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茕茕孑立(1)   隆冬的天冷的让人心直打颤,漫天的大风吹的枯叶满天飞扬,满天的灰尘蒙蒙一片,寒风割面,让人不禁的缩着脖子,空旷的青石道上只有一顶小轿迎着风在行走,轿夫们眯着眼吃力的扛着小轿,天空中雪花点点飘下,不消多会轿顶之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雪越下越大从星星点点成了漫天飞舞,小轿犹如这白色世界里的一叶孤舟,静静的行走。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小轿终于在一处寺庙前停下,葱白细长的手指掀起轿帘,轿中的穆颜沁缓缓走出,一袭浅粉色的斗篷下是一身素白的长裙紧贴身上,虽不是上好的衣料却有着极好的针脚,裙摆在风中舞动,纤腰茹素,及腰的长发只用了一条月白的丝带绑住,未施任何的脂粉却依旧掩不住那绝色的容颜,那白色的身影盈盈而立似于天地相融。   才下轿山门之上便有人迎了下来为她撑伞挡去飘下的雪花。“二小姐,我娘已经打点了好了,我和你一块上去吧。”丫鬟小桃笑意暖暖的开口,因为天冷小脸上冻红了一大块。   穆颜沁闻声点头,伸手为她擦去发线上的白雪,随着她一起上了山,她穆颜沁是督察院左督御史的小女儿,只是府中上上下下都明白她并不受宠连个正经的主子都算不上,因为她娘因她而死,更因为她娘不过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   打出生起大夫人便说自己命中带煞一生克夫克母克父,便将自己打发到了府中一个偏僻的院落中不闻不问每月只打发了她身边的丫鬟将自己该拿的月钱交给她便是,儿时自己的眼里看到的除了那小小的四方院子之外在没有别的,宠她爱她的只有迎娘和她的小女儿小桃,迎娘是她母亲生前的好友,将她带大,宠爱至今,犹如母亲一般的存在,若不是她只怕自己也早早的随了她的母亲在黄泉路上徘徊。   每年的这一天穆颜沁都会来这里祭拜她的母亲,那个她从未见过一次面的母亲,那个苦命的女子,青烟缭绕的大殿之上,观音大士像立于人前人人跪拜叩首只因为她能普渡众人救人于水火,可谁又看见了呢。   她在这里为她的母亲点了一盏长明灯以祈求她能在底下过的安稳。灵牌前三跪九叩这是她唯一能为她母亲做的,不似那穆家祠堂中的那些灵位,日日受人供奉,她的母亲只能在这里一年受那一次烟火。   泪溢满眼眶,滴下,在白皙的脸上流下一行痕迹“二小姐,别难过,夫人看见了会伤心了。”小桃急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递给了穆颜沁。   拭去眼角的泪滴,将长明灯中的油添满之后转身将手里的银子交给了这里的僧侣“有劳大师费心。”浅浅拜服后转身离开。   小桃心疼的看着那一包银子本欲开口却发现穆颜沁早已经走的极远急匆匆的追了上去,远远的声音传来“小姐啊,你一个月统共就那么点月钱,全部给了他们你以后可怎么办,再说了当初为夫人请这盏长明灯的时候就已经花了许多的银两,为什么啊。”   “世界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当他们出家人不用吃饭穿衣的么,走吧。”穆颜沁只无谓的一笑,这些钱她左不过也是买个心安罢了。   主仆二人一左一右相携下山身影消失在蒙蒙的烟雾之中,两人都没发现在她们的背后有一双眼睛从她们进来到离去始终未曾离开他的视线,夏侯奕卿着了魔般的看着那抹倩影,那女子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勾住了他的魂,低声沉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给我查清楚那名女子的来历。”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吩咐着身旁的随从,那声音没有质疑只有服从,眼角余光瞥向了一侧那依旧明亮的长明灯,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这个女子很有意思,嘴角微微上扬如罂粟花开般带着魅惑。    第一卷 茕茕孑立(2)   雪下的越发的大了,放眼望去四处白茫茫一片,就连那青石板的地面也变成了白色的一片,寒风凌冽的吹袭着一切雪花夹着风吹进了衣领,穆颜沁下轿后不自觉的缩着脖子,脸颊早已经被吹的冰冷僵硬。   踩着雪款款而行看着门口那硕大的穆府二字,心中无感,踏脚准备入门时却发现门前的空地上竟未有一丝的白雪沾染,虽是雪天路滑,可府里的家丁应该还没有勤快到如斯。   “家里来客人了么?”轻灵的声音传出,对着门房的管事开口问道。   那管事闻言倒是立刻的上前作答“早前宫里传来了圣旨说是大小姐被册封为四王妃了。”那管事原不是事故的人,对穆颜沁倒也恭敬。   “四王妃么?”眼中带着一丝意外,复问道。   “是,那人确实是说四王妃,小的不会听差的。”门房管事确定的点头,却把后话留在了嘴里,那宫里的人才走,大小姐便在里面大哭大闹了起来,那些丫鬟下人个个的成了出气筒,见谁骂谁还有被打的,可自己也不好当着面提醒,府里人都知道夫人不喜这位小姐,谁又敢与夫人做对。   穆颜沁看着管事那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心中早已明白,牵起小桃的手,不再进门反而退了出去。“小桃,我们走侧门。”   “为什么,二小姐,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干嘛要走侧门。”   “走吧。”穆颜沁拉起小桃的手不在让她多问,缄默的朝着自己的院子里去。   侧门与正门相隔甚远,可那叫骂声却依旧顺着风声传入了穆颜沁的耳朵,她的唇角上扬,掩饰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四王妃,真的是够穆倾城气一辈子的。   算不上大的四方小院子是穆府中最为偏僻的地方,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里,原本萧条的院子在迎娘和小桃的打理下倒也是一片温馨,枯藤败叶在她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让迎娘扯去,也不知她从哪里收集来的花草种子,这里一年花开四季从为断过,虽都是平常的花种,可也为这破落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的生趣。   