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纤纤,你这地儿还真不错,又安静离市区又近。”慕容华宙蹦来蹦去的四处观望,望着纪纤如笑笑咪咪道:“我出国这两年你混得不错嘛。” 纪纤如放下画笔走在落地窗前,外面垂下几株吊兰,她微微扬起头仰望着天空,天还是那样蓝,以前她抬头看蓝天的时候沈宇琛总是在身后捂着她的眼睛亲昵的让她别看,说是伤眼睛。 这些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仰望蓝天,阳光刺进她的眼里伤进她的心里,直到泪眼模糊他还是没出现。 “纤纤,你又想他了?”华宙关心道。她不是又想他了,而是一直都在想从未停止过。她很想忘记,可那些记忆的碎片却在的脑海里不愿离去。 真应征了那句话,越是想忘记的东西越是记忆犹新。 想起七年前他们初遇的时候,那年她也不过二十岁,在XX美术学院念大三,学国画。本来她父母要送她出国,但她自己坚持要在国内念书,再加上姥爷也说中国人是国画祖宗干嘛非得跑出国去跟洋鬼子学,所以她父母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本来就有画画的天分,打小就跟着姥爷学习,而且文化成绩也很优秀,国内的美术学院自然是由她选了。 那日的天空还是这般蓝,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她下课和室友准备去吃饭,刚走出教学楼,就听见教学楼楼顶有个女孩儿边哭边大声吼叫,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待大家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已经躺在了血泊里,地上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紧接着就是各种噪杂尖叫声。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然后开始寻找目击证人。在场的很多女孩子吓得直哆嗦动都不能动,甚至有些还昏厥过去,问了几个男学生他们也都支支吾吾。 纪纤如迈着步子走上前拍了拍一个男警察的肩:“我刚才看见了。” 男警察很惊讶连男生都被吓到了,这个女学生却如此镇定居然跟没事儿似的,莫非是来捣乱的。他正色道:“同学,你真的亲眼看见了?这种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纪纤如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当然了,她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嘴里喊着‘我爱什么什么的’,我想多半是失恋吧,哦对了。” 说着她掏出怀里的照相机递给他:“我刚才照了几张照片,她应该是自杀的。” 她说话的时候很镇定,思维很清晰。她一头俏丽的短发,皮肤白净,睫毛又弯又长都可以放支铅笔了,两片樱桃红的嘴唇灵巧的动着。用朱唇皓齿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另一个中年警察走过来:“宇琛你这里怎么样?” 沈宇琛反应过来,对他说:“哦,龙队刚才这位同学拍了些死者坠楼的照片。” “坠楼的照片?”他看了看身旁这个同学,居然还是个女的,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小姑娘不错嘛,真是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她只是小时候喜欢看些推理的小说、漫画加电影,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多谢夸奖。” 龙队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这照相机我们先要征用一下。过后我再让人给你送过来。嗯,你是哪个系哪个专业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纪纤如从包里掏出笔把自己的资料都写在便利贴上爽快地递给他。 差不多一个星期这个案子终于侦破了,死者是为情自杀。当时纪纤如她们寝室还茶余饭后讨论了很久,说那个女生太傻了居然会为了一个‘情’字而自杀,可多年过后自己做了那样的傻事,才知道傻的不只那个女生一个人。 没过多久,学校和公安局还特意给纪纤如颁了个奖,说她遇事冷静,学院院长亲自把她叫到办公室表扬了她。纪纤如走出办公室还想着自己的照相机呢,那是她姥爷专门托人从德国带回来给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自己都还没玩儿热乎呢,现在倒好怕是要充公了。