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尘封十年心 冷面将军俏花魁(孤星邀月) 楔子 元朝末年,灾荒不断,赋役沉重,广大民众在死亡线上挣扎。 各地农民不满大元的统治,纷纷起义,风起云涌。 公元1351年,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建在颍州发动起义,并推韩山童为明王;同年八月,彭莹玉、徐寿辉在蕲水起义;起义军用红巾裹头,故称红巾军;公元1352年,郭子兴和孙德崖在濠州起义。 朱元璋在皇觉寺收到儿时伙伴汤和的信,信中邀请朱元璋参加郭子兴的义军,朱元璋放下钵盂,投奔郭子兴加入义军,并拜郭子兴为义父! 朱元璋入伍之后,作战勇猛,而且机制灵活,粗通文墨,很快得到郭子兴的赏识,郭子兴将他视作心腹知己,更将养女马氏嫁于朱元璋,同时郭子兴将朱元璋的名字改名为朱元璋,字国瑞;弃用从前的名字朱重八! 公元1353年,朱元璋回乡募兵,少年时的伙伴徐达、周德兴、郭英等人听说朱元璋做了红巾军的头目,纷纷前来投效,短短时间便拥有募兵七百多人,这年冬天,朱元璋挑选了心腹徐达、汤和等二十四人离开濠州,南略定远;途中,朱元璋招抚张家堡驴牌寨民兵三千人,后又招抚了豁鼻子秦把头的八百人,统率着这支队伍,一路向东进发,乘夜攻破定远横涧山元军大营,元军大帅投降,朱元璋挑选了精壮汉人二万编入了自己的队伍,病南下滁州。 南下滁州途中,定远名人李善长到军门求见,两人一见如故,李善长以汉高祖刘邦为例劝说朱元璋;只要效法刘邦知人善任,不乱杀人,很快便可平定天下,朱元璋便留李善长做了幕府,随后朱元璋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南征北战,开始了成就千秋霸业的道路! 公元1356年,朱元璋攻破集庆,该集庆为应天府,将应天府作为了根据地,随后北征陈友谅、南伐张士诚,经过数年征战,最终一统天下! 公元1368年,朱元璋于应天府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 建国初年,各地仍有反军势力,北边更有大元残部势力,朱元璋一边要派兵清除国内各部反军,同时还要派兵镇守北边边关,又是经过数年的战争,天下基本太平下来。 朱元璋知道边塞设防的重要性,洪武十二年,朱元璋派徐达与军师刘伯温到京城以北边塞之地围城设防。 徐达、刘伯温二人领了旨,带着人马,即日启程,很快就到了边塞;第二天,两人骑马登高瞭望,寻找筑城的地方;说到筑城,徐达只会交兵征战、冲锋陷阵,而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问渊博;徐达站在高出一看,连说:“好地方,好战场!”刘伯温却一声不发。 第三天,两人又骑马来到这里,徐达又连声说:“好地方,难得的好地方啊!”刘伯温还是一声不哼。 第四日,两人骑马又来到这里,徐达又连连说:“好战场啊,好战场!”刘伯温还是不哼一声,徐达终于忍不住问道:“军师,我两领旨来此围城设防,一连三日,你一言不发,到底为什么?” “为了大明江山,也为了你。”刘伯温终于开口。 “为我?”徐达不解。 刘伯温用马鞭指了指前方说:“元帅,你看!北边燕山连绵,南面渤海漫天,在此筑起雄关,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徐达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军师觉得何人能够担此重任?” 刘伯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的副将李忆山!” 大明十四年春。 应天府已是穿暖花开,而远在北边的永平府却是春寒料峭,南边与北边的差异甚是明显。永平府城内,街道上行人稀少,甚显冷清。 一顶轿子由四名轿夫抬着缓缓前行,不知道是要去往哪里,也不知道轿子中是什么样的人物,街道上的行人被这顶轿子所吸引,纷纷侧目,猜想着轿子中的人是谁? 轿子依然缓缓前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轿子终于停在了一处院落的大门口,四人将轿子缓缓放下,为首一人轻声对轿子里的人说道:“舒姑娘,天香楼到了!” “辛苦各位了!”一道柔美的女子声音浅浅响起,虽然看不到女子的容貌,但这道声音听在人的耳里,却已让人沉醉,声音是那般的柔美,就像是一汪清泉,涤荡在心灵之间。 站在一侧的轿夫立即伸手将轿帘掀开,接着便见一道浅蓝色的身影缓缓从轿子中走了出来,只见这名女子一袭浅蓝色长裙,外面披着一层白纱,腰间缀着紫色流苏,正随风微微飘荡,只见这名女子容貌生的极美,长长的柳叶细眉,一双明亮的眼睛宛若天上的星辰,似水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樱桃小唇不点而朱,两腮擦了一点胭脂,衬得容颜更加的艳丽,一头乌黑长发简单的挽了一个飞仙髻,上面插着一支紫色的簪子,簪子末端镶着一只金色的蝴蝶,蝴蝶的做工非常的精巧,翅膀竟在微微的颤动,放佛随时都会飞走一般! 这名女子走出轿子,对四人微微一笑,随即便转身向大门里面走去,大门前面有两名护院,看到这名女子走了过来,当下便含笑打着招呼:“舒姑娘,你回来了啊!” “嗯!”姓舒的女子轻声应答。 莲步轻移,缓缓踏进了大门,四名轿夫见姓舒的女子走进了大门,抬头看了大门门楣之上的匾额,只见上面:天香楼,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随即四人便抬起空荡的轿子原路返回。 天香楼是永平府最大的女肆,在永平府颇有名气,尤其是随着近两年天香楼头牌花魁舒芷水的登台,更引得无数的王孙贵族,花心才子前往天香楼,想要目睹舒芷水的风采。 姓舒的女子刚走进前院,一名身穿绿色衣裙的貌美女子走了过来,看到姓舒的女子,眼睛一亮,随即便小跑到姓舒的女子面前,伸手拉住了姓舒的女子的手,喜道:“芷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舒芷水微微一笑,说道:“紫琳,只不过才一日不见,你就这般想我了?” 紫琳嘻嘻笑道:“可不是嘛,人家不是说一日不见,犹如隔了三秋的嘛,芷水姐姐,你昨晚去了孙员外府上,怎么没回来?白姨好担心你的呢!” 舒芷水俏脸之上浮上一丝尴尬,说道:“昨夜他们一个劲的劝我喝酒,没办法拒绝,就多喝了两杯,谁知竟然喝醉了,便在孙府住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孙员外才差人将我送回来的!” 紫琳手中握着舒芷水的手,看了一眼舒芷水,略作神秘的说道:“芷水姐姐,永平府要出大事了。” 听到紫琳的话,舒芷水神色微微一惊,疑惑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紫琳看了看四周,随即说道:“走吧,到你房间去说!” 舒芷水点了点头,倒想知道紫琳所说的大事究竟是什么事情。 两人进了大厅,径直的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走到走廊最尽头,舒芷水伸手推开了左手边的房门,两人走进了房间,舒芷水又缓缓将房门关上。 缓步走到房间的圆木桌边,坐了下去,说道:“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永平府要出什么大事了?” 紫琳坐到舒芷水的对面,说道:“今天早上听齐公子说,魏国公派将军李忆山来永平府,前往燕山修筑永平、界岭二关。” 闻言,舒芷水神色微微一怔:“这等军国大事,岂是随口乱说的?你又怎知那齐公子不是在说假话?” 紫琳撇了撇嘴,说道:“齐公子有亲戚在应天府做官呢,这消息应该不会有假的,反正顶多十日,也就知道真与假了!” 舒芷水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芷水姐姐,你说李将军会是个什么样的呢?”紫琳见舒芷水没有说话,随即又开口问道。 舒芷水回过神来,答道:“我没看到过,又怎知李将军生的什么模样?你这么热心李将军的事情,莫非紫琳你很仰慕李将军?” 紫琳吐了吐舌头,说道:“芷水姐姐,你说李将军会不会生的一脸横肉,五大三粗那样的?” “哧!”舒芷水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说道:“你这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吧?” 紫琳见舒芷水笑了起来,当下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可不是嘛!每次说书先生都说XX将军一脸横肉,浓眉大眼……所以现在一说到某位将军,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脸横肉,浓眉大眼,说不定李忆山李将军真是那般模样也说不定呢!” 舒芷水止住心中的笑意,说道:“好了,不要乱猜了,要是被李将军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肯定饶不了你,李将军跟随魏国公徐达徐将军南征北战,大小战役数百次,立下军功无数,而据说李将军还不到三十岁,倒想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将军!” 紫琳听到舒芷水的话,眼睛瞅着舒芷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芷水姐姐,你刚还说我呢,莫非你很仰慕李将军?” 舒芷水闻言,神色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紫琳,你我姐妹五年了,难道你还不知晓我的心思?” 紫琳伸手握住舒芷水的手,缓缓说道:“芷水姐姐,都十年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都这么久了,都一直没有那人的消息,更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或许早已经……”紫琳看到舒芷水神色之间带了一丝忧伤,便将后面的话生生止住。 舒芷水的眼中浮起一丝温柔,缓缓说道:“即便如紫琳你所说那般,我的心里也只会有他一人而已,十年前,正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那一双眸子,那一张脸,就算是穷尽一生,我再也忘不了……” 紫琳怔怔的看着舒芷水,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舒芷水,可是看到舒芷水黛眉微蹙,紫琳又将好奇心收回心间。 十年之前,舒芷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十年间会对一个男子念念不忘?而那时候她只有六岁,虽然现在身为天香楼的头牌花魁,但是她的心却早已为那个男子而尘封。 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正文 第二章  竟是将军身 永平府郊外官道上,走来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一人黑衣,俊朗的面容,一双慑人的眸子,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卓绝的气势,甚是惹人注目,行走在官道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将军,前面便是永平府城门了!”