小屋内迎娘早已经添上了火炭,屋子不大所以很快便暖和了起来,穆颜沁去了斗篷换下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她从不想多惹是非尤其是在现在,这一身素白足够让她以那莫须有的罪名挨上好几个板子。   小屋的门被轻轻的推开,进屋的女子一脸慈色放下手中依旧冒着热气的碗,欢喜的叫唤。“小姐,快来把这长寿面吃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穆颜沁闻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顺手捋直了长发,脸上少了冰冷浅浅一笑“迎娘,每年这时候你都帮我煮长寿面,却把自己的手冻的通红,其实这面吃与不吃都是一样的,还不如你和小桃在屋子里多陪我一会呢。”   “傻话,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辰,怎么能不吃长寿面,只是苦了你这孩子,迎娘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比不得去年大小姐生辰的时候.......”   “迎娘,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都已经这么久了,我早已经习惯了。”   听她这么说,迎娘的眼中更是泪光闪闪,在她的映像中穆颜沁一直都是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淡漠,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只一次,那一年懵懂的她看着满屋子的人为大小姐庆祝生辰,眨着那双无辜的眼问自己什么是生辰时,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捏碎。   她的生辰是她母亲的祭日,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去在意她,以后每到这一天,自己都会空出时间来为她亲自做一碗长寿面。   “对了,娘,为什么大小姐被册封为王妃了还砸东西打人啊,她不是病了把脑袋烧糊涂了吧。”小桃口无遮拦道,却被迎娘一把捂住了嘴巴在不让她言语。   “小东西,快闭上你的嘴巴,你皮又痒了是不是,怎么教你的,让你不要私下里胡沁,你就是记不住。”   “我又怎么了,就是问问而已么?”小桃不服气的顶撞起来,擦着自己被捂痛的嘴,边擦边嘟囔“本来就是的,这王妃多大的地位,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而且之前我就听别的丫鬟说大小姐期望的就是能一举夺魁选上王妃的,现在选上了又不高兴了,真是奇怪。”   穆颜沁眉心微动,抿嘴一笑,低下头挑起碗中的面条独自的吃了起来,小桃自幼率真藏不住话,只是她不知道,穆倾城想当的是六王妃,而非四王妃,如果那王妃前面的四改成六,那么这会大院那边应该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谁都知道如今的天辰帝君早已过了壮年身子已被掏空,而立嗣之事却被摆在了当下,因为正宫皇后早逝故至今未曾立下太子,后宫之中子嗣虽多真正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却没有几个,淑贵妃所生的第四子夏侯翎轩与?贵妃所生的第六子夏侯奕卿成为了立嗣最大的人选。   而两人私下里更是暗中较劲,朝中上下拥立六王的大臣大有人在,传闻六王爷夏侯奕卿风度翩翩俊美非凡且能文能武,待人处事之间也是张弛有度,颇有几分帝王风范,而四王爷夏侯翎轩为人冷漠却少年老成办事一向谨慎,自入朝听政以来为圣上办的几个案子也是办的仅仅有条,所以两人之间的实力不相上下,唯一缺的是四王早年请命出征他的手里有十万兵马,而六王有的只是寥寥数千的禁卫军。   早些时候?贵妃在宫中宴请朝廷命妇赏花听戏,也就是那一次穆倾城跟着她娘进宫回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了那个六王爷,原本中立在六王和四王之间的穆荣成也暗暗的把筹码压在了六王的身上,以求将来能押对宝自己扶摇直上官运亨通。   而夏侯奕卿对穆荣成也是有意拉拢,相比起来能得到一个督察御史对他称帝有着极大的帮助,所以两人私下之间交往十分密切,而这次皇帝突下圣旨为几位皇子选妃穆荣成更是有意促成夏侯奕卿与其掌上明珠之间的婚事,来达成二人之间那默许的君子协定,而穆倾城也早已经把自己视为内定的六王妃,高傲的她恨不得把头抬到天上去。   这次的四王妃对她的打击何止是一点点,只怕对她那个爹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这是帝王对他们的警告,一种预示,从来没有人可以把帝王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要一下,帝王便可以让他们粉身碎骨。突然间穆颜沁觉得那个六王爷想一朝登上天子之位不过是白目做梦罢了。   六王太过高估了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高,在一个君临天下的君王面前把自己看的太高那是一种致命的漏洞,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因为这个帝王先是皇,之后才是父。而那个四王爷呢,在领到这份有些荒唐的圣旨时,他又该是什么表情呢?   穆颜沁突然的有些期待起来,虽然有些吃惊自己的想法,无法否认自己是待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来看待这次的事情,因为她的心里有恨,怨恨这穆府,怨恨大院里高高在上的穆荣成,那个虚伪到极致的男人。   “叩叩”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回神后才发现迎娘已经先一步的出去应门。   “夫人让姑娘明早辰时去思云阁,请姑娘不要忘记了。”远远的声音传来让她闪了神,思云阁,那个不容她踏入一步的地方,怎么好端端的让自己去哪里,思绪飘忽一时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第一卷 茕茕孑立(3)   次日清晨还未等小桃来唤穆颜沁便早早的醒了,起床梳洗那早已老旧蹭花的铜镜中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葱白的手指上下翻飞间一个简单的发髻挽起,簪一根木簪固定在黑色的发间后未在装饰任何饰物,浅蓝色的印花绣裙服贴身上,脸上未施脂粉却依然清丽茹素如莹润的古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将水绿色的斗篷系好后自己一人打伞离开未在让小桃跟着。   