她正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去警局认领?她正想着,手机开始叫了起来。 “喂,请问是纪纤如同学吗?”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真好听,“请问是纪纤如同学吗?”对方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哦,我是。”纪纤如仿佛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 “我是L警局的警察,我今天是来还照相机的,我在你学校的校门口,请问你有时间出来一趟吗?” 她心里正琢磨这事儿呢,纪纤如难掩内心喜悦,忙说:“你等着,我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她飞快的跑到校门口,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真是平时缺乏锻炼啊,骨头都老了。 有个人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吧。”她抬头一看,微微有些发愣,这不是那天那个警察吗。他今天穿着便装,一件蓝色T恤搭配牛仔裤,不是什么名牌但很整洁,看起来很清爽。 纪纤如道谢后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 他朝她笑,他笑起来也有两个酒窝,眼睛像两个倒挂的月牙,看起来很阳光。 其实他长得并不十分好看,可他站在阳光下影子长长的,身上披着落日的余晖,整个人都绒绒的,很迷人。 纪纤如老是在想,或许就是这一幕自己爱上了吧。 “这是你的照相机,等了很久吧?”他把照相机递给她,依旧笑着的。 “还真等了很久。”她接过照相机莞尔一笑。 “可是进口货,换了谁都得着急啊。” “是呢,好心人送的。” “那你运气真好。” “当然。” 他顺手递给她一张纸巾,指指她额头上剔透的小汗珠:“擦擦吧。” 这天气虽然已过盛夏,可这北半球的气温还是居高不下,她笑着接过纸巾,“谢谢。” 声音很甜美。 两人相视一笑,脸都不住红了起来。他主动打破尴尬,“我叫沈宇琛。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嗯….答谢你帮助我们破案。” 反正都没课她微笑着点点头:“好哇,那要不要再加一个好市民奖?” 她笑起来很好看、很爽朗,一点都不做作。他笑笑说:“成,没问题。”说完就让她等一等,自己跑进学校旁边一家文具店里去,买了张大奖状写着‘纪纤如荣获好市民奖’,纪纤如也很高兴的道谢接过。 他请她吃的是路边摊,她很喜欢,小时候总是和华宙偷偷跑出来吃,每人一碗豆腐脑,就算回家拉肚子也乐呵呵的。 “想点什么?别客气啊。”他轻声问她。 “一碗豆腐脑。” “豆腐脑?”沈宇琛有些好奇:“你吃的下?” “怎么吃不下?” 沈宇琛想起那天她的镇定,又觉得自己多虑了,笑道:“没什么。” “你是担心我看见过那样的场面,怕我吃不下?” 他点点头:“我刚做警察那会儿,看了那样的场景大半月都没敢吃那东西。” 纪纤如‘扑哧’一笑:“我从小就看推理悬疑的小说和电影,所以不怕。” “没想到你那么血腥啊。”他开玩笑道。 她也不是那种爱生气的人,俏皮地回答:“对啊。”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很开心。她总是唧唧喳喳、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而他总是个耐心的倾听者,听她讲童年的趣事儿,学校的八卦。原来她今年二十岁,比他小五岁。原来她喜欢看漫画,喜欢柯南,喜欢福尔摩斯,喜欢国画。她喜欢吃中餐,喜欢正宗的川辣味儿,也喜欢海鲜。她不喜欢做事的时候有人打扰,她不喜欢吃牛排,不喜欢吃披萨……她谈吐随意但不失优雅,偶尔讲到开心的事儿就会把下巴蹭在指尖上眯着俩大眼睛露出两个小酒窝,讲到伤心事儿的时候就微微垂下眼帘。 饭后他送她回宿舍,校园的泊油路上,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中间有两条细长的黑影。微风拂过脸庞,她细碎的刘海儿被随意的吹起,清秀的柳叶眉,两个大眼睛里活脱脱有两颗黑珍珠,路灯的灯光洒在她脸上像极了金色瓷娃娃。 回到寝室她总是又蹦又跳,独自在哪儿傻乐,室友们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也只是笑而不语。