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1章 重生 “嘶……”高清慢慢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就好像被人在头上钉了几颗钉子一样，全身酸痛，嘴巴发苦，嗓子干得好像在冒烟。 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高清爬起来找水喝。 “这是什么地方？”高清愣住了，这屋子的环境，熟悉而又陌生，似乎回到了梦中的所在。 转过头去，窗外，是一棵犹如大伞般的香樟树，树冠广展，枝叶茂密，气势雄伟，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到屋子里。 “这是梦吗？”高清喃喃自语，声音有点嘶哑。 这棵香樟树，那修剪成的奇特伞状，那繁密幽绿的叶片，那特有的樟脑清香，都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几乎永不磨灭的烙印。 高清记得很清楚，这是省城蜀都市政府大院五号宿舍楼二楼窗外的一棵香樟树。他青少年时期，曾有好几年时间在这里度过。 他的父亲高为民，一直在蜀都市工作，从市政府计委主任到副市长，都住在这五号宿舍楼二楼。 但是，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后来，他父亲职务调整，搬离了这个宿舍楼，高清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事实上，自从他和家里闹翻，就很少回到这个家里，直到高家没落，他都像一个无关之人一样，在永阳市过着颓废的日子。 记忆，遥远而又清晰。 高清不由得痴了。 伸出食指放在嘴中，一咬牙，高清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这不是梦！ 可是自己怎么在这里？ 高清很清楚地记得，不久前，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四日，自己独自在永阳的家中喝闷酒，遥祭身陷囹圄不久又因病而逝的堂兄，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然而现在，他却站在这里，站在这个二十多年前呆过的屋子里。 “高清，该起床了……” 正当高清傻呆呆发愣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 高清顿时浑身一颤。 之所以说熟悉，因为这是他妈妈韩瑶钰的声音。说是陌生，因为这个声音比较年轻，甚至还带着几分清脆之意。 但是，韩瑶钰的声音怎么这么清脆，还有她不是一直呆在海外的吗？ 这，果然不是梦？ 高清激动得双手有些发抖，三两步便跳到了门边，猛地打开了门。 “妈……”高清目瞪口呆，门外，站着一个端庄秀丽、雍容典雅的的女人，此刻看到高清的样子，她的脸上既是嗔怪，又是怜爱。 高清震惊地看着母亲，没错，这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母亲！ 自己确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你这孩子，快穿好衣服，等会要给老爷子祝寿！”韩瑶钰嗔怪地道，但是语气却十分地温柔。 自从把失散多年的高清从永阳地区找回来以后，韩瑶钰一直都对高清很溺爱，即使高清再怎么叛逆，喝酒、打架，韩瑶钰都不曾对高清说过一句重话，只是自疚自责。 “哦……”高清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随即关上门，背靠在门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窗边的长条桌子上，放着一本老旧的日历，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个日期——一九九0年八月二十四日。 一醉醒来，竟然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难道是在梦中？ 可是这一切，无比的真实，食指还在隐隐作痛。 “重生了？”高清喃喃自语，继而脸上流露出振奋的神情，“这老天，竟然让我重活一次！” 在西川省，高清的出身算得上极其显赫，他的爷爷高飞曾任省委主要领导，即使如今退居二线了，但影响力极大。 然而，高清十五岁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着这样显赫的家世。 从小，他在永阳市长大，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日子清贫但是快乐。直到十五岁那年，他真正的父母找上了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叫着“父亲母亲”的人，只是他的养父母，他真正的父母，出身蜀都豪门。 后来高清知道，当年那一段动乱的年代，年轻的父母亲从蜀都下乡到了永阳，在永阳劳动了几年，高清正是在这个期间出生的，后来回城的时候，因为高清是在永阳出生的，所以无法办理手续，父母亲一咬牙，便将他寄托给一个高姓的农家，准备安顿好以后再接高清回去。 只是事与愿违，他的父母回城后也遇到了一些事情，而高清的养父母随即搬到了临县，等到父母来接高清的时候，就没有找到他们，直到十五年以后一家人才团聚。 跟着亲生父母从偏远的山村，来到纷繁复杂的都市，绝然不同的世界让他有点应接不暇。 当见到一脸慈祥的老爷子的时候，高清无比震惊，那可是省里面的大人物，也曾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竟然是自己的爷爷。 然而，农村长大的野孩子，回到这豪门之中，却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再加上对自己被丢在农村十五年的事情耿耿于怀，高清变得越来越叛逆，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的事，让家人伤透了脑筋。 高清的母亲韩瑶钰甚至因此和高为民关系越来越疏远，后来避走米国经商，很少回国。 被称作“野孩子”的高清，高考时自作主张填报了外地大学的志愿，毕业时又主动申请分配回永阳地区工作。 按照他当时的说法，是要报答养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一下更是让家中对他绝望了。 叛逆的高清，在永阳地区工作并不顺利，郁郁终生，混到几十岁时，也只干到统计局调研员，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着显赫的家世。 现在，高清已经不是过去的高清了，不是那个一事无成、终日买醉的永阳市统计局调研员。而是刚刚大学毕业，到尚未建市的永阳地区参加工作不到半年的年轻小伙子。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母亲韩瑶钰在门外柔声道：“高清，好了没有？时间不早了，等会要去给你爷爷拜寿。” 高清猛地惊醒，大声道：“妈，我马上就出来。” 这一刻，高清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了家族，为了不辜负上天美意，他都要努力奋斗一回。 起身，穿好衣服，出门洗漱完毕。看到桌子上摆好的早餐，他心中一阵感动。家中是有保姆的，但是只要高清在家，母亲韩瑶钰总要亲自准备早餐，然后在一旁微笑着看他吃完。 “谢谢妈！”高清在桌旁坐下，拿起筷子。 韩瑶钰一愣，轻笑道：“跟妈客气什么！快吃吧，你爸处理完事情就走。” 高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书房，父亲高为民坐在里面看材料，这时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相碰，高为民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2章 逆子 高清在农村长大，养父母对他一直很溺爱，让他养成了任性、叛逆的性格。 因为内心愧疚的缘故，高清刚刚回到蜀都的家中，父母亲对他极好，甚至是身居高位的老爷子，也对他疼爱有加。 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就读的学校也是最好的。 但是野惯了的高清，对父母将他丢在永阳的乡下十多年十分不满，对于家中对他的疼爱，他并不领情，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学校里，高清和蜀都城里一帮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架斗殴，在一群“恶少”中落下了不小的名声。 大家都知道高家有一个逆子，是出了名的“野孩子”。 尽管如此，高清的学习成绩还是挺好的，按照当时的情况，就算高考时填报西川大学，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但是高清却自作主张填了燕京一所普通大学的志愿。 这几乎让家中长辈气晕过去，家里希望他报考西川大学，将来也好帮忙运作，而燕京则鞭长莫及了。 毕业前夕，高清拒绝了家中安排他到省直单位上班的好事情，又自作主张主动向学校申请，回到永阳地区工作。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父亲高为民。 震怒之下，高为民扬言要跟高清断绝父子关系。 这并没有让高清感到害怕，父亲的震怒，反而让他内心感到一阵快意。 尽管因为母亲韩瑶钰坚持的缘故，高为民并没有真正跟高清断绝父子关系，但是却对高清彻底绝望，对他的事情也不再过问。 高清自此也很少回蜀都，与整个家族渐行渐远，多年以后很多人甚至不再记得高为民有这么一个儿子。 这一回次，是爷爷高飞七十大寿，高清的母亲韩瑶钰提前打了好几次电话，高清才赶回蜀都。 不过到蜀都的当天晚上，高清就跟以前那一帮狐朋狗友在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回来还说了一些昏话，让高为民差点气死，韩瑶钰也伤心地流了大半宿的眼泪。 