跟在黑衣人身旁的一名小将开口说道。 黑衣人闻言,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雄伟的城门,隐隐约约看到了城门之上的三个大字:永平府! “行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永平府,大家进城之后,不得侵扰当地百姓!”黑衣人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继续策马前行,不在理会众人。 众人见黑衣人策马向永平府城门口行去,当下也纷纷策马追了上去;一队人马快速的向永平府行去,扬起一路烟尘…… 永平府天香楼。 偌大的房间,甚是寂静,舒芷水静静的坐在书案后面,伸手取过一块洁白的手绢,缓缓的擦上古筝上的琴弦,手指碰触到琴弦,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舒芷水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问了一句。 “是我,小霜,姑娘,出事情了!” 舒芷水见是小霜,便说道:“小霜,怎么了,你进来吧,门没上栓!”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体态娇俏的丫鬟,正是舒芷水的贴身丫鬟小霜,小霜见舒芷水坐在书案后面在擦拭琴弦,当下便说道:“舒姑娘,出事情了。” “到底什么事?”舒芷水见小霜神色略显焦急,便开口问道。 小霜低声说道:“楼下来了几名军爷,说要听舒姑娘你弹琴,他们不知道你一个月就弹两次琴,几位姑娘跟他们说了,他们不信,现在正在和几位姑娘吵闹呢!” 舒芷水闻言,神色一紧,随即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走吧,我们下去看看!” 说完,便迈步走了出去,刚走到楼梯口,便见楼下大厅几名士兵正在和几位姑娘吵闹的不可开交! “我说你们几位军爷,想要听我们芷水姐姐弹琴,也得讲规矩啊,我们芷水姐姐一个月就弹奏两次,其余时间一律不登台,今天你们来的时候不对,下次再来吧!”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穿淡红色衣衫的女子。 “小小一个天香楼,还有这般多的规矩,老子们今天就要听舒姑娘奏曲,如果舒姑娘不登台奏曲,我们就不走了!”一名士兵恼怒道。 “我说你们讲不讲理啊,这不是存心闹事吗?” “老子们在疆场拼杀多年,都是圣上封的爵,好不容易现在天下太平,难得有几日的假期,听说舒姑娘所奏的曲子是永平府最好的,便过来看看,这也算闹事?” “我说过了,芷水姐姐今天不会登台奏曲,你们回去吧!” “哗啦”一声,那名士兵闻言,勃然大怒,伸手一拳砸向身边的桌子,桌子顿时被这名士兵砸的一把烂,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名士兵抬头,怔怔的看着身前的几名天香楼的姑娘,厉声说道:“虽然天香楼隶属户部,但是惹恼了我们,我看户部能不能护得了你们?” 几名天香楼的姑娘见到那名士兵一拳将桌椅咂碎,现在又说出这般狠话,心底不由的一紧,脸色也微微泛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舒芷水见到眼下情势,深吸一口气,准备迈步下楼! “你们在干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在大门口,语气之中,甚是无情! 几名士兵闻言,纷纷转头,当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那道黑色身影,身形均是一晃,为首的那名士兵低声喊道:“李将军。” “你们是谁的部下?”黑衣人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我们是罗钦罗将军的部下。”为首的士兵缓缓答道! 黑衣人闻言,嘴角微微一动,说道:“罗将军一向治军严明,想不到你们几个竟然敢在天香楼闹事,滚回大营向罗将军每人领二十大板吧!” “李将军!”那几名士兵同时喊道,神色却一下子僵住了。 黑衣男子伸手撩了一下衣衫的下角,慢慢走进大厅,来到几位士兵的面前,怔怔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问道:“军法可还记得?” 咚的一声,那名士兵直直的跪倒了地上,其余士兵见状,也纷纷单膝跪了下去,沉闷的响声震响了众人的心弦。 舒芷水远远的看着那名黑衣男子,看到那一双慑人的眸子,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洪水决堤般的涌来,看着那张略带熟悉的容颜,整整十年了,如今他变的比以前更高了,也更壮了!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士兵纷纷唤他“将军”! 舒芷水的心底莫名的一阵慌乱,连同那些记忆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舒芷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还好身边的小霜伸手扶住了舒芷水,小霜扭头看向舒芷水,却已发现舒芷水的脸色有些苍白。 舒芷水就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看着大厅之中的那一道黑色身影,仿佛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其他,眼中只有那一双慑人的眸子,脑海中只回荡着所有士兵唤他“李将军”。 舒芷水只觉得自己的心上被利刃狠狠的划了一下,难受的无法呼吸,手指紧紧的扣着楼梯的护栏,手指甲紧紧的扣进了软木里面,而却已不觉得痛了,也似乎只有才能平复心中的那股震惊。 “李将军!”为首的士兵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将军,兄弟们打仗都不容易,都是从刀尖上摸爬滚打下来的,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的时候……” “记得军法就行了!”还没等那士兵说完,便被黑衣男子硬生生的打断! “将军!”那名士兵用力的大吼一声,这一声在天香楼安静的大厅中回荡着,众人听到这声音,心底微微一跳! 黑衣男子身形微微一震,也被这一声将军所撼动,血战沙场,生死与共,这地上跪着的,都是从敌人刀剑滚活下来的兄弟呀! 黑衣男子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众人,缓缓说道:“战事虽平,但是已不能如此,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不要逼我……” 地上众人闻言,不再多言,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黑衣男子,慢慢走出了天香楼! 大厅里面一片寂静! 站在黑衣男子身后的几名姑娘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黑衣男子转过身,望向身穿淡红色衣裙的女子,说道:“先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损坏之物,我会叫人来陪,闹事之人,必定受责!” 那名女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嘴唇微微动了动,这才说道:“既是如此,有劳将军了!” 黑衣男子眉色一挑,说道:“我却有一个不情之请。” “呃?若是天香楼可以做到,必定不会推脱,还请将军说说看。”那名身穿但红色衣裙的女子飞快的上下打量了黑衣男子一番,缓缓说道。 黑衣男子扫视一圈,随即望向正站在楼梯口的舒芷水,缓缓说道:“想请这位姑娘,为我抚琴一曲!” 舒芷水随即愣住,怎么想也想不到他最后会说出这样的一个请求! 迎上他那一双慑人的眸子,慌乱的感觉再次袭来,看着那道黑色身影,开始犹豫起来! 正文 第三章  相思一曲询君意 在场众人听到黑衣男子的话,心底顿时一紧,纷纷抬头看向舒芷水,眉色之间,甚显为难;舒芷水一个月只登台奏曲两次,而这个月舒芷水已经登台两次了! 就在众人以为舒芷水会拒绝的时候,舒芷水却轻启贝齿,缓缓说道:“好!我就为将军抚一曲,只是小女子琴技浅陋,还望将军不要笑话!” 黑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却不再说话。 天香楼的偏厅,小霜小心翼翼的将一架精致的古筝放到架上,将两边架脚的高低调好,又从案几上的木盒中取出八只玳瑁指甲放在了古筝的旁边。 小霜不敢去看坐在房间一角的黑衣男子,只是低声对舒芷水说道:“姑娘,您有事再叫小霜。”还没等舒芷水说话,小霜便低着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走出房门的时候,却不忘伸手将房门关上。 舒芷水深吸一口气,看向坐在座椅上,离他不足一丈远的黑衣男子,却见那一双慑人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正盯着自己瞧,想到十年前正是这名男子将自己救了下来,而如今他已是一名将军,舒芷水只觉得心头微微一紧,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只是低下头,手指捏住衣服垂下的紫色流苏,一圈圈的往指头上缠。 “我叫李忆山……”黑衣男子打破沉寂,开口说道。 舒芷水双手一紧,缠在手指上的流苏自行松开,再次垂了下去,舒芷水缓缓抬起头,低声说道:“舒芷水。” 李忆山喃喃的将舒芷水的名字念了两遍,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抬头之时,便见到舒芷水正看着自己,李忆山微微错愕,随即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舒芷水闻言,脸色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盯着李忆山看了许久,想着之前紫琳对她说的话,“一脸横肉,浓眉大眼……”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眼前的李忆山,与她想象中的那个李忆山,有着太大的区别。 李忆山眼睛向下移了移,看着舒芷水身前的那架用檀香木的古筝,李忆山缓缓叹道:“已有整整十年了,都没有好好听过筝曲了!” 舒芷水闻言,心底微微一动,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小霜早已摆好的玳瑁指甲,在右手指上仔细的缠好,试着拨动了琴弦,又调了调几根弦下弦马的位置,接着伸出左手,抚上弦马左侧的弦,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右手微微握起,拇指开始摇起琴弦。 