她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早上起床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的,她对着镜子拍拍脸:“怎么我脸这么僵硬?” 林白玄瞥她一眼:“你笑了一晚能不僵吗。” 正在化妆的程悦忍不住‘扑哧’一笑:“还五彩祥云呢,又不是端午节,你在梦里写对联呢。” 啊?她昨晚说梦话了吗?她努力的回忆着,她昨晚好像真的做梦了,她梦见他…..他是一个大英雄每天都踩着五彩祥云来接她。这情景不是紫霞与至尊宝的吗?只是词儿改了下。后来有一次她把这梦讲给沈宇琛听,结果隔天他电动摩托两侧就贴了几朵云彩,还写着五彩祥云。他说:“你的人民警察大英雄驾着五彩祥云来接你了。” 她歪着头俏皮地问:“这也可以?” 把头盔递给她,他说:“怎么不可以。英雄和云彩都有了,还不上车?” 她倒也爽快,戴好头盔仰仰头,得意的坐上去,还大声吆喝着:“出发。” 其实她从来没有仔细看完过那部电影,只是偶尔在电视里看几眼,听同学摆谈几句。后来他们分手后她才看了完整版,电影里的原话是,至尊宝抱着奄奄一息紫霞仙子,她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却猜不着这结局。’ 其实她也没猜中这结局,她没猜中有一天他会不要她,会离开她。 华宙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走吧去吃饭。” 纪纤如摸摸自己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给小水说了声就和华宙出去了。小水是在画廊里帮忙的,是个聋哑姑娘但很有绘画天分。本来她俩每天中午就在画廊做饭吃,但今天华宙回国,所以出去吃一会儿给她带些回来。 “你出国这两年怎么样啊?”纪纤如打破沉默。 慕容华宙学设计的,和纪纤如年龄差不多。现在已经是国际上知名的设计师了,除开家世和美貌外人家真是凭本事的。本来三年前就要出国再深造去的,那时纤如刚和沈宇琛分手,她就只好为了二十几年的革命的谊留下来陪她,延后一年出国。 华宙俏皮地笑笑:“挺不错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咱这中华大家庭啊。”刨了口饭:“我要好好把这一肚子洋水给洗洗。” 纪纤如嘴里包着口饭,强忍着笑。 慕容华宙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红红的硬纸上贴着两个剪纸小人儿,她说:“纤纤我要结婚了,下下月三十,其实算起来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呢。” 结婚?记得那时沈宇琛向她求完婚后,她高兴地跑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父母,这纪老爷子和夫人倒是大吃一惊。因为纪纤如找了工作后就说想独立,所以自己住在外面,二老知道女儿的脾气也就不反对,只是让她周末回家住就成。还真没想到这女儿竟然有一个交往四年的男朋友,而且都开始谈婚论嫁了,二老当然生气,纪母当场就大发雷霆,后来纪纤如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纪胜海才当和事老说先把沈宇琛带来让他们见见。 纪纤如开心地抱着纪胜海大赞他是好爸爸,又立刻跑去找沈宇琛,把他带回家。 其实从平时纪纤如的言行举止和穿着打扮沈宇琛就知道她出身一定很好,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她出身会这么好。爷爷是老一辈革命家,爸爸是云胜集团的董事长,她大哥纪轱輈也是官场上的风云人物。 来到高级别墅区,门口站的全是黑人警卫,高大的白色大理石柱,见他发呆,纪纤如挽着他的胳膊小声地说:“宇琛,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从来都没问过我。” 见他仍旧没说话,纪纤如又撒娇道:“我不管,反正你已经向我求了婚,我也答应了,你必须要娶我。” 沈宇琛握了握拳,豁出去了,她牵起纪纤如的手走了进去。纪纤如跟在他身旁乐得像一只有鱼吃的小猫咪。 “听说你是S分局的警察?”纪老爷子说话虽然平和,但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很恭敬的回答:“是的,伯父,我是刑侦大队的。” 纪老爷子点点头,一旁的纪母笑笑,那笑容让沈宇琛和纪纤如都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小沈啊,听纤如说你是孤儿?” 纪纤如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娇声道:“妈…。” “我问小沈,你插什么嘴。”纪母严肃地打断她。 