时隔二十五年，再一次吃到母亲做的早餐，高清百感交集，边吃边对韩瑶钰道：“妈，您的手艺真好，真好吃。” 韩瑶钰一惊，诧异地望着高清。 这是酒还没有醒么？ 曾几何时，高清对她精心准备的饭菜，都是一边吃一边数落，故意让她难受，从来没有一句好话，更不曾说过这样的“马屁话”。 估计是宿酒未醒吧！ 韩瑶钰脸上的惊喜消散，暗自叹息了一声。 虽然对这孩子充满了愧疚，但是这些年，韩瑶钰也对他不再报什么希望了。 高清微微一笑，继续埋头吃饭。 他也确实是有点饿了。 昨天晚上，灌了一肚子的酒水，饭菜都没有怎么吃，回来又吐了几次，早上肚子额得咕咕直叫。 这是一具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身体，不再是二十多年以后疲惫不堪的身躯。 同时，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高清要用全新的状况来迎接重生后的每一天。 既然上天让他重来一次，那他就不能再像前世一样浑浑噩噩渡过一生。 有很多事，在你还不懂得珍惜之前，已成旧事；有许多人，在你还来不及用心之前，已成旧人。 经过几十年的人生浮沉，高清终于知道，人生如果不奋斗，只能看着别人精彩。 小时候的任性、叛逆，随着时间的流逝，显得那么的可笑。 亲情、爱情、友情，这些最值得珍重的东西，过去了，就难以挽回。 幸好，现在高清又有了一次机会。 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高清的印象中，高家在省里面刚刚过去的变动之中是获得了极大好处的。 父亲高为民由蜀都市计委主任提拔为蜀都副市长，分管经济计划、工业等工作，蜀都作为副省级城市，相应干部的级别比一般地级市要高半级，因此高为民这一次正式跨入了正厅级干部行列。 大伯高为国担任了省属国有企业西蜀投资的一把手，掌握着庞大的资源。 爷爷高飞本人，也正在全力争取连任。老爷子虽然七十岁了，但是在这个年代，七十岁还在工作的领导干部并不少。 这一切，无不显示出高家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 但是，高清知道，这只是一时的繁荣。 如果按照正常的进展，高家这种大好形势，也坚持不了多久。 实际上，这一次老爷子并没有争赢对手，原因无他，老爷子的对手比他年轻两岁。 竞争失利，老爷子随即病了一场，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紧接着，在随后那场关于改革开放的争论中，老爷子的观念没有及时转变，又站错了队伍，影响力渐渐地淡化。 而父亲的工作也出现失误，那些竞争对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全力围剿、打压，高家便迅速地没落下去。 高清清楚地记得，从九三年秋天开始，老爷子就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了，在病床上熬了大半年以后撒手而去。 树倒猢狲散，老爷子一倒，高家失去了主心骨，高家的势力迅速被瓦解、打散。 父亲被调到蜀都市政协，一直熬到老，一辈子再也没有振作起来。 高家第三代的代表人物高安，几经浮沉，好不容易熬到正处级，可是最终也落得个锒铛入狱意外身亡的结局。 看似辉煌，却潜伏着巨大的危机，这就是高家现在面临的局势。 当然，除了高清，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而高清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帮助家族化解这即将到来的危机。 前世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大、阅历的增多，他逐渐明白，当初父母亲将自己寄托在养父母家，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他们也是很痛苦、内疚的。 那一个荒唐的年代，有太多骨肉分离，有太多心酸故事。 父母亲，其实也是受害者。 而自己的叛逆、任性，也让父母亲伤透了心。 只是当高清明白这些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如今，他回到了二十岁，一切都可以重来。 虽然，他已经在家人心目之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甚至家人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但是，他必须全力以赴改变家族的命运。 他不能辜负上天给他的几十年的记忆。 而且，高清有这个自信，他一定能够成功。 “我必须成功。”高清暗下决心，“从现在开始，从每一件事情开始，我都要改变！” .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3章 大厦将倾 “爸，我来开车吧！”站在院子里面，高清微笑着对父亲高为民道。 高为民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坐后面。” 高清微微笑了笑，也不争辩，帮母亲韩瑶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母亲坐上去，关上车门以后，他才打开后排的车门坐进了车子。 高为民夫妇两人愣了一下，目光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高清的动作虽然简单，但是这前所未有的。 近两年来，高清几乎从未主动跟高为民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过这么殷勤的时候。 高清的行为，让高为民夫妇两人心中充满了惊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高清是不是在外面又闯了祸，或者是他不想在永阳那偏僻的地方呆了，想回到蜀都来？ 高为民发动车子，沉默了一下，从后视镜中观察着高清，缓缓说道：“高清，今天是爷爷七十大寿，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高清的表现，让高为民担心他呆会在老爷子的面前又说出什么胡话来，所以先打好预防针。 “爸，我没事，您就放心吧。”高清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看样子心情很好。 高为民怔了怔，心想这孩子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总之今天的表现反常，必须得注意点，免得到时候又惹得老爷子不高兴。 想到这里，高为民便给妻子韩瑶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等会盯着点高清。 韩瑶钰点了点头，眼中也流露着担心。高清可没少让她操心，就在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团年，他就犯了一次浑，气得老爷子摔了杯子。 今天是老爷子七十大寿，除了家人，还有一些重要的客人要来，可不能让高清再犯浑。 虽然领导干部不做寿，但是今天老爷子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家人肯定是要到齐的。就是省里面其他领导，也要表示心意，而老爷子一些重要的下属，也要前来拜望。 老爷子在西川威望极高，又受到高层一位领导的信任，影响力极大。 今天能够出现的，除了高家子弟，就不会有一个寻常人物。 若是高清在这样的场合不知轻重，那可就糟糕了。 高清坐在后排椅子才中间，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的我，实在是太叛逆了，竟然亲生老子，都不相信我，做人也实在太失败了。”高清心中暗自感慨，“这辈子，我一定不会重复上辈子的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要活得更加精彩。” 上辈子，高清离开了家族，但在蜀都还有几个朋友。 这些朋友，都是他被父母接到蜀都以后认识的，有的是一起玩到大，有的是不打不相识。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高清是个野孩子，被人叫做“高野人”。 但是在朋友圈里，高清的义气、热情，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发自内心地叫他一声“二哥”。 尽管高清和家人闹翻，但是他结交的朋友，但是并没有抛弃他。 只不过，高清远在永阳，和大家见面的时间少。再加上高清自己混得越来越落魄，渐渐地就跟这些朋友的关系疏远了。 偶尔高清到蜀都，和这些朋友聚会，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权力，什么叫潇洒，什么叫纸醉金迷！ 高清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对于俗世的繁华也有些贪恋，对于这些兄弟们的奢华生活，内心也有些羡慕。 但是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主动请他们帮忙。反而逐渐减少了跟他们的联系，到后来就断绝了关系。 高清也曾经后悔过，但是当他想要改变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老爷子站错队，紧接着去世，高家的辉煌，犹如昙花一现。 大伯高为国因为牵涉到资金挪用的事情，被剥去公职，一直闲赋在家。 父亲高为民牵涉到一家国企改革的漩涡中不能自拔，虽然没有直接下台，但是也被弄去蜀都市政协担任副职，郁郁寡欢一辈子，不到五十岁头发都已经白了。 高清的堂兄，一度被誉为高家最有出息的人物的高安，甚至还身陷囹圄，最终落得个“被病死”。 大厦倾覆，高清这样一个远离了家族的弃子，就更没有了任何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 高清能够做的，就是终日醉醺醺，笑骂由人，看似逍遥，实则落魄无人知。 如今高清再世为人，他要做的，首先是改变自己，尽快地得到家人的认可，回到高家的怀抱之中。 背靠大树好乘凉。 