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天下之势,至元国覆灭后,一分为二,南国宋,北国锦。 而在这两国交界处有座缥缈峰,缥缈峰是闻名两国的武学圣地。虽受天下人追捧,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缥缈峰自创立以来,只收女弟子。 缥缈峰下有个西泽镇,繁华至极,也是远近闻名。 西泽镇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是南下北上的必经之地。加上水路陆路发达,也因此客居此地的商贾很多。其中翘楚者有两人,一个是花满楼的老板萧疏,另一个便是春熙堂的老板水萦纡。据说这二人年少时曾有过一段风月,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一拍两散都做起了买卖,还一人一半天瓜分了这西泽镇。 春熙堂的饭菜出了名的好吃,美味佳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出的,而且掌勺的是清一色的姑娘。而花满楼是酒水茶肆,最厉害的是楼中的青年说书人,口吐莲花,字字珠玑,常常一上场就座无虚席。 最近,楼中来了个新面孔――儒雅公子萧一顾,一夜间便挤下盲眼公子意的言魁之位,成为楼中顶尖才俊。 说起这萧一顾也是大胆,因为他说的不是寻常事件,而是关于南国皇室失踪公主的秘辛。 故事引人注意的的并非是主人公的身份如何的高贵,如何惊才绝艳,而在于公主最后颇具神话色彩的去向。 南国公主宋元漱是王皇后所出,十二岁时曾被送去负有天下武学至尊盛名的缥缈峰学艺,十七岁才被南皇接回皇宫。 皇城玲珑书坊的画师有幸得以一见,并作以神女升仙图,其美貌才情得以冠绝天下。后来这画无意辗转至高傲孤绝的北皇手中,北皇为之倾倒,备重礼以求娶公主。 这天下大势,虽说南北并存,实则北强南弱。作为弱小的那一方,南皇明着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但是和亲的那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北皇使臣不远千里前来迎亲,迎亲的队伍刚到京都的正宣门,元漱公主却离奇殁于梳妆台。 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宫女们敲门久久没有回应,才发觉事情不对,急忙喊人。待宫人撬锁,公主的面容已然扭曲,四肢蜷缩在一起没了气息。太医前前后后来了几拨,却诊断不出死因。最离奇的是,她手中紧紧拽着一瓣红莲,便是男子也掰不开她僵硬的五指。 要知道,那可是入冬时节,莲花早就败了。 南皇因为痛失爱女,下诏厚葬皇陵。但封棺当晚,皇陵守卫却发现公主的尸首消失无踪。 后有流言传出,说元漱公主是下凡的仙女,来福泽南国百姓。天神收她上天,是为了让她免受凡人的玷污。 南国百姓深信不疑,于是在京都郊外建立庙宇,奉若神灵。 (发书了发书啦,O(∩_∩)O~~本文一对一绝对痴情,女主对感情有点迟钝,后期认清感情后反撩男主。此坑有保证,你们就大胆的入坑吧。) 正文 第一章 这个帅哥是谁? 时维十月,缥缈峰寒意渐浓。韩惊琼裹着厚厚的斗篷,足尖一点在林间穿行,身轻如燕。 飘渺峰后山上有一种血檀花,采之入药可保尸身不腐。寻常这些事情都由小师侄们去办,只是如今急需此药,她又轻功最好,不得不亲自出马。 听师傅说,血檀花芬香异常,偶尔身旁会有虎狼猛兽蹲守,但这种可能性一般很小,基本是万分之一的机会。 韩惊琼看寻常缥缈峰里的小师侄们大多安然无恙,自然,她也就不信这个邪,于是孤身上路。 韩惊琼一用功,加快了速度。等她赶到发现血檀花周围果然什么都没有,她笑了笑,安全摘下血檀花。 她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会那么倒霉,眉头一挑,正准备回去。 只是这刚转身突然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窜出一匹通体雪白的狼来。一双幽绿的眸子,恶狠狠地看着她。 她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自己时运竟真如此之背。 还没等韩惊琼定下神,又陆陆续续从暗处走出七八只白狼,将韩惊琼团团围住,冰凉的眸子闪着嗜血的光,似乎就等着饱餐一顿。 凉风吹得韩惊琼宽大的衣袍鼓鼓的,发丝纷飞,犹如九天仙女。 为首的白狼突然一跃,率先发起攻击。韩惊琼左手握紧了手中的血檀花,面色寻常,她内心腹诽,遇上我,算你们倒霉。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藏在袖子里的右手聚着灵力,就等着给那白狼迎头一击。 只是那白狼还没靠近,韩惊琼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等回过神,她已被人牢牢护在身后。 韩惊琼不动声色散了灵力,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淡青色身影用灵力一一击溃那群一哄而上的白狼。 韩惊琼被青衣小哥的利落潇洒的身手惊艳到,一时间呆愣在在原地,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青衣小哥便拍拍手,脚下躺着一堆苟延残喘的白狼。 他转过身子,声音意外地好听:“你没事吧?” 韩惊琼心中微微一愣,抬头一看发现那人眉目精致可入画,双眸清澈,肌肤甚至比她还要好上三分。这幅祸国殃民的容貌简直神同谪仙。 片刻痴迷后,韩惊琼蓦然想起正事,于是抱拳:“多谢小哥相救,我今日有急事,我们有缘再会。” 顾不得对方脸上的诧异,便足尖一点,护着血檀花直奔缥缈峰昭阳殿。 韩惊琼将血檀花交给云姑制药后便回了昭阳殿,意外发现云游多年的苏师伯竟然回来了。 那也就是说她那个唯一的师弟苏彦也回来了? “拜见师傅,师伯。”韩惊琼乖巧地行了个礼。却发现苏师伯正牵着师傅的手,懒得搭理她。 韩惊琼默默叹了口气,木莲师傅和苏玉安师伯是对欢喜冤家。五年前,因为一场虚无缥缈的吃醋,苏师伯便拐了胖乎乎的苏彦外出云游。师傅也不催,亦不写信问候,如今师伯倒是自己回来了。 正撑着下巴无聊,门外突然进来一人。青衣墨发,天资自然。 是那个青衣小哥! 韩惊琼一顿诧异,他不会一路跟着自己过来的吧。在她狐疑地注视下,青衣小哥提起衣角跪在地上:“徒儿拜见师傅,拜见师伯!” 大脑有片刻空白,才想起自己只有一个师弟。 “你,你是苏彦!”韩惊琼指着青衣小哥不确定地问。 苏彦稍稍抬眼,轻笑说道:“师姐五年不见,眼神越发不好了。” 一记惊雷咋响,惊琼被惊得彻底怔住。想当年苏彦是缥缈峰除师伯外唯一的男人,因此被缥缈峰里的小师妹们供养得身宽体胖。她实在好奇这五年他和师伯究竟过得如何凄惨,竟然消瘦成这般模样。 木莲师傅却不见惊讶,她看向韩惊琼,忽然问道:“阿琼,你那朱砂玉丢了多久了?” 韩惊琼一愣,想起这茬正事,有些窘迫:“师傅,我立马下山去寻。” “嗯。”木莲点点头,“我这几日用灵力寻到了朱砂玉就藏身在山下西泽镇,恰好花满楼楼主送来信函说花满楼里出事了,请我下山,我料想八成和朱砂玉有关,你们顺道也去看看。事关你表姐生死,事不宜迟,你们即刻一起下山吧。”说话间,木莲师傅便从案上取下一封信函。 韩惊琼和苏彦收了信函,粗略看了看便被苏彦收进衣袖。 * 两人清点行装,出了昭阳殿。韩惊琼忽然拍拍苏彦的肩膀:“师弟,这几年辛苦你了,瞧你这瘦的,细胳膊细腿儿的。” 苏彦闻言,瞅着韩惊琼微微勾起嘴角:“师姐倒是过得不错,全身上下日渐丰腴啊。” “你……!” 