沈宇琛笑着拍拍纪纤如的手,又朝纪母恭敬的回答“是的,伯母。”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还有一个好朋友犯了事儿,马上就要被判刑入狱了?” 沈宇琛顿了顿才说:“是的伯母。” 纪母瞥了他一眼,说:“这样的话我们很难把女儿交给你。” 纪纤如听母亲这么说有些不高兴了,“妈,你都说些什么啊?那又不关宇琛的事儿。” 纪母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我说什么你们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你们俩不合适。” 纪纤如愤愤地拉着沈宇琛起身往外走,沈宇琛却拉住她,又对着纪母很真诚地说:“是,伯母,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和纤如的感情。我朋友的案子现在还在审理,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因为法律是公正的。伯父伯母,我是真心喜欢纤如爱纤如的。我知道我买不起珠宝钻石、豪宅别墅,但我有固定的工作,我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幸福。今天我到这里来是希望伯父伯母能答应我们,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一定会好好待纤如,我会尽我的全力让她过得开心。” 纪母还想在说什么,纪老爷子扯了扯她衣袖她才作罢。 后来她母亲让女儿回家吃晚饭,纪母给纪纤如说了些让纪纤如觉得乱七八糟的事儿,最后她和纪母吵了起来,她从小到大多好的家教啊,居然敢朝着母亲大吼大闹,挨了个耳光后就摔门而去。 她以为这样抗议,自己就能和他细水长流。只是一切都是她想的太简单。 华宙拍了拍纪纤如的手:“你现在怎么老爱发呆啊,想什么呢?” 是啊,她怎么老爱发呆啊,以前她是多么活跃多么话唠啊。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样叽叽喳喳都会有人听,她总有个忠实的倾听者,最忠实的fans。 可现在fans也弃她而去了,她叽叽喳喳给谁听呢?她摇摇头:“没有,你真幸福,我替你高兴。” 华宙夹了块肉放进嘴里:“你替我高兴我相信。可你说你没想什么我就不信了,纤纤咱打小一块儿长大我还不了解你么?”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不想这么早结婚的,不过两家老人都在催,所以没办法。我还想等着同你一起做新娘呢。” 纪纤如放下筷子,严肃地说:“华宙你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一份爱情能得到长辈的赞同与祝福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华宙重新把筷子塞回她手心,笑笑:“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忘了沈宇琛,重新开始。” “好。” “你可别骗我,记得两年期我出国的时候你就答应过我,可现在回来你却还是一个人。” “有些事情是要讲缘分的。”纪纤如笑笑转开话题:“诶对了,怎么没见你家梵骜?” 梵家和慕容两家本来就是世交,早在祖辈时期两家就给他俩订了娃娃亲,是同性就结拜为兄弟或姊妹,异性就结为夫妻。只是后来梵家移居去了香港,现在是香港有名的珠宝商。刚巧华宙也是设计钻石珠宝款式的,在一次珠宝晚宴上与梵家二少爷梵骜邂逅开始了他们甜蜜的爱情和令人羡慕的因缘。后来两家人知道后都笑得合不拢嘴,传为一段佳话,大家都说是祖辈显灵呢。他们从来都是如胶似漆的,虽然分隔两地,但梵骜经常都来这边看她。 “他说要亲自设计婚礼场地。我呢就设计婚服和各种首饰。所以我们约定直到结婚时才见面。”华宙长着一双丹凤眼,笑起妩媚撩人,“哦,对了,因为我们家在北方,他们家在南方,所以我俩决定把婚礼的地点定在上海,折个中。到时候你一定要去啊,还等着你做我伴娘呢。” “伴娘?” “是啊,我们不是说过吗,咱俩谁先结婚,另一个就做她伴娘。等我把衣服和首饰设计好了就给你送过来你试试。” 纪纤如记得小时候她俩经常玩儿家家酒,就因为她剪了短发所以经常反串‘爸爸’,华宙就是‘妈妈’,她俩的宝宝就是传说中的泥娃娃。还记得那句歌词儿是‘我做他爸爸我做他妈妈永远爱着她。’ 直到俩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后才结束这不正道的‘夫妻关系’,所以就约定谁先结婚另一个就是伴娘。想到这纪纤如不禁抿嘴一笑:“当然记得了,到时候你把礼服送来吧。” 华宙吃完狠狠的打了个嗝:“嗯,真饱。”