虽然高清很清楚，高家如今的风光，按照现在的趋势走下去，实际上是维持不了几年的。 盛极而衰，老爷子一步错，便步步落后，被对手一阵穷追猛打，最终一病不起，从而拉开了高家衰败的帷幕。 但是高清知道，要想改变高家的命运，自己也只能依靠高家。 “只有老爷子，才能改变高家的命运。”高清思索着，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色，“而我要做的，就是影响老爷子，让老爷子改变。” 然而，高清深知，要想改变老爷子的思路，是极为艰难的一件事情。 老爷子从战火中走来，脾气极为倔强，说一不二，就算是高清的伯父高为国、父亲高为民，也不能轻易改变他的决定。 更何况高清是大家公认的野孩子，叛逆之徒，老爷子能够正眼看他一眼，便很难得了，至于说听他讲话甚至认可他的思路，几乎不可能。 “大厦将倾，我只能迎难而上，没有退路了！” 高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已经可以看到省委小区那红色的墙体，这是西川省的中心，老爷子多年之前就已经搬进去住着，直到他老人家去世。 尽管作为高老爷子的嫡孙，高清进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 在蜀都的日子，高清随着父母在外居住。 而且因为他的叛逆，老爷子对他彻底失望，也不正眼看他。 平日里，高清也只能和普通的市民一样，远远站在红墙绿瓦之外向这里望上几眼。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4章 语惊四座 经过门卫繁复的安全检查手续，车子缓缓地驶入了省委小区。 高清平静的心中，荡起一丝涟漪。 前世，每次进入这里，高清总是怀着深深的畏惧之心，十二分的不乐意。 他不想看到老爷子那张严肃的面孔。 那时，在他的心中，跟高家任何一个长辈都不愿意接近，好像一个人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家庭一样，他就像是一只刺猬，把浑身的尖刺都竖起来保护着自己。 除了堂哥高安是一个例外。 高安比高清大六岁，对于这个半途找回来的堂弟，高安是比较照顾的。 不过高安性子比较稳重，虽然照顾高清，但是也跟高清的叛逆不羁合不拢。 两兄弟也只是在年轻的时候，还能够经常见见面，后来高清在永阳呆着，也很少见到这个堂兄。 但是高安还是时不时地给高清打打电话。 这让高清还保留着最后一点跟家族的联系。 高清知道，高安刚刚从省委宣传部下放到地方，到铁州市白门区担任区委副书记。 高清更加知道，高安过不了多久就要出事，此事让他的前途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后来就算拼尽了千辛万苦，也只是勉强上到正处级，而且最终身陷囹圄落得“被病死”的下场。 高安的死，为高家这个西川省的豪门划上了句号。 车子径直开到老爷子住的九号楼。 目光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一切，高清的心情完全变了。 故地重游，他已经是两世为人。 在他二十岁的年轻的身躯里，是一颗饱经沧桑的心，经历了太多的人情世故。 车刚一停稳，高清敏捷地跳下来，利索地为母亲拉开了车门。 在韩瑶钰下车的时候，高清还伸手做了一个搀扶的动作。 这一刻，韩瑶钰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看着高清，眼眶之中闪烁着淡淡的晶莹。 一旁刚刚下车的高为民，严肃的脸上浮现起了更多的惊疑。 在他看来，今天的高清，实在是太过反常了，跟过去那个要么不言不语，要么横眉冷对，好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的高清完全两个样。 难道这小子在外面闯了天大的祸？ “妈，慢一点，小心脚下。”高清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好，好……”韩瑶钰心潮澎湃，十分地激动，伸手牵住了高清的手。 儿子的表现，让她将先前心存的疑惑，全都抛在了脑后。 不管是真的变了，还是在装也好，今天高清的表现，都让韩瑶钰很高兴，感觉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进入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便是高清的爷爷高飞。 老爷子很瘦削，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能够看穿人的心思一样。 高老爷子以严肃著称，就算市委书记、市长在他的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 进门的时候，高清注意到了，爷爷的目光很轻快地从自己身上扫过，那一刻眼神也变得很严厉。 在老爷子心目中，自己这个野孩子，只怕是不可救药了。 一家三口给老爷子鞠躬拜寿以后，高为民、韩瑶钰在一旁落座，高清则稍微落后一张椅子的位置坐在母亲的身后。 在高家，家庭聚会都是很讲究的。 老爷子端坐大厅正中，高为国等二代子则分列他的左右手。 而高清等三代子弟，则只能在父母的身后就坐。 这样一来，一家人便以老爷子为中心，老爷子面朝大门口，后辈们则在老爷子的跟前，分成左右两方相对而坐，中间核心位置自然是二代子弟，第二圈则是三代的小辈们。 高为国是长子，在老爷子左首第一张椅子上落座。 高清的父亲高为民作为次子，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 而高清的小姑高洁和小姑夫林方知则坐在高为国的下手。 老爷子一共两子一女，除了高为国有一女一子两个子女外，高为民和高洁都只有一个儿子。 客厅里面，加上高为国的大女儿高雅那不到三岁的女儿一起，也才十二个人。 像高家这样的家庭，每次聚会，简直就像是一个单位的工作汇报会。 高家的二代子弟们分别向老爷子报近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老爷子通常只听不说，如果觉得有必要，也会指点几句。 高为民作为新晋的蜀都市副市长，负责计划、工业等工作，汇报的内容就相对要多一些。 以往参加这种聚会，高清对于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早就拉着表弟林零到院子里面玩去了。 但是这一回，高清一直静静坐在母亲的身后，听得很是专注。 因为高清知道，父亲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机。 在高为民担任蜀都副市长不久，应该就是今年年底开始，就要对蜀都国营橡胶二厂、三厂进行合并搬迁，这个事情，最终成为高为民被人攻击诟病的把柄。 不过高清有些失望，高为民并没有谈起这个事情，看来这个事情暂时还没有成为父亲手头主抓的工作。 “得找个机会，好好地跟父亲聊一聊。” 工作汇报完以后，一家人便闲聊起来，当然聊的也是时局时政，实际上跟大家的工作还是息息相关。 “爸，我听到外面传言，说刘老留任的可能性大……”高洁有些犹豫地道。 老爷子浓眉一扬，冷哼了一声道：“道听途说！” 高洁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不过一旁的林方知伸手碰了碰她，她便没有说下去。 高为国道：“刘老这段时间，倒很高调。爸，我看您也不能闲着，这次能否争取成功，关键还是看上面的意见，我听说，刘老昨天去了燕京。” 作为家中的长子，在谈论这种大事情的时候，自然比高洁这个小女儿更有分量。 去年那一场风波中，高老爷子和刘老爷子，都站对了队伍，都获得了不小的好处。 不过，现在中央在提倡干部年轻化，各地都要配备一些年轻化的领导，年龄大一些的就要腾位置了。 如今，两位老爷子在争取在领导位置上留任下来。 前世的时候，高老爷子虽然尽力争了，但是没有争赢，反而在上层领导心中已经埋下了一根刺。 紧接着在那场世纪大争辩中，老爷子还是保守着固有的思想，结果跟大势相悖，在随后的干部调整中，被彻底调整，影响力消亡殆尽。 后来高清也思索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除了要及时从过去那种保守的思想中转变过来，老爷子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参与这次的竞争。 争的人，最终都在高层那里失了分，从而整个家族的发展都受到一定的挤压。 这也是所谓的盛极而衰的道理，老爷子就算争赢了，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却已经到了物极必反的边缘。 现在，一家人聊起这个事情，家中主要成员的意思，跟老爷子一样，都是去全力去争。 高清有必要站出来泼一下冷水。 目光看向正中就坐的老爷子，高清又有些犹豫。 自己在大家的印象之中，就是一个野孩子，完全不靠谱，说的话他们会听吗？ 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是重生的，知道以后的历史走向，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对的？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说出来只怕会让大家以为自己疯了，直接就赶出了这大厅。 眼见老爷子对大家的意见很赞同，不时地点着头，高清心中有些焦急。 因为他只有今天才有机会见到老爷子，平时根本就不能进入这里。 而他必须要把话说给老爷子听才有用，就算事后说给父亲听，只怕父亲也不会认可，更不可能专门来向老爷子汇报。 此刻小姑夫刚刚说完自己的想法，眼见大伯高为国又要进行分析，高清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大声道：“争不如不争，不争即是争！” 这个突兀的声音，顿时让众人一惊。 “嗯……”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眉头拧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惊诧地落到了高清的身上。 高为民脸色大变，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这个逆子果然整出了幺蛾子，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给我滚出去！”