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一章 小小羊皮卷   序   一直想写一些有关销售的故事,写一些和我一样平凡普通的销售员的经历,写我和身边伙伴的点滴生活和工作琐事,写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的悲欢离合,我们的美丑善恶,我们的人生选择。   我们虽然很渺小,但是信念执着;我们外表平凡,但却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我们出身卑微,但是我们积极进取;我们不能创新技术,但是我们能创造财富;我们不能改变世界格局,但是我们能推动社会进步。   为了绩效数字的增长,为了公司员工的饭碗,为了万恶资本家自我价值的实现,我们顽强的战斗在各个行业的第一线。   有的人在公司与公司之间跳着优美的华尔兹,慢慢的跳成了打工皇帝;有的人从一而终,坚定不移,终于集腋成裘,成为了行业的翘楚,公司红榜上的销售明星;有的人成功的捞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由此华丽转身,完成了由推销员到老板的蜕变;而更多的人依然在默默的奉献,战斗在没有硝烟的战场。   有的战斗是风尘三侠决战紫禁之巅,那,是一个人的战争;有的战斗是六天七夜的斯巴达300勇士之战,那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团队攻坚;有的战斗是雷霆万钧的星球大战,只杀的遍地狼烟、一地鸡毛;有的战斗是谍影重重的无间道,十二点零一分之后依旧说真实的谎言。   战斗中,有的人风雨下钟山,练成了变形金刚;有的人八千里路云和月,一路唱着拉兹之歌,变成了都市流浪者;有的人赚到百万英镑,成为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有的人壮志凌云,却总是演绎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无论结局如何,成功与否,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忘不了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些当千王之王的日子,那些不戒烟不戒酒的日子,还有,那些日子里闻香识的女人。   不管最后我是传奇,是全民公敌,还是回归到居家男人,我们,都一样为此而自豪,因为我们一直在路上,在不断的奋斗,我们并不期待明天过后,就能凤凰涅槃、王者归来,我们也不追求非常完美、东方不败,我们只希望能永远拥有着那一颗勇敢的心,抓住那些即将消逝的青春,能做到女人不坏,能保持男儿本色。   我们就是这样一群凡夫俗女,一群有着美丽心灵的都市异乡人。   正文   “阳光多么灿烂,空气多么新鲜!”我对天摊开双手,做了几次曾志伟式的深呼吸,然后憋了将近一分多钟的气,把自己涨的快发紫的脸庞冲着天空,用力地挥舞了一下左手,“李万丹,你行的,你一定行的,哪怕今天你没穿内裤,也一定不会迟到!司机,还我的钱!”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跟着前面喷吐着呛人尾气的84路公交车狂奔而去。   我叫李万丹,来自巴西新家坡的史村,哈?巴西的新家坡?您一定以为我说错了,或者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岔了?不,绝对没错,俺就是巴西的新家坡人,不过,这个巴西,不是南美洲那个巴西,而是天府之国北部的一个小县城——巴西县,而新家坡也不是东南亚的那个新加坡,而是巴西县的新家坡乡,至于说史村,就是史村,不是狗屎的屎,而是历史的史,当然,有时候,小孩子们也管它叫“巴巴村”。   我是个从农村走进大城市的乡下娃子,1974年4月4日生人,小的时候家里人请本村的先生算过命:这娃儿五行缺金,命运多舛,成功运不佳,须注意保持身心健康;少时多磨难,四十五岁之前都是坎坷难安,且可能有意外发生;不过,此子命运虽被压抑,但只要努力抗争就能趋吉避凶。吾观其品性,乃外表柔和、内心刚毅之人,爱好名声,重理而不易服人,性格易变,应避免少劳多得,勤勉则可成功,晚年方得富贵。   念书前不懂事,常常一个人纳闷,晚年是什么?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吗?莫非一到今年过年的那个晚上,乌漆嘛黑的时候,我就有钱了?   于是很盼望过年,可是一连盼了六个大年,我都没有几个压岁钱。   在第七个年过完后,老子开始发奋努力,决心不靠天不靠地,要靠勤奋来改变命运。   为了给今后的学习打个好底子,我决心多读几年书。天从人愿,小学的第五个年级我读了三年,在88年小学终于毕业的那一天,母亲在村子里四处宣告:“我家蛋娃出息了,毕业了,我家蛋娃升学了!”(我小名叫蛋蛋)弄得人们都以为村子里又出了个大学生,因为头年村东头李支书家大儿子李万成(跟我一样是万字辈的)考上成都电讯工程学院(就是后来的成都电子科大)的时候,他家里人也是这样奔走相告。   要不怎么说勤能补拙呢,在又读了一个八年后,我终究是混到了高中毕业,不过,却再也不愿意念书,当然,也再念不成书,因为不管大学、专科、技校还是职院,没有哪家学校肯接收一个小学加上中学读了十六年,并且高考英语、数学、化学……反正除了语文其他各科都不到及格线的人,更何况家里也没有钱供我上自费。   在村里无所事事的待了近一年,庄稼活不想干,技术活干不了,村干部轮不上,终于,我又一次下了决心,要走出史村,走出新家坡,冲出巴西,走向世界杯,我一定要在外面闯出一番事业,不衣锦不还乡!   要去就去中国最大的城市——不是铁岭。   97年,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我背着行李,告别了家人,独自一人来到了广东的首府——广州。本来想去深圳的,那里离HONGKONG近,但是到了广州,钱花完了,就留下了。   在城里刷过碗,爬过脚手架,当过服务生,最后在一家娱乐城干了一个技术活——调音师。而被录取的原因,很奇怪,是因为我长得还算比较帅。   长得比较帅,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能找回点自信的优点。可就是这一点优点,还总被人念叨:这瓜娃子,真可惜生了一副好皮囊!那言下之意,我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好在有这么个优点,让我在初到广州的那一年,过了三个月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家“大中华娱乐城”负责招聘的是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名字叫乔冰倩,老板的远房侄女。她好像是看上了我这个绣花枕头,让本来是应聘服务生的我当了一名调音师。   老天,我哪儿会调音啊,调情还差不多。   得,这小丫头可不就是想跟我调情来着。   对着这个皮肤粗糙黝黑,高颧骨大鼻子,说一口广东大白话的小妞倩倩,我常常心生感叹,同样都是倩,比比“倩女幽魂”里的那个倩,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   在和小倩虚与委蛇地调了三个月情后,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山的黑夜,我正独自在娱乐城的包厢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黑影偷偷溜了进来——小倩,她居然要上了我,并且以三个月试用期满了,要最后考验我一下为理由。   仙人板板,咋个当个调音师还会被潜规则。   在月薪三千的诱惑和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的清白之间,我终于选择了后者,推开欲霸王硬上弓的倩倩,我冲出包厢,冲出娱乐城,走向凌晨的街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后面传来乔冰倩撕心裂肺的嚎叫。   哥们不是明月,明月也是要照红尘的,不照沟渠。   再怎么说,哥哥也是有原则、有尊严的,不能把保留了二十三个青春的处子之身,献给一个我根本就没有一点感觉的女小款。   从此以后,哥就非常痛恨潜规则。当然,到了俺去潜别人的时候,再说……   又失业了,不过没关系,哥们很快又就业了,这次,我成了中国最著名的一家保险公司的一名保险推销员。   离开大中华娱乐城以后,我懒了,再也不想去干力气活了,因为我忽然想起了村里算命先生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我觉得哥们并不比别人差,为什么老要去靠体力吃饭,俺也要突破一下,尝试一下劳心的滋味。   但是太劳心的活儿他们不让我干。   政治局委员有数的,不能太多;搞研究费脑子,白头发;做买卖要本钱,银行不贷给我;那就只有去做无本生意了——不是抢银行,是跑业务。   听说那玩意儿来钱快,不累,还有身份地位,没看见搞销售的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得了,就是它了。   不过,我自己心里清楚,还是娱乐城那仨月好吃懒做的安逸生活害了我,要不怎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虽然哥还没奢过呐。   1997年9月广州   那天,从来没进过人才市场的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位于越秀房产大厦的人才招聘市场。正当我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浑浑噩噩的随波流窜的时候,被一个衣冠楚楚的西服男一把从队伍里给拽了出来:“哈,哈,哈!你!就是你!你简直天生就是干保险的材料!”   人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那时的我那个激动啊,终于有人发现我了,终于有人赏识我了,我这匹千里马终于遇到伯乐了!   士为知己者死,于是,我当即宣布,从此以后哥们跟你干了,从此以后我就献身于中国伟大的保险事业,并为之奋斗终身而不悔了!   那份激动的心情保持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我发现我被忽悠了,因为西服男对每一个人他遇到的人都说着同样的话:你简直天生就是干保险的材料。一个月后,我明白了,这叫“话术”,他在“增员”。   我本来是很愤怒的,因为他居然敢骗我,可后来我又不生气了,因为肚子饿了要吃饭,兜里只剩下五十块。   我本不打算干的,因为我是有原则的,不想去干与“传销”类似的工作,但是后面听说在保险公司上班每月能有一千块的底薪,做的好还能拿提成,于是,我还是干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底薪其实只能拿三个月。   公司免费培训了我半个月,我就上岗了,你还别说,西服男还是讲义气的,他帮我垫了一千元的押金,还借给我三百块的生活费,当然,押金条给了他,我还打了个三百元的借条。不过后来,我听说这小子那个月拿到了五百元的增员奖(公司政策,介绍一个新业务员奖励一百)。   两个星期的培训,收获不小,说实话,保险公司的培训还是挺不错的,除了保险以外,这两个星期里,我还学到了很多有关销售方面的知识,了解了这个行当里的一些牛人,乔吉拉德、原一平、法兰克•贝特格、齐藤竹之助之流。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些牛人都是卖保险的呢?   培训老师在课堂上讲了羊皮卷的故事,回家的路上,我在路边小摊贩手上买了一本盗版的——“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里面有羊皮卷的故事。   老师说每张羊皮卷要读30天的时间,然后再进入下一卷。并且每天要手捧此卷,就像捧着圣经一样,清晨即起,默默诵读;午饭之后,再次默读;夜晚睡前,高声朗读。我去,这也太麻烦了。   还好哥们脑子好用,只花了30分钟就全部读完了。(你说我念书的时候咋没那么开窍哩?)但是读完以后,我发现背诵对我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要不,哥们早就坐在大学课堂里泡美美了,哪里会沦落到现在这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境地。   还是得说哥们脑子好用,不是说整成潘长江那样的就是精华吗?我把整本羊皮卷浓缩成了以下若干个小标题:   一、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二、我要用全身心的爱来迎接今天。   三、坚持不懈.直到成功。   四、我是自然界最伟大的奇迹。   五、假如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六、今天我学会控制情绪。   七、我要笑遍世界。   八、今天我要加倍重视自己的价值。   九、我现在就付诸行动。   十、我要祈求指导。   这样就简单多了,30天背一句话,那还是肉不烂不烂的(No problem)。   