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押送囚犯的列车 自从一代贼王黄瘸子黄庭利在内蒙古牙克石伏法之后,荣点江湖一度风轻云淡。随着南下支队,北上支队,狼队和鬼队的相聚覆灭,江湖之中似乎一下子变得清静了起来。很难在听到关于荣点世界的故事和传奇。 历经两次的南北通融荣点聚会,也在第二次未能如期的情况下无疾而终。虽然此后有很多的有名之贼奔走呼吁,希望可以再现昔日贼王的辉煌。只可惜因为知名度和能力的不足未能如愿,一代贼王终成绝响。 然而,江湖代有能人出。只是沉寂了几年之后,特别是随着时代大潮的涌动,江湖中又开始暗潮涌动。在八十年代末期至九十年代前期,随着经济高速发展的脚步,南方的很多地方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就富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工厂和生意如雨后春笋般的开始迅猛的发展起来。很多人的腰包似乎也是在一夜之间就鼓了起来。全国上下都被一股经商的热潮所席卷。一时间,夹着小包出门谈生意的商人们,一下子就占据了旅行者中的一份较大空间。 而这些商人们口袋中,皮包中那一沓沓钞票,也迅速的引起了一群另类人群的注意。这些人也随着这股浪潮开始加入了南下的大军。并逐渐的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浪潮。这也就是被很多人所熟知的南下支队。 只要是曾经在那个年代的经过的人们,对于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江湖大事必定会有所耳闻。只是很多人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更无法了解其中的内幕往情,其中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已经消散在历史的尘烟当中。 接下来就让老狼来为您讲述一下这些曾经轰动一时的江湖往事,带您去领略一份原汁原味的江湖故事! 荣点这个行当,向来就不缺少传奇和故事。在八十年代的末期,很多的社会流氓还不知道通过经商等渠道来获取利益。而是注重于利用特殊手段来获取财物。许多人都把干老细当成了获取钱财的一条捷径。于是北贼南下之风便随之兴盛起来。 在这期间,大大小小的南下团伙足有几十上百之多。而然在江湖上得到公认,具有一定影响力和实力的人物和团伙一共只有八个。在江湖中被称之为荣点把八绝。正是这些人,把那一段原本就精彩纷呈的江湖搅闹的更加的诡异和炫目。 在江湖之中,还流传着关于荣点八绝的一段顺口溜:花老鬼的手,油瘸子的腿。大民抓不住,三庆追不着。船正腕绝小老九,管子帮的死孩子。杨门三只郎,西北老毒蝎。出门宁可撞上鬼,也别碰上这些人。 白头狼,吉林省前郭县人。曾因盗窃,伤害致死三次被判刑入狱。三十年间一直混迹于社会和牢狱之中。既是那一段历史的亲历者,也是那一段历史的见证者。文中所涉及的很多事件和人物,都有其生活的原型。 故事中有很多都是旧日的朋友,其中也有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人世。转眼间近三十年的时光悄然逝去,许多的往事也都化作了一缕尘烟,慢慢的消失于风尘之中。一直以来,老狼都在致力于用自己手中的笔,描述那一段带有传奇色彩的往事。 希望这样的讲述可以把大家带回到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带着大家去了解和领略那一段带有传奇色彩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列车正在匀速的前行,窗外的景色就像是放极速电影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这一节原本很普通的客运列车车厢,这一刻,却显得有些紧张和怪异。一半的安静松散和另一半的喧嚣拥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车厢中间分界点的位置,还有另一侧靠门的位置各站立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警觉的看守着这一段的车厢。还有三个身穿草绿色制服的管教人员,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处靠边的座位上。 除了列车上的工作人之外,这一段车厢禁止其他的旅客来往通行。三十多个穿着各异,清一色剃着光头,两个人戴着一副手铐的被押解人员,就坐在这一段车厢里面。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吸烟,却没有大声的交谈者。 偶尔的有三两个人窃窃私语几句,那边的管教员马上就会大声给予制止。看来这就是一项严格的规定。被押解者们很多时候都只能用眼神来交流。 这样的场景在今天看来完全就是不可思议,现在就算是你连续的在火车上做上一年,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是在八十年代,这样的场景完全就是一种常态。那个年代押解已经被判刑的犯人去劳改场所服刑,用的基本都是这样的方式。 像现在所用的那些专业的押解车辆,在那个年代完全就是不可想象。就算是你有钱,你也未必买得到现在看来很普通的一条轿车。一般的看守所根本就没有汽车,更不用说专业用来押解的车辆。 当然,像这种大批量押送,绝大多数都是被判处十年以下的判刑者。大概是这样的情况已经经历过太多,四个武警和三名管教人员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当回事。至少从表面上看,全都表现得很轻松。甚至都懒的经常走到中间去查看。 嘴角外侧有一块明显疤痕的老鬼,就坐在这段车厢中间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和坐在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被押解者戴着同一副手铐。 看老鬼的面相,也就是在四十岁左右。一米七左右的标准身高,身体却是相当的强壮。微黑的大圆脸上,一双深黄色的小眼睛不时的四处乱转。虽然眼睛在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但是表情却是相当的平静。丝毫也看不出紧张不安。 一身黄色的将校呢中山装,略显得有些陈旧。看样已经穿了有一段时间。那个年代的看守所里面生活条件相当的艰苦,严重点的地方只能勉强的解决喝水问题,想洗衣服那简直就是有点痴心妄想的意味。 这一次老鬼是因为盗窃被判处了七年有期徒刑。对于老鬼这样的社会老油子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在这之前老鬼曾经先后两次被劳动教养,可人家老鬼愣是没在教养队呆过。两次全都顺利的逃脱。 虽说这一次与前两次有所不同,但是已然深谙其道的老鬼,依旧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重获自由的机会。 坐在老鬼对面的两个被押解者,年龄都不大。靠窗的一个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不停地吞云吐雾。眼睛望着屋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对于接下来的囚禁生活很是担心。 正文 第二章 绝命飞车   另一个看上去更年轻的被押解者,正在不停地往嘴里塞食品。好像是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知道这些人在里面生活很艰苦,需求也很旺盛。列车上的售货员每隔一小会就会跑过来兜售一番。   列车依旧在匀速的前行着,除了在停车的时候会格外注意一些之外,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车上的押解人员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放松。几乎就不再去中间经行检查。这样的状况正好符合老鬼的心意。   又一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老鬼有意的又往窗边靠了靠。这样,车座中间的小长桌就可以完全挡住对面两个人的视线。但是两个人戴着一副手铐,就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谁动一动都会让对方有所察觉。   精明的老鬼知道,要想让行动获得成功,就必须要争得另一个蚂蚱的同意。可是在这种状况下,想要进行有效的的交流跟本就不可能。即要征得对方同意,又不能引起其他人员,特别是押解人员的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难度不小。   经过一番仔细的考量之后,老鬼装出一副很疲倦的样子,往椅背上一靠。有意无意的侧过了半个身子,斜对着同戴一副手铐被押解者。掏出一盒烟,自己叼上一根,递给了对方一根:“来兄弟,整一根草掯!”   “谢谢鬼哥!”同戴手铐的人原本就和老鬼待在一个监舍,彼此间早就已经认识。几个月的相处也算是有了一点交情。看见老鬼递烟,赶紧接过来叼在了嘴里。   趁着点烟的机会。老鬼快速的向同戴手铐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用脚的余光扫了一下两个人手上的手铐。随后又向着车窗方向轻轻的摆了一下头。同戴手铐的人本能的一愣,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假意的伸手去挡老鬼点烟的手,借机看着老鬼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并同意行动计划。短暂的沟通结束之后,同戴手铐的人开始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往椅背上一靠,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用眼神扫了老鬼一眼。开始担当起了打眼儿的任务。老鬼故意的把桌子上的烟碰掉在地上。然后俯身去拾地上的烟,趁此机会迅速的从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塑料片,塞进了衣袖里。   