眼看着那双手就要招呼道自己身上,苏彦快准狠地一把捉住说道:“正事要紧,咱们还是……”话还没说完,忽然瞥见墙角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韩惊琼自然也察觉到了,二人赶紧停止打闹,足尖一点,飞身追了上去。 * 入冬薄暮,西泽镇沿街的灯盏渐次亮起。偏僻的老宅之地,寂静的月色下有两道一青一白的人影在屋檐上疾行,紧追着前面一袭红衣的姑娘不放。 白衣的是韩惊琼,她一边走一边大喊:“阿玉,你给我站住!”可那红衣姑娘却置若罔闻,一直朝街市繁华地奔去。眼看着就要远遁,却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额前的朱砂痣在初升的月色下十分惹眼。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跳下屋檐。 一青一白跟着跳下,等站稳脚后,哪里还瞧得见那红衣姑娘的身影,只有西街馄饨铺的老张忙着煮馄饨招呼七八个客人。 韩惊琼闭目用灵力在周围追寻红衣姑娘的踪迹,结果却发现一无所获。韩惊琼不甘心又让苏彦寻了一遍,依旧毫无踪影。 韩惊琼有些沮丧:“竟然让她就这么跑了!” 苏彦心肠一软,拍了拍韩惊琼的肩膀,皱着眉头开口:“你先别急,这一时半会是找不到阿玉的,你看前面是老张的馄饨铺了,我们追了一路都没吃东西,先垫个肚子再去信函里提到的花满楼走一遭看看。” 韩惊琼刚想点头,却又听到苏彦末了那句:“虽然你已经够胖的了。” 一时悲愤不已。 韩惊琼点了大碗馄饨,和苏彦找个了空座坐下。对面的苏彦从袖中掏出折扇拍打着手掌心,表情有些玩味:“师姐,没想到你已经这么饿了。” 韩惊琼扁扁嘴,不理他。她其实早就饿了,只是一心想着快点追上阿玉,将她捉回去。这猛然一松懈,饥饿感便提了上来。她还要吃饱了,去寻阿玉呢。 身后桌的几个大汉已然酒足饭饱,开始剔牙闲话。其中有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猛地一拍桌子,开始卖弄花满楼萧一顾的成名说。 正文 第二章 萧公子,该上台啦 花满楼里花费极高,寻常人不可入内。但凡知道点当初的场景,都忍不住炫耀一番。韩惊琼笑了笑,只可惜萧一顾成名当夜,韩惊琼因为有事没去,不然她真想一睹佳公子的风采。 那老头叽叽呱呱说了元漱公主的事后,在其余几人惊讶的目光下话一转:“你可知道,自从那萧一顾成名后,便得了重病。而且不止他一人,连带着花满楼里其他的公子都陆陆续续得了病。” 这话传到韩惊琼和苏彦的耳中,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想起师傅给的信函,都打算去花满楼走一遭。 此时馄饨上桌,韩惊琼吸溜了一口喷香的浓汤,对她身后的大爷说道:“确实稀奇,老大爷你知道的可真多。” 那老大爷见有年轻姑娘好奇,一脸得意:“那可不。” 韩惊琼砸吧着嘴,觉得老大爷说的不够味,于是幽幽开口:“我还有更稀奇的呢。” 余下这几人隐隐有些好奇,统统看向韩惊琼:“小姑娘还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 韩惊琼将嘴里的馄饨咽了去,咳嗽一声:“那元漱公主是我的表姐” 韩惊琼话一落,那几个大汉便陷入了沉默,很快又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你若是她表姐,那我们岂不是她相公了。” 那老大爷啧啧两声,嘲讽一般:“哟,看你这乳臭未干模样,没想到也是个能吹的。” 几人说着又是一阵大笑,各自付了钱便三三两两离开。 韩惊琼摇摇头,长叹一声,这年头说句真心话都没人相信。 两人吃完馄饨,已是万家灯火。等赶到花满楼时,早已是门庭若市,五层的楼阁亮起上百盏灯笼,繁华至极。 二人商量着,打算分开行动查探花满楼。 眼看着苏彦大大咧咧从正门而入,韩惊琼绕至走到后院,墙不过三尺。韩惊琼足尖一点轻松翻身而入,还未落地,韩惊琼猛然发现墙内放着好几口装满污水的大缸,其中有一口不偏不倚地在她的落地之处。 这一落进去,怕是得伤寒卧床几日。 韩惊琼慌乱中,身子一侧避开了大缸却不免摔在了一旁。滚落的声音在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韩惊琼还来不及呻吟,就听见里屋传来淡淡一句问话:“谁?” 韩惊琼刚想跑,却发现一时直不起身子,只是这片刻的缓冲,有人已经提着灯笼走了过来。那人的声音很轻很淡漠,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一般:“姑娘,你没事吧?” 韩惊琼摇摇头,依旧挣扎着想站起来。前厅又传来一个年长的声音:“阿顾,何事?” 阿顾,难道是萧一顾?韩惊琼愣了愣。 阿顾面色未变,只是淡淡一句:“萧叔叔,无事。”他咳了咳,伸手扶着韩惊琼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痛疼渐渐消失,韩惊琼稍稍抬头。 那是韩惊琼第一次认真地看除了苏彦之外的男人,他长得很美,面冠如玉,裹了件青色的外衫,披头散发,或许是刚刚沐浴的缘故,他的发尾还淌着水。 十分绝色。 阿顾将灯笼照向韩惊琼,眉目含笑:“这处时常有人偷着翻进来听戏,所以管家便在此放了几口大缸。你今日没有落进大缸也算难得了,你拿着灯笼回家吧,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地方。” 韩惊琼才不会乖乖回去,她还有重要任务没完成。她拍了拍脏兮兮的手,思绪一转,当下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抽泣着:“我是来找我兄长的,我的母亲病入膏肓,兄长却沉迷享乐。我必须来带他回去。” 韩惊琼一边有模有样的胡诌,一边小心地观察阿顾的表情。只见他眉头一蹙,犹豫片刻后将灯笼给韩惊琼:“原来是这样,那你待会跟着我去前厅吧。来,拿着灯笼,扮作我的侍女。” 韩惊琼点点头急忙接过灯笼,生怕阿顾反悔。 韩惊琼跟着阿顾进去内室,阿顾给韩惊琼一件干净的衣裳。韩惊琼换好才发现桌案上有一盘棋局,布局走向十分精妙。白子几乎将黑子重重包围,不留一丝活口。 “你相不相信黑子还能赢?”韩惊琼问。 阿顾淡淡一笑,以为韩惊琼在痴人说梦:“黑子已如同困兽,不过坐以待毙。” 韩惊琼不以为然随意将黑子一点,困局顷刻间扭转。 阿顾眼底闪过的诧异,更多的是探究。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屋外的小厮却在外敲门:“萧公子,该上台了。外面的客人吵嚷好几回了。” 韩惊琼推了推阿顾,阿顾回过神,又恢复那副淡淡的模样,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发尽数挽起,又从屏风取下一件月白的外衫披上,门外的小厮掐准时间开门。韩惊琼赶忙跟上阿顾的步子。 越过空阔的长廊,掀开珠帘便是大堂。 外围坐着许多男女老少、公子千金,阿顾小声地咳嗽几声,又装出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登台。他这回讲的是北国皇室。 “北国皇室和南国不同,皇室公主和皇子享有相同地位,成年之后一样有封地。而当朝的北皇便是萧衍,字若真,因为自负容貌天下第一,后宫无一妃嫔……” 韩惊琼砸吧着嘴,那该是有多貌美。她倚在栏杆上,有些玩味地敲打栏杆,耳边放空,眼睛在大堂上逡巡,终于在某个帘子后找到了了苏彦,而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花满楼萧疏。 