高为民转头沉声道。 .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5章 直谏 “爷爷，我也是高家子弟，我有话要说。” 面对满屋子众人的目光，高清没有一点退缩，直接站起来，面向老爷子，一脸坚毅地道。 他没有退路，必须要把厉害关系陈述清楚。 尽人事、听天命。 首先是要自己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至于结果，那也不是高清能够左右的。 “你给我坐下来。”高为民气坏了，这个混小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早知道先前就打发他出去玩算了。 韩瑶钰也被高清的行为吓得脸色一片苍白，伸手握着高清的手，颤声道：“高清，你冷静一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原本高清就很不受待见，如果今天再在老爷子七十大寿上惹怒老爷子，那他就真的没有融入整个高家的机会了。 即使所有人都对高清失望了，但是作为母亲，韩瑶钰对高清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没完全放弃的。 “妈，我现在很冷静。”高清回头对母亲道，然后转过脸，目光坚毅地看着坐在正中间的老爷子身上。 此刻，老爷子皱着眉头，目光如炬，打量着高清，似乎刚刚看到高清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老爷子沉声问道。 “争不如不争，不争即是争！”高清缓缓地道，语气凝重，不疾不徐，显得十分地沉稳。 “什么争是不争的，现在是不进则退，怎么可能不争？”高为国沉声道。 对于这个在农村长大的侄子，高为国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人能不能成长起来，关键还是要靠自己，这小子一直都是一副整个高家都欠他的样子，好像高家是他的仇人一样，简直就是个白眼狼。这样的人，他发展得怎么样，跟高家又有多大的关系？ “大伯，我并不是说不争，而是要讲究争的方式。”面对全家人惊诧的目光，高清一点都不慌张，他可是两世为人，生死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现在他是为了整个高家的前途在抗争，就更是要寸步不让。 “强势争取，就算赢得一时的胜利，却不长远。以退为进，不局限于一城一池的得失，才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 “现在，各地老人在一线工作的情况比较突出，不利于国家长远发展，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上层高瞻远瞩，应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上面设立顾委，实际上就是逐渐让老同志从一线领导位置上退下来，先到顾委歇一歇，最后全退下来，等待交替结束，连顾委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这个时侯，爷爷就算争赢了，在上层领导那里，也埋下了一根刺！” “全力以赴，只不过争得昙花一现！” “急流勇退，却能换来基业长青啊！” 高清侃侃而谈，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众人悚然动容。 老爷子那雪白的寿眉也扬了起来，目光紧盯着高清。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高清这一番言语，简直大逆不道。 高为民震惊地看着儿子，脑海之中似乎惊雷阵阵。 这还是那个只知道打架斗殴的野孩子么？ 不管高清说得对不对，至少他这一番言语，还是很有深度的。 “哇……” 高雅那两岁多的女儿被现场压抑的气氛惊吓到，哇地大哭起来，小手小脚一阵乱蹬乱弹。 高雅慌忙抱着女儿走到院子里去安抚。 老爷子的目光缓缓地从高清的身上收回来，缓缓地道：“危言耸听！” 高清一怔，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全身都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他刚才一方话语，是结合了前世自己的分析以及历史走向总结出来的，原本以为老爷子听了以后，至少有点触动，可是现在看来，老爷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啊。 老爷子怎么这么倔强呢！ 高清无奈地看着老爷子，忍不住又道：“爷爷，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这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啊。” 高清是真的焦急，如果这次不能劝得老爷子改变主意，那么要想改变家族的命运，难度就增大了许多，毕竟这次是一个很好契机。 老爷子这次如果急流勇退，主动退下来，至少在上层领导心目中，肯定是要加分的，对于高家的好处就不是一时半会一星半点了。 那么即使老爷子犹如前世一样，两年后病倒，只要有上次领导的庇护，高家也不会这么快倒塌，也不可能受到多方面的打压，至少还可以保留东山再起的希望。 老爷子一挥手，果断地道：“好了，你要说的话也说了，我也听了。接下来，就给我安安静静地坐着。嗯，也不能偷懒，帮你爸端茶倒水吧！” “啊……”高清愣住了，随即眼中浮现一丝惊喜，心中更是一阵狂喜。 老爷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让自己等会帮父亲接待客人，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认可，就算他老人家不一定马上改变观点，但是至少在心中开始接受自己了。 要知道，这种重要的场合，如果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野孩子，老爷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在这里丢人现眼。 第三代里面，一向只有高安才有机会在这种正式的场合露面，帮忙做些服务工作的。 这表明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老人家还是听进心里了的。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高为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这个结果，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看来这小子确实变了，并不是因为闯了天大的祸事才表现得那么殷勤。 难道是因为参加工作了，终于变得成熟起来了？ 如果这样，那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我累了，等会叫我。”老爷子缓缓地站起身来。 一旁的护理赶紧过来搀扶老爷子，虽然老爷子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但是护理是必须二十小时待命的，这是一种待遇。 老爷子进入书房，客厅里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韩瑶钰嗔怪地道：“高清，刚才你可是吓坏妈了。” 高清微微一笑道：“妈，以前我是不懂事，以后不会让您操心了。” “好、好……”韩瑶钰哽咽着道，眼眶中充满了泪花。 孩子的转变，让作为母亲的她，心中欣喜不已。 高为民看高清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虽然这孩子还是那么倔强，但至少已经懂得动脑筋了。 而且细细想来，刚才高清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恐怕这也是老爷子忽然说累的缘故。 老爷子虽然七十高龄了，但是身体硬朗，平时办公、会见客人，一坐就是一天，也不见他老人家有半点的疲惫。 估计老爷子是被高清的话触动，到书房去进行深入思考了。 老爷子的思路，会不会因此而发生很大的改变？ 高为民也开始思索起来。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6章 出师告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高安走过来，拍了拍高清的肩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我也是没事了随便琢磨。”高清微笑着道。 高为国也走过来，问道：“高清，大学已经毕业了吧？” 高清点了点头，恭敬地道：“是的大伯，我六月份毕的业，现在在永阳地区工作。” “工作了？好，好，多在基层历练，大有好处。”高为国点着头道。 高清道：“是的，我现在在乡镇工作，能够接触到最底层老百姓的生活。” 高为国吃了一惊，想不到高清竟然到了最底层的乡镇工作，不过随即想到高清的养父母是农村的，他在农村长大，能够适应农村的生活也不足为奇。 只是，让高为国不解的是，这个呆在乡下上班的野孩子，怎么有这番见识。 刚开始，听到高清的言论，高为国大为光火，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 不过当老爷子都一副认真倾听的时候，高为国便渐渐地品出其中的意义来了。 高清一番话，可谓发人深省，就连老爷子都中途到书房去思考去了。 高为国震惊之余，又很疑惑，高清年纪轻轻，怎么会考虑得这么深刻。 其实不仅是高为国震惊，在座所有人都非常地震惊。 大家似乎第一次认识高清一样，眼中惊讶的神色掩饰不住。 这个时侯，大家都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高清。 好在高清两世为人，被这些长辈亲人们打量着，也不慌张，继续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高为民在一旁听着，心中既惊讶、又欣喜。 