一时之间,悠扬的琴声弥漫在整个大厅,李忆山静静的听着曲子,眼睛也慢慢的眯了起来,看着舒芷水的手指娴熟的拨动琴弦,衣袖与古筝交相辉映;衣袖翻飞若舞,恍若蝉翼颤动,随曲调渐渐而变高,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 听在李忆山耳中,只觉得曲子中隐隐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与思念,犹如小雨绵绵,雨打芭蕉!琴音缓缓变低,好似山间云雾缭绕,又似在流云之间,显得寂寞空婉。 一曲罢,琴音依旧回荡,延绵不绝! “小女子献丑了!”舒芷水缓缓松开抚在琴弦上的手指,缓缓说道。 李忆山回过神,望着舒芷水,问道:“舒姑娘所奏曲子叫什么名字?” 舒芷水见李忆山问及,神色微微一愣,这首曲子的名字……又怎么能够告诉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有机会再遇将军,我便告诉将军这首曲子的名称!” 李忆山怔了怔,再见?何时会再见? 嘴角微微一笑,随即问道:“茶花钱多少?” “不收一文。”舒芷水神色呆了呆,随即答道。 李忆山神色一愣:“打了几年仗,难道教坊的规矩也变了?” “规矩不曾变,只是每个月我只登台两次,这个月已经登台过了,所以不收将军银子。”舒芷水淡淡的说道。 李忆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下天色,见天色已不早,便对舒芷水说道:“今天多谢舒姑娘今日能够满足在下的请求,弟兄们所损坏的东西我定会差人赔偿的!告辞!” 话音一落,还没等舒芷水开口说话,李忆山便转身走出了房间,望着李忆山离去的背影,舒芷水双眼已噙满了泪花,他已忘记了她…… 李忆山刚走没多久,紫琳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兴奋的说道:“芷水姐姐,原来李忆山里将军跟那些说书先生们说的不一样呢。” 舒芷水,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问道:“怎么个不一样了?” 紫琳白了一眼舒芷水,说道:“芷水姐姐都给李将军抚琴了,还来问我?难道芷水姐姐就没有看李将军的模样?糊弄鬼,鬼都不相信!” 舒芷水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你呀,这张嘴就是不饶人!” 紫琳眼睛眨了眨,看着舒芷水,笑嘻嘻的问道:“芷水姐姐,我记得你好久都没弹奏过《相思泪》了,这一次,怎么就对李将军弹奏了《相思泪》?还说不仰慕李将军,你可又糊弄了我一回,这笔账要怎么算?” 听到紫琳的话,舒芷水也失神起来,整整十年,都没有他的消息,本以为两人这辈子也再无见面的可能,可是谁曾想到,竟会是在这般巧合的情况下相遇,只是她深深的念着他,而他早已将她忘记…… 想要凭借一曲《相思泪》唤醒他对她的记忆,却只是徒劳无功;想到他高高再上的身份,他与她终究是没有可能的,独自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紫琳见舒芷水没有说话,便抬头向舒芷水望去,只见舒芷水神色之间,略显黯然,当下便伸手探了探舒芷水的额头,关切的问道:“芷水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莫非是生病了?要不要给你叫大夫过来瞧瞧?” 舒芷水伸手一把拉过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叹息道:“紫琳,姐姐是真的病了,自从十年前就已经病了,已经快要病入膏肓了……” 紫琳俯下头,直直的望着舒芷水,一字一句的问道:“芷水姐姐,莫非李将军……就是十年前救你的人?” 紫琳问完,便又摇了摇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然而出乎紫琳的意外,舒芷水却是点了点头!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紫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惊讶的叫了起来,想到舒芷水整整思念了李忆山十年,如今竟然在此重逢,紫琳连忙问道:“怎么样?芷水姐姐,李将军有没有认出你?” 舒芷水苦笑道:“如果认出来了,我又何必再去弹奏那曲《相思泪》?” 紫琳眉头直皱,问道:“芷水姐姐,你就没告诉李将军?” 舒芷水摇了摇头,叹息道:“他既然都已忘记了,而且现在身为大将军,告诉了能如何?终究是没可能的了!” “芷水姐姐,你不愿意说,那我下次去跟李将军说。”紫琳连忙说道。 “不可!紫琳,你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李将军,你要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将军,我可就不认你这个姐妹了啊!”舒芷水连忙说道。 紫琳怔怔的望着舒芷水,脸上竟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记忆中这是舒芷水对她第一次说出这般的狠话,紫琳不明白。 舒芷水话已出口,也觉后悔,刚要说什么,却听紫琳说道:“芷水姐姐,我不告诉李将军就是了,只是为何你不想让他知道呢?这样子你不是很委屈吗?” 舒芷水暗自叹了一口气,为什么? 或许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吧? 正文 第四章  望江楼上展才艺 永平府,望江楼。 望江楼是永平府内最大的酒楼,依着湖畔而建,身处望江楼,便可俯瞰整个湖面,碧波荡漾,杨柳纷飞;也因此等关系,望江楼成为许多才子佳人常去之地! 望江楼靠着窗户边的一张桌子上,此时正坐着三名少年,三人都是一身白衣,气度均有不凡,此时也正在交谈着什么。 “哈哈,难得今日王兄与张兄都有空,咱们三人还长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甚是想念啊!”说话之人,面目俊朗清秀,剑眉星目! “是啊,上次一别,迄今已有三月之余了,在下也甚是想念苏兄与张兄!”说话之人正是姓王的少年,坐在姓苏少年的左侧,这少年面目也算清俊,脸型稍圆。 坐在姓苏少年右边的张姓少年也点了点头,说道:“时光真是眨眼即逝啊,上次的一别仿佛还在昨日,仔细想来,却已隔了三个月,三个月不见,想必两位的才学大有所进吧?” 王姓少年闻言,缓缓摇头,说道:“在下只是虚度岁月,学问是不进反退啊,倒是长义兄,自从大明十二年的院试,长义兄可是位居榜首,永平府上下现在谁不知道苏大才子的大名?想必三个月不见,长义兄更会让我们大开眼界!” 苏长义手中端着茶杯正要放到嘴边,听到姓王的少年的话,茶杯却停在了嘴前,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接着将茶杯缓缓放到了桌上,这才说道:“那都是运气好而已,你们就不要再拿此事说道我了;倒是王兄与张兄的才识见解,让我十分钦佩!” 张姓少年闻言,伸手打开手中的折扇,微微扇动了两下,侧头望向窗外,只看到偌大的湖面,碧波荡漾,湖面隐隐升起丝丝烟雾,俨然带有几分飘渺的感觉,微风拂过,柳枝轻动,轻轻拂过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王姓少年与苏长义见张姓少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随即也侧头望向窗外,看着窗外迷人的景色,不由得心旷神怡。 张姓少年心思一动,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动了两下,开口说道:“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诗意大发,咱们不如以杨柳为题,每人赋诗一首,如何?” 苏长义与王姓少年闻言,点头道:“好!雨墨兄,你先来!” 张姓少年闻言,原本轻轻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望着窗外,缓缓开口说道:“杨柳得好风,一低复一昂;低时抚水波,昂时夺春光!” 苏长义与王姓少年闻言,同时赞赏的望向张雨墨,苏长义说道:“雨墨兄才思敏捷,佩服!此诗以小见大,大丈夫立身报国、治世济民之大志可见已!” 张雨墨收回折扇,拱手说道:“让两位见笑了!” 苏长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望江楼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不休,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或分,韶华勿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好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一道柔美的声音从不远处屏风隔着的雅间传了出来,话音一落,便有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在座的三位少年循声望去,便见到一道浅蓝色的身影,神色均是一呆,一袭浅蓝色长裙逶迤幅地,外面披着一层白纱,身形曼妙无比,容貌甚是清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宛若夜空中那闪闪的星辰,似水的眸子隐隐带着笑意,是那般的明媚动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挽着一个飞仙髻,髻上插着一支紫色的簪子,簪子末端镶着一支金黄色的蝴蝶,蝴蝶的做工非常精巧,一双翅膀微微颤动,放佛随时都会飞走一般!竟是舒芷水! 在座三人见状,眼睛均是一亮,好一个绝色的人儿! 苏长义收回心神,轻声问道:“姑娘有何见解?” 舒芷水望向苏长义,只见苏长义一身白衣,衣边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脸如雕刻,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淡定自若的神态,舒芷水微微叹道:是个人物! 舒芷水看了一眼三人,随即又将眼神移到了苏长义的身上,不确定的问道:“刚才那首诗是公子所吟?” 苏长义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有何指教?” 舒芷水缓缓说道:“小女子哪里担得这指教二字,只是不知道这青云二字有何见解?” 张雨墨与王姓少年闻言,当下便说道:“这还用说吗?定是求功名,谋富贵!” 舒芷水看了一眼张雨墨与王姓少年,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随即望着苏长义,缓缓说道:“而小女子却不以为然,小女子以为公子的青云之志是不与俗世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是一种超越世俗功利之上的崇高境界!”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晃,茶杯中的茶水浅浅溅出几滴,落到了桌上,苏长义怔怔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舒芷水,她竟然会明白他的心境? 