自此,我也开始了属于我的羊皮卷的故事。 第一卷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二章 保险生涯(1)   培训的时候,老师说销售工作不可怕,每个人天生都是赛士(sales)。开始我有些不明白,只听说过有道士、居士、博士、护士、男士女士上士下士,什么时候又出来个赛士?(表笑话人家,人家早就交代了英文不好的说。)   不过好在哥们现在也是“士”了,管他什么“士”,总之,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我骄傲!看来,离衣锦还乡不远了。   今天是我开始“展业”的第一天,老师说在这里,跑业务就叫“展业”——开展业务的意思。哦,好文雅啊!   潜移默化之下,我也开始“话术”不离口,“陈主任,这个业怎么展啊?扫楼吗?”因为刚开始做业务,我不知道该怎么跑,于是便问我的上线,就是“增员”我进来的那个西服男。   他叫陈晓东,是我们这个组的见习主任。   陈主任把我领到窗户前面,指着窗外,问我:“这外面有什么?”   我迷惘地看着他,回答:“有玻璃。”   主任很生气,气得推开了玻璃窗,继续问:“我问你窗子外面有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有楼房,好多楼房。”的确,外面是一片高楼大厦。   主任更气了:“马路上是什么呀?”   我貌似有一点懂了:“汽车啊!”   “除了汽车呢?”   “噢,还有摩托车和自行车。”   “除了车就没有别的了吗?”他快要疯掉了。   “那些树算不算?”我更加小心翼翼了。   “哦,苍天啊!”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噢,对了,是蓝天,还有白云。”我笑了。   “你难道就没有看见地上那些人吗?”他估计要抓狂了,已经开始尖叫。   “你指的是人啊?”我仿佛终于明白过来了,“早说嘛!”   “带上你的包。”他从桌上拿起我的公文包,甩进我的怀里,然后一脚踹我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出去!”   出了大门,我朝里面竖了一下中指,靠,又想在哥们面前屌你那套话术,偏不如你愿。俺知道,原来的剧本是:   元芳,你看看这外面最多的是什么?   大人,外面都是人!满大街的人啊!   元芳,咱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咱中国到处都是人,是人就要买保险。   大人,我懂了!   好的,元芳,来,拿起你的包包,去完成我们的使命,把保险卖给每一个需要它的人吧!   保险公司一天两会,很是热闹。早晨上班开一次会,叫“晨会”,会上要讲故事,要唱歌跳晨操,开完会后“赛士”们就出去“展业”了;下午五点钟回公司再开一次会,叫“夕会”,总结一天的展业成果,顺便报一下个人的业绩,晒晒成绩单,看谁招揽的保费最多。   今天下午的夕会最特别,因为还要发工资。这可是我在保险公司的第一份工资,不能迟到,否则不单是要罚款二十元,而且这个月的全勤奖金一百元也要泡汤了。   中午吃完饭后,我口袋里就剩下了最后的两块钱,中午从体育馆展业出来坐车用掉了一块,现在,就剩下手中这一块用来搭车回公司的硬币了。   回公司的84路大巴车很挤,从车子的前门根本就上不去,我学别人那样要站在前门里的乘客帮忙把硬币投进了钱箱,然后跑到后门上车。没想到,当我屁颠屁颠地跑到车后门的时候,那里也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再也挤不上去了。于是,我急急忙忙的又向前门冲去。就在我跑到公交车中间位置的时候,耳朵里听见前后门“哼—呲”两声,关上了,随即车辆启动,它——居然开走了。   我在原地愣了不到五秒钟,立马追着车子叫了起来:“等等我,司机,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呐,我的钱,我的钱,已经投了,投了!”于是,故事开始的那一幕出现了。   我跟着公交车跑了五公里,终于没有浪费那一块钱,按时赶到了公司。   职场里正在跳晨操——“感恩的心”。这晨操一天两次,早也跳晚也跳,晨会上一般是“样样红”、“中国人”,夕会上是“感恩的心”、“阳光总在风雨后”,变着花样的跳,总之开会前是必须要热热身的。   好像也有一定的作用,跳完舞,心情舒畅了许多。   “今天的夕会由本月的最佳新人李小丫伙伴来做心得分享,大家掌声有请!”片区经理在台上说。(保险公司里同事不兴叫同事,也不叫同志,统称为伙伴,陈晓东就一直管我叫李伙伴,真是不太习惯,好在哥们适应能力强,很快就“伙伴”一群了。)   李小丫是我培训班上的同学,同一个时期进的公司,但是现在已经签了快有一万元的单子了,真是没看出来,平时挺腼腆的一个小姑娘,签单这么厉害?   “啊?我,我来?不行不行,我不会说话。”她死活也不肯上台。   “不会说话,那你怎么签的单啊?”   “不愿意把秘诀说出来,怕我们偷学啊。”   “李小丫,来一个!”   “李小丫,你是最棒的!”   大家在下面玩命的起着哄,身边的伙伴使劲的把她向台上推,拗不过大家伙,她匆忙地跑上去,头也不抬,说了一句:“那些单子都是我嫂子帮我促成的,谢谢大家!”然后鞠了一躬,涨红着一张小脸,又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座位上。   大厅里分外的安静,这就是心得分享?就这么简单?还真是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啊!我心里很是鄙夷了一番。   但是,三个月后,我知道了,她没有骗我们。   在三月试用期里,我恁是没有跑到一个单子。眼看着周围的展业“伙伴”们纷纷出单,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同样都是人,他们咋那么能跑呢?   可不久以后,我知道了他们单子是咋个跑出来的,就不那么羡慕嫉妒恨了。   原来绝大多数新人签的保单,里面的投保人和被保险人不是爹妈,就是姨妈、姑妈,还有舅舅、叔伯婶婶,爹妈的同事,要不就是同学,同学的同事,同事的同学。   原来干什么都要拼爹呀!   我没有爹可拼,在广州也没有亲戚朋友,每次展业都是到大街上、社区里去拼得血流成河(注:不是打麻将)。不知道遭了多少的白眼,有时候还被人当成小贼来防,可三个月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不过架不住哥们有一颗一休哥一样聪明的脑袋,我终于发现,在举目无亲的广州我好歹还有一个认识的人,熟的不能再熟的人,那个人,就是——“我”。   为了“破零”(公司管签第一个单子叫破零,其实我觉得叫“破处”更妥帖,血淋淋的啊),为了哥们的名誉,为了从每天夕会上该死的司仪高声朗诵的零蛋队伍名单里爬出来,我用第三月的工资给自己买了一份年缴费一千元的保险(公司规定年缴单最低保费1000元)。   哥们于是破了,从此就是一个爷们了,纯的(此处两字念山东方言)!   那时的我终于体会到了万恶的资本主义是怎么剥削广大劳动人民的了,我在保险公司拿了仨月的工资,三个月的收入共三千三百元(一千元工资加上一百元全勤奖),还了陈主任300元,交了房租450,车费花了189元,喝水吃饭956,买了一套最便宜的行头280,最后还不错,剩了一台摩托车,125型的。   但是哥们不服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因为下月开始就没有底薪了,一分钱收入都没有,还要跑业务,还要交房租,还要吃饭,还要……   我为什么就不能像推销之神原一平一样呢?为什么不能像原一平一样去睡公园的长椅呢?为什么不能像原一平一样不吃中午饭呢?为什么不能像原一平一样每天5点起床,夜里两点回家,走路去上班呢?   好吧,我承认,我不能,睡公园里会感冒,不吃午饭会营养不良,每天睡眠不足8小时会亚健康。   为了更好的生存,更好的战斗,我必须要比原一平过得好。   在门前徘徊了三天,我冒着被真正破处的危险走进了大中华娱乐城。   “潜”就“潜”吧,哥们豁出去了。   还好倩倩没有记仇,也没有想再次“潜”我(可能是伊对我还存有一丝念想,也可能是伊今天没干酒),当即甩给我三万六千八百八十大毛(这是我为她量身定做的吉祥数字,巧了,保险的名字也叫吉祥如意),临了,她用颇为幽怨的眼神看着对我说:“干好点,我可不希望我喜欢过的人是个废物。”   生平第一次签合同,第一次把东西卖给别人,我填写保单的时候,手都一直在发抖。得亏是熟人,不然一定怀疑我是个骗子。   从大中华出来,我一路计算着这第一笔单子能拿到的提成,一路小跑着回了公司。这次是真正的破零了,我很欣慰,但是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兴奋,因为这第一笔业务好像跟我的能力没有一毛钱关系。   好在有尊敬的领导陈主任开导我:“怎么和你没有关系,这个单子是别人帮你签的吗?还不是你自己拿回来的。你要记住,每一个合同都是自己辛苦努力的结果,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的,至少这次你有勇气去找她,证明你已经丢掉了所谓的面子,迈出了做销售的第一步。”   听着他“语重心长”的教导,我明白了面包比面子重要,行动比决心重要。   从那以后,我和乔冰倩成了好朋友,她又介绍了她的表叔给我,那个我在那里工作时,只见过两次,需要仰视的大中华的老板。这一次,我泡了他半年,用我的保险知识和我的诚心打动了他,他给全家买了将近十万元的保险。   这比我高中时追班上的那个班花难多了,难怪前辈们说泡客户就跟追女人一样,都得胆大心细脸皮厚,还要会营造气氛。   我想起了中国的一句古话:唯客户与女子不好养活也!   就这样,我陆续在羊城“养活”了一些人,也顺便算是初步养活了自己。   这一养,就是两年多,直到1999年底,那个世纪之交的时候。 第一卷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三章 保险生涯(2)   那个时候,我有了一个搭档——韩笑飞;   那个时候,组织上安排我传帮带,要带一个新人,于是我就挑了他;   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有一些不平衡,为甚我做新人的时候,没有人来带我。   韩笑飞说他跟我一样,也是独自一人来广州打拼的山里娃子,还是从蜀国来的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后来我知道了,他是公司经理的堂弟。原来,哪里都有裙带关系。哪怕是号称最公平,最能体现自我价值的地方。   我有一个老客户,某事业单位的一个科长,我管他叫吴科。   第一次见他,是在他们单位的住宅小区里,那是在我进保险公司的第二月里。   老师教导我们,陌拜扫楼的时候要从顶楼开始。陌拜扫楼是保险行业的术语,陌拜,就是陌生拜访,就是在大街上远远的看见你不认识的一漂亮妞,拦住她说:美眉,我想要你的手机!如果真是一美女,一般人家会说你耍流氓,脾气差点的会给你做美容(喷防狼水),胆小的可能会报警,最不济的会当场“咿呀”一下抽过去,然后任你施为(意淫一下下)。如果你拦下的是一猛男,你猜会怎样……   扫楼就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到住宅小区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间,踏着恐怖的脚步声,一家一家的去敲门。   这是保险营销初期新业务员的手段,后来,大家都不这么干了,因为危险系数太大,成功系数太小(据说是两千分之一),还容易遇鬼。   很不幸,哥们就成长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年代。   那天,刚到那小区门口,就被警惕性很高的门卫老头给拦住了。   “你,干嘛的?”   “我,我找人。”   “知道你找人,找谁?”   我找你二大爷,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敢说出口。眼里旁光瞟到了挂在门边的告示牌,哥们视力好啊,看见上面写着一些通知,其中有一条是:12栋604余明有快递。   我灵机一动,从包里掏出一个领带盒,在老头眼前一晃,说道:“我妈让我给余明送东西,12栋2单元的。”得亏上月买领带的时候,觉着这盒子漂亮,没舍得扔,每天从公司出来,就把领带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揣在包里。   老头终于放松了警惕:“那好,你进去吧。”   我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往里走。   “等会儿,余明是女的,要领带干么?”   我心里那个懊恼,好不容易要蒙过去了,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哪知道?说不定是给家里什么人的。”我装作满不在乎,想掉头往外走的样子,“要不,我把东西放您这儿,您抽空给她送进去。”   “好了好了,你进去吧,别乱跑啊,12栋在最后面。”听我说要他去送,老头赶紧让我进去。   