇头道:“你倒是不离老本行,昨儿睡得好吗?”   百里溪远远见两人又是嘀咕,又是拧臂的,觉着怪异的紧。快步上前,笑探道:“两位这是说什么呢?”   百里衡淡笑道摇头道:“没什么,四弟今儿怎么也上早朝了?”   百里溪一声叹息,无耐地道:“哎,没办法,迫不得已。要不,我跟父皇说,我也去刑部如何?”   如雪不由觉着可笑,这位王爷当刑部是游乐场还是百花居啊!不由地道:“不是吧,王爷你来刑部做什么?刑部尚书可是我了,宁王爷管着我,王爷你也来管着我?”   百里溪却兴味盎然地道:“本王不管你,本王听说破案极好玩,裴昕不是跟你学着吗?本王也拜你为师好了,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嘛!”   裴昕这个精神病,自己当跟屁虫不算,还要拉个伴进来。如雪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哪里敢收王爷为徒啊,我家祖坟可没冒过这青烟。王爷,你就别为难我了!”   百里溪脸儿一拉,不快地道:“本王刚有点兴致,你就泼冷水,你居心何在啊?”   如雪心里这个火,这什么玩意,这皇家的活真是没法干了。抬眸探向了百里衡,见他一副事不关已,如雪更火,这简直是老鸟没毛,太精了。既然如此,要倒霉一起倒霉,反正他才是管刑部的一把手,佯装着讨好道:“王爷,别生气,这刑部不是宁王爷说了算吗?这是你们兄弟的事,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如雪脚底摸油,一溜烟跑到前头,跟那些根本不相识的大臣,瞎扯,一起进了金銮殿。   黄座居高临下,由木台阶连着,金光灿灿的。虽没有北京故宫的宏伟大气,但也显尽皇家之权势与奢华。   大臣们边左右两排,泾渭分明,领班的分别是裴坚还有成王爷。如雪的脚步顿在了门口,想不到上早朝还要面临一件难事,需要做出派别决择。裴坚跟成亲王的脸上闪着希望,笑容满面的,如雪感觉是非法分子在拉帮结派。   为难之际,如雪想到了百里衡,企码他是中间分子,是无党派人士。只是这家伙,也不是故意的,还是看好戏,久久都没有进来。   这宫道又不是赤道,用得着这长时间吗?老奸巨滑的老子,生个儿子是巨滑老奸,这些人要是犯罪,决对不比现代那些高智商人氏差。   “顾大人,如今已是刑部尚书了,怎么还站在门口?”裴坚首先发了话,也是,他是丞相嘛,按理大臣都归他管。   他这一开口,边上的百里辛,不高兴了,趾高气扬地冷笑了声道:“丞相大人,顾大人恐怕站右边不合适。”   如雪淡笑着作揖道:“丞相,王爷,小官还不懂这朝中规矩,这两边都满满当当的,凭资历小官什么也算不上。小官是皇上提拔了,这样好了,小官就立中间,跟着皇上。”   百里辛跟丞相都冷哼了一声,目光如刀。却听得皇帝的声音,淡淡地道:“谁要跟着皇上啊?”   按理皇上驾倒是要太监先喊的,皇帝今儿却是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目光扫视众臣,众人都低下了头,乌央央地跪了一地,请安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的声音淡淡地,真是这淡淡的更威严。一个不流露出感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如雪起身,才见百里衡与百里溪不知何时立在她的身侧。如雪心里冷哼着:“你们这两个没义气的东西,关键时刻没影,用不着,倒像幽灵一样出现了。”   “你们三个为何立在中间?可有事凑?”   百里溪退至了裴坚前面,立在右边。百里衡从前是排在成王爷边上的,这会见皇帝问,有些迟疑,侧头探向了如雪。   如雪一脸溜须拍马的神色,呵呵笑道:“回禀皇上,下官对皇上的敬仰如滔滔的紫荆河水,延绵不绝,下官想立在中间位置,能瞻仰到皇上的音容笑貌,请皇上恩准!”   群臣们一脸鄙夷之色,有些甚至想,难怪她升的快,原来拍到龙屁股。百里衡觉着好笑,上头传来了皇帝爽朗的笑声:“哈哈,滔滔的紫荆河水,延绵不绝?风雅,不错,准了!”   如雪跪地谢恩,脑子里只想着,找个地方去吐几口。想当年要是会一手,估计不出三十岁,连所长都不成问题了。   百里衡没有移步,上下打量着她,真是佩服,想不到她还会拍马屁,还当着群臣的面。不是硬骨头一块吗?有些神游,想着她要是这样拍着自己,那还不比神仙还爽快。   “宁王也对朕延绵不绝?”   皇帝有些戏谑的声音拉回了百里衡的思绪,百里衡恍然地施礼道:“是啊父皇,从前儿臣还羞于出口,怕父皇说儿臣不学无术,只会溜须拍马了。今儿顾大人说出儿臣想说的,儿臣也请父皇恩准,正好儿臣跟顾大人同管刑部,上下同心,岂不更好!”   如雪低着头,狠狠地斜了他一眼,这人简直是混蛋。居然当众说她拍马屁,说什么羞于出口,都羞于出口,还出来放什么响屁!   皇帝哈哈笑道:“有意思,今儿真是有意思……”   不想裴坚插话道:“启禀皇上,立在中间,与礼制不合,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笑脸立刻被乌云遮住了,声音却依然风平浪静地道:“是嘛,的确,这倒是朕一时高兴给疏忽了,这可怎么办呢?顾大人……”   皇上目光直直落在如雪的身上,还语重深长地唤了一声,如雪抬头看见了皇上示意的目光。明分是让如雪驳倒裴坚,如雪无路可退,现在都快得罪两方了,要是再得罪皇帝,恐怕离死期也差不多了。   “回皇上,臣却以为没有不妥,试想我跟宁王爷是管刑部的,管刑部的人,就要站在中间,不偏不倚,中正平和,这是所谓的中庸之道。再说,时间推移,先皇定制的法制是根据当时的情况而定的,就像夏天要穿薄衣,冬天要穿厚服,不能因为夏天定下了穿薄衣,非得一年四季都穿薄衣,哪岂不要生病?先皇定的法制没错,但是如今是皇上,下官以为,凡事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如雪绘声会色,在场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原本谁也不服,这乳臭未干的,连升几级,也太过头了。   百里衡竖起了拇指,由衷的佩服。生气的唯独裴坚,当众被拆台,恨不能立刻掐死她。兴灾乐祸的是成王,自以为如雪得罪了裴坚,自然是他的人。   皇帝拍了拍龙椅,嚯地立起,声音有些激动,高亢地道:“好,说的好,才子,顾澜是朕见过的真正的才子。朕今天不仅要准了你的凑,还要赏你尚方宝剑一把,代朕行使权力,可以先斩后凑,望你大公无私,禀公办理。”   “谢皇上恩典,臣会的!”如雪觉着挺有意思,估计这尚方宝剑比枪还好使,持枪,坏人还要反抗。这宝剑一拔,可以先斩后凑。早知道,改姓包得了。   如雪刚退至百里衡身后,百里溪不由分说地挤了过来,如雪只好又往后退了退。皇帝戏笑道:“怎么达王也想去刑部?”   百里溪出列施礼道:“回禀父皇,儿臣的确想到刑部,跟着二哥跟顾大人学些正事。儿臣如今也是大人了,也想尽早想跟哥哥们一样为父皇分担些事情!”   皇帝笑赞道:“好,孝心可表,准了。有本早凑,无本退朝吧!”   百里辛出列施礼道:“儿臣有本要凑,如今东方向宇案已查清,实属冤案,既使冤案,儿臣以为理应恢复东方大人的官职。”   百里辛似扔出了一重镑炸弹,立刻朝堂上炸开了窝。要是东方向宇官复原职,那不就说让裴坚退回原位吗?   如雪立在百里衡与百里溪身后,像是躲在假山后,不由地侧头向裴坚探去。他倒沉得住气,事不关己的淡笑着。缓缓地上前道:“皇上,臣觉着成王爷说得没错,臣愿意让贤!”   “皇上,裴相爷得高望众,至担任右丞相以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个使不得啊!”   “皇上,东方大人受此不白之冤,受了苦,应该恢复原职!”   一时间群臣炸舌,裴坚果然是厉害,总是将自己置身事外,还一副高姿态。这些大臣越说越过份,当着皇帝的面,你来我往,口沫横飞。立在中间的如雪,两耳轰隆隆,真是后悔立在中间了。捂住了耳朵蹲了下去,百里溪还以为她不舒服,探问道:“怎么了?哎,这中间是站不得的,吵死了!”   如雪拉拉他道:“蹲下,声音是往上传的。”   百里溪不由分说地跟着蹲了下来,欣喜地道:“真的,比刚才好多了。”   百里衡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成何体统,快起来!”   如雪朝左右嘟了嘟嘴,这都赶上台湾两党的争斗,还体统,撅嘴道:“宁王,为了显示你的高大,我们只有蹲着,你立着,帮我们挡挡,回头请你到百花居喝花酒。”   百里溪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百里衡瞪了如雪一眼,又无可耐何。如雪抬头见皇帝脸色铁青,可怕的吓人。而这些大臣还似越战越勇,而百里辛跟裴坚却面带笑容,相视而立。这可不是一笑泯恩仇,而是笑里藏刀,像是武侠小说里两个人在以内力对话。如雪算是长见识了,真是世间百态。   太监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道:“退朝!”   等皇帝一走,这些人吵得就更凶了。如雪摇摇头,急步出门。百里溪与百里衡也紧跟而上,出了门,阳光灿烂,碧空万里,长长地吐纳气息。回头见门里的百里辛跟裴坚依然对立着,两边的大臣面当面对骂着。   如雪笑指着这些人道:“平时也这样?真是王八对绿豆,两位王爷该谢谢我,创了中间派,才有机会早早退场。”   太监将宝剑捧了上来,递上道:“顾澜接剑!”   如雪跪地接过,又听得太监道:“皇上有旨,顾澜内御房见驾!”   百里衡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如雪,如雪接受到他关切的目光,淡淡一笑,提步而去。忽又退回道:“宁王爷,替我将宝剑带回,达王爷,下官先走了!”   如雪随着内监绕过二道宫门,走过长长的甬道,到了院门。只见南御房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屋宇高敞,建在台基上,两边扶兰与台阶皆是上等的汉白玉,白润华光。   片刻太监传唤进殿,如雪低着头,进门施了礼,皇帝就开门见山地道:“今日朝堂之事,爱卿以为如何?”   如雪早料到皇帝为此事找她,这一路她想了又想。东方向宇要是就此歇了,到是好事。平平淡淡,远离朝堂,不是更好。但是百里辛今儿提出,也不能排除东方向宇自己的意愿,对一个从事了一辈子政治的人,闲下来一定很难受吧!   另一面,既然已升了裴坚,无论当初是不是他使得坏,前面回来,立刻让他下马,也说不过去。出这样的事,最大责任就是皇帝,当初不该轻下结论,既然下了,案子清了,就该一查到底,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说得一点也没错。   如雪回禀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必急于一时,东方大人刚出狱,皇上可以亲临东方府,赏赐些东西,再让他在家修养时日,这样既让一方觉得有面子,又让另一方有所顾忌。不过,臣以为,这都不是长久之计,这两边势如水火,幸亏天下太平,万一有什么大事,比如说打仗,如果管理粮草的跟将士掐上了,这可就是天大的事。”   皇上叹息着,些许感动地道:“顾澜啊,朕想不到年轻轻的你,才真正忧国忧民啊!朕的这些老臣、重臣,还有朕的儿子,想到全是自己。朕真是羞于启齿,只是难啊,朕当年也是雄心壮志,如今心灰意冷啊!你年轻,初入朝堂,还没真正领教到这些人的厉害啊!”   如雪不由地道:“皇上,他们是臣子,要是违反规矩,严办啊!”   皇帝摇头道:“当年朕一口气杀了二十人,这些人依然如此。”   看来这些人是像入传销队伍了,原来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如雪一针见血地道:“皇上万恶之源,是因为东朔国的教育,百姓都不识字,这些贵族才这样猖狂,杀了他们,还是他们的儿子继承,仇上加仇的,越演越烈了!” 正文 第7章 :被人嫌弃了   皇帝转身盯着她,持续了足足一分钟。如雪的面色如常,果断干练,思维敏捷是一个刑警应该俱备的。心想要是这个皇帝是她,早将这一堆烂事给解决了,就裴坚之流,都快成黑社会团伙了。这些天因为查案走访,才知道这些人在京城里是横行霸道。   “哎,朕下了旨,到这些人的手里,就变味。就你提的方案,怕也执行不了!”   想着也是,要是让百姓都识字了,这些贵族官员就有了危机感,当然会百般阻挠,表面上不阻挠,背地里消极怠工,皇帝也没办法。想不到皇帝可怜到这个地步了,等于是被手下给架空了。说的话,有力但没有用。   如雪抬了抬眼睑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此事虽急,但也不能急于一时,如果皇上信得过,微臣还是从刑部开始改制。微臣早就想过,书一时是读不好的,但是民间不凡有武艺的,所以微臣想重新招摹捕快,狱卒,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与训练。而且万一碰到事情,还可应应急。请皇上恩准!”   原些捕快与衙役十有八九是各府里的耳目与亲戚,成日不干正事,无组织无纪律。如雪看着这些人就来气,在她第一日进刑部时,就有了这个计划。   皇上点头赞道:“好,朕全力支持你,若是成了,以后京城里的侍卫择选一并由你负责。这宫里的侍卫也越来越复杂了,怕是有些也被收买了。可恨朕身边没有一个可靠之人。”   如雪回禀道:“皇上,微臣觉着宁王爷也是个忠于皇上的。”   “哎,衡儿他,袖手旁观,是因为朕有愧他的母亲……”皇帝沉浸在回忆里,双眉紧锁,连连嗟叹。皇帝的私生活,如雪又不能问,再说了,皇帝就是人,欺软怕硬,弄不好,两党不敢动,杀她是绰绰有余。   “呵,朕今儿真是高兴,想不到跟你一说,心情也明朗了许多。朕是得下决心,力挽狂澜,不能再让东朔国现状代代相传了!你去吧!”皇帝目光几许期望,一脸凝重,一副任重而道远的表情。   如雪低头退出了门,思忖着百里衡恨皇帝吗?皇帝害死了他母亲?呵,说不定还是一出宫廷奇案。如雪立刻来了兴致,在现代还没有这种成就感,因为案子是集多方力量一起破,同事、侦技部门、法医,有高科技精密仪器,现在破案,独自完成,这感觉倍爽。   如雪神采奕奕,虽然是小国,现在也算是大官了,绝对有公安部部长职位。有地位,而且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有些伟大嘛。如雪不由地自嘲一笑,想不到官瘾也挺大。看来这人啊,真得要被环境给改造的。   “什么事笑得这么欢?”   百里衡双手环胸,抱着一柄金光灿灿的宝剑,双脚相叉,斜靠在宫墙上,几根发丝随风舞动,目光炯炯,沐浴在阳光里,帅得让人眩目。   如雪想着这男人,要是到现代,估计自己想见也见不着了。有地位又钱又有身段,当然也有机会,这有钱的男人十有八九花心萝卜,要是漂个,正好将那女人给弄死了,不就碰上面了。   如雪凝视着百里衡,不由地噗哧地笑出了声,哧哧笑个不停。见百里衡拉下了脸,清了清嗓子,作揖道:“烦劳王爷在此等候,失礼了!”   百里衡斜了她一眼,心想完全是双面人,真替她累得慌。淡淡地道:“走吧,这都快正午了!”   如雪淡然一笑,随着百里衡步伐。侧头瞄了瞄了,满腔奇怪。这男人真是怪,像是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至少应该问问皇上找她做什么了,不是情人也是朋友,关心一下朋友也是人之常情。这人怎么这样,凡事不管,说是管刑部,也只是睁着眼睛而已。   出了宫门,各自上了车,如雪拉开帘子,不客气地道:“宁王爷,你要是做了和尚,不成菩萨也成罗汉!”   百里衡正掀帘,被这莫明其妙的一喊,抬头探去,结果撞在车门上,疼得疵牙咧齿,怒目瞪去。那头如雪却让汪洋赶着马车先行,朝他幸灾乐祸地招手道:“王爷你也知道疼啊!看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嘛,下官先行一步了!”   百里衡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了,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当众调侃他,教训他。她是真不把他这位王爷放在眼里,还是急着引人注目。   如雪斜靠在车上,心想,这家伙年青青的,像是一汪死水,一点斗志都没有。昨晚,打了他,他都不吼响点。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他激醒,什么玩意,年青人就应该血气方刚,朝气蓬勃。要是老爸在这里,非要跟他说上三天三夜。所以说嘛,这皇家的家教太差了,不是把人教成自私鬼,类似百里辛,就是将人教成活死人,类似百里衡,要不然就是爱财如命的吝啬鬼,要么就是游手好闲的小鬼。   马车刚在刑部门口停下,听得张三小跑着上前回禀道:“大人,您回来了,有大案子了。”   有些犯困的如雪精神一振,打了个哈欠,急声道:“大案子,什么案子?报案人呢?”   这里百里衡的车也紧挨着停下,张三朝百里衡请了安,急回道:“好像是东方大人的千金,东方如霜投井自尽,东方公子东方培前来喊冤,说是人谋害的。”   “什么?东方如霜死了?”如雪诧异万分,奔跑着进了刑部。   百里衡闪了闪眼神,急步跟上,却觉着奇怪,她不是说自己来自另一个国度。虽然他不知道她所说的国度倒底是怎么样的?她是怎么来的?但可以肯定,她跟东方家的关系非浅。   百里衡往里探了一眼,只见如雪询问着东方培。东方培跟昨日出狱已判若两人,锦锻华服让他精神了许多,也恢复了从前的华贵。他没有进门,而是静立在门外的廊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人,东方培先谢大人为我东方家平冤洗白。今儿……今早于家来报,说我妹妹如霜于前日投井自尽,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诈,如霜生有二女,怎么会投井?一定是遭人暗害啊!请大人申冤……”东方培卟嗵跪在,神情悲切,声音哽咽。   如雪急忙扶他起来,高声道:“张三,去叫杵作,跟我去一趟于府。东方公子,节哀顺变!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剥开真像。”“大人,可要带上衙役?”   “不用了,先去查查再说。”要不是尸体报告要他出,也用不着他。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二哥,吃饭了吗?顾澜呢?”   “裴昕见过宁王爷!”   “免礼!”如雪这才想到,今儿两徒弟正式上班了。心里有了主意,出门笑迎道:“在这里呢!哪里有空吃饭,这不刚发生一起谋杀案,本官正要出门呢?两位是否愿意前去啊!”   裴昕跟百里溪闻言,兴致盎然,连连点头道:“去,当然去。这就走了吗?二哥可同去?”   百里衡皱了皱眉,这是查案,怎么如同儿戏?另一人有此想法的,自然是东方培,此刻他的眼中不仅是不解,闪着怨怒的冰芒,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达王跟裴坚都是他东方家的仇人,若不是他们陷害,东方家就不会蒙冤,如霜也不会死。但他还是忍了下来,给两位王爷请了安,心里却是怒浪滚滚。   如雪接过百里衡递的上方宝剑,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即朝东方培道:“东方公子,你先行一步,我们立刻跟上!你放心,皇上上方宝剑在此,本官只认理不认人。”   东方培一走,如雪故意朝百里溪跟裴昕道:“走吧,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界,不要以为人死了,就开不了口。相反尸体是会说话的……”   百里溪惊声道:“诈尸?”   裴昕跟百里溪一脸恐惧,百里衡辩驳道:“无言乱语,这太阳当头的,尽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   如雪见杵作这才到来,不由地皱了皱眉,朝他淡淡一瞥,上班时间,玩忽职守,回来再算帐。   如雪挥手道:“走吧,边走边说,这可不是什么诈尸?而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总会留下蛛丝蚂迹,就会告诉我们情况。”   百里衡不知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步跟上。实在是太好奇了,再则达王去了,若不去,心里放心不下。跟着去了,又觉着不妥,也太声势浩当了。心一横,算了,就跟着这丫头闹吧,随心而活吧!   百里溪跟裴坚兴冲冲地,问个不停。一边的百里衡却沉默不语,时不时投探究的目光,如雪洋溢着振奋的光芒,也感染了他。   “事情就是这样,但这只是原告的说词,在没有确定之前,不能枉下定论。更不能偏听偏信,做为审案的官员,那怕就是捕快,都必须收起个人情感。法不容情,否则你的感情有所倾,就会影响你的判断。”   “说的好,铁面无私。这肚子都饿了,到了先让于德明上菜,吃饱了再说!”百里溪摸了摸肚子,不假思索地道。   如雪一脸黑线,不客气地道:“达王,你刚还说铁面无私,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这怎么行?要不,你也别说查案的,也别一起进,等我去忙了,你再进,让于德明给你上山珍海味吧!”   裴昕噗哧笑出了声,百里衡拳儿松握,捂着嘴,似笑非笑的,轻咳了声。百里溪恼怒地瞪了裴昕一眼,心里好是不快,虽说话儿投机,但他可是王爷,也太不给面子了,这分明是笑话他嘛!   百里衡身手拧了一下,一脸思索,对现状浑然不知的如雪,圆场道:“要不,我们吃了饭再去,的确是饿了。”   如雪严词拒绝,一脸严厉地道:“人命关天,少吃一顿又不会饿死。办案讲究就是神速,等到你吃了饭,再坐下歇了歇,死人都臭了,长蛆了,有没有职业道德!”   如雪迈出了十来步,才听得身后,百里溪的声音:“二哥,怕是中邪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简直是目中无人!”   “她的眼里只有死人,咱们是活人,自然入不了她的眼了!”   “顾大人说的真是恶心,这饭我也吃不下去了。”   如雪愣了愣,惨,犯错了,端起笑容佯装不知回头。只见百里衡跟百里溪都面容淡然地双手抱胸,裴昕负手而立,直直地盯着她。   “怎么了,走不动了?那你们在这里歇会,杵作你还不跟上,想当凳子啊!”如雪转身照走不误,心想你们就酷吧,立着吧!   “噢!”杵作不敢不听,退了退,紧跟上前。   百里衡忍无可忍,私下里,她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当着别人面,非得教训教训她,轻喝道:“顾澜,你太目无尊长了。”   如雪顿下了脚步,眼睛瞄到了手中的剑,灵机一闪,一本正经地转身道:“两位王爷,本官不觉着目无尊长,本官现在是替皇上办案,上方宝剑,乃皇上所赐,见它如见皇上,两位王爷,本官没说错吧?”   百里衡跟百里溪惊愣地相互一视,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如雪笑睨了他们一眼,心想,傻了吧,傻眼了吧,百里衡你还跟着起哄。算了,还是给个台阶下吧,作揖道:“两位王爷,快走吧,早点办完事,好去吃饭。若是吃了饭去,这都伤死者家属的心。”   百里衡抬抬手道:“行了,四弟走吧,顾大人是急人之急,爱民如子,我们只是游手好闲,凑个热闹,岂能耽误了正事。”   百里溪点头道:“二哥说的对啊,汗颜,相较之下,本王自愧不如啊!”   如雪讪然一笑,心里窝着火,心想你们就感谢老天,没投胎到现代,没跟着严军大队长。不然你们三人,非被批个狗血淋头。想当初她一个女孩子,刚到刑警队,就跟没日没夜的忙。   于府门口悬挂的白灯笼在风中晃动,府里隐约传来了哭声。东方培立在门口,左顾右盼,见五人到来,上前相迎。刚至内院,于德明急急地迎了上来,施礼道:“见过王爷,不知王爷驾临,下官……”   百里衡淡淡地道:“于大人,节哀顺变,东方一家对夫人之死,含有异意……”   “王爷,顾大人,舅老爷,这……下官真是冤枉啊!”   于德明二十六七的年纪,体貌倒也过得去,此人的书法号称东朔第一,这个状元怕是因此而得的。如雪立刻进入状态,审视着他的表情,淡淡地道:“进去吧,于大人也不用紧张,东方如霜年纪轻轻的,投井自杀,东方府大创之后,又痛失亲人,自然有所想法。