今天一早，高清就表现得跟以往不一样，原本高为民极为担心，以为他又闯祸了，谁知道却是这么一番惊喜。 高清沉稳的表现，跟过去完全是两个样子。 高为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高清一下子成为了大厅里面的焦点。 好在过不了多久，有客人登门。 高清终于解脱出来了。 今天登门的，都是省里面的大人物。 九点半，高为国率领弟妹，在门口迎客。 高清和高安各自跟在父母亲的身后。 别看只是跟着迎接一下客人，以前三代子弟，只有高安有这个资格。 如今，高清也有了资格，预示着这个高家赫赫有名的逆子，终于开始了回归之旅。 虽然是七十大寿，但是老爷子并没有做寿，今天来的人，都是老爷子的亲人、亲密战友，此外便是重要的各路大佬，人倒也不少。 高清跟堂兄高安一起帮着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亲自见到这些大佬们，高清心中颇有些激动，虽然出身高家，但是前世高清只能在省电视台、省报上看到这些人物，现在却能够面对面看到。 重生之路，一定要走好。 高清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今天前来祝贺的宾客们，都只是坐一小会儿，跟老爷子聊聊天，说些喜庆的话，随后便离开，没有人留下来吃饭。 正因为今天到场的人多，所以大家都避免凑在一起。 中午正式的寿宴开始，就只剩下高家的亲人还有老爷子的服务人员。 老爷子一共喝了四杯酒，第一杯是高为国等二代子弟一起敬的酒，第二杯是高清等三代子弟敬的酒，第三杯是秘书、警卫、司机等服务人员一起敬的酒，最后一杯则是一杯团圆酒。 寿宴结束，一家人照例到院子里面以老爷子为中心，围坐在一起，说一些家常话。 老爷子的兴致很高，特地向高清询问了一些基层的情况，听到高清条理清晰地介绍基层现状，老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高清你长大了，以后要多看多学！” “是，爷爷！” 高清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之情，恭敬地答道。 很显然，自己今天的一番表现，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这对于自己重回这个大家庭，至关重要。 更为重要的是，从老爷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高清明白老爷子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那么接下来老爷子肯定会做出相应的抉择。 “只要老爷子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高家就没有那么容易垮掉。” 尽可能地影响老爷子的选择，这是高清重生以后首要的任务。 老爷子是高家屹立不倒的根本，老爷子的路选对了，高家才能够一往无前。 出师告捷，高清心中如释重负，自己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则是要跟父亲高为民好好聊一聊国企改革的事情，让父亲少走点弯路。 父亲高为民当上蜀都副市长以后，主持了蜀都国营橡胶二厂、三厂合并搬迁的事情，但是别人蒙蔽，中间出了很多纰漏，甚至引起了工人群体事件，闹得灰头土脸的。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想法阻止高安被人暗算。 上一世，高安从省委宣传部下放到地方，到铁州市白门区担任区委副书记，可谓年少得志。可是没多久，便被人暗算，陷入一桩人命案中，被有心人推动，更是闹得沸沸扬扬，最终是高老爷子发话，才全身而退，但是仕途也受到影响，原本一颗政治新星变得黯淡无光，奋斗了一辈子也才面前混到正处级干部。 这一切，高清都必须想办法去改变。 虽然看起来，这两件事情，跟整个高家的没落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但是高清深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许多不顺心的小事，最终积累成家族轰然垮塌的大危机。 而老爷子站错队伍，也只不过是最大的导火索和催化剂而已。 从省委大院出来，高清的母亲韩瑶钰一直眉花眼笑，拉着高清的手不停地询问着高清这段时间的情况。 高清今天的表现，跟之前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让伤透了心的韩瑶钰喜出望外。 前排开车的高为民，脸上神情也是一片温和，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时绷着一张脸，这样的变化也跟高清今天的表现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孩子，终于长大了。”高为民心中暗自感叹。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7章 给父亲上课 “高清，到书房来。”一回到家，高为民便和颜悦色地对高清道。 儿子的转变固然让高为民欣慰，但也同时让他心存疑惑。 高清的转变太大了，让高为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准备好好跟高清谈谈，再好好摸摸高清的底。 “好的，爸。”高清高兴地道，他正想找机会跟父亲谈谈橡胶厂合并搬迁的事情呢。 手脚麻利地帮父亲泡了一杯茶，高清在父亲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父亲，气势沉稳。 高为民暗自点头，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问道：“你爹、娘都还好吧？” 高清是由养父母带大，虽然后来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但并没有忘记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一直都是像小时候一样称呼他们“爹娘”。高为民夫妇俩对此也没有勉强高清改口，毕竟当初他们逼不得已将高清留在永阳地区，高清养父母将他拉扯大也着实不容易。 “他们每天都在劳动，身体还好。”高清脑海之中，浮现养父母苍老的面容，心情一阵沉重，养父母跟亲生父母年纪差不多，因为常年劳累，却显得很老。 前世的时候，因为自己过得也并不如意，也谈不上对养父母一家人的照顾。 如今，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高清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养父母一家过上体面幸福的生活。 “你要好好待他们。”高为民点着头道，“你在乡镇工作，主要做什么？” 这时高为民心中颇有些自责，儿子大学毕业了，自己连他的工作情况都不知道。可是想想之前高清的所作所为，那也难怪全家人都对他失望透顶。 “我现在在党政办，是一名办事员，主要协助主任做一些文字资料，没事的时候，就看看报纸，有空就瞎琢磨。” 高为民点点头，大致明白高清为什么对高层局势有比较深刻的了解了，但是能够从报纸上面琢磨出真正有用的东西，可见这小子觉悟是很不错的，看来这大学没有白读。 “既然在基层工作，那就要沉下心来，做点实事，尽可能地了解基层的情况，这对你以后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高为民语重心长地道，或许高清的转变，就是因为在基层的历练磨练了他的性格，这是好事情。 “是的，我经常跟领导下乡，我们那的老百姓生活都很艰苦，全年辛苦劳累，却没有多少收获，农村的生活条件亟需改善。现在的情况是，上级要么不重视，要么没有资金，导致农村发展滞后的现状。” “那你就多积累一些素材，以后有机会了，多为老百姓做一些有利的事情。” 高为民看到高清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心中越发地欣慰。 高清这一下简直就是忽然开了窍，跟之前完全是两个人，再打磨打磨，未尝不是一块好料。 高家第三代年轻人里面，现在除了大哥高为国的儿子高安发展得不错，其他人要么年纪还小，要么还不懂事。高清的表现，让高家第三代又有望多一个值得好好培养的好苗子。 “基层生活艰苦，你干脆回蜀都，到省直单位工作吧！” 高为民一脸微笑地看着高清，这是对高清的试探，看他能否真的在基层沉下心来工作。 高清抬起头来，看着父亲毫不犹豫地道：“爸，我想继续在基层工作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吧？” “为什么？” “我觉得，无论是那一层，我们的工作最终都是要落实到基层老百姓身上的，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基层工作都非常重要，只有真正了解基层状况，清楚基层老百姓的需要，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我现在刚刚起步，在基层工作的经历极为难得，以后就算想到基层，那也不可能像现在直接插到基层乡镇工作了。” “好、好……”高为民开心地笑了，高清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那好，你就在基层多锻炼锻炼，一定要搞出名堂。” 坐在客厅里的韩瑶钰，听到高为民高兴的笑声，心中的担忧完全放下了。丈夫和儿子，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现在终于能够心平气和、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了。 “爸，其实我虽然在基层工作，但是也在不断地学习，除了看报纸了解时事，我还学习了很多管理知识，比如国有企业发展、经济建设……” 高清见父亲开心，便逐渐把话题往国有企业改革方面引去。 高为民顿时饶有趣味地看着高清，道：“那你说说，现在国有企业到底应该朝什么方向发展？” 现阶段，国内关于国有企业发展的一些讨论，也引起了高为民的注意，他作为蜀都市副市长，分管计划、经济建设，如何搞好国有企业持续长久发展，是其重要工作内容。 