印象中一旦自己被唤前去若有人跟在身旁那么跟着她的人就会遭殃受无辜的牵连,所以之后她再不让迎娘和小桃跟着,她一人的罪自己受着便是,何苦在连累无辜的人。她一向不会自找苦吃,在这里她低微的活着求的不过是有瓦遮头有饭度日。   昨日的雪连着下了一夜未停,早起的时候天空依旧淅淅沥沥的打着雪珠,雪珠顺着风势刮在脸上刀割搬的疼,路上堆积的雪经过一夜早已冻硬,因为地方偏僻一般下人是不会来这里扫雪的,绣花鞋踩在雪地上都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响声,没一会鞋子便被雪水浸透,刺骨的冰冷充斥着两条腿,无奈的皱眉抬起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思云阁走去。   到思云阁路上的雪早已经被清早的干净,门口甚至铺上了垫子用来防止滑倒,这里是穆倾城的闺阁,穆家真正的金枝玉叶,从外向屋里打量里面灯火通明,丫鬟们前前后后的进出着显的异常忙碌。   “姑娘来了,夫人已经在里面了,奴婢带你进去吧。”出来应话的是昨日来报信的巧慧,她五年前进府如今已经是王倩柔身边的左膀右臂了,王倩柔,那个说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女人,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想起那圣旨,竟觉得那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穆颜沁淡淡勾唇,点头浅笑“有劳巧慧姐姐了。”跟着巧慧的步子进了思云阁,那巧慧见如此恭敬脸上自然也得意了起来,一路上倒也不曾为难她,只是将她带到了那个华丽异常的寝室后便退了出去。   屋子才一打开迎面的热气袭来外面是数九寒天冰天雪地而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不比自己那小小的屋子,三个人围着一个小火炉取着暖,环望四周,屋子里装饰的异常的考究,光那一片晃动着的水晶珠帘变够她在这府中吃喝一辈子也富余好多,到底是不能比的,可这些荣华富贵堆积起来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如烟云一般,这些东西编织之下的又能是什么呢。   珠帘后穆倾城只一身粉色的单衣独坐在镜前,三个丫鬟左右小心的伺候着梳洗,她懒懒的独自坐着,眼眶还能看见微微肿起,许是昨夜哭的太多还未消散,平常最爱讽刺自己的她今天连看都没看她。   “来了。”珠帘掀起,从帘后走出的女人一身富贵,华服锦衣,满头珠钗,眼皮微抬瞥了她一眼后便寻了位置自己坐了下来。   对她如斯的行为穆颜沁早已见怪不怪,神色从容的上前,施礼浅浅扶身不卑不亢“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   “嗯。”接过了丫鬟递来的热茶之后王倩柔才不紧不慢的哼了一声,“今儿叫你过来是告诉你件事情,打明儿起宫里就会派来教养嬷嬷教导倾儿学习宫中的礼仪规矩,老爷的意思是要你一起在旁学着,你的年纪也大了,等学会了来年选秀你若能选中那也是你的造化,到时候也不枉我们养你一场。”   “选秀?”低声重复,带着些许的吃惊。   “依你的样貌,若是选不上将来给人做个侧室或者填房也是可以的,所以你要好好的学,别辜负了我和老爷的一片心意。”王倩柔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字里行间满是动听的修饰词语,却不知那些话是有多么的丑陋不堪。   美名其曰是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前程,可不知道那侧室填房甚至是选中为妃又能好到哪里去,无非是进了那好比活死人墓的地方孤寂终老罢了。穆颜沁在旁听着只是默然,片刻扶身“颜沁谢谢老爷夫人的一片好心,自当用心跟着嬷嬷学,不让老爷夫人丢脸。”   “嗯,你能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了,既然这样你便回去,打明儿起我会派巧慧过去伺候,你平日里不学不做的都给我学起来做起来,虽不是正经的金枝玉叶可好歹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别把自己弄的比个下人还惨兮兮的样子,让人以为我们穆家是有多苛责你,行了,下去吧。”   王倩柔带着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穆颜沁一眼,有些厌恶的说道,瞧着那布料的成色也该是许久之前的了,可那丫头穿着却依然还是掩饰不去那娇艳之资,就如一块从未雕琢过的璞玉,若真的精雕细琢之后那又会是怎样的景象,她没来由的担心起来。   等收回心思时才发现那抹倩影早已经走远,而自己也用力的撇去脑子里那抹奇怪的念头,珠帘掀动,里面的人一脸娇容的笑出声来扑进了王倩柔的怀里“娘,你说这法子真的管用么?”   “管不管用也要用了才知道,养了她这么久,是她该*用场的时候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亲闺女往火坑里跳啊,你爹那个老不中用的没本事才会那么说,娘一会会帮你的,放心。倾儿,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别惹是生非,等过了这个坎娘一定如你所愿。”王倩柔少有的笑容全都付诸在了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她天生体寒生完了倾城之后自己在无法生育,这个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为了女儿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能牺牲,更何况穆颜沁这个小野种。    第一卷 移花接木(1)   自那之后原本鲜少有人踏足的小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每日学完了众多的宫中礼节后还有教书识字的老师会来此教授诗书词法,不仅如此就连琴棋书画的课程也没有落下,而她身上的行头也全部的换新,大到衣衫鞋袜,小到珠钗翠环一点一滴全部更换,让大院里的家丁丫鬟无不乍舌对穆颜沁更是另眼相待,礼让三分。   