本官公事公办,请于大人配合。”   “是,是……几位里边请!”于德明倒是爽快,面色坦然。   裴昕紧跟着如雪,轻声道:“这就开始了吗?”   如雪点点头,让他一边看着,别打挠她。到了厅里,于德明急忙让丫环上茶,百里溪跟百里衡正中而坐,如雪侧坐一旁,面无表情地道:“于大人,那就开始吧,请问夫人是何时被发现的?为什么会投井?是谁发现的?”   于德明眼眶微红,哀伤地道:“回大人,夫人她这些日子,担心着岳丈一家,总是神情恍惚,怕是前日精神失常,投得井。尸体是昨日早上,府里的女仆去提水,发现的。”   “为什么你到今早才是东方家报信?”   于德明极委屈地道:“这不,岳丈刚刚出狱,我是怕他们听到这样的噩耗,受不起打击,才缓了缓。”   东方培气愤地指着他道:“分明是小人嘴脸,一派胡言,霜儿决不会自杀!就是自杀,也是你逼死的,你这个混蛋,当初我东方家是怎么礼遇你的,想不到你也落井下石!”   “舅老爷,我冤枉啊,我跟如霜相敬如宾,我怎么会逼死她呢?王爷,大人,你们可要为我作主啊!”于德明跪在地上,直磕头。   有一点东方培说对了,东方如霜的确在东方家入狱时,受尽了折磨。如雪淡淡地道:“于大人,本官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本官要见那个发现尸体的女仆,还有东方如霜的贴身丫环,另外本官要选几个府里的人问话。”   于德明急忙道:“我立刻去传,几位怕是还没吃饭吧,要不吃了饭再说。”   “不,于大人,你带路就可以了!”   于德明连连点头,所以有人都起了身,紧随而至。如雪仔细地察看府第,亭台楼阁,曲廊小院,比起她那个房,不知大了多少倍。转身到了偏院,哭声凄凄,咋一听像唱戏似的。   东方培怒不可竭地道:“于德明,你这个混蛋,霜儿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却将她放在这个地方,你是什么意思?”   于德明此刻到口气硬了起来,冷哼道:“舅老爷,原本我还想给东方家留点面子,不想你却不识好人心。东方如霜早已不是夫人,她为了保住位子,竟然在妾室的饭里下堕胎药,致死妾室流产,如此狠毒,没有人性的女人如何做得夫人,以德服众。本官,看在岳丈的面上,在没有赶她出门,已是仁至义尽,害人害已,她怕小鬼缠身,才得了疯症。”   东方培脸儿铁青发颤,紧握的双拳抖动着,挥拳向于德明挥去,于德明的嘴角立刻鲜血滴落。百里衡低喝道:“东方培,有话好好说,若是舍妹真是如此,这也无可厚非。”   如雪冷目扫了他一眼,显然这些人已同情起于德明了。于德明一脸委屈承受,落泪悲伤的表情,赢得了三人的信任。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宫里,是要处死的。   东方培木然地愣住,如雪拉了拉他的袖子,毕竟他是她的哥哥,那个死去的是她的姐姐,她不是无动于衷,探问道:“你没事吧?别激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理智些!”   百里衡的眸子里闪过了惊讶,他一直在怀疑,如雪与东方家的关系。当东方培与如雪立在一起时,他们的容貌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鼻子,像是放大与缩小。还有眉毛的曲度,百里衡的脑海里想起了东方向宇,是的,她的脸型像东方向宇。   百里衡的脑里极速转动着,她是谁?东方向宇外室生的女儿?不对,可是她的鼻眉跟东方培相似,可见是来自母亲的,他们的母亲崔欣和?东方如雪?   当他念及这个名字时,他彻地呆了,又觉着不对,东方如雪不是丑得不能见人吗?是胖子吗?难道东方家还有一个小姐?百里衡再也无心于案子了,他心中唯有一个案了,那就是解开她的身世之谜,昨夜,她说的或许都是假的,是骗自己的。   如雪跟着于德明前上了前,百里溪与裴昕因为好奇心作祟,紧跟而上。百里衡却放缓了脚步,因为东方培有些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百里衡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切莫悲伤过度,再则事情正在查证,不要急于一时。”   东方培感激地道:“王爷,刚才是草民失礼了,请王爷见谅。”   百里衡顺水推舟,疑问道:“于夫人可是东方大人的长女?其她两位许给谁家了?”   “是的,如霜是长女,二妹如雨嫁于吏部钱大人的二公子,三妹如雪?”   东方培还以为百里衡,是管刑部的,也是问案所需,又觉着奇怪,说到如雪,半年多未见,不知音讯,感触颇多。   百里衡见东方培目光空远地望着前方,似在回想着什么事情。探问道:“除了三位妹妹,东方家没有其她女儿了?东方夫人真的伤心了,本王听说你三妹也早早去了是吧?”   “没有,三……三妹没死,只是如今又不知去向了,哎……若是没有抄家,三妹她……对不起王爷,失言了!”东方培想到出狱时,母亲急着找如雪,才知道原来那日见到了女子,竟是他的三妹。   百里衡有些亢奋,又觉不妥,歉疚地道:“说起来,本王有些愧疚,本王虽是奉命,那日却也搅了老夫人的生日,但不知三小姐,多大了,像貌如何?但愿本王能将功补过,助一臂之力!”   东方培作揖道:“这不是王爷的错,我东方家受奸人陷害,反而是受王爷之恩。若不是王爷,恐怕我东方家也没有今日。我三妹从前只是胖而已,如今谁还敢说东方家三小姐是丑女?”   东方培有些自豪,是的,他的三妹倾国倾城。这又是东方家蒙受的不白之冤,总有一天会洗去的。   百里衡又是欣喜又是激动,怕自己失礼,佯装喉咙不适,猛咳了数下。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了,心里不断念着东方如雪的名字。两人见如雪正在前面问着话,百里衡有些不合规矩地拍了拍东方培的肩,客气地道:“放心,你妹妹的事,顾大人决不会袖手旁观,就像当初,也是她四处奔走,寻查证据,又找出信件的秘密,全是她。”   东方培感恩带德,望着那个个子不高的年青男子,她一脸思索与认真的神色,清冷的表情,却是那样的魅力四射。让东方培都似精神一振。   “珠儿,你再想想,你家小姐是几时不见的?她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吗?”   珠儿泪水涟涟,目光却闪躲着,头低垂着,轻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道:“大人,我不知道,前儿晚上小姐睡后,我也睡了,至从东方家抄了家,小姐就……就不好了……”   如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久久没有发话。又被四五个男人盯着,珠儿慌乱地拧着衣角,如雪淡淡地道:“你下去吧,但是不许出府,本官要是需要,还是要传你作证的。”   “是,大人!”珠儿如释重负。   如雪随即让于德明带往井边,井在偏院后面,边上是一片翠绿的竹子,两间小矮房前,还竖着晾衣的架子,看来是专门洗衣的。   如雪将所有人拦在一旁,她一直注意着脚下,探问道:“都别动,我先来看看。对了,于大人,当时发现尸体时,来了几个人?还有谁来过小院?”   “这个就不记得了,府里的家仆怕是来过不少!”   “是嘛,府里一共有多少仆人?”如雪淡然地问道。   于德明回禀道:“老少男女一共有三十六吧!”   这么多,后宫呢?如雪不由地抬眸斜了他一眼,于德明一脸紧张。百里溪不由地轻哼道:“于大人,家业不小啊,本王的府里怕也多不了几个!”   于德明徨恐地额头冒汗,一脸巴结地道:“小臣怎么能跟达王比呢?这些家仆都是拖家带口的,小臣也没办法,只好给口饭吃。”   百里衡眼睛严肃而凌厉,脸上却淡淡的笑道:“噢,这么说倒是于大人,乐善好施了!”   “王爷谬赞了,谬赞了……”于德明实在是想不通,东方如霜没了,会惊动这么多人,两位王爷都到场了,越来越慌乱。   裴昕指着如雪好奇地道:“瞧,顾大人这是做什么呢?这就是找蛛丝马迹吗?”   百里衡阻止道:“裴昕,案子未明前,不要乱言。”   裴昕连忙道歉,百里溪也好奇地往前凑,只见如雪,拿着一根木棒,在地上画着圈。忍不住嚷道:“顾澜,你这是做什么呢?好玩的你可别独玩啊!”   如雪置之不理,依然在地上画着圈,一个、二个、三个……她的目光触及井边的脚印时,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呶了呶嘴,回头道:“达王,裴昕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让于大人将府里所有的仆人聚到厅里,按名字问话,看看有几人到此,还有不要解散,我立刻到。”   百里溪有些不爽,朝裴昕道:“你去,本王在这里看着。”   裴昕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迟疑。他只是个布衣,如雪回头道:“达王,办案子,得两个人,不然说不清楚。”   百里衡笑睨了不快地百里溪一眼,自告奋勇地道:“我去好了。”   如雪眨了眨眼睑,朝百里衡竖了竖拇指。百里衡能去,自然更好。这位王爷不袖手旁观,也算是迈出一大步了。   百里衡不经意间投去了宠溺的眼神,转身跟裴昕一起而去。于德明一走,东方培不由地探问道:“顾大人,可有论断?”   百里溪再也忍不住了,闪躲着她画的圈,凑到如雪身侧,弯着腰,满满的好奇,探问道:“说说,这些脚印能说明什么?”   如雪翻查着井边的枯草,并不搭理。百里溪急躁躁地道:“喂,你说呀,到底有什么玄机啊?”   如雪抬头凝视着里溪,指着东方培道:“王爷,你看东方公子,就站在原地,你……好了,别黑着脸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顾澜,你是不是过头了!”百里溪提高了嗓音。   如雪提了提手中的尚方宝剑,百里溪咬牙切齿地道:“行,你行……”   “王爷,你生什么气啊?你可是说跟我学的,这么没诚意。算了,听着啊,你看这个脚印,并不是很深,说明这人的份量并不是太重,大概在八十到九十斤左右,高一米五五至一米六左右。按它的大小,应该是女人的脚,而且她是左手提物的,她是左撇子。”   百里溪看看如雪,又看看脚印,不可置信地道:“真的?你不会是无扯,骗本王吧!”   如雪耸耸肩道:“不信算了,呆会儿证明给你看。敢怀疑我的眼光,这叫痕迹鉴定。”   百里溪还是不信,斜了如雪一眼。如雪佯装不见,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井壁,抬手道:“走,我们也去厅里,东方公子,请你在这里看好这些脚印,回头我还要对号入座。”   “一切听大人吩咐,可是大人,是否有所定论?”东方培又新奇又感佩,忍不住又问道。   如雪郑重地道:“不要急,本官只能一步一步来,等验了尸体,本官自会给出一个结论!”   百里溪跟如雪到达厅里时,大厅里已聚集了许多奴仆。百里衡跟裴昕正一个个问着,一介个写着名字。去与未去的已各立两边。   百里衡面上淡笑着,声音却极极威严地掷地有声地道:“都说实话了?”   仆人们战战兢兢地齐声道:“是,王爷!”   如雪朝百里衡交换了眼色,点了点人数,只有六个,不由地道:“没有其他的意思,让大家聚在一起,只是想知道有几人去过洗衣的院了。”   依然无人再站出来,如雪一个个打量着他们的脚,又让他们走出数步,一个个排除,只留下去过的,又领着她们一一对了号。百里衡几人已新奇的不得了,如雪却没空答理他们。转到灵堂,杵作跑上来道:“大人,小的验过了,身上并无伤痕,的确是落水身亡。”   如雪接过杵作的布手套,掀开了白布的帘子。只见东方如霜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身穿华贵寿衣,整整齐齐,脚边点着一盏长明灯,双手执于胸前,面上盖着一方帕子。   如雪掀开了脸上的帕子,表情很自然,伸手检查她的耳朵,随后翻起她的眼睑。听得身后轻声惊嘘声:“太可怕了,这……活我怕是永远也学不会!”   如雪微微皱了皱眉,急声道:“给我拿烛火来,闲杂人都退外面去,本官要解衣检查!”   “不行,使不得,顾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贱妻虽有不是,但为人清白,不能……”   如雪冷喝道:“烛火呢?少在这里妨碍我办事,人死了,灵魂早就走了,留下只是一躯要腐败的肉身。少罗嗦,我要烛火,你们都没听见啊!”   如雪头也没有回,向侧伸着手。杵作将烛火端了过来,百里衡接手道:“我来,你们都退后!”   如雪朝他点了点头,将他持火的手拉至面前,又一次翻起了眼睑,凑近细看。几乎快贴上如霜冰冷的脸了,百里衡还是有些讪然地提醒道:“别靠的太近了,毕竟是死人,晦气。有什么发现吗?”   如雪没有理会,又伸手探向她的肚子,面上似积了一层霜。百里衡心里咯噔了一下,显然她已有了定论,按她面部表情来看,谋杀无疑。   如雪将她恢复原样,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冷眸直视着于德明,却没有开口。东方培气啾啾地瞪了于德明一眼,上前急声道:“顾大人,舍妹是不是死于他人之手,是不是?”   于德明脸儿一颤,凄声道:“大人冤枉啊……”   如雪喝止道:“我说是你杀了吗?你喊什么冤啊?东方如霜的房间在哪里?我要检查!”   于德明显然有些摸不着北,两位王爷竟然由着他无礼。他迟疑了片刻,又似平静了几分,回道:“对不起,顾大人,按习俗,人死这床已拆,扔到野外了。”   百里溪打断道:“好了,案子也不在一时,先吃饭吧,本王都饿死了。”   于德明正中下怀,急忙谄媚地道:“王爷,小臣已经让贱内准备了,请醉风厅坐!”   百里溪嚷了嚷吃饭,自行随于德明去了。裴昕像根墙头草,左右摇摆,看着百里溪,又望了如雪,直至百里衡下令道:“吃了饭再说,都一起去。东方也一起去!”   东方培冷哼道:“饿死也不吃这于家的饭,王爷你们去吧!”   如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对他们置若罔闻。突然眼光一亮,喜出望外地拔腿就走。百里衡急赶着上前,探问道:“你这是去哪儿啊?这都忙了半天了,太阳都西斜了,就在于这一时?”   如雪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我减肥,你们去吃吧,别管我了!”   百里衡唤了数声,只有随他去,不由地叹道:“这样的她到底是好是坏?在她的眼里怕是只有前程,哎……”   如雪回到厅里,已是残阳暮鸦,那一声声凄厉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所有人都在厅里聚着,松闲地喝着茶。如雪想着真来气,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道:“呵,你们可真是悠闲,宁王把剑给我,东方培呢?”   所有人都是一脸企盼答案的目光,谁也不管东方培如何。还是于德明开口道:“刚在门外立着呢?”   如雪剑儿一举,目光凌厉,直视着前方,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传丫环珠儿,洗衣的张氏、仇氏,另外本官要见于大人的新夫人。请于大人配合!”   于德明的脸色没有了开始的沉着,有些失神地杵在原地。直至如雪冷目目不暇接地盯着他,他才挥手,朝仆人道:“快,传夫人,珠儿,张氏,仇氏?”   百里溪跟裴昕凑了上来,百里溪拉着如雪坐下,笑探道:“说说,快说来听听!”   如雪闭目眼神,依靠椅背上,似泄了气的皮球,神情意懒地道:“让我歇歇,这一大早到现在,饿过头就算了,我累死了,太阳穴都突突的动呢!”   百里衡关切地道:“那还不歇着,先吃块糕点,喝点水!”   百里溪戏谑道:“二哥,你不会当他是川儿吧?他这是自找的,没见过这样办事的。”   百里衡讪然一笑,急忙辩解,声音依然是缓缓不动声色:“四弟这是如何说的?顾大人忙到现在,都是为父皇分忧,为我分忧,刑部可不能没有她!”   如雪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白,这都什么人呀!裴昕端着糕点,笑逐颜开地递了上来,如雪不由地赞道:“还是裴昕好,谢了!”   死没良心的丫头,难道都没看见本王的关心吗?好大的架子,还想本王当众侍候你。百里衡若无其事坐在一房,心里愤愤不平,还燃起一小束嫉妒的火苗。   片刻,一个穿着一身银花绣花绵缎裙,腰细如柳,发髻高拢,珠花金钗缀黑发,脸蛋俏小,下额尖削,目光下斜,莲步移动,香气随风。男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追随,如雪手摸着下额,至从她进门,她所关注是的那双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及落地的轻重,突又摇摇头。   “见过王爷与大人,不知宣贱妾,可有吩咐?”   百里衡不知如雪是何意,反正如今她折腾这么久,好似这府里谁都可疑,他们是如坠云雾,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抬抬手,示意如雪答复。   只是他的手还停在空中,如雪已淡淡笑着,赞叹道:“于夫人真是貌惊四座,哎,于大人,夭夭如桃,盈盈似柳,如此纤弱,怎么也没个丫环扶着?”   于氏腼腆娇羞地低头,福身道:“大人谬赞了,小妇人的丫环娘家出了事,几天前就回家去了。”   管家领着其他几个进门,见了礼,如雪笑容急收,一本严肃地道:“行了,到齐了,那就请各位到衙门走一趟。为了让死者瞑目,也请于大人、于夫人一起走一趟。”   “王爷,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下官冤枉……”   “呜,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姐姐,你就是为了报复老爷,也不用寻死啊,天啊!”于氏委屈莫名,泪水凝咽。   百里衡冷喝道:“于德明,顾大人已是给足你面子了,自己亲自上门,而不是让衙役带你上堂,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是你做的,就冤不到你头上!”   “王爷,妾室分明是自杀,王爷跟大人兴师动众地上门,这就不是真的,遥言伤人啊!请顾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说个明白。”   如雪怒喝道:“既然如此,你且等着,本官带人来锁你回刑部。东方如霜是不是自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本官不想废话。回刑部!”   在场所有人都被如雪威势给怔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如雪提步出门,量他不敢不跟上。他要是跑,此地无银三百两,也省得她审了,直接给嚓了算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百里溪惊奇莫名,急奔着上前,套近乎似地紧挨着如雪,探问道:“真是谋杀的?”   如雪淡淡地道:“王爷就没有发现点异样?”一句话把百里溪堵得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在门口看见了东方培,见如雪出门,急步上来,探问道:“大人是不是于德明干的?如霜她……”   事情没有真正结论时,她是不能随便结论的,转了话题道:“东方家就来了你一个吗?”   东方培黯然伤神,深深叹息道:“家里乱得很,我娘又病了,二娘也不敢告诉她。家里遭逢变故,乱的很,谁还有心顾上这头。”   如雪莫名有一种亲情在心口涌动,宽慰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浮。人生起起浮浮,酸甜苦辣才谓之人生。本官会给个公道的。”   百里溪指着前头道:“二哥,你瞧瞧这顾澜,越发没有尊卑了,让咱们在后面压阵,呵,本王倒成了她的跟班的了。不行,太放肆了!”   百里衡急忙拉住百里溪,劝阻道:“四弟,由她去吧,做大事不拘小节,有才的人自然也傲了些。把她惹急了,要是撂挑子,咱们就不知这案件真像了。”   裴昕接口道:“是啊,达王,顾澜当初就是这么说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呵,我还被训过一次,不过他说的没错,我就特别服他。”   百里溪斜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爹,还有你那个大哥,真是的。”   裴昕一点不生气,依然呵呵笑道:“那有一家人都像的!”   天色空朦,天边最后一线光亮也渐渐散去,灰暗中刑部越发的让人惊畏。如雪一迈进院,就高声道:“来人,将几个嫌疑犯,给我分押到后院房里,本官要连夜审案。”   张三急声道:“大人,我这就叫衙役们升堂!”   “回来,不用了,就在大堂里审,顺便给我弄点吃的。还有找二个捕头来,我有事要交代。”   “是大人,王爷有什么吩咐吗?”张三恭敬而立。   百里溪提高嗓门道:“快点灯吧,这黑灯瞎火的,慎得慌。”   如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用手摁着胃,回头冷声道:“裴昕,将张氏给我带进来!”   这里也就裴昕能差得动了,裴昕倒也乐意,对他来说,这审案多新奇。急忙领着战战兢兢的张氏进了堂。如雪本想到审讯室的,一想天黑了,大堂里阴森森的,更有威慑力。如雪跟衙役一阵嘀咕,衙役领命而去。   大堂里只有微弱的光线,百里衡几个都立在黑暗的角落看着,衙役立刻点上了灯笼,如雪急时喊止:“两个就足够了。张氏我来问你,你们通常何时洗衣?昨日你可有离开洗衣院?本官向来奉行坦白从宽,搞拒从严,你最好实话实说,要是不说实话,被本官查出来,那本官可就不饶你了。”   “大人,民妇不敢欺瞒大人,民妇跟仇氏是洗衣的女仆,天天早上天朦朦亮就起来洗衣,昨天,洗了一半,再去提水时,发现漂浮的头发,当时仇氏就吓得尖叫出声。后来管家、老爷都来了,拉上来一看原来是夫人,老爷就让人抬着夫人回她的房,设了灵。民妇说的句句属实,决不敢欺瞒!”   如雪又传了仇氏,说所之词相差无几,于是传了珠儿,她先是抽泣不语,直至东方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问了半天,她才大喊,自己对不起小姐。但是依然缄默不语。   “啪”惊堂木的声音,在这寒夜里,让所有人惊心动魄。如雪冷冷地道:“行,你可以不说,不要以为你不说,本官就不知你的所作所为。来人,带疑犯于德明、王氏上堂。”   张三轻探道:“大人,要不要先吃饭?这都过了晚饭了时间了。”   “有馒头吗?先给我一个,我都要饿晕了。快拿几个上来,我得有力气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如雪的人趴在桌面上,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现在都瘦的没能量来支撑了。   百里衡心疼地道:“吃了饭再说,这样下去,身体垮了,还能做什么大事?”   如雪坚决道:“不行,事情没做完,我更难受。饿了只是身体难受,人命关天,我心里难受。”   东方培连连作揖致谢,倒让如雪有此吃不消。想当年,有些家属因为痛失亲人,把气全都出在警察身上,还谢,不挨骂就不错了。相对,古代的人际关系单纯,案子也好破多了。   衙役将于德明等人都带上来,如雪没发话,只让他们干立着。张三端着包子进来,诱人的香气,到了如雪的鼻尖,口水泛滥,直咽而下,幸亏是光线暗,不然挺丢人。   如雪转过身,三两下,就把三个大包子给解决了。百里衡忍俊不禁,百里溪指着如雪,惊声道:“二哥,这……什么规矩?”   如雪摸了摸嘴,嘴里还在嚼着,急急咽下,拍了拍惊堂木大喝一声:“上堂,开审!”   于德明一改开始的谦卑,不服气地昂着头道:“大人,本官好歹也是朝中命官,怎么会杀自己的结发妻子?东方家分明是血口喷人!”   东方培的心音因愤怒而打颤:“于德明,你个狼心狗肺的小人,如霜定是你逼疯的。”   于德明急忙抓住东方培的漏洞地道:“大人你听,连他自己都承认东方如霜是疯了,一个疯子失足落水是极正常的。”   “是啊,舅老爷,怎么说相公还是你外孙的父亲,你可不能因为东方家入狱,相公为了保全全家,不去为你们喊冤,就怀恨在心。