蜀都有很多的国有企业，有的经济效益好，而有的则是举步维艰，问题纷繁复杂，高为民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头痛。 虽然不指望高清能够说出什么高深的东西，但是想想之前他的表面，高为民还是很期待高清的回答的。 终于成功地引起了父亲的兴趣，高清精神一振，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便是一剂猛药：“国有企业发展到现在，不改革不行……” 高为民一怔，见高清一脸严肃，便没有开口打断他，心中却是好奇高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前世的时候，高清虽然一辈子蹉跎，但是在统计局工作，也没有什么事情，看报纸看闲书的时间很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针砭时弊发发牢骚。 国有企业改革问题，是接下来华夏国政治经济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方面，高清也阅读了很多相应的资料、文献、著作。 为了避免父亲起疑，高清首先从国有企业发展到现在的现状、面临的问题、解决的路径开始侃侃而谈，尽量做到深入浅出，贴近九十年代的实际。 可是即使这样，高为民也听得震惊不已。 高清的这些言论，他从来没有听过，可是却又符合逻辑、贴近国有企业发展现实，听了他的分析，让他深深地感觉到，国有企业如果不进行改革，那么必将走向衰败。 然而，经过去年的波动以后，国内对于改革这个事情，都比较谨慎。 高层一些领导，也对于是否要持续深入改革有一些分歧，虽然现在这种分歧还不明显，但是作为一名高级干部，高为民还是有所察觉的。 高清的言论，虽然贴近现实，但是无疑太过激进了。 这跟当前的主流有些不符啊。 高为民有些担心地看着高清，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现在，国家以稳定为主，有不少领导认为，改革的步伐不能迈得太大。” 其实持有这种思想的，也包括高老爷子。 高清笑了笑，显得十分地阳光，道：“世易时移，去年或之前，我们以稳定为主没问题，或者以国外的经验来看，我们要狠抓稳定。但是也要结合我们自己的实际情况来看，我们的执政基础十分牢靠，发生大的波动的可能性很小。而落后、贫穷，则是当前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所以我们要走的路，就是改革生产关系中不符合生产力发展现状的因素，让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这也符合马克思政治经济理论。” 见父亲陷入了沉思，高位暗自叹了一口气，目前可能父亲对于这个事情，还有太多的疑虑。 不仅父亲，更多更高层的领导，对于改革、发展的问题，也有很多担心。 特别是北方大国解体以后，这种疑虑、担心更是甚嚣尘上。 过不了多久，国内甚至围绕是否要推进改革开展了一场大辩论，保守派的观点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但是高清有着后世的经验，知道历史是怎么发展的。 对于高清来说，关于改革的问题，暂时只是给父亲打点预防针。而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要把橡胶厂的事情提出来，给父亲提个醒。 “举个例子来说吧，前段时间，我听说，有人提议把蜀都国营橡胶二厂、三厂进行合并迁址改造，以便发挥规模效应，促使产能提升，提高效益，这就涉及到典型的国有企业改革的方面啊。” “你听谁说的？”高为民惊讶地问道。 这个事情，不久之前市长跟他闲聊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但还没有真正提上议事日程，这小子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昨天跟朋友喝酒，无意间听到的。”高清随便扯了个借口，听谁说的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事情开始以后，即将出现的问题，高清必须要借助这个机会给父亲好好地讲一讲。 高为民半信半疑，他也知道高清有不少狐朋狗友，或许能听到什么风声也不一定。 刚才听高清讲了国有企业亟需改革的事情，他很想听听高清对国营橡胶二厂、三厂合并拆迁的看法。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8章 新生 韩瑶钰进书房帮两人倒水，见父子俩相谈甚欢，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的梦想，现在看来这个梦想有了实现的基础。 “先喝口茶，再慢慢讲。”高为民温和地道。 儿子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上午在老爷子那里的表现就不用说了，如今听高清讲经济建设讲改革，虽然观念大胆，但是胜在新颖、有理有据，很多方面对自己都有一定的启发。 高清喝了一口茶，刚才侃侃而谈，也确实有点口干舌燥，看到父亲一副重视的表情，高清心中很高兴。 “橡胶厂生产有污染，随着城市的发展，肯定要逐步往外搬迁，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橡胶厂现在的土地，也是一笔巨大的资源，有不少人盯着，他们也会推动橡胶厂的搬迁工作。既然现在已经有人放出风声来了，那么搬迁一事，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高清首先明确了橡胶厂必然搬迁的事实，他也搞不清现在父亲到底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没有，所以先下一个结论。 “搬迁很容易，难的是确保搬迁以后，橡胶厂能够保持盈利，那么就涉及到很多的问题，这其实也是国有企业发展改革中可能普遍存在的问题。我大致分析了一下，有以下几方面。” “第一，如果是停产搬迁，那整个过程中将丢掉了相当一大部分的市场。” “第二，搬迁时，可能缺乏对搬迁的企业如何发展的整体规划。未来的市场在不断变化，如果按照老模式搬过去，厂房和设施布局是否适合新厂发展需要，设备、技术是否需要更新换代，不能等搬过去以后再来思考这些问题。” “第三，搬迁的时机是否合适。搬迁的经费从哪里来？我估计，主要来自老厂卖地的钱。老厂在市区，处于较好的地段，目前看来买地的钱足够新厂建设。可是，我先前说了，市场是在不断变化的，橡胶产品市场在变化，房地产、土地的市场也在变化，今天老厂土地卖的钱，明天说不定在新厂就不够花了，我看这一两年蜀都的房地产发展很快的，可谓日新月异，到时候新厂工程决算，很大可能面临预算不足的问题。另外，设备和技术改造的资金又从哪里来？” “第四，人为的因素。一方面，国有企业，就像是一块大肥肉，无数苍蝇蚊子都盯着，随时想要扑上来吸一口血。设备引进的时候，有人可能会想各种法子，钻各种漏洞，甚至把国内出口的比较落后的机械设备，当成国外先进设备进口回来，不仅浪费大量资金，而且设备安装以后根本就不能用。有人可能会趁机把厂里面好的设备当作废品处理，这些问题不一而足。另外一方面，当前一些企业领导人，缺乏创新精神，缺乏长远目光，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处理现期的生产经营问题上，无法顾及长远的发展问题，工作局限在现有条件下加快产品结构的调整和高附加值新产品的开发。企业领导层的短视，也是新厂以后面临的大问题。” 高清提到的这些问题，都是前世实际发生过的，他只是做了一定的归纳和总结。 高为民听得很认真，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 这些问题，高为民之前并没有想过，关于橡胶二三厂合并搬迁的事情，他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高清的分析，让他意识到，要想顺利实现搬迁，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你对这个事情，怎么思考得这么深入？”高为民惊讶地问道。 有些方面，高为民一时都想不到，他不明白并没有多少实际工作经验的高清是怎么想到的。 高清谦逊地道：“这些，都是我根据平时看得书总结琢磨的，也没有试验过，不知道对不对。” 高为民笑着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你把你想到的，给我写出来，如果橡胶厂真的搬迁，我也正好用得上，以后这些相关的书籍、知识，要多学习。” “好啊，我明天就交给您。” 高清开心了笑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想必在具体操作橡胶二三厂合并搬迁一事上面，父亲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忽略那么多的问题了吧。 接下来，便是堂哥高安的事情了。 高清记得，前世的时候，就是在给老爷子拜寿之后，堂哥高安回到单位上班没多久，也就是在国庆节假期期间，就出了事情，据传是区委办一位女干部跟他有纠缠，在区委招待所跳楼而亡。这个事情，前世的时候，高清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大致了解到高安是被陷害的。 高安是目前高家第三代最杰出的代表，之前在省委宣传部担任副处长，这次到铁州市白门区担任区委副书记，可谓少年得志，在蜀都第三代的圈子里面都是一颗新星。 而如果故事重演，高安因为此事大受打击，虽然有高家的庇护能够全身而退，但是仕途大受打击，大好的上升之势戛然而止。 高安之事，也让老爷子受到沉重的打击。 老爷子的身体那么容易垮掉，跟这些事情是有紧密关联的。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如果生活中总是不顺心，那么身体就会每况愈下。 “好在还有一段时间，我还可以慢慢想办法。”高清决定，以后多跟高安联系，从而了解他那边的情况，将整个事情弄清楚。 父子俩在书房里面聊了近两个小时。 这是一家团聚以后，前所未有的事情。 