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冥婚 第一章:冥婚 “付小姐,吉时已到。” 镜子里忽然出现一张脸,我手上一抖,那只珠花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强压下心里的惶恐,我故作镇定:“我知道了,马上下去。” 起身,到洗手间里掬一捧水拍到脸上,我安慰自己:“付伽南,加油,没关系的,不要害怕,很快就过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楼。 手心发汗,往前多走一步就能感受到那逼迫人的冷意又多了一分,也许是心里作怪,我只觉得堂中阴风阵阵引人头皮发麻。 头上盖了喜帕,龙凤呈祥的绣样,我低着头只能瞧见自己脚上的绣鞋,周围静得可怕,连着我心里的恐惧也被放大一样。 喜娘将我往棺材边引去,地上铺了毯子,我不知道被什么绊住脚,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往前倒。 “啊!”我不自觉的轻呼一声。 “还不快将她扶好。” 那毫无生命力,干瘪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让绝望在我的心底蔓延开来,就是这个人将我送进了这个可笑的甚至可怕的婚姻,洛家老太太。 此时,我心中紧张害怕,却只能强装镇定,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喜娘将我扶起来,手指触到那棺木,隐隐约约有金属的质地,应当是那雕在外壁的装饰,指尖是一片冰凉。 再次站稳,我掌心一空,原来是喜娘将手抽了回去,连仅有一点的体温也没有了,那种冻人的寒意又悄悄爬上脊背。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被喜娘压着头,僵硬的朝高堂上一拜。 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红罗绸缎在我眼中迅速褪色,一下子成了白色的灵堂,周围森冷冷的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脊背发凉。 “啊——”我惊叫着,喜娘压着我强按下去:“二拜高堂。” “不要。”我挣扎,手腕被强力的控制住,无法挣脱,喜娘的声音也冷了不少,“夫妻对拜。” 随着喜娘的喊声,我浑浑噩噩的如同木偶一样,被强迫着完成了所谓的仪式,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成的。 “给她喝了。”混沌中有人说话,盛着暗红色液体的瓷碗被举到我面前,冲鼻的血腥味让我捂嘴干呕几下。 我推开碗,明显的抗拒。 洛家奶奶似乎冷哼一声,我才又乖乖的把它端到嘴边,牙一咬,直接灌进嘴里。 咸腥的液体顺着喉咙灌下,我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脸上也有一丝薄热,像是病了一样。 “送入洞房。”长长的叫唤,夹着尖锐的笑声一般,我被送入了二楼的新房里。 房间里很冷,明明是六月,可是我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地板反射着窗外的冷冷月光,像一滩水。 我抱着自己缩在床角里,这样能给我一些安全感,我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一口棺材。 手机放在身边,窗子一直没有关上,我不敢过去,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见风声细碎的呜咽。 说来话长,我与洛家的少爷,也就是洛青阳从小与我定了娃娃亲,洛家在城里是首屈一指的富豪,家大业大,洛青阳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更是令人敬佩,仅一人之力将公司推上新的巅峰。 今天本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谁料洛青阳竟然再婚礼的前一天出车祸死掉了。 按理说,他死了我也就不用嫁了,可洛家老太太认定是我克死了洛青阳,逼着我和他结冥婚,甚至以我奶奶性命为要挟,如果就我一个人,这场婚礼我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冥婚,我苦笑,摸上自己发僵的脸,冰凉凉的一片,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应该是一场盛大到令人歆羡的婚礼,而如今……只有绝望。 也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她,想起最后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心中压抑的不安再次叫嚣起来。 总觉得会有事情要发生。 四点四十,我瞥见了墙上的挂钟,眼皮也有些沉,可能是白天太过劳累,我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了。 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很沉,我想要睁眼,可是身子像不受控制一样,居然无法动弹,我愈发的惶恐与害怕,这与村中老人嘴里说的鬼压床十分相似。 鬼压床,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奋力的挣扎着,可是压在身上力道越来越沉,耳边似乎有人低喃:“南儿,别害怕。” 很好听的声音,流水溅玉一般,我哆嗦着问:“你是谁?” “我?” 他好像笑了,温热的气息吹得我耳边发痒:“我是你丈夫啊,南儿,你忘了么?” 我丈夫,难道是洛青阳? 几乎哭出来,一句话也说得不完整:“你,你,你,你……不是……” 堵住我声音的是异常柔软的唇,我居然感到了一丝羞愤,脸上热得厉害。 “喜欢么?”他低低的笑了,我转过头,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嘴里有破碎的声音溢出,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声音。 如此妖媚,对,这肯定是一场梦。 这样安慰自己,我也就不害怕了,可能真的是死去的洛青阳心有不甘,所以才入我梦来与我相会,毕竟他是我的丈夫。 身体热得羞人,我尽最大的程度去迎合他,耳边总是有他低低的声音,动听得骨头都泡酥了。 一夜缠绵,窗外有了刺眼的感觉,我睁开眼,刹那脑子里一片空白。 “啊——”我尖叫,喉咙里干涩却掩盖不了我现在的恐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身边会躺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长得太过妖孽,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他就是那死去的洛青阳,他不是在棺材里躺着的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啊啊——”持续的尖叫,我抱着被子往后退,直到撞上墙才抱着自己,不敢再看他一眼。 门被推开,不慌不忙的脚步声落入我耳中,我抬头却是哭湿了双眸,是洛家奶奶。 “大清早的瞎叫唤什么!”她有些生气,对于洛青阳的尸体出现在我的床上一点也不意外。 一定是她做的,我几乎是立刻有的判断,只抽泣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死丫头,你害死了青阳,嫁给他做媳妇还委屈你不成,你丈夫自然是要和你睡一张床了。”洛家奶奶说着,上前看了他一眼。 我从床上爬起,几乎是用跳的,就跌在地上,腿软得不听使唤,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染了哭腔:“我害怕……” 正文 第二章:鬼司机 第二章:鬼司机 她十分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目光瞥到床上一抹落红才满意笑开,而我自然是无暇顾及这些细节,想到和死人躺在一张床上,我胃里就一阵翻涌。 好在她没有继续为难我,说了几句就将我轰出去,我扶着栏杆下楼,脸上凉凉的,应该是毫无血色了。 直到下午我都没有再见到她们,我坐在客厅里不知如何才好,愣愣怔怔的看着几个身穿白袍的人将那一口棺材从二楼抬出去。 我不敢多问,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耳边似乎还听见他夜里低沉暗哑的低喃,这一想,我觉得脸上又是一热。 洛家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我被吓一跳,年过七旬的老人双目混浊,盯着你阴沉沉的看,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奶奶,你有事么?”我唤她,觉得这几天受到的惊吓可以让我折寿不少年。 “青阳我送走了,你也不用害怕了,你的使命暂时也就完成了,你回学校上课吧。”像是悲悯一样,不过她确实是用那种十分悲悯的语气和我说话。 “哦,”我答,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那我先走了,奶奶再见。” 最好不见,我在心里默念着,逃一般的离开别墅。 