八十年代末期的时候,那种老式的铜手铐基本上就已经停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道上人称之为山东大板的新式手铐。这种手铐极其的薄。而且还有一种反锁功能。没有一定的技术手段要想打开它,根本就没有可能。   借着小桌子的掩护,老鬼稳住心神把戴手铐的手隐藏在桌子后面。另一只手拿着小塑料片,开始试探着打开手铐。可是手铐的狗牙位置的缝隙非常的小,连续的试了几次,小塑料片都没能捅到里面去。   这一下,连一向号称稳重的老鬼都不免有些焦急起来,忍不住抬起头来四处的张望了一下。一看老鬼这边遇到了难点,同戴手铐的人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不时的左顾右看。   久经考验的江洋大盗老鬼,很快又稳住了心神,用脚轻轻的碰了一下同戴手铐的人,示意他不要紧张。   看看情况没有什么异常,同戴手铐的人也恢复了平静,老鬼赶紧把手里的塑料片折出了一个六十度的弯。直接伸进了手铐的钥匙孔里。这种山东大板手铐,钥匙孔是里外连通的。从哪一个方向都可以把钥匙插进去。   这样的行动已经是在冒险之上的再冒险,一但尺度和力道掌握不好,就有可能将塑料片扭曲变形,要是那样,就意味着这一次的行动彻底失败。   随着力道的一点点加大,老鬼的手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手铐里面那个卡片在微微的移动。只要能够将卡片移动到足够的位置,就可以打开手铐上的反锁。反锁一开,也就意味着手铐将被打开。   平心静气的老鬼开始不断的,柔和的加大手上的力道。感知手铐里面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动。突然,一直在细微移动的卡片一下子停了下来,再怎么用力也一动不动。这一下,连老鬼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到了这一刻,除了孤注一掷外已经别无选择。老鬼一咬牙,猛地加大了扭动的力道。卡片迅速的往下一动,随着极其轻微的一声脆响,“啪”的一声,原本死死卡在手铐狗牙处的反锁自动地弹开了。   一看反锁已经弹开,老鬼的心中一喜,快速用手指抠住狗牙往外一带,看似坚固的手铐就被完全的打开了。老鬼快速的看了一眼同戴手铐的人,赶紧把手铐象征性的搭在手腕上,用将校呢的衣袖遮了起来。   第一步的行动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两个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接下就是更为危险的一个步骤,寻找机会逃走。   正在这时,火车在一处站点停了下来。两侧的武警全都站在过道中间,手里端着枪死死的盯着被夹在中间的人。两个管教员也跟着站起来开始在过道里面来回的巡视。虽然两侧的车门全都开着,但是却根本就没有机会冲出去。   老鬼坐的位置正好在中间,到武警所在的位置距离基本上就差不多。要想强行的冲出去基本上就没有可能。只要你一动,押解人员马上就会发现,并有足够的缓冲时间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两个心怀叵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敢断然的采取行动。看来只能等待下次的时机。   八十年代的火车车窗与现在的车窗有所不同。想要打开完全不需要钥匙。而且全都是一下子就可以推到顶端的那种车窗户。只要用双手同事的按住两侧的插销把柄,迅速的网上一提,就可以把车窗完全地打开。形成一个七八十公分大小的不规则方形通道。   老鬼现在比谁都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而且是极其危险的机会。只要稍有闪失,轻则被抓加刑,重则性命不保。对敢于脱逃的罪犯,武警和管教开枪的时候丝毫都不会手软。这样的情况下行动必须慎之又慎。   很快,列车又开缓缓的启动,速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到铁路两侧庄稼地已经足有一人多高。绿油油的一片看上去感觉十分的舒服。自由与被囚禁仅仅就是隔着一道车窗。   已经下定决心的老鬼,快速的扫了一眼同戴一副手铐的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车窗。同戴一副手铐的人似乎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老鬼的意图。   列车行进的速度变得愈来越快,铁轨于车轮摩擦所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急促。仿佛就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努力的稳定了一下心绪,老鬼猛的站起来,一侧身子双手同时车窗玻璃的插销把,使劲的向下一按,随即用尽全力向上一推。“咣”的一声,整个车窗就被推到了上面。眼前出现了一个几十公分大小的空档。   老鬼迅速的一伸手,双手牢牢的抓住了车窗的上部,身子急速的一跃就到了小桌上面。对面的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彻底的进入了梦游状态,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完全忘记了该做些什么。 正文 第三章 耳畔的枪声   和老鬼同戴一副手铐的人也迅速的向着车窗靠了上去。手抓着车窗顶部的老鬼,身子一蜷双脚冲下,顺着火车行进的方向就跳了下去。眼看着就落到了铁轨的侧面。同戴一副手铐的人也学着老鬼的样子,一伸手抓住了车窗的顶部。   身子向上一跃,却因为紧张过度未能成功的登上小桌。就在这时,坐在后侧的一个管教员已经做出了应急的反应,极速的跑了过来。就在和老鬼同戴一副手铐的人想要第二次越上小桌的时候,已经到了跟前管教员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后摆。   随即奋力的向下一拉,一下就把这个人拖倒在列车座椅上。死死地按住了他,使其动弹不得。随后赶过来的两个武警战士和一个管教员,一把短枪和两把长枪几乎是同时的伸出窗外,向着老鬼越下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一连串整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听得异常的刺耳。列车依旧在快速的前行,伴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一个武警战士把头伸出窗外去查看情况,可是根本就已经看不清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形、、、、、、   东北地区的气候,经常被描述为四季分明。在这四季当中,却有一样东西一直陪伴在左右,那就是无休止的大风。特别是在东北的平原地区更是如此。曾经有下乡的知青开玩笑说,东北的风一年只刮两次,一次六个月。   老鬼的家乡就是一座典型的东北平原城市。而且还是人们所说的那种所谓的工业化城市。当地的工业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众所周知。那就是这座城市盛产小偷子。而且还出了很多有名的江洋大盗。   刚刚越狱归来的老鬼,就是这些荣点当中的领军人物。老鬼这个人貌似粗犷,其实这样的外表恰恰和他的内在相反。这个人不但是一手青子活(用刀片割口袋或者包行窃)使得出神入化,心思也是相当的细腻。动手搏斗那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   据说在老鬼很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老细行里面的高人。于是便拜这个高人为师,学习使用青子的技法。经过多年的苦练和不断的实践,逐渐的成为了北派青子技法的领军人物。并且教授了一批的弟子。大民和小刚就是这些弟子当中的佼佼者。   东北地区的青子活大致上可以分为南北两个流派。南派所使用的青子就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青子。大多数都是用那种老式的剃须刀片或者是手术刀片,经过一定程序的加工而成。一般都会在后面包上一小块铁皮,这样使用起来会较为方便。   北派的青子有点像是那种老式的劁猪刀。在后面会有一个比较长的小把柄。如果是高手的话,就可以在割开包或者是口袋的同时,用后面的小柄勾住被割开的缺口,用一只手完成整个作业过程。老鬼就是使用这一类青子的一等高手。   听到亦师亦友的老鬼涉险归来的消息,大民和小刚都是十分的高兴。马上就带着几个赶过来为老鬼庆祝和压惊。   同样位列荣点八绝之一的大民,身高足有一米八十多。浓眉大眼肤色白皙,无论在家还是外出,从来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看着文质彬彬的颇有些风度。大民这个人在干活的时候,一向都是悄无声息干净利落。   就算是和大民同行的人,也很少能知道大民究竟干没干活,下了多少货。关于老细这一行,大民还有一段非常有名的理论:老细这门活就是一项艺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那些个生拉硬掏的货色,根本就算不上是在玩老细。   能够位列荣点八绝之一,大民靠的不仅仅是过硬的青子活。还有一项让人叹为观止的独门绝技。这一门绝技也无数次的让大民得以化险为安。   和身高体健的大民不同,年龄与大民相仿的小刚,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瘦小枯干形人物。个子不高,身形也是相当的瘦弱。微黑的脸庞上,一双四处乱转的小眼睛却是非常的有神。这两个人既是老鬼的同伙,也是老鬼的左膀右臂。   其他一起来的那些人,也都是和老鬼一起玩的。在那个年代,出于安全的考虑,很多出门的人干老细的人,都会选择团伙作战。这样一旦有事的时候就可以互相呼应,彼此作为援手,这也就极大的降低了风险。   一见面,大民就赶紧向老鬼伸出了手:“鬼哥,你这一次也算是经历了枪林弹雨,能够有惊无险,也算咱们哥们福大命大!头几天我们还正在研究怎么去救你的事情,没想到你自个又飘回来啦!实在是太好啦!”   “就凭咱们鬼哥这手腕子,窜个门子那还不就是喝酒吃豆芽,一盘小菜!这几年鬼哥折了好几回,什么时候在山上苦熬干修过!”还没等老鬼说话,站在一旁的刚子就不失时机的恭维了一句。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兄弟,你可前别老上这软条子!谁折了都想窜门子,可是哪一回窜出来不得扒一层皮!依我看这干活还是得跑远趟,打冷门子的好!”老鬼好像是对于这一次的冒险越狱,仍就是有些心有余悸。看来那擦身而过的子弹还是有些效果。   “鬼哥,我听你这条子里的意思,好像是想要往外走。正好兄弟们准备给你接风,一会跟大伙好好说说接下来准备往哪插杠子!也好让兄弟们有个扑头!”刚子隐约的听出了老鬼的话外之音,赶紧追问了一句。   “具体的事我这几天也正在琢磨,不管往哪扎,跟着鬼哥就一定有蓝头花!等我把身上这点伤养好,咱们就接着登轮子!”老鬼好像是在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鬼哥,你这胳膊腿的没事吧?要是觉得不准称就找个大点的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大民十分关切的看了看老鬼的身上。   “没事,就是跳得有点急戗了一下!再加上后边那红丸子跟着追,胳膊腿上掉了几块皮,养养就没事啦!”看来老鬼根本就没把身上的这几块伤当回事。   大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鬼:“鬼哥,平城杨家那三只郎就在咱们这,好像是三庆也跟着过来了。我听说好像是还要来看看你。这帮小子正在研究在南段玩官车,我估计他们过来绝对不是光看看你这么简单!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防备?”   “没什么好防备的,咱们哥们又不在这条双线上玩,跟这几个玩意也起不了克!只要互相能过得去就行!不过这几个小子总想吃点独食,依我看早早晚晚的吃点亏!”老鬼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当回事。   “鬼哥,那三庆也来了,你不是一直想和他并兵窑吗,我们是不是趁这个机会给他上上条子?(劝说一下)”小刚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三庆倒是个手子,也确实是个干大活的料。要是能让他跟咱们并窑(入伙),一旦要是碰上砸窑(入室盗窃)的活,肯定能用得上。三庆要是过来记着给他上上条子,最好能把他拉过来!”说完话,老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   “鬼哥,那三庆可是个独脚漂(习惯于单独出作案),想跟他并窑依我看门不大!”对于劝三庆入伙这件事情,大民好像是严重的缺乏信心。 正文 第四章 杨门三只郎   “走一步看一步,该上的条子还得上。”老鬼仍旧是初心不改。“那行,那就明天我们给你接风,正好借这个机会见见杨家那三只郎和三庆!现在风紧,我们就先走了!”大民答应着抢先走了出去,小刚等人互相看了看跟在了后面。   毕竟现在的老鬼还是个刚刚越狱归来的人,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像这样的见面还是时间越短越好。时间过长,一旦走露风声,就极有可能会引发严重后果。这些久走江湖的人当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平城的杨家,在江湖之中绝对算得上是个名门。周围的县市的江湖中人没有不知道的。算得上是那种声名远播的社会家族。而且还是父子相传,代代出名人的那种。   杨门三只郎的父亲一直就被称之为杨老贼。据说爷爷那辈就是干老细的。在伪满洲国时期还偷过日本人钱包。杨老贼也算是生不逢时,年轻的时候正赶上形式最紧的那一段时光。想要专业的以这门祖传的技艺为生难度相当的大。   不过这也没能挡得住杨老贼外出干活,大概还是不想丢掉这门家传的技艺。被安排到工厂上班每天也是心不在焉。动不动就请假旷工。而且是每到年前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别看人家杨老贼上起班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是家里面却也从不缺吃少穿。几个孩子的生活状况,看着也要比同龄的孩子更宽裕一些。为这,当地的相关部门也曾经几次把杨老贼抓去调查,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其实附近的邻居都知道杨老贼出去干什么,不过谁也摸不着细节。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杨老贼又是个很会处理邻里关系的人,所以就算是有人来调查,邻居们也干脆就是来个一问三不知。   就在杨家三只郎刚刚接近于长大成人的时候,外面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之下,兄弟三人和一个妹妹杨老丫也全都掌握了这一门家传的技艺,并开始将其发扬光大。杨家也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特别是随着杨二郎的强势崛起,杨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屡攀新高。逐渐的成为了这一方土地上的荣点行中的领军人物。这个杨二郎不光是活干的地道,而且还是个出了的名狠角色。社会中人无不对其畏惧三分。   据说是有这么一回,刚刚走上社会的杨大郎独自外出干活。在火车上连续的转悠了几天之后,带着到手的钱财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乡。平城这个地方原本就是民风强悍,社会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混子,自然也就是断不了龙争虎斗。   在当地的混混当中最有名的就要算是陆彪和小菜刀。这两个人带着几名手下,到处的打架斗殴,偷窃抢劫,欺压他人简直就无所不为。在当地号称一霸,不说是无人敢惹那也差不了多少。吃点横食自然也就在所难免。   心情愉悦的杨大郎刚刚走出车站没多远,就被陆彪和小菜刀带着两个人拦住了去路。杨大郎一看这几个人的架势,就知道情况有些不秒。赶紧停下脚步,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彪子,咱们之间可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出去干活跟谁打招呼了!你把下的货全都揣进自个兜里,我们哥们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们哥们干挠毛吧!”小菜刀斜着眼睛看了看杨大郎,摆出了一幅强吃的架势。   “杨老大,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明白点,赶紧把身上的蓝头放下(身上的钱交出来)。要不然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陆彪恶狠狠的盯着杨大郎,看架势稍有不从就要动手。杨大郎警觉地看着面前的四个人没说话,脑子里面却在快速的思索着对策。   “想什么想,赶紧把货拿出来,要不然你可别怪我手狠!”小菜刀迅速的靠上来,和陆彪形成了掎角之势,把杨大郎夹在了中间。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偷来的钱,放在谁身上也不愿意往外交。   可是以一对四,人家还是有备而来,打肯定是打不过。杨大郎猛的一转身撒腿就跑。打算来个走为上策。旁边的小菜刀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迅速的往前一探身,飞起一脚正踢在杨大郎的脚踝上。   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的杨大郎,一头就扎在了地上。随后赶到的陆彪重重的一脚,正踢在杨大郎的脸上。杨大郎的鼻子和嘴角全都冒出了鲜血。其他三个人也围上来,把杨大郎按在地上一顿毒打。   打完之后,又翻走了杨大郎身上的两千多块钱,这才带着胜利的喜悦扬长而去。像这种事情,杨大郎根本就不能去报案,否则那就是引火烧身。而且还会影响自己的社会声誉。万般无奈的杨大郎,只好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家里。   正坐在家中喝茶的杨老贼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事啦!赶紧站起来大声地问了一句:“你这满脸是血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啦?”“哥,你这到底怎么弄的?”正在家里的杨老丫和杨二郎也全都走了过来。   相对心细一些的杨老丫赶紧端了一盆清水,放在哥哥的面前:“哥,你先赶紧洗洗脸,看看严不严重,要是严重我们就赶紧去医院!”杨大郎没说话,蹲在脸盆前把脸上的血迹全都洗了下去。   “大哥,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快跟我们说说!”看着哥哥洗完了脸,杨二郎赶紧的又追问了一遍。杨大郎抚摸着自己一片青肿的脸,咬牙切齿的叹了一口气:“我刚从大轮子上下来,就碰见了陆彪和小菜刀!”   “老大你说什么,你是让陆彪和小菜刀给囚啦?”杨老贼就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都是诧异。“爸,你先别插话,让我哥把话说完!”杨二郎赶紧提醒了父亲一句。“对对,你赶紧详细点给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杨老贼看着儿子依旧是满脸的关切。   杨大郎接过妹妹端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这两个小子还带着三个人,一见面就管我要蓝头,我一看他们人多,就想着快点跑。谁知到刚一转身就被小菜刀给了一个踢。一下子没站稳就倒了,身上的蓝头也都被他们给下去啦!”   “他妈的这两个兔崽子,居然整到了我们的头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们好好说说道说道!”