高清的表现，让高为民彻底放了心，之前他还担心高清只是一时的改变，现在他确信高清却是跟之前判若两人，有了质的改变，心中颇为欣慰。 最为高兴的是韩瑶钰，高清之前的表现，让她伤透了心，为此和高为民的关系也不好，前世的时候甚至避居国外，把精力全都用在经商方面，虽然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但是一生郁郁寡欢。 “你们爷俩出来坐吧，一聊就没完没了，以后时间多的是。”韩瑶钰满脸笑容地道。 一家人来到客厅里面坐下，高清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水果，便给父母每人削了一个梨子。 看到母亲一脸欣慰的笑容，眼眶中却闪现的晶莹的泪花，高清心中对过去的自己痛恨不已。 世上无不是的父母，当初父母将自己丢在永阳乡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时代造就的悲剧，他们已经很伤心了，可自己对他们的怨愤，加深了他们的伤痛。 “这次，在家里多呆几天吧。”韩瑶钰伸手擦了擦眼睛，含笑道。 高清摇了摇头道：“妈，我也想多呆几天，不过我只请了五天的假，最迟明天晚上就要出发回去上班。” 前世的时候，老太爷七十大寿，高清也是回了蜀都的，结果回来的当天晚上便出去跟一帮哥们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在老太爷的寿宴上大放浑话，被父亲高为民当众扇了一耳光，气愤不已的高清便跑出去，跟几个哥们厮混了一个星期，这期间也没有向单位领导续假。回去以后，又和批评他的镇委书记吵了一架，最后被安排下村蹲点，弄得十分狼狈，直到镇委书记调走，他才结束了乡下生活，从那以后他几乎成为镇里面的孤家寡人，镇上的人都当他是怪物，没人愿意搭理他。 在镇里面浑浑噩噩熬了几年，后来直到堂哥高安知道他的情况，托人帮忙，高清才调到县统计局。 这一次，高清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尽管他也想多跟父母相聚，弥补过去犯浑带给他们的伤害。 但是高清深知，对于父母来说，自己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努力生活、工作，变得有出息，才是他们最期盼的。 “工作重要，以后你们娘俩可以通电话，也可以去看他嘛。” 果然，高为民一脸欣慰地劝导着韩瑶钰。 “我就是舍不得。”韩瑶钰略带哽咽地道，“那明天我带你去买点衣服，工作的人了，也要穿好一点。还有，给你爹娘买点营养品。” 对于高清的养父母，韩瑶钰也是心存感激的，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也很艰难，把高清拉扯大也很不容易。 “等我有空了，去看望他们。对了，还要给你们单位同事买点小礼物，要跟领导同事搞好关系……” 高清听着母亲的念叨，心头一片温暖。 前世只能在梦中浮现的场景，今生已经成为现实。 这是自己的新生，也是高家的新生。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09章 周伯伯 “这一身不错，挺精神的。” “这一套也不错，买了。” “嗯，得多买几套，才有换洗的。” …… 高清跟着母亲，在商场里面转悠着，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拒绝。 而且高清也明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一身高档得体的服装，更能够给人留下好的印象。 虽然母亲买的这些高档品牌，估计在永阳市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但是自己穿在身上，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全新的人生，自然要从重新打造一切。 韩瑶钰一口气给高清买了五套服装，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她不在乎，为儿子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她和朋友合伙投资了一个公司，主要搞贸易、咨询等业务，资金方面一点都不成问题。 为了方便购物，韩瑶钰甚至让丈夫将司机都安排过来帮忙。 之前已经买了一些烟酒糖果之类的东西，这都是让高清带回去给他养父母和单位同事的。 “妈，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带回去啊。”高清无奈地道。 “没事，我让人送你回去。”韩瑶钰满不在乎地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些东西在永阳是买不到的。” 高清苦笑，现在的经济不像以后那么发达，而永阳又十分偏僻落后，很多东西也确实买不到。 可就算这样，那也用不着这样大买特买吧，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小周，去银行。”韩瑶钰吩咐司机小周，“高清你刚参加工作，花钱的地方很多，我先给你取两万块钱，不够的话我给你寄。” “妈，不用了，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钱，您不是说了吗，永阳地区，都没什么好地方花钱的。”高清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舐犊之情，心中暖暖的。 不过高清心中有打算，无论是什么时候，钱都是好东西，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 重生了，有很多轻松赚钱的好机会，高清当然不会放过。 他在蜀都也有几个哥们兄弟，到时候和他们合作弄点钱，以后也不至于没钱花。 前世高清虽然自绝于高家，但是那些哥们并没有看不起他，是他自己主动疏远了跟他们的联系。 如今已经开始全新的生活，高清也要提携他们一把。 好兄弟，一辈子。 而高清是两世为人了，那就是两辈子的兄弟。 “一个人怎么啦？身上备点钱总没有错，你爹娘、姐姐、妹妹，不都是要花钱吗。他们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些，但是万一急需要钱，你怎么办？”韩瑶钰知道高清对养父母心存感恩，便从这方面来打动他。 高清沉吟了一下，点头道：“那就取一万吧，我现在在乡镇工作，钱存在银行要取也不方便，只能放在身边。” “也行，先拿一万，你钱不够了，我再给你寄。” 九十年代，一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是在西川省永阳地区，那就更经花了。 回到家中，父亲正陪着一个中年男子在客厅里面聊天，旁边一个跟高清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正襟危坐。 高为民招呼道：“高清，过来见过周伯伯。” “周伯伯好。”高清微微躬身道。 看到这个周伯伯的面容，高清脑海之中顿时想起这人是谁了，前世的时候可是多次在西川新闻、报纸上面看到过的，他就是周道奇，将来的省长，现在他应该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前世的时候，高清自然不知道这周道奇也曾是高家旗下的人。 不过就算他知道，那时候也不可能做什么。 自从老太爷倒下以后，高家系统内的人几乎各奔东西，完全是一盘散沙了。 周道奇能够走到省长的位置上，肯定也是做出了选择的。 这一世就不同了，高清决心要改变高家的命运，只要老爷子不那么早倒下去，那么高家一盘棋，这个周道奇就是高家体系内一方大员。 茶几上摆着茶杯，里面还有一半的茶水，高清走过去，给茶杯续上水。 然后高清走过去，在那正襟危坐的年轻男子身边坐下来。 这个男子，应该是周道奇的儿子。 “你好，我是高清。”高清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高……二哥你好，我是周一山。”年轻男子却是听过高清的名声，作为高老爷子排行第二的嫡孙，高清以仗义、冲动、善于打架出名，被一帮兄弟们亲切地称呼为“高二哥”。 当然，被高清收拾过，对高清不满的人，则称高清为“野人”。 无论哪一个名号，对于周一山来说，都是如雷贯耳。 高清大致清楚，周道奇是老爷子一个老部下的后代，只是其父亲在建国后没多久便过世了。 周道奇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得到了高老爷子的提携的。 不过这一次老爷子七十大寿，并没有举办，周道奇一个副厅级干部，没有得到邀请，也不能跑来祝寿。 他今天到家里来，估计也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周道奇也在观察着高清，他也听过高清的事情，知道这是一个极为叛逆的纨绔，不过刚才短暂的接触下，这小子并不像传言的那样乖戾无礼嘛。 “传言不足信啊。”周道奇心中暗自感慨，他若知道高清也是昨天才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只怕更为震惊了。 “高清大学毕业了吧？”周道奇含笑问道。 两家人在一起，聊孩子是一个很不错的话题。 高为民点了点头道：“是啊，已经工作了，就在永阳地区。” “那好啊，在哪个单位？” “他呀，跑到镇上去了，倒是有了点历练。” 看到高为民脸上满意的神情，周道奇有些好奇，转向高清，“你到镇上工作，主要做些什么？” 高清恭敬地道：“周伯伯，我刚刚毕业，现在在镇党政办上班，主要做一些文字工作，同时也积累一些基层工作经验。” 周道奇赞许地道：“在基层历练一下，大有好处，现在吃点苦，将来才能发展得更好。” 高为民笑道：“我准备让高清在永阳多历练两年，高清自己也有这个决心。” “这是好事嘛，年轻人能够沉下心、俯下身，极为难得。” 周道奇赞叹着，心中却是极为惊讶，听高为民的意思，高清在基层锻炼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所安排，像是要重点栽培的意思。 而且高为民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事，绝对不是随口一说，其目的是让自己以后照看点。 