舒芷水说完,接着又说道:“先前的一首诗,诗中有西汉韦孟四言诗体的音韵,更有东汉郦炎的对仗,但是却没有作诗者自己对生命的理解,诗词华丽但缺少生机,工整却不带活力,简单一点的说,就是诗文文风呆板,格律保守!” 姓王的少年见舒芷水抨击张雨墨的诗,大为不满,当下便说道:“姑娘敢这么说,定是有高人一等的绝句了?” 舒芷水闻言,看着姓王的少年,不发一言,神色镇定。 气氛一下子显得沉闷尴尬起来。 苏长义见状,正欲开口缓解气氛的时候,舒芷水却微微一笑,问道:“敢问公子姓名?” 王姓少年见舒芷水问起,傲然的说道:“在下王文博!” 舒芷水浅浅一笑,说道:“原来是洪武十二年,永平府院试第三名的王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甚,幸甚!”话音一落,随即又说道:“既然刚才是以柳树为题,那我现在以芙蓉为题,还望三位指正;芙蓉面,落湖边,无奈任人摘,切莫断我莲!” 三人闻言,神色均是一惊,张雨墨开口缓缓说道:“姑娘果然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舒芷水身旁的小霜小声说了一句! 舒芷水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时候不早了,小女子该回去了!” 话音一落,舒芷水便带着小霜转身下了楼。 望着舒芷水离去的背影,苏长义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暗道:“不愧是天香楼的头牌花魁!” 张雨墨与王文博两人却早已握紧了拳头,面色之间隐隐带着一丝失败挫折感,苏长义笑道:“两位不必介怀,舒姑娘的才艺,我等自是比不上的!” “你怎知她姓舒?”张雨墨与王文博同时惊呼道。 苏长义却不再说话,只是浅浅一笑。 注:①文中苏长义的诗词取自《红楼梦》中薛宝钗的《临江仙》。 ②舒芷水的诗出自一代名妓苏小小。 正文 第五章  浊世佳公子 早晨,舒芷水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到敲门声响起,舒芷水心底微微一动,这时候谁会来敲门?舒芷水伸手打开房门,却见是小霜,舒芷水问道:“小霜,出了什么事?” 小霜连忙说道:“姑娘,楼下有位公子要见你。” 舒芷水黛眉微蹙,说道:“难道那位公子不知道,每个月我只登台两次的吗?其余时间一律不见客的!” 小莲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他说他与姑娘相识,仰慕姑娘的才艺,所以才来一见,为来叫姑娘的时候,那位公子正在楼下与紫琳姑娘争吵呢!” 舒芷水深吸一口气,来人竟然说与她相识? 脑海里飞快的转了一圈,却想不起有那位公子会冒昧相访,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出去看看吧,看看是哪家公子这般的冒失!” 话音一落,舒芷水便迈步向外面走去,小霜连忙拾起裙角,跟着舒芷水走了出去,走到楼梯口,却发现楼下大厅只有几名伙计在收拾着东西,还有几名天香楼的姑娘在交谈着什么,哪里有什么公子? 舒芷水回过头,疑惑的问道:“小霜,你说的公子呢?怎么不见人影?而且连紫琳也没有看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霜见舒芷水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愠色,满眼无辜的望着舒芷水,低声说道:“姑娘,小霜又怎敢欺骗你,刚刚明明紫琳姑娘与那位公子还在争吵来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舒芷水见小霜双眼已噙着泪水,便知刚才话说的有些重,当下便说道:“小霜,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不要往心里去,既然那位公子已经走了,我们回屋去吧!” 小霜闻言,连忙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欢快的点了点头。 舒芷水沿着走廊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天香楼偏厅有悠扬的曲子传来,听着曲子,舒芷水嘴角勾勒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这曲子她甚是熟悉,正是紫琳常奏的曲子,舒芷水心底微微一动,想必定是那位公子定是求见自己未果,便点了紫琳奏曲,当下也不做多想,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中,舒芷水径直坐到了书案后边的座椅上,望着书案上那架古筝怔怔出神,小霜见状,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紧接着又迈步走到了舒芷水的旁边,静静的站在了舒芷水的旁边;舒芷水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李忆山的身影,自上次一别,迄今已有半个月之久了,他现在又在忙些什么?是不是正忙着修筑永平等关防? 十年了,还是这般的思念着你,只是你有没有在某个瞬间想起过十年前你曾救下的那个小女孩? 定是没有吧!要不然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 舒芷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伸出双手,玉指抚上了琴弦,手指微动,一段美妙的音符随即便从琴弦上缓缓飘扬。 悠扬的曲子弥漫在整个房间,琴音中隐隐带着一种思念,听在耳里,就像是在对自己所爱之人倾诉心中那份亘古的思念,思绪随着曲子而飘飞,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伤感。 情到深处,两行泪水顺着舒芷水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流落到了衣裙之上,瞬间便被白纱吸没,留下一点湿渍。 忽觉指尖一痛,舒芷水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琴音也随着舒芷水停手的时候而缓缓而息;舒芷水低头一看,指尖食指指尖已被琴弦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醒目的殷红正顺着伤口冒起,舒芷水嘴角微微一动,小小的一道伤口,竟也痛入心扉。 小霜见琴弦划破了舒芷水的手指,当下便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伸手擦去舒芷水指尖的鲜血,接着又拉过舒芷水的手,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 舒芷水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仍由小霜包扎。 小霜一边包扎,一边说道:“舒姑娘,怎么这般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奏曲要戴玳瑁指甲的,这样就不会伤到手指了……” 舒芷水听到小霜的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平时奏曲之前都会戴上玳瑁指甲的,只是今天怎么就突然忘记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缓缓打开,舒芷水抬眼望去,只见是紫琳,心下稍稍一安,轻声说道:“紫琳,你怎么来了?” 紫琳见到舒芷水,便笑着说道:“还是芷水姐姐你好啊,白姨那么疼你,一个月只让你登台两次,多少王孙公子慕名而来,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姐妹了,刚有位公子找你,我知道你不见客,好说歹说,他才被我说动,只是要我为他奏一曲,想必芷水姐姐你也听见了。” 紫琳话刚说完,便已走到了书案前,看到小霜正在为舒芷水包扎,当下便问道:“芷水姐姐,你手指受伤了?” 舒芷水微微叹息道:“并无大碍,只是不小心被琴弦划破了一点皮,过两天就好了!” 紫琳见小霜小心翼翼的为舒芷水包扎,生怕弄疼了舒芷水的指尖,当下便笑道:“看吧,我就说白姨疼芷水姐姐,连丫鬟都给姐姐这般乖巧的,小霜,你也算是遇到好的主子了。” 小霜闻言,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低着头替舒芷水包扎。 舒芷水微微发出一声叹息,小霜也是一个命苦之人,幼年便丧失双亲,后来落入到了街头牙婆的手里,正是自己有一次与白姨走在大街上,白姨见小霜可怜,便用银子将小霜买了下来,见小霜乖巧听话,便让小霜做了舒芷水的贴身丫鬟。 小霜将舒芷水的手指包扎好,舒芷水收回手,便对小霜说道:“小霜,你也下去歇息去吧,不用时时刻刻都待在我身边,我有事便叫你!” 小霜闻言,连忙点头,一张小脸早已憋得通红;小霜迈步走了出去,未了还不忘伸手将房门关上。 舒芷水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今天来人是谁?” 紫琳见舒芷水问起,当下便说道:“苏公子说与芷水姐姐相识,难道芷水姐姐你不知道吗?” 舒芷水脑海里想了一遍,却委实想不起来与哪个苏公子相识,当下便摇了摇头,说道:“我还真不认识什么苏公子,想必定是一个登徒子! 紫琳听到舒芷水的话,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登徒子,而且苏公子名满永平府……” “你是说洪武十二年永平府院试取得榜首的苏长义?”紫琳话还没有说完,舒芷水便惊讶的说道。 紫琳点点头,说道:“是啊,就是他,只是想不到苏公子竟也会仰慕芷水姐姐你的才艺呢,今天他来,没有见到你,还让我带话给姐姐,下次有机会,一定还要来见芷水姐姐,希望到时候芷水姐姐你莫再要避而不见!” 舒芷水嘴角微微一笑,不由得说道:“似他这等清高之人,也会来天香楼?倒真是没有看出来!” 紫琳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芷水姐姐,你这话我听在耳里,怎么感觉你们真的像旧识呢?可是记忆中你并未见过他呀?” 舒芷水微微一笑,说道:“仅有一面之缘,只是断然想不到,他竟会来天香楼!” 紫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其实苏公子人蛮好的,他今天还问我有没有人想要为芷水姐姐脱籍出户呢?” 舒芷水闻言,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紧紧握成了拳头,苏长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想要为自己脱籍? 舒芷水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纵使他想,他爹也不会让他那么去做;更何况自己的心早已系给了别人,此世今生,就算是终老天香,也不会再随他人而去! 