杨老贼嘴上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站在身边的杨二郎一把给拉住了:“爸,你这么去找他们能解决什么问题!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啦!”   “我不管谁管,难道让你去呀!”杨老贼看看刚刚算是成年的二儿子,仍旧是一副不服老的架势。“对,我去!”杨二郎的回答十分简单明了,眼神之中射出了两道凶光。   “二哥,那陆彪和小菜刀可全都是有名的社会混混,我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杨老丫开始有些替哥哥担心起来。“我看也是,真要是整大事来,我也得跟着吃锅烙!反正我也没咋地,就这样算了吧!”杨大郎似乎也有些替父亲和弟弟担心。   “咱们不敢走刺窑,他们也一样!爸、哥,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管啦!我必须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老杨家的人是吃什么饭的!”怒火攻心的杨二郎根本就没打算听家里人的劝阻,看样子是一定要向对方讨个说法。   “去找找他们也好,省着以后这帮小子老惦记咱们家!不过老二,去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加小心!实在不行,就我们爷几个一块去!”杨老贼似乎对于刚刚成年的儿子仍旧有些不放心。“是啊,实在想找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杨大郎也有些替弟弟担心。   心中早就有了打算的杨二郎,撇了撇嘴冷冷的一笑:“爸、哥你们放心,反正是谁都不敢走刺窑,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灭了他们!”杨老贼和杨大郎互相看了看,又齐刷刷看了一眼面带杀机的杨二郎,知道杨二郎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都没再说什么。 正文 第五章 一场血战   这一天是个假阴天,冷嗖嗖的小风吹在身上,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早春时节。眼看着已经快要天黑,车站前面依旧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身肥膘子的陆彪在小菜刀和另一个同伙混混的陪同下,不慌不忙的让过车站的广场往回走。   小菜刀从兜里面掏出一盒烟,递给了陆彪和同伙一人一根。同伙掏出了打火机替陆彪点燃了香烟。小菜刀吸了一口烟之后,左右的看了看:“彪子,你说这帮老细这几天都看不着影,不会是换门子了吧?(更换下车地点)”   “不可能,咱们这就这一个出口,他们总不会跑外边去下车吧!我估计还是人身上的叶子(衣服)越来越薄,活不好干才没出来!”“这也备不住,不过这两天确实是人少!”小菜刀嘴上说着,又有些不甘心似的四处的张望了一阵子。   像陆彪和小菜刀这样的混子,没钱的时候自己也会动手偷窃,更多的时候是仗着自己的名声和狠劲,欺压别的小偷子来获取利益。当然,这样的行为必须要以武力为基础。这在道上称之为吃横儿食。也叫玩横。   在八十年代的中期,城市的道路等基础设施和现在根本就没法相比。从平城的车站走出去没多远,就是一大片高低错落的平房区。陆彪的家就住在这片平房区里面。像这样的地方,在那个年代随处可见,任何一个城市都是一个样子。   三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平房区的边上。眼前这条高低不平的巷路,就是陆彪从车站回家的必经之路。天还没黑,路上不时地有行人从身旁经过。所有的一切都和往日里没有任何的区别。三个人谁都没有太在意周围的情况。   前面又是一处丁字路口,到了这陆彪就要向左转弯,再走几十米远才可以到家。也许是今天的收成不好,彪哥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月亮。一直低着头默默的向前走。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更没想到有人在等着他。   眼看着里陆彪的家也就剩下三二十米的距离,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相隔几米远依旧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陆彪突然感觉有人正从侧面向自己靠近。而且靠近的速度还很快。   经常与人动手的陆彪,立即意识到情况有变。一扭头,正好看见拎着一把镰刀的杨二郎已经到了自己的侧面。拎着镰刀来找自己,傻子也明白这是要干什么。陆彪赶紧伸手去掏刀准备迎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相距不过两米多远的杨二郎,急速的向前一跨步,手里的镰刀化为一条弧线,直接向着陆彪的肚子就砍了过来。陆彪一着急,本能的一扭身子想要躲避。可惜距离太近,人还没等完全的转过来,镰刀就已经结结实实的砍在了身上。   随着刀锋一闪,“哎呀”陆彪惨叫一声捂住了肚子。鲜红的血液开始不停地奔涌了出来。杨二郎一点都没犹豫,紧接着又是一刀砍在陆彪的后背上。接连受到重创的陆彪,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被突发情况弄蒙了的小菜刀,直到这时才彻底的反应过来。一伸手抽出随身携带的菜刀,照着杨二郎的脑袋就砍了过去。杨二郎赶紧向旁边一闪,菜刀斜着砍在了杨二郎的肩膀上。‘咔’的一声,在杨二郎的肩膀上砍出了一道口子。   杨二郎咬着牙回首一挥镰刀,向着小菜刀就砍了过去。躲闪不及的小菜刀赶紧一举胳膊去挡,飞速而来的镰刀将伸出去阻挡的胳膊,一下子砍的直接垂了下来。杨二郎根本就没有再给对手任何的机会,接连两刀又砍在小菜刀的大腿和肩膀上。   支撑不住的小菜刀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鲜血都淌到了地上。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另一个同伙完全就已经被眼前的状况吓傻了。直到看见小菜刀被砍倒,才搞清楚事态有多严重。一转身撒腿就跑,根本就没顾上看一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更不用说上来帮忙。   大获全胜的杨二郎拦下一辆人力车,把两个人弄到车上,扔下二十元钱,跟车夫说了几句话。车夫赶紧把两个人送到医院。杨二郎则是趁着夜色一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直接找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安全场所躲了起来。   虽然陆彪的肠子都被杨二郎砍断了,但是却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残疾。倒是小菜刀的一只胳膊由于大筋被彻底砍断,虽然经过了缝合,却依旧丧失了一部分的功能。变成了一只残疾手臂。   像这种情况,抢劫行为在先的陆彪和小菜刀,根本就不可能去报案。更何况作为已经成名的社会混混,如果选择经官,那就意味着无法在江湖立足。接受了杨家的一笔赔偿金之后,这件事情就此平息了下来。   这一战,彻底的确立了杨家三只郎在平城地界的江湖地位。特别是杨二郎,更是获得了极高的社会声誉。颇有些头脑的杨二郎借着这个机会,马上又笼络了段虎子等一伙人,一跃变身为当地老细团伙的领军人物。   虽说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可是杨家三兄弟体貌特征却有着明显的不同。杨大郎个子很高,人却很清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瘦弱。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像是个在单位里面上班的人。   名声最响的杨二郎,算是人如其名。虽说身高照哥哥矮一些,却是相当的强壮。微黑的脸膛再加上黑嘘嘘的连鬓胡须,和那双闪着寒光的细长眼睛,一眼就可以感觉到那股与生俱来的凶悍。   排行最小的杨三郎,个子倒是不矮。只不过也像杨大郎一样很瘦弱。还有些水蛇腰。说起话来也是尖声尖气。怎么看都感觉有些猥琐。不过根据江湖的传言,这个杨三郎却是兄弟三个当中老细手法最高的一个。特别是一手青子活,相当的地道。   表面上来说,这一次的见面是来看看刚刚窜门子归来的老鬼。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清楚,这样见面更像是一场关于地界划分的谈判。同守着一条铁路干线,要想控制其中的某一段,就必须要阻止其他老细团伙蹬车干活。   这样的状况下难免就会产生利益的冲突。好在老鬼这边的人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跑远途。只要老鬼和大民这些人不伸头,其他的那些三流小偷子根本就无力去和杨家兄弟抗衡。只要能做到彼此心照不宣,就可以完成对北段的控制。   为老鬼接风的地点,就选在一家靠近于城郊的大饭庄。独立的两层小楼虽说不大,看上去倒也很有些气派。大民、小刚和当地外地的二三十号社会人物,欢聚一堂庆祝他们的老大,老鬼先生又一次越狱归来。   二三十人分成两桌,正喝的兴高采烈。有一个年轻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大民身边低声地说:“民哥,杨家那哥三个过来了!”“来了几个人?”大民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一共五个”年轻人赶紧回答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喝酒吧!”大民嘴上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老鬼。老鬼撇着嘴一笑,嘴角旁边那块疤痕变得更加的明显:“登台子就是朋友,人家主动上门,我们也总不能老往后退。一会说话的时候都看着点火候!” 正文 第六章 实在不行只能动青子   老鬼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听见了皮鞋迈上楼梯的声音。