你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倒霉吧!”王氏冷哼着。   “你……”东方培素来是个老实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惊堂木落后,如雪大喝一声:“吵什么,让你们说了吗?我今儿连干饭都没吃,忙了一天,是不是冤枉清楚的很?”   百里溪忍着笑,捂着嘴,轻声嘀咕道:“干饭是没吃,干包子吃了,这人一本正经的,还这么有趣,想不到听审,这般有趣!”   百里衡的脸上也泛着笑意,又睨了百里溪一眼。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在他的眼里只是有趣两字,百里衡不由地感慨,这朝中大事,岂能儿戏?   “于德明,你还狡辩,你们不是总说抬头有神明吗?”如雪冷静地,波澜不惊地道。   “大人,这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冤枉下官啊!”   于德明跟王氏大呼冤枉,如雪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们,胸有成竹地道:“别吵了,我冤枉你?于德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至从东方家抄家后,因为王氏的父亲,你很快搭上了另一条船,被提为户部侍郎。你找了个理由将东方如霜的正妻之位也给换了,由着家中的小妾欺侮东方如霜。将她迁至偏院,干着粗活。只是她没想到,娘家翻了身,她却遭了殃。哎,这才祸福一念间啊!”   “大人,你要为舍妹申冤啊!”   “大人,您可是管刑部的,不能空口说白话!”于德明严词相抗。   如雪冷笑道:“于大人,难道还要将东方如霜请上来吗?这可是她明明白白告诉本官的。”   几个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百里衡也觉着怪异的很。百里溪与裴昕不由地互相靠了靠,百里溪摸了摸手臂,有些发寒的轻声道:“她不是死了吗?难道顾澜还有通鬼神的能力?”   几个女人都缩成一团,只差没叫出声,一时间大堂更加的狰狞恐怖。如雪接着道:“于德明,你不承认没关系。本官说给你听,本官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的确除了手中的老茧,还有冻疮,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她的眼中有出血点,东方如霜并非淹死,而是被人捂死的。其二,她的腹中并没有喝水迹像,所以她是死后才落水的。其三,将她扔进井里的,是王氏的丫环,我的说的没错吧!而且并不是什么前夜,而是昨天洗完衣服后至正午东方家出狱这段时间。本官查看了脚印,上面还有东方如霜的脚印,请问于大人,东方如霜都死了,还在府里走动吗?而且,仇氏跟张氏将洗衣水,直间泼在院中,才使得脚印清晰,哼,本官从洗衣处,一直追着一双脚印,到的地方很多,但是最集中的却是王夫人的院里。所以本官断定,那人就是王夫人身边的人,而且她的确是出府了。仇氏、张氏,本官给过你们两次机会,你们居然还昧着良心撒谎,来人拉出去,打到她们找回良心为止。”    “大……大人饶命啊,这都是老爷让我们这么说的,我们为了有口饭吃,没办法的事!”仇氏、张氏慌忙求饶。   珠儿身体一软,晕倒在了地上。如雪命人扶至后院,王氏跟于德明依然硬得很,没事人似的。于德明还狡辩道:“大人,即便如霜为人所杀,你也要查清楚,这事跟本官毫无关系。这人是珠儿杀的,雪莲也只是帮她一个忙而已!”   王氏似愤狠难当地道:“珠儿这个浪蹄子,一心想飞上树枝,勾老爷,被如霜撞见,两人就大打出手,失手就将如霜给捂死了。念及她肚子里怀了老爷的孩子,小妇人才想出暂保她一命,等她生了孩子,就交给官府。想不到……”   所以有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如雪只好退堂,将所有人关押。连夜突审珠儿,还有被抓来的雪莲,至三更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房。   百里衡虽没有开口,但始终陪着她。不知劝了她几回,不要急于一时,她就是不听。心疼地扶着她道:“快去吃些宵夜,本王让张三早就备下了,吃好了,回府好好歇息。”   如雪打了个哈欠,探问道:“几时了?达王跟裴昕呢?”   “这都三更了,他们啊,早回府了,四弟能坚持到你退堂,已是极限了。你若天天这样,这身体哪儿吃得消?”百里衡温和的关切,在这寒夜里,像一盆暖暖的碳火。   两人在桌上坐好,昏黄的灯光微晃着,如雪双手撑着下额,望着沉沉的夜色,侧头直视着百里衡,疑问道:“王爷,你就好意思在一旁看着?我跟你说,男人一定要有事业心,就是做和尚天天也有心,要念多少经,化多少缘。我以前的同行,个个一心扑在工作上,有时候连续几天不合眼,你们的日子也太松闲了,过得不无聊啊!”   百里衡轻哼了一声道:“本王还疼错了你了,陪到现在,倒得了你的数落。看来这好人做不得!”   “少来,我可是为你们皇家在干活,你倒成好人了。切,你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怎么说话的?”百里衡皱起眉头。   如雪毫不示弱地道:“就这么说话的呀?怎么了,就两个人,三更半夜,见鬼的时候,还要我拍马屁,迎合你们?我都快累死了,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张三跟媳妇端着面条进门,如雪顺手接过,也不管百里衡的表情,挑起面条,呜哧哧地一阵声响,竖起拇指道:“嗯,不错,张嫂做的吧,手艺不错,你们去睡吧,这么晚了!”   张三媳妇受宠若惊地道:“大人,叫我张三家的就行了,这称呼民妇可担不起啊!”   “哎,不就一称呼嘛,辛苦你们了!”   张三夫妻告退出门,百里衡忍无可忍地道:“丫头,你这吃相,实在是太不雅了。”   “哟,百里衡,人活着干嘛这么较真啊,又不是在国宴上,有什么关系?这叫真性情。”如雪我行我素,饿死了还装模作样,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嘛。   百里衡挑着面,复又停下,正色道:“本王就这么不值得你敬重?好歹本王比你年长!”   如雪不假思索地道:“哟,朋友之间不是坦诚相见吗?名字取来就是叫的,不能叫?好,好,以后再也不叫了,王爷!”   “你知道坦诚相见?这世上最不诚怕就是你了吧!林阳、顾澜、东方如……”百里数着手指,他的话未完,如雪已呛得直咳嗽,放下了手中的碗,直愣愣地审视着他道:“呵,你私下里调查我?看不出啊,原来你真是个高手,就是不用正道。”   百里衡心里不由地恼火,低喝道:“说话要有些分寸,冷嘲热讽地是怎么回事?”   如雪火冒三丈,这个男人真是不简单,抬步便走。百里衡的脸上乌云密布,重重地捶了一下桌面,噌的立起,怒喝道:“站住,这是什么态度?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那是因为爱你的才,爱……想不到你,自鸣不凡,目中无人了。”   如雪回头斜了他一眼道:“王爷,现在是休息时间,是我自己的时间,所以我没必要奉承你。再说多一个名,对我来说,无所谓,债多了不愁,反正我又没犯什么大事。这件事,王爷你最好别说出去,否则掀起的不是微波,而是巨浪!晚安了,明天见!”   百里衡脸儿铁青,提步追了上去。这简直是太过份了,将他对她的感情与宽容,贱踏于脚下。百里衡胸口涌起愤愤地巨波,他不是傻瓜,他是王爷。他淡泊人生,不与人争,但他决不允许别人轻视,更不许女人的轻视。   百里衡的手刚抓住如雪的手臂,如雪的无影腿已后蹬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他的手臂,身体微侧,将毫无防备的百里衡侧摔在地上,用腿抵住他的腹部,用臂钳制他的脖子,戏笑道:“偷袭?王爷,我昨晚跟你说过吧,我不是普通的女人,我这套擒拿术是有实用性的,不是花拳绣腿。”百里衡又羞又恼,怒喝道:“你还不放开,你想造反?”   如雪沾沾自喜地放开了他,刚刚起身,被百里衡横腿一扫,跌坐在地上,股屁像是摔成两伴。双腿被他一抓,一个翻身,又是一个嘴啃泥。如雪怒不可竭地低吼道:“百里衡,你这个卑鄙小人,快放开我。”   “哼,趁其不备,以牙还牙,本王可都是跟你学的。你还真以为本王制不了你,本王也不是普通的男人,认错就放了你!”百里衡总算找回了点王爷的尊严,脸上露出笑意。   如雪被压在泥地上,冷意从地表传来,胸口凉凉的。如雪阖上了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不可能,你居然敢袭警,我告诉你,宁死不屈。我决不会向一个比我差劲的人屈服!”   “什么?差劲?你是说本王差劲?有胆你再说一次!”百里衡提高了嗓门,气得七窍冒烟,寒夜里眸里闪着寒光,像是孤傲的狼眼。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瞧不起,实在是太窝囊。   如雪极力地昂起脖子,冷哼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又做过什么大事?不要告诉我,娶妻生子,就是你的傲事。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会,加上个有钱有势的父亲,瞎子瘸子都会。上天给你机会,你却只会自享其乐,一点没有社会责任心,你不是差劲是什么?”   百里衡沉默不语,抓住她的手蓦儿一松。如雪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管尘土,冷瞄了他一眼,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嘴里嘀咕着:“做牛做马还被摔,疼死我了。非要翻了这个天,当家作主人不可。”   百里衡愣愣地看着她晃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像泥塑一样立在院里。她的话在耳际挥之不去,心里翻起了苦涩,或许他是太过安享现状,或许太过自保,但她又如何知道他的苦衷。母妃临终的话,还深刻脑中。他是这般的绝情,他明知道母妃是被人冤枉的,他却不救她。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心冷,他不想卷入其中,若是可以,他宁可隐居他乡。   可是今夜,他有些动摇了,看着忙碌的她,用心的她,其实他的心早就动摇了。现在他明白,原来他在她的眼中是差劲,是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相反的,是她的所爱不是吗?所以她说,这世上还没有她喜欢的。的确在东朔国合她要求的人,几乎是零。 正文 第8章 :无处不在的斗争   翌日,如雪还在床上,就听得话儿报,达王跟裴昕来了。如雪置之不理,继续睡觉,直至日上三竿,才起了床。到了厅里,两个小鬼还懒着不走。   如雪一进门,百里溪就急问道:“案子怎么样了?怎么才起来?”   如雪没好气地道:“王爷你真是比资本家还资本家,我昨晚可是三更回来的。案子审明了,是珠儿跟雪莲受王氏指示,将人用被子捂死的。”   “这么说跟于德明无关了?为什么呢?”   “怎么没关系?于德明侵犯了珠儿,至使她怀孕,才受控于王氏。再说了,要不是于德明小人行径,何来妻妾之争,错都在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身上。要不是他,王氏就不会担心自己的位子不保,就不会起杀心,就不会借刀杀人。”如雪咬着包子,愤愤地道。   百里溪点头道:“也是,不过最毒妇人心,你是如何审的?真是神速啊!”   当然是连哄带骗,让两人都以为别人交待了。如雪皱起眉头道:“毒瘤的根源是男人的不忠,三妻四妾。呵,女人狠起来,由其是有了外遇的女人,抛妻弃子十之八九,杀丈夫也很多的,因为大多数女人以感情至上,更何况现在都是无事可做的女人,你们可要小心啊!”   如雪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断了脖子似的一歪,一脸诡异的笑容。裴昕缩了缩脖子,讪然地一笑道:“你就别吓人了,我见着的女子都极好的。被一说,都似成了母夜叉。”   百里溪讥笑道:“你就不娶了?本王就不信了,世上毕竟是恶妇少。”   如雪翻着眼白,两个笨蛋都没有听出她的重点与警示。抬了抬手淡淡地道:“走了,今儿还跟着我吗?裴昕跟我就要好好学,今儿帮我写张公告,刑部要招募一批衙役,要求,身材中等以上,习过武的择优录取,月钱一两银子,包吃包住,好的还有奖赏。”   裴昕欣然接下道:“好,我立刻去写。百姓都可以吗?这待遇到也优厚。”   如雪淡淡一笑,转而问道:“王爷,快要大婚了吧?新郎官还是回家歇着吧!结婚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马虎!”   “不就娶个妻室嘛,用得着这般费劲吗?”百里溪嘟着嘴。   如雪懒得多说,踏进了刑部,一问百里衡没来,至从如雪到刑部,还未见百里衡不来的。这家伙消极怠工了吗?还是气疯了?   总算结了案,珠儿有孕在身,死缓。雪莲与王氏按东朔律,处以绞刑。可恨的于德明,按东朔国的法律是治不了罪的,如雪气不过,以包庇罪,打了五十大板。   一连数日,如雪忙着筛选衙役。没想到的是,原些的衙役,大感不妙,托人来送礼走后门。如雪下了死令,谁要是先送礼,谁先走人。如果训练后,考核通不过,谁的面子也不给。   令如雪不安的是,百里衡几日都没来刑部了,心里急躁躁的。嘀咕着,这人真是没组织没纪律,足够开除了。   今日,是百里溪大喜日子,百官恭贺,百里溪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自然是要去了。   “哟,顾大人,听说最近顾大人忙着训练衙役,在京城里满大街的跑步,可真是壮观!”刚至门口,碰到了官员甲,嘴里说的好听,满脸的蔑视与讥讽。   如雪灿然笑着,提高了嗓门道:“这是自然,若是胡大人家里闯进了贼人,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也勉得你的妻室受贼人欺侮,你的财产既便是丢了,及时找回来嘛!”   胡某某脸都气绿了,自讨没趣地撤到一旁。这些官员,如雪实在不想搭话,找了个角落坐下。翘着二郎腿,却及极幽雅。   她的目光忽然扫到一个人影,露出浅笑,起身上前,朝他靠了过去,轻唤道:“王爷,这几天你在家干什么呢?现在刑部可是有工作时间的,天天要点名登记的,你可是缺勤几天了。”   百里衡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道:“有你在,还用得着本王吗?你看着办吧!”   如雪一愣,恨不得给他一拳,这人真是没劲,打都打不醒,像一条死虫似的。如雪忍不住责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就不懂我的用意?这样都激不起你的斗志?算了,算我白努力了,真没劲!”   百里衡的目光禁不住随着她而移动,她夺目的光彩是谁也阻挡不住的。轻哼了声道:“还真不像个女人?若是天下女人都如你,这东朔国还有男人的用处吗?”   听得一阵唢呐的声音,然后是人群沸腾,嚷嚷着新娘子到了。一群人都涌向了房口,如雪立在高处,远远地探望着。古代娶妻还挺隆重的,加上是王爷,这院里还立着不少侍卫。   呐喊声、乐器声混杂一起,震耳欲聋。如雪不想挤到人群中,又觉着好奇,垫起了脚尖,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索性直接进了正厅,占据个好位置,不想里面立着的人是她不想见的。百里辛跟裴坚各立一边,百里衡、百里慕随百里辛而立,如雪进退两难,傻笑着作揖,不知如何进退。   好在新人进门,如雪往边一靠,混在人群里。趁机溜出了房,长吐了口气,嘀咕道:“什么玩意,还搞分裂,分裂分子,坚决打击,别让我找着机会,一窝端了你们!”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如雪立在院中,觉着挺奇怪的,从前同学结婚,还有点羡慕,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十六七岁就结婚?时代的差别,真是太大了。    仪式一结束,立刻一群人涌向了桌子。如雪急忙闪到一旁,灯火阑珊处,并无心中人。如雪不由自嘲地一笑,此处怎么会有心仪的人,这些男人,没一个顺眼的。   “顾大人,怎么独自立在此处啊?跟老夫一起坐吧!”裴坚威严有力的声音传来。   如雪恭敬地道:“见过相爷,下官正想找个熟悉的人同坐呢!”   “裴铭,快见过顾大人!”如雪淡笑着抬眸,原来他就是裴昕的哥哥,倒也生的一表人材,神情冷傲,不像裴昕成天笑哈哈的。   “见过顾大人,久仰顾大人的大名,今日有缘一见,幸会幸会!”   “哪里,公子才是青年才俊,顾澜讨扰府上时,没见着公子罢了……”   “相爷,顾大人,你们在说什么呢?”如雪的话还未说完,也不知百里衡从哪里钻出来的,笑逐颜开地打着招呼。   “王爷,爹,哥,顾澜,你们怎么还立着,新郎都出来了。”又冲出一个裴昕来。   裴坚低斥道:“昕儿,有没有规矩,怎么直呼顾大人的名讳?”   “相爷不必见惯,我跟裴昕是同辈,又是朋友,直呼姓名,反而亲切。”   裴铭不可置信地盯着如雪,好似这是天大的事。百里衡微微皱了皱眉,裴坚笑道:“原来如此,年青人不拘小节倒也是好事。随你们吧,老夫正想选个日子,请顾大人到府上一聚,老夫要好好谢你啊,若不是你,昕儿只怕永远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如今,跟着顾大人,长进了不少!”   如雪淡笑道:“相爷客气,三人行必有我师,人人都有长处与短处,取长而补短而已!”   裴铭的目光让如雪有一种无处遁行的感觉,百里衡也察觉到了,心里很是不快,淡笑着抬手道:“几位酒宴要开了,入座了吧!有事边吃边聊!”   裴昕附和点头,紧挨着如雪,心花怒放,好似当新郎官的是他。百里辛与百里慕早就入座,见了礼,百里衡将如雪拉至身边,靠自己而坐,裴昕像个贴纸似的,随着如雪而坐。   “达王的宴席真是有趣,这桌位上还写了人名,有趣,我还是头一回碰到!”裴铭打破沉默。   “哥,除了顾大人还有谁?我们东朔国的第一才子。”裴昕由衷的钦佩,对如雪的祟拜快赶上,现代的超级粉丝了。   裴铭又是一脸好奇的神色,百里辛接口道:“顾大人,果然是事事周到。本王听说顾大人,最近在整顿刑狱,听说还要修改刑律,这事顾大人想一人完成?”   “哪里啊!成王爷真是抬举我了,下官新接手刑部,对积案进行核审而已。至于修改刑律,岂是下官一人能做到的?当然是要皇上同意的。呵,今儿是达王爷的新婚,咱们就不谈公事了吧!”如雪恨不能,马上离桌走人,吃喜宴还吃出六国会议来,还是头一回。   “上菜了,有事找时间再议!”百里衡出口接过。这些天,他忙着自己的事,原本冷着她,见她跟年青的男子立在一起,心里急躁的,什么都忘了。再则他不为她解围,还有谁?   如雪感激斜了百里衡一眼,别的桌都是笑声盈盈,唯有这桌,坐着几尊菩萨,而且是黑脸的。如雪在裴昕的耳际,低声道:“你是怎么安排来着?不是说跟青年人一起吗?”   裴昕委屈地回复道:“是达王安排的,他说他心里不爽,所以就这么安排了!”   正说着,百里溪一身大红袍,提步而来。如雪嘴角微微一颤,百里溪这个死小子,自私鬼,好意思笑。还结婚,小心一个,简直是过家家,一人不快,也不容别人高兴,什么逻辑。   “顾大人,跟舍弟真是情同手足,我敬你一杯!”裴铭举杯而起。   如雪急忙起身道:“公子客气!”   几杯过后,如雪脸儿绯红,百里溪敬完酒,已是摇摇欲坠。后扑在如雪的身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脸儿凑在如雪的耳际,醉意浓浓地笑嚷道:“顾澜,你说会给本王新奇贺礼的,在哪呢?本王都醉了,怎么都没见着?”   百里衡心中一阵妒火,急忙拉开了百里溪,低喝道:“四弟,怎么喝这么多?今日可是你的洞房之夜,今宵一刻值千金。”   百里溪用力地甩开了百里衡的手,又靠着如雪的背,侧着身,舌头打滑地道:“今儿我最大,你别管我。我就喜欢靠着顾澜,他是我……的……门人!”   百里衡差点没被百里溪吓得心跳骤停,他还以为如雪的身份,百里溪也知道了。他已将她列为己有,醉酒一闹,必然引起轩然大波。直至门人出口,他脸上的表情才轻驰了下来。   如雪也着实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出。百里衡已是护花使者自居,要再来个花痴,那要疯的怕是她了。急忙起身从腰带里摸出一个木作的哨子,小巧玲珑,如同蝉儿。递给百里溪道:“给,口哨,本官做来是集合衙役用的,王爷可以用来驯鸟。王爷的鸟若是驯的得当,像八哥还会说话呢?到时,王爷哨儿一响,百鸟朝凤,比光听鸟鸣,有趣多了。”   百里溪晃了晃脑子,让自己清醒些,拿着哨儿,端详了许久,又摇了摇,急切地道:“怎么玩啊?你快教我啊?八哥真会说话吗?来人,将八哥给本王提来!”   如雪一脸晕倒的表情,急忙阻止道:“王爷,训鸟是要有耐性的,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这个叫口哨,当然用嘴吹了。这个一试就会,你试试!”   百里溪将哨放在唇边,用力一吹,一声清脆的鸣声。他酒红的脸儿绽开笑容,点头道:“有意思!比起吹叶子,省力多了,只要轻轻一吹,就能响,真不错!”   如雪笑道:“王爷喜欢就好,不过可不要在街上乱吹,不然衙役以为出了大事,朝你乱跑,可乱了套了。”   “呵呵,那看本王的心情了。”百里溪吹着哨子,晃悠悠晃向新郎正桌。   如雪后悔地叹了口气,听得裴坚夸赞道:“顾大人真是聪惠过人,不知这口哨是何用?”   如雪淡笑着坐下道:“让可位见笑了,下官招来一批衙役,对他们进行了技能训练,包括救火的、维护平安的、还有捉拿歹徒等不法份子的。为了让他们遇事能及时接应,就做了这个口哨,口哨一响,离得近的,听到声音能及时赶到援助。”   桌上的啧啧称奇,百里辛的目光写着势在必夺,而裴坚僵硬的笑容后面,掩藏着自己的计划。裴铭深隧的目光咄咄逼人,百里慕则是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想着什么?百里衡心里甚是不安,她的才智暴露的越多,麻烦就越多,也更危险。还有就是,他小心眼地担心着,她一旦身份暴露,要么就是死路一条,要么就是多人抢夺。   他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她,决不能让她轻易就露了底。如雪借口内急,离开了座位。闪到了后院,长吐了口气。靠着树杆,将自己隐藏在夜幕里,徒一时之清静。   回到桌时,有些客人已渐渐离席。如雪一回,百里衡就起身道:“大哥,我们还是散了吧,我都有些醉了。”   百里辛淡淡地道:“那就散了吧!明日又要早朝了,跟四弟打声招呼,回府吧!”   等这些头牌先行离去,如雪正转身要走,见百里衡手摁着额头,脚步有些凌乱。如雪急忙扶着他,轻声责怪道:“喝那么多酒,多伤胃?今天也是你的今宵一刻值千金吗?”   如雪近似教训的口吻,百里衡却听之悦耳。这些天没见着她,也没听到她的不敬的话,倒有些惶恐不安。放眼过去,这王府里的妃子,加起来,也不及她东方如雪一个。虽有容貌,却是拙笨之人,稍稍能对上句话的,还是心怀所求的。奉承、讨好只不过是她们争宠,争利的手段。   黑夜中,百里衡露出了笑意,故意晃得更加厉害。将如雪也扯得东倒西歪的,如雪只得将他的手臂扛在自己的肩上,搂着他的腰,边走边嚷道:“来人,宁王醉了,还不来扶一下!”   侍卫跟亲随跑了过了,百里衡却摇手,声音有些混沌地道:“不用,本王好着呢?顾澜,我们再去喝一杯!”   侍卫与亲随闪到一旁,如雪拧了拧他的腰,轻哼道:“你装吧,再装,也不想想本大人是什么出身,你居然敢装醉酒,告诉你装得过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知道吗?”   腰际又传来一阵痛楚,百里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在侍卫与众人面前,露了馅吧!又觉着她在诓他,咬紧牙忍着,呵呵地指着前面道:“瞧,有灯悬在半空了!”   “见鬼,是马车灯,许安还不扶王爷上车,你家王爷喝醉了,你没看见啊!”