前些日子韩惊琼下山吃馄饨,丢了一块玉佩,朱砂玉。那是师傅在韩惊琼入门的时候送的辟邪礼物。 那是块玉灵,陪韩惊琼数载,时常化作红衣姑娘陪韩惊琼玩耍,打闹。韩惊琼和她感情一向不错,只是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不慎丢了朱砂玉,而师父又为何会说花满楼出了事,还可能跟朱砂玉有关。 正晃神,阿顾已经从台上下来了。他径直走向韩惊琼,眉目依旧有淡淡的和煦:“你找到兄长了吗?” 正文 第三章 这已经是第六个中招的了 韩惊琼摇摇头,目光却紧紧盯着苏彦所在的帘子。 只见那帘子中间伸出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只是轻轻一带,露出一张坚毅俊朗的脸。 萧疏声音爽朗:“阿顾,这是缥缈峰木莲座下二弟子苏彦,木莲师父派来帮我们的。”他向阿顾介绍苏彦,苏彦淡淡一笑,放低挡住口鼻的折扇,露出一张好看的脸来,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韩惊琼和苏彦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身后突然传来阿顾淡淡的声音:“久仰缥缈峰大名,真是人才辈出阿。没想到苏兄这般年轻已是木莲大师坐下二弟子。楼中的事还需苏兄费心了。” 苏彦颔首,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此事好说,好说。” 身后的几人还在寒暄,韩惊琼倚在栏杆上。底下突然响起一片叫好声,韩惊琼抬头,发现从后台走出一个带着白纱斗笠的公子,隐隐可见瀑布般的青丝,白衣白裤恍如谪仙。台下的人开始沸腾起来,有的人开始大喊着:“公子意,是公子意。” 公子意走得极慢,等上台跪坐下,双手便抚上了七弦琴,接替阿顾开始弹奏小曲。 公子意擅长小曲,曲调柔和。来往的茶客酒客最爱他的小曲。不同于妇道人家顾影自怜,唱的便是一份怆然的离愁别绪。 韩惊琼闭着眼还未听够,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琴声断了,韩惊琼睁开眼发现原本高台上的白衣公子一头栽倒在地,而座下的客人俱是一惊,激起千层浪。 交头接耳却没人敢上去查看,韩惊琼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这是第六个了,这花满楼是怎么了?” 很显然也吸引了身后的三人,萧疏面色一僵,急忙摆摆手,身后几个小厮便匆匆下了楼。韩惊琼发现苏彦也跟着下去了。小厮将那白衣公子抬了下去的时候,苏彦似乎摸了那人一把。她稍稍皱眉,也不言语。 周身的小曲又响了起来,替补的黄衫公子继续弹琴,但很多客人却已三三两两纷纷离席,不时传来关于花满楼有邪物作祟的议论。 萧疏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阿顾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虑,语气却是十分宽慰:“叔父,你先去休息下巴,今天够累的,这里交给我吧。” 萧疏揉着眉心,有些疲惫的样子:“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楼中登台的公子们接二连三的在演出中栽倒,然后昏睡不醒。” 花满楼给师傅的信函里只说是出事了,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韩惊琼朝苏彦使了个眼色,苏彦会意后开口:“那带我们去看看那些昏睡不醒的公子们吧。” 阿顾点头称是,等送走萧疏后,阿顾转身对着韩惊琼说:“姑娘,你先回去吧,你哥哥估计也回去了。” 韩惊琼一愣,这就尴尬了。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挠挠头,正尴尬着,苏彦突然一伸手揽过韩惊琼的肩,含着几分笑意:“她不必走了,她是我师妹。” 师妹?他也太能吹了吧,韩惊琼瞪了瞪苏彦。 苏彦挑挑眉头,手却揽得更紧了,不为所动。 阿顾闻言愣了楞,只是片刻很快又恭敬地抱拳行礼,似乎对韩惊琼的欺骗没有丝毫介怀:“是我萧某人眼拙了。” 阿顾这幅坦荡的样子倒是让韩惊琼一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羞窘,只好转移话题:“我们快去看看昏睡的公子们吧。” “好,随我来。”阿顾咳嗽一声,便领着韩惊琼和苏彦朝后院走去。 这个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韩惊琼揉搓着双手,跟着进去。 得病的公子们都被抬进了一间大院子里,韩惊琼和苏彦一路过来发现有五六个大夫进进出出,熬药煎药。 韩惊琼眉头一皱,掀开帘子进去发现四位公子们并列躺在房间,面色极为苍白。她有些疑惑:“为何只有四位?” 她分明记得那楼中的人说过这是第六个了。 阿顾叹了口气:“第一个正是在下,我昏睡了三日才醒来。而最后一个就是公子意了,他另外在自己的别院里,他和这些公子不同,他……” 阿顾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韩惊琼有些奇怪,苏彦拍了拍韩惊琼的肩膀:“我刚刚把了公子意的脉象,公子意怕是时日无多了。” “什么?”韩惊琼一时半会有些惊讶到了,抬头看向阿顾。 阿顾点点头:“公子意是萧叔叔这里的老人了,虽然时日无多却一直想留在花满楼。萧叔叔劝不过也只好随他去了。” 韩惊琼还想再问点什么,被苏彦开口打断:“好了好了,别打听这么多了,先看看这些人吧。” 韩惊琼只好点点头,跟着苏彦一起打量病患。她用手探了探公子们的体温和脉搏,又翻看了眼睛。突然发现耳后以一根黑线,韩惊琼一愣,抬头恰好撞上苏彦的眸子,两人都心中有了个大概。 苏彦起身问阿顾:“大夫们怎么说?” 阿顾又咳嗽几声:“大夫们都说没有大碍,只是不见醒来。楼主原本也以为和我一样昏睡个三日就没事了,可是这都七天了,还没醒来。” 韩惊琼抱胸,看公子们的症状应该是被妖孽吸食了精气,可这缥缈峰下竟然有妖孽敢犯事,实在是不应该啊。 苏彦点点头,从胸口摸出几张符咒:“将这些符咒烧了化水给公子们喝下,他们就会醒来的。只是若要彻底根除,怕是我们还要多叨扰几日了。” 阿顾接过符咒,吩咐下去:“如此最好不过了。” 韩惊琼觉着今天也就差不多了,于是转身准备往外走。 “不过……”身后的苏彦忽然开口,顿了顿,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可否让我探探你的脉象?” 韩惊琼听了苏彦的话,不免也产生了好奇。阿顾只昏睡三日便醒,旁人却七日未醒。想起来确实比较奇怪。 只见阿顾稍稍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 正文 第四章 妖孽现身?! 苏彦抬手搭上脉搏,只是一会便松了手,说道:“顾公子是习武之人,身体不错。精气足。” 这才转身,示意韩惊琼一起离开。 * 阿顾将韩惊琼和苏彦安置在后院,两间房是紧挨着的。 夜里,韩惊琼和苏彦都坐在窗户边上看雪。苏彦从怀里拿出一瓶酒扔给韩惊琼:“喝点酒暖暖身子。” 韩惊琼打开酒瓶,霎时间酒香扑鼻,她咧嘴一笑,仰头一饮呛得直流泪:“太烈了,这是什么酒?与我们缥缈峰的很是不同啊。” 苏彦笑了笑:“是我和师伯云游四方,我自己学来的。” 韩惊琼笑了笑,看来这小子学了很多阿。她没有接话,只顾得小口小口的呡酒。彼时万家灯火已阑珊,雪无声地落着,偶尔有呼啸而来的风,倒也算得上平静。 “唉……”韩惊琼猛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里又是何方妖孽作祟,朱砂玉也不见踪迹,一丝气息也寻不到。” 苏彦见韩惊琼愁眉不展,动了动身子:“你歇息吧,我到西泽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朱砂玉的踪迹。” 还没等韩惊琼回答,他便一跃而下,消失在夜空里。 韩惊琼一笑,跃进房间,正打算关窗,突然想起苏彦单薄的身子,自言自语道:“好歹披件外衫啊,这么冷的天。” 苏彦隔日回来的时候,韩惊琼才刚刚醒来。 苏彦将老张家的馄饨放在桌上,头发上衣裳上还粘着一些白雪。韩惊琼帮他打落雪花,有些急切:“怎么样?有消息吗?” 苏彦摇摇头:“没有,我昨日找看整个西泽镇都没发现朱砂玉的踪迹。” 韩惊琼坐在椅子上,眉头锁得更深,但察觉苏彦眼里的疲惫,于是换了一副模样:“快吃点东西吧。以后每天我们轮流出去找,顺带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 “好。” 吃过早膳后,韩惊琼摸着圆滚的肚子问苏彦:“这花满楼的事怎么办?如今我们只知道这楼中有妖孽作祟,却寻不到妖孽的踪迹。” 苏彦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咸不淡:“再过几日吧,妖孽会自动现行的。只是有一点,那个萧公子,虽然面色上没有什么,但你也该跟人家赔礼道歉一下。” 韩惊琼一经提醒,抬头一看突然发现阿顾正站在对面的走廊里看雪。她暗叫一声糟了,昨天一直忙着想问题,忘记和阿顾解释自己为何扯谎。她只好起身下楼,冒着大雪一步步苦大仇深地向他那边走去,好博点他的同情。 私心希望多淋得白花花的雪,最好是能让自己看起来就不忍责怪的模样。 江湖交友,贵在坦诚。可惜她却扯了谎还忘了解释。 “阿顾,对不起。”韩惊琼顶着一头白雪,语气软软弱弱。 看到这样的韩惊琼,阿顾噗嗤笑了起来,他原本也不在意的看她这样为点小事道歉知道她有心结交。他为她掸下头上的白雪:“我知道了。只这一次吧,以后不要再骗我。” 韩惊琼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阿顾清理好她发上的雪,发现对面楼上的那个苏师傅靠在栏杆上好整以暇,甚至对他有几分探究之意。 他淡淡一笑也不在意:“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做韩惊琼。”她老老实实回答。 “韩惊琼?”阿顾重复了一遍,突然变了口吻,“你是韩惊琼?韩丞相之女?元漱公主的表妹?” 韩惊琼一愣,继而笑了起来:“说书的先生,你就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阿顾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还真有一件。” 韩惊琼奇道:“什么?” 阿顾看着韩惊琼一脸认真,薄唇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元漱公主的去向。” 韩惊琼不明白为何他对这个感兴趣,有些不自然地说:“不是说被上天收去了么?” 阿顾负手,淡淡道:“你会相信么?” 他这一反问倒让韩惊琼游戏哑口无言,但凡有点学识的,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只是韩惊琼觉得阿顾似乎对元漱公主格外在意。 他转身:“好了,便走吧。”他迈步而走,语气依旧淡淡的。韩惊琼回过神,赶忙跟了上去。 * 几日过去,花满楼里依旧是相安无事。 而韩惊琼也寻不到朱砂玉的影子,有点着急了。 苏彦想了想,对韩惊琼说:“我想到一计,今晚可以试试。” 韩惊琼凑了过去:“快说说。” 苏彦却翻身卖了个关子:“晚上再告诉你。” 韩惊琼按照苏彦说的,收拾行李。当着众人的面辞行,萧疏命人备了两匹上好的宝马,两人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雪地里。 骏马奔驰到镇外,两人勒马进入不远处的杨树林,将马匹栓在林中。而后足尖轻点,又悄悄潜入了城中。 夜半,两人趴在长廊的梁柱上。 韩惊琼小声地问苏彦:“这样可行吗?” 苏彦挑眉轻笑一声:“自然可行,这世间还有什么能难住我?” 韩惊琼啐了他一口,他这才正经起来,凑近韩惊琼耳边轻声道:“按照阿顾说的,这妖孽每日都会选一个下手,我们来了她却不敢下手了,应该是对我们有所忌惮。我们这大张旗鼓的一走,它估计就会出现。而且我料想这妖孽不会在大堂里下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夜里下手,被吸食精气的公子们会挨不过然后跌下台。” 韩惊琼点点头:“这叫引蛇出洞。” 他们趴了一会,果然听见动静。 厢房里一个公子起床如厕,路过长廊,突然跳出一个灰衣姑娘,肌肤惨白那男人吓得双腿至哆嗦,晕了过去。那姑娘就伏在公子身上,吸食他的精气。 苏彦神色一凛,抽出腰间的软剑,纵身跃下,直取那姑娘命门。两人瞬间交手,带起飒飒风声,袍子翻飞,几个回合之下,那姑娘渐渐处于下风。原本作壁上观的韩惊琼纵身一跃,从后面包抄,她咬破手指在剑上画下镇灵咒,只一剑,直奔那姑娘肩头。 符咒入体生效,那姑娘几乎动弹不得。 苏彦用绳子将姑娘一捆,绑在柱子上。苏彦的动作极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韩惊琼抱胸,眉头一挑看着貌美如花的姑娘啧啧两声:“原来只是区区树妖,不过这胆真是肥得很。” 苏彦刚想言语,眸光一闪突然瞥见角落闪过一丝白衣,厉声喝了一句:“谁?” 正文 第五章 庆祝伏妖 韩惊琼转头什么也没看见,再回头,身边的苏彦已经追了过去。韩惊琼无奈地看了眼捆在柱子上的树妖,跟了上去。 一路直奔前院,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几盏夜灯,除了风声,再无半点不同。 “怎么了?”韩惊琼有些不解的问。 “那一处是谁的住所?”苏彦指着一座阁楼,若有所思。 韩惊琼顺着他的指向一看,有些不明所以:“那是公子意的住所,他旁边是阿顾的住所。怎么了?” 苏彦了然的点点头:“没什么,我可能看走眼了。”他笑了笑,揽上韩惊琼的肩膀,原路返回。 回去的时候,公子们都起来了,披着外衫将捆在柱子上的树妖团团围住,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阿顾拨开人群而来问韩惊琼:“原来就是这个妖孽在我们花满楼里作祟阿。” 韩惊琼还来不及开口,苏彦便抢先回答:“对,就是树妖在作祟。”说着便将剑拔出,口中念念有词,那树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顷刻变化作了一棵蔷薇树。 韩惊琼从身上取出一个玉瓶子,打开瓶盖,那蔷薇树便化作精元被吸了进去。 众公子见状,纷纷抱拳行礼以示感谢。 一时间,花满楼对韩惊琼和苏彦简直是奉若神灵。 而后几日,花满楼里都相安无事。 公子们喝了苏彦的符水渐渐好了起来,萧疏简直合不拢嘴。已经萧条了好几日的花满楼,萧疏为了挽回老主顾,便吩咐下去重新装置花满楼,筹备新的说书。 一时间,花满楼里的公子们都忙碌起来,搬盆栽的搬盆栽,挂红绸的挂红绸。只有三人闲得无聊。 后院里,阿顾和苏彦正在下棋,阿顾执黑,苏彦执白。两人神色淡淡,苏彦的白子正渐渐包围黑子。韩惊琼坐在火炉旁,又往炉子里加了点木炭,烧得屋子里暖暖融融。 韩惊琼只是瞄了一眼就没了兴致,她靠在桌上,眉头却没有一丝松懈。 