老鬼等人全都站了起来,这也是最起码的礼仪,江湖中讲究这个。走上了二楼的杨家兄弟看见屋子里的人全都站起来了,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   紧跟在杨二郎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留着一头整齐短发男子。浓眉下的一双小眼睛,从上楼开始就在不停的四处巡视。满面的笑容,也无法遮掩住那份发自骨子里的精干。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一般的战士。   毕竟自己也算是登门的客人,杨二郎还没等里面的人说话,抢先一抱拳:“听说鬼哥又一次窜门子平安归来,兄弟今天特地登门祝贺!”“客气了二弟,来来里面请!”老鬼一伸手,拉过了身边的一把椅子。   既来之则安之,杨二郎假意的谦让了一下,挨着老鬼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都互相谦让着分坐在了两张桌边上。表面上看着两伙之间倒是一团和气。其实心里面真正的感受,可能只有在现场的人自己知道。   两杯酒下肚,拉了几句闲话。杨二郎把话锋一转直接拐上了正题:“鬼哥、大民,我听说你们正打算往南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办法,这趟大轮子上狼多肉少,我们哥们只好出去打点野食吃!”还没等老鬼说话,大民就在旁边不冷不热的接上一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辞之中似乎是在暗示受到了杨家兄弟的排挤。   “大民,话可不能这么说!当今的社会,能走出去的那才是手子!像我们哥们这样串家门子啃地皮的,那才都是没能耐的人!有真本事谁在家跟前转!”听出了大民画外之音的杨二郎针锋相对的接上了一句。   “二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在荣点里面谁不知道你们杨家!是不是手子跟走不走出去没干系!”老鬼似乎是不想多事,赶紧从旁边打圆场。   杨二郎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轻轻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鬼哥,大民,这么多年虽说咱们一直守着一条双线打食吃,可从来没有犯过尅!你们哥们跑的是远趟,打的是冷锤!搓完一把就可以挪窑!(换地方)   可是我们哥们不行!我们蹬的就只有这一趟大轮子,而且玩的还是官车。一旦要是谁上去干了大活出了抽,锅底灰就都得往我们身上抹!”   “那依你的意思,除了你们之外别人就不能在蹬这趟大轮子是吗!你别忘了这条线上可不是只有你们一伙!”大民把话说的毫不客气,好像是压根就没打算给杨家兄弟留面子。也算是对于杨二郎逼人言辞的反击。   心中感觉十分不悦的杨二郎,手里端着酒杯,眯起眼睛看了看斜对面的大民:“大民,你这样说话可有点不好听!北段的活我们可从来没插过手,更没挡过你们的路!这么多年我们之间一向都是各行各道,你这么唠嗑是不是有点过!”   “我这个人直肠子,说话就爱实打实。你说北段你们没有伸过手,那意思南段的活别人就不能伸手了呗!”大民也毫不示弱的瞪起眼睛看着杨二郎。   “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南段是我们哥们的官车,谁要想登这趟大轮子就只有两个招。要么跟我们并窑。要么就按天拿分子。没办法,我们也是在按天给人家刺窑上货!达不到这两条,谁登这趟轮子我就清谁!”杨二郎直接封死了退路。   脸色发红的大民‘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了看杨二郎:“杨二,我劝你说话最好还是留点余地!你别忘了这条双线上还有老九和大林、二小这些人!”   “有谁没谁跟我们没关系!想登轮子干活就得拿份子!我们得给刺窑上货,谁想白玩都没门!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动青子(动刀)分分大小头!”杨二郎把后背往椅子上一靠,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直接对上了大民的眼神。   一看两个人越说越僵,老鬼赶紧站了起来向大民摆了摆手:“大民赶紧坐下!为两句条子犯不上!”“快坐吧民哥!”坐在大民身边,跟着杨家兄弟一跨过来的短发男子赶紧拉了一下大民。大民阴沉着脸从新坐了下来。   安抚完大民之后,老鬼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杨二郎:“二弟,虽说我们很少登这趟大轮子,可我还是想劝你两句!”“鬼哥,你是老细行里的大手子,咱们兄弟也一向相处的不错,有什么条子就请直拉!”杨二郎也收敛起了那副斗鸡一样的表情。   老鬼撇了撇嘴,有意无意的摸了一下脸上那道疤痕:“二弟,我知道你是吃生米的,可你别忘了还有吃生肉拉白屎的!(意即像狼一样的人)那老九可是个扛着牌子闯江湖的人(背负着人命闯荡江湖)。身边还有大林和二小那些人跟着!   一旦要是闹僵,弄不好可就有人要折爱财如(命)。我劝你最好还是说话搂着点,办事让着点好!别等到罩上罩子在想缩头可就晚啦!”   根本就没打算做出任何退让的杨二郎,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鬼哥,谢谢你的好意!我杨二既然敢说就敢搪着!南段的官车我打定啦!谁想顶着走,那咱们就走走试试!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那好,咱们后会有期!”话已经说这个份上,再往下多说已然无意。老鬼等人站起来算是送行。只不过谁都没有往外走一步。和杨家兄弟同来的短发男子也站起来,跟着杨家兄弟往外走。   “三庆,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就不想跟鬼哥多拉拉条子!你连扛着牌子的老九都可以拉手,就不能跟鬼哥交交腕!”老鬼一看三庆也要走,赶紧在后面来了一句。   “鬼哥,我这几天有点事,等过一段再过来!我和老九也就是认识,跟本就没什么交情!”三庆嘴上答应着,停下了脚步。   “三庆,鬼哥的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鬼哥看你是个手子,想跟你并并窑一块玩!”大民一看三庆没明白,干脆直接挑明了这边的意思。   三庆犹豫了一下,看着老鬼和大民微微的一笑:“鬼哥,大民,你们也知道我玩的是砸窑滚大个(入室盗窃和拎包)。老细这活根本就玩不了!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跟你们一块出去走几天!”   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由于玩的路数不同,三庆还是婉言的谢绝了老鬼等人发出的邀请。老鬼一看邀请无效,直接走过来握住了三庆的手:“三庆兄弟,你这么说鬼哥也无话可说!鬼哥这南天子开着,手向前伸着,随时等你登堂子!”   “谢谢鬼哥,这份情兄弟心领!以后要是什么地方需要兄弟伸手,尽管开口。兄弟一定尽力而为!”三庆也用力的握了握老鬼的手,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三庆,夜猫子那个货要钢没钢,要魄没魄。我劝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你要是接着跟他玩,早早晚晚得折在他的身上!”大民把话说得非常直接,看来对于三庆的同伙颇有些看不上眼。   “大民,蛇钻洞,狼跑山,各人有各人的玩法。你的好意我明白,我也知道夜猫子确实有露点的地方。可是一块玩了这么多年,我总不能说扔下就把人家扔下,你说是不是!”三庆依旧是在按照自己的逻辑行事。这也是江湖中所犯的通病,很难听进去别人的话。 正文 第七章 别忘了还有老九   “那好,那咱们就后会有期!”知道再多说什么也已经没用。老鬼拍拍三庆的肩膀,一直把三庆送到了楼梯口。就站在那里看着一群渐渐地走远。   一走出饭店的大门,杨大郎就赶紧轻轻的拉了一下杨二郎的胳膊:“老二,你说咱们打这趟官车费了这么多的事,要是真和老九他们折腾起来,是不是有点犯不上!那小子可是个没退路的人!实在不行就找人跟他过过话,你看行不行?”   “用不着,要是看见谁都磕头,那咱们还玩什么官车!啃地皮的活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也管不着!但是谁要是想登这趟大轮子,那就必须按咱们的规矩办!”杨二郎仍旧是那副决绝的表情,在这件事情上不肯做丝毫的妥协。   虽说自己在心底之中排行老大,但是二弟却是这伙人里面不折不扣的主心骨。杨大郎很清楚,要想获得更多的利益,在外面走得更安全,就必须无条件的和自己的弟弟站在一条线上。既然弟弟已经决定,那就只能这样走下去。   看着杨家兄弟和三庆等人已经走出去了,大民扭过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老鬼:“鬼哥,这杨老二现在是越来越狂!依我看我们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老鬼摸着脸上的那块的疤痕,看着大民笑了起来:“你呀就是压不住火!他狂不狂跟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咱们又不跑那趟大轮子,犯得上去跟他们死掐吗!这个时候外边的货这么厚,捞点实惠那才是真的!”   “事是这么回事,可我就是看着杨老二那个狂劲不顺眼!早晚有机会,我得让他进进盐酱!”大民仍就是对于杨二郎的狂妄感到难以接受,并准备寻找机会教训他一下。   “整他根本就用不着咱们自个动手!你别忘了南段还有个船正腕黑的老九。回头找人给老九和大林、二小他们捎个信,就说杨家的三只郎要踩吧他们,让他们多加小心!”嘴上说着话,老鬼又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完全就是一副决胜于千里的表情。   “鬼哥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好!这件事情我来办,我有个朋友跟那边的关系不错,经常的来往。人家的事情也就这样了,也跟我们没关系。