出了门我才发现,这栋别墅居然建在半山腰上,周围是茂密的树林,连一辆车都没有。 我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徒步下山,也不知道奶奶现在有没有回到家中,我加快脚步,只求天黑前能离开这里。 也许是我意志坚定,天才刚有了朦胧的黑意,我已经到了国道边上,有许多的车子路过。 顺利打到车,坐上车的那一刻我才将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咔嚓’的声音,是车子落了锁。 “小姐,去哪里?” “南湾小区。”我疲惫的靠在后座上,等等,这声音—— 我猛然抬眼,后视镜里是一张森森的面孔,瞳仁泛着黑色,嘴角是暗黑色的血液凝固住,手还断了一只,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 “啊——” 我用力的去拉车门,急哭了,嘴里胡乱喊着:“开门,开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那门岿然不动,背后有凉意一阵一阵涌来,还有腐烂的恶臭味,我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我撞鬼了。 “你要去哪里。”那声音就在我身后,我的叫声更加凄厉了,“你走开,走开啊!” 我挥舞着手,连带着拿脚踹门,手好像插进了软绵绵的豆腐里,腥臭味又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灯光一闪一闪的,那鬼司机的脸几乎贴到我脸上来,臭味从他嘴里涌出来,我只能看到空洞的喉咙。 “你走开。”我大声呵斥,身子往后仰,那鬼司机又迫近一分,白森森的牙齿淬着寒光一样,他阴恻测笑着:“小姑娘,下去陪我好不好。” 退无可退,我瞪大眼睛惊恐的看他贴上来的脸,大声尖叫:“你走开……走开啊。” 手胡乱的推搡,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却忽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我惶恐的往车厢里缩了一缩。 “啊——” 一阵晕眩,我跌在地上,身下是一堆黄土,湿漉漉的在路边摊开,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喂,你没事吧?”耳边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她走过来,蹲在我身边,身上穿了一件袍子,见我仍旧一脸痴傻,在我额头点了一下,脑子里瞬间恢复清明。 “你是谁?”我有些警惕,惊魂未定的看着她。 她蹲在我身边,从土里翻出一道符纸,“我叫乾清,是个驱鬼师,刚好路过这里看见这里有鬼气,顺手将你救了。” “咦,这是什么……”她从那堆黄土之中还找到了一枚印记,拿在眼前细细的观看,笑着说:“居然掉东西了。” 我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看她手中的东西,觉得自己魂儿都吓飞了。 “你信了?”乾清随手一扔,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不信呢。” 从地上爬起,我面色惨白的看着她说:“我刚才撞鬼了,断手的鬼司机。” “嗯,”她看着我,若有所思,“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很危险的,尤其是这种时候。” 她伸手指向天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了一层乌云,黑压压的,无端的凄凉。 回到家,奶奶坐在沙发里等我,屋子里点满了蜡烛,没有开一盏灯,我有些奇怪,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 “奶奶,你这是做什么?”我连忙上前,她却猛然睁开眼睛,像等了很久一样。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南儿啊,有一件事情我不想瞒你了。” 我顿时紧张,她朝我伸手,我也如愿抓住她的,一串珠子不知何时被带在我手上,顿时怔住了。 “这是你付家祖传的东西,我如今完成使命将它归还与你。”奶奶说着,像是叹息,声音有些哽咽:“我苦命的孩子。” “奶奶,这到底怎么回事?”珠子带在手腕上,一股热意从那里侵蚀开来,我似乎有些难以承受。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仔细数数有几颗珠子。” 依言,我摸索着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是二十一颗,我答:“二十一。” “对了,就是二十一颗,今年你也二十一岁了吧。” “嗯。”我点头,怎么会这样巧,就刚好与我的年龄别无二致。 话音才落,那些蜡烛不知为何,都开始狂乱的跳动起来,我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奶奶,你看。” 这几天的遭遇,让我有些难以消化,总觉得冥冥中有些事情正在改变,就像我所认识的这个世界,正在慢慢的崩塌。 “别怕,”她安慰我,“这是珠子上的力量渐渐渗入你体内,与你融合的反应,会改变周围的气场而已,不要担心。” 这珠子还有力量,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烛光的映衬下,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珠子是淡淡的青色,有温润的光泽,上面似乎布了一层看不懂的文字,像是……封印。 “南儿啊,”她微叹,手一挥就压制了那些跳动的火光,“我其实是……” 奶奶正欲与我解释,一道遒劲的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蜡烛不安的跳动着,她忽然睁大眼睛,喃喃自语般:“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耳边风声呼啸,我别过头大喊:“奶奶,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刀子一般的冷风刮得脸上生疼,窗棂漏进来的冷风呜咽,像是凄厉的哭声,屋子里跳跃的火光明明灭灭,徒添几分森冷。 奶奶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周围立刻安静下。 我也松了一口气。 “南儿,我与你说过,你是七月初七阴时出生,五行皆缺,而且又在火葬场那种怨气聚集的地方出生。” “命格为阴,唉……”她摸着我的头,叹气般,“你可知道,洛家是什么来头?” 我摇头,却在暗暗猜测奶奶的身份,她为何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正文 第三章:厉鬼惊魂 第三章:厉鬼惊魂 摇头,完全不知道奶奶这样问用意在何。 奶奶却没有明说,反倒是说起来一段往事,烛火跳跃着,她好像陷入了一段回忆一样,我也到了一段隐藏在几千年前的盛唐之下,一段邪恶的秘辛。 付家祖宗替明皇打下江山,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楣光耀,可谓是圣宠至极,明皇薨天,其子玄帝继位,担心付家功高盖主,暗中欲将其连根拔起。 玄帝七年,民间洪水肆虐,待得汛期一过,在运河底下挖出来一玉匣子,匣子里是一块通透的玉石。 石上所刻,付家有女,妖星转世。紫薇星动,改朝换代。 此一玉匾,成了付家灭门的惨案,有丫鬟拼死将年幼的少爷救出,躲到蛮夷小国,繁衍生息直到唐朝灭亡才敢回来。 “奶奶,这么久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懂,眼里尽皆迷茫。 奶奶瞳孔忽然放大,眼神也是瞬间涣散,死死地盯住窗口,脸上的皱纹堆到一起:“南儿,来不及给你解释了,总之你一定要小心……”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我被吹迷了眼睛。 屋子忽然泛起一股浓着的黑雾,有夜枭般邪恶的怪笑在雾里飘荡:“老太太,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你是谁?”我尖着嗓子问,一颗心顿时揪紧。 窗外有野猫凄厉的叫喊,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忍着胃里的恶心我上去拉她的手:“奶奶,奶奶……” 强劲的风像是四面八方涌来的一样,除了蜡烛圈里的我们,其余地方一片狼藉,狠狠的被肆虐。 “是厉鬼。”奶奶嘴边有一丝血,我慌了,“奶奶……” “南儿别怕。”她闭眼,嘴里喃喃自语,念着我不懂的古怪咒语,周身的感觉更加强盛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像要撕碎我一样。 我忍不住痛苦的哼出声来,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我连忙低头去看,是血。 血还在滴下来,蜡烛被灭了大半,喉咙里一阵腥甜,竟然是我自己的血,奶奶也好不到哪里去,念咒与那迫人的气势相抗。 奶奶大喝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右手结印往窗户上封去,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吵得我头疼欲裂。 