进了大门,我直奔最后几栋而去,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好不容易混过了小区门卫老头的盘查,借着夜色的掩护,我拐进了11栋的单元楼里,可不想去12栋,万一真碰上那个余明咋办。   还好这个小区大多数单元都没有安装防盗门禁系统,要不然如何进单元楼里又是一个问题。我气喘吁吁地爬到上了11栋的顶楼——八楼。这该死的建筑商,八楼的房子也不修电梯!   801的住户是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大娘(真不知道她每天是怎么爬上爬下的),一口纯正的广东方言,我愣是一句没听懂;   802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妇,门口还贴着大喜字,女的看我长得还算周正,不像坏人,想让我进屋来着,被那男的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砰”的一声关上门,我听见了门里面他的一句埋怨:要饭的你也往屋里领。   那一刻,只气得我想擂开门和他理论:你丫见过穿西装要饭的吗?   保持心态,保持心态,在自我修复中我下了一层楼。   难怪老师说要从顶楼开始,这要是在一楼,我估计就打道回府了。   701、702都没人。可能是真没人,也可能是从猫眼里看见是不认识的人没开门。   六楼、五楼、四楼、三楼,没一家让我进门,好点的道声我们不需要,态度差的一句话不说,直接关门。最寒碜人的是202的那个大妈:小伙子,干点什么不好啊,干这个?   天啊,我干什么了我,我一没偷二没抢,我自食其力,我自力更生,我生活自理,我理直气壮,我壮志未酬,我酬……,我愁死了我。   兵法云: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趁着我还剩那么一点勇气,我又溜进了第二个单元。   终于,在第二个单元的603,我进屋了。   屋里俩口子听说我是保险公司的,非常热情的把我迎进了门,弄得我十分的不适应,终于遇见好人了!   我受宠若惊的在沙发上坐了半个臀部,接过女主人递过来的茶杯,看着他们盈盈的笑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进了孙二娘的十字坡叉烧大酒店。   还好,他们关心的是我们公司的保险,而不是我这一身膘子肉。   男主人姓金,我叫他金叔,女的姓孙,我唤作孙姨,老师教我们称呼越亲热,越容易在短时间内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金叔和孙姨似乎特别关心医疗保险,问的很详细。看来,这夫妇俩有很强的保险意识,倒是省了我事先准备好的宣传话术,直入主题,把公司的医疗保险介绍了个遍,然后替他们分别做了详细的投保方案。不过,他们好像只想给金叔买一份保险,对孙姨投保并不太在意。   一份就一份吧,我不贪心,也有大几千块呢,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劝说孙姨再买一份。哥们要出单了,哥们要破零了,我心里乐得已经开始唱歌了:“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无限好罗喂,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飞满天罗喂……”后面什么词儿来着?   我正想着出神,听见孙姨说了一句话:“他爸,这下好了,咱们差的那二十万有着落了。”   金叔也高兴着道:“是啊,要不说这保险是雪中送炭呢!真要好好谢谢人家小李帮了这个大忙啊!”   等等,他们这是在说啥?怎么保费还没交,就要我们公司搭进去二十万?我觉得自己可能高兴得太早了。   带着疑问询问了两口子半天,我才明白,原来,金叔上个月在医院里检查出得了尿毒症,估计要换肾,手术费还差着十几二十万呐。   MYGOD,虽然我很同情他们,但是我帮不上这个忙。   我想保险公司帮忙来着,遗憾的是,这大爷也不是慈善机构,不能解民之倒悬。   走出603的房门,我眼前还是不断浮现出金叔孙姨他们明白过来之后那哀伤失落的表情。唉,我要是能早来一年该有多好,不过,那个时候,我好像还没进保险公司呢!   可是,我真的早来一年,他们,会买保险吗?   不知不觉的,我下了三层楼,一直走到三楼,我才清醒过来,今天还有任务没完成的。   于是,我振作了精神,敲响了303的房门。不一会儿,门开了。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一只大手直接把我拎了进去。   这是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老婆和他刚吵了一架,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正没人说话呢。   看见我,就像猫儿见了腥一样,非要我陪他唠嗑。   这一场龙门阵摆的,直到凌晨两点才给了我自由。   这个人,就是吴科。   在我转正的两个月后,他终于被我说动了,前前后后一共在我手里买了大约一万元左右的保险,并且介绍了不少亲戚朋友给我认识,吴科当兵出身,很讲义气,后来也成了我在羊城一个很好的朋友。   吴科在单位是一个小头目,管着三十来号人。自从做了他的个人保险以后,我就一直启发他给他单位的那票人买个团单(其实也就是个人险组合成团体险,非团险),这个单子,我跟了快一年的时间。   那时的我手头有了一些活钱,正在琢磨着做点别的生意,找朋友凑点去开个店,所以有些业务上的事情就交给我的搭档——韩笑飞来操作。没想到,就是这一个疏忽,造成了一个意外。   吴科要升官了,调动到其他部门当副处,临行前想起了小金库里还有些钱,想给手底下跟了他这么些年的兄弟们谋点福利。可单位有规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发现金,于是便想起我给他出的那个主意,一次性给大家买点保险,几年以后可以变现的那种。   可巧那天我的手机给打爆了,没电了,于是他就找到了小韩伙伴。小韩伙伴也真够义气,为了让我省心,直接在业务员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大名。直到客户的钱到账两天之后,我才在夕会上知道了这件事。   我不生气,真的不生气。   钱不是太多,真不是太多,也就一百多万保险费,那笔提成也就够我一年开销的。   但是,从领导的角度、从师傅的角度、从前辈的角度出发,我不能让他养成这种不劳而获的习惯,不能让他从此变得好逸恶劳,不能造成他小时偷针、大了偷金的恶果,于是,我向公司申诉了,并且威胁公司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我就要客户退保。   公司出面协商了。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这一次,让我明白了协商这个词的含义。   公司领导和我们协商了好久,一直协商到客户过了十天犹豫期(过了这十天,客户再退保就要承担损失),然后甩给我们俩,让我们自己协商。   要不我说韩伙伴够义气呢,看在我俩师徒一场,他决定分给我20%的提成。   我出离愤怒了,不是因为钱,或者说不是光因为钱,做人怎么能这样呢!   君子动手不动口,好汉要脸不要钱,我狠揍了韩伙伴一顿,然后潇洒的挥一挥手,哥们不带你玩了;也跟公司挥了手,不带这么玩人的。   说句不违心的话,我不生公司的气,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世上真理是越辩越不明的。我不能要求公司仅凭我的一面之词就判我赢,对不!当然了,我也没那个能力。不过,我可以自己判自己赢,所以我干煸了他们的鱿鱼丝。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干个体户! 第一卷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四章 短命丹记   1999年12月广州   离开保险公司后,用手头不多的积蓄,我开了一个小店——丹记排挡,专营川菜。   我十二岁就开始在屋头学习做饭。家里父母要忙活计,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学习成绩都比我好,这家务活理所应当的就落在了我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而我对于烧菜也有着天然的兴趣,没事儿就变着法子的折腾厨房里的家伙事。   肉要怎么做好吃,腊肉香肠有几种吃法,什么菜和什么菜能搭配出新鲜花样,哪些菜里不能放花椒,哪些菜不搁海椒(就是辣椒),花生、肉皮要冷油下锅,炒青菜要大火快炒,炒青笋放酱油会变酸……   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家里的肉食、佐料也逐渐多了起来,于是,我的手艺也越发精湛,常常让一家人吃得提泪横流、直呼过瘾,而我也就成了家里当然的大厨。   所以,辞职后,我首先想到的谋生手段自然就是开一家饭店,红案、白案、跑堂的、掌柜的老子一肩挑,希望靠我的手艺能闯出一条路来。   很快,小店就开张了。   可是没多久,又关张了。   原因嘛,有很多,这第一呢,是顾客太难伺候了。   有一天,来了一个女的,点了一份鱼香茄子,等我把菜上上来,愣说里面没有鱼,单也没买就跑了,我气得够呛;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男的,说我的小炒肉不地道,肉太少,辣椒太多,非得打了个五折;   第三天,来了一男一女,吃完后从空心菜里挑出了一根头发丝,从豆豉排骨里面找出了个苍蝇,不仅没付账,我还倒赔了五十。   第二个原因,是我自己没有信心了。   一天中午,来了两个湖南妹陀,点了一份黄鸭叫,我不太明白这黄鸭叫是什么东东,于是找了一只黄鸭子,烧熟了后用一根牙签撑开了鸭嘴,端了上去,把那两个妹陀笑得前仰后合,直夸我有创意。我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们说的是湖南话,黄鸭叫其实就黄骨鱼,我们四川叫黄辣丁的东东。俩小丫头把我好一顿表扬,说我是大江南北、古今中外、千古第一奇葩,汗颜啊!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交不起罚款了。   我请的一个服务员(总共就一个)被查出来没有健康证——罚款;   饭店油烟排放不达标——罚款;   液化气使用不安全——罚款;   证照不齐——罚款;   这时,我才发现当初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原来开饭店不是手艺好饭菜可口就可以的,原来开个小排档也要面对这么多的管理部门。   我在每张罚单上都老老实实的签上字,却发现如果把这些罚款都交了,把我的小店卖两次都不够。后来,隔壁排挡的老板告诉我,这些罚款都可以商量着交的,甚至有的找找关系根本就不用交。   还没有牵扯到客源和赢利问题呐,我就坚持不下去了,当然,我也没傻到真的去把罚款都交了,只好关门跑路。   算了,哥们没有那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   这次创业从跑手续到关门,两个月不到,我亏了八千八,真是吉利,原来亏钱也可以亏得这么大发。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从来只有锦上添花,不见雪中送炭。   老家来电话了,小弟要读大学了,缺钱,需要我赞助点。小弟可比我老实听话,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被我欺负的对象,看在这么多年当我出气筒的份上,我怎么都得凑上一份。   给家里汇去一万以后,我存折上最后还剩下了两千五百块。   两千五能干啥?   能够我啥都不干光吃饭吃两点七个月(每餐十元的盒饭标准);   能够我啥都不干交三个月的房租(哥们换了个房,从原来150元每月变成了750元每月,收入提高了,生活品质也得上去不是,要不咱赚钱是为了啥啊!);   能够我啥都不干贡献城市公交系统八点三个月(每天十元的标准,不含打车费用);   能够我啥都不干危害个人肺部健康十六点六个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吸烟,每天五元一盒的标准)。   听起来不错,日子越过越长了,如果这是函数里取最大值运算该多好,可惜的是花费的金额还得做加法,剩下的日子得做减法。   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我必须找到养活自己的方法。否则……   没有否则,哥不想伤脑壳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包了行李,用最快的方式退了房子,我想通了,还是那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就回家住!   哥回家了,回老家,大家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巴西新家坡的史村。不是哥不想干了,是哥想家了。离家快三年了,一趟都没回过,两个春节都是在外面囫囵过的,真是想念家里的腊味啊!尤其是那四川独有的川味香肠,那股麻辣鲜香味,想起来都让人直流口水。   