苏彦知道她在挂念什么,却什么也不说。 后院突然响起一阵琴声,琴声清脆,整个后院都能听到。 韩惊琼心中的郁闷轻了一些,眼看着黑子最后被绞杀,终于露出极浅的一笑。眼皮却有些沉,昨夜她出去找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现。她打了个哈欠,渐渐地倚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正在下棋的苏彦突然瞥见沉沉睡去的韩惊琼,微微一笑,放下棋子从架上取下一件狐裘给她盖上。这才返回,取子落下,胜负已定。 阿顾顿了一会,终于还是笑了笑:“是在下不才,多谢指教。” 韩惊琼迷迷糊糊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又放在柔软的塌上,而后那人帮她盖上被子便出门了。韩惊琼心里清楚是苏彦,但是隔壁的房间始终没有被打开过,苏彦没有回房间。她迷迷糊糊想着,就这样睡着了。 韩惊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早晨,屋子里依旧是暖暖的。而窗外的雪也停了,苏彦正靠在窗口上,脸侧的发丝微微飘着,玉冠束着高挽的发,淡青色的内衫外裹着大氅,领子是狐裘毛,衬得越发倾国倾城。 韩惊琼有一瞬间看呆了。 苏彦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韩惊琼内心腹诽道。 他头也没抬:“你醒了?萧老板请我们去前院听书。” 韩惊琼这才醒过来,慌忙穿好外衫,走到苏彦的身旁:“你昨夜去哪里了?” 他的一双眼睛下有淡淡的乌青,似乎有些疲惫。 苏彦交叠放在左膝上的手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意逛了逛,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韩惊琼有些好奇:“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彦摆摆手却不肯多说了。 前院子里,萧疏将路上的雪清扫的一干二净,发帖请了许多的达官贵人来听书,茶水一律免费。 韩惊琼和苏彦到时,楼下已围满了客人。 韩惊琼不得不感叹,萧疏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只单单用一招便将原先流失的老主顾统统又笼络回来。 有人掀开了珠玉帘子,脚步轻盈得不像话。 是公子意。 依旧是白衣白斗篷,他走得极缓,略过韩惊琼身边时,韩惊琼都觉得他的气息极其轻微,看来公子意果然将不久于人世。 公子意径直走向正在忙碌的萧疏,语气微弱:“萧老板,我今日上台吧。” 萧疏一口回绝:“不行,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听我是的。你身子差,就该呆在后院好好将养。今天交给别人没有问题的,何况阿顾还在。你就回去休息吧。” 公子意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弯着腰似乎十分难受,身旁的侍女过来将他扶起:“公子,我们回去吧。” 萧疏小声安抚了几句,态度却很坚决。无奈之下,公子意只好回去。 公子意走到内院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雪。他停下脚步,用手微微颤颤接住雪花:“小连,这雪真好看呐。” 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搀扶着他,顺口回答:“是啊。”他顿了片刻,“将我的琴拿来。” 侍女也不多问,将背在身上的琴取出摆在公子意的眼前,他盘坐着,指尖通红的手指抚上了琴弦。 顷刻间,琴声响起,犹如山泉从幽谷中缓缓流淌而出。 房梁上的韩惊琼从刚才便一直跟着公子意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公子意的琴声一绝。 一曲终了。 公子意开始收拾七弦琴,背在自己的身上,起身后,他声音有些低沉:“姑娘,你躺在房梁上累不累?” 被发现后的韩惊琼有些讪讪,翻身跃下。 公子意起身,步子依旧是有些吃力,却不再看她。 苏彦不知何时站在韩惊琼的身后,眸光一沉:“师姐,这公子意你日后可要小心点。” 韩惊琼眼珠一转:“啊?” * 那天夜里,花满楼十分的热闹,阿顾更是博得满堂喝彩。萧疏笑得合不拢嘴,在春熙宫订了好几桌好酒好菜便在后院开宴。楼里的公子们都纷纷向韩惊琼和苏彦惊酒。 萧疏最先敬酒:“多亏了苏公子和韩姑娘救我花满楼,来我敬你一杯。” 韩惊琼和苏彦推辞不了,只好却之不恭。 宴席上公子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轮番敬酒,韩惊琼和苏彦都喝得迷迷糊糊,最后倒在宴席上。才不过六杯,韩惊琼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按照往常,她的酒量不该这么差的。到底怎么回事? 酒里下了药?一个念头在韩惊琼脑海里闪过,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韩惊琼浑身动弹不得,用尽力气抬头发现苏彦早已昏睡过去。 是了,苏彦比她喝得还要多。 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全部都趴了。 正文 第六章 竟然是一对儿 韩惊琼有些警惕地绷着身子,发现内院扫过一丝凉风。从屋檐下飘下一个红衣的人影,落在阿顾的身边,声音淡淡:“还是你的精气最足。” 说着便低下头开始吸食精气,韩惊琼动弹不得,只看见一系红衣,面上带着,面纱,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她的对面就是阿顾,他睁着眼,却动弹不得。 韩惊琼眼看着阿顾的脸色越来越差,韩惊琼眉头一皱,有些焦急。 衣袖似乎被人扯了扯,韩惊琼掉头发现苏彦正朝她眨眼睛,甚至往她手里塞进一粒药丸。韩惊琼明白了苏彦的意思,将药丸塞进嘴里。 顿时头疼好了大半。 身旁的苏彦猛然跃起,手里的剑直取那红衣姑娘,那红衣姑娘微微错开,发丝纷乱。换过劲的韩惊琼拔剑加入,左右夹击。韩惊琼咬破手指在剑上画下镇妖咒,直逼那姑娘的胸口。但韩惊琼没想到的是那红衣姑娘根本躲都不躲,于是急忙改道刺中了肩头。 红衣姑娘倒在地上,面纱被苏彦用剑挑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阿玉,怎么会是你?”韩惊琼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害人的事情?” 阿玉微笑着摇摇头,声音轻轻淡淡:“我爱他,我不后悔。”她闭眼,白皙的脸上划下两滴眼泪:“我只是可惜那些原本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韩惊琼心里有些不忍,刚想说点什么。廊外突然冲进一个人,韩惊琼仔细去看,竟是同样穿着红衣的阿玉。 怎么回事? 地上的“阿玉”瞪大美目,嘴角因急切底下一丝鲜血:“不是叮嘱你别出来的吗?你为什么总这样,不听我的话?” 后来的阿玉将地上的“阿玉”揽在怀里,泣涕如雨:“我错了,我错了阿意。我不该丢下你去找药的。” 韩惊琼一时迷糊了,怎么会有两个朱砂玉? 就算是幻化的,也不可能这么的逼真。 苏彦看着韩惊琼望向自己,明白她的疑惑,摸了摸下巴说道:“地上那个是公子意。” 