碰—— 终究是抵挡不住,奶奶从蜡烛圈里飞出去,“南儿,快逃。”这是她最后的叫喊,跌在墙角顿时没了气息。 “奶奶……”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也顾不得太多,想要冲过去,可是有一股巨大的力将我往外扯。 “啊——”我尖叫,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奶奶!”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里的悲伤将所有的理智吞没,我转向窗口看去,声音森冷:“厉鬼,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奶奶。” “嘿嘿嘿嘿——”磔磔的笑声变化着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根本就无法确定他的位置,阴阳怪气的变幻,“纯阴女子,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 “……”我只能冷冷的瞪着窗口,听见他笑着说,“要不是被鬼王破了身子,还真的嗅不到你身上的鬼味。” 什么! 我想起那一夜,洛青阳是鬼王? 我以为只是一场飘渺的春梦,结果……顿时想起了洛家奶奶那日进门时意味深长的笑意,我顿时惊恐。 手腕上有微弱的光,我猛然低头,那光芒越来越盛,耳边有低沉的声音:“南儿,别怕。” 洛青阳,是他,眼泪忽然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委屈,他低低笑开:“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一道无形的飓风化为一只手扼住我的喉咙,我感觉到自己双脚渐渐离开地面,喘不上气来,身上也是撕扯一样的疼。 “洛,洛……青……咳咳咳……”我脸色酱紫,耳朵里也有巨大的压力,蜡烛忽然灭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窗口传来。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我跌在地上,无力的靠住沙发,窗口的黑风不知为何逐渐包裹出一个扭曲的形状,应该是那厉鬼的形体。 持续的叫喊从他嘴里发出来,我捂住耳朵,那东西头部忽然出现一点红芒,逐渐变大,我隐隐约约能瞧清是一朵红莲。 “啊……”厉鬼尖利的叫喊,似乎有不甘,可是随着红莲的扩大整个红光将他割裂,支离破碎。 我别过头,避过那盛极的光芒,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耳边还是他的声音:“南儿,没事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我有些不忍心,问他:“你真的是鬼王么,为什么我可以看见别的鬼却看不见你。” 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有回答,可我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气息不稳。 “南儿,”耳边有风,我转头只看到空荡的墙壁,却还是想要认真的看清楚他,“你初破处子之身,身上的鬼味被释放出来了。” 等等,何故我身上会有鬼味。 我还想问什么,他的声音却微弱下去,“我现在不能继续在你身边了,你手上的碎玉会护着你,暂时压住你的鬼味。” 最后,没了声音,可我还是一头雾水,对着空气‘喂’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才确定他真的走了。 我爬到奶奶身边,她是真的没了气息,可是她的魂魄呢,她的魂魄呢,我四下张望却什么也瞧不见。 “奶奶,奶奶……”我哭得撕心裂肺,一下子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再也没有奶奶了。 她临终前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无从得知了。 我在奶奶的身边坐了一夜,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眼泪都流干了。 奶奶虽然不是我的亲奶奶,可是她养了我二十年,就这样离开我了,我苦涩的笑了,或许我真的是不祥之人,母亲难产而亡,父亲遭遇空难。 现在,我真的成了一个孤儿。 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站起来,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发出‘铿’的声响,似乎有东西撞到凳子。 我蹲下身捡起来,心顿时凉了半截。 是一枚印记,火焰状的。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之前那个驱鬼师似乎也在鬼司机身上找到这东西,这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莫非,奶奶的死,另有隐情。 正文 第四章:接连撞鬼 第四章:接连撞鬼 我是下午的时候回到学校,已经临近期末,寝室里住了五个人,空出的一个床位原来住着一个大四学姐,她毕业了就一直没有人住进来。 魏燕睡在我上铺,是个东北姑娘,她今年念大三,这是混合宿舍,除了我是新生,其余都是大三的学生。 “回来了小南。”她翻身,从被窝里探头出来,我朝她笑:“嗯,燕姐。” 书包放在凳子上,桌子上摆有镜子,我能看到自己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寝室里还是与往常一样,但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悄然发生的变化。 “诶,小南,你知道么,”魏燕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朝我咧嘴笑,神秘兮兮的,“那栋最恐怖的实验楼已经动工了。” 我好奇心被挑起,魏燕从床上坐起来,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兴奋:“进去的工程师都被吓出来了,据说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最近学校里闹得人心惶惶的。” “真是,八成是有人捣乱,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她不信,以前我也不信,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门被推开,是郑智学姐,她是医学院的高材生。 “小南回来了啊,这几天怎么样,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她看出来我的异样,手里抱的书放在桌子上,坐到我身边。 我摇头:“我没事,可能有些累,休息好就能调整过来了。” 她也没有多问,魏燕笑她,“老郑,怎么样,什么时候去。” “去哪?”我一脸迷茫,郑智若无其事的说道:“实验楼。” 她们居然要闯实验楼,我惊住了,魏燕笑我,“小南,是不是害怕了,你郑姐外号真大胆,怕什么。” “过两天吧,最近有些忙。”郑智说,继而又对我说道:“小南,你先休息。” “好。”我乖巧点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了,魏燕睡我上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在床上频繁的翻身。 夜里睡得不踏实,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我睡下铺,而且还是门边,总是容易被门外的声音吵醒。 “小南……”好像有人叫我。 我睁眼,尖叫就从我嘴里溢出:“啊——” 床顶挂着一张脸,长发几乎扫到我脸上,她嘴边挂着诡异的笑,唇殷红得滴出血来一般,一张脸惨白得像在水里泡了很久,就这样睁着眼与我对视。 “你逃不掉的……”她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小南,怎么了?”灯‘啪’的被点亮,耳边都是焦急的喊声,几个学姐都醒了聚到我身边来,魏燕从床上探头看我。 我抹了一把虚汗,脸色惨白:“没事,做噩梦了。” 咚、咚、咚—— 耳中是自己强有力的心跳,胸口起伏着气息也不稳,她们古怪的看我一眼,郑智学姐安慰我:“不要害怕,只是噩梦而已。” 她们又各自睡去,灯又灭了。 屋子里一片黑暗,我侧头枕着,背后忽然有细细的笑声,尖锐而刺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回头。 “小南……”声音凄冷幽怨,我身子僵硬,狠狠地拽着被角。 “居然那么害怕啊!”那声音缠着我,我咬紧牙,缩成一团,紧紧的闭着眼,脸上一片冰凉,被心里的恐惧吞没了。 我一直在发抖,冷意从四肢百骸传开,冻住了我所有的感知,极度的恐惧让我难以承受,耳朵里胀得难受。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阵风,身后没了动静,我僵着身子不敢动,只有秒针在夜里的走表声,嗒……嗒……嗒…… “你逃不掉的……” 一宿未眠,我抱住自己躲在床角里,直到凌晨五点外面有了脚步声,我才敢躺下去,这样折腾下去,我非得崩溃不可。 