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还我的身体   第一章还我的身体   这世上最靠不住的是人心。   当白冷泽的额头被一把冰冷的枪顶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养育了自己十年,并把自己培养成雇佣兵的养父,说过的这句话。   还真是讽刺呢……   他看着对面一脸冷硬的徐岩,笑了笑,只是他的牙齿上满是鲜血,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些年来,我对兄弟们不好吗?”   “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首领。”徐岩点点头,冷冷的说道。   “那是我这些年来没有让兄弟们赚到钱?”   “托你的福,现在我们血狼是东南亚最富有的佣兵团。”   “那是为了什么?”白冷泽一脸的不甘。   “你不该挡兄弟们的财路。”徐岩摇摇头说道。   “财路?哼!自打我接手血狼的那天起,就定下了规矩,政治和毒品我们是不碰的!那是禁忌!”   “现在非洲有着大把的赚钱机会,那些反动武装恨不得砸锅卖铁请我们,泰国和越南更是有几个大毒枭在拉拢我们!兄弟们现在想要更好的生活,不做这两样的你,给不了!”   徐岩霍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些其他的东西——白冷泽能看得懂,那东西叫做野心!   他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队伍,最后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这比现在扎在自己身上的两支弩箭和三颗子弹更让他难受,简直让他心丧若死!   “我可以死,但你要放过他们。”白冷泽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他指了指拥抱在一起,一脸恐惧的两个小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你们不该把他们牵扯进来。”   “这你可以放心,我们的目标只是你,而且……”徐岩叹了口气,“我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临死前救下的人,我会好好照顾的。”   白冷泽闭上眼,昂起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来吧。”   想不到,身为佣兵界无冕之王的我,一贯被人称作冷血屠夫的我,居然会为了救两个孩子搭上性命!   “砰!”枪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两个孩子的哭声。   ……   白冷泽醒了过来,似乎意识到什么,又或者是劫后的本能反应,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猛的撑起身子,却突然觉得浑身无力,脑袋更是疼得厉害,忍不住又躺了下来。   他看了看头顶晴朗的天空,觉得日光有些刺眼,这时候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醒了,醒了!这傻子没死!”说话的人声音中带着惊喜和庆幸的味道。   “快去叫老吴头把他领回去。”   四周开始响起嘈杂的人声,熙熙攘攘的听不真切。   白冷泽觉得脑袋浑浑噩噩,忍不住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借着不太亮的光,看到头顶上的是古旧而破烂的房梁,周围是隐隐散发着霉味的木板,还隐隐有风透进来,与其说是房子,倒更像个窝棚。   昏黄的日光照射进来,给房子添了一抹亮色。   白冷泽撑起身子,摸了摸脑袋,那里依然疼得厉害,恰巧阳光照在了脸上,有些刺眼,他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光。   等等!我应该是死了的。   白冷泽微眯着眼睛,努力的回忆之前的片段,他记得自己陷入了包围圈,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的佣兵,而自己为了救两个无辜的孩子中了几枪,而且最后徐岩那张冷硬的脸和他用枪顶住自己脑袋的画面,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那么自己活了下来?   他伸出双手看了看,心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不是自己的手。   作为一个在佣兵界混了十几年的人,他的手心满是老茧,那是摸枪磨出来的,可是这双手纤细而修长,皮肤白皙,很有弹性,看起来比大姑娘的手还要粉嫩些,这又怎么会是自己的手?   他想了想,低下头想扒开自己的衣服确认是不是有弹孔,却看到自己穿的居然是电视上那些古装剧演员穿的汉服!   没想那么多,他扒开衣服,看了看自己那枯瘦的可见肋骨的胸膛,还有干瘪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腿。   这身体太瘦了,而且没有弹孔和伤痕的。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像那些YY小说里说的那样,穿越了?   白冷泽觉得有些荒谬,却随即释然了,甚至还有几分窃喜,不管怎么说,自己没死就已经是赚到了。只是有些可惜,那些小说上的主角们要么带着宝物,要么带着秘籍,更有甚者直接带着一个世界……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带来。   看来那些主角们轻轻松松走上巅峰,武功盖世,美女环绕的生活,自己是不用想了。   等等……美女?   白冷泽尖叫一声,站起身来猛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还好,还好,总算老天待我不薄,至少投胎到了男人身上,这要是把自己变成女的,想象着自己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缩在别的男人怀里,白冷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那样,还真不如直接死了好。   就在白冷泽暗暗庆幸自己还有小丁丁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年级大约在五十多岁的老人走了进来。   白冷泽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将裤子提上,却因为不熟悉汉服,不知道怎么穿,就那么露着胸前干瘪的排骨,双手提着裤子跟老汉来了个对视。   “你醒啦!”老汉没有在意他的尴尬神情,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将手里端着的一个大碗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白冷泽看了看那黑漆漆的碗,那碗应该有些年头了,还缺了一块,里面盛着看起来很稀,还带着几点黑色的粥。   这老人是谁?先不管了,白冷泽觉得有些饿,他端起碗来,送到嘴边猛的喝了一口。   那粥入口质感很粗糙,而且带着一股奇怪的霉味,白冷泽大皱眉头,只是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他,身为佣兵之王的他,虽然也曾经风里来雨里去,也曾经饥不择食过,可是却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   老人一味地催促他快些喝完,白冷泽却宁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再喝这些东西。   老人叹了口气,将碗端了过来,三口两口喝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碗,活脱脱一副饿死鬼的模样,看的白冷泽直皱眉头。   “大志啊,今天李府的人又欺负你了?爹也是没有办法,咱们欠了李府的粮,爹还不起啊,只能把你卖到李府去帮佣,爹对不起你,爹也是没有办法……”   这老人絮絮叨叨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听的白冷泽一头雾水。   老人看着白冷泽一脸呆滞的模样,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白冷泽一个人的时候,他坐在床边,仔细的思考着自己现在的情况。   似乎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穷苦人家?而且自己还要被卖到富人家里去做仆役?这运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呢?离开这里吗?难道真的要去李府帮佣?   就在白冷泽皱眉苦思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脑海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还我的身体!”   这声音来的突兀,而且还带着一丝丝阴寒的气息和阵阵的回响。   谁?!   白冷泽本来随意而放松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他从床上一跃而下,瞬间做出戒备的姿态! 正文 第二章 替我报仇   第二章替我报仇   恐惧源于未知,就算是前世冷血彪悍的白冷泽,在碰到了这离奇的事情后,依然不自觉的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冷气。   “你是谁?”白冷泽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还我的身体。”   “你还我的身体。”   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白冷泽预想中的袭击和意外并没有出现,他又戒备了一会,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后,也就放松了戒备。   切,还以为真遇到鬼了,原来只是阴魂不散啊。白冷泽撇撇嘴,心里暗暗的猜测,可能是身体原来主人的灵魂还没有完全消失,这就是俗话说的死前执念吧?   他也没有在意,刚要站起来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剧痛,眼前更是有着无数的画面匆匆而过,那些画面流转的极快,就仿佛观马灯一样,白冷泽甚至都看不真切。可奇怪的是,那些画面的内容他却都一清二楚!   画面中出现最多的是一对父子,那个刚刚推门进来的老人赫然也在其中,而另一个则是一名消瘦的少年,那少年目光有些呆滞,没有正常人眼中的那种灵性,看起来痴痴傻傻的,想来就是自己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了。   这算什么?把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给我看吗?白冷泽强忍着脑袋的疼痛,暗暗思索着现在自己的处境。   “我夺不回来了,夺不回来了……”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声音中多了一丝绝望的味道。   白冷泽没搭理他,而是专心看着那些走马灯一样匆匆而过的画面。   