算了,啥不衣锦不还乡的,富贵于我如浮云,这世上有钱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就少不了我这号的。   轰隆作响的火车载满了人,载满了离情别绪,载满了渴望归家的游子。   作别了广州的月亮,看着身边和我一样归心似箭的人们,我忽然想到了曾经读过的一首诗:   前年的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老妈在那头;   去年的时候,乡愁是一段移动的电波,我在这头,老汉在那头;   今年的时候,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车票,我在这头,俺婆娘在哪头?   原来呵,乡愁是一节长长的列车,我在里头啊,希望在前头!   (不好意思啊,余先生,俺小小的修改了一下下。)   三年过去了,村里还是老样子,家也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变,只是,人,却变了。   姐姐嫁人了,老妈爱唠叨了,可喜的是,从不让我沾酒的老汉扯着我一起干杯了。   在屋头啃着蹄花,喝着豆花,陪着老汉老妈,瞧着村里的漂亮女娃,原来日子也可以过的这么巴适。   不过,悠闲舒适的生活只过了三个月,我心里就开始有些发慌了,这安逸的日子总让人感觉少了一些什么。少了什么呢?   年后的一个艳阳天,我正蹲在屋前坪里晒太阳,接到了从广州打来的一个电话,让我平静的心里又泛起了涟漪。   打电话的人是吴科。   之前我就说过,吴科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他辗转知道了我的事情后,找到保险公司,澄清了事实,帮我拿回了原本就属于我的那笔提成——整整十万块。   在钱到我账上的那一刻,看着账户上那个一后面的五个零,我终于明白了。   努力奋斗,改变命运的思想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海里,化成了我忍受颠沛流离生活的动力,我的肩上承载着出人头地的梦想,我的脊梁上背负着得到认同的渴望。   三年来的打拼,已经让我习惯了南方快节奏的生活,现在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反而有些适应不了啦,那每天“血战到底”的围城生活,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哈,说的有点沉重了,啥梦想啊渴望的,不就是挣钱嘛!   现在,我有钱了,哥们也是一小款了,这笔钱要是搁村里,我都可以横着走了。   看来那个给我算命的先生弄错了,哥们不用等到晚年就会富贵了。   十万块能干什么呢,还开饭店吗?不,俺不干那三俗的事儿,这次哥要整点技巧的、门槛高的、前沿的。   要整前沿的,就要去最前沿的地方。   2000年3月深圳   我又上路了。这次,我办了边防证,目的地是深圳,上回想去没去成的城市,那个据说是小平同志要大家养猫逮耗子的地方。我一直很奇怪,川话是说“不管黄猫黑猫,只要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关白猫什么事儿了?   不管黄猫还是白猫,反正我也要去养猫了,哥们我有钱了,我养一个丢一个,我养一双丢一双,我……   在东去南下的火车上,我碰见了一个深圳大学的老师,教经济的。他告诉我,2000年的深圳是经济最低迷的时期,国家前期给的优惠政策现如今慢慢都没有了,再加上97年东南亚经济危机的影响开始扩散,工作不好找,而且待遇也比几年前要低了很多。   又给哥们赶上了?还真是衰啊!   “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的话,来找我吧,我介绍你去我朋友的厂里。”在下火车前,陈老师留给我一张名片,没想到,老师原来也有片子,后来更没想到,就是这张小纸片改变了我在深圳的生活。   在广州转了一趟火车,我终于来到了这个梦想中的城市,年轻人眼中的创业之都、淘金圣地。   来深圳之前,听说深圳城里和广州一样,有许多的城中村。然后有个好心人告诉我去福田区的幸华路附近的城中村找个地方与人合租,“便宜又方便”。   深圳人素质就是高,我打听了大半天,在翻过两座高架桥,横过一条马路之后,终于找到了到幸华路去的公交车的停靠站。   一路平安无事,到了幸华路后找了个小招待所暂时安顿下来,旅途劳顿的我一觉睡到天擦黑。睡醒后,发现肚子饿了,出去在一家小餐馆吃了一份两荤两素八元的盒饭,然后去找房子。一路搜寻着路边张贴的房屋出租信息,一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这里可是我今后即将战斗和生活的地方,得好好踩踩点才是。   路上人可真多啊!道路两旁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把整条街都给占了。   南方的天可真热啊!四月就和过暑天一样,路边清凉的美女把我眼睛都给洗白了。   这里太嘈杂了,我沿着马路向僻静人少的地方走去,当我走完这条街,拐到另一条街上时,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指点我到这里找房子的好心人是什么意思了。难怪他说这里便宜又方便的时候,冲我挤眉弄眼的一副欠扁的样儿。   这“便宜又方便”居然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是这里找出租屋确实方便,到处都是出租信息,而且价钱也不算太贵(当然是同城比较);另一层含义指的就是现在我身所处的地方了,小路两边莺莺燕燕的让我仿似进了秦淮河一般,好多的美眉啊,像等候领导检阅一样沿着马路排成两排。我的天,哪国的仪仗队队员要是穿成这样,那接待部门不要给忙死啊!   稳起,李万丹,虽然你血气方刚,可是也要坚持原则!我暗自告诫自己,然后一边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一边偷摸的这里瞄上一眼,那边瞧上一瞧,漂亮美眉还真不少。   好不容易视察完这支部队,走到了街的尽头。我吁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原来已经是一背的汗。   “先生,晚上要不要找个人陪一下呢?”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旁边大树下闪出一个花枝招展,明媚动人的女孩儿,此刻正用她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诱惑着我。靠,居然还有暗桩。   “谢,谢谢,不,不用了。”我结巴的扔下一句话,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后来,我知道了,那整整一条街上都是站街女郎。 第一卷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五章 股海沉浮(1)   从幸华路的城中村出来,对面就是坐落在深南大道上的深圳曾经的标志性建筑物——上海宾馆;再往东一点就是福田区的商业中心——华强北,这里有深圳现在的地标之一——赛格广场;坐公交车往东再过几站就是信业广场,据说是深圳最高的楼,也是深圳的地王,所以大家都管它叫地王大厦;地王大厦的斜对面不远处是深圳书城,它的旁边就是我今后在深圳两年里即将战斗的地方,它的前面杵着一头大金牛,金牛后面有七个鎏金大字,没错,您答对了,就是“深圳证券交易所”。   到深圳的第二天我就找到了一处住所,与人合租的两居室其中的一间。说是与人合租,其实里面就住了我一个人,另一间房房门紧锁,长期没人住。听房东说,原来在这里租住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因为合租而相识,因相识而相恋。不过,后来男的出了意外,女的独自一人离开深圳回了老家,但是奇怪的是她却一直没有退房,每季度都按时把房款打到房东账上,几年来都没有见过人。   因为这间房里死过人,不吉利,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都租不出去,直到遇到一不信邪二不怕死三图便宜的我。不过我还是给自己买了一个十字架,挂在胸前辟邪。   简单添置完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开始初步去了解我目前身处的这座城市。   用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我在深南大道上从西往东,再从东往西走了一个来回,去过大亚湾,逛过东门,到过蛇口,遥望过香港,对于我即将开始新生活的这个地方,有个一个大概而模糊的印象。   这是一个繁华喧嚣、充满朝气的城市,这也是一个鱼龙混杂、躁动不安的城市。   这里有洁净靓丽、色彩缤纷的深南路,这里也有垃圾满地、饭盒飞扬的小街道;   这里有高楼林立、华贵富丽的商业中心,这里也有藏污纳垢、臭水横流的城中村;   这里有许多挥金如土、座驾千万的有钱人,这里也有不少上无片瓦、身无长物的流浪汉。   这里赤日炎炎、骄阳似火,这里的市民平均年龄25,这里的年轻人浮躁跳脱,为了早日实现自我价值而玩命的工作,他们成功的创造了一个新名词——深圳速度。   这也许就是2000年的深圳此刻在我眼中的印象。   我做啥子好呢?找工作?不行,且不说本人学历太差,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就是那朝九晚五,日报、周报、月报、年报一大堆的工作方式,我也适应不了。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哪一行我都不熟悉,不了解,怎么入行?都说女怕嫁错郎,郎怕入错行,万一哥一不小心被领上了邪门歪道,不是要想念我的八辈祖宗。   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不留神,我在深圳厮混了一月有余。工作没着落,生意没影子,钱倒是花出去不少,眼看着资金每天在缩水,我心里很是着急,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更何况哥们也没有那个本钱,这七万多块可是俺辛苦赚来的血汗钱。(那十万块留了两万给家里,带出来八万,交房租押金等共花了五千多。)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领我上道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深圳大学教经济的老师陈启生。   实在没辙的我想起了陈老师留给我的那张片子,于是给他去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他身边像是有很多人,热闹的很,电话里他告诉我一个地址,要我过去找他聊。   “阿拉当年在上海炒认购证的时候,侬可能都还没有听说过股票这个词呐!那一年阿拉有两只股票一个星期就涨了20多倍啊!”一个头顶都快秃了的中年人说。   “吹牛,一天最多涨10%,五天能翻20倍?”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质疑道。   “所以说侬不懂事体,那时候没有涨跌停板限制的,一天涨个20倍都可以的,晓不得了。”中年人对他不屑一顾。   “算了,老张,这里没有多少人经历过8.10和股灾的,我们还是不要扯远了,聊聊这几天怎么操作好了。”   我在深圳证券交易所的大厅一角找到陈启生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帮股民们闲聊着。看见我过来,远远的打了个招呼,眼神示意我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就又和老张他们开始了讨论。   那谢顶的老张倒是很听陈老师的话,不再吹嘘他神话般的过去:“照这么涨下去,我看下个月指数就可能上2000点。”   陈老师似是颇为认同他的观点:“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最好是慢点涨,涨得快跌得狠,慢慢涨才能持久。”   “陈老师,你看我的佛山照明要不要跑路啊?”一个五十多岁,打扮时髦的大妈问陈启生。   “梁妈,佛山照明这种股票,业绩好,每年的分红也不错,你又不急着等钱用,干脆就抱着它当养老呗。”陈老师回答她。   梁妈嘀咕了两句:“业绩确实是好,可是能多做几个波段不是更好?”   “就侬那操作水平,还做波段,不是要越做越亏的。”那个被唤作老张的挖苦了她两句。   “两位高手师傅,你们看我的重庆啤酒怎么样,我六块多的成本,现在都到四块一了,是不是已经跌到位了,可不可以再补个几手?”一个平头青年问道。   “我看你先不要着急补仓,重啤还在下降通道里,再等等看。”陈老师告诫他。   老张又张开了他的那张得罪人的嘴:“侬个小人选的甚股票?这么多好票子不买,买个庄家出货的,侬看阿拉的银广夏,四个月不到,从四块到十三块,都快涨四倍了,哈哈哈!”   我在一旁听他们议论了半天,啥子业绩?波段?补仓?指数?绝大多数没听懂。重庆啤酒我倒是听明白了,这个我常喝,不过什么时候买啤酒不是论瓶论扎,而是论手了?难不成深圳这地方方言里一瓶酒念成一手酒?   但是,有一层意思我弄懂了,他们是在谈生意,而且是大买卖,挣大钱的买卖。