再醒来就是中午了,身子软绵绵的疼,下午有一节公选课,讲的是考古成就,我没记住课程名称,但是那些怪力奇谈总是吸引许多学生。 “小南,你最近脸色一直不好,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郑智见我从床上坐起,妆还没画好就转头来看我。 我点头,又摇头,疲惫的捏住眉心:“太累了。” 她的桌上摆了一面镜子,古铜色的,她见我目光落在镜子上,干脆递过来:“在后街淘的,漂亮得很,看了喜欢就买回来了。” 镜子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质感,背面雕刻繁复花纹,我的目光在镜子背后停了许久,这花纹……分明就与那印记所刻的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凉飕飕的。 镜面翻转过来对准我的脸时,一张诡异的脸森森朝我笑,唇红似血。 吓—— 我倒抽一口凉气,手一松,镜子‘啪’的掉在地上。 这镜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几乎是立刻得出的结论,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郑智过去捡起,有些责怪:“小南,你最近老是心神不宁的,到底怎么了。” 我烦躁的将额头磕在膝盖上,无奈的与她道歉:“郑姐,真是对不起,我心里很乱,真是对不住了。” “好啦好啦,没事。”见我如此,她反倒过来宽慰我,转而与我提议道:“也没摔坏,你心情那么差,出去走走吧。” “嗯。”我含糊的应了一声,将头埋在膝盖里,心里的无助与恐慌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下午的课在公共教学楼,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才出门就见天边沉着乌云,六月份容易下暴雨,尤其是中原地带。 想了想,折身回去拿了伞。 目光不经意落在手腕上,洛青阳说它叫碎玉,它到底守护着什么样的力量,奶奶离开时只交代只言片语,对这件祖传宝物,我根本就一无所知。 还有那枚神秘的印记,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而上面的图案居然与那面铜镜背后的花纹丝毫不差。 去上课的路上碰见熟人,我们班长宋薇,是个很能干的姑娘,她好像也看见我了,与我挥手:“嗨,付伽南,去上课?” 我微微一笑:“嗯。” 然后没入人流,公教楼后面是一片树林,里面有湖,关于学校的传说总不是太好,似乎每一个学校都是这样。 正文 第五章:诡异花纹 第五章:诡异花纹 今天来上课的人真不少,临近期末,人总是比平时多出许多,我找了靠前的位置,等那个和蔼可亲的老教授。 这么想着,我趴在书桌上睡过去了,不知道身处哪里,周围是阴沉沉的黑暗,我走了一步却像陷在泥沼里一样,脚拔不出来。 “这是哪里……”周围无人,我虚空而问,可是我的声音散开后又徐徐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是哪里……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我慌了,一股拉力将我往下拽,我挣扎着却只能任自己淹没…… “同学们,期末考试临近,我们这门课期末是要出去模拟考古……”教授在台上讲课,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去,脑袋里昏沉沉的。 “啊,模拟考古,那岂不是很刺激。”耳边有人说话,我将头枕在胳膊上,感觉十分难受,可是周围的一切那么清晰。 “对,下周的这个时候大家在校外集合。”教授说,然后教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我只听了大概,趴在桌子上不太舒服。 一节课结束,我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心神不宁的。 宋薇在身后叫了我许久我才反应过来,她走在我身边问:“付伽南,你没和我们班上的同学住在一起吧。” “我和另外几个学姐住在一起。”我认真回答,她似乎很健谈:“你是本地人么,听你说话真听不出来哪里的口音呢。” “我是本地人。” 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觉得胃里难受,宋薇说得很开心:“我也是本地人呢,学校里本地人其实不是特别多,咱们真有缘分。” 敷衍的笑了一下,我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忽然听见她‘哎呀’一声:“怎么走到了这里。” 这里,我抬头去看,我们居然走到了恐怖实验楼前,此时正是傍晚,天边火烧云如同血染一般,红彤彤的太阳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她打了一个寒颤:“咦,真晦气,我们走吧。” “这栋楼……”我迟疑一下,宋薇在旁边小声的说:“这栋楼以前是用来做实验的,又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起火了,里面做实验的学生都被烧死了。” 我有些奇怪:“做实验出事,也经常发生吧,怎么大家提起来都人心惶惶的。” “邪门就邪门在这里,那场火整整烧了三天,消防队来灭火都灭不绝。”她又缩了一下,“你说里面有什么东西能烧三天不灭。” “哦,”我怏怏的应了一声,往那栋楼去看,墙面上被人用红漆画着,阳光透过树枝在上面投下一层阴影。 “后来收拾好之后,还是用来做实验,之后就出事了,经常有人在里面看见那群烧死的学生和老师在上课。”宋薇接着说,“流言一起,慢慢的学校迫于压力就荒废了。” 我盯住那片阴影,没有说话,宋薇忽然转头看我:“咦,你怎么不说话。” “怎么会……”我喃喃,伸手揉了一揉双眼,确定我没有眼花,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付伽南?”宋薇拍我肩膀,我不死心的问:“班长,你看那片阴影是不是像那种古代的雕花,刻在铜镜上的那种。” 她闻言,自己看过去,随即笑了:“对啊,真漂亮,真么想到这些叶子的缝隙那么奇特,大自然真是奇妙。” 果然,我握紧手心,宋薇却奇怪着:“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没事。” 折身挑了一条小路回去,手指却狠狠地掐着手心,心里空荡荡的填满了恐慌,背后的实验楼仿佛躲在黑雾中怪兽,张着血盆大口。 我越走越急,宋薇只能小跑着跟上,气喘吁吁的:“诶,你慢点好不好。” “啊,不好意思。”我抱歉的朝她笑,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回头对她说:“我先回去了,再见。” “好。” 失魂落魄的回去,脚步很沉,像灌了铅一样,我甚至都忘记了有电梯,一步一步的往楼梯上走,行尸走肉一样。 我看得很清楚,那些阴影和我拿到的印记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冷汗涔涔下落,小腿也有些发软,怎么这么巧合。 这一切,就像有一根线,将这些东西都串联起来,暗地里操纵着,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操纵这所有。 回到寝室,魏燕和郑智都在,那面铜镜镜面朝下放在桌子上,那些诡异的花纹看得我脊背发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奶奶告诉我付将军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和我的身世有关。 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盯着床板发呆,奶奶,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你告诉我这一切好不好,你来看看我,哪怕是一眼也好啊。 半夜,头顶上有些动静,我被惊醒,耳边有破碎的低吟声,妖媚得让人脸红,我也曾听到过我自己发出这种声音,在结婚那晚。 魏燕她在干嘛,莫不是做梦了,还是……我为自己想法感到羞愧。 她一直翻转着,我偷偷听了一会儿,其余几个学姐似乎都睡得很死,我拿脚踢床板,示意她小声一些。 果然,上面的动静小了,我刚要闭眼,床上忽然探出半个身子,睁着的眼睛与我刚好对上,他朝我笑了。 男人! 我惶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他却慢慢的飘下来,一笑就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你居然看得见我。” 他朝我扑来,冷厉的风刮得我面皮生疼,原本完好的脸如同剥漆一般露出那张被烧伤的脸,烧烂的脸和特有的恶臭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啊。”我惊呼,举手挡在脸前,碎玉发出微弱的光,那只鬼却不知道为何被弹开,整个身子都贴在天花板上。 灯亮了,魏燕探出半截身子,不满的朝我埋怨:“小南,大半夜的好好睡觉行不行,别老一惊一乍的。” 魏燕的眉间隐隐的泛着一层黑气,精神也不是很好。 我喘着粗气,惊魂不定。 从男鬼出现后我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要去那栋楼了,若不是他的吸引,魏燕根本就不会有那个想法。 