整整四个月从最初的让先生摇头以对到后来的连连点头穆颜沁循序渐进,他们从不知道这些东西穆颜沁从来都是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从小就会而教她的正是迎娘,她没有问过迎娘为什么会这些,可自己也从那些下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迎娘过去是嫣红阁的人,嫣红阁那个京城之地最大的烟花场所,能从那里出来的人自然是不凡的。   这样的日子在穆倾城即将大婚的时候停下,自己也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二月初八终年大吉,礼部早早的定下了这个日子并派人送来了庚帖喜服和一应的细节的单子,而穆颜沁从前一夜便听着大院那里忙碌的声音,脑子想象着那一副场景,心中冷笑,却也为自己的以后担忧,王倩柔早已说过等开了春便会送自己去选秀,难道自己的命运真的要和那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么。   “姑娘,太太让您去思云阁帮忙,说是府里人手不够,让姑娘您赶快去。”伊窗思量间巧慧却急匆匆的跑来唤道,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原本以为自己今天该是被遗忘的主,轻叹,提裙而去。   一路行去所到之处早已张灯结彩喜字处处可见,满府上下就差没湮没在了红色的世界里,红色绸带,红色的彩球,下人们各各的忙着手上的活无暇顾及任何人。   用最快的步子向着思云阁的方向走去,至门口时才发现这里不似前院的嘈杂,这里很安静,安静的有些令人费解。   推门而入,却见穆倾城只坐在梳妆台前独自赌气巧云巧翠跪在一边,手里高举着凤冠嫁衣,巧翠的脸上更是多了两记红色的掌印眼眶更是红透,光看那模样也知道是吃了不少的苦。   “乖女儿,都这个时候了快别赌气了,快点把这银耳莲子吃了好有力气,然后换好衣服上花轿好么,这都是命,算娘求你了。”王倩柔弯着腰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穆倾城,第一次穆颜沁在王倩柔的身上看到了她从见过的无耐,那一向趾高气扬的王倩柔也有这样的一面真的是罕见。   “不喝,不喝,爱谁喝谁喝,我说了就是死我也不嫁,你们都出去,都给我滚,滚。”穆倾城满脸泪痕的大叫道,似失去了理智一般穆颜沁停在门口看着这出意料外的景象。   “女儿,你要是在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你爹,害死整个穆家上下,是爹娘对不起你,都是我们的错。”王倩柔声泪俱下就差没给穆倾城跪下,字字含泪声声哭诉。   穆倾城负气的把脸撇向一旁,目光却落在了驻足在门口的穆颜沁身上,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仰起头瞪了她一眼,起身来到她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伸手,死死的捏住了穆颜沁的下颚,怒视道“今天是本小姐大婚的日子,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你是在得意还是在窃喜,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当这穆府的小姐了么,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说完狠狠的把手一甩,高傲的模样如同一直斗赢的孔雀一般。   抚着被捏痛的脸,穆颜沁的唇角微扬柔声道“大小姐大婚自然是喜事,颜沁不需要去得意或者窃喜,而大小姐刚才说的那话颜沁更加的不明白,夫人只说府里忙缺人手才把颜沁找来的,大小姐那么的害怕颜沁会做些什么来抢了您的位置,那小姐今日大可以不上这花轿不这成亲,天天的守在这里看着颜沁。”   穆颜沁有自己的隐忍,可隐忍不代表逆来顺受,不代表不反击,她故意的戳中着穆倾城的弱点,她也成功的看见了穆倾城那张俏丽的脸上突然的煞白,牙根紧咬的她恨不得把自己吃掉。   穆倾城接过了她母亲手里的银耳莲子一把放在了穆颜沁的手心,笑容粲然“既然你说你很高兴,那你就替我把这碗东西吃下去,你长这么大应该也没吃过什么好的,今儿本小姐就算是本小姐打赏你的。”趾高气扬的模样眼里满是讽刺,讽刺着穆颜沁的穷酸,讽刺着她的一切。   手里的莲子羹依旧泛着涟漪,穆颜沁看着穆倾城那得意的脸,对上那双眼,不以为意,抬碗将那碗莲子羹吃了下去,在吃下去的那刻她清楚的看到了穆倾城脸上的笑意就连王倩柔的脸上也是,那堆满的笑意在她的心里荡起了不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而在那感觉出现后不久,她的身子瘫软了下去。   也就在那一刻自己知道自己成了这场未知预谋中的牺牲品,她耐不住性子中了计,接下来的事情是自己在不能预料的........    第一卷 移花接木(2)   那是一个计划好的阴谋,在穆颜沁倒下的那刻无人的门外立刻让人守住,敞开的大门被关闭,巧云巧翠也从地上起了身将穆颜沁架着往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凤冠,喜服,穆颜沁终于明白这一场让人始料不及的策划最终的目的。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去代替穆倾城,而自己竟然也傻到去相信穆倾城会乖乖的嫁到四王府去当那个四王妃。   从一开始她们便在一步步的把她引上勾,让自己失去防备,到底是自己太过于冲动还是他们太过于高明,她再也无法让时间倒流,如今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对自己为所欲为而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穆颜沁,你该高兴才是,这四王妃可是天大的尊荣,要不是我让你,就凭你这辈子只怕连王府的门槛你都进不了,更不是说是四王妃了,你该感谢我,要不然这辈子你只会在这个府里,孤独终老。以后你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在不用活的像条狗一样让人厌恶让人唾弃。”   穆倾城一脸好笑的抬起穆颜沁的下颚,得意洋洋的抬眉,整张脸上充斥着笑,原本想继续下去的穆倾城却被她娘拦了下去,王倩柔急急忙忙的把那张绣着鸳鸯戏水的红头盖盖在了穆颜沁的头上,遮去了眼前的一切,更遮去了那未知的路。   