四个月四倍!一天二十倍!我的天呐!怕是印钞票都没有这么快吧。   我暗下了决心,我也要学做这桩生意,我也要挣这大钱。我不想一天二十倍,只要一天一倍就够了。一天一倍,一星期就是七倍,一七得七,二七四十八,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六一老子过节……   “啪”我正做着这黄粱美梦,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一家伙把我从天上拍到了人间。   “小李,找我有事吗?”是陈老师。   “陈老师,你帮我算算,”我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人,这个将给我带来千万财富的人,“一天一倍,一天一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陈老师,我数学不好,应该是多少啊?”   陈启生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75后面跟着水浒的一百单八将,一百多个零,你自己算算是多少,我数不过来,应该是个天文数字。怎么?谁给你出了这么一道奥数题?”   “你啊!”我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他。   “小李,你魔怔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出题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傅,你收了我吧!”我一把拽住陈老师的胳膊,央求道。   “不可,小李,为师我不会念那紧箍儿咒。”陈启生笑着打趣我。   一旁看着我们表演的老张头赶紧说:“你不收我收,那拜师礼怎么算?”   我横了老张头一眼,不理他,继续缠着陈启生:“陈老师,你收我当你的学生吧,我要跟你学炒股票。”   政府说过,再穷不能穷教育,所以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决定花费巨资投入到股市的启蒙教育里,也算是为国家GDP的增长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我买了一大堆关于股票的书,什么《股市操练大全》、《股票操盘手》,什么《股票K线战法》、《波浪原理》,什么《寂寞高手》、《实战手筋》,什么《中国股市启蒙》、《论金瓶梅的性启蒙与教育》……   等等,性启蒙与教育?这本书啥时候给顺回来的,哥们也太能搞了,启蒙知识也要分一分类吧。   好家伙,有用没用的,我往家搬了十几本,跟不要钱似的,好在交易所隔壁就是书城,方便。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书哥们看了不到半小时就看不下去了,里面名词术语太多,看着头疼,倒是那本“金瓶梅”被我一个通宵就读完了。唉,看来教育工作啊,还是寓教于乐来得快。   我决定,书就看到这里吧,还是去请教老师更直接一些,也更快一些。美中不足的就是每天要管老师两餐饭——早饭和中饭。   在陈老师的指导下,我开了两个户头,一个上交所的,一个深交所的,这样沪市深市的股票都能炒。开户的时候,我多了一句嘴,问他要不要干脆把HONGKONG的户头也一并开了,被老师好一顿训斥,差一点都让他动了清理门户的念头。   经过老师的一番突击培训,我总算是能看明白了K线图,知道了什么叫均线,什么是成交量,了解了涨跌停板是啥概念,也想清楚了我那“一天一倍”只不过是“一天零一夜”里的神话故事。   万事俱备只欠实战,到了该我登台亮相的时刻了,虽然我心中的创富神话已经破灭,但是依旧改变不了我立志成为中国巴菲特的坚定信念。   哥天生就是炒股的材料!两年保险公司的从业经历告诉我,只要你敢于尝试,只要你对自己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这次和以后的经验告诫我,光有信心是不够的,不管你怎么努力,不管你内裤穿里面还是外面,或者干脆兜在头上,有些事情,该办不到的你就是办不到!   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认清自己的能力,也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第一卷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六章 股海沉浮(2)   我买的第一只股票是莱茵置业,之所以买它,是因为这个名字,我一直很喜欢莱因克尔,这个英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射手。我希望也能像他一样在股市一矢中的,一炮而红。   因为是第一次,不敢买太多,就买了二十五手,两千五百股,14.6元买进,一个月后17元卖出,三万六千五进去,四万两千五出来,纯赚六千块。   牛刀小试,收获不小,一个月六千,这份收入可比得上中产阶级的工资了。   这还是阿拉胆子小,第一次不敢全仓杀入,只动用了我账户里一半的资金,要是哥们胆大点,全部买了,那这个月不是能挣一万多块!   我很兴奋,兴奋的同时还有些懊恼。兴奋的是我开始从股市里赚钱了,懊恼的是钱赚少了。当时的我对于自己的谨小慎微大为不满,却浑然不觉,其实从那一刻起自己心中已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一只名叫贪婪的魔鬼,它将牵引着我一步步地走向失败。   账户上的钱从七万增长到了七万五千多(扣除手续费),再接再厉,经过陈老师和老张师傅的分析和劝说,我21元进了三十手银广夏,然后在月初莱茵置业回调到16元的时候,又买了七手,我终于满仓了,接下来,就该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此时,我账户的股票市值是74200元,现金还剩一千多元。   三个月后,莱茵置业涨涨跌跌,始终在我的成本线左右徘徊,而银广夏则一路上涨到了31快32元,我想跑路了,落袋为安嘛,这是每一个新手正常的思维模式。但是老师们都笑话我城府不够,太沉不住气,于是,我就沉了,一直沉到年底。   到12月份银广夏到37元多的时候,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浮了上来,老师们好像也给憋坏了,纷纷游出水面。到月底清仓,本人统计了一下战果,银广夏赢利四万八,莱茵置业扣除手续费后基本打平。   2000年初战告捷,去掉自己开销的一万多,总的资金到了十二万多。借助这一轮的牛市,我小挣了一笔,虽然当初翻几番的梦想没有实现,但是好歹是挣钱了。   2001年元旦深圳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正当我为自己的这点利润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从老师的嘴里听说到一个牛人,不是水牛的牛,也不是吹牛的牛,是牛逼的牛。今年年初,她的出现让所有自诩为股市精英、寂寞高手的人都黯然失色,包括带我上路的我的老师们。   这个人名字叫叶兰,一家公司驻外地的销售经理,97年初被公司从深圳派驻到成都任大区经理,负责西南地区的业务,这一去就是三年。时光荏苒、光阴似箭,等她从祖国的大西南回到深圳的时候,她就变成牛人了。说她牛,不是指她的收入有多高,不是指她的业务做的有多好,也不是指她有多大的资金在股市里博弈,其实她牛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和所有炒股的人一样,买了一只股票,一只而已。   这只股票名字叫亿安科技。   叶兰离开之前跟着朋友一起,买了20000股的0008,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忙到她三年都没有时间关注一下股市;也可能是业务压力太大,大得她在公司指标面前忘记了一切;当然,也可能是她故意在忽悠我们,编造个故事来增加喜剧感。总之她做到了,做到了许多股市达人想做却一直做不到的事情,把它捂了四年。   0008从96年的4元多一路上涨,直到2000年初的时候涨到126元。而叶兰无巧不巧的2000年初回到了深圳,又无巧不巧的想起了她的这笔投资,于是,八万变成了两百五十多万,我梦想中的巴菲特式的中国股神就这么诞生了。   后来,我跟她有了交集,才知道事情原来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原来这里面另有一个曲折动人的故事。   可在当时,我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崇拜还是崇拜,直恨不得改换门庭投入到她的门下,可是对师傅从一而终的传统道德观念阻止了我,我还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唉,96年的时候我怎么没认识她啊!(她可真是漂亮,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咦,96年的时候我在哪儿啊?(身材也一级棒,玲珑剔透,增一分啥,减一分啥的!)   哦,还在混高中毕业证呐!(有一句话是怎么形容来着,美艳不可房屋!不对,是方物。)   乖乖,她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难道她看上我这个小白脸了?   在叶兰事迹的感召下,本已清仓,决定空仓过年的我又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火热的买进卖出的工作中去,我的目标就是每月10%的增长,这样股神四年三十倍的神话就将被我改写,三年三十倍。   2001、高抛低吸、高抛低吸,这个词成了我的操作习惯,也成了我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它就是我的盈利模式。   于是,频繁的操作乐坏了券商,追涨杀跌的行为搞坏了心态,高抛低吸常常变成了高吸低抛,一有风吹草动就杀跌,一见直线拉升就追涨,本来亏损的股票搞得成本越来越高,本来盈利的股票搞得利润逐步归零。大半年下来,不但原来的盈利全部吐了回去,连本金都亏掉了一半。   我身边的股友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我的老师们也有了不小的亏损。陈老师的东方电子从19元跌到了10元多,老张头的清华紫光从46块下到26块多,都是从赢利到亏钱。整个市场熊途漫漫,而下跌似乎还是遥无止尽,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以求解套。   那时节真是一买就跌,一跌就亏,一亏就套,一套就成股东,到年底的时候,很多人就狠心割肉,泪别鬼市。   那时候流行一首歌: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股票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2001年已成往事。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所以我总结了经验教训,认为这一年的失误要归咎于自己操作太频繁,定力不够,必须要改变。   2002年3月深圳   2002年从头再来。我要做一个价值投资者,我要向叶女神学习——捂股,哪怕捂到天荒地老,我也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去年因为流年不利,我和师傅陈启生整个年都过得无精打采的。年后的一天,我们在一家面点大王里边吃着中饭边聊着911事件对去年市场的影响。此时,旁边桌上一对小情侣的对话无意间灌进了我们的耳朵里。   “亲爱的,我告诉你啊,今年亿安科技要出利好了,股价估计会重上百元!”   “你就瞎吹吧,你从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我有一哥们,就是去年元旦咱们在南投过关的时候你见过的那个,他爸是那公司的董事,他给透出来的,我已经进去了,你就等着吧,明年春节的时候,咱俩房子的首付就到手了!”   我和陈启生同时瞪大了双眼,彼此对视了一下,亿安科技?   1999到2000年的大牛股!   让叶兰一夜成名的0008!   上月我们16元多买进,涨到快19元没出,现在已经回到了我们的成本区,一小时前我俩还在为要不要抛掉它而争执呢?   现在还争个什么劲儿,捂着呗。   好嘛,这一捂就捂了九个月,捂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真是头戴七尺帽,不怕拦腰斩一刀,一半一半又一半,如今只剩下一万。   两年前,我揣着七万大元踏进深交所,原指望挣到股市第一桶金,实现创业梦想;   两年后,我亏损八成,进退两难;   两年前,我怀着美好的愿望来到深圳,原指望着大展宏图,大干一场;   两年后,我苦闷迷茫,找不到出路在何方;   两年前,我意气风发,羽扇纶巾,气吞万里如虎;   两年后,我心灰意冷,斗志全无,黯然销魂似鼠。   唉!又快过年了,小赋词一首,以寄托股市两年的哀思:   K线绿了又红,太匆匆,无奈刚刚抛掉就涨疯。   