正文 第六章  突起波澜 因为李忆山要修筑永平、界岭等十二关,永平府府伊哪里敢怠慢,专门为李忆山置了一座宅院,供李忆山办理公务,李忆山本想拒绝,但是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办理公务的地方,放在边关军营,终是有不妥之处,当下便接受了当地府伊的好意。 这天清晨,李忆山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永平关出了一点事情,李忆山心念边关,急忙抓起座椅上的披风,便匆匆走了出去。 伸手将丝带在脖子上一系,便翻身上马,急忙朝永平关的方向奔了过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李忆山赶到永平关军营,将马递给一名士兵,便匆匆朝军营走去。 走进军营,见到负责监督修筑永平关的副将关平,李忆山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关平见到李忆山,紧皱的眉头才得到一丝舒展,却依然沉声说道:“将军,昨日押往永平关的三千石粮食被北元鞑子劫走了!” “什么?”李忆山心中微微一晃,眼下正是粮草紧缺的时候,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李忆山深吸一口气,强自忍心心中的愤怒,伸手轻撩衣角,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沉声问道:“难道派出去的探子竟没有探到方圆百里有鞑子的踪迹?” 关平见李忆山脸上一片阴冷,知道李忆山此时心中甚是愤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都是末将办事不力,请将军责罚!” 李忆山闻言,伸手在案上用力一拍,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直的望着关平,怒吼道:“责罚?要是每次都是事后责罚,还如何成就大事?” 关平见李忆山发怒,看到李忆山双眼汹汹的怒意,当下便将头低了下去,紧握的双手,手心却已冒起了丝丝冷汗。 李忆山怔怔的看着关平,知道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原本欲要爆发的怒火强行按了下去,再次坐到了椅子上,沉默片刻后才问道:“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关平见李忆山神色稍缓,稍微松了一口气,当即答道:“除了几名心腹将领知道,其余人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应该瞒不下去,众将士早晚肯定会知道此事,而且军营现在所有的粮草已撑不过十日!” “鸡蛋炒鸭蛋!真是混蛋!”李忆山后背靠在椅子上,愤怒的骂了一句! 关平面对李忆山浑身的怒意,浑身开始冒冷汗,李忆山冷血将军的称号是在军中出了名的,先前还不以为意,可是眼下见到李忆山发怒,才知道竟是这般的恐怖,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汗水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关平却不敢伸手去擦。 军营里只有李忆山与关平,两人此时都不再说话,李忆山脑海里飞快的旋转,思索着应对方案,而关平则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李忆山的处罚。 一时之间,营帐中显得寂静异常,没有一丝声响,只是偶尔听到营帐外面刮起的阵阵风的呼啸声。 良久,李忆山缓缓抬起头,看向关平,说道:“先将此事压下去,能压多久压多久,眼下稳定军心是最重要的;至于丢失的粮草,想要再夺回来,必定是不行的了,北元大将文昊不是傻子!” “是,末将领命!”关平连忙说道,也终于忍不住脸上因汗水流淌而带起的痒痒的感觉,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水,随即却又说道:“可是将军,眼下粮草供应不上,怎么办?” 李忆山闻言,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粮草被劫,此时再写书信往应天府,一来一去最起码也得好几天的时间,粮草自是供应不上,该怎么办? 李忆山只觉心间升起一丝莫名的慌乱,自己曾跟随魏国公徐达徐将军南征北战,哪里曾有过这等慌乱的感觉? 李忆山深吸一口气,随即拿过案上的纸笺,提笔在纸上快速的写了起来,匆匆写好便将笔放在了一旁,随即说道:“等下将这封信差人送往应天府,千万不能再让这封信落入鞑子手中,要是让这封信落入鞑子手中,我定要了你脑袋!” 关平闻言,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却又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李忆山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北元鞑子劫持我军粮草,定是事先有所准备,吩咐下去,让众将士有所准备,以防北元鞑子攻打边关!” 说完,李忆山便径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步便向营帐外面走去,关平见状,小心的问了一句:“将军,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想办法筹集粮草!” 话音一落,人已便走出了营帐外面,过了片刻便是一声轻呵,马蹄声当下响起,向着远方去了,声音渐渐消散。 关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慨道:“好一个李将军!” 李忆山出了营帐,便策马径直向永平府城内方向行去,眼下李忆山也只能寄希望于永平府府衙的官仓了,只是不知道永平府现在能不能拿出来三千石粮食! 李忆山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直到中午时分,李忆山返回到永平府城内,径直向永平府府伊走去,永平府府伊见李忆山神色焦急,当下便问道:“李将军,出了什么事情,神色这般的焦急?” 李忆山当下便禀明来意,直接的问道:“邱大人,冒昧的问一下,现在永平府官仓还有多少石粮食?” 永平府府伊邱万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也知道了李忆山的目的,犹豫良久之后,甚为为难的说道:“不瞒将军,永平府现在官仓所储存的粮食,顶多一千石!” 李忆山眉色一挑,问道:“一千石?整个永平府所储存的粮食就能只有一千石?” 永平府府伊邱万海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敢期满将军,永平府这两年收成不好,没有存下多少粮食,如果将军不信,大可以派人来查。” 李忆山怔怔的看着邱万海,却见邱万海神色并无慌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邱大人,实不相瞒,送往永平关的粮草在半路上出现了一点问题,比原本预计的时间要晚上几天,而关上的粮草已所剩无多,不知道邱大人可否将一千石粮食借与我?” 邱万海闻言,身形微微一晃,脸上当下便涌起危难之色,只听邱万海缓缓说道:“将军,官仓所储存的粮食是用来应急的,如果我将粮食全部借给你,到时候永平关出现什么乱子,又该如何是好?官仓关系着永平关数万百姓的生死攸关……恕难从命!” 李忆山他又何尝不知道官仓所储存的粮食是用来干什么的?如果不是事出紧急,自己又何必跑来永平府府伊这般低声下气的来借粮? 李忆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邱大人能借我多少?” 邱万海自是知道李忆山的为人,也不想跟李忆山结下什么不快,凝思良久之后才说道:“顶多五百石……” 李忆山眉色一紧,说道:“好,就先借你五百石,等朝廷运的粮草一到,我便将五百石粮草如数奉还!” 邱万海缓缓点了点头! 李忆山当下便告别邱万海,翻身上马便向外面行去。 “李将军!”李忆山没走几步,邱万海便出言喊道。 李忆山听到邱万海喊自己,心底一紧,这老狐狸莫非是反悔了不成?当下回过头,问道:“邱大人莫非是反悔了不成?” 邱万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难道在将军眼里,邱某是那等反复无常的小人不成?将军想要借粮草,可以去跟永平府各大商贾去借!” “永平府最富有的商贾是哪一家?”李忆山闻言,眉色一亮,随即问道。 “苏家!”邱万海缓缓答道。 正文 第七章  借粮 李忆山听到邱万海的话,当下便走出了府衙,走到大街上找人询问了一下苏家的地址,当下便策马向苏家的方向奔去! 当赶到苏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李忆山行至苏府大门口,看了一下苏府的规模,不由得暗呼: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府邸竟可以同府衙相提并论了,心念粮草之事,李忆山没有心思去看苏府的宏伟规模,当下勒住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马系到了一旁的树桩上。 李忆山走到大门口,对看守大门的家丁说道:“麻烦通传一下,就说李忆山求见!” 看守大门的家丁见李忆山气宇不凡,当下便向里面走去,而李忆山则站在大门外边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那名家丁便带着一位身穿雍容华贵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年纪五十多岁,却依然红光满面,精神饱满,面目也颇为慈祥。 正是苏府的当家苏安。 苏安眯眼打量了李忆山一眼,随即开口说道:“久闻李将军大名,迎接来迟,还望勿怪!” 李忆山连忙回道:“冒昧造访,还请苏老见谅!” 苏安哈哈一笑,伸手一捋颚下的胡须,说道:“李将军登临寒舍,让寒舍蓬荜生辉,许多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呢,李将军,请!” 李忆山暗道:不愧是一方名商,口齿竟是如此的凌厉! 当下也不再说话,跟随者苏安径直的走进了苏府,走进大门,便是一处宽阔的院落,院落边上种着一些花草,显得甚是雅致。 苏安带着李忆山走进了客厅,说道:“将军请坐!”说完话,苏安便坐到了座椅上,眼睛又在李忆山身上打量了一番,心底隐隐升起一丝疑惑:李将军突然造访,会有什么事? 李忆山也缓缓坐到了椅子上,抬眼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摆设,心底却是一阵惊讶,房间里面的座椅、矮几等所有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所造,墙壁之上更悬挂着几幅水墨画,看上去也像是名人真迹,再看苏安身后所摆放的一些玉石古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将心中的激动缓缓压了下去。 