此刻的穆颜沁就像一个扯线木偶般任人摆布,在巧云巧翠的搀扶下几乎是拖着被带上了那顶花轿,听着轿外喜乐声声,锣鼓阵阵,轿子里的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一路而行听到的除了孩童跟随着花轿的欢闹声外便是那阵阵的礼乐之声。   穆颜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大片的红,迷药的作用让她眼前模糊不清,她使尽力气咬着下唇来让自己清醒,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了一片光亮,整个人被驾了出来,手里塞入了一条红色的绸带后她每行一步都会有人在耳旁提醒,每做一步都会有人教导,听声音是个年老的嬷嬷,可迷药的作用让她无力再去猜测些什么,她的眼皮越发的承重,耳畔的声音只剩下了“嗡嗡”声。   昏黄的烛光摇曳,贴满了喜字的婚房中,摆放着四碟堆成小山型状的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龙凤呈祥的红烛照映下的墙壁之上贴着观音送子的画卷。喜娘丫鬟们端正的立在珠帘外伺候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珠帘后的穆颜沁早已瘫倒在了床沿上,伊着床柱靠着床柱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陪在她身边的巧云巧翠两个丫头,两个人挺直着身子不敢四处张望,目光定在了穆颜沁的身上,她们怕一不小心露出一点马脚,那么死的就是她们。   “吱呀”一声,婚房的门被推开,喜娘满脸笑容的迎上前扶身“王爷福安,奴婢给王爷道喜。”   闻声,在一旁随侍的丫鬟们齐齐扶身,齐声道“王爷福安,奴婢们给王爷道喜。”   穆颜沁的心在听到那声音后只觉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头上的红盖头就被掀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眼前的男子七尺身高,玉冠束发,一身红色喜服却掩饰不去那一身冰冷从内而发浑然而成的冷,腰间的红色翎段上系着一块羊脂白玉,精致的白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俊美的脸颊上那一双如浓墨般的眼带着一种深不可测,那眼里带着十分的不屑在看着自己。   “都出去吧。”清冷的声音出口,带着不容置疑之声。   “愿王爷王妃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又是一道齐声的话,丫鬟婆子们全都退出了门外,珠帘后的巧云巧翠相互对望一眼后亦起身退了出去,再不敢多言语,只有巧慧回过头来忘了穆颜沁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第一卷 洞房花烛   屋子里安静到能清楚的听到红烛燃烧的声音,红烛摇曳照亮了整个屋子,光打在一旁的水晶珠帘上折射出七色光线,那张俊美冰冷的脸上勾勒出浅浅的一丝戏谑之笑。   “看样子本王应该没有让你失望吧,穆小姐。”那戏谑的语气中没有笑意,眼中甚至带着怒。   穆颜沁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自己竟然盯着他这么久,若不是涂了胭脂,只怕早已看出了那抹羞红,忙的低下眼眉。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在告诫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毒,一种能随时能沁入五脏的毒。   修长纤细的指出现在穆颜沁低下的眼眉间,指尖夹着的是一个青釉酒杯“合卺酒。”泛着阵阵涟漪的杯子摆在了她的面前,可现在的她却连把手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连身子也是靠着床柱勉强支撑着无奈的看着那杯子,不敢抬头。   “穆小姐不会要本王喂你喝吧?”夏侯翎轩的眉头微蹙,带着些许的醉意,怔怔的开口。   不得不说眼前的女人是美的,皓齿星眸芳香袭人,这样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只可惜这个女人的到来却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穆荣成的女儿,穆府的掌上明珠,夏侯翎轩的目光定在了默不作声的穆颜沁身上,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她的手里,正准备松手时,指尖不小心的碰到了她的手腕,片刻后收起笑,似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还真的是不想嫁给本王,可惜了。”声音很轻却没有逃过穆颜沁的耳朵。   当那双手在触碰到穆颜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的停止了跳动一般,却也在听见那句话时眼不由自主的与之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突然的靠近自己,手里的酒杯“砰”的掉在了地上,酒水四溅,地下的红色毯子上开出朵朵涟漪。   夏侯翎轩抬起头好笑的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只见她双目紧闭整张脸恨不得都皱到了一起,像个陶瓷娃娃一般,易碎。    第一卷 争锋相对(1)   次日清晨穆颜沁是在浑身疼痛的情况下醒来,当双眼睁开时看着满屋的红色她知道自己期望的没有出现,她好希望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场梦,梦醒了一切又重回原点,只可惜浑身的酸痛告诉她这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起身强忍着疼痛感拾起了地上的中衣披在了身上,那个将自己侵占的男人早已离开,那个本该属于穆倾城的丈夫,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态来看待自己,看待这场荒唐的事情她无从知晓,想起昨日种种她的脸不自觉的发烧,滚烫了起来。   “王妃可是起身了,奴婢们准备了热水伺候王妃梳洗。”门外的声音响起突突然的吓了穆颜沁一跳。她端坐在一旁的梳妆镜前收拾心情,门已经被打开。   