斩仓忙,补仓忙,深套重?自是人生长恨做股东!   资金日益消瘦,几时休?绿油油的大盘锁寒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割肉,还是留上几手跟庄斗?   两年的炒股经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一直都是在玩自己的钱,没有像有的人那样拿着家里的生活费、自己的养老钱、甚至是借来的钱来玩,所以即便是亏了钱,以我现在的年纪,还能承受的住,没有到那寻死觅活,上吊跳楼的程度。   只是,炒股不能作为谋生手段了,我又该去干嘛呢?   股市不留爷,哪有留爷处?!心有千千结,身种相思树!   爷该恋爱了! 第二卷 我要用全身心的爱来迎接今天 第一章 初识叶   2002年3月8日深圳   泪别股市之后的两个月,我流连于酒吧歌厅,夜里醉酒,白天睡觉,转瞬间身上的钞票就花了个干净。   一天夜里,醉酒醒来的我口干舌燥,在床边四下里找水喝,突然间听到客厅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一下子把我的醉意都给吓没了。可遇着鬼了?我想起了旁边那间房门一直紧闭的鬼屋。两年来,那间房里一直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传出来,被一贯看似精明实则神经大条的我给忽视了,看来,今天它们是乘我最衰的时候现身找我来了。   “你还是一直都没有放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她的位置离我房门较近。   “快了吧,我这次回来收拾完东西就把房退了,该过去的总归要过去。”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两只女鬼?   “你还没有结婚?”前面那个女人问。   “结婚?为什么要结婚?难道要我去跟另一个小三儿再斗一场?”那个沙哑声音的女人说,“男人都一样,是很专一的动物,永远喜欢二十岁青春靓丽的女人。”   “哈哈,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不错,大多数男人都这样,可保不定也有例外的。”   “除非他那方面不行。”   躲在门后听着她们对话的我此时按捺不住了,男人是这样被你们糟践的吗?   管它什么鬼,我得要为天下男人正名。我一只手从墙角拧起了一个啤酒瓶,一只手举起了胸前挂着的小十字架,再一只手去拧门把手。不对,哥们没有三只手,是把那啤酒瓶夹在腋窝下,腾出手来拧开房门,冲了出去。   “啊!”   “啊!——咦!”   两声尖叫,女鬼们被我吓住了,一声“啊”是说话声音低沉的那个女鬼发出来的,她坐在离我房门比较近的单人沙发上,三十岁多岁,一头短卷发,很是秀气。另一个坐在她旁边的长沙发上,见我出来,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发出了一声惊讶的感叹。   “明伦?”   “是你?”   两个女人(现在我可以肯定她们是人了)一个惊恐,一个奇怪,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我的个神啊!我的女神啊!那个坐在长沙发上的女人居然是叶兰。   叶兰是很少到交易所来的,她把绝大部分的股票都抛了,只剩下当年投入进去的那几万块,利润全都兑现了真金白银。更何况,那时候可以电话委托交易,所以,我在交易大厅里只见到过她两回,连话都没说过,只不过每次过来,她看我的神色都有些和别人不一样,表说我自作多情,我就是有种感觉,我和她会有缘的。   果然,在这里遇上了,我住了两年的蜗居里。   “他不是明伦,只是长得和他有些相像。”叶兰的脸色红彤彤的,应该是喝不少酒,难怪之前听到她的声音那么沙哑,原来是被酒精烧坏了。   “啊!——流氓!”那个大惊小怪的少妇又开始叫了。   什么啊我就成流氓了?你们私闯民宅,骚扰良家少年,我还没说你们是女流氓啦!   明白了这两个女人不是什么女鬼,我把手中的酒瓶放在地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起来得匆忙,居然只穿了一条内裤,近乎赤身裸体,尤其是本人正处在年轻有为、血气方刚的年纪,每天睡觉起来总是勃起得很坚挺,此时那老二正和我一样生着气呐,把那条白短裤撑起像个小帐篷似的。   你们看哪里不好,偏偏盯着哥这里看,看哥的肌肉啊,多有线条。   糟糕,哥的处子之身居然让两个少妇给看了。我不活了!   在两个女人略有些羞涩的目光中,我飞也似的逃离客厅,跑进了卧房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包裹好,又一次打开房门,因为羞愧而满脸胀得通红,犹犹豫豫的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呵呵,出来吧,小子,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个少妇一口的纯正东北腔,笑着发话了。   出去就出去,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你们两个小女子不成。   “你是这里的租客?”脸带疑问的叶兰问我道。   “是,是的,兰,兰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毕竟是面对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我颇有些紧张。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少妇问道。   “一起炒股的朋友,”叶兰向那少妇解释,然后又转向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呐?”   “我叫李万丹。”   少妇又笑了,别说她笑起来倒真是好看,“啥?你叫完蛋?”   我有些恼了:“李万丹!木子李,万一的万,丹青的丹!”   “得,淑妍姐,你就别逗他了,小孩子呐。”叶兰打圆场。   “咋了?叶兰,心疼这小子了?”那个淑妍姐打趣她,又冲我说道:“好了,你兰姐罩着你,我不开你玩笑了。”   “我,我今年28了!”我抬头挺胸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男人该有的我都有。   “哟,28啊,啥牌子的,凤凰还是永久?”那个淑妍姐真是爱好抬杠。   好男不跟女斗,我决定不理她,岔开话题问叶兰:“兰,兰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兰姐就是兰姐,啥兰兰姐,叫的那么暧昧。”淑妍姐见我不理她,还没完没了啦。   叶兰皱眉横了她一眼,回答我:“我原来也是这里的租客,在你之前,现在还留着一间。”说完她指着原本一直锁着,现在门户大开的那个房间。   哇,女神连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我傻乎乎的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叶兰,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先回宾馆,你们唠吧。”那淑妍姐站起来,拎着个包袱走向门口。临出门的时候,在叶兰的耳根边说了一句不是悄悄话的悄悄话,我想她是故意让我听见:“我看这小子八成是看上你了,你要小心哦!”   叶兰打了她一巴掌,把她推出门外:“就喜欢嚼舌头,瞎说什么!走吧你。”   奇怪的是,这个淑妍姐一走,只剩下我和叶兰两个人的时候,我心里就踏实了下来,说话也不结巴了,“兰姐,这个淑妍姐是什么人,你们关系很好啊!”   叶兰的一句回答,让我愣了半天:“她叫王淑妍,我们以前是情敌,恨得对方要死!”   她看了我一眼,又说:“不过,现在我俩就像亲姐妹。”   “啊?那是为什么呢?”我好奇的问。   “你好奇心很重啊,问那么多干嘛!”自打王淑妍走了之后,叶兰看我的眼神就冷漠了很多,那冷冷的神色里还包含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一分怜惜,一分恼恨,一分落寞还有一分欣慰。   似乎她觉察出了自己说话语气中的异样,对我的态度变缓和了一些:“别问我了,说说你的事儿吧,听说你最近亏了不少钱?”   面对着她,我怎么样也拿不出那男人大丈夫的气概,她仿佛就是我命中的魔星,高高在上却又让我如沐春风。于是我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把我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我的陈述,她犹豫了好一阵子,给了我一个选择:“我马上要从四川调动到湖北分公司去负责,你现在不是没事儿做吗,我那边还缺一个销售助理,本来想到当地再招的,如果你愿意,去武汉吧!”   感觉上像是让我自己做决定,可是神态和语气,分明是已经帮我做好了安排。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有志气点,不要答应她,像个男子汉,当然,就算答应也要先做做样子拒绝她,让她诚心一点,多邀请几遍,不然以后她可就吃定你了。   只是,话到嘴边,竟变成了:“我——去,我跟你去武汉。”   从那以后,我开始痛恨自己,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你丫太没有原则了。 第二卷 我要用全身心的爱来迎接今天 第二章 销售工程师 之 入职培训   当弄清楚叶兰所在的这家公司是干嘛的之后,我有点傻眼了,一股凉意席卷全身,感觉自己是从头虚到了脚,又从脚怯到了头。   说实在的,哥有点害怕了,这行业跨度也太大了点吧!我对于这个行业,那是十窍通了九窍,根本一窍不通啊!   此公司名唤作卡尔瓦电子(深圳)有限公司,主营产品是各种类型开关电源、后备式不间断电源、在线式中、小型不间断电源。噢,他们管它叫电源管理系统。   MY GOD,要是倒腾点烟酒副食、服装鞋帽、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我倒是对自己有信心,因为那些东西跟普通大众的生活密切相关,我基本都能搞明白。哪怕再难点,搞点电脑软件、电子耗材买卖等等啥的,那也基本上可以接受,毕竟现在这些玩意已经开始普及,平时基本都用过。   电源管理系统?UPS?IGBT?那是些个什么玩意?这些名词哥可是第一回听说。   从初中到高中,哥一上物理课就犯困,什么电压、电流、电阻的,它们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现在要我一天到晚和这些玩意打交道,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为了能和叶兰一起工作,为了可以天天看见我心目中的女神,我下定了决心,要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好在书城里啥书都有,我不过是又要来一次书本大搬家,从交易所隔壁搬到我的蜗居。   凡事有了动力,就有了成功的希望,这一次,我豁出去了,不就是电子学嘛,就是天文学我也要把它拿下。于是,我开始恶补电子电路知识。   万丹不怕远征难,安培欧姆只等闲。   低压电路腾细浪,高频磅礴走泥丸。   挑灯夜读无电暖,术语太多心发寒。   莫道学海苦中叹,只为美人笑开颜。   唉,真是楚人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我没有饿死,也没有读书读死,却被人溴死了。   “这哥们什么学历啊?怎么这样的人也能进公司!”   “这是咱们的销售明星指定要的人,谁敢不给面子,就算是当个小白脸养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要不说业务部门牛呐,要是放在咱们部门,这一没学历二没资历的人,连咱公司的大门都进不了。”   “嘿,看,看,好帅啊,还真是小白脸!”   “不要笑话人家,说不定人有特长呐!”丫把特长两个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哈,你怎么知道帅哥哪儿特别长呢!莫非你试过?”   “小妮子,你是不是思春了?乱叫唤!”   在公司人力资源部办入职手续的时候,几个优雅的小白领看着我的简历不住地小声议论着,听着这几个小女子八卦我的绯闻,我的那个汗哦,原来女人色起来也是这么直接的。   虽然我颇为认可她们的审美观,但看着她们仨笑成一团的那个贱样,我还是有些生气的,笑你个串串,不就是多读了两年书嘛,拽什么啊!等爷们哪天雄起了,看整不死你们这帮发情的小野猫。   没等哥整死她们,就差点被她们的头——人力资源总监整死了。   “我是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翦一枚,你叫李万丹?应聘的职位是销售工程师?”坐在大班桌后面那个金丝雀问我。看着对面这个女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小巧玲珑的样子,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动物。   “是的,翦,翦总监。”