李忆山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丫鬟端着茶走了进来,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放到李忆山身旁的矮几上,便又退了出去。 苏安招呼道:“李将军,请用茶!” 李忆山点了点头,说道:“好!”说完,便端起矮几上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只觉一股清香盈满唇齿,说不出的舒服,当下便赞叹道:“好茶!” 苏安也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随即又将茶杯放下,眼神回到了李忆山的身上,缓缓问道:“不知道将军这次登临寒舍,有什么事?” 李忆山说道:“我也是刚到这边不久,身受皇命,在这里修筑界岭、永平等十二关;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少不了要与当地名流打交道,久闻苏老爷子大名,想要抽个时间专程拜访的,却一时脱不开身,直到今日才能够前来拜见!” 苏安淡淡一笑,说道:“李将军军务繁忙,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今天李将军前来苏府,必定不止是拜访那么简单吧?” 李忆山心里咯噔了一下,竟没料到苏安如此的精明,当下也丝毫不做隐瞒,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实话,今天来拜访苏老爷子,还真有一件事。” “什么事?”苏安随口问道。 李忆山神色怔了怔,说道:“我挑明了说吧,此次前来,想要跟苏老爷子借三千石粮食!”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晃,茶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苏安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回到矮几上,怔怔的看着李忆山,嘴角忽而浮上一丝笑意。 李忆山见苏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心中竟再次慌乱起来,这个精明的老头,竟有些看不透! 苏安笑道:“李将军莫不是在跟我老人家说笑不成?三千石粮食?就算是永平府的官仓,所储存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过如此,我苏府又有何能耐,能有那么多粮食?” 苏安看了一眼李忆山,随即又说道:“更何况我苏家从来不与朝堂中人往来,如果李将军此次只为粮草而来,那么将军可以回去了,我是一粒大米也不会借给你的!” 李忆山怔怔的看着苏安,听到苏安的话,李忆山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苏安竟然一粒大米都不肯借给自己?李忆山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原本平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李忆山心知此时不能动怒,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欲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李忆山望着苏安,缓缓说道:“苏老爷子,我不知道你为何不肯与朝堂中人往来,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也不会来找你,等从应天运过来的粮草一到,我便将粮草全部如数奉还;如果苏老爷子不肯相信我,我可以立下字据!” 苏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不是相信与不相信的问题,更何况将军威名在外,又岂会是失信于人之辈?这只是一个原则的问题。” 李忆山眉头微皱,继续说道:“想必苏老爷子也知道永平、界岭十二关的重要性,此番修筑边关,是为了方圆百里不再受北元鞑子的侵害,而眼下军中粮草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只是借来应急一下,苏老爷子竟不肯吗?” 苏安依然摇了摇头,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与我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商人,是被众人瞧不起的商人!军国大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李忆山再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苏老爷子,你我同是汉人,同是大明朝的子民,理应心念天下苍生,为万民请命!怎么能够因一己之私还不顾众生?眼下北元大将文昊对永平、界岭十二关虎视眈眈,如果被文昊攻破边关,会有什么后果,想必苏老爷子很清楚?难道你忍心看着无辜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苏安听到李忆山的话,嘴角微微一动,竟想不到李忆山会说出如此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李将军,老头子我活了五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战乱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想必李将军应该听过沈万三吧?” 李忆山闻言,微微一怔,沈万三的大名他如何不知?应天府的城墙有一半是沈万三出钱所建,但是后来却因犯了一点小错误,而被皇上斩头! 苏安见李忆山神色略显惘然,缓缓说道:“李将军也不必对我说什么臣民大义,在我面前,这一套没用!” 李忆山紧握双手,手指甲嵌入手心,都已不觉得疼痛,直直的看着苏安,一字一句的问道:“苏老爷子当真不肯?” 苏安见到李忆山身上散发出威严的气势,神色也是微微一愣,却笑道:“怎么?难道将军还打算强抢不成?” 李忆山闻言,脸色一变,冷声说道:“苏老爷子,即使我借不到粮,也断然不会行强盗之所为!” 苏安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李忆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李忆山见苏安铁定了心不肯,当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告辞!” “李将军,慢走,不送!”苏安沉声说道,随即端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却已决定手心冒起了一层细汗! 李忆山满怀热情的来却吃了瘪,心底甚是生气,一路低着头向苏府门外走去,却在大门口撞倒了一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定眼看去,只见被自己撞在地上的是一名少年,一身白衣,俊朗的容颜,剑眉星目。 那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怔怔的看着李忆山!李忆山沉声说道:“不好意思,一时没看见!”说完,便径直走出了大门! 正文 第八章  此番深情作何报 清晨,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寂静,暖暖的阳光穿透层云,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 舒芷水起床,梳洗一番,便伸手推开了窗户,看到远方新月湖上隐隐升起的雾色,隐隐有几分朦胧飘渺的感觉,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绮丽! 舒芷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到明媚的晴空,舒芷水心情也大好,径直拿起前几日绣了一半的丝巾,坐到了桌旁,继续绣了起来。 刚绣了几针,便听到有人敲门,舒芷水停下手中的动作,忙收了丝线,将丝巾放到了桌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伸手打开房门,却是小霜。 舒芷水知道小霜不会无缘无故敲自己的房门,定是有什么事情,开口问道:“小霜,有什么事?” 小霜小声说道:“舒姑娘,前几日来的那位公子,今日又来了,想要见舒姑娘,我过来问一下,舒姑娘是见还是不见?” 苏长义。 舒芷水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略微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小霜,你去跟那位公子说一声,就说我马上下去!” “好!”小霜说完,便转身朝楼下走去。 舒芷水深吸口气,迈步回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衫,感觉差不多的时候,这才迈步走出了房间。 来到楼下,便见苏长义一身白衣,静静的坐在一张桌子上,手中端着一个茶杯,静静的品尝着茶水的清香,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态,引得舒芷水心中微微一动。 舒芷水缓缓的走下楼梯,径直来到苏长义的桌旁,轻声问了一句:“苏公子?” 苏长义闻声而动,抬眼一看,见是舒芷水,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微微一笑,道:“久闻舒姑娘大名,当真人如其名,千金难求一见!” 舒芷水坐到苏长义的对面,轻启朱唇,问道:“不知道苏公子要见小女子,所为何事?” 苏长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道:“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见舒姑娘的目的,舒姑娘又岂会不知道?” 舒芷水心底微微一怔,脸上却已泛起两团红晕,苏长义的一句话,舒芷水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苏长义! 苏长义微微一笑,随即说道:“莫非舒姑娘把在下想的与旁人不一样?” 想到那一日在望江楼,苏长义借杨柳为题,而所吟的诗句,舒芷水开口说道:“能够以杨柳为题,吟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 苏长义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说道:“舒姑娘眼力果真不一般,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知晓我心思的人!” “苏公子亦是一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寻到天香楼来了!”