这应该就是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白冷泽大致看了一遍之后,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确实是一位痴傻的少年,他跟着自己的老父亲在这个叫做林州的地方居住,有自己的两亩薄田,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也还能勉强活下去。   可是去年却是个荒年,老天突降连绵暴雨,那两亩薄田颗粒无收,老父亲为了自己和儿子不饿死,只能去这附近的大户李家借了高利贷指望着能渡过难关,等来年收了粮食再还回去便是。   可惜,今年年景依然不好,那两亩薄田收来的粮,根本不够还那高额的利息,两亩薄田也被李府以抵债为由霸占了。   老农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儿子卖到李府去做工,虽然辛苦,但总算还能混口饭吃,勉强活下去。   可惜,这个傻儿子脑袋不好使,去的第一天就惹了大祸,被李府的恶仆痛打了一顿,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这个傻子被打死了,而白冷泽才能趁虚而入。   还真是一段凄惨的记忆。白冷泽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帮不了你的,如果把身体给了你,我也会死。而且你这么笨,就算拿回了身体,恐怕早晚都会饿死的,还不如把身体让给我,让我替你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那个声音单调的重复着,却突然冒出一句“替我报仇!”   报仇?白冷泽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就听那个声音突然清明起来,不再是之前单调的重复。   “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你要给我报仇,不然……不然就一起死吧!”   “你威胁我?”白冷泽眉毛一挑,满脸邪气的说道。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那个声音再次变得单调。   白冷泽不屑的冷哼一声,堂堂佣兵之王岂是那么容易受人威胁的?可是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觉得脑袋再次剧痛起来,那种感觉简直像是把一根木棒硬生生插进了脑袋,然后用力的搅拌,他疼的浑身抽搐,脑袋都有些浑浑噩噩的,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   “我答应你!”白冷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渐渐地那个声音消失了,白冷泽坐在带着霉味,十分冷硬的木床上,静静地思索自己的处境。   自己也真是够倒霉的,虽然说死里逃生,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有了再次活下去的可能。可是这一来就被冤魂缠身,更是要帮他报了仇才能活下去,这特么到底是什么设定啊?!   再说了,那能放高利贷的,一定是这十里八乡的大户,至少也是这个小县城里的地主恶霸,自己区区一个智障少年,没权没势,身体还病怏怏的,拿什么来报仇?   唉,自己就是糟心的命!   白冷泽想了一会,却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痉挛起来,他知道这是饿狠了的表现,连忙站起身来推开门,想要去找些吃的。   可是他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门外是一片荒凉的树林,黑沉沉的天色给周围的树木染上了一抹重影,显得鬼气森森的,好不渗人。   自从田地被李府的恶奴收走之后,老吴头就只能带着自己的傻儿子来这片林中的木屋居住了。   虽然经历过生生死,也曾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可那是在以前自己的世界里。而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什么都不了解,心里难免没有底气。他现在就像刚刚出生的婴孩,连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是古代,那么会有妖物吗?又会不会有鬼神?   毕竟见惯了生死,白冷泽深吸一口气,依然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耳畔风声呼啸,忍不住觉得更饿了一些。   不管了,再这么下去非饿死不可,自己好不容易转世投胎在别人身上,若被饿死了,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白冷泽大步朝着黑暗前进,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他要做的,首先是寻找到可以吃的食物。   既然有树林,那么总会有一些飞鸟走兽存在,白冷泽刚要去找根绳子之类的做工具,却陡然眼前一亮,在这片黑暗的森林东面有着隐隐的亮光,这个时候有亮光,自然是有人了。   呵,自己也是想多了,得到食物最直接的方式,那就是找人要啊!白冷泽咧了咧嘴,将手里的东西丢下,径直朝着那片亮光走去。   丁全是这林州大户李家的仆人,今天那个刚来的傻子惹到了李家的大少爷,把大少爷养的“金须将军”给摔死了,大少爷一怒之下派人把那个傻子胖揍一顿,气得连饭都没有吃。   主人不吃的饭菜,自然是归这些做仆人的所有,丁全揍那个傻子的时候很出力,打完之后还得到了大少爷奖励的一只烧鸡,即便是在富裕的李家,这也是难得的赏赐了。   他乐呵呵的提着烧鸡回到自己的家,路上还顺便去老孙家的酒肆打了二两小酒,有烧鸡和美酒作伴,这一夜也不算孤单了。   丁全将酒菜摆好,正要开始享受自己美餐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丁全不满的吆喝了一嗓子。   门外的人却没有说话,只是在敲门。   这天都黑了,会是谁?难道是李家的那些恶奴?   丁全眉头一紧,难道是大少爷又想出去喝花酒了?若是那样,自己还真得跟着去一趟。   丁全站起身来走到外间,他轻轻推开门,却看到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了!丁全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走回房间,却惊讶的看到桌上空空如也,不光那刚打开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的烧鸡不见了,就连那二两浊酒都没有了踪影!   有贼! 正文 第三章 有僧夜杀人   第三章有僧夜杀人   白冷泽怀里抱着烧鸡和酒壶飞快的奔跑到漆黑的树林里,这个身体十分的孱弱,只是简单的翻窗和奔跑,就已经把他累得气喘吁吁。   看到身后没有人追来,他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张大嘴巴呼呼的喘着粗气。   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遇到自己的养父,只是一个在南国边境混饭吃的孩子罢了。   自嘲似的笑了几声,将那二两浊酒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白冷泽有些陶醉的轻轻晃了晃脑袋。   受到养父的熏陶,他上一世就爱酒,自己赚来的钱大部分都用在了品尝各种美酒上,对于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这种时候也不挑啦。   他也是饿惨了,撕下一根鸡腿就往嘴巴里塞,这鸡是给大少爷准备的,自然色香味俱全,他大口嚼着鸡肉,又往嘴巴里倒了一口酒,热辣的酒液顺着嗓子流进胃里,立刻觉得满身都暖洋洋的,好不自在。   那丁全他是知道的,或者说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吴大志是知道的。   丁全也是李家的仆从,只不过这小子油嘴滑舌,很会讨人喜欢,所以被安排到了大少爷身边,每日陪着大少爷玩耍,倒也算得上是一份美差。   虽然偷了丁全的鸡和酒,可是白冷泽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白日里对吴大志拳打脚踢的人里就有丁全,而且这家伙下手还特别狠。得到了吴大志记忆的白冷泽自然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反正早晚是要报仇的,偷点吃食也只当是暂时收些利息罢了。   吴大志的身体孱弱,饭量自然也小,烧鸡只是吃了半只,就吃不下了,酒倒是喝的一滴不剩,白冷泽靠在大树上,不禁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靠,老子酒量怎么这么差了。这么想着,白冷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林州地处南方,虽然处于这大梁朝的腹地,却十分荒凉贫瘠。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有一条不算宽的河,这河水是高山上的积雪融化汇聚而成,水量不大,而且一年有半数时候是枯水期,可至少有着河水可以灌溉,年景好的时候,那些以务农为生的人家,倒也勉强可以度日。   这条河叫做泠江,算不得大江大河,大约只有十几米宽,水也算不得深,靠近河岸的地方甚至只到成年人的腰部,如此浅的水自然不会有大鱼,附近的居民们偶尔垂钓,也不过钓上几条巴掌大的小鱼罢了,但这对那些穷苦人家来说,却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可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在这个黑沉沉的夜里,却来了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人,这中年人体态雄伟,眉宇间隐隐有着几分煞气,应该不是寻常之辈,只是他的头上光秃秃一片,而且还跟和尚一样点着戒疤,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乘着一条小船从上游而下,来到这里后看了看四周,将手里的竹篙一撑,靠近岸来。   这中年人从小船跳下,将手里的竹篙一丢,也不管那小船,就任由那船顺水而下。   他向后看了一眼,嘴角轻轻上翘,拍了拍手,转身沿着小路走去,可是走出几步却突然转过头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后。   就在不远处,一个体态有些佝偻的老头子,正坐在离河不远的一块石头上,那老头似乎遇到了什么愁事,正在唉声叹气。   中年人眼睛眯了一下,眉头皱起,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他走到老头身前,蹲下问道:“老人家深夜在此叹气,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那老人抬起头来,却是白日里给白冷泽端粥的老头,也就是吴大志的父亲。   老吴头看了看这个中年人,开口道:“你是和尚?”   “不错,我正是天佛寺的和尚。”中年人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没有佛像上那种宽厚悲悯的感觉,反倒带着一股邪魅的味道。   “你这和尚半夜却为何要来这里?”老吴头似乎没有注意到中年人笑容里那股邪魅,他打量了一下中年人,好奇的问道。   “我要去附近一所寺庙挂单,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才连夜前行。”   老头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开口道:“那你走快些走吧,莫要耽搁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的。”   “老人家莫叹气。”中年和尚笑着说道:“我生平最擅长帮人解惑,或许能帮到老人家也说不定。”   “真的?”老吴头半信半疑,顿了一顿,叹口气说道:“那好,就信你一回。”   他将自己灾年借了高利贷,因为没钱还息,将自己的地押给债主,并将儿子送去给人做仆的事说了出来,然后捶着自己的腿叹息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原来如此。”中年和尚点了点头,他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老人家解开这个心结。”   听到他有办法,老头眼睛亮了起来,他用手抓住和尚的衣服,急切的说道:“你有办法?快说!快说!”   看到老头子抓住自己的衣服,中年和尚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他抬起眼来,盯着老头子慢慢的说道:“我看你面有菜色,应该是生活凄惨已久,如此年景,天都不让人活,你又何必强自苦撑?你那儿子虽说去做了仆人,可至少衣食无忧,你一个糟老头子苟活下去,也不过是拖累他罢了!不如早早离去,或许下一世可投胎到富贵人家,享受那荣华奢靡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老头子怒气上涌,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刚要破口大骂,可是一接触那和尚的眼睛,却陡然呆住了。   那和尚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说道:“赴死即是新生!还不去速速投胎!”   听了他的话,老头木然的转过身来,机械的朝着河边走去,边走嘴里还念叨着:“速速投胎,速速投胎!”   “扑通!”老头子一头栽进了不远处的河里,只是激起了一片波纹,一会就没了生息。   中年和尚眼睁睁看着老头寻死,眼里带着戏谑而残忍的神色,在确定老头子死去后,他满脸邪气的笑了笑,再次朝着上游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大步走进漆黑的夜里。   “赴死即是新生!哈哈哈……” 正文 第四章 只因身受,所以感同   第四章只因身受,所以感同   白冷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抬头看了看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的阳光,觉得有些刺目,这才晃了晃脑袋撑起身子。   花了几秒钟时间来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昨晚居然喝醉了,才不过喝了二两酒而已呀!看来这个身体很有必要好好加强一下了,不然不用说替吴大志报仇了,就连喝几口酒都做不到啊!   他坐在那里撑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着那茅草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树林,白冷泽远远的就看到那茅草屋外居然站了一群人,这些人聚在一起,似乎在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   见到这反常的情况,白冷泽眉头皱了起来,加快了步伐朝茅草屋走去。   “回来了,回来了!”一个人远远的看到白冷泽,立刻嚷了起来,接着一群人纷纷朝他走来,而后面的人则向两侧让开了道路。   “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身材敦实,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开口道。   白冷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问他作甚?他若是脑袋清楚,怎么会让老吴头这个年纪了还整天瞎操心?这个做儿子的,恐怕连自己的爹出了事都不知道!”一个用粗布包住头发,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说道,她用眼睛看了白冷泽一眼,眼里满是不满和嫌弃。   这话说得粗俗,白冷泽皱了皱眉头,却依然闭口不言。   “你就别责怪他了。”那留着胡子的汉子冲着女人说了一句,然后叹息一声,转过脸来看着白冷泽说道:“唉,你这孩子也是可怜,你爹他……你爹他昨夜去河边,掉到河里淹死了!”   听到这话,白冷泽眉毛颤了一下,他飞快的扒开人群,果然看到昨天那个给他粥喝的老人躺在地上,他一步一步挪过去,近距离看着老人那被水泡的有些发紫的脸庞,内心居然有一股悲痛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白冷泽感受着鼻子的酸涩,他知道此刻已经有两行晶莹的液体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可是这是怎么了?自己为什么会哭的?   那股悲痛愈来愈烈,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眼泪也流的更快了,他知道这是因为心痛。   自己为何会这样?这老人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见过一面的人罢了,自己何时这么多愁善感了。   感受着内心的悲痛,白冷泽一时间居然不知做什么好。   “爹……”   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的哭喊了一声,接着扑倒在那尸体的身上,抽泣起来。这一刻,白冷泽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自己明明脑袋很清楚,可以看,可以听,却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傻子回来了!他应该已经死了的,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一切都失控的感觉,让一向镇定的白冷泽内心都忍不住有些慌乱了。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白冷泽再次回复了感觉,他知道,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掌控又回来了。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有些后怕的喘了几口粗气。   “唉,这孩子现在孤苦伶仃的,也没有依靠。大家帮帮忙把老吴头葬了吧。”那个留着胡子的汉子开口道。   他似乎颇有威信,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慢慢的散了开来,各自去找东西,一行人忙忙碌碌的将老吴头的尸体搬到村西头的墓地,然后就那么用一卷破席卷了他的尸体,葬在了一棵松树下。   等人散了之后,白冷泽一个人怔怔的看着那用一块木板做墓碑的小土包,他听到了内心深处那个灵魂的哭泣声。   他一定很悲痛吧。   白冷泽站在松树前怔怔的盯着那面墓碑良久,才叹了口气。   雇佣兵出身的他自然看得出,这老人身上并没有丝毫的伤痕,那么应该是掉进河里溺死的。   他半夜去河边做什么?   白冷泽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去捕鱼?自己白日里嫌那粥太难喝,想必这老人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做一顿好吃的饭菜罢了。   可惜,这最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想到这里,白冷泽忍不住内心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投身到已经死去的吴大志身上,这老人或许会因为儿子的死去而悲伤,可是他却绝不会死,他的身体还很硬朗,应该不会短寿,可惜……   白冷泽跪在老人的墓前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朝着身后走去,再没有回头。   “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也请你遵守你的诺言!”白冷泽低声说道。   “报仇……报仇!”   ……   尽管林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可是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城东环境优美而且靠近县衙,自然是那些富人们喜欢居住的地方,这里鳞次栉比的建了很多的豪宅,一桩一栋,带着几分奢华的味道。   李家是这个小小的林州里最有权势的一户人家,白冷泽远远地看着那涂着朱漆的大门,那带着金色镶边,写着“李府”两个字的门匾,还有门口那两只威风凛凛,惟妙惟肖的石狮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一路上早已经想好了,自己现在要武力没武力,要权势没权势,想要替这傻子报仇,得慢慢的从李家内部寻找机会才行。   尽管觉得有些窝囊,还可能受些窝囊气,但为了能不让吴大志的灵魂再作祟,他白冷泽也忍了。   这次回李府就先装傻好了,报复未必要正面硬碰硬,从内部徐徐图之也是一种方法。   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回来,他还特地去请了那位看起来很热心,留着络腮胡须的汉子。   当白冷泽结结巴巴的把自己要回李府的事说出来后,那叫做徐铁的汉子二话没说,拉着白冷泽就朝李府走去。   这倒是个热心的人,白冷泽笑了笑。   徐铁领着一脸呆滞,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白冷泽来到李府门口的时候,那两个门房看到他回来,有心调笑他几句,可是看到那徐铁一张严肃的脸,只能乖乖的打开了大门。   “进去吧!”一个门房叼着一根草,一脸鄙夷的说道。   白冷泽露出憨厚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刚要进去却被徐铁拉住了。   “孩子,本来我是不想让你回来的,但既然老吴让你来这里做工,我也不好违了他的意。你要回来,那就在里面踏踏实实的做事,一切小心,这家人脾气差,心肠狠,你可要处处留心才好。”   这话说得温暖,白冷泽都忍不住多看了这汉子几眼。只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吴大志,只得装出憨憨的样子朝着徐铁笑了笑。   “去吧。”徐铁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白冷泽的肩膀。   白冷泽转身朝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经过大门的时候,在没人留意到的阴影里,他的嘴角轻轻地掀起了一抹弧度,只是这弧度有些冷。   