她们约定的日子,就是今晚。 正文 第六章:恐怖实验楼 第六章:恐怖实验楼 老旧的实验楼自然是没有人看守的,更何况还是一栋凶楼,破旧得像上个世纪的建筑,墙体脏脏旧旧的,风雨侵蚀下剥落得差不多了。 “我们要去实验楼最里面那间实验室。”郑智说,她转过头来问我,“小南,你确定跟着去?” “嗯。”我答,总觉得那天看到的花纹不是巧合。 背后有些阴森森的,魏燕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那些话不过是编出来的吓人的啦。” “魏燕姐,要不算了吧,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我胸中闷得厉害,沉沉压抑着,有些喘不上气来。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怕,进去。”她已经率先走进去了,郑智看我一眼,“小南,你回去吧。” 说完也跟在魏燕身后进去,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我咬牙,跟了上去。 她们两个人一人一只手电筒,还背着一个小包,里面装了手机和充电宝,两柱灯光只能着亮脚下的路。 “郑姐,”我拉她衣袖,地上潮湿,一点都没有三伏天里的干燥,她‘嗯’了一声,与魏燕朝前走。 “我有点害怕。”我说的是真的,心里发毛,月光过处墙面上有斑驳的影子,张牙舞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将手电筒换到另一只手上,腾出手来拉我:“没事。” 楼梯里有‘吱呀吱呀’的声音,我总是觉得黑暗里有眼睛盯着我们在看,魏燕更是着魔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朝楼梯上走去。 喵——呜—— 猫叫,又或者是小孩子的哭声,我感觉到郑智身体抖了一下,我叫住她,“郑姐……” “没事的,”她安慰我,我明显看到她一张脸瞬间白了,魏燕不经吓,拉住我的手,瑟瑟发抖:“好吓人。”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往前一步缩短与她们的距离,幽森的实验楼只有我们三个人,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阴森森的。 楼梯出现在我们面前,墙体剥落的地方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 灯光一晃,郑智照亮前面的路,率先上去,回头小声喊我们:“我们上去看看。” 魏燕有些担心,拉着我的手不敢松开,小声的在我耳边说:“二楼的实验室就是当年出事的地方,听说那些施工人员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当年的学生在上课……” “嘘……”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耳边有极细的哭声,“魏燕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吓蒙了,手上的力道顿时紧了,声音都颤抖着:“小南,我没有听到,你别吓我。” “那你还敢来……”我无奈,加快步伐跟上郑智,魏燕也被我扯着朝她小跑去,楼道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空幽的回响。 灯光过处,依稀可以看见当年的痕迹,大火过处许多东西都烧成废墟了。 我们上了最后一层台阶,郑智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我连忙扶住她:“小心。” 眼前灯一灭,电筒‘咚’的掉在地上,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电筒掉了。”郑智说,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蹲下去摸索,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冷飕飕的盯住我们看。 喵——呜—— “啊——”我与魏燕同时叫出来,抱住郑智,“郑姐……”我喊她,可是郑智看着我们阴恻恻的笑了,不知道哪里打来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绿莹莹的。 “小南……”声音拖得很长,电筒‘啪’的落在地上,她朝我伸手,魏燕抱住头蹲在地上哭出来,嘴里尖叫:“不要,不要……” 我退了一步,跌在地上,也顾不得抓住什么东西了,郑智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瞧你们这两小蹄子,吓成这样。” 她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得意,魏燕和我却同时看到了她身后有一个头慢慢的探出来,空洞的眼眶里挂着两只眼珠子,一只手也慢慢的从她脖子后伸过来。 “啊,老郑……你,你……”魏燕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我也被吓惨了,手中摸到的东西往眼前一放,“啊……这是什么。” 是一个头骨,我往外一丢,往后挪着,魏燕也往我这里靠,哭得不像话,郑智似乎也察觉到身后的东西,双眼翻白,吓得花容失色:“啊……” 她疯狂的尖叫着,双手在空中挥舞,那只手扼住她的喉咙,郑智脸上立刻变得狰狞,魏燕拉着我往外跑:“小南,快跑,快出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郑智一眼,谁知魏燕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手上疯长出来的指甲刺痛我,我连忙挣脱。 “呜呜呜——哈哈哈——”女人的哭声夹着诡异的笑声不知道从哪里渗出来,折磨我的神经,我折身往外跑,可是这条廊子似乎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一道门出现在长廊尽头,我甚至没有做出反应那门就自己开了,慌不择路,只能推门进去。 潜意识里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我别无选择。 一条楼梯出现了,我压着心中的恐惧往下面跑去,可那楼梯不知道延伸到哪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后面好像有东西在追我。 咚咚—— 沉闷的声响,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树枝,拿到眼前才看清是一截小腿骨。 我彻底尖叫出来,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门再次被打开,郑智和魏燕脸上泛着绿莹莹光,如同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 “燕姐,郑姐,你们醒醒!”我试图唤醒她们,可是她们越逼越近,我惶恐的往后爬,横里有许多手来拉我脚,被我挣扎开。 头一阵剧痛,好像是撞到墙了,我反身靠在墙面上,胡乱的往回踹,手指狠狠地扣在墙面上,可是她们行尸走肉一样朝我扑过来。 “小南,我是你的郑姐啊!”凄厉幽怨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我闭眼,踢得不管不顾。 一阵阴风过去,那声音消失了,我这才敢睁眼,几个面目狰狞的鬼在我周围飘荡,一只手从我背后缠住我的脖子,我想掰开,那几个鬼又朝我扑来。 糟糕,我惊恐的往角落里缩,喉咙上的力道越来越紧,我绝望的挣扎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黑色长发诡异缠下来。 我要憋死了。 正文 第七章:危楼历险 第七章:危楼历险 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掐住我的脖子,胸腔里闷得厉害,几乎都要翻白眼了,那力道又弱了一点,我看见天花板上垂下一张脸,嘴里的水滴在我脸上。 “呕……”我吐了,可是胃里什么也没有,苦水在我嘴巴里弥漫开,我弯腰又吐。 耳边是各种各样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我不想死,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头,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我的愿望,碎玉发出幽幽的蓝光。 扼在我脖子上的手也像被烫伤一样,快速的收回去,我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也才恢复一点。 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地上,我头疼难忍,尖利着嗓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找上我。” 嘴巴里都是铁锈味,应该是刚才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其中一只女鬼磔磔而笑:“一个活人身上带着鬼气,可是宝贝啊。” 