地上的“阿玉”分明是一副女相,也没有喉结。怎么会是公子意? 苏彦眉头一挑,捏诀一点,很快地上的“阿玉”喉结凸起。虽说和阿玉长得一样,但很显然是男人的样子。 “公子意和阿玉长得一样?”韩惊琼艰难的明白了这件事。 “嗯,那夜我曾在捉树妖的现场瞥见白衣一角,然后我昨夜不放心,趁机去公子意的房间走了一趟,意外发现了公子意的样貌和阿玉一模一样。” 当时他亲眼看到公子意去下斗篷,那一张和阿玉一模一样的脸也让他吃惊不已。 阿玉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可是分明是我犯下的错,你为什么这么傻?” 公子意惨然一笑:“我才不傻。”他的目光突然转向韩惊琼:“韩姑娘,阿姐和我说过,你要的是朱砂玉里的朱砂引。你将我带回去,消除罪孽,救人也好,随便怎么样都好,只求你放过我的阿姐。” 韩惊琼一愣,对阿玉道:“原来你知道了?” 阿玉点点头:“我那天听到木莲师傅和你的对话,你们要用我去救人。我不能再呆在缥缈峰,那日恰逢你下山,我故意掉落在人群,被花满楼的萧疏拾到,机缘巧合下遇见了我弟弟。” 韩惊琼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是我不好。阿玉,是我对不起你。” 阿玉却跪在韩惊琼面前:“为救弟弟,我当年潜去缥缈峰找药材,但是受了重伤化作原形,被木莲师傅拾得。我且厚着脸皮以这八年的陪伴,求你消除这符咒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因为我弟弟时日无多了,我就想吸点精气帮他延长寿命。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带我回去。”阿玉结结实实磕了好几个响头。 韩惊琼突然有些不忍,她转头看向苏彦。苏彦不禁叹道:“好在没有人丢了性命,也不必一定要收了她。按你想的办就是了。” 明明她早就想好的退路,怕自己不同意,还偏偏要自己说出口。 韩惊琼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她捏诀消除剑上的符咒:“我放过你们,但借你们的朱砂引一用。只是这朱砂引一取,你们日后会变成普通人,再不是玉灵。你们也不能再去害人了。” 师傅要的是朱砂引,不是朱砂玉。 阿玉和公子意忙跪地磕头:“谢小姐公子成全!” 当夜,苏彦和韩惊琼合力取出了朱砂引。阿玉额头上的一点醒目朱砂也随之消失。 公子意红了眼眶,嘴角含笑,将阿玉揽在怀里,语气有几分哽咽:“以后再不要离开我了。”没有人知道那些年,他依靠着对阿姐那点感应,一点一点跋山涉水千里万里而来,吃了多少苦。 “不会的。”阿玉轻声说。 目送二人手牵手离去后,韩惊琼蹲在雪地里长呼了一口气,却发现正苏彦一言不发抬头看雪。 韩惊琼忧心忡忡:“公子意也不知能活多久?” 苏彦没有说话,只觉得这天倒是难得的平静。 韩惊琼将苏彦给的药丸全部给人喂下,阿顾抱拳再次感谢:“多谢苏兄救命之恩。” 苏彦折扇一开,挡在唇边只露出一双眼睛:“举手之劳罢了。” 天将破晓,苏彦牵来两匹马催促韩惊琼:“走吧,要回去了。” 韩惊琼翻身上马,却见楼里的阿顾追了出来。他将手上的斗篷递给韩惊琼,声音一如既往温和:“风雪天寒,带上这个。还有,”阿顾顿了顿,“我可以去找你吗?” 苏彦偏头看向阿顾,语气很酸:“哟,箫公子可真会怜香惜玉。可惜我师姐就是个粗人。” 韩惊琼飞了一记白眼,接过斗篷,声如碎玉:“当然可以,你记得我是缥缈峰掌门首席弟子韩惊琼!” 她扬鞭策马,马在雪地里奔腾。韩惊琼摸着身上暖暖地黑斗篷,几日的阴霾突然驱散好多。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如同要淹没这世界。 正文 第七章 真的能死而复生? 他二人将朱砂引带回缥缈峰后,发现苏玉安师伯早已下山去了。 师傅说另一味药材还没找到确切的消息,得再等等。所以纵使韩惊琼再心急也是白搭。 这日,韩惊琼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十分懊恼。这几日她的左脸颊竟然冒出了几颗痘。 苏彦抓着一把零嘴从门外进来,见韩惊琼精神不济,嘲讽道:“哟,思春啦?” 韩惊琼懒得搭理他,她一向对苏彦敬而远之。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全缥缈峰上下就苏彦一个男的。平日里但凡她对苏彦苛待一点,便会被缥缈峰的小姑娘,老姑娘们戳穿脊梁骨。 苏彦见她不回,啧啧两声:“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韩惊琼恶狠狠地剜了苏彦一眼:“红豆不长南国,长我脸上了。” 苏彦端着韩惊琼的脸,忍住笑意:“果然是真相思。”这下,身旁新来的沅沅也笑了。 沅沅是师傅送给韩惊琼的新婢女,据说是在山下捡来的。说起这件事,韩惊琼几乎老泪纵横,师傅她老人家这么多年弃她不顾,终于想起要给她配个侍女了。 苏彦将韩惊琼最爱的糖葫芦塞在她嘴里:“就几颗痘而已,至于吗?”韩惊琼懒得和他解释,趴在桌上慢慢地啃口中的糖葫芦。 “我等下要去看元漱,你去吗?” 说起去看元漱,韩惊琼这才有了精神,猛咬了一颗糖葫芦,起身就走。 地下窖里有一具冰棺,冰棺里睡着的是一代绝世美人。眉目精致如画,冰肌玉骨。便是南国的公主宋元漱。 一月前,韩惊琼得知她离奇地死在寝殿,便快马赶到皇陵,将宋元漱的身体偷了出来。 木莲师傅知道后,并没有责怪,只是吩咐将尸体藏在冰窖,以保存尸身的完整。并且许诺可以让元漱公主起死回生,只是需要味药材。朱砂引,夫诸泪以及魄珠。三样皆是世间难寻的宝物。所幸只要尸身完好就可,时间还算宽裕。 苏彦悠悠开口:“你说师傅真的可以救元漱么?我说的是死而复生。” “会的。”韩惊琼坚定地回答。 师傅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不仅长生不老,而且法力高强。无论怎么样,她宁愿选择相信。 韩惊琼在缥缈峰没有苏彦那般受人喜欢,唯一的朋友就是自己的表姐宋元漱,不仅同寝同眠,更是一同学习法术,习性相同。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会全力配合师傅救宋元漱。而那些未解的谜题,是谁下得毒手,又因何要下毒手,都会随着宋元漱醒来而真相大白。 他们从冰室里出来,韩惊琼的情绪略显低落。苏彦见状,揽过韩惊琼的肩膀:“师姐,你想不想踢蹴鞠?” 哪里是询问,简直生拉硬拽。 苏彦说的“蹴鞠”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蹴鞠,那是后山的一片林子,因为山下慕名前来的三教九流颇多。有的是觊觎武林绝学,有人觊觎缥缈峰的宝物,还有人觊觎师傅的美貌。所以寻常意义的踢蹴鞠踢的是球,而苏彦和韩惊琼的“蹴鞠”踢的是活生生的人。 苏彦和韩惊琼蹲在大树上观察,良久,苏彦敏觉地听到异响,他有些严肃地说:“有人来了,听脚步声应该是个高手。” 韩惊琼难得露出笑容,手指着旁边的梧桐树:“老规矩。” 很快林中蹿出一个黑衣人,意图闯进缥缈峰,速度极快。来人越快,韩惊琼越兴奋。她左腿一拦,右腿一踹,将他踹回林子。 似乎在大石堵住的胸口突然寻到了发泄的点,越来越畅快。 黑衣人不死心,换了个方向冲上来,照样被苏彦踹回林子。如此反复几个回合,韩惊琼和苏彦眼里放光。若是寻常,不轨之徒最多三个回合就灰溜溜地跑了。韩惊琼一直以为这种蹴鞠只有她和苏彦喜欢。 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志同道合之人。 韩惊琼抖擞精神,继续陪他玩。