李府,我来了! 正文 第五章 暗藏玄机   第五章暗藏玄机   虽然白冷泽扮演的是一个傻子,但却不能真的就整天装疯卖傻,就算李家再吝啬,也不会找一个傻子来当仆人的,所以白冷泽也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憨厚懦弱,而且要装作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样子,这就够了。   在李家的生活并没有出乎白冷泽的意料,但是他还是太高看了自己的忍耐程度。   作为一个被卖到了李家做仆人的最下等人,不光那些老爷太太和少爷们鄙视他,就连那些个的长短工和丫鬟都时常欺负他。   在前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暴戾,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什么脏活都得干,什么鸟气都得忍!只过了三天,白冷泽就觉得自己的极限快到了!   使唤人也没这么使唤人的吧?你的夜壶满了就放那吧,非得半夜去倒啊?就不怕我去你房里的时候割了你的脖子?   还有那些个下人,大家都是来伺候人的,凭什么还要分什么高低贵贱啊?平时脏活累活丢给我,连吃饭还要我去给你们端?就不怕我给你们下毒?   可是抱怨归抱怨,焦躁归焦躁,他心里其实还是明白的,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傻子,人傻被人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就凭现在的自己,倒也不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想要做什么暗算之类的事情自然简单,凭借着他雇佣兵的阅历,暗地里下个毒就能解决问题。   可是之后呢?   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来帮一个傻子复仇的,他还要过自己的生活,上一世他忙碌于拼命和奋斗,到最后却被自己的亲信出卖,这一世他只想简简单单的活下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潇洒悠闲,而又无拘无束的日子。   为了达成这点小梦想,他就更不能草率行事了,因为这个世界虽然没有警察和侦探,可是却有着另外一帮人——捕快!这是他从吴大志的记忆中读到的。   就算他有着二十一世纪的先进作案手段,就算脑袋里的知识领先了这个世界千年,可是他对这个世界完全是陌生的啊,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轻松侦破的手段?若是事情败露,他还怎么在这个世界逍遥的活下去?而且现在他一穷二白,出去了从头开始不累么,这李家看起来挺有钱的,到时候搜刮些不义之财,带出去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所以尽管无奈,尽管憋屈,谨慎起见,他白冷泽还是只能通过忍受这些痛苦和欺凌,慢慢的寻找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最后找到一个可以完美解决这伙人,又不会惹祸上身的方法,才能完成吴大志给自己的任务,不,才能替吴大志杀了这帮混蛋!   虽然才进入李府三天,可是这三天里白冷泽可不是单纯在做工,别看他平时负责一些打扫大院加厕所,厨房帮厨倒夜壶之类的活,可是正因为做这样的活,他才有可能去一些其他仆人不好去的地方,比如大小姐李彩箐的闺房!   按理说他一个男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进大小姐闺房的,可是这位大小姐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女子有着天生的厌恶,反倒是喜欢亲近那些男仆。   她的身边就只有一个从小将他看到大的丫鬟,其余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于是长得虽然瘦弱,但看起来还算俊俏的白冷泽,成了大小姐的男仆之一。当然了,是最低贱的那一个,因为他只负责在半夜里倒夜壶……   不是说去了大小姐的闺房就能一切芳泽,但这半个月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惊喜的。因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白冷泽在李家大小姐的闺房里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一根湿漉漉的黄瓜……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白冷泽感叹,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怎么就喜欢做些下流的事呢?   当然了这是题外话,他白冷泽去李府既不是去入赘的,也不是去做采花贼的,虽然意外的发现了李家大小姐的一些私密,他也就自己没事的时候偷偷想一下李大小姐与黄瓜的爱情故事,至于其他的事,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几天时间白冷泽经常在李府里转,对整个李府的格局和构造已经了然于胸,不得不说,这大户人家的房子还是很有些蹊跷的。   虽然白冷泽不懂阴阳相术,也不懂风水堪舆,可是他依然看得出,整个李府的构造一定是经过了高人指点,当然了,他是从一个入侵者的眼光去看的。   从最外边的高高院墙,到外围的下人居所,无不体现出深深地阶层感,就好似外围的这些建筑是为了守卫里面那些家眷居住的内院一样。   外院的戒备倒是宽松,可从外院向里是一条长长的回廊,这回廊采取的是少见的封闭式回廊,想要穿过这条回廊必须走回廊内部!这条回廊蜿蜒曲折,足有上百米长,若是歹人想要通过这回廊进入内侧的家眷居所,那么势必与回廊里的那些个护卫碰面!这就给了院子里的人充足的准备和逃生时间!   而内院……白冷泽砸吧砸吧嘴,将偷偷拿来的葡萄吃个干净,然后继续装出一副痴痴傻傻的表情朝着内院走去。   内院的建筑风格很独特,院墙高筑,而且院子的四角都还设有方便那些侍卫巡逻的房间。这内院的护卫比外院和回廊加起来还要多,而且素质也明显的高一些,别的不说,但看装备就很明显。   外院的护卫穿的就是普通的黑色衣服,只是腰间挂着一把刀罢了,内院的这些护卫却穿上了紧身的皮甲!而武器更是花样多变,用刀剑者有之,用枪棒者也有,甚至白冷泽还看到了一个使用链子枪的家伙。   这些人行走间龙行虎步,四平八稳,而且呼吸绵长,应该是李家高薪从外面请来的高手了,想必个个武艺不凡。   有着特制的回廊,又有着如此多的侍卫,白冷泽猜测,在最内侧的建筑物里,恐怕还有着可以立刻离开这里的暗门,或者是隐蔽的地下暗室!   这李家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戒备?   白冷泽暗暗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念头急转,这李家绝对不是普通人家,或许它隐藏在暗处的背景,可以为自己所用也说不定!   当然了,这背景对李家来说一定十分隐秘,还需要自己慢慢的探查才行。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白冷泽已经在李府居住了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来吃的是李家的仆人大锅饭,偶尔还会有上面主子施舍下来的一些美食,白冷泽倒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微微强壮了一些,他忍不住动起了锻炼一下的念头。   这身体实在是太弱,不说跟前世的他比,就算是跟普通人比,都大大的不如,他白冷泽又哪里甘心做一个病秧子?   所以每当夜深的时候,他都会偷偷的爬起来锻炼一番,锻炼的方式自然是前世那些军队里锻炼士兵的方式了,无非就是一些肌体的极限锻炼,毕竟条件有限,能做一些简单的锻炼已经是很难得了。   锻炼的方式虽然简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还是渐渐地显现了出来。白冷泽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地增长,忍不住有些暗喜。   除了这些简单的锻炼,他还按照前世自己那个便宜养父教给自己的一种方法,开始练气,所谓练气自然不是修仙,只是一种传承自华夏的气功罢了,并不是太厉害,但是却可以让身体更加强健。   按理说以他现在的年纪再开始练气,已经有些晚了,通常来说练气都是从小开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要的就是量变引起质变,从而让身体更上一层楼,达到御气的地步。御气看起来很厉害,其实也只是能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股微弱的气,做到简单的调理自身而已。   在前世的白冷泽自然是达到御气境界的,可是现在从头开始练,心里难免有些浮躁。   浮躁归浮躁,但还是要坚持练习的,他现在身边就只有这一种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尽快调理好的办法,而且他知道,气功的好处绝不仅仅看起来那样,还有一些特殊的御气法门,只是现在才刚开始练习,想要使用那些法门还为时尚早。   这半个月来他继续装出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看到人就露出标志性的憨笑,哪怕对方在欺负自己,也只是讨饶,不敢丝毫还手,渐渐地,那些恶仆和护卫也习惯了这个傻子来回走动,只是一个傻子而已,谁又会对他抱有戒心呢。   当然了,为了将傻子这个角色演的更像一些,有时候白冷泽必须故意犯一些低级的错误,这些错误后果不会太严重,但是却一定会招来一顿臭骂,甚至是拳脚相加,白冷泽都默默的忍受着,这是必须有的过程,否则一个傻子突然变得精明起来,是谁都会怀疑的。 正文 第六章 听墙根   第六章听墙根   正因为时常受到殴打和唾骂,白冷泽在强自苦忍的同时,意外地在这个满是恶仆和凶狠护卫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奇特的人。   这是一个女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她长得并不漂亮,却还算顺眼,尤其是眼睛里总是带着一抹温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亲切。   这女人叫做小环,并不是说她年纪小,而是因为她的名字就叫做苏小环,乃是这李府大小姐唯一的贴身侍女,她地位比那些恶仆要高一些,大家平时也都是叫她小环姐的。   这女人温柔,而且有着几分老好人的特质。她看到白冷泽时常被欺负,忍不住就动了恻隐之心,每当碰到了,就出言制止那些恶仆,她是大小姐的侍女,又在这府里待的最久,还颇有几分威信的,那些恶仆也大都给她几分面子,为此,白冷泽少挨了不少打。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挨打是痛的,挨骂是不爽的,更何况白冷泽本来就是装傻。于是,每次故意惹了事,白冷泽都会跑到小环姐这里来避难,两人也就慢慢的熟络了。   苏小环人很温柔,而且有着几分乡下人特有的质朴和善良,算是这恶仆遍地的李府中,一股难得的清流了。   