那我们接下里该怎么玩?”小刚在极力支持老鬼计谋的同时,又提出了具体的疑问。   “现在就是南边的货厚,要想捞着实惠就必须南下。我已经决定把卧子扎到株市。那里边正好是两趟双线的交接点。南下北上,东进西出全都方便!谁想跟我去就赶紧安顿一下家里,后天一块出发!”老鬼像是早就已经胸有成竹。   “鬼哥,你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你干什么我们就跟着干什么!”小刚抢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对,跟着鬼哥一块去!”“跟鬼哥走!”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的表示赞同。老鬼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又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夜色已经完全的笼罩住了大地,风也变得冷嗖嗖的。老鬼带着满身的酒气,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房门。一闪身钻了进去。   老鬼的妻子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宽大睡衣,披散着头发站在客厅里面。一看老鬼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了家里,就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你这一回来就看不见影,你告诉我,你到底还想不想好好过!”   “你是不是不跟我吵两句就睡不好觉!我告诉,我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早就跟你离啦!我这些年缺没缺过你钱花!你最好就给我消停的在家眯着!”老鬼脱掉身上的外套,‘啪’的一声扔在旁边的沙发上。   “你别以为我离了你的那点钱就活不了!我告诉,你在外边养那个小的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懒得搭理你!要不是差孩子,我也跟你过不到今天!”老鬼的妻子也毫不示弱,跟老贵针锋相对。   “你知不知道也没用,谁什么样谁心里都有数!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你最好给我消停点!我困了,你最好别再烦我!”老鬼嘴上说着,看也没看妻子直接走进了卧室里。妻子看看老贵的背影,老老实实的站在客厅里没敢再说什么。   一看见大民回到了家里,一脸温顺的妻子赶紧迎了上来,帮着大民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跟谁喝的,瞅瞅你这一身的酒味!”“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事情你最好少知道,要不然对你没什么好处!”大民略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妻子迟疑着看看一脸倦容的大民,把头扭到了一边:“大民,你是不是又要出门?”“对,这两天就走!”大民闭上了眼睛,话说的也是有气无力。妻子扭头看了大民一眼:“大民,要不咱们就别干啦!老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一想到你在外边我这心就一直悬着!”   大民伸出手,抓住妻子的手把她拉到了面前:“你放心,外边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趁着现在这个时候赶紧多捞点实惠,以后好回来好好过日子!我不是告诉过你最多再玩个两三年吗,你放心我说话算数!我在外面的事情你千万不要问,尽量少打听明白吗!”   “我知道!”妻子满是幽怨的看了大民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表情满是失落和无奈。   老九这个人,在江湖之中一直就是一个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据说是因为在叔伯兄弟当中排行第九,所以从小就被大家称之为老九。关于老九的传说和故事有很多,究竟哪一个是真的已经很难分辨。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完全的肯定,那就是老九的身上确实背负着命案。而且还不是一起命案。身负命案而一直安然行走于江湖,这样的人在江湖中自然就会带有几分传奇色彩。   老九的家就在铁路沿线的一个镇子上,也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当地一直以盛产小偷子而声名远播。这样的影响之下,很多的小孩子,特别是小男孩子就难免会自然不自然的加入其中。   这样一个以偷窃而闻名的小镇,治安状况肯定也就好不那里去。打架斗殴丢点东西那就是家常便饭。   就在老九中学刚刚毕业的后不久,其实说是中学毕业,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说就跟辍学没什么区别。据说老九在学校里面就不是什么上进的学生。毕业之后又没什么正式的工作,那个年代出去打工的还很少。像老九这样的,免不了就会在小镇上到处闲逛。   反正一天也是无所事事,这一天闲极无聊的老九,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伴就逛到了车站附近。每一个地方的车站都是是非最多的场所。小镇也自然不会是例外。   当地的几个混混闲着没事,就坐在车站前面的小广场上玩起了扑克。其中有一个叫做蔡老五混混,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靠着在战前出租电三轮为生。谁要是敢不长眼睛跟这位蔡老五争抢客源,蔡老五直接就是拳脚相加武力解决。   仗着身强体壮,又有一股狠劲,没几年蔡老五就成了这站前的一霸。轻易的也没谁敢去招惹他。久而久之的也就养出了一股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气。常常是一言不合就会引发为一场拳脚之争。 正文 第八章 第一起命案 一看着几个人正坐在广场上打牌,老九和同伴就凑过去看起了热闹。原本就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再多两个也是正常。谁都没把这两个后过来看热闹的大孩子当回事。   几个人正玩得热火朝天,蔡老五突然发现地上的牌要是分数全得的话,自己这把牌就是破啦!(这是一种东北地区常见的玩法,叫做三打一。久居东北的人大多都有所了解)于是半真半假的耍起了无赖:“等等,这张老K根本就不是我出的!”   “不是你出的还有谁会出,这玩扑克就咱们四个,不会是看热闹的人出的吧!”一个牌友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我说不是就不是,不信你问问看热闹这些人,谁看见我出这张牌啦!”蔡老五仍就是不肯承认。   牌友一看蔡老五还是不肯承认,就抬起头看了看,正好看见老九站在蔡老五的身后。于是就笑着问了老九一句:“兄弟,都是站着撒尿的。是爷们你就说句实话,这张牌是不是你蔡五哥出的?”小镇不大,大家互相间也都认识。   谁都知道这就是个玩笑,原本也没有多大的赌注根本不必当真。老九也就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随口接上了一句:“是不是爷们我不知道,反正我看见这张牌确实就是蔡五哥出的!”几个牌友和周围的人,一听老九的话全都笑了起来。   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蔡老五,转过头瞪起眼睛看了看老九:“小子,你哪只眼睛看见这张牌是我出的?你特么的这是没挨过揍咋地,赶紧给我滚蛋!”“五哥,就是说个笑话,你干啥张嘴就骂人哪!”老九倔脾气也被挑了起来,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看你最近是不是皮子发紧!”动了真怒的蔡老五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就抓住了老九的衣领。“你干什么五哥,不就是说个笑话吗!”老九双手抓住蔡老五的手腕子,奋力的想要挣脱出去。   “算了算了老五,你这是干什么,跟一个小孩子犯不着这样!”旁边的人一看蔡老五真要动手,赶紧出言相劝。蔡老五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过分,就松开了抓着老九衣领的手,用手指点了老九一下:“小崽子,以后在我面前别再乱说话听见没有!赶紧给我滚犊子!”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就可以圆满结束。可是无缘无故就挨了一顿骂的老九,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嘴上没说什么,却用愤怒的眼神狠狠的瞟了蔡老五一眼。凑巧的是,正好和蔡老五来了个对视。   “哎呀小崽子你还敢瞪我!”又一次怒火攻心的蔡老五,一步跨过去照着老九的脸上就是一拳。老九赶紧向旁边一躲,反手就给了蔡老五一拳。根本就没想到老九敢还手的蔡老五毫无防备,老九这一拳正好打在了蔡老五的腮帮子上。   这下子蔡老五可是真的急啦,身子向前一弯,一头就撞在了老九的鼻子上。老九的鼻子里面冒出了血来。依旧不肯罢休的蔡老五,连续的两个重击,就把身形单薄的老九打的倒在了地上。随后骑在老九身上又要开打。   几个牌友和老九的同伴赶紧围上来,连拉带劝总算是把蔡老五拉到了一边。被拉开的蔡老五依旧指着老九骂骂咧咧的不肯善罢甘休。被打的满脸是血的老九,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满是怨恨的看了一眼依旧在骂他的蔡老五。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了。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东北地区,打个架根本就不算事。更不会有人因为挨了几个电炮而去报案讹人家。