东方既白时,黑衣人已是被整的全身疲乏,然而最终还是让他给溜了;苏彦对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大喊:“客官,下次再来啊。” 回到昭阳宫,师傅已经睡好洗好吃好,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四月里姑娘们在桃花上采集的春露,例行问话:“阿琼啊,你可看清楚了贼人的模样?” 韩惊琼摇摇头:“没有,黑灯瞎火的。只是看他身形修长,武艺修为中上,一晚上都想冲上来,未免有点可疑。” 木莲师傅放下手中春露,沉思道:“难道是为了元漱来的?” 韩惊琼一惊,摸摸下巴,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也不见得。”然后被师傅一掌打出昭阳宫。 韩惊琼回自己的绯云居补觉,一翻身便缩进了锦被。暖意渐渐过渡,整个人都舒缓过来。一觉睡到隔日清晨,韩惊琼翻了个身,就听林姑带着一群师侄在门外敲门:“大师姐,山外头有人求见您,你要不要去看看?” 韩惊琼长叹一声,怨念又委屈的地问:“林姑,现在才什么时辰?” 林姑回道:“我也不敢惊扰师姐清梦。只不过那人说他叫阿顾,说你听了一定会去见他的。” 阿顾?韩惊琼顿时了翻身起来:“你快带他进来,我马上就来。” 阿顾是韩惊琼在西泽镇交的第一个朋友,必须得好生对待。于是连忙穿衣洗漱。等阿顾到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长椅上。 阿顾脸涨得通红,被一群小师妹们簇拥着过来,欲言又止地。韩惊琼笑笑,赶紧挥退师妹们。 等姑娘们都散去,阿顾才支支吾吾抱怨:“缥缈峰的女师傅们……竟如此好客。” 韩惊琼一时语塞,缥缈峰里的姑娘她最了解,哪里是太过好客,简直如狼似虎。 他的语气里有七分的温柔,三分的委屈。韩惊琼刚想开口,阿顾突然压抑地咳了咳,脸色泛红。 韩惊琼一惊:“你怎么了?” 正文 第八章 再次上路 他本想摆摆手说无事,只是风寒未愈,怎奈喉咙一时火烧,只能满屋子找水。韩惊琼赶忙替他倒水,恰好撞上摸索到水壶的他。阿顾还没来得及喊疼,便有人推门而入。 然后韩惊琼听到一阵惊呼和茶杯落地清脆的碎裂声。 是沅沅,韩惊琼瞧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她趴在阿顾的身上,姿势实在不妥。 韩惊琼立马后退,脸红得像猴子屁股,隐隐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沅沅慌忙蹲下身子。拾掇地上的碎瓷片。冷不丁划伤了手,闷哼一声。韩惊琼赶忙抢过她的手:“怎么这般不小心,疼吗?” 沅沅摇摇头,眼泪却几乎掉下来。阿顾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还是先上点药吧。” 韩惊琼惦着脚从柜子上取出金疮药敷上,而后用白纱简单地包扎。 沅沅有些担忧:“小姐,这位公子是?”韩惊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顾包扎,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深闺中的不速之客。 “这是花满楼的萧一顾,是我的好朋友。” 沅沅点点头,语声恍惚:“原来是萧公子。” 打点好一切,韩惊琼带着阿顾去见师傅,师傅小事上随她折腾,因此同意留阿顾在缥缈峰小住。韩惊琼转头,发现站在一旁的苏彦隐隐不悦。 阿顾在这里几日,受到了缥缈峰的姑娘们十分热情的招待。阿顾所到之处,都前簇后拥地十分热闹,竟一时盖过了苏彦了。 这日午膳过后,师傅传韩惊琼和苏彦去朝阳殿。师傅所需的第二药材“夫诸泪”已经确定大致在陂元山附近,命二人速速启程寻来。 几日涣散不正经的韩惊琼和苏彦领命后都正经严肃起来。 传说夫渚白鹿是为仙兽,每次出现就会招来大水。于是躲在上神设置的结界里,不愿祸害苍生。 夫诸泪具有移魂换魄之效,此味药材难取却是必不可缺的药材。韩惊琼和苏彦老老实实打包行李准备去陂元山。 阿顾看着韩惊琼收拾行囊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要去哪?” 一旁的苏彦眉头一皱:“我们去哪,与你何干?” 阿顾一时哑然,似乎对于苏彦的敌意有些不知所措。沅沅放下手中的活,回答道:“萧公子,我们小姐和少爷要去陂元山找一样药材。” 阿顾点点头,偷偷扯着韩惊琼的袖子小声问:“阿琼,可以带我去吗?” “这……”韩惊琼面犯难色。 苏彦瞥了一眼阿顾拉着韩惊琼袖子的手,语气不善:“师姐,这是师傅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怎能让外人插手?” “是啊,小姐。”沅沅也难得开口阻止。 韩惊琼思虑再三终于下了决定:“那便这样吧,阿顾你安心留在这里,不必拘束,不日我便回来了。” 阿顾的脸瞬间就暗淡下来,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揉了揉韩惊琼的头发:“在外面小心点,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苏彦收起折扇,冷声出门:“我师姐的安全我自会保护,用不着你操心。” 其实韩惊琼下山的次数很少,师傅似乎颇为忌讳西泽镇的人。除非有要事遣他们下山,寻常不准下山。此番名正言顺的下山,韩惊琼浑身轻松。 一行三人出了缥缈峰,骑快马一路向西。路径仙州,只见官道两旁百里梅花,清香扑鼻。 三人被寒风打得知哆嗦,手脚都僵硬起来。苏彦似乎想起什么,从行囊拿出三小坛好酒,随手扔给韩惊琼和沅沅:“暖暖身子。” 韩惊琼接过,打开瓶塞仰头喝了一大口。腹中顿时如火烧一般,暖意浸透四肢百骸。韩惊琼抖擞抖擞精神,快马加鞭。 天色渐晚,三人投了一家客栈,打算打听打听陂元山的具体方位。 那是一家名唤庆元的客栈。小厮迎面牵了三人的马去马鹏照料,韩惊琼撩开厚重的挡风帘子,最先钻了进去。 客栈里只有三两个吃酒的人,显得有些冷清。 韩惊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早已是饥肠辘辘。三人取下狐狸毛做的手套,伸进桌案下的炭盆取暖。韩惊琼却对着客栈中堂贴出的菜单犯了难。“小二,白龙过清江是什么?” 小二摸摸脑袋:“就是清蒸鲤鱼。” 韩惊琼点点头,接着往下看:“浪里白条呢?” “清蒸水豆腐。” “清水出芙蓉呢?” “清炒萝卜丝。” 韩惊琼不死心,又指了几个菜名无一例外是清蒸清炒清汤寡水。她头一疼歪在桌上:“你们点吧,我先上楼了。”韩惊琼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软趴趴上了楼。 娴州人清淡,饮食具是寡淡如水。而韩惊琼虽生在京城却喜辣,几乎是无辣不欢。在缥缈峰里,幼年的苏彦本也是不喜辣的,却硬生生被她逼成了一个吃辣高手。每每下山去春熙堂,几乎是排山倒海一片红。 韩惊琼躺在榻上肚子饿得正欢,它摸摸肚皮自我安慰,睡着了就不饿了。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于是很快就昏昏入睡。 韩惊琼是被一阵香辣刺激醒的,她迷迷糊糊起来发现已是半夜。 苏彦在点灯,而她的目光被桌案上那一碗一片红的面条给牢牢吸引住。几乎本能的它坐在那碗面的面前。 苏彦转身递给韩惊琼一双筷子:“吃吧,不然晚上又不舒服了。” 韩惊琼有一个习惯,如果晚上没吃饱,半夜会肚子疼然后梦游一般起来找吃的。没想多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彦依旧记得。