白冷泽虽然看起来痴痴傻傻的,有时候为了故意惹事,还将自己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可是小环姐却丝毫没有嫌弃过,每次白冷泽过来,她都是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甚至还会对他特别照顾一些,每次去都会拿出一些下人们难得一见的糕点来让白冷泽吃,让他在这冰冷的李府里感受到了难得的暖意。   以后报复的时候一定要先让小环姐离开这里,白冷泽暗暗想道。   都说在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白冷泽在李府待了大半个月后,总算碰到了一点不寻常的事情。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他照例去大少爷房间里端夜壶的时候,路上却不经意的看到了一个有些异样的人影。   这人的左腿有些跛,走起路来的样子有些怪异,而且似乎刻意避开皎洁的月光,专门在阴影里走,白冷泽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跟在那人身后,一同进了内院。   那人似乎跟那些护卫颇为熟悉,虽然那些护卫看到了他,却并没有去盘问他,这让白冷泽更加确信,这人一定是李府内的人,而且搞不好地位还挺高。只是他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而是要采取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呢?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时间!   一定有蹊跷!   白冷泽装作没有觉察的样子,像平时一样穿过有着众多护卫守卫的内院,来到了一个小房间外。   这是大少爷的房间,他每夜都负责来这里倒夜壶,那些护卫早就见惯了,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没有人看到,白冷泽虽然推开了大少爷的房门,却在进去之后,从窗户上暗暗地观察那个潜进来的人,发觉他居然去了离自己不远的一个房间——那是三姨太的房间!   有戏!   白冷泽悄悄地将夜壶端到门口,恰好将门抵住,他装作低头捡夜壶的样子,然后悄无声息的翻过窗,借着月下的阴影藏在了那个房间的窗下。   隔着窗,他隐隐的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随即呼声戛然而止,一个有些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怎么现在才来?”   “有些事情来晚了。”男子开口道:“宝贝你想我了没?”前面一句还带着几分歉意,可这第二句话说出来,就有些猥琐的味道了。   “死样!”女子娇滴滴的斥责了一句,只是这与其说是斥责,倒不如说是赤果果的勾引了。接着就是衣服摩擦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再然后是压抑的闷哼声和喘息声。   不得了了,居然是偷情!我堂堂雇佣兵之王居然也会沦落到来偷听墙根!   白冷泽暗叹一声,随即专心致志的听起了墙根,那男人似乎战斗力不行的样子,只是过了一小会,房屋里已经没了动静。   就这还出来偷呢?白冷泽不屑的撇撇嘴,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反光亮了一下,他略一沉吟,伸手捡起来放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翻窗回到大少爷的房间。   他端起夜壶正准备离开,想了想,故意将夜壶倾斜了一点,一些透明的液体洒在了他的身上,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护卫看到他出来,低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   白冷泽憨憨的笑了笑,回道:“洒了,洒了。”说着指了指自己被打湿的地方。   护卫不疑有他,扇了扇鼻子走开了。   白冷泽侧过脸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房间,然后转过头径直走开,将夜壶里的秽物倒掉之后,才出了内院。   出了内院,经过了回廊,白冷泽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后,才将怀里的那件东西拿了出来,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他隐约看到,这是一个小小的玉牌。   这玉牌色泽碧绿,看得出来,这乃是用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的,上面有着华丽的雕纹,还有着一个小小的“季”字。这个世界的文字其实跟他上一世并不相同,但是继承了吴大志的记忆,这一个简单的字还是识得的。   这玉牌明显价值不菲,若是早先就丢在那里的,那么那些护卫巡逻的时候一定会发现,照那些护卫的脾性,不说自己贪墨了,也会上缴来换赏钱,所以这玉牌一定是刚刚丢在那里的,那么这玉牌的主人就很明显了,应该就是那个溜进三姨太房间的人。   虽然白冷泽可以进入内院,但是那只限于晚上,白天大部分时候,他的工作范围都是外院。   因为吴大志曾经惹怒过大少爷,那负责掌事的管家也怕这傻子再惹到其他的少爷、少奶奶们,所以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护卫,白冷泽其实对内院的那些“大人物”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他并没有认出那个左腿有点跛的人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   白冷泽一下子想到了苏小环,身为大小姐侍女的她,一定是认识那些居住在内院的人的,自己只要稍加试探,一定能问出个大概来!   第二天,白冷泽借故去了小环姐那里,他也是投桃报李,将外院的一些好看的花儿给苏小环送了过去,苏小环很欣喜的将那些花养在花瓶里,然后招待他吃糕点。   在吃了几块糕点之后,白冷泽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我昨天看到一个身材高高的男子进了内院,也不知道是谁。”   “哦?他长什么样子?”小环姐随意的问道。   “嗯,长得什么样子忘记了,不过他的左腿似乎不舒服,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这个特征比较明显,苏小环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谁,她笑了笑回道:“那是季护院。”   白冷泽点点头,接着问道:“他很厉害么?”   “听说以前在北境打过仗的,还做到了伍长,后来受伤了就回来了,现在负责在内院管着那些护卫。”   白冷泽暗暗记下,又跟小环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然后才起身离开了那里。   这几个问题看似普通随意,却是白冷泽仔细思考之后才问的。   一来他不能问太多,不然苏小环就会生疑了,二来他必须知道这个人的身手和脾性如何。   现在看来这个季护院只怕不是善茬。他曾经当过兵,打过仗,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至少不会像苏小环这样宽容仁慈就是了。而且他能做出偷人这种事,可见道德伦理在他眼里就是狗屁!   试想,一个心里没有什么道德伦理,又心狠手辣的家伙被自己发现了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宣扬出去是可以让他失去在李家的一切待遇,乃至是被乱棍打死,那么他会怎么做?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   那么这次的事就要好好筹划一下了,否则与虎谋皮,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吴大志只给了自己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浪费掉了大半个月,虽然这次的机会并不好,而且搞不好还会有相当大的风险,可是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来再等下一次机会了。   富贵险中求,总要冒一些险的。白冷泽咬了咬牙,将那块玉牌掏出来,紧紧握住。 正文 第七章 与虎谋皮   第七章与虎谋皮(二合一章)   虽然抱着宁可冒险一些,也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的决心,但不是说白冷泽就打算直接去找季护院,那已经不是冒险了,那是去送死!   白冷泽没有冲动,他也冲动不起,既然已经从苏小环那里知道了季护院这厮不是个好东西,那么自己就需要做一些特殊的准备才行。   白冷泽这几天照常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去苏小环那里稍微勤快了些,大概两天就要去一次。   他估摸着季护院丢掉了自己的玉牌,应该会四处询问的,虽然总有一天会问到自己,但他也不确定会是哪一天,万一是两个月之后呢?又或者这玉牌对季护院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简直懒得问呢?   所以他白冷泽等不起,他要主动去找季护院才行。   季护院平时都在内院,只有在执勤完或者有事离开的时候,才会从回廊经过,这一点白冷泽已经摸清楚了。而且他还从苏小环那里得到了另外一条信息,季护院虽然每天几乎都来,但是要三天才会离开一次,因为第三天夜里是他值勤,执勤完是要回去休息的。   摸清楚了这一点,白冷泽又观察了两天,确定无误后,就开始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首先他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性,所以在深思熟虑后,他去苏小环那里格外的勤了一些,而且还故意在那些护卫的面前跟苏小环走得很近。   他就是要造成一种假象,那就是苏小环对他很好。这是一种保护色,至少让那些护卫在欺负他,甚至是对他动手的时候能心有忌惮。   也许是上天都在帮助他,有一次季护院值完勤离开的时候,还刚好碰到了他帮苏小环整理院子里的花草,跟苏小环亲密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第二步,则是要确保自己跟季护院谈判失败之后可以活着离开。他虽然这大半个月来身体好了不少,可是要跟那龙精虎猛的季护院放对,还差的太远,所以他根本没打算硬来,而是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看到内院种的那些艳丽的花花草草,白冷泽眼前一亮,如果这次跟季护院的接触没达到预期效果,那么自己报复的计划,就要落在这些花花草草身上了!   “小环姐,内院里种的那些花真好看,可以给我一些种子吗?闲暇的时候我也种在外院一些。”白冷泽脸上带着羞怯的表情,满含期待的对苏小环开口道。   “当然可以啦,我去内院帮你采一些种子。”苏小环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从苏小环手里接过一包种子的时候,白冷泽对着苏小环憨憨一笑,可是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是冰冷一片。   希望用不上吧,白冷泽握紧这一小包种子,心里默默地想道。   