如雪被百里衡压得脚步晃动,火冒三丈。   许安一上前,如雪不由分说,将百里衡的穴位使命一捏。百里衡的手臂一阵酥麻,未等他应对,已被如雪像弃废物一样,将他推向许安,两人撞了个满怀。如雪拍拍手,冷哼了声,扭了扭手臂,大摇大摆地自顾自去了。   百里衡阴鸷着脸儿,咬着牙关,脸部肌肉尽显。许安惊惶失措地扶着他,接连请罪:“对不起,王爷,是奴才不好,奴才该死,撞了王爷!”   百里衡转身看着朦胧灯影中,消失的背影。紧握着拳头低声怒喝道:“好,你等着,本王如你所愿,给你想要的,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死奴才,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扶我上车,你真想死,就死去!”   百里衡咆啸出声,全然不顾边上还有进出的人员。许安吓得两腿打颤,他被百里衡从未有过的怒火给吓得愣在原地。百里衡对家奴向来宽容,在府里总是和颜悦色的多,发火的少。最多脸色一沉,也足以让人敬畏了。   百里衡重重地朝车底抡了一拳,失落又愤愤地在心中叫喊:“东方如雪,你这个死丫头,实在是太过份了,你等着,本王非得到你不可,还要让你心甘情愿。许安,你愣着干什么?回府!”   许安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急忙上车。百里衡靠在车壁上,摸了摸腰系,眉头皱起。又是一阵火气冲天,忍不住又嘀咕着:“死丫头,狠心的丫头,这么狠,此仇不报非君子。”   “王爷,前面好像是顾大人!”   许安的话刚出口,百里衡心中一喜,怒气全消,好似意外偶遇,别有一番滋味。快速地掀开了帘子,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进了小巷。   那不是百花居的方向吗?死丫头还去百花居?她到底想干什么?且不说鱼龙混杂,那里竟是些不知廉耻的低贱女人,良家妇女跑都来不及,她硬是往里冲。真是要疯了,难不成她想遗臭万年,成为东朔国的不良妇女之楷模。   百里衡摁着额头,此刻才真正似喝醉了酒,头痛欲裂。硬管怕是不行,她根本不吃这一套,一句话刚落,已有十条八条的理由等着他了。她怕是吃定了他,不会去揭穿她,反而尽一切为她保密。从这一点来看,她的确又不是东方如雪,恐怕东方向宇也养不出这样一个硬骨头,聪明过人,又有胆识的女儿。   “哎……”百里衡不由地叹了口气:“要命,怎么又夸起她来了?哎,你这是逼本王……”   百花居里灯火通明,四处挂着齐整的灯笼。放浪的声音,打情骂俏的声音此起彼浮。如雪径直上了楼,却被老鸨拦住,满脸端笑地道:“大人啊,您今儿怎么来了?今儿晴儿没有空,大人,我找百花居最好的姐儿陪你怎么?”   如雪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本官只要晴儿,甩一边去,别拿脏手碰我,否则我封了你这破店!”“啊哟哎,大人啊,你可不能啊,我们可是中规中矩的生意人!”   如雪冷笑道:“你们也是中规中矩的生意人?好啊,先停业整顿,本官听说这里的姑娘有花柳病,这种病得了很难治愈,还有可以断子绝孙,这可就关系国家大业!”   “这……大人求您了,别嚷嚷,有话好说,这定是别妒忌我们,陷害的!”老鸨吓得直冒冷汗,这个罪帽可太大了,别说封店,就是不封,若是传出去,生意也完了。如雪冷瞄了她一眼,噔噔地跑上了楼,要不是为遮人耳目,从这些臭男人的嘴里,撑握点朝中两党的线索,知彼找出整治的办法,她才不想,到这种肮脏的地方。   “公子,你要这样,放开我,我不卖身,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喊人?你不过是个风尘女,风尘女当然是陪人玩的,今晚本公子在你身上可是花了一万两银子,你居然连个手都不让人动,臭丫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如雪刚至门口,房里传来晴儿的惊叫声,还有男人鄙薄可恶的声音。如雪不由分说,直接腿儿一蹬,将门蹿开,怒喝道:“住手,放开她……”   “那个该死的,居然打扰本公子的兴致,还不快滚……”   “东方启?”如雪不可置信地惊口出声。东方启紧搂着晴儿不放,脸儿通红,目光有些迷朦,打着酒嗝,一副登徒子的表情。   东方启全然不顾如雪的出现,依旧抱着晴儿,低头强吻她的嘴瓣。晴儿晃着头,尖叫道:“大人,救我,放开我……”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东方启的话音未落,如雪的腿已踢向他的膝后,东方启腿儿一软,抱着晴儿摔倒在了地上,推开了晴儿,怒发冲冠地爬了起来,向如雪挥拳。如雪闪躲而过,双手举拳,抬腿横踢了过来。东方启捂着肚子,轻哼了声,蹲了下来。   晴儿惊愕之余,跑到如雪身侧,挽着如雪的手臂,声音清亮而娇柔地道:“大人,你好厉害,看他还欺侮人不?”   “啊噢哎,这可怎么好?这可是东方家二公子?二公子,你没事吧?”   老鸨当然是最市侩的,俗话说瘦死的驼驮比马大,东方家虽然受了重创,当然也能东山再起,更何况,东朔国京城里谁都知道,东方向宇的后面站着是成王爷。要弄死她们这些小人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雪却依然气愤,刻意地冷哼了声,坐在椅上,拿起杯子,重重一放,似拍响惊堂木,声音冰冷如冰,不急不缓地道:“我说过晴儿是卖艺不卖身,难道本大人说过的话,是放屁吗?别说一家百花居,就是京城的勾栏,本大人想关,就有理由关了它。”   老鸨吓得脸儿发颤,扑嗵跪下道:“大人,别啊,我可指望着这吃饭,你要是关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我的天啊!”   “停,别在我面前哭天叫娘的,就你这种破地方,我还真怕脏了我的鞋。哼,本大人,就是不关你的,也有本事,让你的无人光顾,关门大吉。你也算是长了年纪的,目光这么短浅,我再说一遍,晴儿只卖艺不卖身,如果你还是觉着本大人的话,是个屁,那你就试试!还他九千两银子,找个人送他回东方府!”   如雪威严冷然的声音,让老鸨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不曾想东方启,趁着酒兴,挣扎着起来,举起边上的凳子,向如雪劈头盖脸而来。如雪转身躲过,也是惊得一身冷汗。   凳子将桌上的碗蝶砸了个粉碎,噼叭作响。如雪果断地扑向他,用臂压制他的脖劲,迅速拧过他的手臂,冷喝道:“别动,否则别怪我扭断你的胳膊,哼,东方家这么有钱吗?一万两银子逛勾栏?晴儿,拿绳子来!”   “放开我,我是东方启,不要以为我东方家如今就好欺侮?”东方启的胳膊被反提着,疼得他不敢动弹。   如雪冷哼道:“是嘛,我要教训的就是你。像你这样的,东方家迟早被你败光。信不信,我就是折断你的胳膊,也没人怪我。”   老鸨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如雪说一不二,身手敏捷,又是高官,她早已懊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了。要是东方启受了苦,肯定要拿她出气。   如雪将东方启的双手反绑,拉直他道:“二公子,你是自己慢慢走下去呢?还是我拉着你下去?你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东方启怒瞪着如雪,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开我,你管得着吗?本公子可没犯什么罪,放开我!”   如雪冷哼地斜睨了他一眼道:“少哆嗦,本官今儿就亲自送你回府,免得你再去其他地方堕落。本官还就看在你是东方家的公子,才管你一管,否则,本大人才懒得理。走,不走?好,你袭击本官,那就到牢里呆个一月半月的!”   “你……放开我,狗官,我没有犯罪,你治不了我的罪!”   “快去叫些人来,将他给我抬下去。还有九千两银票拿来,准备马车!”   如雪吩咐的,老鸨一一照办,使命鼓动着晴儿都说些好话。晴儿也端起了架子,不与理睬,风光体面的昂着头,送着如雪下楼。   马车在东方府门停了下来,如雪跳下马车,扯着摇摇晃晃的东方启到门口,敲响了门环。东方家的家仆提着灯笼,探出了个脑袋。如雪扯过东方启道:“这是你家二公子吧?我是刑部尚书顾澜,请你家大公子,出来,我有事要说!”   如雪可不想东方家再出一个败家子,然后这一家人又出一堆的事,那她就为东方家一家忙碌算了。家仆急忙打开大门,恭敬地道:“大人,您里面请,先到厅里坐,我立刻去唤老爷去!”   院里黑漆漆的,已经拾掇的很整齐,虽然已恢复了原样,对东方家的打击一定是短期内挥之不去的。寒意让东方启清醒了过来,扯着手臂,大声道:“你想怎么样?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大人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绑我来家里吧?放开我!”   如雪轻笑道:“呵,你现在知道自己不是三岁孩童了?我告诉你,别人我不想管,你要是再上一次,我撞一次我逮你一次。年轻轻的,不求上进,还出大价钱嫖娼?你想什么呢?没记错,你也十八岁了吧?有没有长脑子啊!”   东方启扭转了头,气恼地道:“你管不着,东朔国没有律法规定,不许上勾栏。再就,你又上勾栏干什么?”   “启,你还不给大人赔罪?顾大人可是我们东方家的恩人,没有大人,你我早就身首异处了。顾大人,失礼了,大人请坐!”东方培奔进了房,连连赔礼。   如雪淡笑道:“夜深了,我就不坐了。这是二公子的钱,百花居毕竟是风尘场所,俗话说玩物丧志,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告辞!”   “多管闲事!”东方启冷哼出声!   被提步进门的东方向宇狠狠地抽了一嘴巴子,随即怒喝道:“逆子,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你一概不管,居然有闲心逛勾栏,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痛打五十大棍,看他还敢不敢?”“爹,孩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孩儿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东方启跪地救饶,一时间厅里的空气凝居起来。   “相爷,公子既然知道错了,就算了吧!年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改过就好!”   这个东方向宇也太恨了吧,五十大棍下去,还不屁股开花?如雪真觉着自己有点过了,好似送不良少年回家,家长当着她的面痛打孩子,真是让她无语,又尴尬。   东方向宇经过牢狱之灾,已苍老了许多。胡子花白,脸上的皱纹扩散。他突儿单膝跪地道:“老夫谢过顾大人的救命之恩,也谢过顾大人为我女儿报得大仇。”   如雪急忙扶起他道:“相爷,快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顾某职责所在,良心所在!”   东方向宇的声音有些沙哑,感激地道:“话虽如此,但是的确是顾大人救我一家老小,老夫很清楚,若没有顾大人,恐怕就没有今日。老夫甚至在想,顾大人是否是我东方家的救星。启儿,你还不向顾大人陪罪!”   东方启不情不愿地扯了扯肩膀,如雪见他不服气,心想,非让他老子教训教训不可,淡笑道:“我来给你解开吧,不过二公子,你可别不服气,本官若是被你砸着了,本官不死也是重伤,而你呢?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一时冲动酿成大祸的惨痛教训,这世上举不胜举,二公子,日后还是要吸取教训!”   “什么?启,你砸大人了?你真是的,快向顾大人陪罪!顾大人,对不住!”东方培忍不住出口。   东方向宇下额微颤,捋了捋胡子,大声道:“来人,这个逆子,真是要气死我了,还嫌家里不够乱吗?出狱回家时,老夫是如何叮嘱你们的,此时不同彼时,你……”   东方向宇摸着胸口,跌坐在椅上,脸色惨白。东方培惊叫着上前,拂着他的胸口,安慰道:“爹,你消消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启他不会不听的!”   如雪震惊当场,东方向宇要是气得心脏梗塞,那她岂不是罪孽深重。毕竟她这身体跟他是血脉相连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些,才对东方家的事特别再意,身上有了一份责任。   东方向宇歇了歇,坚然地道:“来人,拖到门口,重重的打,不成器的东西!”   东方启愤怒瞪向了如雪,此时硬得像去就义一样。东方启被两个家仆拉出了门,片刻传来了,杀猪一样的叫嚷声,惊动了东方家所有人。   如雪直想开溜,起身告辞道:“相爷,天色已深,二公子也知错了,放了他吧!下官告辞了!”   “住手,启儿啊,这是怎么了?老爷,大晚上了你为什么打启儿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为什么还要打他啊?我的儿啊……”姨娘闵氏哭哭啼啼地进门。   东方向宇低喝道:“都是宠的好儿子,不求上进,倒学会了上那里玩了,抠打刑部尚书,这种逆子,打死了更好,免得给老夫惹出大祸!”   “老爷,启儿怎么不是好儿子了?要怪也怪老爷,去做什么皇子陪读,那个皇子只会游手好闲,诓我们启儿的钱,跟着他,能学到什么?”   “放肆,客人面前,无言乱语,还不给我下去!”东方向宇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如雪急忙告辞出门,太尴尬了,好似她来兴风作浪的。溜之大吉才是上策,刚至门口,催欣和迎面而进。身后传来发如玉的叫嚷声:“夫人,你慢点,夫人……”   “咦,你是谁啊?呵呵,雪儿,哈,雪儿你回来了,娘好想你,娘真的好想你……”   崔欣和不由分说地扑了过来,将她拥在怀里,拍着她此刻震惊之余,僵硬的背,像是抱婴儿般的微晃着。如雪一时间懵得不知退缩,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夫人,你别这样,他不是小姐,夫人……”如玉的话,让如雪立刻清醒过来。但是崔欣和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挣扎不开。   “娘,你快放开顾大人,雪儿会找到的,已经派人去找了。顾大人,对不起,如霜去逝,二娘离世,我娘悲伤过度,有些神质不清,对不起……娘,快放手,他不是如雪,他是顾大人,救我们出狱的顾大人!”   如雪这才发现,这家人还穿着素衣,白灯高悬着。难怪灯似比其他地方亮了些。如雪有些懊悔,她不该不闻不问,不该揪着东方启进来,他们这段时间所受的伤痛,实在是太多。   无论东方培如何说,崔欣和就是不放手。紧紧地抱着如雪,如何都不肯松手。如雪被这种母爱给深深的感动着、震惊着,她或许是疯了,可是她却是唯一一眼认出自己女儿的人。   如雪眼眶微红,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天黑认错人也是常事。夫人,有话咱们坐下好好说!”   “欣和,哎,你快放开顾大人,太没礼数了!”东方向宇连连嗟叹。   如雪无语,只能以重创来形容东方府。虽然沉冤得雪,却依然失去太多,打击太重。她不由的想着,难到东方启是因为太压抑,而去找乐子的吗?不由地道:“大人,别打二公子了,说起来了,按东朔国的例律,二公子是无罪的。”   闵氏跪地救饶,东方向宇才挥手道:“罢了,罢了,这次就算了,若有下回重责不饶!”   闵氏奔出了门,崔欣和依然抱着如雪不放,如雪真的有些惶恐,可千万别让他们识破。拍着崔欣和的背,轻柔地道:“夫人,我们坐下来好好聊,慢慢聊。”   崔欣和这才松开了手,却捧着如雪的脸庞,慈爱地道:“雪儿,你在外面吃苦了吧?你瘦了,也变漂亮了。娘真怕你也出事,点灯,快点灯,让我好好看看!”   “欣和,你别在为难顾大人了,顾大人你走吧!”东方向宇拉住了崔欣和,催如雪快走。   如雪歉意万分地望了崔欣和一眼,随着东方培提步出门。还未走出数步,身后传来了崔欣和疯了似的哀凄的哭叫声:“雪,我的雪,你别走,娘在这里呢?”   如雪的脚步顿了下来,黑夜中泪水盈眶,用力地睁大眼睛,让它倒回去。既便她不是母亲,她也应该去安慰一个思女成疾的老人。更何况,自己无意间夺走了她的女儿,也成了她的女儿。东方培的深深地叹气声,让如雪更加心里负疚,停步道:“我还是去看看吧!我学过一些医术,兴许我能医夫人的病。”   如雪不顾东方培的劝阻,又折回了房里,见崔欣和被东方向宇拦腰抱着,东方向宇已气喘吁吁,难以招架。如雪一进门,崔欣和就安静了下来,泪水涟涟地道:“我的儿,你回来了,我们一家谁都不要走了,要团团圆圆的,都要在一起!”   如雪拉过她的手,宽慰道:“嗯,平平安安,团团圆圆。不过娘,我也有许多事要做,所以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不过我答应你,有空就来看你,你看好吗?现在,我们回房去睡觉去吧,都快深夜了,如果娘身体好,雪儿就多来看娘,好吗?走吧!”   崔欣和淡笑着点头,如雪朝东方向宇淡笑着点点头,又朝东方培道:“大公子,带个路,一起过去吧!”   “顾大人,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东方培动容落泪,感激莫名。而东方向宇则木愣在原地,望着出门的如雪,许久都没有回神。此刻,他有些惊诧,难道他东方家还有一子不成?实在是太蹊跷了,顾澜的确有几分貌似东方家的人,难道喝醉了酒,在外面跟人有染,留下了子女不成?   如雪扶着崔欣和,拍着她的肩,淡笑道:“娘,儿女大了,就不能总在你的身边。所以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否则雪儿,在外面会为娘担心的。”   “娘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要是有坏人,娘跟你一起跑。”崔欣和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如雪的身侧。在这种寒夜里,如雪反而像是得到一种温暖,亲人般的温暖。   如雪立在床前,看着如玉帮她退了外衣,扶上了床。她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如雪,如雪的眼前一片水雾,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此时此刻,是不是又想了她,拿着她的照片而怀念。   “娘,你快睡吧,雪儿跟大哥也去睡了,后天得空,雪儿就来看你,好吗?”   崔欣和不舍地点点头,如雪一脚迈在房门口,听得崔欣和喊道:“你要来啊!”   如雪回头探去,她趴在床沿。企盼的目光,慈爱的目光,让如雪疑惑,她是真的认出了她,还是本能的感应。如果她是真的认出了她,该怎么办?   “娘,你睡吧,我们先走了!顾大人请吧!”如雪淡笑着出门,东方培提着灯笼,叹道:“我娘她竟然糊涂至此了,今儿谢谢顾大人了。”   如雪淡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看夫人并无大病,只是担心过度造成的。好好调理,定然能好。不过今晚之事,请别外传。免得有些小心借机无中生有,毕竟两起案子,皆是由本官断的案!”   “大人放心,此事决不会外传的。我送大人回去刑部吧,大人请!”   “不必了,叫辆马车,送我回去就好!今日,倒是本官欠思量,惊动了大家。不过我想说句不该说的,如今两党相争,必有一伤,公子还是劝相爷不要参政的好,这些人为了争权夺利,不顾大局,都是不义之人。请三思而后行!”   “谢大人如此坦诚相告,家父也甚是灰心,遭此劫难,才知世态炎凉,特别是如霜之遭遇,对父亲的打击很大,怕是心灰意冷了!”   如雪上了马车,回头望着晃动的白灯笼,有些头皮发麻。夜静静的,唯有北风呼啸,吹动枝条的声音。下了车,目送马车离去,如雪拍打铜环,听得一声轻微的声音,如雪打了个寒颤,才见墙角爬出一个黑影,喃喃着:“救我,救命……”   如雪急呼汪洋开门,汪洋快步奔来,如雪未归,他哪里放心睡下,坐在房里打盹而已。如雪急切的敲门声,让汪洋心惊胆颤,急忙打开了门,探问道:“大人吗?怎么了?”   “快,提着灯笼上前看看,前边躺着一个人,像似受伤了!”如雪跟汪洋上前,扶起她,拍拍她冰冷的脸,神质有些不清了,急忙让汪洋抱着她回府。   “快,抱我房里去!”如雪奔上前道。   “不行大人,她是女的,还是让话儿她们立刻准备一间客房!”汪洋的声音异常的坚决,深夜有人躺在府门,不得不引起警觉,不能冒一点的险。   如雪也有所觉,深夜一身黑夜,又受了重伤,决不是平常百姓。如雪从汪洋的脚步看出,他决对是一流的高手,平日里看似上了年纪,背有点驼,现在健步如飞。看来百里衡也是精拣细选的,如果开始是对她的监视,或许现在更多是在保护她。如雪突觉着心口热融融的,成不了夫妻,可以成朋友,有这样的朋友也不错,如雪灿灿一笑。   话儿跟语儿都被唤了起来,两人睡眼惺松的,听闻有人受伤,也极忙动手准备边上的房间。如雪让话儿都点了几盏灯,房里立刻亮堂起来。如雪立刻检查了她的伤势,原来是背部受了刀伤,如雪剪开了她的血衣,语儿惊呼了声:“天啊,好深的刀口啊!”   如雪果断地道:“语儿,去拿最细的绣花针,用火烤过,一根丝线。话儿,快去拿止血药,汪伯去拿些酒来,分头行动吧!”   “是!”三人异口同声,急步出门。   伤口鲜血汩汩,如雪用力地摁住。床上的人因为疼痛而五冠揪急,喘着粗气,侧过脸,似用尽全力地道:“是顾大人吗?奴婢要见顾大人,刑部尚书顾澜顾大人!”   “是,我是顾澜?姑娘你受了重伤,别动了。谁伤的你?你找我何事啊?”   她伸手抓住如雪的衣摆,苍白的脸上,泪水满腮,又虚弱地阖上眼睛,歇了歇道:“大人,奴婢是宫女,是皇后娘娘的侍女金翠,听闻大人公正无私,请救救皇后娘娘,娘娘她是冤枉的,奴婢来世作牛作马,会报答大人的。”   “皇后娘娘?没听说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呀?再则宫里的事,下官也管不到啊!”   如雪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皇后安湘月乃是安泰国的公主,而东朔国唯一陆地相通的就是安泰国,所以只要安泰国不与东朔国为敌,不被西仓国侵占,那么西仓国想从水路与山路攻打东朔国,按目前落后的设备,是极难的。   也是因为安湘月是安泰国的公主,因文皇后过逝,后宫一直没有立主位。所以皇帝在五年前,迎娶安泰公主的时候,册封安湘月为皇后,百里溪的母亲秦映荷为皇贵妃。皇后五年来,一直未有生育,虽然皇帝已近五旬,但是嫔妃二年前,还产下一女。按古人的推算,自然责任不在皇帝的身上。而实际上,皇后决不是比自己长十多岁的皇贵妃的对手,掌管后宫的其实是皇贵妃。后宫的是是非非,也是皇家私密,外人知之甚少,最多也是推论而出。   她紧拧着眉头,强忍着痛楚,轻声却急切地道:“大人,你要救娘娘,娘娘生性软弱,怎么会用巫蛊害小公主,大人,您是刑部尚书,请您为皇后申冤啊!”   “巫蛊?”如雪像在哪里听说过,可以肯定绝对是封建迷信,但具体的忘了。   “就是扎一小人,写上要咒人的名字,然后插上针什么的,就是咒名字上的人死去。”汪洋边进门边解说道。   “哎,这哪里死得掉人?愚昧,你先别说了,我先为你处理伤口吧!我也不懂医术,你忍着点,话儿、语儿帮我摁住她的。如果你想救皇后,先让自己活着。”   话儿与语儿按如雪的要求,摁住她的双臂,而汪洋则摁住她的双腿。如雪拿着针在火里烤了烤,不放心,又用酒消了消毒,手用酒擦了擦,小心地一针针地缝起来。金翠咬着枕角,汗珠如豆,泪水倾泄,却强忍着,只是身体紧绷。   “大人,这样缝着,就会好了吗?”语儿跟话儿都不忍看,又忍不住不看。   如雪只看过法医解剖过死人,今天给活人缝伤口,也是心惊肉颤的,又没有麻药,何况只有酒消毒,这得多疼啊!想想都头皮发麻。   “好了,再忍一下,最后一步,真是要命,弄得我紧张死了!”如雪狠狠心,用干净的布蘸了酒,清洗了伤口。小翠疼得身体直扭,像一条出了水面的鱼儿,直蹦。如雪大声道:“摁住她,别扯破了伤口,好了,涂上药就好了。”   “大人,她晕过去了!”语儿大声惊嚷!   “语儿,你就别大惊小怪的了,别人还以为杀人呢!”如雪顺手去解她的外衣,好绑带子。手被汪洋捉住,他淡淡地道:“大人,接下来交给话儿她们来处理吧,男女有别!”   如雪这才清醒过来,讪然一笑,嘱咐道:“将她的衣服换了,然后用布条扎上,好了再叫我!”   如雪打了个哈欠,倚在墙上,忍不住阖上了眼睛,轻叹道:“最近是怎么了?还是本官运气不好,接二连三的事情。才歇了几天啊,又扯上皇后娘娘了,哎……”   “大人,这是您用心用力,并非大人运气不好。年年的事层出不穷,只是从前能遮的遮,能掩的掩,无人管,也无人愿意管,也管不好。大人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出门带随从为好,免得着了别人的道!”   汪洋语气声长,如雪不由地点头道:“说的是,只怕本官得罪的人要越来越多了。是要注意一下人生安全,谢你了汪伯!”   “大人客气……”   “大人好了,她醒过来了!”如雪转身进房,金翠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眸也没有了光泽,却挣扎想起来,被如雪摁在床上,淡笑道:“你先歇会吧,这都深夜了,有事明日再说!”   “大……大人,你要救皇后娘娘,娘娘是被人陷害的,皇后娘娘与李淑妃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的女儿?后宫这些年都是皇贵妃独霸大权,皇后娘娘不是没有怀孕过,而是怀了身孕,总是掉了。其他的娘娘也一样,大人,你想想,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现在娘娘怀孕了,好不容易瞒了三个多月,一定是又被人识破了,那人又起歹意,说娘娘下咒,害娘娘!”   金翠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将事儿说明白,像是完成了使命,大松了口气。如雪思忖道:“这么大的事,难道皇上都没有察觉吗?”   金翠深吸了口气道:“皇上当然知道,派人查了数次,都没有结果,也就不了了之。可是大人,如今皇贵妃以娘娘下蛊为由,将凤轩宫的所有奴仆都撤换了,娘娘怕被下了药,不敢吃任何东西,已一天了,这样下去,如何保得住孩子?奴婢冒死溜出宫,被人追杀,前来求救,听说大人铁面无私,不畏强权,又有尚方宝剑,大人,救命啊!”   “好了,好了,你也别担心了,先歇了吧!若真有此事,如果皇上让我管的话,我自然会接下,如果不允,我连内宫也进不去!不过你不要急,皇上不是昏君,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是大人,皇后娘娘怀孕的事,皇上并不知道。皇后娘娘以理佛为由,已三四个月未见皇上了。这内宫的宫人大多是她的人,奴婢怕就怕这个,皇后娘娘……”   如雪被金翠的忠诚给折服,为了主子连命都不要了。显然金翠的矛头直指皇贵妃。如雪劝解了一番,出了门,回到房晨睡意全无。辗转反侧,看来皇贵妃的权利比想像还要大,难道她迫不及待了?   皇贵妃外有驻边大将兄长秦尚武,内有宰相裴坚,势力不可小觑啊!的确她是最有犯罪动机的,因为名正言顺的将皇后拉下马,凭势力最有可能就是她。如果她登上了皇后的宝坐,百里溪成为太子又进了一步,而且也顺理成章。   如雪刚眯了会儿,听到一阵鸣啼,索性坐了起来了,她得早点去宫门口等着,本来今儿她就有事要凑,为了能成功,必须与两派首要份子,企码要一方通口气。   如雪刚打开房门,汪洋神出鬼没地出现一旁,如雪拍了拍胸口道:“汪伯,你会隐身术吗?吓死人了,你不睡觉吗?”   “大人,天色还早,未何不再歇一下?”汪洋语气总那样不急不缓,沉着冷静。   如雪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道:“睡着了,心里想着事,一下就惊醒了。今天我要提前去早朝,看来得找个书僮之类的,来帮我写写东西!”   汪洋立刻道:“奴才今儿就去找个可信任的人!”   如雪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又是宁王府的吧!”   汪洋嗝噔了一下,默不作声,如雪叹了口气,耸耸肩道:“无所谓,这样一来,宁王跟本官就是一条绳上的蜢蚱,一起蹦了!”   如雪将自己写好的文案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天也朦朦亮了。立在宫门口,门还未开,索性斜靠在一旁,打起盹。“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如雪目探着,总算将裴坚给等来了。如雪上前请安:“见过相爷,下官今儿有事想凑请皇上,先来跟相爷通个气,下官觉着连坐制、剐刑都太残酷了,所以本官今儿肯请皇上允许废除!” 正文 第9章 :深宫恶斗   裴坚打量着如雪,过了片刻,才一脸老谋深算的表情道:“这可是先祖留下的法制,如何改得?”   如雪轻笑道:“相爷,律法是人定的,当然就得完善与修改,再说了,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这天都变化无常,何况人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相爷你说呢?”   裴坚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顾大人说的倒也有理,让老夫想想吧!”   “谢相爷,那本官就仰仗相爷的支持了,毕竟犯连坐大罪的,百姓少的很,皇家亦不可能,本官也是为了各位大人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裴坚淡淡地扫了如雪一眼,随即呵呵笑着,昂首而去。如雪耸耸肩,暗忖这事应该没问题,东方向宇就是个案例,关系到他们的切身,量他不支持。再则这些,是不是好人,有没有危险自己心里有数。好在,皇帝现在对自己的期望挺高,应该会答应。   皇帝一脸的心烦意乱,精神不济,一早朝就手撑着脑袋,斜靠在龙椅上。这么说,宫里昨夜的确发生了大事。太监高声道:“有事早凑,无事退朝!”   百里衡竟然连早朝也不来,百里溪新婚未到,如雪独坐中间,实在有些尴尬,这两边的目光真是有些难堪。如雪上前凑请道:“臣有本凑,臣觉着律法因以民为本,以实为本,以时势而订。水可以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就是水,朝廷就似舟,朝廷还是要与民宽政,才能长治久安。如今天下太平,无众大事件,实在有缺公允,罪不及无辜,臣肯请皇上恩准,撤去连坐制与剐刑。”   百溪辛立刻反对道:“顾澜,你也太抬举老百姓了,区区百姓能反了天去。刑律严苛才能镇住不法刁民!”   如雪心想合着你皇家就是连坐,也不会跟着一起死,说得如此轻松。从容不迫地道:“王爷,一个百姓是不足挂龄,一百个也掀不起巨浪,但是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呢?所谓蚍蜉撼大树,不是夸张,而是实话。以德为政,才是举国大计!”   百里辛的脸儿阴鸷黯然,目光阴冷。这方反对,那方裴坚站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顾大人所言有理,我东朔历代皇帝都勤政爱民,国太平安,的确需以德为本!”   皇帝思忖了片刻,点头道:“准了,立刻下旨告示,撤去这两项刑罚,退朝!”   皇帝不奈烦的挥手,快速的起身走了。如雪佯作慢吞吞的,又是拉靴,又是理衣服,直至官员都出了厅,从侧门向皇帝的寝宫清安殿。   清安殿门前的玉阶上,立着整整两排的侍卫。如雪通报了姓名,走至门口,又由太监传话。如果是真的,皇后可是两条人命,不得不管。   “皇上,有旨,顾澜见驾!”太监公鸭般的声音传递而来。   如雪提起袍摆,一脸严肃的进门,也不得不严肃,这宫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了。如雪低头进门,请了安,皇帝淡淡地道:“还有何事要凑?”   “回禀皇上,臣见皇上早朝心神不宁,臣不放心,所以想来探问一下。不知皇上是身体不适,还是有什么难事?有没有微臣能帮上忙的。”如雪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皇帝的些感动,下令道:“赐座,难为你这孩子,还担忧朕的安危。坐,跟朕好好聊聊,朕的确心里烦闷的后。朕真是失败,想治朝政与后宫一团乱麻,朕就不明白了,朕用心去改,为何就不能如愿?”   “谢皇上,恕微臣直言,家国天下事,皇上即为皇上,这家事自然也就跟国事扯在一起。臣看过许多史书,因为后宫争斗祸及国家的,也不计其数。臣倒是有个主意,想为皇上分忧,又怕……”如雪吞吞吐吐,故意拖着长音,环顾左右宫女太监。   皇帝急切地道:“爱卿只管直言,朕赦你无罪,你们都退下吧,安德全把好门口!”   “是,奴才遵旨!”大总管安德全已是瞪目结舌了,年轻轻的,皇帝如此礼遇,怕是王爷也少有。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如雪,眸中也多了一尊敬。   沉重的大门一关,房里只剩下了皇帝与如雪两人,如雪往前移了移凳子,轻声道:“皇上,隔墙有耳,请恕罪!”   皇上的目光几许慈爱,轻笑着摇了摇头,也轻声道:“说吧,你这孩子,倒是有趣!”   从一个皇帝嘴里出来二次“你这孩子”,让如雪有点受宠若惊,好像长辈与小辈间的谈话。如雪淡笑道:“皇上,言归正传,微臣以为,皇上当前最重要的,是控制京城的兵力,兵权在握,才能言出必行。然后是从后宫开始,从家开始治,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相信皇上,一定能扭转乾坤的,再则,微臣听说,西仓国年年招兵买马,可见其野心勃勃。泰安国并非强国,所以我东朔国也应有紧急预案,再不能窝里斗,乱了朝纲啊!”   皇帝激动招手道:“来,再坐近些,朕心中所想,却被你点得透透的。日后,朕一定要封你做丞相,你才是我东朔国需要的丞相。”   如雪讪笑道:“这个,微臣做不了,微臣只喜破破案子,处理案件,一代贤丞,可是要处理各种关系,微臣最怕的就是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你觉着何人担任御林军统领,担负京城安危之大任为好啊?”   如雪郑重地道:“宁王爷,唯有宁王爷!”   皇帝笑睨道:“跟你说话,朕就是觉着轻松,直截了当,明明白白。好啊,我东朔国后继有望。来人,传御林军统领上殿!”   如雪立起,往后退了数步。片刻,门吱吖一响,一束光芒照了进来,随即闪进一人,好似光芒四射。如雪定睛一看,竟是百里衡,不由地习惯性的,不可置信地指向了他,皱了皱眉。   百里衡淡淡一笑,上前请了安。皇帝呵呵笑道:“顾澜啊,看来朕的眼光跟你一致的,君臣同心,不怕办不好事啊!”   百里衡附和道:“父皇说的对,儿臣定会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   皇帝淡问道:“你倒说说,为何唯有宁王可行啊?”   如雪侧头快速瞄了一眼百里衡,只觉这家伙有些心花怒放,心想被人表扬,也用不着这样开心,又不三岁小孩,这表情百里溪拥有,才正常。   “回皇上,据臣所了解,唯有宁王爷,一直淡泊名利,才能保证他忠实于皇上。再则微臣听人说,王爷文武兼备,臣跟王爷相处多时,臣又是干着识别人的事,是好是坏,臣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足够信心的。”   “哈哈,衡儿愿意出马,朕也有了信心!你们两个都是朕的亲信,可要好好配合,一个帮朕管理好刑部,惩恶扬善,安抚百姓。一个帮朕护好京城之安宁。”皇帝越说越凝重,他自然知道其中不易,并不是希望就行的。   如雪跟百里衡同声道:“皇上放心,臣(儿臣)定当尽全力而为!”   “回禀皇上,昨日夜半,臣救了一女子,说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求臣申冤,不知……”   如雪话未完,皇帝探问道:“何人?逃出宫去的?她是如何说的?”   “此女子受了重伤,正好臣回府,她从墙角爬至门口。臣救治她后,她说皇后娘娘被人陷害,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后娘娘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但是怕人做手脚,所以不敢饮食,如此下去,肚子里的孩子亦是难保!”   如雪探向了百里衡,百里衡莫名其妙地瞪了如雪一眼。皇帝低头思忖道:“皇后怀孕三个多月了?为何无人禀报?这些该死的奴才。这么说这巫蛊不是她做的?可是许多人都看见,的确是从她的床底找出来的!”   “这个看情况了,如果真的有人有意陷害,也是十分容易的,只要搜查时,从袖子里拿出来,趁人不备,塞到床底,然后大叫一声,就行了!”如雪轻描淡写地道。   “衡儿,你看呢?”   “父皇,儿臣觉着,此事背后必有更大的阴谋,并非后宫女人争斗这么简单。”   如雪接口道:“王爷说的没错,皇后娘娘没有作案动机,她现在目标就是保住自己的孩子,而且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决不会去害别人的孩子,除非是母子夜叉了。微臣以为,一定是有人借刀杀人。为了娘娘安全,微臣以为,皇上不如以退为进,成全了那人的心愿,将皇后娘娘打入天牢,派专人看守。关系到娘娘身体,微臣斗胆,让人替换坐牢,再将娘娘安置到一安全之所,保护起来,直至孩子平安降生。”   皇帝点头道:“说的有理,皇后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朕又添子女,真是件喜事,无论如何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衡儿这事就交给你了,决不能让皇后出事。顾澜,依你之见,这事如何调查?”   如雪信心十足地道:“皇上此事不用调查,再说调查也查不到主谋头上,只是多几个替死鬼而已。不如坐以壁观,以静制动,做如此动作的人,决不会没有目的。”   “父皇,顾澜说的对,如今儿臣新接大任,人员复杂,也难以一步到位,所以儿臣赞成顾澜的策略,先扫清脚下,不怕理不了乱绪。儿臣想了许久,兵在于精,而不于多,所以儿臣决定精选人员,加强军纪,将那些不忠于君的,都清扫出去!”百里衡黑眸如深夜星辰,意气风发,信誓旦旦地探向了如雪。   如雪抿着唇,郑重地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有种同舟共济、共患难的感觉。皇上精神一振,目光微敛,缓缓而有力地道:“好,你们记住,你们的决定朕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只是朝中两派由来已久,并不容易,所以你们要灵活些,目前尚不能硬碰硬。边关许多的守将,也是他们的人,明白吗?”   “明白!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事事三思而后行。再则,儿臣还有顾澜可以商量,决不会给父皇抹黑的。”   皇帝动容而眼眶微红,摆手道:“朕累了,你们去吧!”   如雪跟百里衡退出了门,如雪伸出拳,百里衡往边上缩了缩,一脸警惕地道:“怎的?还要比试一二?”   “呵,刚夸你聪明,原来是笨蛋,击拳为盟,天仙行动,正式启动!”如雪凑近轻声道。   百里衡爽朗地笑出了声,随即摇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缆绳,本王最怕就是你了!你说皇后娘娘安置到哪里最好?”   如雪仰着脸儿,望着暖阳,边走边思忖了道:“你看我那里如何?以我表姐的名义入住,再找个假貌的表姐夫,贴身保护,至于贴身保护找谁,我想你最清楚,培养这号人是你的长项,不是吗?”   如雪冷嘲热讽睨着百里衡,百里衡笑瞪了一眼道:“还不是为你好?对了,昨夜为何半夜才回?去百花居睡觉,跟回府睡觉,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百花居是勾栏你不知道吗?勾栏里除了女人还有男人,我独身一人,找点乐不行吗?哎,别管我的私生活,会影响弟兄感情,影响到皇上的大业的。”   如雪摇了摇手指,将百里衡的话堵了回去,随即又道:“告诉你件喜事,皇上批准将连坐制,剐刑给撤去了。所以我现在要命一条,要脑袋一颗,没有后顾之忧,你要想威胁我什么的,就免了,本人最不怕就是死,王爷不用送了,担当不起,告辞!”   百里衡有话说不出,又恼又无奈道:“你原来是假公济私,才这么热衷修改律法。”   如雪撇撇嘴,眨了眨两汪清泉,摊摊手道:“随你怎么想,我是假公济私的同时,实现人道主义改革,呵,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快点办你的事吧,宁王爷殿下,回头到我那里坐坐,我们再共商大计!”   百里衡点点头,望着她远去神采奕奕的背影,唯有长叹一声,嘀咕道:“死丫头,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你有没有心,本王为了你所做的努力吗?哎,怕是七窍玲珑心,就是不开那一窍。”   如雪身心舒展地急步往外走,有一种大展鸿图,鹏程展翅的感觉。或许少一个林阳,警察工作立刻有人替上,而在这里,她越来越觉着,有更广阔的天空,全方位发挥自己的专长。也算是用现代之长处,欺侮古人的落后。   如雪轻笑着,用力握了握拳头,意气昂扬地道:“改造旧社会,创建新社会。利国利民利己,何乐不为?”   将至宫门,闪出一太监拦住她的去路,置高气昂地摆着一娘娘腔姿态,翘着兰花指探问道:“是顾澜顾大人吗?贵妃娘娘有请,请大人移步御花园!”   如雪敏锐地打量了他一眼,心想来的也够快的,谁都没点破,但明白人都知道,这宫里掀起大浪的唯有皇贵妃。只因她家里握有兵权,连皇上也忌了三分,没凭没据拿她没办法。   “公公,前面带路!”如雪冷静地淡然地道。   穿过长长宫道,如雪突然想,如果被暗算了也无人知道,似埋怨地道:“公公怎么在这里等我?这里人多眼杂的,不是什么密事吧?刚被宁王爷看见了!”   “是嘛,我怎么没见啊?”太监有些紧张地道。   “算了,如今宁王爷担任御林军统领,这宫里怕是到处是他的耳目。娘娘怎么想起见我呀?有什么事情吗?”如雪捕捉着他的表情,太监的气焰灭了点,一问三不知。   穿过宫道,跨过门槛,眼面前豁然开朗,虽是冬季,依旧翠木点缀,风过处,暗香阵阵。一棵枝繁叶茂的女贞树下,端立着身着紫色绣凤百花袍裙,黑色的折皱里袍垂于脚步,似与地面齐平。蓝色彩绸斗蓬,雪白的镶边狐毛,加之头上的金凤冠,华丽耀眼,雍荣高雅。   加之雪白肌肤,容貌虽称不上绝代佳人,也可谓是绝代皇妃了。所谓人靠衣装,女人的美,除了美貌,还有一种后天养成的气质。如雪被她的气质所叹,只是触及她的目光时,大打折扣,这是一双狐狸般媚人的眼睛,却阴冷了点,让人只想躲避。   “微臣见过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雪跪地行大礼。   “起吧,顾大人跟达儿同岁,在本宫的眼里你就像个孩子。只是本宫没有料到,顾大人才智超群,到将朝廷的那些老臣都比下去了。今儿达儿带着王妃来见本宫,又夸赞顾大人,呵,本宫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一面,碍于朝庭规矩,所以将顾大人唤到此地,坐吧!”   孩子?今儿皇帝也唤她是孩子,这两夫妻今儿可真是心有灵犀,就不知这两人口中的孩子之称,是不是真心?如雪低头笑回道:“娘娘谬赞,微臣只是一点小伎俩而已。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太监宫女都不知退到何处,只剩下了如雪跟她两人,她凝视着如雪,呵呵笑道:“你这孩子比本宫还性急,本宫深居后宫,常听闻你破案如神,两次为东方家平反冤屈,屡破难案。昨夜后宫发生了巫蛊之事,所为人却是皇后娘娘,本宫暂管后宫,很是棘手,你觉着该如何处置?”如雪暗忖,这女人怎么可能找她商量,怕是来探口风吧!前脚她进清宁宫,后脚有人传话到她那里了。   皇贵妃平视着如雪,美眸溜转,似笑非笑,无形的压力直扑而来。如雪铿铿然地道:“娘娘,微臣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后娘娘若真有此行为,自然要按律法家规处置,才让其他有歹心之人,引以为戒。”   “说得有理,原本本宫不知如何凑请皇上,现在听你一言,本宫就有据可依了。”皇贵的声音显而易见地窃喜。只可惜,她迟了一步,皇上已下了旨。   “娘娘,若是没事,微臣就告退了。”如雪不想跟这个女人多纠缠,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跟她天生不合拍,命里注定是冤家,还是早点走人为妙。   皇贵妃打量着如雪,目光微敛,淡淡地道:“顾大人既有事,本宫就不打挠了,本宫只有一句话要提醒顾大人,顾大人要记住当初说的话,良臣择主而侍,达王虽然年纪尚轻,总有一日能担大任,顾大人你可别择错了人。顾大人是聪明人,本宫的话自然是明白的,先前的事,本宫不想再问,以后的事,本宫不得不问。该你管的,你管,不该你管的,你还是少管为妙。你年纪尚小,对朝中的事情还是知之甚少,本宫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有负本宫的后望。”    “是,微臣谨听娘娘教诲,微臣告退!”如雪低着头退出数步,扭头走人,呵,威胁,她从小就倔,最讨厌就是别人的威胁。看来她亦是忍不住了,开始以势压人,不让她再多管闲事。这是闲事吗?这颗毒牙,她拔定了。   阳光铺洒,冬日风虽冷,还有一丝温暖。就像这人间,虽然乱乱的,但是邪不胜正,总有入正道的时候,而且要让它飞跃前进。如雪想着未来的蓝图,脸上灿开了阳光般的明媚笑容。一股力量似源泉,不断地激励着她。爷爷从小教过她,人不可无志,枉过一生。   倚在车壁上,眼睑倦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过,如雪从美梦中惊醒,突然间身体似瘫软了一样,又累又困。下了马车,又被话儿拦住:“大人,你可回来了,那个金翠说要走,去安泰国求救,好不容易拦下来,你快去看看吧!”   如雪似打了强心剂,精神一振,随即回头嘱咐道:“别再大呼小叫的,要是被人听到了,难保入夜又来刺杀,我可不是吓唬你们,说不定我们都一起完蛋!”   话儿惊恐地道:“真的吗?奴婢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如雪推门而进,语儿正在劝说,如雪淡淡地道:“语儿,你们出去吧,将门关上,我来跟她谈!”   “大人,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如雪示意她趴下,劝说道:“你的伤很严重,你知道?要是扯破了伤口,发炎,你的小命就没了。怎么这样不爱惜生命?皇后没事,你是何时受伤的?你跑到这里有没有别人跟踪?”   金翠听闻皇后没事,神色安定了些,回禀道:“奴婢跃出宫墙后,突被人一刀砍下,就晕了过去,所以他定是以为奴婢死了!”   如雪急声道:“不对,你撒谎,皇宫里离这里少说也有三里路,你的伤口这么深,怎么可能会到这里?你对我还不说老实话?”   如雪冷目凝视着她,她显然有些慌乱,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如雪冷吓道:“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本官明察秋毫,还想来唬弄本官,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对不起大人,这一刀是我……我自己砍的,我……我是怕大人不愿救娘娘,想以死搏得大人的同情,也报答皇后娘娘的大恩。所以我逃出宫后,一直守在大人的门口,听到马蹄声,猜想定是大人回来了,就……就咬牙……”   如雪震惊地道:“你可真是愚忠,难怪这伤口这么奇怪,你真是狠得下手。真是服了你了,谁的命都只有一条,皇后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傻不傻?