舒芷水微微叹道。 苏长义笑了笑,随即说道:“以舒姑娘的才艺,屈居在这天香楼里,实在是委屈了舒姑娘,不知道舒姑娘眼下是否心有所属?” 舒芷水怔怔的望着苏长义,那日曾听紫琳说苏长义问及此事,当时还以为苏长义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苏长义此时却再次提了出来,看着苏长义眼眸之中带着些许情意,舒芷水忙将眼神移向别处。 一朝入女肆,又何尝不想寻一个良人为其脱籍出户? “苏公子这话,小女子委实听不懂。”舒芷水缓缓说道。 苏长义看着舒芷水,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下愿为舒姑娘脱籍,娶舒姑娘为妻,绝不纳妾!” “……” 娶她为妻,绝不纳妾! 舒芷水胸口一滞,一时之间,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听着那句甚不真切的话语,舒芷水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在沦陷,以前也曾有人对自己说,要为自己脱籍,但从未有人说过要娶她为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又涵了多少的深情厚意? 如果没有他,舒芷水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可是自己的心早已给了他,又怎能伤了眼前这个人? 舒芷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激动压了下去,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道:“纵使公子有心,想必你家老爷子也不会答应吧?苏公子,莫忘了你的身份!” 苏长义怔怔的看着舒芷水,缓缓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要我的身份!” 舒芷水身形微微一晃,抬眼看了一眼苏长义的眼睛,却见那双眼眸之中含了浓浓的情意,舒芷水忙将眼神移向别处,生怕再看下去,自己真的会沉沦在那双眼眸里!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要我的身份! 简短的一句话,却需要多大的勇气说出来?舒芷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的心不在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身上! “承蒙苏公子错爱,小女子高攀不起!”舒芷水咬咬牙,缓缓说道。 苏长义闻言,身子微微一晃,眼神之中顿时涌起一丝失望,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叹息道:“不是舒姑娘高攀不起,而是舒姑娘心有所属!不知道天底下是谁能够有如此福分,得到舒姑娘如此垂青?” 舒芷水心底一紧,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怎知她心有所属? 苏长义接着说道:“舒姑娘也要早为自己多做打算;恐怕不久之后又要兴战事!” 舒芷水眉色一挑,问道:“苏公子又怎么知道此事?眼下天下太平,四方乐安,又哪里会像是要打仗的样子?” 苏长义轻叹道:“潮流暗涌,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般简单!昨天李忆山李将军曾去过苏府……” “他去苏府做什么?”听到李忆山的消息,还没等苏长义说完,舒芷水便急急的打断道,这段时间以来,她太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了,想要知晓他的一切,可是却又什么都不知晓,每天都只能痴痴的盼着他何时能来天香楼,好不容易有人提起他的消息,当下忍不住便问了起来。 苏长义见舒芷水焦急的神态,却也不做多想,继续说道:“运往永平关的粮草出现了问问题,李忆山将军向我爹爹借粮!” 闻言,舒芷水心底一惊,事情究竟已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了?李忆山那般高傲的人竟会低声下气的跑去跟商贾借粮?舒芷水心底微微一颤,问道:“那……你爹借给李将军粮草了吗?” 苏长义摇了摇头,说道:“我爹从不与朝中之人来往,又怎肯借粮于李将军!” 舒芷水知道事情肯定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要不然以李忆山的性子,李忆山断然不会向苏安去借粮,神色随即一黯,怎么办?想要帮他,却又如何帮他? 苏长义看着舒芷水的神态,思绪一转,当下便明白了,失声叹息道:“原来舒姑娘心系李将军……当真是美女配英雄!想必会流传成为佳话!” 舒芷水怔怔的看着苏长义,缓缓说道:“苏公子,可不可以求求你爹,借粮给李将军?” 苏长义说道:“并无不可,但是舒姑娘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够做到!”舒芷水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明亮的神色。 “做我的妻!”苏长义看着舒芷水,一字一句的说道! 舒芷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想不到苏长义竟然会提出这等要求,舒芷水闭上双眼,凝思良久,只要能帮到他,就算是赔上自己这条命,也无怨无悔…… “好,我答应你!”说完这句话,两行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正文 第九章  患难与共 听着营帐外面传来阵阵夜风的呼啸声,李忆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已是第三个失眠的夜晚了,粮草被劫,李忆山将从永平府伊那里借来的五百石粮食尽数押往了永平关,这才将在军中的谣言暂时压了下去,可是看着粮草所剩无多,自己拜访永平府各大商贾,却没有一人愿意借粮草! 李忆山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拿起外套,胡乱的套在身上,然后便转身走出了营帐。 走出营帐,便见到满地的银辉色,竟是那般的柔美;李忆山选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面,一下子坐了下去,背靠在身后的大石上,抬头看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竟是那般的圆,那般的明亮,月色之下的燕山也是那般的美。 李忆山微微侧头,望向不远处正在修筑的永平关,经过这么多天一来,仅仅才将根基打好,按照这速度,不知道何时才会将永平、界岭等十二关修筑好,还有新建榆关,李忆山眉头紧皱,只觉得自己的肩上突然多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当初离开应天府的时候,曾在魏国公徐达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没问题,可是才来到这里不到一个月,便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李忆山只觉得甚是无力,眼前的这道难关,究竟能不能挺过去,李忆山不知道? 李忆山现在只希望那封送往应天府的书信能够早日到达,如果粮草不能及时抵达永平关,军心必定不稳,到时候如果北元趁机攻进…… 李忆山不敢再想下去! 夜风呼呼的刮着,吹动李忆山身上的衣服,李忆山却丝毫不觉得冷,脑海之中想的全是粮草,又哪里顾得上自身的冷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忆山隐隐觉得有一丝疲倦,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便闭眼睡着了,太累了……只是他的辛苦,谁会明白?谁能明白? “李将军?” 李忆山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唤自己,却又不像,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却又似远在天边,李忆山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要开口回答,却又觉得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竟无法开口回答。 “李将军?” 呼唤声再次响在了李忆山的耳畔,这次李忆山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当下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睁开眼睛,却觉得原来天已经亮了,李忆山看到眼前的人,打了一个哈欠,问道:“关将军!” 来人正是李忆山的副将关平,关平不解的看着李忆山,问道:“李将军,你怎么睡到外头来了?夜里风大,着凉了,怎么办?” 李忆山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说道:“眼下哪里顾得上着凉与不着凉的?” 关平自是知道李忆山这几日一来,一直都在忧心着粮草的事,几日下来,李忆山竟憔悴了许多,就连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关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李忆山看了一眼关平,说道:“今天你去监督士兵们的操练,我来监督其余人修筑城墙!” 关平闻言,连忙点头回道:“是!” 关平说完,便转身向不远处的军营走去,过了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军队已开始集合! 紧接着便是嘹亮的口号声响起,晨练已经开始了…… 李忆山从地上站了起来,返身走进营帐,换了一身衣服,经过一番梳洗,这才再次走出营帐,向着不远处的城墙方向走去。 正在监督修筑城墙的几名将领远远的便见到李忆山走了过来,当下便喊道:“大家都加油了!李将军亲自来看望大家了!” 众人闻言,以为自己都听错了,转头一看,果真看到李忆山一身戎装正缓步向这边走来,众人脸上随即浮上了兴奋的神色! 上一次见到李忆山,还是开土动工的那一天,李忆山在所有人面前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辞,说的众人热血澎湃,不筑成此关誓不还! 迄今已过了大半个月了,再见李忆山,却已看到李忆山面容有些憔悴! 李忆山来到施工现场,几名将领当下便迎了上去,热泪盈眶的唤道:“李将军!” 李忆山伸手拍了拍几名将领的肩膀,说道:“大家辛苦了!” 几名将领看着李忆山憔悴的面容,缓缓说道:“其实将军比我们更辛苦!” 李忆山说道:“让大家聚集到一起来,我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 一名将领闻言,当下便领命走开了,不出片刻,所有修筑城墙的将士都已聚集了过来,满脸欣喜的看着李忆山,也有人面露疑惑,不知道李忆山召集众人,会说些什么。 