见纪纤如笑,她问:“笑什么?” “我笑你那样子,哪像慕容家的大小姐。” “是啊,纪家大小姐就不得了了啊,吃个饭都打包。” “我这是节约粮食。” “是是,诶,对了,你为什么不买狗粮,弄这些饭菜那么麻烦。” “我都说了,节约粮食,你问过多少次了。” 慕容华宙撅撅嘴:“得了吧你,上次我们说好去吃西餐,你还是先把饭给Haso做好,才和我们出去的。”又满不在乎:“不说就算了。” 纪纤如见她那样子挺可爱的,摇头笑笑。让老板又炒了些菜送去画廊给小水。 Haso以前是街边的一条流浪小狗,就是传说中的中华田园巡逻犬,其实就一只黄毛‘土狗’。 当时她和沈宇琛正乐呵着边走边吃烤串呢,见一只骨瘦如柴的小狗摇着尾巴两个黑溜溜的大眼盯着他们,纪纤如母性同情心泛滥就合着沈宇琛的把烤串都给了它,后来这小狗就跟在他们身后撵都撵不走了。 纪纤如见小狗很可怜就摇着沈宇琛的胳膊撒娇:“宇琛,这小狗好可怜,要不我们收养他吧,宇琛。”沈宇琛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了。 他俩用箱子和旧棉布在阳台上给小狗搭了个窝,又给它洗澡吹毛,小狗很听话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把它放进窝里不一会儿就熟睡了了。 这就是一只流浪狗的安乐窝,其实它奢求的不多,它不要小资情调的生活,不要大鱼大肉的午餐,它只求温饱,只求一个属于自己的安乐窝。 纪纤如趴在地上看着小狗睡得那样香,转头对正在收拾残局的沈宇琛道:“你瞧,它睡得真香。” 沈宇琛过来摸摸她的头,吻了她的额发,轻声道:“是啊,那我媳妇应该怎样回报我呢?” 纪纤如‘咯咯’直笑起身,她说:“那我做饭给你吃?” 说到做饭,上次她差点没把沈宇琛的厨房给拆了。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来他公寓,本来是沈宇琛想亲自做些菜要欢迎她第一次到他的小家。 可纪纤如非得说她也会做饭,抢着说让她来做,说什么这年代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拴住男人的胃,好媳妇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当时沈宇琛还感动得一塌糊涂,说自己得了宝,能有这样宜室宜家的媳妇。 这纪纤如吹起牛来是一套一套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完全忘记自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拿着自己刚在超市新买的菜谱就蹦着进了厨房。后果自然是…..唉,好媳妇真是上得了厅堂‘吓’得了厨房啊。 沈宇琛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直摇头,自己起身去了厨房。纪纤如在后面扮了个鬼脸。 “宇琛,给小狗起个名儿吧,我们不能总叫它‘小狗’吧。” “嗯,叫Haso得了。Sharehappinessandsorrow。” “Haso?”纪纤如心里乐了乐:“好,就叫Haso。行啊宇琛,看不出你还会洋文啊。” 沈宇琛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尖,亲昵道:“那是,要不怎么配得上咱家小妞呢。”纪纤如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朵沐浴在春光下的幸福小红花儿。 纪纤如吃饱了满意的摸摸肚子笑笑,看见沈宇琛把剩的饭菜都倒进一个小碗里她疑惑的问:“你这是干嘛?” “喂Haso啊,节约粮食。” 纪纤如‘哦’的点点头,忽然得意的说:“看吧,我聪明吧?” “为什么?” “你看收养了Haso剩菜就不用倒了,而且它还可以给咱看家呢。” 沈宇琛用手轻轻捏了捏她微红的脸蛋,他说:“是,我媳妇儿当然聪明了。” 纪纤如蹲在地上看着Haso吃得那样香,自己也笑了,Haso都快五岁了。她轻轻地摸摸它的头,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他都离开她快三年了。 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朝客厅望了望,聂蓝怎么来了?她低头看了看表,这大中午的没到晚饭时间呢。 “什么事儿笑得这么开心?”聂蓝边脱外套边说。 她在笑吗?她看着落地窗前自己的影子,真的是在笑,嘴角上翘,眉宇舒展。她好久都没这样笑过了,“哦,我见Haso吃的很开心。” 他慢慢走过来,拍拍她的肩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样笑起来多好看。” “说的好像我没笑过似的。”纪纤如没好气地说。 “倒也不是你没笑过,只是你很少这样笑。”