我嘴巴动了动,还是强装镇静,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问:“什么宝贝?” 脸上一片冰凉,早就吓得没了表情,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我都想揪下来了,心里是极端的恐惧。 洛青阳明明说过碎玉能将我身上的味道盖住的,我眉头拧得更重了,那鬼似乎还想碰我,伸出来的手不知道为何又缩了回去。 其中一只鬼还算诚实,解开了我心里的疑惑:“我们就是被你身上的味道吸引来的。” 我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孩,问他,“她们能看得见你们么?” 我知道有一种说法是人间总会存在体质特异的人,他们有鬼眼,能瞧得见这些东西,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普通人只有肩膀上的阳灯熄灭了才会让鬼怪近身,才看得见我们。” 我喘着粗气,心情难以平复,不知为何,铺天盖地的猩红从他们七窍中冒出,实验楼里本来就老旧,风一动似乎整栋楼都摇晃起来,我又吓得尖叫起来。 “啊——”是那群鬼凄厉的喊声,就像那晚的鬼厉一样,扭曲挣扎在半空之中,我心中一惊,莫非是洛青阳。 “洛青阳,是你么?”我朝空中喊,可是并没有他的声音,几只恶鬼极尽扭曲,被不知名的力量折磨着,半空一阵鬼哭狼嚎。 可我比它们更害怕,抱住自己拼命往墙角里缩,冷厉而强劲的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捂住耳朵,直到一切归于平静,耳边静悄悄的,我才一点一点的掀开眼皮,周围黢黑一片,我的心跳声反而成了我能听到的唯一的动静。 我哆嗦着爬过去,生怕身后有人忽然拍我肩膀,垂着头,听见自己喘着粗气。 “郑姐,燕姐,你们醒醒……”我拿手使劲儿拍她们脸颊,两个女孩悠这才悠转醒,郑智和魏燕不知道看到什么,‘哇’的尖叫一声,又晕过去了。 我自己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将两个人弄出去,干脆等到天亮找人帮忙,夏季的夜晚格外的短,可是今晚的遭遇让我身心俱疲,靠在墙角瞪着远处,一直在等天亮。 五点,天蒙蒙亮了。 我从郑智包里找出手机,给他男朋友打电话让他和几个人过来,自己又抱着膝盖慢慢等待。 她的男朋友很快过来,还有另外几个男生,他们惊诧的看着我,我只是冲他们笑了笑,一个男生过来将我扶起来。 “谢谢。”我说,半揽着我的手却像触电一样,飞快的缩回去,我只能扶墙。 “南儿,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他的声音在耳畔,我却翻了一个白眼,昨夜快被几只小鬼弄死也没见他出来,现在这醋劲还挺大。 他像是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一样,轻轻笑了一声,解释说:“前些天折损我不少力气,最近比较虚弱。” 应该是让厉鬼爆体而亡那次,我有些感动,微微笑了笑。 “你回去好好休息,这样子会比较好受一些。”他说,我点头:“知道了。” 郑智的男朋友将她唤醒,平时胆大无比的女生醒来却是扑入男友怀里,哭了出来,所有人似乎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魏燕眸里涣散,被他们抱了出去,我也默默跟在后面出去,“喵呜——”野猫忽然的叫声让一群人头皮发麻。 魏燕开始去看心理医生,郑智胆子大,但是也被吓得不轻,对那晚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言,人也变得更加沉默了。 寝室里又搬来人了,就在那件事情发生的三天后,我在食堂吃完饭回到寝室就发现空着的床位整整齐齐的铺好褥子。 只有许晴在宿舍,我只能问她,她告诉我是一个新来的女生,个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的,是考古专业的学生。 “哦,念考古的女生。”我有些好奇,毕竟那么冷门的专业。 “谁知道。”她耸肩,抱了书出去,“小南,我走了。” 许晴一直都很用功,她不太喜欢郑智,所以尽量避免一起出现在宿舍这种共同的空间里,我想她听说闹鬼事件后,肯定对郑智又是一番看不顺眼了。 我刚换上睡衣,门忽然被推开了,我连忙护住胸口,有些生气:“你怎么不敲门。” “啊,不好意思。”她吐舌头,有些俏皮,我不认识她,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朝我笑,嘴角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啊,是你!” 她认识我? “我是乾清,那天救过你。”她一解释我就立刻想起来了,那个年轻的驱鬼师。 我沉下脸,眉头也不觉得皱紧:“你该不会是听说了那件事才搬过来的吧。” 乾清眉一挑:“真聪明,听说那天你也在,是不是又看见了。” 我没有理她,眉头也拧成一团,她反倒起了兴致,问我说:“你怎么不害怕?” “害怕。”我诚实回答,换好衣服躺上床,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 乾清对我倒是好奇得很,她朝我笑:“听说你两个学姐都需要看心理医生才行,你接受得挺快的嘛,我以前刚刚学习法术的时候开灵眼,吓坏我了。” 灵眼是倚仗法术才能开通,法术一收与普通人别无二致,而鬼眼就不同了,那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惜我都没有。 她见我兴致缺缺,所以也就此闭嘴,自己收拾东西去了,我望着床板却陷入了沉思,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有实验课,我学的也是临床,所以郑智总是对我照顾有加,晚上七点半有人体解剖课。 正文 第八章:解剖室的诡异男人 第八章:解剖室的诡异男人 啃了一个馒头,实在没有食欲,我从墙上摘下实验服,乾清跟在我后面:“小南,你今天有实验?” 她已经知道我是学医的学生了,我点头,伸手在口袋里掏着,却摸到硬梆梆的东西,摊开在手中,顿时脸色煞白。 “是什么?”她兴奋的凑过头,却在看见时皱了眉:“那天我不是把它给扔了么,你怎么又捡回来了,你怎么有这个爱好。” 是印记。 “你认识这个东西?”我问她,脸色不太好,胃里一抽一抽的有些难受。 她摇头,笑嘻嘻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认得它做什么。” 抽屉拉开,里面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我随手就把它扔进去了,乾清跟在我后面喊:“小南,我等下去找你啊。” 我没有理她。 医学院的实验楼是新修的,负一楼是停尸间,郑智曾经孤身一人与大体老师呆了一夜,说真的,我很佩服她。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过来,班上同学挺多,大家分组做实验,我很意外的宋薇分在一组,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同学,他们戴了口罩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认出人。 “付伽南。”宋薇朝我眨眼睛,我点了点头站到她身边,她问我:“今天终于上解剖课了,你害怕么?” “有一点。”我说,解剖台上的大体老师是男性,对于每一个将自己的身体为科学做出奉献的人我都心存敬重,换做是我,我未必可以这样看得开。 因为今天是观察实验,所以只有一具大体老师,大家围在中年老师身边,看她手中的手术刀利索的为我们破开组织,讲解着人的身体的构造。 惨白的手术灯光,为实验室平白无故的添了几分萧索的阴森恐怖,大体老师的身体在福尔马林里泡了许久,所以面部肿胀得几乎看不出来他脸上还有表情。 可我却明显看见了他嘴角弯起诡异的笑。 为什么会这样,我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撞到了谁,耳后是轻声提醒:“没事,不要胡思乱想你就不会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我抬眼,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一双眼睛含着笑意,我惊呆了,下意识的吐口而出:“你是洛青阳……” 怎么可能,周围有人疑惑的看我,他长得很高,我只到他的下巴,可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洛青阳不差了,毕竟是那样熟悉的感觉。 我是不会认错的,我肯定,他不是死了么? 心里无端的害怕,我与他错开一个身位,挤上来的同学迅速填补了我们之间的空缺,虽然我与他有过更加亲密的关系,可是这个人……不,他是鬼。 我沉眉,偷眼朝他打量去,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一般,他又朝我笑了一笑。 “南儿,他不是我。”像是感知到我心中的想法一般,耳边一声叹息传来,“你居然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识得,真是要好好惩罚你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暧昧无比,耳垂也有轻微触电般的感觉,我脸上一热,幸好现在戴着口罩,否则我一定被自己羞死了。 “那他是谁?”我在心里问,他应该能听见。 “我也不晓得,但是能让你将他认成我,一定不是什么小角色,你当心一些。”他的声音和刚才与我说话的那个男生的声音果然有区别,洛青阳声音低沉蛊魅,而那男子声音更轻一些。 啪—— 灯光闪了几下,突然就灭了,解剖室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实验老师高声安慰:“大家别着急,可能是电路故障,大家站在原地不动,一会儿就来电了。”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我站在她们身边,心里不是没有害怕的,觉得突然地停电太过诡异了,只可惜拉起来的帘子将外面一切都挡住了。 “嘿嘿嘿……嘻嘻嘻嘻……” 我又听到那种毛骨悚然的笑声了,捂住脸紧紧地闭上眼睛,那声音如魔音穿耳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南,楼里阴气很重,你要在人多的地方。”他在耳边提醒,“我……” 他才刚说一个字,声音忽然断了,我原本有些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搅得不安,无助的在心里呐喊:“洛青阳,洛青阳你在哪……” 可是,再无人答话。 恍惚间有人握住我的手腕,我心里大骇,连忙低头去看,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带着体温,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人。 “别怕。”又是刚才那个男人,他不知怎么的挤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低语:“灯灭得十分诡异,你身上有鬼味,怨灵应该是嗅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茫然无措,根本就来不及思考更多的事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害怕……” 压着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怨灵的力量十分强大,你体质特异,估计它也是第一次嗅到活人身上的鬼味,为了你同学的安全你必须离开这间屋子,我想办法将你送出去,离开这栋楼。” 我惊惧,这么厉害么? 当下,我别无他法,只能慢慢的往外挪,心里祈祷着不要碰到更多不干净的东西。 “喂……”我开口叫唤,他笑了一下:“我姓聂,聂玖。” “聂玖,你真的能将我带出去么?”我的声音里带着焦虑,他满口答应:“那是自然的。” “好,我跟你走。” 我只能选择相信他,门被打开,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廊子,尖锐诡异的笑声在空旷的长廊里没有着落,身边有一个大活人,所以我安心不少。 “破——”耳边是他的声音,灯光迅速亮起来,我这才瞧清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的口罩,俊美的脸和那日我见到的洛青阳有六七分的相似。 难怪我会认错人。 “可以走了么?”我小心翼翼的问他,那条廊子的尽头有电梯通到一楼大厅,出楼的门就在大厅的正南方向。 “可以。”他唇角上扬,我转头试探着朝前走出一步,惊喜的回头想要叫他:“唉,聂玖可以……” 走字还留在嘴里,可是身后哪里还有人影,我的表情顿时凝固住,那种溺水般的无助感又涌了上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而解剖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了,我上前疯了一般的想拧开门把,可是那门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可以打开的迹象。 “开门,里面有人么,开门啊……”我使劲儿拍门,手心火辣辣的,可是门里的人像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一样。 正文 第九章:大体老师 第九章:大体老师 “小姑娘还想跑去哪里……嘻嘻嘻……”又是这种笑,阴恻测的瘆得人心慌。 对了,电梯。 我朝廊子尽头的电梯间跑去,阴风冷渗入骨,惨白灯光将我的身影照在地上,我没命的往前跑,刚一抬头又叫出来:“啊……” 眼前是被解剖得整齐干净的大体老师,他四肢被整齐的卸下,只有身子连着头‘站’在一米外的地方朝着我笑,脸上被泡得发白。 “小姑娘,来陪陪我吧。”他一咧嘴,白森森的牙齿一张一合,朝我挪来,我往后退:“你别过来……” 我咽了咽口水,贴着墙往后挪,小腿哆嗦得直发软,手不知道触到什么液体,地面也被染红了一样,蔓延开的是一滩红色的血水。 “啊……”我吓得尖叫,大体老师还在朝我靠近,地上被我踩出一个个血红的印子,灯光一晃一晃的,整条长廊阴森可怖。 我扭头又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我只能朝前爬去,洇开的泪水混合着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红色液体。 “小姑娘……”凄冷幽怨,带着不甘一样,我在前面爬,大体老师在后面挪着躯干追,冲鼻的血腥味又引起我胃里的不适。 “南儿,什么也别想,保持冷静……”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了几分,我哭着质问:“洛青阳,你去哪里了。你快来救我。” 被恐惧吞噬,我根本就做不到心无杂念,阴风忽然织成网将我困住,一股力量挤压着我的五脏六腑,我一张嘴就喷出一口血。 “集中意念,快。”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急促,我鼻子里滴出血来,眼里都是惊恐。 一口气岔在在喉咙里,我忍不住咳出声:“咳咳咳……” 我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可是四肢聚残的大体老师在我身后慢慢爬来的景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根本就没有办法。 “用意念与之抵抗,南儿。” 唇被咬出血我也顾不得了,再次试图尝试着集中意念,脑海深处忽然有一点白色的光芒缓缓汇聚起来,眼前白光一闪—— 阴风渐渐平息,耳边怪异的笑声也没有了,我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盯住天花板看,刚才一切的幻像也如浮云一般消逝。 走廊里依旧空荡森冷,耳边有人在叫我:“小南,小南……” 我眯着眼,用手挡住刺目的灯光,乾清的身影在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她蹲在我身边担忧问我:“小南,你是不是撞见那些东西了?” 我无力点头,被她搀扶起来:“我刚才在寝室里看见这里有异样,所以连忙赶过来……” “是你救了我?”我虚咳一声,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是真的血,不是幻象。 “不是我,”她摇头,将我带出去,“你这里被设了一层结界,我刚才进不来,设法刚要破了这里就见你躺在地上了。” 乾清的解释很含糊,我也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度,将头靠在她肩上昏昏沉沉的被她带回去,也不知道宋薇有没有发现我翘课了。 她扶着我离开的时候,似乎有人站在角落里,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回身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到底是谁。 自那天实验楼撞鬼之后我病了一场,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在发烧,乾清将我照顾得很好,事无巨细都替我忙前忙后,甚至连我的病假都是她去替我办下来的。 这样一病就是五天,可能是乾清住进来的缘故,我这段时间似乎都不曾碰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看来她这个驱鬼师还是有一点本事的。 第五天的时候,我能吃下一碗饭了,寝室里只有我和她,其他人都泡图书馆复习去了,我不太担心专业课成绩,所以并没有很用功。 “小南,我问你一个事儿。”乾清往我床边一坐,神色也是难得的严肃。 我咬着筷子瞅她:“知无不言。” 她这段时间的鞠躬尽瘁倒是让我们之间的友情迅速升温,我待她也没了之前的疏离,毕竟找到一个驱师太不容易了。 她神情里有一丝凝重,“你是不是有鬼眼?” “没有。”我的干脆果断倒是让她怔楞,迟疑着问:“那你如何能够看见那些东西。” “发生一些事情之后就看得见了。”我解释说,可是没有说清。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定我没有在说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递给我说:“这是我的东西,从小带在身边,对驱邪也有一定作用,你带着吧。” 我接过,不说话。 乾清看着我又说:“小南,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是既然没有鬼眼那也不是什么大麻烦,我们楼里的东西不少,我暂时没有能力将它们都除去,你带着它们就不会找上你了。” 