回去之后,白冷泽趁着天黑到柴房里选了一些结实的木料,又去花房里拿了锯子、剪刀之类的工具,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他要做的自然是制造一些简单的机关了,他对一些弩机之类的还算有些了解,做一些简单触发的机关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了,这些机关杀伤力很小,而且因为没有好的材料,也就是能达到戳破皮流血的效果,可这就够了!   白冷泽当年做雇佣兵的时候,队伍里曾经有一个越南佬特别擅长制毒,他可以用一些平时看起来无害的东西,制造出一些毒性不强,却可以让人战斗力大减的毒药。   虽然歹毒,却十分的实用。   为此白冷泽还特地向他请教过,虽然这么多年没用过了,但是那些制造方法还是记忆犹新的。   白冷泽这段时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上,刚好被他发现了几种可以用来制造毒药的花,比如其中一种就是虞美人!   虞美人是一种十分常见的花,这李府的老爷附庸风雅,也栽种了不少,而现在刚好是七八月份,正是虞美人开花结果的时候!   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这虞美人看似美丽,其实却属于罂粟科,它的果实是有着一定毒性的!而白冷泽刚好掌握了一种可以将它的毒素扩大,并立即生效的方法!而白冷泽从苏小环那里拿来的种子里,刚好就有虞美人的种子!   三天后,也就是在白冷泽到李府刚好满一月的时候,白冷泽终于确定,自己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他开始筹划着与季护院接触。   现在刚好是七月份,天气炎热,季严青在执勤了一夜后,只觉得困顿难耐,待向自己的手下交代完事情,他疲乏的只想回家倒头睡一觉。   从内院出来,经过回廊的时候,他却看到每天都会碰到的那个傻子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那眼光竟然带着几分期待。   季严青没搭理他,在他看来,这些下等的仆人是没有必要应酬的,再加上执勤了一夜疲乏得很,更是没心情了,可是就在他要跟那个傻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到那个傻子突然说了一句:“季护院,你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季严青一下子站住了,本来有些混沌的脑袋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丢过东西吗?自然是丢过的!而且丢的还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家里祖传的一块玉牌!   季家本来是大户,最显赫的时候甚至得到过皇帝的赏赐!可是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因为经营不善,再加上后辈贪图享乐,不图上进,早就将家败得差不多。   这块玉牌正是当年皇帝赏赐给自己先辈的,有着特殊的意义,所幸自己的父亲虽然败家,但至少还记得祖上的荣光,没有将这最后一块玉牌典当出去。   季严青年轻的时候也曾想着重现季家当年的荣光,当时正值北境与蛮人开战,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所以他去当了兵,打算靠自己的一身武艺拼出一个未来。   可惜,他虽然武艺不错,甚至已经达到了武心境,可是却跟错了人。   他的将军被蛮人吓破了胆,军队更是一触即溃,他拼死才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可是一条腿却受了伤,留下了隐疾。   这样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在军队里混了,心灰意冷的他只得离开了军队,回到了故乡投奔自己的姐夫,也就是李府的大少爷,李任。   虽然自己的梦想破灭了,可是这玉牌毕竟代表着季家曾经的荣耀,这对季严青来说是一个念想,也是一个自己拼搏过的证明,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了。   “你见到了?”季严青淡淡的开口道。   “奴才不确定是不是季护院的东西,所以拿着去问了人,听说季护院最近在找一样东西,奴才这才拿来还给季护院。”   “哦?拿出来看看。”季严青听到玉牌在他这里,虽然有心镇定,却也忍不住话里带了几分焦急。   白冷泽看了看四周,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季护院,这里恐怕不是地方,不妨移步到我的住处。”   季严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明显有些不悦,不过他心里牵挂玉牌,却还是跟着白冷泽来到了外院的一间小房子里。   “快拿出来吧!”季严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是。”白冷泽从怀里摸出了那块玉牌,笑了笑说道:“说起来也是巧合,奴才那夜去内院,刚好看到这块玉牌躺在地上,奴才想着,这一定是哪位大人物丢的,所以私藏了起来,还望季护院不要怪罪。”   季严青一把抓过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玉牌,确定没有问题后,他转过身,眼里带着不善之色,问道:“你说你是在哪里捡到的这玉牌?”   白冷泽心里咯噔一下,季严青这厮果然不会如自己所期待的那般好掌控。   “这是小人夜里去内院清理秽物时,在……”白冷泽顿了顿,随即抬起头来笑了笑,他看着季严青说道:“想来大人也不愿意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吧?小的还是不说为好。”   “你都看到了什么?”季严青踏前一步,身上气势变得峥嵘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意思。   “小的只看到应该看的,至于其他的,哪怕不小心看到,也都会烂在肚子里。”   “那你刚才说,你跟谁打听我的事了?”季严青不依不饶。   “只跟大小姐的侍女苏小环说起过,我们情同姐弟,而且她对内院的情况也了解的多些,小的认为这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季严青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你的意思是说苏小环她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杀气!   白冷泽看了看季严青紧握住刀柄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让自己的态度更恭敬了一些,“我想大人有些误会了。大人身为内院的护院,夜里在内院巡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么大人在巡视的时候丢掉一块玉牌,不也是情理之中吗?”   听到这话,季严青反倒楞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的跟三姨太的奸情被撞破,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身为护院,在内院丢掉一块玉牌,实在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当然了,这一切还需要这傻子闭嘴才好。   让人闭嘴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是唯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季严青眼里杀意迸现,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却看到那个恭敬的傻子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退到一张桌子旁,然后抬起头来飞快的说道:“季护院,你想过杀我的后果吗?”   不等季严青说什么,他接着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低等下贱的仆人,可是您却身份尊贵,这里是我的住处,若是您在这里杀死了我,恐怕也很难说得清楚吧?”   “我跟苏小环情同姐弟,若是我有不测,想必她一定会有所猜测吧?联想到我曾经跟她问起过您的事情,您就不怕她去大小姐那里告状,因此给您招来祸患么?”   听到这里,季严青脸色一变,却听白冷泽接着说道:“其实小人并没有要与大人为难的心思,小的只是想要跟在大人身边,为大人出一份力罢了,而且现在这份差事,也太苦了些。”   看到季严青有些意动,白冷泽接着说道:“只要大人给小人一个机会,大人的事情,小的保证不会说出半个字,而且还会帮大人把那件事情做得更严密一些,保证不会被别人察觉到的。大人不觉得这种隐秘的事,多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把风会更好吗?”   季严青微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被叫做傻子的年轻人,良久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字叫做吴大志。”   “你这样精明的家伙,怎么会被叫做傻子?”   白冷泽笑了笑,“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嘛。”   季严青脸色阴沉的看了白冷泽一眼,冷哼一声,丢下一句“明天来找我!”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季严青离开,白冷泽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小心的放开了桌子下的一根绳子,那根绳子连着的正是他布置在房梁上的机关!   白冷泽抬起头看了看头顶那反射着灰暗色光芒的木质弩箭,嘴角轻轻翘起,还好季严青有点脑子,而且心里有所忌惮,不然自己就只能做最后一搏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猛地一拍脑袋,叫了一声“糟糕!”急急火火的朝着外面跑去。   白冷泽快步来到厨房,看了看周围没人,做饭的几位应该是出去采办还没回来,暗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的来到水缸旁,轻轻地打开了水缸的盖子。   那轻巧谨慎的动作,仿佛那不是水缸盖,而是一条毒蛇!   “呼,还好!”白冷泽将水缸盖远离水缸,然后从上面轻轻地撕下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透明小纸包。   这透明小纸包外面的是一层白冷泽自己制作的糯米纸,因为是自己做的,这种糯米纸有些厚,但却有着糯米纸的共性,那就是遇水即化!而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自制的毒药!   这个水缸的位置在房间的角落,哪怕是白天也难有阳光照过来,十分的阴暗,即便是这一小包的毒药掉进了水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可以想象,当别人不经意间用力打开水缸盖,又或者这一个小纸包粘得不牢固自己掉进水里,会是怎样的后果了! 