聂蓝也不生气,而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她有些不自在的走进客厅。 “我想吃你煮的面,刚开完会还没吃早饭呢。”他朝她笑笑。 聂蓝这人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很够义气,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还给自己找了住处。她拿了围裙走进厨房。 三年前她和沈宇琛分手后回了家,她以前很活泼好动又爱说话,可回家后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纪老爷子和夫人担心她做什么傻事所以就让佣人守着她。可一个真正要做傻事的人谁守得住,她还是趁阿姨没注意做了傻事。 幸亏发现的及时,醒后她谁都不愿意见,其实她明白她和沈宇琛分手父母一定插了手,她恨父母,她想逃避,她不想见到他们,甚至不想见任何人。 躺在病床上,纪纤如呆呆的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她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山的那边是什么,山的那边还是山’,这高楼的后面是什么,高楼后面还是高楼不会再有沈宇琛,她的沈宇琛。 她索性闭上眼睛,她梦见他们一起爬华山的时候…… 当时为了庆祝他们交往四年所以他订了两张去西安的火车票,说要带她去爬华山。她开心的不得了,自己早就想去见识一下‘北瞰黄河,南签秦岭’的华山了,所以很愉快的就答应了。 ‘自古华山一条路’,这话果然名不虚传。他们在山脚下随便找了家旅店放下行李,说是旅店其实就是山脚下人们住的地方,空房多所以用来赚赚钱讨生活。他们去买了票,因为要天黑后才让游客上山,所以他俩就趁机到处逛逛。去小庙里上上香,添添香油钱,许个小愿望。 山脚下的人们可真会生活,一帮人围着个半圆听人拉二胡唱小曲儿,男女老少都有,其乐融融,纪纤如他们也站在一旁围着听着乐着,其实他们根本就听不懂在唱些什么。这里还有很多卖金锁的人,听说情侣把刻有名字的锁到山上去挂着就会长长久久,纪纤如一听花了十一块大洋买了个大锁。后来走到另一家也有卖锁的,才九块,纪纤如嘟嘟嘴:“宇琛这里才卖九块,那边的老板坑我们。” 他笑着刮了刮她鼻子:“十一块更好,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听了他这样说,她也开心地笑了笑。 上山的时候他背了个很大的登山包,她还嘲笑他不就爬山吗,真是小题大做,他也只是笑着说:“又没让你背,你只管爬山就行了。” 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动着的时候不觉得冷,还出汗呢,可这一停下来凉风一吹,她鸡皮疙瘩都起了。她用手环抱着肩坐在石头发抖,又冷又渴,想着爬山而已嘛又没带什么钱出来,没想到这山上的水真是贵的要命。他把包打开给她披上一件军大衣,自己也套了一件,又递给她一瓶水,她‘咕噜咕噜’差不多喝光了,忽然停住递给沈宇琛。沈宇琛拍拍包:“这还有呢。”她真的忍不住给他个大大的拥抱:“宇琛你真好。” 几经辗转他们终于到了东峰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日出。山上日出和海上日出还真不一样,她想起姥爷以前念过的宋太祖的诗词‘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果然如此啊。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纪纤如微微眯着眼笑:“干嘛,想学Jack和Rose?”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泰坦尼克号那部电影。 沈宇琛却在她耳旁亲昵细语:“嫁给我吧,纤如。” 她微微侧头,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取出一个小指环,在和煦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纪纤如永远都不忘记那一幕,他把戒指套在她手上,不大不小刚好。 他说:“我们连这么险的山都一起爬了,无论以后什么风雨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她说:“要是我爬不动,不上来你是不是就不让我嫁给你?” 他说:“那我就把你背上来,反正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了。” “那如果……。”