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当事人蔡老五,谁都没把这件事情太当回事。事情过去之后该干什么还是接着干什么。   天色已经微黑,还有最后一趟列车没有进站。蔡老五坐在自己的电三轮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看着车站的门,和站在身边的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看样子根本就没有把白天和老九打架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满脸青肿的老九,身上披着一件军大衣。两只手全都裹在大衣里面,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蔡老五的旁边。车站这种地方就算是午夜也会有行人走过,早就对此习以为常的蔡老五干脆就懒得去看一眼身边的行人。   直到老九站在了面前,蔡老五才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不过仍旧没把十几岁的老九放在眼里。骑在电三轮车上一动没动,只是用眼睛上下了打量了一下披着大衣站在面前的小老九:“你特么的这是啥意思?还想来报个仇是咋地?我懒得搭理你,赶紧给我滚!”   神态语气当中仍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脸平静的老九站着没动,只是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翘:“你打我,我当然要来报仇!”“你说什么!”蔡老五一下子从电三轮车上站了起来,一迈腿就要下车。   看架势又想好好的修理老九一顿。老九一看蔡老五想要下车,双手一抖身上的大衣就掉在了地上。拎在手里的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露出了庐山真面。蔡老五这才意识到老九这是有备而来,赶紧单手一支车把就想要从车上跳下来迎战。   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老九,根本就没打算给蔡老五还手的机会。极速的向前一探身,一抬手照着蔡老五的侧腹部就是一刀。‘扑’的一声,锋利的剔骨尖刀几乎全都扎进了蔡老五的身体里面。   “哎呀”蔡老五本能的惨叫一声,一伸手捂住了向外喷着血的刀口。挣扎着还想要下车和老九战斗。老九一咬牙,照着蔡老五的身上连续的又是两刀。蔡老五身上的鲜血开始喷涌而出,强壮身子向前一扑,趴在了电三轮上。   连扎了蔡老五三刀的老九身上也溅上了斑斑的血迹。神色中却没有留露出丝毫的慌张。十分平静地看了看趴在了电三轮车上的蔡老五。俯身捡起地上的军大衣披在身上,一转身不慌不忙的离开了现场。   直到这个时候,站在旁边和蔡老五聊天的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走到近前查看蔡老五的情况。蔡老五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着血,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知道情况不妙,这个人赶紧喊来另外两个人。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蔡老五弄到三轮车上,极速的赶往了医院。还有人赶紧去给蔡老五的家人报信。还没等蔡老五的家人赶到医院,蔡老五就已经停止了呼吸。仅仅因为几句玩笑话和一时的冲动,就搭上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等到接到报案的刺窑人员前去缉拿老九的时候,老九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发不久之后,就有人传说老九已经拜在了传奇老贼快三秒的门下,正式的成为了一个四处逃亡行窃的江洋大盗。   至于老九到底有没有成为快三秒的弟子,一直也没有得到确切的印证。但是老九并没有走远,这倒是铁的事实。杀人之后的老九,仍旧经常性的出现在熟人的视线之中,只不过一向都是来去匆匆,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架势。   追捕人员虽然想尽了办法,但是仍旧无法掌握老九的具体行踪。几次前去抓捕都是无功而返。此后,老九就像是一团阴影一样,飘荡在这片土地之上。看得见却摸不着,知道这个人就在身边,却无法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正文 第九章 土霸王修三   绰号快三秒的老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在很多年前就来到附近的一个乡镇中学打更。孤身一人,既没有家人,这些年也没有任何的外界联系。据知情人说,当年的快三秒是一个闻名遐迩的神偷。   解放的时候被抓进了监狱,在里面呆了十几年。后来就来到了这里靠打更为生。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拒绝了和外界的一切的联系。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   小老头虽说已经七十来岁,身体却是十分的硬朗。满头的白发不说,还留着一把花白的胡须。每天早上都会准时的起来跑步锻炼身体。一眼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意味。偶尔的也会和熟人打一声招呼。只是从不深谈。更是决口不提过去的事情。   其实走到了今天,老九依然没有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杀人时尚未成年,就算是被抓住也不可能判处死刑。服完刑之后依然可以坦然的回到生活中来。恰恰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才让老九彻底的变成一个没有退路的江洋大盗。   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后来成为了老九死党的小英子,大林和二小以及陆军。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自从和这些人相识并走到一起后,老九的人生算是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最后的退路。   距离老九的家乡几时开外还有一座靠近铁路沿线的小镇。小英子的家就在这座小镇里。由此再向北行进几十里,就是大林和二小所出生和生长的一座小县城。   小英子家的所在的小镇,算是那种较为繁华的乡镇。也是一座颇具历史的小镇。由于交通便利,当地还有一些工厂,使小镇的经济比起其他的地方要显得更加繁荣。这里也是一个混混辈出的所在。   其实小英子也算是那种比较命苦的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无奈的母亲只好带着小英子改嫁他人。不幸的是,小英子的母亲后来嫁的这个人,就是一个社会底层的混混小偷子。   老细的手法一般不说还十分的爱喝酒,经常喝的酩酊大醉。动不动就会对小英子母女拳脚相加。小英子的童年就是在继父的淫威下,战战兢兢的走过来的。很早就辍了学不说,还在继父的威逼利诱下,走上了行窃的道路。   外面的人都传说,在小英子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继父所侵害。并长期遭受了这样的折磨。究竟是真是假没有谁能说的清。但是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那就是小英子对于男女间的事情一向很随意。好像是根本就不把这样的事情太当回事。   这样的女孩子自然也就会成为混混们所喜欢和纠缠的对象。随着年龄的一点点增大和自立能力的一步步增强,小英子开始逐步的摆脱继父的控制。就像是个野孩子一样,常年的在外面混迹,回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继父虽然对于小英子这样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是面对已经长大成人,又有了一定社会活动能力小英子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在这期间,小英子也因为行窃而两次被抓,都因为没什么大事,很快又都被放了出来。   在八十年代的东北地区,无论地方大小都不会缺少社会混混的身影。小英子的家乡当然也不会例外。在八十年代中期,绰号修三的一个混混就开始在当地强势的崛起。   这个修三的家庭,也是公认的社会家庭。身上的两个哥哥以及一个比修三略小的弟弟,全都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在修三十八九岁的时候,就自己拎着一把砍刀,找到当地最有名的混混,一顿乱刀将其砍进了医院。   随后又在哥哥弟弟的配合下,将当地几个有名的混混几乎全都收拾一遍。一举奠定了修三在当地的霸主地位。再加上修家兄弟很会搞关系,和各方面的人都有些交往,修三几乎就算是做到了独霸一方。   据说有一次,修三的老婆因为无法忍受修三的打骂,而选择跑回了娘家躲避。酒醉之后的修三一看老婆跑了,当即勃然大怒。骑着摩托车就一路追到了岳父的家里。   由于害怕修三会随后追来,妻子根本就没敢待在自己的娘家,而是躲到了别的亲属家里。追到岳父家里的修三一看妻子没在这里,就一口咬定是岳父一家把妻子给藏起来的。冲上去就给了岳父一记重拳。   岳父被打的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和岳父一起生活的大舅哥,一看修三对父亲动了手,实在是忍无可忍,冲上去就和修三扭打在了一起。无奈战斗力太低,很快也被修三放倒在地。   收拾完岳父和大舅哥,修三感觉还不解气。又摸起一把铁锹把岳父家的家具和玻璃全都砸了哥稀扒烂。连上来劝解的岳母都挨了修三的耳光。随后,修三又当众放出了口风,三天之内妻子要是不主动的回家,就杀了岳父全家。   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就算是经官也根本就无法得到彻底解决。闹不好还会闹出大事来。被逼无奈的妻子只好硬挺着头皮又回到了修三身边。