正文 第八章 豪宅相见   第二天,白冷泽一大早就去找季严青,然后从一脸冷漠的季护院手里接过一身衣服。   “小子,记得昨天我们说好的,你若是好好做事,那我自然会对你照顾一些,可你若是做什么出格的事,小心脑袋!”季严青显然还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撇下一句狠话,就去了内院。   白冷泽翻了翻白眼,对这样的狠话只当是放屁,他看了看怀里的衣服,嘴角轻轻扬起,自己的第一步看来是走对了,不过自己所剩时间不多,还要加快进度才行。   当白冷泽换上这身李府护卫才穿的衣服时,那些在外院的普通奴仆们都有些惊讶的指指点点,显然对这样一个曾经负责倒夜壶,几乎人人都欺负过的傻子突然变身成内院的护卫,有些不习惯。   这些疑惑和闲言,白冷泽丝毫没放在眼里,他昂着脑袋走进内院,直将那些带着羡慕和疑惑的眼神当成了空气。   任何团体新人加入的时候,都难免会受到一些排挤的,护卫这个圈子更是如此。   白冷泽一走进内院,就清楚的看到了那些老护卫脸上的鄙夷之色,凡事讲资历,自己这么一个从卑贱仆人爬上来的新人,对方看不起自己也是正常。   管他呢,白冷泽压根就没想搭理这些护卫,他的目标从来只是季护院。   可他的无视却更加激起了那些老护卫的怒火,你一个新来的家伙,不说宴请这些前辈,至少也要说几句客套话吧?可这家伙呢?眼睛都长到脑门上去了!   于是有人开始刁难,比如一个使刀的汉子就直接走到白冷泽面前,要跟他比划一下刀法,而另一个使枪的,也一脸不忿的想跟白冷泽比一下枪术。   若是以前,白冷泽也就答应下来了,你们这么牛,有种就来啊!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他的身体还很弱,跟这些练了几年、十几年的蛮夫比武,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可是白冷泽眼珠子转了转,居然真的答应了两个人的要求,只是刀法枪术嘛,自然是装作稀松平常,被两个人蹂躏一顿,带着一身的青紫伤痕狼狈的离开。   晚些时候,季护院从别人耳中听到这件事,却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找到白冷泽说道:“他们不过是看你是新人,想欺负你罢了,你若是识相点,服个软,或者破财请他们吃顿好的,就可以免去这些皮肉之苦。”   白冷泽却带着两只青紫色的熊猫眼笑了笑,“我来这里是为了效忠大人,是来为大人做事的,岂能跟他们苟合在一起?”   听到这话,季严青眼睛眯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你就甘愿受欺负?”   “当然不甘心啊!所以我想请大人教我些拳脚功夫,等我练好了,再向他们讨回来。”   季护院没回答他,一言不发走开了,可是那天之后,却再没有人来找白冷泽麻烦。   又是两天平静的生活,白冷泽无非就是跟着那些老护卫巡逻,他很明显的能感受到那些人异样的眼光,但既然别人不再欺负他,他也就见好就收,平时主动担点别人不爱干的杂活,大到替人值勤,小到去酒窖偷酒,慢慢的那些人也就对他和善起来。只是他却依然跟他们保持着距离,不刻意的亲近。   季严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白冷泽的眼光里,审视的成分慢慢的少了。   季严青这几天没怎么跟白冷泽说话,白冷泽虽然心里焦急,却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若是他主动去找季严青,反倒会让他起疑心。   无奈的白冷泽平时也只好去苏小环那里,陪小环姐说说话,帮她种种花。而苏小环也乐得有人来陪自己,她不曾婚嫁,孤家寡人一个,除了陪大小姐,其余的都是闲暇时间,有白冷泽来陪她,倒也不算孤单。   这天下午,季严青被李府老爷叫去,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季严青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白冷泽看在眼里,却假装没看见,继续过着自己的悠闲巡逻生活,只是心里却开始盘算要向谁问问这件事了。   临换班的时候,季严青走到白冷泽身边,低声说了一句:“晚上去我那里,有事。”   白冷泽随口答应,心里却暗暗的提防起来。   季严青毕竟虽然是李府的护院,但是平时却是不住在李府的,他在外面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白冷泽问好了地址,值勤完后就径直去了季严青的住处。   此时天还未黑,远远地,白冷泽就看到一栋豪华的府邸坐落在江边。   这宅子有金柱大门,威武石狮,却唯独少了牌匾。   白冷泽伸手摸索了一下两旁的老檐柱,只觉得入手粗糙,不似那种新制金柱的光滑。这宅子看似气派,却明显的疏于打理,显然是一栋老宅了,也不知道季严青从哪里得来的这房子。   虽然是老宅,却是豪宅。   季家在衰败前是威震一方的豪门,季严青小的时候家境尚可,到后来才彻底衰败到无以为继。虽然去当了几年兵,还参加过北方的战争,但那种骨子里的奢华和爱讲排场的习惯,却不是区区几年军旅生涯就能改的掉的。   白冷泽推门进去,却看到这宅子居然有一个宽阔的内院,院子里里布置颇为讲究,有着假山流水,佳木秀隽、繁影緑阴,尽管看起来有些许的散乱,却更多了一种自由慵懒的味道。   “来了,进来吧。”季严青站在院子的尽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白冷泽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内室,白冷泽才发现这里居然不是季严青一个人,在内院的几个相熟的护卫也在。   那约莫四十年纪,一身黑衣,腰间缠着一根粗腰带的是田度礼,这人使得一手好刀,前几天找白冷泽比刀的就是他,谁曾想在这里会遇到。   另一个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汉子,名字叫做唐独,据说一身横练功夫了得,平时倒也没见他用什么兵器,但是力气却是一等一的大。   白冷泽曾见他帮着仆人抗货,一箱铁器少说有几百斤,通常要几人合力才能抬得动,这汉子却自己就能扛着走,而且似乎还颇有余力的样子,是个猛张飞似的人物。   最后一个身材颀长,生着一张俊脸,看起来颇为儒雅,像书生多过像护卫的中年人,名字叫做徐千林,这人白冷泽没怎么接触过,也只是能叫出名字罢了,不过他倒是跟李府老爷走的有些近,似乎颇得老爷赏识。   看到这几个人,又看了看眼里颇有深意的季严青,白冷泽心里咯噔一下。   别人还好,可是那特别刁难过自己的田度礼也在,就值得深思了。   那么之前对自己的刁难,难道是季严青特地安排的?是为了试探自己?   而且,这三个人同时出现在这里,要么是季严青的好友,要么就是心腹了!可是自己又算什么身份?自己不过是一个靠着小手段刚刚上位的小角色罢了,跟季严青的关系可绝对算不上多好,那么他这次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白冷泽眼睛眯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戒备着。 正文 第九章 试探   “别紧张,都是自家兄弟。”季严青拍了拍白冷泽的肩膀,走到上首。   他端起茶壶给白冷泽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开口道:“几位都是我的老兄弟了,今天把大家就叫来,是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商量。”   “季大哥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好。”唐独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将杯子放在桌上,豪爽的说道。   季严青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事,而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白冷泽一眼,说道:“想来这位小兄弟大家也都熟络了,吴大志,是我刚提上来的,我觉得有必要让他加入我们。”   几个人点点头,都没有言语,唯有那个擅长使刀的田度礼斜眼看了看白冷泽,带着几分蔑视的说道:“他?他凭什么入伙?”   “别看吴小弟不会功夫,但是脑袋却是好用得很,我们现在正缺一个机灵的家伙。而且大家在院内都是熟人,有些事情总要找别人做才好,这个吴小弟做事情还是很靠谱的,我信得过。”   被人说机灵,白冷泽暗暗的翻了翻白眼,自己一个傻子居然被当成了机灵鬼。   看得出季严青才是这伙人的头领,他说出这些话,就连田度礼都闭上了嘴。   过了几息时间,那个看起来颇有风度,温文尔雅的徐千林开口道:“你想怎么做?”   “今天老爷找到我,说是要跟大少爷去一趟济州孙家,让我留守李宅。”季严青话说了一半,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找到宝库位置了?”田度礼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开口问道。   “宝库嘛,我倒是知道一个,而且刚拿到了钥匙,就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季严青看了白冷泽一眼,说道:“不过进入宝库这件事,大家在内院都是熟人,内院又有丫环小厮几十个,可谓人多眼杂,怕是不好做,就劳烦吴小弟进去探一探了。”   听到这里,白冷泽眼神一紧,心里暗骂,就知道把自己叫来没什么好事!   这几个家伙看来不是什么好人,听这意思,他们似乎在图谋李府的一个什么宝库,而且这季严青还刚刚找到了钥匙。   只是……让自己进去探一探?这可不是什么美差,有没有宝物分还是其次,若是进去没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了,那可就是偷窃主家财物的罪名!   在这个时代,作为奴仆卖到李府的自己,一旦犯了这样的大错,那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白冷泽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季严青,却看到他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微笑,忍不住心里一突,难道这家伙是要故意设计陷害自己?   “这样不好吧?我笨手笨脚的,恐怕难以胜任啊。”白冷泽开口推脱道。   哼!想害老子?没门!   “你只管去,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我护着你。”看出白冷泽的担忧,季严青淡淡地说道。   “小子,你怕什么?你还怕季大哥害你不成?”唐独瞪起了眼,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冷泽赶忙站起身来,一脸的诚惶诚恐,“对于季大哥,我自然信得过的,只是我这人笨,身手又不如各位厉害,若是因为我的疏忽坏了季大哥的好事,再万一被老爷发现什么破绽,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你可不笨。”季严青淡淡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李府的老爷以前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他就一盗墓的,据说几十年前,他跟几个同伙盗了一座大墓,里面珍宝无数。他见财起意,杀了自己的同伙,私吞了宝贝,这才有了今天的富贵荣华。”   