她叫什么,翦一枚?叫一剪没不是更好。我心里偷偷乐着,不自觉的就在脸上表露了出来。   发现了我脸上的笑意,翦一枚有点不高兴,看来确实有人改过她的名字。觉察出我心里对她的不敬,她很直接的开始细数我的不足之处:“你只有高中毕业文凭,没有本行业的从业经验,外语也不行,而且很重要的一点,你还不懂技术,照道理来说,是根本没有资格进我们这种知名的合资企业的。”她严肃的样子,很像我当年的班主任老师。   “是的,这些,我知道。”我马上端正态度,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直身子,聆听老师的教诲。如果这个坎我都过不去,那这几年的社会可白混了,“我正在补习这方面的知识。”   “嗯,”看见我毕恭毕敬的样子,翦总监态度稍微和蔼了一点,“你对于我们公司的情况,了解多少?”   “我知道,咱们公司是一家大型企业,能排进同行业的全世界十佳。”我背起了早先做过的功课。   “错,不是十佳,你当选美呐,是十强,不止是十强,我们能排进前五名。”她傲慢的打断了我。   “是,多谢翦总指正,”我有意识的省略掉了那个太监的监字,继续开始背书,“我知道,咱们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汇聚的都是像翦总这样优秀的人才,所以公司才能在短时间里发展壮大,在北京、上海、深圳、沈阳、成都、武汉等地都设立了分公司。咱们的产品包括办公电力保护系统、各种类型稳压电源、不间断电源、应急电源、蓄电设备,产品系列从500伏安到600千伏安都能生产,可以满足不同行业用户的需求。我们的宗旨是提供给用户最可靠、最安全、最易于管理的电源管理系统,我们的使命是永不满足、不断创新、追求卓越!我们的核心价值观是专业、诚信、服务和品质。”   “行了,”翦一枚冷漠的脸部表情终于放松了许多,我甚至从里面感受到了对同志春风般的温暖。只是,可惜的是,她摆摆手又中断了我的背诵(这丫真没礼貌,老是打断别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人力资源总太监这个位置的),“我不想听你背公司简介,听叶经理说,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我本不太相信。不过,看在叶经理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   说完这话,她又挥挥手,不再继续教导我:“鉴于你的资历不够,所以没办法直接进总部的人事档案,只能进分公司的聘用人员名单,你看有没有问题?”   啥?这里也搞种族歧视?算了,管他进那个名单,只要能天天和叶兰在一起,就是进狗窝我也愿意,再说,貌似好像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力。于是我点点头:“没有问题。”   “那你好自为之,公司业务部门的考核是很严格的,如果年底你完不成任务指标,叶经理那里也保不了你的。”她终于结束了谈话。   从人力资源部出来,我狠狠地削了自己一耳光,叫你不好好读书,别人读书你去喂猪,臭大了吧。活该!   一抬头看见叶兰在走廊的另一头冲着我笑,等我走到她面前,她同情的问:“被翦老太修理了?”   “没有,哪能呢,她语重心长的鼓励我要在叶兰同志的领导下,好好干一番事业,别给公司抹黑。”   “少贫了,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了她的折磨。不过,你的表现不错,不到十分钟就过关了。”看来叶兰还是很关心我的,就冲这,我刚才的苦没白熬。   我舔着脸凑近她:“兰姐,主要还是您面子大,那一剪梅没怎么为难我。”   听我把翦一枚说成一剪梅,叶兰“扑哧”一乐,随即把脸一板,转身就走,扔给我一句话:“少来这套,对付翦老太行,我不吃这个,明天准时报到,参加公司的入司培训。”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翻脸跟翻书一样。   卡尔瓦公司培训教室的设施算得上一流。   记得几年前在广州那家保险公司参加培训的时候,教室里的课桌椅还是木头的,和读书时学校里的一样,只是新一些罢了;培训老师展示教案用的放映设备也是那种老式的胶片式投影机,老师课前要打印准备一大堆的透明薄膜胶片;播放音乐还是使用磁带式录放机,倒带要浪费好一阵子时间。   而这个培训室则更像一个小型的电影院,柔软舒适的靠背椅,人一离开就能自动收起,座位旁边的扶手里还隐藏着一个可以拿出来的折叠小桌面,方便学员做笔记;电子投影仪连接电脑,将电脑制作的“婆婆印的”教案(PowerPoint)直接投射到正前方的白色幕布上,字体图案又大又清晰;教学大厅里环绕式的立体音效,让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培训师的声音和教案中的音效,感受到什么叫流动的音乐。   不过才过了几年而已,世界居然变化这么快,小米加步枪不是换成了飞机大炮,而是精确制导武器。我不禁感慨,“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推动科技进步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我似乎又落后了,就像以前读书时一样。本以为来到了最前沿的地方,完全可以跟上时代的步伐,不曾想,在不经意之间,我又被它落下了。   知耻而后勇,我要奋起直追,追上我的偶像女神,我追,我追,我追、追、追。 第二卷 我要用全身心的爱来迎接今天 第三章 销售工程师 之 见证速度与激情   “兰姐,等等我!”今天培训结束,我从公司大门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叶兰的背影,于是一路追到了马路对面的停车场。   “兰姐,你今天怎么把车停到了这里?”追上她后,我气喘吁吁的问。   “刚才回公司的时候正好在这里办事,不想挪地方了。你下课了,今天培训完了吗?”   “是的,刚出来就看见你,所以……”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着她那辆广本。   “想蹭我的车回福田啊?”叶兰轻轻的左右甩了一甩头,用手拢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浑圆粉嫩的胳膊优雅的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拂过那一头乌黑油亮的披肩长发,最后停留在纤细的腰肢上,好美啊!那一刻,我竟看呆了,天呐,为什么她的一个小小动作都能迷得我神魂颠倒。   “那还愣着干嘛?上车啊。”她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冲我一摆头。   “哦,好的,谢谢,谢谢兰姐!”我屁颠屁颠的小碎步跑到副驾驶的车门边,准备打开车门坐上去。   “前面我要放包,你坐后面。”叶兰制止了我,让我坐到后排去。   “行,那我就享受一回老板的待遇,让兰姐做我美丽的司机。”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我嘴里依然开着玩笑坐到了后排。   “好啊,老板,没钱加油了,今天你帮我付油钱吧。”叶兰也不示弱。   “那我可亏大发了,倒两趟车也就十块钱,就是打车回去都不超过一百,姐姐你一下要了我一个星期的工资啊。”我诉苦道。   “我这可是专车,哪儿能跟出租比,你这老板也太小气了。”   “要不这样,姐,我请你吃晚饭得了,不过地方我定。”扯来扯去,终于被我扯上正题了。   “哟,原来绕来绕去,是想请我吃饭呐。”她发动了汽车,回头看着我,“行啊,正好姐今天没安排,你想请我去哪儿吃?先申明啊,我不吃海鲜,过敏。”   兰姐真是体谅我,知道我没剩下几个钱了,这两个人不吃海鲜,再贵能贵到哪儿去。   “湘鄂情”是一家中高档次,以湘、鄂菜为主的饭店,几年后还在深交所上了市,据说老板和老板娘一个是湖南人,一个是湖北人,所以饭店取了这么个名字。我知道在华强北有一家分店,里面环境不错,饭菜也可口。   一份香辣黄骨鱼,一份蟹黄粉丝、一个小菜、两份例汤,两百块不到,不算贵。菜是叶兰点的,我请客,我定的地方,如果我再把点菜的活也包圆了,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了。   这顿饭我就对着蟹黄粉丝和蒜泥空心菜下手,黄骨鱼是碰也不碰,让叶兰觉得有些奇怪。   “不好意思,也没问你有没有忌口,都是我点的菜。”她抱歉的说,“你不吃鱼?”   我忙摇头说:“吃啊,我没什么忌口的,只是这黄辣丁,哦,我们四川管黄骨鱼叫黄辣丁,是我难以忘怀的一段伤心往事。”说着说着,我的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叶兰同情而又好奇的眨眨大眼睛,盯着我,也不说话,那意思是让我别演戏,说明白点。   我问她:“你真想知道?”   见她点点头,我就先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等会儿你吃不下饭,可不要怨我。”   “没事儿,你说吧,我吃我的,我神经大条着呐,怎么恶心的事儿都影响不了我吃饭。”   于是,我便说了一个故事。   那是我刚到广州,在建筑工地打短工的那段日子里的事儿。那时候临工活不好找,我就得常常饿肚子。有一次,一个大工地旁的一家餐馆扔了一堆快要发臭的死鱼,被我全都捡了回去,里面绝大多数都是黄辣丁。我回去洗吧洗吧都给炸了,一连三天,天天吃,顿顿吃,最后吃得我上面直流鼻血,下面大肠干燥,第三天我更衣的时候,更了好长时间,直更得我汗都出了一便池,也没更出来,实在是没法了,愣是在里面用手把那玩意给抠了出来。   “从此以后,我就很少吃鱼,尤其是黄辣丁,基本不碰。”   没等我把话说完,叶兰看着桌上那一大碗油汪汪、黄澄澄的黄骨鱼,发起了呆。我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此时此刻,那汤汤水水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那一堆的什么啊什么的。   只见叶兰以深圳速度放下了筷子,再以深圳速度捂着嘴往那更衣的地方狂奔而去。   你看,我说不说吧,你还非得让我说,麻烦来了不是,神经大条?别被我整成神经衰弱了。   不一会儿,叶兰红着一双眼睛坐到了我面前:“你成心的吧,小鬼?”   “我事先申明了的,你自己要听,不能怨我。”我很无辜。   于是,她把气撒到了服务员身上:“你赶紧把这个撤了,快点!”   那小女生一脸的莫名其妙:“小姐,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吗?是咸了淡了还是口味不够?”   “口味够重的了,要你撤了你就撤了,又不是不付钱,这么多废话,赶紧的,别让我再看到它。”   原来美女发怒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有韵味。   “这饭没法吃了,”叶兰恶狠狠的瞪着我,“说吧,你怎么赔偿我?”   “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一穷二白,除了以身相许,没别的办法了。”终于又聊到主题了,我摆出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   叶兰笑了,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凑近点。   我有些不安,问道:“干嘛?”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勾魂的光彩:“过来嘛,姐问你个悄悄话。”   我放松了些许警惕,伸过了我的俊脸,心中暗想,要是她想毁我容,我估计能躲过她的第一招。   叶兰果然伸出了手,不过却不是扇我,而是一边用深情的眼神望着我,一边用柔软的手掌温柔的轻轻的抚过我的脸。我闭上眼,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在脑海中浮起了张学友的那首歌,一张手去轻轻的抚你的脸,轻轻的触摸,柔软若绵……   这一刻,她想到了谁?莫非是那个明伦吗?我和他真的很相像?   虽然闭着眼,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手轻轻的触摸到了我腮边的胡须,又轻轻的触摸到了我的耳边,沿着我的耳廓游走,然后握住了我的耳朵,猛地用力一揪。   “啊!”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厉而低沉的嚎叫,就被她整个的拎了过去。   “看不出你这个小鬼头,老老实实的样子,原来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她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教训我了,因为我的耳朵捏在她手心里,任她搓圆捏瘪,我却无力抗拒。   “你知道洞庭湖的老麻雀是什么意思吗?”她依旧笑着,问我。   “姐,你,你轻点,这是啥意思嘛?”我呲牙咧嘴的问。   “去饭店里找个湖南籍的服务员问问。”她用另一只手狠狠的给了我脑门一个爆栗子,然后把我的耳朵用力向后一拽,然后终于放手了,“小子,敢跟姐玩花样,以后有你瞧的。”   