丫鬟们鱼贯而入,衣服首饰,洗漱用具,一应的端在手上小心的摆放,内室里为首的嬷嬷在收拾着凌乱的床榻,穆颜沁的眼角注意到她在看到那白色绸缎上那一抹腥红之色后满脸堆笑,她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蜕变,一场如噩梦般的蜕变。   “洗澡水已经备好,请王妃沐浴更衣。”嬷嬷在收拾好床榻后对着自己躬身,恭敬的开口。   穆颜沁起身环视着整个屋子,红烛早已熄灭只留下了那一缕未烧尽的黑色灯芯见证着它一生的峥嵘,水晶珠帘依旧摇曳心下顿然的觉得一片荒凉,如今的自己就如那水中的浮萍,随波逐流无从安身。   款款的进入小屋,屋子里早已经加了碳烧的暖意融融,褪尽衣衫后的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浸进水中再不出来,丫鬟们小心的伺候着她从指尖到每根发丝都小心的打理不敢出一丝的纰漏,而穆颜沁的脑子里除了空白外在没有别的。   “一会王妃要进宫给淑贵妃请安奉茶王妃可没忘记吧。”嬷嬷的轻声提醒将穆颜沁的心神拉回,她这才记起但凡新人大婚两人第二日必须进宫请安的事宜。   穆颜沁这才回头,轻轻颔首,脸上挤出一丝浅笑“多谢嬷嬷提醒。”   热水洗去了一身的疲倦,绵软的丝绢擦净了浑身的水珠,换上了正红的镶金丝长裙,月白抹胸将露出的肌肤衬的如凝脂一般,领口到肩膀的面料上绣着大朵的合欢花百合花寓意百年好合,纤细的腰身用一金色的缎带轻束,缎带的左右两处挂上了两对蝴蝶腰佩,流苏随着身子的摆动随风舞动,有着一种浑然而成的韵味。   长发在丫鬟的巧手下挽起,梳朝天髻乌黑的发丝间簪上了一对垒丝金凤钗,一对凤钗在发间耀眼夺目,既符合身份又不失了大体,嬷嬷更是在首饰盒中挑了一条水晶镂花的额饰戴在了额前,冰凉的水晶贴在额前,多了一种妩媚,如一种绽放带刺的玫瑰一般。轻施脂粉,朱唇不点而赤美艳不可方物。   穆颜沁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的有点发呆,那里的自己太过于虚幻,像是被虚化了一般,那金雕玉琢下的自己不过是个替身,一个名不见经传,下人看了都会抬高下巴的庶女。   提起裙摆在嬷嬷的搀扶下出了门,屋外寒气袭人,早春的天依旧冻人,身后的丫鬟眼尖的把手里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一行人行至门房时却被人拦了去路。一路而行,穆颜沁见识到了那所谓的奢华极致,行到之处能看到的亭台楼阁,如雕梁画栋一般,精致到让人以为恍如仙境,早春的天花园中却已然百花绽放,装点着整个府邸。   “王爷早已进宫,早起时嘱咐了小的,说王妃不必进宫请安,王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管家的语气带着十分的不屑,连眼都未抬,懒懒的说道。   不过一句话穆颜沁的心竟有种被狠狠撞击的感觉,抬眼,看着管家眼里的讥讽,下人眼中的轻视,这么多年学会了如何隐忍的自己却第一次不想再忍。   “让人备轿,进宫。”淡淡的声音带着坚定的语气,其中还包括着嗔怒。   没料到此举的管家一脸的吃惊,满脸尴尬的看着穆颜沁,语气讪讪“这....只怕.....不好吧.......”   “混帐东西,如今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让你干嘛还不干嘛去,难道王妃还需要听你的指使么,要不要脑袋了。”一声呵斥劈头盖脸的而下,穆颜沁身旁的嬷嬷怒目的瞧着管家,让原本看好戏的下人们一下子缩了头,再不敢嬉笑。   管家也识趣的备了轿子弓着身子不敢再言,晃动的轿中,偶尔两侧的帘子会被掀起,轿外跟着的嬷嬷亦会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一路而行穆颜沁的心有着忐忑,更有着不安。    第一卷 争锋相对(2)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打在那高墙宫苑的金色琉璃瓦上时房中的人自然的醒来,这里是皇宫内苑更是世人羡慕的九重凤阙,外面的人期望进来享尽荣华富贵,里面的人期望能在外面过着简单平淡的日子,凤凰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万花之中一枝独秀亦不是简单的事情。   “娘娘卯时三刻了,您可曾起了,奴婢们伺候你梳洗更衣。”轻柔的声音来自门外,带着十分的恭敬。   闻得门外的声响后,淡淡然的关上了窗户,这才惊觉自己的浑身早已凉透。冷冷轻哼,门外的宫人们小心的推门而入,自己则定定的坐在梨花镜前由着她们小心的服侍,看着镜中熟悉到陌生的自己,出神。   一身剪裁得体的紫色金丝银纹百蝶绣花长裙服贴身上,缎带束腰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这么多年自己深知美貌对自己的重要,所以她更加的注重着养身之道,毕竟这后宫之中人才辈出帝王三年一选秀,形形色色的女子足以让人看到眼花缭乱,如果没有帝王的宠爱很有可能在一夜间自己就会成为昨日黄花,无人问津。   流彩暗花的批帛挂在腕上后再看镜子里的人,嘴角挂着的是那一抹熟悉的浅笑,精致的妆容多添了几分慵懒的媚态,三千发丝挽起的十字髻上双凤象牙梳簪在正中,两侧的发间只簪上了一对流苏,耳畔的流苏随着自己的动作轻摆,有着一种轻柔的美感。   “启禀贵妃娘娘,安福殿的柳美人命人送来了两盆玉簪花,说今儿娘娘大喜,特意命宫闱局的人栽种的多添些喜气。”门外的宫女细声轻言,命人将那两盆玉簪花搬进了屋子,恬静绽放的白色花朵带着阵阵的幽香沁人心脾,侍候在旁的宫婢们个个面露喜色,可淑贵妃的脸上却没了笑意。   在那宫女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淑贵妃反手狠狠一记巴掌打在了刚才那宫女的脸上,嫩白的脸瞬间通红肿起,清脆的巴掌声吓得所有人齐齐的跪在了地上磕头恕罪。   “下作的东西,什么礼你都收,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个白色的花你看不见是不是,想诅咒谁,你是谁家的奴家帮着谁来气本宫。”   “奴婢知错了,求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那被打的宫女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吓得浑身哆嗦连连磕头。   “不知死活的丫头,还不下去领罪,惹得娘娘这般的气恼。”