观察了这么久，高清显得沉稳大气，高为民也对他颇为看重，这跟传言大相径庭。 第一集 官场起步 第0010章 发展大计 “二哥，你怎么到永阳这地方来上班啊？”周一山一边开车一边道。 知道高清要返回永阳，周一山便自告奋勇送高清。 蜀都是西川省省会，从蜀都到永阳地区，乘坐公共汽车，前后要花七八个小时，就算是自己开车，也至少六个小时的时间。 原本高清不想麻烦周一山的，不过周一山十分地热情，坚持要送高清，说他带着那么多东西赶车也不方便，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情，正好去永阳看看。 一路上，两人轮换着开车，倒也不是很累。 高清在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干部，又和保卫处的人比较熟悉，没事的时候就学会了开车，只不过平时也没有车可以开。 周一山年龄比高清大三岁，不过他却是一口一个二哥叫着，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高清两世为人，虽然只是二十岁的身体，但是心理年龄已经是几十岁了，在他眼中，周一山虽然算是年轻人中比较稳重的，但是也还是小年轻，所以对于他的称呼，也没有在意。 “我大学毕业以后，主动申请回来的，我养父母在永阳，这样也方便照顾他们。”高清实话实说，尽管跟周一山接触时间不多，但是感觉到他还是比较稳重可靠的。 而且周一山是周道奇的儿子，自己以后肯定用得着他的时候。 高清现在的层次还太低，很多事情还轮不到周道奇来插手，正好由周一山来弥补这一点。 更何况，周一山也可以作为高清和周道奇之间的一个纽带。 尽管周道奇也是靠着高家提携上来的，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会看重支持高清。 除了周道奇，其他人也都一样，并不会仅仅因为高清是高老爷子的嫡子就毫无保留接纳他、支持他。 能不能得到这些人的真正认可、接纳，高清必须要靠自己努力。 周一山之前也大致知道高清的事情，不过却不知道他一直都挂念着养父母，听他为了照顾养父母，甘愿到永阳这么偏僻的地方工作，心中感慨，不愧是仗义的高二哥，这个人值得结交。 汽车进入永阳城区，狭窄的街道，两旁都是老旧的房屋，整个城市有一种灰蒙蒙的感觉。街道上，不时有行人乱穿马路，三轮车来来往往，车主看到前面的行人，一边按铃铛，一边大声吆喝着，整个城市显得杂乱无章。 永阳属于西川省比较老的城市，建国初期在全省各地区中排名比较靠前，只可惜后来发展不力，逐渐被其他地区超越。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两人便在路边找了一个饭馆吃饭。 从永阳城区再到鹤西县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而从鹤西县到樟树镇，则还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如果现在不吃饭，到时候就不好找地方吃饭了。 吃完饭两人继续出发，这下轮到高清来开车了，毕竟高清对这里的路况要熟悉一些。 经过一路上的交流，高清和周一山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周一山如今在跟朋友合伙搞生意，名义上是一家贸易公司，但实际上就是搞批文倒买倒卖。 这种情况，在华夏国很多地方都存在，那些有能力有关系的人，通过倒卖批文就能够轻轻松松地赚到钱。而官员亲属，则是这些人中的主流。 高清的养父母高长贵、薛红秀在樟树镇屏峰村，他们以前在武阳县，在高清四岁左右的时候搬到樟树镇了，这也是薛红秀的娘家所在。 从樟树镇到屏峰村有一条石子路，这算是比较好的乡村公路。屏峰村开了两家石厂，这路是为了方便砂石运送出来。 当夕阳还剩下最后一抹金色的时候，高清开着车子，颠颠簸簸的回到了屏峰村。 养父母一家就住在村头一处小山包脚下，几间瓦房，绿树环绕，门前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一群土鸡在院子悠闲地啄着青草。 高清小心地把车子开到院子里，惊得那一群土鸡尖叫扑腾。在墙角打盹的大黄狗也发出汪汪叫声，箭一般冲了出来，停在汽车前两三米处，两只前腿趴下，张嘴发出呜呜的地吼声，随时要扑上前的样子。 高清推开车门，冲大黄狗喝道：“叫啥，认不到人啊？” 大黄狗正跃跃欲试要扑上来，见下车的是高清，顿时发出欢快的叫声，欢快地冲上前，低着头围绕着高清的脚不停地嗅着。 “别怕，大黄不会乱咬人。”高清见周一山紧张的样子，笑着道，周一山在城市里面长大，对于农村里的狗估计有点害怕，而且大黄个头大，看起来很凶猛。 周一山试探着推开门，大黄便跑过去，凑到他的腿跟前呼呼地闻起来，不时地用嘴碰一下他的腿。 见状周一山也放了心，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养父高长贵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汽车，顿时愣了一下。 高清道：“爹，吃饭没有？” “是高清，我和你娘正吃饭呢！”高长贵高兴地道，“你怎么回来了，哪来的车？” 高清便给他介绍一旁的周一山，周一山客气地跟高长贵打招呼道：“叔叔好。” “你们吃饭没有？”高长贵为人本分老实，见高清这个朋友开得起小汽车，便略微有点不自在。 高清道：“我们在永阳吃了饭的，爹，你们先吃饭吧。” 说着，他打开车子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两个大袋子来。 这是在蜀都的时候和母亲一起买的礼品，有给养父母的，还有给哥哥嫂嫂的。 养父母本身就有一子一女，大儿子高学文二十八岁，已经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小孩。他们也住在这一栋房子里，不过却是跟养父母分了家，按照养父母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小两口学会自己操持家务。 女儿高雪莲十六岁，在永阳高中读高一，成绩很好，由于是住校，每个月才回来一次。 养父母一家没有拿高清当外人，无论是养父母还是哥哥妹妹，都将他当成至亲之人，只可惜前世高清自己混得不如意，所以并没有帮到养父母一家什么忙。 养父母不用说了，一辈子辛辛苦苦，从没有享过一天的清福。 哥哥高学文在石厂采石时出了事故，一条腿残疾，一辈子就没有走出过鹤西县。 而妹妹高雪莲，高二的时候就辍学了，后来好不容易托关系到县中医院当护士，嫁给一个不成器的家伙，生了孩子没多久就离了婚，日子也过得很辛苦。 如今这一切都要改变，高清打定了主意，这一世，要彻底弥补前世的遗憾。 “这太破费了……”看到高清拿出来的东西，养父母一个劲地感叹。 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初收养高清，并没有想过什么回报，后来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没事的，我妈跟人开公司，赚得钱也用不完，给你们买点营养品是应该的。”高清笑盈盈地道。 随即他又拿出给哥哥嫂嫂的礼物，给哥哥的是一条高档皮带、两条外烟，给嫂嫂的则是一套高档化妆品。 拿着礼物，哥哥嫂嫂都很高兴，他们只知道高清的亲生父母是蜀都人，好像是当官的，但是想不到竟然这么有钱，这些东西只怕得好几千元钱吧。 实际上，高清带回来的各种礼物，加起来价值近一万了。 这还不包括高清自己买的那几套高档服装。 把饭桌收拾好以后，一家人便坐在大堂聊天。 高清大致讲了一下这次回蜀都的经过，然后便问起哥哥高文学石厂的情况。 “现在石厂的生意很好，一天可以挣三十多块钱。” 高文学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于农村来说，不用出远门，一个月就能够挣到近一千块，这样的好事情可不好找。虽然在石厂很辛苦，但农村哪一件事情不辛苦呢。 嫂子石美英也满足于现状，高文学为人本分，又能挣钱，这样的丈夫可不好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人结婚好几年了，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清点了点头道：“石厂的事情，很辛苦，而且给人打工，始终只能图个温饱。” 高长贵在地上磕了磕烟斗道：“农村人，也只能挣辛苦钱，一口吃不成胖子啊。” 他始终觉得，自己这个养子虽然孝顺，为人聪明，但或许是因为书读得多的缘故，有点好高骛远，可不能让大儿子学坏了，农村里就要踏踏实实地做事情，不能光想些没用的。 高清笑了笑，明白高长贵的担忧，不过高清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不能再让哥哥在石厂打工。 在高清记忆中，高文学好像就是今年底出的事故。而且高清也不希望哥哥一直都这样活着，他要改变高文学的人生轨迹。 “这次，我回蜀都，从我妈那里借了一万块钱，准备投资给哥哥，让哥哥承包村里面的鱼塘养鱼，以后就不要去石厂打工了。爹、娘，我看你们和哥哥嫂嫂，还是合家吧，以后哥哥做大了，家里也忙不过来，你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以后不要种田了，我和哥哥一起给你们养老。” 这是高清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点子，母亲给的钱，他也不准备留作自己的享用，而是要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这一万块钱，就作为哥哥投资发展的本金吧。 “这……”高长贵夫妇被高清说的事情震住了，这孩子虽然孝顺，但是之前可从来没有操心过家中的大事，更何况还拿出一万块钱让高文学养鱼，这可是一笔天文巨款，他们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这高清，哪像个世家豪门的子弟啊。” 周一山坐在一旁，手中摇着一把蒲扇，听高清和养父母一家聊天，规划发展大计，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这样的高清，让他越发感觉值得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