韩惊琼心间一暖,立刻下手,吃得美滋滋的。 苏彦摇摇头:“你控制点吃相。”眼角却是堆满了笑意。 娴州辣椒很少见,想必他方才出去是给寻辣椒然后做一碗面充饥。 次日晨起,韩惊琼和苏彦问了小二关于陂沅山的大概位置。 马和包袱一切准备妥当,正准备动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劳烦姑娘们了,在下是来寻我娘子的。” 韩惊琼一回头发现不远处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是清一色的妙龄女子。似乎想到什么,韩惊琼眉头一皱,拨开人群,嘴角一抽,果然不出所料,是尾随而来的阿顾。 正文 第九章 进入幻境了! 阿顾见来人是韩惊琼,一脸惊喜:“阿琼!” 韩惊琼见周围的姑娘狐疑地盯着自己,只好脸一横:“你们跟我家相公聊些什么呢?”阿顾没什么意外也很配合地揽上韩惊琼的肩,一副亲密地模样。 “没什么,不过是拦着我问路罢了。” 光天化日之下行为逾矩,大抵也只有成了亲的夫妻。 “这位公子看似迷路了,我们姐妹本想邀公子喝杯茶歇歇脚。既然公子已经找到尊夫人了,我等也不便继续打扰了。告辞。”一位姑娘施礼离去,其他姑娘也纷纷散去。 韩惊琼总算松口气。苏彦和沅沅穿过人群见到这幅场面时,就是这副亲密的模样。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煞是精彩,一个面色铁青一个目瞪口呆。 苏彦一扇子打开阿顾的手臂,将韩惊琼一把拖到身后:“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韩惊琼第一次瞧见他这副模样,无奈地说:“就解个围而已。” 苏彦嘲讽道:“师姐,我们是来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可不是来看你和旁的男人唱戏的。” 韩惊琼如何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她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尽快找到三样药材,救活自己的表姐。她叹道:“我知道了,尽快启程吧。” 韩惊琼回头吩咐沅沅,无意瞥见她眸子似有一丝凉意,但是消失得太快,以至于韩惊琼觉得自己看花眼了。韩惊琼奇道:“沅沅,你怎么了?” 沅沅低眉弯腰收敛自己情绪:“小姐,我没事。” 韩惊琼点点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阿顾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翻身上马跟在身后。 陂元山山势连绵,道路崎岖。半个时辰过后,只能弃马步行。此间有蜿蜒没有尽头的石阶小路,枯枝腐覆着满满一层。一脚踏上便听见咯吱的响声。 苏彦走在前头探路,韩惊琼第二,沅沅次之,阿顾尾随。 起初见山中景色绝妙又加之密林丛生,空气清爽不觉疲惫,只是绕了大半圈后,依旧一无所获,有些挫败。身后的沅沅早已没了力气,咬牙撑着。 “牵着我的衣角,这样你不会这么累。”阿顾伸出手,想她分担一些疲劳。 沅沅怔了怔,搭上他的手:“多谢公子。” 韩惊琼揉揉发酸的腿:“我们先歇一歇,这样漫山遍野去寻这夫诸神兽也不是办法。” 大家一致同意,坐在原地休息。 沅沅从衣袖里拿出帕子,给离她最近的阿顾擦汗,顿了会,手突然僵在半空,在大家疑惑地注视下默默收了回去。 她有些尴尬,朝韩惊琼走来:“方才顾公子拉着我登山,我怕他累了。小姐,我这就来给你擦擦。” 韩惊琼按捺住好奇,装作寻常的模样:“沅沅,你这傻孩子,连我和阿顾都分不清了吗?” 她摸了摸脑袋,脸突然红了。 当日,一行四人一无所获。 黄昏之际都一身疲劳地回到了山下的小客栈。远远便瞧见小二立在门边揽客,见他们四人回来赶忙前来迎接。 吃饱喝足后,韩惊琼摸推开门回房。她揉揉眉头,转身看着热气腾腾的浴桶。 浴桶里漂浮着鲜红动人的花瓣,邀人入水。韩惊琼带上门后,解开上衣的系带,缓缓坐在水中。她揉了揉眉头,休息片刻后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拨开水面上的花瓣,水里却没有倒影。 是的,即使韩惊琼弯腰低头凑近,水里没有丝毫倒影,静得好像一面封印的镜子。一个不安的念头袭来。 不好,这根本是一个幻境。 明白这一点,她赶忙穿好衣裳,挨个去敲响他们的门:“苏彦,沅沅,阿顾快出来快出来,出事了。” 听到韩惊琼的叫唤,大家都衣衫不整冲了出来。尤其阿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只穿着里衣就出在面前:“怎么了?” 情势紧急,韩惊琼解释不了太多拉起他们就跑。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着膝盖重重地喘息。 沅沅喘着气,有些不理解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韩惊琼眉头紧锁,表情十分凝重。意识到不对劲的几人随着她的视线一看,都彻底呆住了。 方才在身后的客栈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幻觉一般。 阿顾生平哪里见过这阵仗,说话都不利落了:“阿琼,我们,我们遇到鬼,鬼了么?” 韩惊琼嫌弃地瞥了一眼平时向来冷静的阿顾:“没出息。” “是幻境,”苏彦冷静道,“我们进入某人编织的梦境了,情况不容乐观。” 沅沅惊叫一声:“啊,那我们的包袱还没拿呢?” 韩惊琼长叹了口气:“别管包袱了,我们得去找出路。”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官包袱。 韩惊琼把外衫脱下给沅沅披上,夜深露重,沅沅只穿里衣容易着凉。只是前路漫漫,也不知是何人引他们入幻境,究竟想对他们如何? 四人趁着月色,沿着小路远去,只希望找到出口,离开这该死的幻境。 然而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连一条分叉路口都没有,简直逼得人抓狂。 黎明之际,又累又饿又渴的四人只好坐在大树下休息。 可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得找找突破口。韩惊琼主动提出:“你们呆在这里,我去找水。”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苏彦拍拍屁股,站了出来。 韩惊琼摇头:“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不行。”苏彦坚定地没有商量的余地。眼看着二人都僵持着, 阿顾思索一阵子:“你就让苏兄陪你去吧,两两一行,也好有个照应。” 大家都这样说了,韩惊琼于是点点头:“那你帮我照顾好沅沅。” 阿顾拍拍胸一脸自信:“没问题。” 韩惊琼和苏彦懵懵懂懂探寻着小路,仔细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响。 “你老跟着我干嘛?呆在原地不好吗?” 苏彦挑眉:“你虽然胖了点,但比那两个人有趣的多。” 呵,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作用。 韩惊琼正要理论,猛然身后窸窸窣窣惊起大片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