跟在其身边的宫女扬声骂了那宫婢后,浅声劝说着淑贵妃,雪蝶,昭阳宫的掌事姑姑,淑贵妃眼前的红人,昭阳宫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都由她一人*持,是淑贵妃身边最信赖的心腹。“娘娘,您别气了,她也是无意的,一会王爷和新王妃还要来请安,总不能满屋子的人都跪着是不是。”   淑贵妃心中怒火中烧,明知道今天是翎轩带新媳进宫请安的日子,偏偏拿这么两盆白花来触她的霉头,心中忿恨不觉的银牙紧咬“小贱人,仗着有白幽若给她撑腰,越发的无法无天,以为皇上去了她那里几次倒是越来越趾高气昂了起来,小小的一个美人就这么的不懂分寸,雪儿.....”   淑贵妃的眼里冷意凝聚,对着雪蝶附耳轻言,嘴角上扬,带着十足的冰冷。“白幽若,你想斗什么,那本宫就陪你斗。”心中说道。   “大老远就听见母妃的声音了,这么大早的是谁这么不长眼惹母妃生气啊。”俏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深蓝长袍的孩童快跑着蹦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淑贵妃的怀里,话音里带着甜甜的黏腻,淑贵妃听得那声后褪去了那丝恼火露出了欣喜的笑颜。   “小泼皮,这么早怎么到母妃这里来了,今天不用去学堂么。”淑贵妃的眉眼全是笑意,手中的锦帕小心的帮着怀里的男孩拭去额头沁出的薄汗,夏侯逸轩,天辰帝君的第十子,夏侯翎轩的亲生胞弟,此刻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享受着难得一刻的天伦之乐。   夏侯逸轩顽皮的一笑,从他母亲的怀里起身径自倒了水大口的喝了起来“今天儿臣很早就起来了,早早的去永贞门那里等四哥,想第一个看四嫂的样子,可是四哥都不带四嫂进宫来的,母妃,儿臣真是气死了。”   夏侯逸轩鼓起的小脸还没落下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踏了进来,嗔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十弟你如今除了和母妃撒娇,嚼舌根外你还会做点别的,不好好的去背先生的功课,整天的就想着凑热闹,我看你这小子的皮是又痒了。”   门口的夏侯翎轩一身玄青色长衣织锦上所绣的翠竹根根挺拔,将他原本修长的身板衬得越发精神,腰间的玉带上左右各挂着一对圆润的玉佩,俊美的无关却有着一种无法比拟的霸气带着一丝不拘,嘴里说着指责的话,可那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责备。   “母妃,你看,四哥又欺负我,你可要为儿臣做主,父皇昨日明明准了儿臣一天假说是今天来母妃这里吃团圆饭,你可好,新嫂子不带来不说,还数落我,看一会父皇怎么收拾你。”夏侯逸轩稚气的话语让人不忍责备,可淑贵妃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让他出声,香兰,青兰两个丫头识趣的忙用糕点堵了他的嘴。   “你也听到了,一会你父皇过来,看你怎么向他解释,你就算再怎么不喜,样子到底也是要做足的。”淑贵妃的眉头微微簇起无奈的怪道,虽然对这次的指婚她心中也是有些不愿,可天子的话她又岂能反驳,身在皇家有着很多的无奈,更有着很多的身不由己,服从,是每个人必须学会的,天威难测,哪怕他是自己的枕边人。   话音才落,紫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声唤道,“贵妃娘娘,皇上的宫撵已经到了宫门外了,奴婢扶娘娘出去迎驾。”   淑贵妃这才略有深意的瞪了夏侯翎轩一眼扶着紫兰的手跨出了昭阳宫的门槛,夏侯翎轩对母亲的眼神只做不见,淡然的跟在淑贵妃的身后莞尔一笑。   早起的时候那倔强的小女人在床上睡的香甜,昨夜自己强行要了她她的身子早已经吃不住,虽是故意的不让她进宫让她难堪,可心里还是带着那一丝的怜惜,不知道现在的她可曾醒了,夏侯翎轩对脑子里突然而生的念头感觉惊讶,浅笑着撇去脑子里的想法,默默的跟上前再不做他想。    第一卷 争锋相对(3)   昭阳宫前淑贵妃一行人静候等待,应着今天是佳人新妇进宫请安的日子,所以一切礼仪更为注重,随着静鞭的声音渐近,御撵亦进入所有人的眼中,绣着彩色龙凤的华盖下一身明黄龙袍的天辰国君夏侯景宸静坐其中,他的脸上笑意翩然,虽以年过不惑可未有过多的老态,挺拔的身子端坐,两旁的六个宫女手持暖炉和香炉在旁伺候,防止寒意倾入更拢的一路馨香,几十个御前侍卫紧跟身后护驾前行。   “臣妾恭迎皇上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恭迎父皇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李公公扯着尖儿细的嗓子扬声后,整个昭阳宫的人全部下跪,齐声唱和,迎接着御撵上的真龙天子,万民之主,所有人皆屏气凝神不敢造次,却只有十皇子夏侯逸轩不顾任何人的阻拦一下子扑到了才下撵的帝王身上。   “父皇,父皇,你可来了,你都好久没见逸轩了吧。”甜腻带着稚气的声音出口,夏侯逸轩小小的身子被当今天子抱在了怀里,宠溺的捏着鼻子。   “你这个小泼皮,明明昨天才见过朕,怎么又说好久。”说完便把他放在了地上,快步的上前扶起了依旧跪地的淑贵妃让众人起身,脸上笑意翩飞“爱妃辛苦,天寒露重去里面等着就好,何苦还来这宫门外,朕瞧着你最近又清减了不少,若是着了凉受了寒气自己又是好一阵的折腾。”说完,取下了身上的狐裘披在了淑贵妃的身上。   对着贴心的一幕淑贵妃柔柔扶身,脸上甜甜一笑,她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里,又有多少人会在之后听到这一幕后恨不得气炸。眉目顾盼间微微一笑“今天是大日子,圣上亲临昭阳宫是已是首列,臣妾自然要刻尽礼数,臣妾身为一宫主位不想多惹闲话,能得皇上怜爱是臣妾的福气是翎轩的福气臣妾和轩儿自然要惜福,不能让皇上为难不是。”   听得淑贵妃这般识体的言语后夏侯景宸的脸上自然欢喜,携着淑贵妃的手进了宫门。   昭阳宫内早已布置一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喜气,珐琅瓶中刚折的红梅娇艳人前,带着淡淡的暗香沁人心脾,主殿正前方的紫檀木椅上铺上了绵软的兔毛椅垫。   待所有人落座后夏侯景宸环顾一圈,眉头微蹙看向下首所做的夏侯翎轩略略的沉吟,语气不悦“今儿是新人入宫奉茶的日子,老祖宗的规矩翎轩你该是没忘,可朕看着倒是不见新媳的身影,你倒是和朕说说是为何故,是不喜朕的赐婚,还是不喜这媳妇或者是根本就不喜朕。”   