说到这里,白冷泽看到季严青的手重重的捏了捏桌角,那木质的桌角竟被他按出了两个指印。   白冷泽眼角一抽,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季严青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至于那个宝库的消息,是李家大公子喝醉之后告诉我的,断然不会有假。那宝库里面都是当年留下的一些宝贝,据说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只是李老爷以前过惯了漂泊不定的日子,现在衣食不愁,年纪又大了,难免有小富即安的心态,那些宝贝也就没有再拿出去卖掉。若是咱们真能找到那宝库,随便拿出几件,就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原来是那个不中用的大公子泻露了天机,这才引得这伙人心生邪念。白冷泽心里了然,看来李家果然十分的不干净呢,难怪要把院子布置成那样,应该是心里有鬼。   这么说来,自己替吴大志报仇,也算不得什么恶事了,最多算是替天行道吧。   看到白冷泽有些意动,季严青接着说道:“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从宝库里拿出几样东西,我看一下是不是真的宝库就好,你放心,我会在外面帮你守着,断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等事成之后,东西我可以分你一成。”   自己有的选吗?白冷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打进了这个院子,这差事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对面几个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一旦自己拒绝,包不准就把自己杀掉,趁黑丢进外面河里了,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你说分我一成,此话当真?”白冷泽只得做出一副贪婪的样子,先稳住对面几个人再说。   “我说的话自然作数,就怕你不敢。”季严青抿着茶说道。   “富贵险中求,有什么不敢的?而且季大哥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当不会哄骗我才对!”白冷泽虽然心里骂了季严青千百遍,但却拍着自己的胸膛,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很好,我没看错你。”季严青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黑漆漆的钥匙递给白冷泽,说道:“这是钥匙。等明天李老爷和大公子一离开,我就将内院的护卫们集合出去训话,给你制造机会,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地点嘛,明天我会告诉你的。”   白冷泽点头答应了,又说了几句保证的话,离开了这栋老宅。   看着白冷泽走远,季严青眯起了眼睛。   “大哥,你真的信这小子?”田度礼开口问道。   “大哥会信他?哼!钥匙我认识,那只是内院三姨太房间里那个藏室的钥匙,以前我曾经进去过,哪里会有什么宝物!季大哥这是在试探他,为将来的大事找替死鬼呢。”徐千林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这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一来他刚进府才一个多月,对内院的人来说,算是一个新面孔,二来,一旦他被抓,也扯不到咱们身上。只是季大哥带他进内院,难免会受些责骂。”   “无妨。”季严青摆了摆手,“只要找到宝库的位置,受些责骂也没什么,我倒是怕这小子机灵有余,却唯独少了几分勇气,到时候不敢去当那探路的人,白白浪费了我们的机会。”   “且看明日吧,看这小子敢不敢去开那藏室的大门!” 正文 第十章 设计与暗算   来到李府这段时间,白冷泽还是花了些时间来研究这个富庶之家的。   在林州这地界,李姓其实并不多见,李府老爷据说并不是本地人,他原先是何方人士,祖籍在哪,已经无处探查,只知道他叫做李双全,初来林州时,已经是腰缠万贯的豪商。   李家作为一方豪富,做的买卖也是五花八类。除去铁和盐这两样不做,丝绸、瓷器、茶叶,这三样李家都有涉猎。   除去以上这些生意,李家还有自己的一大片土地。李家老爷来这里不过短短十年时间,这一大片土地自然是新购的。至于如何得来,联想到之前李家恶奴从老吴头手里夺去田地的手段,白冷泽也就了然了。   有土地,自然就牵扯到粮食。   此时时局动荡,北方常有战事,正是大量需求粮食的时候,所以粮价极高,只是这些卖粮的钱却大多落进了府衙和大地主手里,那些真正产梁的农夫,不过是堪堪果腹罢了。   可以说,撇去季严青口中那神秘的宝库,单单李府这些年积攒下的财富,也十分惊人了。   季严青来这里已经有些年头,若是要做些杀人劫财的勾当,只要收买那些护卫,以他的手腕和心机,瓜分掉李府的财富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他这些年来,却只是安心的做着李府的护院,即便有所图,却也仅仅找了那几个人来做自己的帮手,难道他真的只是对那个传说中的宝库有企图,对李府那惊人的财富却兴趣缺缺?还是说那宝库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其中另有玄机?   到底是哪一种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季严青他确实对李府有着不可告人的企图,这就够了!   自从白冷泽撞见了季严青跟三姨太的好事,他就知道,自己帮吴大志复仇的希望,只怕要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既然自己现在不能正面撼动李府这尊庞然大物,那么反间和挑拨,使其内乱,无疑是上上之选。只是留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仅凭自己这低到不能再低的身份,得到的情报实在太少了。   白冷泽无力的挤了挤眉心,看来自己想要探究这李府的秘密和季严青的企图,就只有行险一搏了。   第二日,一切果然如季严青所说,一大早,白冷泽就就看到李老爷和他的大儿子李任早早地出了内院,白冷泽此时身份不一样,跟着那几个护送的护卫出了内院,一直来到外院的大门处,大门打开,白冷泽果然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看来季严青所说是真的,李老爷确实有事要离开,那么接下来就是正戏了。   他暗暗的咬了咬牙,然后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朝着季严青点了点头。   季严青一脸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一丝的紧张,这让白冷泽暗暗皱了皱眉头,这季严青似乎太镇定了一些。   按理说,季严青窥觊这李府的宝库已经有几年时间,又暗暗的做了这么多的布置,难道此刻宝库近在眼前,他能丝毫不着急?   待李老爷在一干护卫的陪同下,乘着马车走远,季严青不慌不忙朝着白冷泽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他去了一个房间,正是那位三姨太的房间!   季严青没有说话,只是在门外敲了三下,两长一短,然后朝白冷泽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走回到内院,召集内院的护卫,然后开始训话,无非就是一些李老爷不在,加强警戒之类的命令。   白冷泽并没有等太久,很快,一身锦衣的三姨太打开房门,她先是朝外面看了看,看到白冷泽站在外面,而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来帮我搬几样东西”,然后让开身子,白冷泽迅速走进了房间。   走进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朱红色的大床,上面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些昨夜疯狂的蛛丝马迹。   这两人倒是肆无忌惮,他对三姨太和季严青的奸x情早就一清二楚,只是心里冷笑,装作没有看出来。   房间里有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白冷泽眼睛一扫,看到一旁的香炉里缓缓地冒着烟,嘴角不经意的翘起。   大早上的点檀香?怕是为了掩饰什么特殊的味道吧。   “这里!”三姨太快步走到一个大大的衣柜前,伸手打开衣柜,将衣服推到一旁,接着将最内层的木板向右一推,露出了一个可以供一个人进入的通道。   白冷泽眼前一亮,想来这就是季严青所说的宝库了。谁能想到,堂堂李府三姨太的衣柜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玄机!   那么季严青接近三姨太,到底是因为爱慕,还是为了这个宝库,就值得深思了。   “快一些,钥匙带着吧?里面还有一面门,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白冷泽点点头,迅速的钻进了那条通道内。   他沿着黑漆漆的通道向内走了大约十几步,转过弯就看到了一抹光亮,那是一颗嵌在石壁上的夜明珠,借着这点光亮,白冷泽果然看到了一面大门。   门是寻常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白冷泽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然后走进了这个所谓的宝库。   进入宝库,他首先被里面那明晃晃、多到数不清数目的夜明珠给震撼了一下,整个宝库被这些夜明珠的光芒照的纤毫毕现。   只是,这宝库明显有段时间没人进来过了,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宝库内有着数个高大的货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东西,有瓷器、古玩、字画,甚至是一些兵器。   这些兵器造型华丽,白冷泽随手拿过几把来翻看,却发现都是些样子货,有的甚至连刃都没有开,不禁摇了摇头。   他前世是做佣兵的,对古董也是见过不少,这些东西看起来虽然有些年月,但是应该还算不上古董。   既然不是古董,就跟那李老爷当年发掘的古墓没有关系了。   难道这宝库是假的?   白冷泽迅速的将整个房间转了个遍,并没有再找到什么暗门之类,他轻叹一口气,准备随便拿一样东西上去交差,他左看右看,最终看上了一面镶着明珠,周围用翡翠做衬的古镜。   他伸手拿过古镜,细细端详,确定这古镜已经是这宝库里比较值钱的了。   这样一件东西拿出去,不仅能证明自己进来过,还能一定程度上证明自己对宝物有一定的鉴赏力,这样一来,如果下次找到真的宝库,有了这次的先例,季严青也会优先考虑让自己先进的。   白冷泽拿好古镜刚准备走,却眼珠一转,将古镜暂放一旁,开始将一些东西做了小小的移动,这样的手脚,若是不常来的人自然看不出,可若是有心细看,就一定能发觉。   做完这些布置,他拍拍手站了起来,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样东西上的时候,却再也挪不开眼睛。   这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