你要是死了,好像还是本官害你的,真是受不了你!”   金翠嘤嘤而泣道:“不,这跟大人无关。奴婢只是听说,大人对重大案子,会一查到底。奴婢想要是死了,大人一定会查到底。对不起,大人,娘娘她好吗?”   “你就别担心娘娘了,娘娘的事有人管着呢!你在这里好好躺着,不许迈出这个小院,你失踪了,宫里的人一定会查,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幸亏你们跟我没什么瓜葛!”皇后就要来此了,要是被人盯上了,那可真是危险了。   金翠倒安心地道:“不会的,谁会想到奴婢来找大人?最多猜想奴婢回安泰国搬救兵,过不久,或许皇上真的会派皇子来救公主,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的女儿,若是知道公主在这里如此受罪,一定会派人接公主回去的。”   “痴人说梦,你打电话,还是发电报了,安泰国虽是临国,离这里也有几百里路。再说了,你们的皇帝要是心疼女儿,嫁这么远干什么?还嫁给可以做父亲的皇上?”如雪心想,就是在现代,交通这么好的条件下,父母还怕大学谈恋爱,跟人跑远了,时不时提醒。何况现在,要是真疼子女,怎么舍的?   金翠摇头道:“不是的,并非皇上愿意,而是西仓国常常挠乱边境,皇上为结同盟,才将公主嫁到东朔国的,而且贵为皇后,才答应的,只是没想到,远水救不了近火,受人欺侮!”   如雪不想反驳她,观念不同,价值观不同,认识上自然也不同。或许对她们来说,从一出生就注定,也被教育出这样的接受力。姻婚、人生都是受控于人,并没有觉着不对,既使不好,也只会叹自己的命不好。   如雪打了个哈欠,起身道:“你歇着吧,本官一夜未睡,困死了。皇后的事,已安排好了,只要你听话,不找麻烦!”   如雪退出了房,又嘱咐话儿道:“传下去,救人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谁要是漏出话去,本官定不饶恕。”   “好,大人你放心吧!奴婢这就去传话去!”   如雪躺了下来,听得敲门声,心里这个恼的,只想揍人一顿。嗔怒地边开门边道:“谁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怎么来了?有事下午再说吧,我想睡觉!”   如雪急忙关门,被百里衡用力推攘,怒瞪了他一眼,随他去,自顾自和衣睡在床上,拉过被子。阖着眼睛,有些迷糊地道:“有事快说,没事出去,记得把门拉紧了!”   百里衡双手插腰,责问道:“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怎么也有点警惕心,起来,自然是有事商量。雪儿……醒醒……这丫头,真是没救了。”   “别乌鸦叫了,我困……”如雪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朝里自管自睡去。   百里衡斜靠在床上,看着安静入睡的如雪,拉了拉被子,轻叹道:“瞧你这睡姿,还好意思示人。你就这么相信本王,呵,这也是不拘小节,我看是没皮没羞,真是的!”   阳光从窗纱露进来,房里的光线朦朦胧胧,百里衡阖上了眼睛,静静等着她醒来。他愿意等,她也值得等。这样的和谐,这样的温馨,让他昏昏欲醉。   “血……血……”如雪摸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惊叫出声。   百里衡惊觉地醒来,不知何时已睡在她的身侧,急忙抽回了紧揉着的手。坐了起来,看着她晃动的脑袋,急促的呼吸,急忙扶起她,叫唤道:“快醒醒,雪儿,这是恶梦,不要怕,不要怕……”   百里衡将还半梦半醒的如雪抱在怀里,感觉着她起伏的胸口,心里涌动着一种渔网。紧贴着她的耳际,撕磨着。如雪紧紧地抱着他,偎依在他的怀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真是夜有所见,日有所梦。竟然梦见了自己被枪击的情影,像是旁人,清清楚楚的看到,还看到自己倒下去时惨白的脸,真是太可怕了。   突觉着不对,脸儿像被电热板贴着,急忙抬起头,下一刻用力挣扎,推开他道:“喂,你怎么还在房里?不知者无罪,你知道我是女子,你还这样,想当登徒子啊!劝你,别拿我试验,小心成了太监,为了我一棵树,放弃一大片森林,不值得。”   百里衡想辩驳,被如雪捂住了嘴,一脸警告道:“打住,当务之急,是国事,有国才家,这是你的责任,你是王爷。我最不喜欢就是没有担当,在温柔乡里混日子的男人。”   百里衡心想,目前她跟他的关系比其他人不同,又是要同甘共苦,一起对外,大功告成之日,就是日久生情,也该有情了。再则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不然她决不会对他这么客气,兴许骨头都断了几根了。   “好,好,不提了。快去洗个脸,边吃边说吧!”   如雪疑惑地斜睨着他道:“王爷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客气,这里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我说请你吃饭了吗?”   “怎么不客气了?吃餐饭也不行了?这房可是本王贡出来的……”   如雪没好气地抛了个卫生球道:“还有这一群人也是你贡献的,明儿我跟皇上说,我要属于我的房子,我自己选人,你的都还给你!”   百里衡搂着她的肩道:“变矫情了好,本王就怕你不会计较,像个男人似的大大咧咧,这才没辙呢!你看我们这像什么?”   如雪眨巴着眼睛道:“像什么?”   “小夫妻啊!有商有量,有打有闹……咳……”   百里衡的话还没说完,如雪的拳已冲向他的腹部了。吹了吹拳头,英姿飒飒地昂头道:“打是亲骂是爱,怎么样?有感觉吗?我最亲你了,我好像还没打过其他人,以后我永远都亲你一人,哼……”   如雪负手,趾高气扬地出门。百里衡指着她,轻喝道:“死丫头,这是什么道理?你也太霸道,太暴力了,动了不动打人,去做女匪算了!”   如雪戏笑着回头道:“你可别这么说,皇上要是知道,会被你气得吐血的,朝廷就是朝廷,不是土匪窝,还有我劝你,以后千万别再提女字,隔墙有耳,如果你故意要害我,那就没办法了!”   百里衡提步上前,一把攥过如雪,揽腰抱起,重重地拍打她的屁股,随后将疵牙咧嘴,一脸惊讶的如雪一丢,清了清嗓子,像没事人似地道:“走吧,吃饭去了!”   “百里衡,你太小气了吧!”   “小气?这么说还打的不够多,还要再拧你两下,再捧你一顿?”百里衡一脸邪恶的笑。   如雪不可置信地睨着他,冷哼道:“懒得理你!”   百里衡笑逐颜开,一起到了厅里,话儿与语儿就将餐端了上来。百里衡让她们退下,正色道:“皇后娘娘,晚上出宫,你安置到哪里?”   如雪将刚刚的不快立刻抛弃,本来也就表面上气恼,实际上觉着好笑。两人都像是暴力份子,一见面就要打上一打。大口地扒了几口饭,凑上前,在他的耳际一阵嘀咕。百里衡连连点头,一脸赞佩之色。   百里衡拣了块肉到如雪碗里,宠溺地道:“慢点吃,狼吞虎咽的,对身体不好!”   如雪淡淡一笑,随即道:“你的责任也很大,你打算怎么精减?这些人很多都是两派的,你打算怎么办?”   百里衡一脸苦恼地道:“是啊,若是有事,这些人怕是没几人听我的,正烦着呢!”   如雪思忖道:“也不能急,慢慢地调查吧!先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可以找几个亲信,混进他们群里,然后再对症下药。”   百里衡淡笑道:“敌人个个都像你似的,那还了得。”   如雪戏谑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啊,你要多拍拍我的……讨好我,我才会为你们卖命。我想要硝石,硫磺,不知哪里能找到?”   “要这些做什么?治病吗?药铺里有啊!”   “药铺?不,我不是治病,不过现在不告诉你,等我试成功了,再告诉你!是秘密,你别告诉别人,这个方子会影响现状!”   百里衡好奇地道:“你又想出些什么新奇东西?”   “还不知能不能成功,就先不告诉你了,秘密武器。吃好饭,分头准备。”   “好!”百里衡答的异常干脆,随即又嘱咐道:“你也要小心,别再半夜三更独自回府了,别以为自己有三脚猫的武功,就自以为是。高手多着呢,自傲自大的,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听见没有!”   如雪放下了筷,点头道:“我会小心的,以后你去刑部找我,免得达王跟裴昕也跟风,往我这里跑,麻烦大了!”   百里衡起身,甩了个暴栗,笑睨道:“凭你还唬弄不住两个毛头小子?他们两个被你卖了,还偷着乐。你倒底多大了?”   如雪摸着额头,翻了翻眼白道:“警告你,我最讨厌人打我脑袋,还有男人问女人年龄,是很没礼貌的,还不快走,还想留下吃宵夜吗?”   百里衡无奈的叹了口气,负手出了门。心情却异常的愉悦,望着空朦的天空,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女人就是女人,再要强的女人,也不过穿着铁衣而已。   翌日,如雪准时到了刑部,清点了人数,又详细问了情况,让衙役们巡逻的巡逻,办案的办案,各就各位,井然有序。   裴昕紧随着她进房,探问道:“昨儿为何没来?哪里不舒服吗?原本想去看你的,思来想去,怕打扰你,才忍住了。”   如雪抬眸探去,他一脸担忧之色,关切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想着他的父亲是裴坚,实际上一直都对他心生戒备,包括百里溪。如雪拾起了记录,淡笑道:“太累了,上了早朝,宫里出了点事,忙了忙,回来,一睡就到下午了。”   “噢,这样就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裴昕直直的凝视着如雪,心里说不出的钦佩,跟他在一起,有些自惭形秽,可又想跟他在一起,他的多才多艺,他的言论都另他目耳一新。   裴昕满满的无邪的笑意,总让如雪不忍去批评他。抬手道:“裴昕,我们是同事,同事就是一同共事的人,所以不用这么客气。坐下,我想让去帮我办件事,或许会有些辛苦,不过等你回来了,你一定会深有感触,会对现状有不同的感观。你帮我好不好?”   裴昕欣喜地道:“有事你吩咐,我自然愿意。我正闲得慌,从前闲着也不觉着,自从认识你后,特别是到了刑部,看着你忙进忙出的,乐此不彼,我就真的坐不住了。”   如雪竖起拇指道:“进步很大,帮我抄写通告,然后带着衙役分发到乡村百姓人家,刑部要招些年纪在十至十三岁的少年,提前培养,识文练武,学习断案。第一批五十名,必须是普通百姓,就是无钱无势的那种,每月有月例十文钱。”   “招小孩子来学习?你亲自教吗?你忙得过来吗?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如雪笑睨道:“当然不是我一人忙,我可是算上你的,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先生,教他们识字。至于练武嘛,衙役中选,至于破案技能嘛,我来教。怎么样?高兴吗?”   “这有何难?放心吧,你嘱咐的我自然会尽力而为。何时开始?”裴昕头一次,独自办事,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忧。但是为了跟上如雪的脚步,他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做好!   如雪将要求一一叙述,然后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开始吧!你带两名衙役一起去,但是我有个要求,你要亲自一家家去找,辛苦你了,回来我请你吃饭!”   裴昕道:“没问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如雪看着兴冲冲出门的裴昕,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希望你像佛祖一样看到百姓的疾苦,那怕有一点点感悟,我就阿弥陀佛了。”   张三奔进了门,回禀道:“大人,门外有两人找你,说是你的表姐与表姐夫。”   如雪想不起似地深思了片刻,抬手道:“过去看看,有些想不起来了。”   刑部大院内立着二人,身穿灰色布衣棉袍裙装,女的依然显得很单薄,弱不禁风,小腹只是微微有些迹象,几乎看不出。   头上扎着布巾,像是农村妇人。脸色白里泛黄,严重的营养不良,唯有巧小的嘴唇泛着粉色,瘦弱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大,只是欠缺光泽。   她挺拔的身姿,双手紧握持于腰际,敛气凝神的气姿,依然不减。扶着她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两人倒是极相配的,如雪想着百里衡是不是想让他老子带绿帽。换成是她,一定找个丑点的,减少出轨系数。   如雪柳眉微皱,这两人也太不会认亲了,直直杵在哪里。急忙迎上去,探问道:“你……是雪梨表姐?噢,多年未见,我来京城寻找你们,说你们搬走了,姑姑他们可好?”   皇后安湘月似如梦初醒,点头道:“你真是表弟顾澜?爹娘都走了,外面实在混不下去,又回京城来,想寻找点生计,听到你的事,就来投奔来了。这是你表姐夫黄达乾!”   黄达乾恭敬地道:“见过大人!”   这两个人太白目,一点都不会演戏,像是生吃甘蔗,硬硬的。幸亏不是在大街上,如雪热络地笑道:“姐夫不必客气,许久没见着亲人了,今日你们来了,我真是高兴。走,到府上去,先安顿下来。张三,我回府了,有事来唤一声!”   “是,大人,你放心去吧!”张三倒是笑咧着嘴,为如雪高兴。   如雪引着她们到了府门,笑嚷道:“汪伯,话儿、语儿都出来了,家里来客人了!”   语儿第一个奔出房,微微皱眉,后院还躲着一个,怎么又拎了两个回来,大人这是怎么了?而且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穷人,一脸疑惑地道:“大人,这两位是谁啊?”   如雪一眼瞄出语儿的势力,这王府里呆久的丫头,多少有些势力眼,见此机会,正好教教她,眼睛不要长在额头上,有眼不识泰山。   “这是我的表姐,还有表姐夫,从今儿起就住在我们府上了,听着,要好好的照顾他们。语儿,吩咐厨房,多加点菜。话儿,快去将我院里的书房收拾出来,给两位居住。”如雪一脸厉色,话儿与语儿讪然一笑,各自忙去了。   她们自然不敢太过份,如雪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再加上,百里衡跟他的关系,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不清不楚,有些怪异,两人曾经去偷听,被汪洋逮了个正着。汪洋神出鬼没的,像是隐在空气里,严重警告两人,如果再不守规矩,定当驱逐出京城。   百里衡曾说过汪洋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所以两人只有心里嘀咕,不敢造次。但是百里衡与如雪的断袖之好,在她们的眼里越发的笃定。   如雪领着两人到了厅里,黄达乾扶安湘月坐下,立在一旁。如雪皱眉抬手道:“坐,两位定然是明白的,我想王爷也一定说的分明,恕我无礼,这里没有规矩,两位还需将戏做足了,不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姐夫,坐!”   皇后安湘月清澈的眸子,微露仰慕之色,双手亲覆在肚上,与孩子通着心语:“宝宝,你现在跟娘一起获救了,娘希望你以后能学得顾澜的才华,从现在起,你要好好学着!”   汪洋端茶进门,跟如雪商量着住宿的事,百里衡凡事不瞒汪洋,他自然也是知情人。如雪低语了声,汪洋出门办事去了。如雪朝一声不吭的安湘月道:“表姐,今日不同往日,不到之处,还请原谅。还有有事相商,你入住我院里,白天请不要随便出院。其他的事,我自会为你办好,有事,敬请开口。还有姐夫也请你人不离身。”   “嗯,一切有劳你了!”安湘月淡淡一笑。   如雪笑道:“不用客气,你的脸色不好,要多吃些补血的。瓜果蔬菜营养好,另外有空在院子里多走动,虽然院下,多晒太阳,对你跟孩子都好。”   安湘月好奇地道:“大人,还懂医术?”   “没有,这些只是常识而已,听人说过而已。听说多走动,有利于生产。喝茶……”   安湘月的房就在如雪的隔壁,一来,在一旁她多少能防备些,自己安心。二来,她还有私心,那就是百里衡再不能肆无忌惮地随便进出她的房里。不能再让他吃豆腐了,这样下去,迟早把持不住,吃大亏就是她。   如雪并没有将金翠的事告诉安湘月,也没有将安湘月到府上的事,告诉金翠。不想因为主仆重逢的喜悦,让府里其他人获知,她得让她们偶遇,或者直接将金翠移出府去,确保皇后的安全要紧。   这边刚刚安顿下去,那边传来了百里溪的声音。如雪将他挡在院门外,边往外走边戏谑道:“王爷怎么来了?新婚燕儿也舍得分开?”   百里溪极不快地道:“有何舍不得的,别再提了,不然本王可恼了。”   如雪关切地道:“怎么了?新娘该是如花美眷,王爷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百里溪浓眉紧皱,垂着肩大大咧咧地坐在椅,上突儿拍了下桌子,欲言又上,抬了抬手,又摇了摇头,似极无耐。重了重的叹了口气道:“不就乡下一丫头吗?比公主还摆谱,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裴坚居然还有脸说什么,让本王让着她点,她是女孩子。连母妃也是如此,气死我了。”   百里溪提着门襟,吹着刘海,像是热月天。如雪觉着可笑,又同情。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端上茶,安慰道:“王爷,裴相爷跟娘娘说的没错啊!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了女儿嘛,总有小家子气,哭闹上吊,不过做个样子,其实也增加点情趣不是,总比两人坐着,像木头似的,你瞪我,我瞄你一眼,就是不说话,这样才急人不是吗?”   百里溪噗哧笑道:“你还真能安慰人,反正是裴坚的外孙女,我就心里不爽,看着烦!”   如雪不解地道:“为什么?你跟裴昕不是挺热络的吗?”   百里溪摆手道:“不一样,裴家也就裴昕看着顺眼,那个裴坚成日里在母妃耳边咬舌头,每每如此,本王就得被母妃训上一训,这倒成了规律了。本王恨不能杀了他,可恶至极。”   如雪觉着好奇,裴家跟秦家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两人是如何何时,建立同盟的。若想将两派给解散了,必须得釜底抽薪,彻底将其推毁。   如雪似不经意地试探道:“相爷跟贵妃娘娘都说了些什么?后宫不是男子不可随便进入的吗?王爷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看错了?”   “哎,母妃统管后宫,自然有借口招相爷问话。再加上后宫一些烦琐之事,都由裴坚在打理,自然是顺理成章。你以为裴铭不入朝,在家玩着吗?根本不是,他忙得很,宫里的生意如今都归裴家经营,这一年裴家所赚的银两,谁也预料不准。”   被百里溪一说,如雪突然想到,国之经济命脉。一直想在政治上瓦解,忘了,经济才是础基。有了钱,就可以招兵买马,可以收买人心,以利驱使别的就犯。而朝中的户部是被百里辛一派所撑控的,两者倒是旗鼓相当。皇帝还真能拉平衡,虽然乱了些,这位子倒也坐得稳当,以乱治乱。   如雪讪笑道:“相爷可是支持王爷你的呀,他好不等于你好吗?王爷还有什么可报怨的?”百里溪轻蔑地冷哼了声道:“此人之野心,谁人能知?本王处处得听他的,讨厌至极!”   “或许相爷以为王爷年轻,还需历练,所以才如此的吧?不提这些不快的了,裴昕帮本官去招学员去了,王爷要是闲得慌,要是愿意的话,本官正愁没人帮忙呢?不过,先申明,本官可不强迫你!”   百里溪惊奇道:“噢?裴昕也会干活了?从前他可是凡事不管,只管着玩的。顾澜,你可真能,害得本王再寻乐,都觉着无趣。跟你在一起,才觉着轻松自在。”   如雪耸耸肩,无辜地道:“这可不能怪我,只能说你们上进了。王爷要是愿意,不如跟着下官,登记造册百姓状况,来个京城人口普查。王爷你,不能总是高高站在,俯视百姓,百姓不是你的猎物,而是你的衣食父母,如果王爷认识到这一点,以后裴相爷也不敢当你是孩子了!”   “行啊,什么时候去?快走吧,出去走走也好,这都快闷死了!”百里溪连声说好,如雪一脸讪然,还真是没长大的孩子,他还以为去春游呢?难怪裴坚不把他,当回事。   如雪被百里溪催着出门,索性领着他去,看看民间百姓的生活状态,若是他真的当了皇帝,也希望他不是个糊涂皇帝。   一连数日,百里溪跟如雪窜街走巷,又听了如雪许多,闻所未闻的道道,让他惊奇的很,死缠着如雪,连府都不想回了。   太阳西下,东江水在落日下,闪着金光。百里溪慢吞吞的上桥,叹道:“本王真不知,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穷人。这东西能吃吗?喂猪还差不多!”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果我有能力,我想改变这个现状,让东朔国,花团锦族,房屋整齐,路两边绿化成荫,百姓安居乐业。王爷你想吗?”   百里溪拧眉质疑道:“这不成了天宫了,哪还是人间?这个难度高了点吧?”   如雪正色道:“一点也不高,就看你想不想做了。当然要想将人间变成天宫,首当其冲的,就是改变现状,不能再让党派之争,乱了朝纲,该办的事办不成,为了自己的利益,拖别人的后腿。百里溪你是王爷,你有这个责任,回去好好想想吧!”   “什么?百里溪是你唤的吗?”百里溪嘟嚷着,但也不生气,追了上去,扭着如雪的胳膊。   结果被如雪反拧了过来,咧着嘴儿求饶:“大侠饶命,疼啊!悠着点,拧断了,本王不找你,自然有人找你。”   “你还怨别人管你,稍有点事,就将后台给搬出来。小孩子一个,回家吃奶去吧!”如雪松了手,不屑一顾地轻轻一推。   百里溪涨得满脸通红,又恼又急,攥着如雪,辩驳道:“这是怎么说的?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吧?本王可是王爷,你有些过了吧?嗯?”   如雪看着不快地百里溪,双手环抱,笑睨道:“是谁说,要跟裴昕一样。我跟裴昕就是弟兄,兄弟是同胞,弟兄不比兄弟差,可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步调一致,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OK,以后,你还是王爷,不是弟兄了!”   “啊?是这样的吗?你可别故意耍我,我知道你鬼主意多。好吧,是弟兄,是弟兄。你这人真是奇怪,吃亏可是本王,你也容我接受嘛!”   如雪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百里溪性子急,孩子气十足,又不甘自贬身架,真是好玩。如雪朝他眨了眨眼,一副挑弄的表情,随即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我也是觉着王爷是个可交之人,才交的。当然了王爷的确是个好王爷,顾澜交定了你这位朋友,今后若是王爷有事,顾澜一定是义不容辞,但是,做坏事的不帮,两派之争的事,不管。”   “行,从没有人这样跟本王交过心,以后本王跟你就是弟兄了。”百里溪绽放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   百里溪苦着脸儿,探问道:“走了这些么多路,你不觉着累着啊,明日还是坐车或者骑马吧,本王的脚底都长水泡了!”   “明日休息了,的确是累,那些衙役也带了几天了,该明白,如何做事了。事事亲为的人,做不成大事。做大事,首先要能拿主意,再将自己的主意付诸实施,交给别人去办,人的能力有限,决不可能事事都能办到,这就是所谓的分工合作。”   百里溪一脸受教地点头道:“嗯,说的理。这些日子跟着你,胜读十年二十年书。”   如雪笑睨道:“夸张了吧,你才多大啊?你读过二十书了?呵呵,就送你到门口了,新娘子还在这里等着你呢!”   百里溪的脸儿微红,嗔怒道:“以后别提这事了,不然本王搬去与你同住,本王讨厌女人,果然是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本王正等着看呢!”   