淡淡的语气包含着愠怒,让淑贵妃的心中顿觉一紧,原想帮腔的她却被身旁的天子看了一眼后只得无奈的坐在一边不敢多言,轻声叹气的她坐在一边看着父子两人的对峙。   翎轩一向谨慎说话做事总会多思多想,自己也从未担心,虽说这婚事让他们始料未及可今天的日子就连圣驾都亲自驾临,在这样的情况下未见新媳那便等于搬起石头砸了天子的脚,圣上怒颜也是情有可原。   夏侯翎轩知道自己如今的尴尬,他原是故意给穆家小姐难堪不让其进宫却不想今天自己的父皇也会到此,料错一招让自己如今骑虎难下“父皇容禀,儿臣.....”   “启禀皇上,四王妃殿外求见。”如释的声音出现,李公公在夏侯翎轩还未说完前插话,一声话让淑贵妃的脸上满是喜色,还好自己做了准备,要不然今天只怕能让长乐宫那里笑掉了大牙。   “快让四王妃进来,快啊。”说完自己起身,迎了上去,行去时伸脚踢了一脚地上依然跪着的夏侯翎轩,让她随自己出去相迎。看着儿子迎上来的脚步淑贵妃的心里总算是舒出了一口气。    第一卷 争锋相对(4)   穆颜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原来这么的小,站在宫门外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厚重的朱红色宫门,一眼望不到边的朱色宫墙,雕梁画栋的宫殿,彰显着天子之地的尊贵和无人匹敌,穆府算不上小门小户可跟眼前的一切比起来竟是那样的寒碜,难怪那么多的人争破了头想进这里,也难怪穆倾城当初那么的不可一世。   自进了永贞门穆颜沁被那满墙的朱红,大片的金色琉璃压得喘不过气,皇家天子之地尊贵无人能及,越是无人能及的地方越是事非的集中地,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不让自己出任何的偏差,脑子里更是快速的回忆着当初所学的宫中礼仪。   “给贵妃娘娘请安,愿娘娘福寿康宁。”身旁嬷嬷的请安声打断了穆颜沁的思绪,她顺着视线望去,一抹倩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未等自己开口,嬷嬷口中的贵妃早早的出了声。   “适才翎轩说你身子不适怕你早起着凉不忍让你前来,刚才皇上还在屋里嗔怪呢,快随母妃进屋见过你父皇才是免得让你父皇以为轩儿只知心疼娇妻忘了宫中礼数。”   一句话让穆颜沁明白自己一会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情,眼前的女子风韵犹然,举手投足间满是无形的傲气,眉眼间散发的光采更是让人侧目,淑贵妃,她用着自己的方法教自己接下来的戏该如何唱下去,这样子玲珑的人也无怪乎能成为后宫中的佼佼者。   “谢母妃出来接儿媳,儿媳怎可劳动母妃如此劳累,是儿媳误了时辰让母妃*心了,儿媳定当像父皇请罪。”穆颜沁凝视着淑贵妃好一会,这才从容的扶身,面上报以浅浅的一笑如是道。   听得这一声母妃,淑贵妃的目光打在了眼前的倩影之上,这个女子确实让人侧目,一身红色宫装衬得其明艳端庄面赛芙蓉这样的姿色放眼后宫也数不出几个来,如此的样貌和自己的儿子站在一起倒真是郎才女,貌左都御史的嫡女身份倒也有些体面,只可惜了她的父亲不是站在轩儿的这边,却不知能否因为这桩婚事改了这风向标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倒是个知礼的孩子,轩儿,还不进去带着倾城向你父皇赔个不是,好好的解释清楚,别再你父皇恼了。”   淑贵妃一个眼色打在了夏侯翎轩的身上,穆颜沁却在听到倾城两个字后身子不觉的一僵,穆倾城,她顶替了穆倾城的位置成了四皇妃,当初赐婚的旨意是皇上所下,名册上所绘的画像说不上于穆倾城有十成像可到底也有五六成的相似,如果皇上认出自己不是穆倾城,那该怎么办。穆颜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有些害怕不想进去。   由不得她犹豫,她的身子已经被人揽在了怀里,宽大带着一丝温暖的胸怀让她下意识的忆起昨夜种种,脸怦然通红如一只熟透的苹果般娇艳动人。   昨夜初见时怀中女子不胜娇弱的模样让他对第一次对女子有了怜惜的感觉,他知道这个女子美丽不可方物,可却不知竟然这般的让人移不开眼,那一身红衣在风中飘抉的模样好似一个无意间落入凡尘的天子,美目流转带着一种至若一种无辜,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对其怦然心动,可那迷魂药又让他知道怀中女子的那丝不愿。   他突然有些恼火,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的不愿是来自于哪里,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便开始让人收集穆倾城的一切信息,他知道穆倾城的心中属意的是自己的六弟夏侯奕卿,而昨夜她昏昏欲睡毫无力的模样亦是说明了这一点,是为了六弟么,眸不觉深邃。   “你可知道夫为妻纲是什么,本王嘱咐了管家让你呆在府中,你是没听见还是根本不想听见。”夏侯翎轩的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着一丝怒意,她在过于让人瞩目,这样子的她很容易让人觊觎。   穆颜沁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男子的怒气,这个冷到极致的男人竟然也会把怒气表现在脸上,真是不得多见。白皙的脸颊泛出一丝笑意,似水滴湖水般泛起的阵阵涟漪“妾身以为王爷此刻应该感谢妾身,若不是妾身不听王爷的话,王爷只怕今天很难脱身。”轻声喃语让夏侯翎轩的心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   好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女子,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女子,是消息得来的不够准确,还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本王期待你一会的表现,可别丢了本王的脸面。”揽着穆颜沁的手不觉得加重了力气,把怀里的女子揽的越发的紧,让人看起来是一副恩爱缱绻的场面。   “妾身定当不让夫君失望。”穆颜沁美目轻扬,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浅声言道,她不想让眼前的男子看轻了自己,这次第一次,她的冲动,她的飞扬跋扈,都想展现在这个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