原来她是感觉不到我身上溢出来的鬼味。 “好。”我轻轻点头,“谢谢你,乾清。” 今天是周末,寝室里都睡到了中午,洛家奶奶打发来的司机在楼底下等我,我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楼。 又是那种阴天,大片的乌云倾覆天空,阴沉沉的像随时都会下雨一样,我关上寝室门时又瞥见了郑智放在书桌上的铜镜。 改天一定好好与乾清说说这件事。 “付小姐。”年轻的司机将车门拉开,自我介绍道:“我是罗东,洛太……老太太派来的司机。” 他想说的似乎是洛太太,看了我一眼才意识到我现在才是洛太太,是而改了口。 我又多看了他一眼,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倒是生得挺好,坐进车里,车里特有的冷空气混着车载香水的味道,我将车窗降下来一些才觉得好受。 还是半山腰那栋别墅,虽然是中午,可是那一片都像罩在一片阴森森的寒意里。 我被引进门,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栋别墅,周围不知道长了什么花,一片赤红,很奇怪的是花开在枝头,可是却不见一片叶子。 我心中暗暗将这些花朵的模样记下,洛家奶奶站在门口等我,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奶奶。”我恭顺低头,心中一阵难过,我的奶奶却早在那日毙命厉鬼手下。 她蔑我一眼,神情不屑:“回来就好,今夜在这里住下履行责任,明日罗东再送你回去。” 责任? 见我不解,她只能与我解释说道:“既然你是青阳的妻,自然是要履行你作为妻子的义务,对于你奶奶的事情我深感难过。” 和一个死人履行责任,我几乎被气笑了,颤着声问:“我已经和你宝贝孙子完成了冥婚,你何故还要咄咄逼人,奶奶已经死了……” 我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她怜悯一眼:“付伽南,你害死了他又害死了奶奶,你这样说话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我顿时沉默,无法否认。 “我孙儿命苦,居然和你这这天煞孤星订了亲,现在让你陪她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她恶狠狠地拿目光剜我,花白的头发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见我不语,她拄着拐杖进屋,留给我一个蹒跚的背影。 正文 第十章:妻子的义务 第十章:妻子的义务 直到黑夜降临,我也没有见到她,那日的喜娘——也就是今日的沈婆婆端来和那天一样的一碗东西让我喝下,我依言做了。 二楼的房间开着灯,想起和洛青阳的尸体在床上待了一整晚我心里开始犯怵,盯着那扇窗户害怕又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爬进来。 风一吹,我身子就抖一下,暗暗笑自己胆小,一回头一抹黑影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 “你是谁?”我问,往床角缩,他背对着我,真害怕转过来是一张惨绝人寰的恐怖脸皮。 声音在风里散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灯一灭我就厉声尖叫。 “南儿,是我。”他的声音低而蛊惑,我好像被揽入一个怀抱里。 我平静下来,这只鬼好过其他太多了。 “不怕了?”他笑问,凉凉的风吹在耳边,我脸上一热,扭捏着应一声:“嗯,不怕了。” “真乖。”他在我耳边低喃,好像有一只手从衣摆下滑入,我挣扎一下听见他咬着我的耳朵说:“南儿,听话,嗯?” 最后那一声轻咛,简直泡酥骨头一般,我像喝醉酒的人,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又是一夜的浮沉,我觉得自己像漂流在海上的人一样,抱着一截枯木救命,身子着了火一般,嘴里破碎的嘤咛让人蒙羞。 “南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午,我又被罗东送回去了,手腕上的碎玉似乎有了反应一样,一整天都不安分,灼得我腕上皮肤生疼。 宿舍里没人,连一向清闲的乾清都不在,我记挂着那天在别墅里见到的不知名红花,所以也没多去在意其他。 我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大致的描述,结果很快出来了,图库上的花与我在别墅里看到的别无二致。 曼殊沙华,又名彼岸花。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佛经》 这一段注解顿时让我冷汗岑岑,开在冥界里三渡河边的花,诅咒有情人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无力跌坐在椅子里,我闭上眼似乎能听到他的声音,千世情劫么? 门被推开,我也顺势盖上电脑,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眼底。 “小南,你回来了。”是乾清,看起来有些累,往床上一趴就不肯起来,“什么破教授,期末考核居然布置去挖坟。” “挖坟?”我嘴角动了动,却笑不出来。 她翻身,对上我的目光:“是啊,我们专业课,但是我又不是为了挖坟才念的这个专业,真是一天到晚神叨叨的。” “我也选了你们系的选修课。”我如实交代,“而且期末作业是模拟考古。”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就是下周三。 也就是大后天。 乾清极为古怪的看我一眼:“小南,你知道要去哪里么?” 见我沉默,她才接着说:“就是学校后面不远的村子,那里在十年前挖出了唐朝一个将军的陵墓。” 唐朝将军陵墓,我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奶奶临死前曾经提过这一段,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我决定去一探究竟。 可惜天公不做美,周二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湿漉漉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停,只是雨势见小,教授被迫取消了这次出行。 毕竟学生的安全最为重要,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我起了大早,往旅行包里塞了电筒和一些压缩饼干,想了想,又往包里放了一些紧急处理的药。 雨天,连出租车也不好打到,雾蒙蒙的一片,我撑伞站在路边,冷不丁被人拍了肩膀。 “付伽南……”刻意压低拉长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却是一声长叹:“被你吓死了。” 是乾清,她背了一个大包,举伞站在我后面,她笑嘻嘻的:“一大早就见你跑出来了,去哪呢?” 细细的雨丝吹进领子里,我缩了缩脖子,并不打算瞒她:“去后面村子看看。” “我也是,既然那么巧,大家一起咯。”她笑了笑,“在这里不好打车,跟我走。” 我跟上她,从学校南门出去有一个公车站,站牌上清晰标出来,下一站,小湾村。 “你特意跟着我的吧。”坐好后,我才问她,否则不会那么巧。 “嗯,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去做什么,但是两个人好歹有些照应。”她如实说,窗外还是阴沉沉的,随时要来一场暴雨一样。 学校到小湾村只有四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我们在村子外面下车,一条河从我们面前延伸到看不见的湾里,河岸竹林茂密。 “你常常来?”我撑开伞,替她遮住头上雨丝,乾清也顺势挽住我,“也不算,做课题的时候会和朋友过来走一走,这个村子……” 她顿一顿,转而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不怎么太平。” 我大概明白她说的不怎么太平是什么意思。 我们从村口进去,一颗大榕树下面修了一座小神庙,一大把的香烛烧了一半,看得出来村子里的人对神明敬重,但我不知道他们供奉的是哪一路神仙。 村里只有一条大路,住户不多,整齐的瓦房十分质朴,看来政府对这里保护得很好。 乾清将我径直带到一家农户前,笑着与门前老伯打招呼:“唉,张伯,我来了。” “啊,是小清啊,赶紧进屋子去。”张伯起身,看了我一眼,乾清与他解释:“这是我同学,今年和我一起做课题来啦。” 老伯也没有多问,耳边隐隐约约有铃铛声和歌声传来,我听得不真切,迟疑着看向远处,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屋子里很简陋,却十分干净,下雨天外面总是湿冷湿冷的,进了屋子才好一些,幸好我带了外套。 “小清啊,”张伯点了灯,屋子里亮了一些,“你们也不要到处乱跑,村尾的老李头昨夜刚去了。” “哦,”乾清与我交换一个眼色,继而话语轻快的说:“知道啦,把作业和勘察做好我们就回来。” 老伯简单的交代了我们几句就出去了,看方向是朝着村尾去了,我和乾清端了小板凳在门口坐着,远处池塘里有几只孚水的鸭子。 我在肩膀上搭着外套,乾清在我身边坐着,我问她:“乾清,我们什么时候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