据说到后来,修三喝醉酒之后,让妻子站着,妻子就不敢坐着。   此后的修三开始变的更加的狂妄,经常性的口出狂言。不管是谁,也不管他是哪的,只要敢到这里来装大,就一概收拾!当地的人惹不起,外地的像样混混又和修三没什么大的冲突,根本就不可能专程的前来教训修三。   这也就无形中成全了这个名副其实的乡霸。使其在当地一直狂妄了好几年。   就像是老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三岁看到老。大林从小就不是个好孩子,打架斗殴偷东西什么都干,学上的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为这些个事情,动不动就让父母打的好几天屁股不敢沾板凳,可就是痴心不改认准了当混混这条路。   父母实在是没办法,干脆也就听之任之随其自由发挥。虽然很清楚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即使作为父母亲也已经无能为力。在大林很小的时候,就拜了当地一个很有名的摔跤手为师。   对于摔跤这种事情十分感兴趣的大林,再练习摔跤这件事情倒是特别的上心。经过师傅的悉心教导,再加上自己多年来的苦练,大林的身手变得相当的利落。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在打架的时候下手极狠,从十几岁开始常年的就是刀不离身。   二小和大林从小一起长大,是大林当之无愧的发小和铁哥们。两个人从小就整天的在一起大玩耍。也经常的一起去偷铜盗铁换点零花钱。算是那种彼此知根知底对不拆的好兄弟。   就在两个人初中毕业后没多久,包括大林和二小在内的八九个少年。凑在一起研究怎样才能多弄点钱花。有人提意干脆就去附近的一家工厂偷铜板。这家工厂就离这几个少年的家也就几百米远,仓库里面有很多作为原材料的整张大铜板。   那个年代铜的价格至少是铁的几十倍。而且还极好出手。这个提议几乎就算是得到了全体与会者一致认同。为了这一次的大行动能够获得圆满的成功,几个少年进行了一番周密的规划。还特地找来一辆手推车作为运输工具。 正文 第十章 老贼快三秒   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几个少年带着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手推车,来到了这家工厂的大墙外面。外面留下两个人接应,其他的人相继的翻越大墙进到了院子里面。顺利的撬开了仓库的大门,盗出了十几张足有半公分厚的大铜板。   把大部分偷来的铜板藏好之后,当天晚上就出手了几张。用换得的钱跑到饭店大吃了一顿,算是对于这次行动顺利的犒劳。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在当天夜里就地销赃,这几个少年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发现铜板失窃之后,工厂方面马上就向派出所报了案。接到报案的派出所民警,只是在周围的废品收购点转了一圈,就基本上锁定了嫌疑人。原来大林和二小等人是这里的常客,收购点的老板早就认识这些少年。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几个少年很快就被抓了进去。还没出手的铜板也被起获。一起盗窃案就这样以一个较为悲催的结局而收场。几个无知的少年亲手为自己导演了一出人生的悲剧,也由此而改变来了自己一生的轨迹。   由于这几个少年还没有成年,被从轻发落判处了两到三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在那个年代,盗窃罪还不允许判处缓刑。几个月之后,这样一群未成年的少年犯们,就被送到了位于省城的少年犯管教所接受改造。   两年多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大林和二小又相继的走出牢房回到了小县城。也都从少年变成了青年。同样,两个人从这个时候开始,也从过去的不懂事真正的变为了不良少年。而且在这条路上远走越远。   虽说大林和二小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和搭档,可是两个人的体貌特征却是截然的相反。大林的身高也就在一米七左右,身形也显得较为瘦弱。长着一张天生的娃娃脸,肤色白皙,看人的时候也总是笑眯眯的。嘴唇上还长着一副毛茸茸的小胡须。   不熟悉的人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看似大孩子的年轻人,会是一个十足的摔跤高手和偷窃者。这样的假象也让大林后来的江湖生涯变得顺利了许多。   二小则算是那种典型的关东大汉。一米八十多的身高体壮如牛。一张大黑脸上,长着一双稍稍向外突出的大眼睛。发怒的时候一双大厚嘴唇会不由自主的发抖。不用打听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凶悍的年轻人。   一转眼已经回来了有一个多月。这一天大林和二小又凑到了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计划。一向喜欢先说话的大林,一看见二小就抢先来了一句:“二小,现在这干老细这么来钱,你说我要是找个师傅,好好的学学老细活能怎么样?”   “好是挺好,可是上哪去找这样的师傅。就咱们跟前那些个干老细的人,使个青子都使不明白!跟他们学那就是个白费!”二小似乎是很赞同的大林的打算,可是有对这个提议的前景有些茫然。   早就已经在心里面有了打算的大林,往二小的身边的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二小,你说我要是去找快三秒学能怎么样?”   “你说什么,去找快三秒!我听人家说那老头根本就不收徒弟。咱们这附近有很多人都去找过他,一个他都没教过。我看这事够呛!”二小毫不犹豫的就否决了大林的提议。对于这件事情没抱任何的希望。   “没去试试谁知道能不能行,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找快三秒学手艺!他要是不收我,我就在那一直粘着他,知道他答应收我为徒弟!”大林的态度仍旧是相当的决绝。看样子是一定要去试试才肯罢休。   “你要是想去就去,不过我听人家说这种高人收徒弟一般情况下就收一个。既然是你想去,我就不跟你过去了!你自个过去试试吧!”二小仍就是对于这件事情没抱太大的希望。   “行,明天我就过去找他,他要是肯教我的话,等我回来,我在教给你!”大林倒是仍然感觉很有信心。二小看了看大林,好像是还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没说。   为了这次的拜师行动能够成功,大林事先做了精心的准备。首先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又去商店买了糕点水果和两瓶好酒。这才信心十足的坐上汽车赶奔快三秒所在的乡镇。   快三秒就住在当地中学的一间小屋里面,小屋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晾晒场,挨着小屋的是仓库和马棚。过去的东北农村乡镇的学校大多都有些土地。这样的格局也是大多数学校在那个年代的标准样式。   看着手里拎着礼物走进来的年轻人,快三秒嘴里叼着一根大烟袋,坐在小屋的火炕上一动没动。只是手捻着花白的胡须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年轻人。连一句招呼也没打。只是一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观察着站在对面的大林。   看着眼前仙风道骨,不动生色的快三秒。大林的心开始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先把手里的礼物放在了旁边的小地桌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快三秒的面前,先给快三秒规规矩矩的鞠了一个躬。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快三秒看见大林规规矩矩的给自己鞠躬,抢先打破了沉默。不过语气听起来仍旧是有些生冷。   大林努力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站直身子看着快三秒小声的说:“我来是想拜您为师傅!”“拜我为师父,你告诉我你想跟我学什么!”快三秒的语气仍旧是很生冷,从表情当中也看不出任何的迹象。   “我想跟您学老细!”反正已经是这样,再说别的也没用,大林干脆就来了个直截了当。快三秒仍旧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细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然后不紧不慢的又装上一袋烟叼在了嘴里。大林一看快三秒叼上了烟袋,赶紧拿起放在炕边的火柴,给快三秒点烟。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在快三秒的脸上一闪而逝。很快又板着脸开始吸起烟来。   一看老人家没说话,大林点完烟之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边,静等着快三秒表态。其实大林心里很清楚,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等,说的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像这样的世外高人一般都不太喜欢话多的年轻人。   “你想跟我学老细,那你知不知道老细这一行是一条不归路!闹不好就得折,就得上山你知道吗!”快三秒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林,就像是一下子要把眼前的这个年轻看穿一样。   “我知道,我上过山最近才下来。我就是想学这一行,请您无论如何都教教我,我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大林从快三秒的话中隐约的意识到事情好像是有了转机,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