李忆山见所有将士都已聚集完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下便转身面朝众位将士,大声说道:“将士们,大家辛苦了!我代表永平府数万百姓感谢大家,更代表大明王朝感谢大家!” “李将军!李将军!”李忆山一句话刚落,众将士便齐声喊了起来,声响响彻天地,四处飘散,远远响在整个燕山山脉! 李忆山抬了抬手,示意众将士安静,众将士见状,立即安静了下来,只听李忆山继续说道:“相信大伙儿前几日都听说过粮草被劫一事,但那都是谣传;只是押送粮草的军队在途中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超出了预计的时间,但是我以我的性命向大家保证,粮草一定会及时赶到的!从今天起,大伙儿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大伙儿喝什么,我边喝什么!” “李将军!”众人听到李忆山的一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竟纷纷跪在了地上,李忆山一眼望过去,众将士竟全部跪在了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有的将士甚至脸上已有了泪痕! 李忆山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都给我站起来!男儿流血不流泪!都给我男人一点!我们不能辜负魏国公对大家的期望,也不能辜负皇上对我们的期望;更不能辜负天下黎民百姓对我们的期望,大家现在拿出百分百的精气神,加油建造永平、界岭十二关!等到边关建成,未来的史册上,将会为大家留上辉煌灿烂的一笔!” 李忆山见众将士怔怔的看着自己,个个脸上都是露出了期待与激动的神色,李忆山大吼一声:“开工!” “是!”众将士闻言,纷纷起身,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之上! 看着众人斗志昂扬,李忆山嘴角这才浮上了一丝笑意,但是悬在心口的那颗大石,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忆山果真兑现了他的诺言,和大家蹲在一起,和大家一起喝稀粥,虽是最平常的稀粥,但是在这个中午,众将士却仿佛是吃到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一般。 李忆山低头看着碗中的稀粥,心底微微一叹:不知道这样的稀粥还能喝上几天? 匆匆吃完碗中的稀粥,李忆山将碗往旁边一放,缓步走到了远处的一处山头,俯瞰下去,只见田地之间到处都有忙碌的身影,看着不远处的树枝上已冒起翠绿,李忆山叹道:“春天了,万物复苏!为了关内的万顷良田,为了数万百姓!这关我守定了,也建定了!” 李忆山握紧了拳头,看望远方的眼中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神色! 微风吹过,撩动李忆山身上的衣衫,望着那道身影,却是显得无比孤寂! 吃过饭,众将士稍作歇息之后,便又继续修筑城墙! 看着城墙渐渐变长变高,李忆山心底也隐隐生起一丝激动! “将军!”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忆山循声望去,见是关平,连忙从山头跑了下来,来到关平的身前,问道:“关将军,出了什么事?” “关外来了一队人马,好像是北元鞑子!”关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平地一声雷,李忆山心底猛然一跳,这个时候,北元竟然真的南下攻击永平关! 正文 第十章  永平关被围 李忆山翻身上马,疾驰向前方奔去。 在眼下最为关键的时候 ,北元竟然举兵南下,李忆山心底忧心如焚,永平关断然不能失! 来到前方山头,果然见到远处浓烟滚滚,那是马蹄激起的尘烟,竟然飘散在空中,形成这么大的烟雾,元兵究竟来了多少人?李忆山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又加了几分力道,方才平息了心中的震惊! 过了片刻,便听到阵阵马蹄声,大地似乎也为之在微微颤动! 李忆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远远的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正在朝永平关奔来,看到巨大的帅旗迎风招展,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文”字。 李忆山只觉后背已开始冒起了一丝冷汗,竟然是北元现在的元帅文昊!此人智勇双全,文昊未成为元帅,只是一名将军的时候,曾与魏国公徐达展开过两次正面交锋,一负一平! 关平此时也已策马来到李忆山的旁边,看着远方,眉头紧皱,问道:“李将军,怎么办?” 李忆山沉吟片刻,说道:“速度集合所有人,全部调至到最前线!让所有弓箭手准备,北元元帅文昊现在率兵攻打永平关,定是知晓我军眼下缺乏粮草,料想近几日不会硬攻,只想等我军粮草断绝的时候,再来决战!” 关平听到李忆山的话,便立即调转马头,向后方跑了过去! 李忆山看着黑压压的一片,直逼永平关而来,心底甚是紧张,却想不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想要此时回永平府借粮,却已然来不及!要是自己现在离开永平关,永平关必失!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落一个临阵逃脱的罪名! 一世英名一朝丧,他不能! 看着北元士兵距离永平关越来越近,马蹄声犹如天边滚雷,直直的向永平关滚来,大地颤动的更厉害了! 李忆山深吸了一口气,调转马头,向身后的方向奔去,当赶回军营的时候,所有士兵也已集合完毕! 李忆山策马来到众士兵前方,朗声说道:“大明的好男儿!北元鞑子现在举兵侵犯我大明边境,我们该怎么做?” “誓死护关,不死不休!”众将士齐声喊道! 声音响彻整个燕山,响彻天地的喊声生生压住了原本隆隆的马蹄声,声音在永平关上空远远回荡,久久不散! “好!跟我一起杀敌!”李忆山大声吼道! 随即便调转马头,再次向前方奔去,所有将士也纷纷跟了上去,一时之间,尘烟弥漫,原本澄清的空气中,弥漫起一层浓浓的烟雾,久久不散! 李忆山勒住缰绳,站在最前方远远的望着永平关下的北元士兵,心神也为之一颤,心中约莫估计了一下,竟不下三万人马! 而永平关现在众将士总共一万余众,这场仗怎么打? 看样子,文昊这次对永平关志在必得! 李忆山回头朝关平喊道:“关将军!” “李将军,末将在!”关平应声前来。 李忆山沉吟片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说道:“你派人持军符速去界岭关,传我命令,让方将军带领一万人马抄小道绕道北元大军的后方,伺机烧掉对方的粮草,以谋后动!” 关平心知李忆山带兵打仗厉害,当下毫不犹豫的派人传李忆山的命令去了! 关平刚走,文昊等人也已行至关下,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李忆山怔怔的看着关下,一匹汗血宝马上,稳稳的坐着一名年轻将领,一身白色戎装,在阳光下是那般的耀眼,身后的披风随风而舞动,头上竟没有戴头盔,一头长发也没有挽髻,正随风飘荡,手中竟握着一支方天画戟,乍眼看去,竟是威武异常! 好一个北元元帅! 李忆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文昊在关下远远的望着永平关上的李忆山,心底不由得也愣了一下,李忆山的大名早已听过,自己身为将军的时候,更与李忆山正面交锋过,却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李忆山!快快弃关投降吧!你们已经没有粮草了,拼死抵抗是没有用的!”文昊在关下朗声说道! 李忆山闻言,怒骂道:“北元鞑子,想要攻下永平关,还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李忆山说完,随即从一名士兵手中拿过一张弯弓和三支箭,张弓搭箭,开工如满月,随着手指一松,三支箭宛若流星般向关下的文昊直直的飞了过去! 顺势而下,箭枝竟响起了呼啸声! 见到来势如电的箭枝,文昊右手一翻,方天画戟顿时冲天而起,将一支箭挑了开去,其余两支箭却直直的没入到了身边两名士兵的身体里,箭枝去势不减,两名士兵竟被带下了马背,直直的飘落到了地上! 文昊见状,不由得暗呼了一口气,一箭之威,竞职如斯! 文昊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李忆山,我就在此围上你三天,待你粮草尽绝之时,看你能奈我何?” 李忆山眼下深知粮草对于大明众将士而言,已是一个禁忌,当下便说道:“有我在,断然不会出现粮草尽绝的那一天!” 文昊哈哈一笑,说道:“神仙这次都救不了你!啊哈哈!” 文昊说完,随即又大吼一声,说道:“全军听令,向后撤退一百步,安营扎寨!” 话音一落,便见北元众将士果真向后退了开去,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便已向后退了一百步,随即便开始安营扎寨! 李忆山怔怔的看着北元众将士整齐划一的队形,不由得赞叹道:“文昊这厮身为北元元帅,当真了得!” 看到营帐一个接一个的建起,李忆山心底却也越来越绝望,文昊说的没错,眼下永平关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天,三天过后,没了粮草,众将士如何能够作战? 李忆山心乱如麻! 即便是眼下倾尽永平关所有将士与北元士兵展开正面重逢,以一万士兵对战敌方三万士兵,断无胜利的可能性! 幸好永平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是没了粮草,却又要如何来守? 李忆山见文昊并不着急攻击,当下也缓缓松了口气,简单安排了一下战略事务,只留下了一千将士守在最前线,其余人尽数调回,严阵以待! 李忆山回到营帐中,静静的坐在座椅上,偌大的营帐中只有李忆山,看着空荡荡的营帐,李忆山眉头紧皱,熟读《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可是眼下面对这等局势,却是无计可施!李忆山仰身靠在座椅上,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桌面。 原本寂静的营帐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咚咚”声! 李忆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下这种局势,身为边关主将,是众将士的主心骨,一定不能乱! “李将军!” 李忆山刚闭上眼睛,营帐外面便响起了喊声! 李忆山急忙睁开眼睛,心神一动,莫非又出了什么事?随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快步向营帐外面行去,眼下这个时候,再不能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