如雪目送着百里溪时门,忍俊不禁地抿着嘴儿乐。越来越觉着,古人也有其可爱之处。所以也要拯救一下,这些还没有被污浊的小青年,撤反了后代,那些老顽固还能撑几时?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灯笼已三三两两的点着,回家的行人行色匆匆。如雪还是不喜带随从,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这些天,跟百里溪办完事,就将随从都遣回去了,慢慢地行走在街上,别有一番滋味。   如雪十指交叉,撑了撑手,加快了脚步。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如雪本能的往边上一退,马儿擦肩而过。如雪怒不可竭地指着背影嚷道:“喂,你想谋杀啊?还是赶着去投胎啊!真是过份,看来还得拟个交通法,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刚至府里,汪洋回禀道:“大人,王爷来了,在厅里等你许久了!”   如雪负手晃着手,淡笑着进门,打趣道:“是不是府里山珍海味吃多了,又来我这里换口味来了?吃不下,送点给我们吃吃啊,我们都肠道没油水了。”   百里衡斜睨了她一眼,双手扶着椅把,头枕着椅背,十分疲惫地斜躺着,有气无力地道:“本王都累瘫下了,快来给我捶捶背。汪洋上菜吧!”   “靠,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没见我也是累得快趴下了吗?你这人真是见色忘友,家里那么多美色,疼着,怕她们累着,好意思来使唤我?算是看透你了,送你回家,大小王妃一起按摩去吧!”如雪撅着嘴,上前拉他起来,一副要将他扫地出门的样子。   “行了,你……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好,好,说正经事吧,听说你派裴昕去招衙役,跟四弟一起日出晚归,查人口。今大哥到府上来了,拐弯抹角的问我,你跟裴坚与四弟的关系。呵,别说他,连本王都糊涂了,你带着裴昕与四弟,目的何在啊?”   如雪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起身道:“边吃边说吧,目的?为什么不觉着我在做好事,挽救他们?难道不比成日游手好闲好吗?我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教他们,人要学会珍惜,并不是人人都有他们这么好的家境,做个爱民惜民的人。”   百里衡捋了捋如雪的发丝,立刻被如雪敬以怒目,轻声警告道:“跟你说过几回了,这里难免有耳目,你多大了,怎么比裴昕与百里溪都笨,教过你几次了!”   “为何改称呼了?你跟四弟怎么了?”百里衡的心忽儿提了起来,目光急切地凝视着如雪。 正文 第10章 :身份被揭穿   话儿跟语儿端着菜进门,他才回复了神情,端坐一旁,却是心神不宁。两人一出去,急忙侧头探来,如雪侧目道:“干什么呀?你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惊肉跳的。百里溪不能叫吗?我觉着达王人挺好,就是小孩子脾气,性子急,霸道了点,本质上说是个好人,所以我觉得,可以发展成朋友,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再说了,这样也可以麻痹裴坚。”   百里衡端起了酒杯,连喝了数杯,正色道:“以后不许你与他们两人单独出门,要去三人同行。四弟也已是娶了亲的人,裴昕大概也快了,都不合你的要求!”   如雪轻笑道:“你真有意思,既然知道不合要求,你吃干醋干嘛?王爷你娶了那么多妃子白娶了,好似情窦出开……别,当我没说,吃饭!”   百里衡灼灼的目光,让如雪食不知咽,急忙住口。百里衡一脸黯然地厉声道:“别叫我王爷,叫百里衡,叫百里衡……”   如雪一脸讶诧地凝视着他,翻脸像翻书似的,平时温和的脸,这会儿乌云布密,灯光下,他的目光却像受了伤,隐隐的苦楚,隐隐的企盼,还隐隐的愤怒。   “好……好,百里衡,百里衡,衡也行,别生气了。别喝酒了,吃了饭回府去吧!我这府里已经够乱的了,人员也越来越复杂了,你我都要小心才是,如果你不想失去我。”   百里衡的面容缓和了些,又端起了酒杯,似自言自语地道:“有情总被无情恼啊!顾澜可以无情,林阳也可以无情,但是如雪不可无情,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真正的如雪,而我会为你成为你想要的百里衡,我等你,你也要等我,明白吗?”   如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浓情蜜意的眸子,有些醉,有些迷茫,急忙闪开了眼神,傻笑着扒着碗里的饭,心却莫名的悸动,只为他的这一句“你想要的百里衡”。   送走了百里衡,如雪愣愣地杵在门口,忽然间觉着好烦。有些憎恨起百里衡,原本平静的心湖,被他激起三层浪。摁了摁太阳穴,暗忖着,三天两头来搅上一搅,不头晕才怪呢,女人的例假也没有他来勤。   “大人不好了,表小姐……皇后她肚子疼!”汪洋附在如雪的耳际轻声道。   “什么?肚子疼?吃坏了吗?快去请大夫,上帝,可别说孩子有问题!”如雪将将后袍摆一提,冲向了里院。   安湘月倦缩着身体,躺在床上,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嚷道:“疼,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如雪看着她苍白的脸,也一时也愣在床前。安湘月凄厉的喊声,才让她清醒过来。如雪探问道:“谁来过了?吃了什么了?是饭菜的原因吗?娘娘,你放松些,我让人请大夫了!”   安湘月紧紧攥着如雪的手,怨怒地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跟你无怨无仇,还以为你能救我,想不到你跟他们是同一伙的,你……”   “我……我没有,我害你干什么?你生不生孩子,干我什么事啊?你先冷静些,越紧张越容易掉,放松,放松……”如雪心乱一片,手足无措。怒声道:“如果真是别人下的毒手,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黄达乾,快去请宁王爷来。”   “血……我的孩子……”安湘月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悲鸣哀嚎。   如雪掀开被子,被子中已渗满了血。如雪瞪目而立,踉跄了数步,被进门的话儿与语儿扶住。“大人,怎么办啊?”   如雪脸色苍白,急急地道:“话儿快去烧开水,语儿快去叫王妈过来!”   汪洋领着大夫急匆匆地闯进了门,见此状况也傻了眼。大夫喘着气,急忙把脉,摇了摇头道:“孩子保不住了,堕胎的药吃得太多,幸好才三个月,不然大人都危险。”   “堕胎药?怎么可能?”如雪有一种被人下了圈套的感觉。可是她不明白,皇后到来,是极隐密的,难道是被他们识破了。可是这府里的人,全是百里衡安排的,怎么会?   百里衡回到府里,心闷意懒的躺在床上,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正气不顺,怒吼出声。开门见是黄达乾,就觉不妙,听他一说,心惊肉跳。   二话没说,骑着马儿,直奔而来。灯火微光处,见如雪依靠在柱上,失神的样子,心疼又心慌。探问道:“怎么回事?你别担心,无论如何,这个责任都由我担当。”   如雪感动地抬头,在这个时刻,他问的不是里边的人,而是关心她的处境,她真的无话可表。倚在他的胸口,蓦然无语,她一句都不想说。她只怪自己太轻敌,太自以为是,早就被人盯上了,还沾沾自喜。被小小的成功,冲昏了头脑,以为对付古人绰绰有余,忘了,三十六计是古人写的,兵书是古人写的,宫斗是古代流传了几千年的戏码。   “事已至此,别再难过了,百密一疏,我们是太轻敌了。吃一堑,长一智,难怪这些人静观其变,原来是在等着我们出错,有漏可钻啊!”百里衡长长的叹息。    “大人,孩子掉了,表小姐倒没事,我立刻去煎药!”汪洋也是愁云不展。   如雪拭去眼角的泪痕,深提了口气,怒声道:“王八蛋,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案,要是被我找出来,我决不会饶他。堕胎药?到底是谁下的手?查,立刻搜房。”   如雪此刻不是担心后果,而是怒不可竭,百里衡阻止道:“不行,不能再兴师动众了,这件事不能往外张扬,否则你我连查的机会都没有,呵,我们还未出手,就被人一窝端了!”   百里衡也是恼怒万般,但此刻他却十分的清醒,随即又道:“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身,我们不能乱了阵家,也静观其变,看下一步如何出手,另一方面,立刻查找线索,不能成了替罪羊!”   如雪也冷静了下来,先将黄达乾叫进房里。黄达乾又是惊吓,又是无地自容,跪地道:“王爷、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与大人处置。”   百里衡拍案而起,指着黄达乾怒喝道:“处置?本王要的就是处置吗?当时本王是怎么叮嘱你的?嗯?还不到十天呢,老实实地,仔仔细细地,详详细细地给我说清楚,本王跟顾大人的脑袋都提在你手上了!”   “王……王爷,属下该死。”黄达乾连连瞌头,铿铿有声。   如雪烦躁地低喝道:“行了,问你话你就好好达,该死也轮不到你。今天皇后都吃了什么了?这几天你步步跟着皇后,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黄达乾疑惑地苦着脸道:“王爷、大人,属下也想不通,娘娘每天都呆在院里,日起起床,正午歇息,午后翻些书,或者坐在窗口发呆,晚饭后在院里走走,然后就回房了。属下一直都盯着,除了皇后娘娘睡觉,属下也是守在门口,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饭菜都是用银针测试,才送进去的。”   “今天是谁送的饭菜?”   “语儿啊,五菜一汤,皇后娘娘还吃了一个桔子,说是很困,要早些歇了。属下就在门外守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听得里面皇后声音,奴才推门进去,皇后还说可能吃坏了肚子,我急忙去找汪大叔,刚走到门口,听到她疼痛的尖叫声。”黄达乾耷拉着脑袋,实在是想不通。   百里衡眉头紧锁,再一次确定道:“就这些了?没有任何异常?”   “王爷,人命关天,属下哪里还敢隐瞒?”   如雪捏着下额,胸口气闷难当,摆手道:“你下去吧,去将语儿给我叫来!”   “是!”黄达乾退出了门,百里衡一脸凝重,却又安慰如雪道:“别急,你不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天大的事,有高个给你顶着,哎,坐大牢也有本王陪着你。”   如雪眼眶微红,任由百里衡紧紧地握着手,热量从他的手心里传来,暖暖的。如雪低头苦笑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动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想不到立刻来了。对不起王爷,都是我太自以为是,连累了你,或许你是对的,平平淡淡才是真。”   百里衡淡淡一笑,轻拍如雪的肩道:“傻丫头,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就怕了?你可要对本王负责任,本王可是你以为楷模,立志做个上进的人了。挺起背,这点小事,难不倒不我们。”   如雪深提了口气,端坐了起来,感激地凝视着百里衡,清眸里闪着坚定的斗志,点头道:“你说的对,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我怎么会向犯罪份子投降呢?笑话,只要我活着,我永远是他们的克星。”   百里衡摇头讪笑道:“真正是服了你了,铁娘子非你莫属,看来本王白担心一场。”   如雪用力出拳,却轻轻地点了下他的胸口,斜睨道:“谢了,没死我请你吃三天三夜。”   百里衡一脸晕眩的表情,忍不住拧了拧她的润白的脸颊,叹道:“你呀,不过吃就免了,本王怕撑着,若是能嫁……”   如雪急忙接口道:“你怎么三句不离老本行啊,打住,现在没心情考虑,要是死不了,本大人再考虑一下,深思熟虑地考虑一下,要不要正面出击!”   百里衡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简直是铁打的心门,坚不可摧。   “王爷、大人……”语儿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一步一步似极困难地进门。她的身上还沾着血汁,抬头瞄了百里衡与如雪一眼,两人冷然的脸色,吓得她,泪水盈眶,委屈地跪地道:“王爷、大人,这跟我没有关系,不是我干的。你们相信我,我决不会做这样的事。”   如雪扶起她,轻笑道:“谁说是你做的了?你想做替罪羊,我得看我同不同意呢?”   语儿一脸诧然地盯着如雪,不解地道:“大人查清楚了?”   如雪摇摇头,她的眸子如灯又灭了下去。百里衡冷然地道:“你想想,送的东西有没有问题?或者有没有异常?”   语儿低头思索道:“没有啊,跟平时一样啊,从厨房领了吃的,就送到院里,交给表姑爷了。不过我觉着这个表姑爷很可疑,大人,他们两个根本不像夫妻,会不会是假冒的?或者说,两人私奔来找大人的?”   语儿头头是道,眼眸亮晶晶如像夜间的繁星,还似胸有成竹的模样。如雪忍不住轻笑了声,百里衡冷眸一抬,面无表情地道:“出去吧,不是你管的事,你少管,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巴,明白吗?”   语儿缩了缩脖子,怕兮兮地应了声,退出了门。如雪拧着眉,探问道:“你说,你派来的这些人,真的很可靠吗?”   百里衡自信地道:“绝对没问题,她们决不会背叛,这些人的家小,还在我的府里呢!”   如雪手指轻敲着桌面,思忖道:“如果厨书,送饭的,接手的都没有问题的话,那一定是某个环节,被人下了药。会是哪个环节呢?可惜没有化验的设备,去厨房看看!”   百里衡紧随而上,提着灯笼伴在身旁。淡淡的清辉铺洒着大地,树影摇曳,婆娑多姿。   如雪的脑子在高度的旋转的,所以有信息在脑海里像过筛子一样,从出事到现在,一件件一幕幕的过滤,脚下一个失神,身体直直往前冲去。   百里衡迅速拎住她的后襟,惊得全身湿热,惊呼道:“你想什么呢?走路就好好走路,三心二意的,磕掉门牙看你怎么办?”   如雪恼怒地踢了一脚台阶道:“真是人倒霉了,喝水都噎着。这不是想事吗?还能干什么?”   “死丫头,强词夺理,我扶着你吧,你继续想。”百里衡说是扶,手臂却伸向了腰系,紧紧地搂着如雪的小蛮腰。   如雪扭捏着,咯咯的笑出了声,推开他,正色道:“你就别捣乱了,影响我思路,我怕痒!”   “原来你怕痒,你又想到什么了?谁?”百里衡突然惊呼出声,将灯笼塞给了如雪,如雪没有接住,掉在地上,燃了起来。   火光照射下,只见百里衡身手矫健地轻跃围廊的矮墙,用力一蹬,跃上了墙头。甩了甩拳头,跳跃下来,语气笃定地道:“看来是外人进府干的。”   如雪也奔到了跟前,她对袍子还是不适,动作慢了许多,恼恼地道:“这衣服真是难受,你说什么?你看见谁了?”   百里衡摇头道:“我见着一个背影,穿着夜行衣,武功不弱,你说会不会是裴坚派来的?”   “啊……”后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如雪跟百里衡相视一惊,不由分说的往后院奔去。冲到后院门口,一脚蹿开了院门,只见月光下,一个身影在不断的颤抖,边上是灯笼燃烧的微火。   “语儿?怎么了?”如雪这才发现,百里衡将她的右手紧紧地攥中手中,这一路,两人是相携奔过来的。急忙甩开了手,也来不有思索,快步上前。   语儿像是从恶梦里醒来,惊呼着,投进如雪的怀里,哆嗦着指着后背道:“她……”   如雪不由分说推开语儿,沉着地道:“快去拿灯笼来。”   语儿的脚像是被钉住一样,已软的迈不开路了,百里衡怒喝了声,语儿才冲进了房。   她的背上插着一支飞镖,正对心房,如雪探了探脖劲的脉搏,叹道:“死了,刚断的气。”   “谁?”百里衡伸手去翻,如雪阻止道:“不要动,你也别移动,先让我看看现场。金翠,就是皇后的侍女。”   “大人,灯!”语儿不敢去看,侧过身,伸长了双臂将灯递了过来。   如雪接过灯,弯着腰,仔细看着,又嘱咐道:“语儿,再去拿两个灯笼过来,叫汪洋过来,还有不许任何人进院,别人若问,就说见到了老鼠,快去。”   “噢……”语儿依然惊魂未定,也不知答些什么,看着黑漆漆的院落,迈不开脚,顿了顿,才硬着头皮,冲出了院门。   “看,她这是写的什么?二横,二字?”百里衡探问出声,突然眼眸一亮,惊声道:“莫非她是要写裴字?”   如雪抬起金翠的手指,上面像是被咬破的,如雪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仔细地查看她的伤口。她想不明白,只是一个宫女,皇后都被关押了,为什么还要追杀她?看来她就是一个突破口,她写的字好奇怪,是暗示吗?   汪洋提着两盏灯笼,不声不响,静静地立在一旁,只是如雪往那边移,他的手往那边伸。百里衡指着前边欣喜地道:“看脚印,这个有用吧,你不是很有研究的吗?”   “这是一个男的,尺码大概是四十二码,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体重大概一百三四十斤左右,但是这个目标太大,不像上次,是一个固定范围的。又没有脚印档案,如果他跑得远远的,我们根本找不到。”   百里衡还是十分信服地道:“果然厉害,不要急,本王相信你,难不到你。”   如雪心里完全没底,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两起大案,都在她的府里,她一时脑子似堵了棉球,一片混乱。让百里衡拿来了笔,在一旁将她说的都仔细的记下来。   “飞镖上应该有毒,但是毒性未扩全身,系飞镖直入心脏,导致血管破裂而死。并无打斗痕迹,就这些。这些该死的,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如雪立了起来,忍不住怒吼。   “大人,小的倒觉着这个金翠可疑,大人是不是还记得,她的伤口是上深下浅,又在这个位置,除非是反手自杀,就是反手也很难这样对自己下手。老奴连夜去墙角找过刀子,并没有发现,所以老奴这几天一直都关注着她。想不到今夜……”汪洋若有所思地缓缓出口。   如雪深叹了口气道:“是啊,当时本官是有些怀疑,后来被她的爱主之心所感动,加之她受了重伤,刑部又忙得很,也就没有细思。算了,她都死了,回头再说吧,叫人先将她停到柴房里去。”   百里衡放下了笔,眉头紧锁道:“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本王现在脑子一团乱,下药,被杀,未写完的字?又是可疑的身份?本王猜十有八九是裴坚派来的。”   如雪制止道:“破案的最大忌就是没有证实,就妄下结论。这样会使自己进入误区,看来,这些人真的想置本官于死地,一箭双雕,或许是一箭三雕,或许更多……”   两人并肩立在院中,各自思忖。百里衡还是忍不住道:“金翠留下的字就是暗示,这分明是裴字开头,他们是追寻金翠到你的府里,发现了皇后,然后就趁今夜一起下手。”   如雪反驳道:“那金翠的刀伤又如何解释,她说她是自己伤的?她为什么要瞒着本官?还有药是在哪里下的手?”   “大概是怕你知道,她被人追杀,你不敢留她!”   如雪摁着太阳穴道:“或许你是对的,裴坚的确是第一嫌疑人。”见家丁进门,如雪扯了扯百里衡的衣角,示意他禁言。   “将她安置到柴房,好生照看着,不许向外透露风声。”百里衡冷冷地命令道。   “是,王爷!”四人是轿夫,其实都是练武之人,百里衡唯有暗叹,那人的武功,竟然能如履平地,若不是凑巧看到黑影,兴许真的会对这些奴才起疑,严刑烤打。   如雪提着灯笼再上前时,地上只有她用墨画的形体图,下台阶时,脚底似被东西嗝了一下,底头一看,原来是一枚木钗。如雪捡了起来,已被踩的,有些裂了。朝百里衡道:“瞧瞧,虽是木的,工艺不错!还挺漂亮的,是一只蝴蝶。”   百里衡淡笑道:“如果你喜欢,我明儿就给你送百支各种各样的过来。你喜欢金的就插金,喜欢银的就插银,喜欢木的给你用最好的木质,玉的各种质地……”   如雪捏着钗负手出门,泄气地道:“说不定永远也没机会了,还木的玉的,没福气啊!”   两人都忧心忡忡,回到房里,如雪静静地立在窗下,一手环腰,一手撑着下额,想着这二天发生的事,细细地将前前后后顺着事,捋了一遍。又回坐到桌前,玩着钗子,淡淡地道:“你说皇贵妃为什么要除掉孩子?就是生下孩子又怎么样?会危险到她的达王的地位吗?根本没必要?”   百里衡凝视着她的身影,日渐削瘦,却更加的挺拔,坚强不屈,沉着冷静,除了心疼,还有佩服,佩服她对自己所做事的执着与热情。   上前立在她的身侧,叹道:“宫里的女人是很难用常理去认识的,当年我的母亲就是被陷害而死。”   如雪一种职业的好奇心,侧头轻探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皇上提了个头,皇上似乎挺内疚的,我是说对你。对不起,这是你的伤心事,你可不说。”   百里衡凝重的表情,空远的目光,让如雪不忍让他剥开一次伤口,虽然此刻他已经在舔自己的伤口,已经在回忆着模糊的面容。但是心里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没什么,十多年都过去了,有的也只是无耐的回忆。如果你愿意听,我倒不仿说给你听听,那是十六年前了,那时我才十二岁。我的母亲姓云,是个生性淡泊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是与人和善的。那时的父皇还是皇子,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叫安,跟四弟只差了一天而已。但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不幸的是,母亲也曾去看过他,而且被人指证是最后一个,因安是正妃所生,而正妃又是皇太后的侄女,所以母亲罪不可恕,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只记母亲临走前告诉我的一句话,她是清白的,只怪她看到不该看的。”   百里衡缓缓地叙述着,沉沉的声音让人听起越发沉重。如雪紧紧地盯着,他都没有回头,直至将故事说完,一声苦笑道:“这就是皇家,可比战场。”   如雪不由地道:“就这样完了?那真正的凶手就逍遥法外了?”   百里衡无耐地道:“那又如何?谁又相信母亲是清白的?可是我相信,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终身难忘,人之将死,自然想一吐为快,但是母亲却不说。我想她是怕我受连累,将心中的秘密带进了棺材,再则那时我还小。母亲死后,安的母亲不久也伤心过度而死。”   “两个可怜的女人,所以说你们皇家是进不得的,是个好女人进去,都会变质,要么变死。你说,你母亲当年看到了什么呢?不过以我之见,凶手必定是其中一个妃子,而且是有儿子的妃子,那就是你们四位王爷的母亲。因为皇上是独子,也就意味着是皇位的继承人,而安之死,你母亲背上杀人的罪名,你也跟着受了牵连,不是吗?”   百里衡点头道:“你说的对,又是一计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可是如今已找不到证据,当时也没有你这样的神探,哎……”   如雪也暗自嗟叹,随即自嘲地道:“还神什么探啊?只是些逻辑分析,其实这个道理也很简单,作案动机,作案证据,作案过程,如果有了动机,就可以顺着这个展开调查,再将调查后掌握的证据,串连起来,有个合理的过程。当然证据是最难的。如果这起案子与皇贵妃、裴坚有关,那么他们的动机呢?”   百里衡辩驳道:“依我想,一是想除了皇后,那么后位就空出来,结果计划不如变化,皇后被咱们弄出了宫,那人还是不放心,下药除掉皇后,不想只是伤了孩子。另外有人想除掉你我,从这一点来看,本王觉着就是裴坚所为,因为你坏了他除掉东方向宇的计划,又处罚了于德明,使得户部的官职都落到了大哥的手中,他兴许已对你恨之入骨,难道这些还不够理由吗?”   “嗯,看来此人深谙借刀杀人与一箭双雕,按手法来看,或许……”   “或许就是当年害我母亲的人?”百里衡突然眸子生辉,惊喜地拉起如雪的手:“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母亲说的那句清白,如果能为她申冤,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如雪斜睨道:“冤案要洗是真,但你也不能愚孝,人死不能复生,值得吗?你就是到了地府,你母亲一定是打你,而不是夸你。目前,最大一关就是你我不能进大狱。”   百里衡怜惜地道:“快去歇会吧,天亮了我叫你!”   如雪摇头道:“这天已经快亮了,我哪里睡得着,我去看看皇后,要不你歇会吧!”   “我跟你同去,万一还有刺客,将你这个查案的也刺杀了,那我们可就无法清白了。”百里衡点亮了灯笼,扶着如雪出门。寒气逼人,如雪打了个冷颤。百里衡顺势搂着她的肩道:“要不要系上斗篷?”   如雪摇头道:“不用了,这点寒气我还是经得住,这里的冬季已经很暖和了。马上要过年了吧,我都不知道这里过年的习俗呢?如果我们能平安,我送你一样新年礼物。”   “是嘛?那本王期待着!”百里衡的手臂微微使力,这样的深夜,如雪不想挣扎,或许明日,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随他去吧!   黄达乾依然守在门口,如雪轻轻推开了门,房里点着灯,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话儿坐在踏板上,趴在床尾打盹。如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就警觉地清醒过来。如雪关切地道:“天寒,别冻着了!”   话儿揉了揉眼睛,感激地点了点头,指指皇后轻声道:“睡着了,大人,到底是谁要害表小姐啊?”   如雪摇了摇头,安湘玉的脸苍白如纸,一缕刘海贴在额头,懒懒的,也似无力的。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如雪愧疚地看着她。   如雪叹气着转身,跟语儿嘱咐了声,出了房门。远处传来了鸣啼,如雪深提了口气道:“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太阳还是会出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走,到厅里吃早饭去,我要精神抖擞地去与他们面对。”   吃饭后,如雪跟百里衡一起出门,并行而走,只让马车紧跟着。百里衡笑睨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了,简直是铁匠手中的铁块,越捶越亮。”   如雪扯了扯嘴角,快步急走,但是无论她走的多快,总是被百里衡超过去。不由地撅嘴道:“腿长了不起吗?也不用这样秀吧!”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忽听得百里溪地喊声:“二哥,顾澜……”   两人蓦然转身,百里溪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探问道:“二哥昨儿怎么住顾澜府上?”   百里衡对百里溪的质问,莫名的些恼怒,一丝挑衅地淡笑道:“想住就住了呗,四弟怎么知道的?”   说完与如雪相对一视,他是怎么知道的?百里溪的话立刻解开了疑惑:“我去接顾澜一起上朝,说是跟二哥一起走了!”   百里衡立刻侧目看向了如雪,审问似的。如雪懒得回答,淡淡一笑,径自前行。吃醋也要看时间,看场合,再说了跟一个小毛孩吃醋,他算是白活了。   百里溪紧随身侧,探问道:“顾澜,你昨夜干嘛去了?两只大黑圈?既然很累,还不上车去歇歇,要不咱们回去吧,让二哥跟父皇说一声,就行了!”   如雪自嘲地道:“再歇,说不定永远都得歇着了。”   “什么意思?你病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让太医看看,快,随我进宫去!”   百里溪拉起了如雪的双手,往前奔。全然不顾如雪的叫唤,一早空了手,失落的难受,一定要抢回来,不知为何,看见他跟百里衡站在一起,心里就好妒忌。   百里衡双眸微敛,流露着不快的眸光。虽然他是他的弟弟,虽然他不知她是女子,但是他还是觉着不能容忍,一股无名火,直冲胸口。她居然也由着他拉着,居然还清亮地笑出了声。百里衡强压着怒火,跳上了马车,到了两人身侧,声音低沉地命令道:“都上来吧,这样磨蹭到什么时候?”   百里溪全然没有感觉到百里衡的不快似的,跳上了车,又伸手将如雪拉了上来。如雪却郁闷的很,一个将她当成洋娃娃,抢到手了,就开心了。另一个醋缸里泡大的,也不问问,真是受不了。简直是一个沼泽,还有皇家可怕的后院,就算砍头也不要。   阳光拨开云雾,露出半张脸,如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昨夜的事,决不会想掩就掩得住的。每踏进皇宫一步,心里沉重一分,毕竟这是律法不全的国度,她将要如何面对呢?   皇宫依然那样巍峨,宝座也灿灿生辉。如雪赶在皇帝上朝之前,与百里衡一起迈进了皇帝的寝宫,百里溪硬是要跟着,如雪与百里衡也无可耐何。   宫女们正端着洗漱的东西,进进出出。百里衡让安德海通报后,过了片刻,才传进殿见驾。皇帝不解地道:“一大早有什么事吗?有急事就快说!”   如雪跟百里衡相视一对,一时当着百里溪的面,她倒不知该不该说了。百里衡朝百里溪道:“四弟,我跟顾澜要回复刑部的事,你能避避吗?”   百里溪气恼地道:“二哥,你们管刑部,我现在也在刑部,为什么不能听听?难不成你怕我泄露出去?”   他们之间的秘密,凭什么他不能知道?百里溪不快地撅起了嘴,侧昂着头不退。皇帝让宫婢都退了出去,门关上后,抬手道:“说吧,溪儿要听就听听吧!”   百里衡抢在了如雪之前,跪地道:“父皇,儿臣该死,护卫不周,皇后娘娘还是被人下了药,孩子没了。正在慌乱之中,那个宫女也被人杀在廊下,这事都是儿臣派人护全不周,请父皇降罪!”   “不,皇上,这事跟宁王没有关系,事情发生在臣的府上,责任自然由臣来担!”如雪感动之余,但她决不是那种做错了事,让人来担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的错,她必须担当。   皇帝重重地拍了龙椅,却没有吭声,过了许久,才低沉地道:“这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调查的结果呢?”   “对不起皇上,如今只有简接证据,没有直接证据,微臣想,那个金翠可能是被人收买,又被人灭口的。有人闯进了府里,我跟宁王到后院时,她已经死了,中镖而死,只是她留下了二横,不知暗指什么?”如雪如实的回报。   百里衡脱口道:“父皇,据儿臣推断,金翠留下的二横,应该是临死前,想写下杀人凶手,这是一个字的开头!”   “开头?谁?起来再说!真是防不甚防啊!”皇帝又恨又有些气馁。   “儿臣以为裴字!”   “你是说裴坚?二哥,裴坚是挺可恶的,但他可是丞相,没有证据,他不可能承认!”在一旁有些莫明其妙的百里溪,总算听出点头绪,不由地道。   门忽然开了,安德海一脸凝重地进门道:“皇上,裴相爷领着许多大臣,请求相见……”   皇帝些许恼怒地道:“喝,刚说到他,他就到了,看来今儿早朝要开在清宁宫了!让他进来,朕到要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如雪跟百里衡退至一旁,心照不宣,直直地盯着进门的裴坚。裴坚径直地到了皇坐前,跪进请安道:“臣,裴坚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马上要早朝了,相爷所为何来啊?”皇帝不急不缓,波澜不惊。   裴坚立刻跪地道:“臣有要事相凑,臣得报,听闻皇后娘娘被宁王私自移出了天牢,皇后使用巫蛊之术,按例当摘去皇后封号,再另行处置。宁王所为,与法制不合,还有顾澜身为刑部尚书,却循私枉法,罪加一等,请皇上按律处罚,以儆效尤。”   百里衡眸子闪着寒意,直直地盯着裴坚,恨不能将他冰动,让他永远这样跪地缩头样子。冷笑道:“裴相爷是听谁得报?裴相爷真是对朝里的事,了如指掌,无事瞒得过相爷!”   裴坚依然毕恭毕敬地道:“王爷,本相向来对事不对人,本相只是来核实的,这么说是真的了?”   正在僵持之际,百里辛也迈进了门,所有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如雪反而镇定地道:“这么说相爷什么都知道?不如全都说出来吧?”   既然撕破了脸,还有什么可遮的。百里辛行了礼,在一旁端立着,一脸诧异。百里溪催道:“相爷,你快说啊,你还知道什么?”   裴坚淡淡地看着对立着百里溪,眸光威严中带着失望。如雪不由地替他不值,他一心想扶持的人,却立在她们这边。如果她将百里溪撤反过来,那他不是白忙一场吗?   裴坚面无表情地道:“微臣只知这些,事关重大,所以前来回报,请皇上定夺!”   皇帝沉沉地声音像从脑后传来:“裴坚,你真的只知这些了?”   “相爷,事关王爷、大臣你可不能信口开河,父皇以儿臣之见,还是派人去牢里查查不就一清二楚了?”   皇帝面目清冷,理了理袖子,淡淡地道:“这事怨不得宁王与顾澜,这事是朕命他两人做的,因为皇后怀有身孕,朕不想失去骨肉,才让宁王将体弱的皇后以人代包,安置到了顾澜的府上,不想昨夜,还是被人查到了地方,也成功了,孩子掉了,宫女金翠也被杀人灭口了,一早宁王跟顾澜就是来回报这件事的。”   皇帝说的风淡云轻,好似只是在复述别人的故事。百里衡又补充道:“是的,本王昨夜亲眼看到了蒙面人,那人是趁着皇后被下了药,大家都忙乱之时,杀人灭口的。死者临死时,咬破了手指,留下了二横来不及写完,就死了。”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如雪与百里衡直示着裴坚,如雪不容情面地道:“裴大人,请您告诉下官,是谁报给你的消息。这事也算是万无一失了,裴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呵,难不成顾大人怀疑本官?是昨夜有人潜入老府府中,将信条钉在门上。”   “那么信条呢?”如雪追根究底。   “呵,老夫自然是带着的,顾大人,就好好看看吧!”裴坚一脸挑衅。   如雪接过纸,这是一片小纸头,而且有点卷,像是被人绕过,上面端端正正小体字:后在顾府,裴坚倒是挺能推算的,就凭四个字,就来闯宫了,的确是姜还是老的辣,如雪不得不佩服。   百里辛算是找到机会,冷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们完全可以猜测那是裴大人派去的人,回来报的信!”   裴坚不惊不躁地道:“成王所言极是,谁又证明这是老夫派去的人所为呢?”   百里衡冷笑道:“金翠留下的字,就是证明,分明是裴大人的裴字开头。”   “宁王爷,你不觉得太牵强附会了吗?二行的字,多了去了,这样的帽子,老夫可戴得太冤。请皇上明鉴!”   百里衡道:“父皇,不如将此案交给顾澜,连巫蛊案一起查,给顾澜特权,任其出入我东朔任何地方,也包括相爷的府上。我想连皇宫都可以随便查了,相爷的府上应该没问题吧?相爷你说呢?”   如雪请旨道:“皇上,臣一定会尽力而为,臣一定要查出此案,否则臣于心不安,请让臣将功补过!”   “好,朕……”   “皇上,且慢,请听完臣的话,再定不迟。不是老臣不配合,而是老臣昨日证实了埋在心头多日的疑虑,浔河镇根本没有一个叫顾澜的人,我们眼前的顾澜是谁呢?老臣没有顾大人的破案才智,但是老臣在官场多年,自然也有些人脉,大家一定都很好奇,不如今儿就让老臣揭开谜底,顾澜——刑部尚书顾澜,乱我朝纲,欺君犯上,按律当诛,不诛不足以平众口!”   裴坚阴冷的面容,好似冬夜的寒空,微敛的目光,好似深仇大恨,缓缓出口,句句有力,字字有劲,如一把刀直刺如雪的心房。   如雪与百里衡亦是一脸冷怒,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这个老奸巨滑的裴坚,终算挥出大刀,是啊,他怎么可能会让如雪与百里衡冒头。   百里溪双拳紧握,剑眉飞扬,眼里闪着愤愤的目光,高声质疑道:“裴坚,你是什么意思?顾澜尽心尽力的做每件事,有目共睹,你为何将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   裴坚的脸微微一颤,脚步晃动了一下,凝视着百里溪,淡淡地道:“达王,你怎么可以这样质疑老臣?老臣从不说无凭无据的话,达王老夫请你看着顾澜,仔细地看着她,她是女人,她是女人,一个自以为是,乱我朝纲的女人。”   百里溪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如雪,怔怔地立在她的面前。如雪冷笑了声,缓缓地拍手,看着这些惊诧的脸,好似看怪物似的日光,心想就是死也值了,好歹让这些臭男人都不曾料想,东朔国出了她这样与众不同,胆大包天的女人。   “裴相爷,此时我只有四个字送给相爷,老……奸……巨……滑……”如雪一脸轻松的,一字字吐露出来。   “哼,真是执迷不悟,胆大妄为,皇上,此女留不得,留下此女,必乱我朝。这并不是老臣危言耸听,哼,她假扮男子,却依然妖媚乱众,迷惑王爷,其罪当诛,当诛……”   裴坚手指直戳着如雪,神情激愤,好像要将如雪生吞活剥了一样。如雪就像他的绊脚石,因为她的出现,至使东方向宇逃过,使他瓦解百里辛的第一步,就受了重创。反而多了一个敌人百里衡,虽然他的力量还不足以抗,但是却是不容小觑,最令他不能容忍,百里溪离他越来越远,还有裴昕,都像变了一个人,这都与她有着直接关系。今日还如此挑衅他,无法再容,恨得他咬牙切齿。   百里辛跟百里溪的目光围转着如雪,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唯有百里衡手里捏了一把汗,愁眉不展。皇帝惊诧之余,恼怒地捶了一拳坐椅,怒喝道:“顾澜,这么说是真的?你……居然连朕也欺瞒,还不老实交待,你是哪家的胆大妄为的丫头,快说!”   如雪面上沉着冷静,心则乱如麻,关乎生死。边低头跪下,边又不服地暗忖,不就穿个男装了吗?又没有勾引公主,简直太没有公道了。   “对不起,臣不是有意的,不民女不是有意的,民女也是不得以为之。跟家人毫无关系,家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是站在他们面前她们也不认识,一人做事一人担,皇上已下旨,取消了连坐制,所以皇上民女不想说。”   “什么?你的父母都认不得你?大胆,还不如实交代!”皇帝闻言,越发的恼怒。   百里衡跪在如雪的身侧,话未出口,被如雪抢先道:“宁王,对不起,我也骗了你。皇上,民女东方如雪的确身不由己,民女不能眼见着全家被冤,命悬一线,而无动于衷。舍父母子兄长于不顾,天理难容,男扮女装实是不得已为之,请皇上明鉴!”   “东……东方……如雪,你是东方如雪?东方向宇的三女儿?”百里辛惊的语无伦次。   百里溪喃喃地道:“怎么可能?不是说丑不能见人吗?怎么回事?”   裴坚冷笑道:“没错,她就是东方如雪,本相现在怀疑她所审的案件,有猫腻,臣请皇上再审!”   如雪冷怒道:“裴相爷,你果然是一个奸字了得。哼,本官决没有任何偏坦,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审案的不是我一人,还有宁王爷,如霜的案子,还有达王,还有你儿子裴昕都是见证人,如果你连他们都信不过。我只能可怜你!”   “你……”如雪的话,无疑如蛇打七寸,击中他的软肋,裴坚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雪又道:“是的,东方如雪当初正如市井所传,丑不能见人,因为那时肥胖过度,别说别人,连父亲也不愿提起我,我成了东方家一种耻辱。后来,民女移居乡下,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减去了体重,就成了现在样子。不想东方家灭门之灾,父母有养育之恩,为儿女不可不报,索性隐姓埋名,因为抓小偷,巧遇了裴昕,随后又因裴昕相识了达王,又进了宫,被封了官。当初是了救亲人,后来一是骑虎难下,二是民女的确有能力做这些事,想为国为民做些事,所以就没有离开。请皇上恕罪!”   “皇上,真相大白,按顾澜的说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她犯下滔开大罪,按律当诛,臣想她应该死而不怨!”裴坚坚持不懈要置如雪于死地。   “父皇,东方如雪的确犯下了滔天大罪,裴相爷说的没错,儿臣也以为罪不可恕!”百里辛的声音让所有人不敢置信,连裴坚都不确信地抬头探向了他。谁都不会想到,百里辛会支持裴坚,更何况东方家支持了他这么多年,他却与裴坚连手,落井下石。   百里衡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如条条蚯蚓浮现。低着头,微微阖了阖眼瞪,目光与开鞘的刀芒。深提了口气,平了平心绪跪求道:“父皇,顾澜虽有欺君之罪,也是情有可源。百事孝为先,东方如雪实是世人该学的孝女,更何况她的才华的确是高人一筹,请父皇允她带罪力功,协助儿臣办理皇后的案子,戴罪立功。”   “皇上,她虽有才,如果此风开启,岂不乱了套?按律推出去斩首示众……”   “父皇,不可以,顾……东方如雪跟儿臣如良师益友,她……她没有害人,罪不在死,请父皇开恩!”百里溪激动过后,听闻要问斩,惊悚之余跪地恩请。   裴坚的脸又黯了一分,又坚持了一回。百里辛坚决地道:“父皇,东方如雪出身名门之家,知法犯法,让我东朔国颜面尽失,不能饶恕。”   如雪抬头直直地凝视着百里辛,于情于理,百里辛都不该如此,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按理他该借此机会救自己不是吗?百里辛冷酷的表情,让如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闭上眼睛,敛目养神,等待发落。她相信只要皇帝还有一点想改变现状的斗志,就不会杀她。   “父皇,儿臣以命担保,唯有她能破此案,请父皇怜才,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百里衡连连跪头恩请。   “父皇,儿臣也愿意,父皇你不能杀她,父皇这都是儿臣的错,当初是儿臣领她入宫的,父皇你要罚就罚儿臣吧,父皇……”   “东方如雪女扮男装,乱我纲纪,理应当诛。念她孝心可佳,暂缓一死,限其三天内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按律问斩。除去官衔,允其暂留尚方宝剑。宁王听令,东方如雪交与你看管,若是逃跑,唯你是问!谁有异议,先下军令状,三天内必破此案,如若不能,自刎谢罪。有吗?相爷有异议吗?成王呢?好,既然都没有,那就三天后再议,朕不能让骨肉白白失去,退下吧!”   皇帝神情黯然,手撑着脑袋,紧闭着双眸,烦躁地挥了挥手。百里辛跟裴坚先行退出,百里衡扶起了如雪,依然愁眉不展,三天?就短短的三天?这案子可不同往日,牵扯到后宫权臣,那有这么容易。   百里溪急呼道:“三天?二哥,顾……不,如雪,三天行吗?快走吧,有什么事本王可代劳的,你尽管吩咐,本王替你办,人都力量大……”   如雪感激地道:“谢两位王爷,我先回去想想,该从哪里着手?”   百里溪一脸焦急地道:“啊?还要想想,想多久?就三天,你听明白了吗?就三天!”   百里衡虽然亦是着急,却不似百里溪这样沉不住气,阻扯道:“四弟,你别再给如雪加压了,这样催着她,反而让她心烦意乱,她说的对,回去,静下心,好好想想。四弟你若真想帮如雪,就去查查裴坚,他是派谁做的案!”   百里溪挠了挠额头,一时语腮地涨红了脸,支支唔唔地道:“他……这个……”   如雪朝百里衡摇了摇头,淡笑道:“达王,宁王说笑呢?今儿谢您了,你还是先走吧,别介入此事,毕竟裴坚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主。”   百里溪急辩道:“这可是他一人所为,跟本王没有关系。再则,本王又怎么能害你呢!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达王!”如雪喊出了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叹气。百里衡拧着眉,眼底掠过一丝忧色,不为百里溪,而为如雪,也为自己对她的情。   如雪跟百里衡刚出了清宁殿的院门,只见前面的官员指指点点,好像平时在朝堂没看够似的。如雪依然负手而行,不与理睬,跟百里衡昂首阔步地往前行。   隐约听得有人冷哼道:“真是世风日下,恬不知耻,抛头露面,还大模大样。”   “皇上居然还放了她,真是气人,母鸡不下蛋,倒抢着打鸣,简直是对我男子之侮辱。”   “没几天可蹦达了,不过是回光返照,谁她去吧!真是有辱门庭噢!”   百里衡骤然停步,恨不能将落井下石,平庸无能只会咬舌头的家伙,揍得他说不出话为止。如雪却拉住了他,皱眉劝道:“走,别跟这些人见识,跟疯子吵架,只会贬低了自己。”   百里衡愤愤不平地道:“这些该死的,总有一天本王都收拾了他。你就不生气?”   如雪淡淡一笑,闪了闪眼神,无所谓地道:“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你越是辩解,越显得低气不足,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消除闲言碎语的最好办法,就是沉默,就像泥水,让它自行沉甸,反而比你去过滤过,更清澈。我是女人,但我觉着我做得很好,比这些男人做的更好,他们是妒忌,其实是肯定了我的才能,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百里衡撇了撇唇瓣,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眸光中闪烁着叹服,长叹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连本王都妒忌你的才华。你对今儿的事怎么看?”   两人上了马车,相对而坐,如雪倚在车壁上,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她又何偿不担心。她是人,又不是神仙,破案又不是想破,都能破的,技术是一方面,有时运气更是一方面。有多少的案子都是无头的,三天,短短的三天,可关系到她的生死安危,她只是不想被人看出她的慌乱与紧张。   “裴坚的表现是预料中的是,出乎意料的是成王,他居然跟裴坚统一战线,哼,只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如雪秀目微敛,冷笑的脸如冰雪覆盖的腊梅。   百里衡拾起她修长白晰的手,冰冰凉凉的,立刻衬出他手心的温暖。双手捂住她的手,柔柔的手,疼惜地道:“天冷了,还是多穿些衣服。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永远……”   如雪从他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投影,那浓浓的柔意,让她想起了香喷喷的咖啡,闻着香,看着诱人,可也不能忘了它入嘴的味道,苦苦的。如雪淡淡一笑,澄澈的目光,不带一思杂念,也容不得她带一丝杂念,她本来就是一个理智大于感性的人,所以她的人生总从从容容,永远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谢谢,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我也会永远支持你,只要我活着。其实你是将自己的才华给掩藏了,得,我想去一趟东方府,东方向宇……呵,那个我爹跟裴坚斗了这么多年,应该对他有所了解。去东方府!”如雪急忙改口,直呼父亲的名字,就是在现代听起来也怪怪的。   百里衡凝视着如雪,一脸探研的道:“你实在是太复杂了,让我都有些转不过弯来,案子结了,就做个名副其实的东方如雪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