我摸摸疼得要死的脑袋,捂着通红的耳朵,没敢真找个人去问,只是心里认同了那句俗话: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柔弱的女人其实有很多致命武器……   漂亮的女人不要得罪,得罪了她,你将有无法预料的麻烦惹上身;   丑的女人更不要得罪,得罪了她,你将从此开始噩梦般的生活;   善良的女人不要得罪,得罪了她,你将终生饱受良心的谴责;   心肠毒的女人更不要得罪……   那叶兰到底属于哪一类的女人?   她无疑是漂亮的;   她柔弱吗?看上去像,但是两小时后我知道了,她很强悍;   她善良吗?还是心肠毒?这个不知道,真不知道。   吃过晚饭,叶兰微笑着把我带上了滨河大道。   “姐,方向不对,我记得不是走这条路。”坐在副驾驶位上,我开始有些担心了。倒不是怕她劫财劫色,财她比我多,色我倒是有一点,巴不得她都劫去,我怕她把扔到高速公路上,那我得走着回来。   “你刚才不是给我讲了个故事吗?我也给你来一段。”她偏着头对我嫣然一笑,然后温柔的嘱咐我:“系好安全带,我们要上——路——了!”   “了”字话音未落,车子猛然加速,飞一般冲向前去,强大的惯性把我死死的摁在座位上。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搞不清状况,那我就是瓜的。她居然要玩飙车!我终于知道饭桌上她说的那句“以后有我瞧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说那接近两百的时速把我吓得心惊胆战却还基本能忍受的话,接下来的急停疾走,原地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等等等等,却着实让我承受不了。   我懂了,她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一个有报复的女人。当我迎着凌冽的风,对着车窗外吐了快有十分钟后,我真懂了,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她的强悍,不止这些。   我们的这趟飙车吸引了一波同时也在滨河大道上玩车的人,于是,真实的一幕“速度与激情”便在我眼前上演了。 第二卷 我要用全身心的爱来迎接今天 第四章 销售工程师 之 初吻   在不断有车辆穿梭往来的滨河路上,两台车你追我逐,不停的超越路上的其他车辆,有时他们甚至把车开到了逆向车道上,那对面直射过来的耀眼光柱晃得我睁不开眼,耳畔呼啸的风声和尖利刺耳的刹车片摩擦声频繁刺激着我弱小的心脏。   狗日的,她要谋财害命呀?她是知道的,哥没有她有财;   她要谋害亲夫?哥刚动了个心思,还没成事实呐。   看着逐渐开始疯狂的叶兰,坐在这已经疯狂的车子上,我也疯狂了。   我疯狂的想念着所有有能力制止这一切的人。   “上帝啊!万能的主啊!我用诚实谦卑的心灵祈求天父,饶恕我身边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吧!”我闭着眼一边默念,一边用手在胸前划着十字。   可是没有用,风在吼、车在啸,马路在咆哮,一切照旧。   “伟大的安拉,请赐予我和身边的这个女人平安吧,阿米乃!”我把双手举在面前,摊开来,眼望着窗外的天空祈祷着。基督不管用,试试穆罕默德吧。   车依旧没有停。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又双手合十,频繁虚空作揖。   “无量寿佛,菠萝菠萝蜜,给我停!”   “关公显圣,八方无碍,心境空明,停、停!”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停、停、停!”病急乱投医,我把能想起来的神都请了一遍。   “嘎吱”一声,车终于停了,看来还是中国人自己的神管用,老君显圣,在我心脏病发作之前结束了这一切。   颤颤巍巍的我从座椅上直起身子,发现我们的那辆广本前面横着一辆车,什么牌子的没看清,如果不是叶兰紧急制动把车子刹住,我们这两台车一定已经深情相拥了。   看来是它让我们停下的,与我请来的神无关。   已经被她整成神经衰弱的我像一堆烂泥一样瘫痪在座椅上,眼睁睁的看着叶兰打开了驾驶室的门,走了出去,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对方车上下来的两个棒小伙揍得体无完肤,不对,反了,是她把那俩小子揍得体无完肤、抱车鼠窜。   我的个天老爷,她还是个女侠啊!   后来我知道了,她是跆拳道黑带三段。   我平安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有意义的一个夜晚!   把我送到福田的家中后她就掉头往梅林方向开去,那是她现在的住处,临走时她甩给我一句话:“今天不太过瘾,明天想玩继续。”吓得我顿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拖着沉重的步伐爬进了蜗居,连澡都没洗就上了床。很疲惫却全无睡意,我算是了解了叶兰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了,太强悍了。可是,她究竟还有几面呢?震惊的同时,我更加好奇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还能看到她的哪一面?   第二天,她没再来找我,幸运,我也再不敢蹭她的车。   一个月的时间飞快的过去,培训结束了,我们就要动身去武汉了。   这是我头一次乘坐火车的软卧,没有座位车厢的拥挤和硬卧车厢的嘈杂,厢门一关,安静而舒适。安置好了两个人大包小包的行李,我抱着叶兰的那把古琴,坐在她对面的铺位上,看着她优雅而诱人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书的姿势,我开始浮想联翩。   想起在我的蜗居里,我答应跟她北上武汉的那个晚上,随着她走进那间我向往已久的神秘卧室的情形。   房间虽然已经被两个女人收拾过,但依然留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屋里很整洁,也很简单,家具就是一张1.5米的双人床,一个连体的书柜书桌,一个四门衣柜,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屋里的那个长长的像是琴的乐器,我数了数琴弦,七根。   我现在弄明白了,这就是房间里老是传出声音的原因了,长期不住人,屋里生耗子了,那声音就是老鼠在琴上爬来爬去发出的。   这间房就是叶兰以前和她男朋友住的地方?我看着一脸平静的她,刚冒出问问她的念头,就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别问我,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与我有仇一般,言语间总是要顶我两句。   过了一会儿,看我不说话了,她又主动的说话来缓和气氛:“这间房是他住的,我睡隔壁,就是现在你住的那间。”他是谁?就是那个叫明伦的家伙吗?他可真是幸运,居然能同时拥有王淑妍和叶兰两个漂亮女人。   叶兰原来住我的那间房,哇塞,我居然和女神同居过啊,虽然是在不同时空。   “兰姐,这是古筝吗?”我问她。   “这是古琴,不是古筝,筝的弦比它多,它又叫七弦琴,琴棋书画里的琴就是指的它了。”叶兰纤细的手指拂过琴弦,拨弄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琴声,她的眼神仿佛一潭秋水,幽远而深邃。   “那你会弹吗?”话一出口,我就发觉这个问题问的太傻,琴是她的,她哪有不会弹的。   叶兰倒没有介意,幽幽的说道:“以前不会,现在会一点,明伦教我的。”   “明伦?”这是我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吃醋,连话里的味道也酸酸的,“男人也弹琴?”   听出我语气的不善,叶兰有些不高兴:“男人怎么不能弹琴,孔子就最爱弹琴,伯牙和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故事,更是千古流传的佳话。”   我那个汗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了她的逆鳞。   这古琴看来是明伦的遗物,难怪叶兰这么看重,一路上一直让我当个宝贝一样捧着,生怕损坏了。   我很是怀疑,她当初招我当助手的原因是不是就想找一个免费的搬劳工,一个可以被她呼来喝去,能随时挖苦讽刺和打击的对象,尤其是在我知道她是黑带三段之后。   不过,我也真是贱,居然发现自己很享受她的打击。   “要是这个包厢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该有多好。”此时两个上铺的人还没上车,我关上软卧的厢门,刻意回避她强悍的身手,只顾打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男人的心里的魔鬼又冒了出来。   “想什么呢?小色鬼。”看见我那一幅色色的模样,叶兰直接警告我,“不准动歪脑筋,我可是你姐!”   “我姐可没你漂亮。”我恭维了她一句,“兰姐,你身材这么好,是不是练功夫练的啊?”   看来女人还是虚荣心很强的动物,我明显看到她嘴角翘了上去:“你要是不想挨扁,就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要胡思乱想。”   “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自嘀咕了一声。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横了我一眼,那一眼秋波似水,峨眉如黛,妩媚到了极致,搞得我心猿意马,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翻腾的血气压了下去。   算了,哥们还是别理她了,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为师我是收服不了的,还是等大师兄来吧。   “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我把琴在卧铺床的一头放好,整理一下枕头和被子,也躺了下去。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突然冒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听到我的这句话,叶兰猛地坐起,瞪着我问道:“你说什么?”   “啊,我,我说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   “不是这句,下面那句。”她继续追问。   “下面?下面没有了啊。”我一脸坏笑。   “别贫,我明明听见你说什么初恋来着。”叶兰窜过来坐在我的腿边顺便掐了我一把。   “哎哟,就是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的名字,咋了?”我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被她掐中的地方,那里离我老二只有不到五公分。这女人咋个这么爱掐人呐。   “小子,你不是还没有谈过恋爱吧?”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像盯着侏罗纪恐龙一样盯着我,那张漂亮的瓜子脸离我也不到五公分。   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我竟然十分不争气的脸红了:“当,当然谈过。”   “真的?真的谈过?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进展到那一步了?”我的天,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好奇了。   “啥子哪一步了?”我装傻。   “少在这儿跟姐装啊,有没有那个啊?”她倒是真关心我啊!   “那个啊!有啊!”我的脸更红了,就像一个撒了谎的孩子面对家长一般,“牵过手,亲过嘴呀!”   “呵呵呵,就这么简单?”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这么说,你还是个处男啰?”   不带这么玩人的,姐姐,你到底想干嘛?   闻着叶兰身上诱人的体香,看着她迷人的脸蛋,腿上还感受到了阵阵女人的体温和那光滑细腻的肌肤,尤其在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她胸前蹦跳的两个半圆和一道深深的沟壑。我的血液又开始翻腾了,我要流鼻血了。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狠狠的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又啃了一口,急切中我寻到了她的嘴唇,更加凶狠的吻了下去,我甚至吐出了我的舌头,拼命的想撬开她的牙床。   我一定要把我的初吻献给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