她废话还真多,沈宇琛不得不用嘴堵住她的嘴,他不想听如果,他吻得很轻很柔也很细腻,唇齿还有着醉人的香甜……可是他忽然离她远去,她用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她开始抽泣,开始哽咽,可最终他还是不见了。 “宇琛,宇琛你别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只略显苍老的手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做噩梦了?纤儿别怕,姥爷在这儿呢。” 原来是姥爷,姥爷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望着老人,脸上泪痕还依稀可见,她低着嗓子叫了声:“姥爷。” 老人握住她的手,喃喃道:“姥爷怕你想不开又做傻事。” 姥爷身体一直不好,家族里什么大事该瞒着的都得瞒着,怕刺激到他老人家。可每年春节纪纤如总是最早去给他拜年的一个,但今年过了元宵她都迟迟不出现,姥爷最疼她,所以这事儿啊也就瞒不了了。 纪纤如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白色床单上,姥爷心疼的拍着她的手:“孩子,姥爷也年轻过,姥爷以前也有喜欢的姑娘。你别看你姥爷喝过洋墨水,我们那个时代啊还是要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所以你姥爷啊就娶了你姥姥,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连一场普通的恋爱都没谈过。哪像现在的时代啊,恋爱自由,就算最终没能走在一起至少还有一个回忆啊。” 说着又拿起纸巾给她拭泪:“纤儿啊,人生的路很漫长,一开始陪伴你走的人也许并不能与你走到最后。就像姥爷从你出生就陪着你,但姥爷终究不能陪你到最后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姥爷嚎啕大哭:“姥爷,我爱他,我爱他啊……呜呜..….我爱他啊…..我舍不得…..妈妈为什么要那样做啊.。” 他们分手后她到处打听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做了手脚,她用沈宇琛最好的兄弟来威胁他。 “孩子,哭吧,哭一场就好了,哭吧。”姥爷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眼角泛起泪花。 后来她出院了,却不愿意回纪家大宅,大家觉得她需要时间也没逼她。纪纤如从纪家出来就抱了一个纸箱里面是些书和衣服,其它什么也没有,她也什么都没要,也不让人送。 她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的走,其实她并不知道离开家她能去哪儿,以前她还可以去找宇琛,现在呢?就算她厚着脸皮去找他,却也找不到了。 有人说他去了西部,有人说他出了国,反正无论他在哪里,就算是近在咫尺,她也再找不回他了,他也不会再让她找到他了。 “嘟嘟….”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她身旁,一个男人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小纤去哪儿呢?我送你。” 原来是聂蓝,她顿了顿还是上了车。 “还舍不得放下呢。”见她没反应过来,他又指了指箱子:“箱子。” 他伸手拿过纸箱,转过身去把箱子放在后座。 “瞧你那手指都红成什么样儿了,再抱下去估计这胳膊没废手指得先废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己的手指,都勒出红印了。她的指节很长,手白如玉,她姥爷总爱炫耀说纤儿的手生的最好看,所以亲自给她起名叫‘纪纤如’。 记得沈宇琛还好奇问过她问她名字里怎么有个‘纤’字儿,她就把双手晃在他眼前得意的说‘纤纤玉手啊’。 看着她发愣,聂蓝笑笑:“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找一地儿把我放下吧。” 最后车驶进了一公寓小区,她不知道这是哪里,跟着聂蓝下了车。 “这是?” 他从车里抱了纸箱,关上车门,他说:“上次帮了人一小忙,人家送的。半年前才装修好,还没住过呢。你就先住这里吧。” 没等她说话就按了电梯。原来他知道自己和家里闹翻了,自己真傻,他和自己弟弟纪輗軏关系那样好,怎么会不知道呢。纪纤如跟着他进了电梯。 是一室一厅的小型公寓,装修的也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你也喜欢复古风?” 他放下箱子淡淡地说:“是啊,因为她喜欢。” “她喜欢?新交的女朋友?”纪纤如估摸着这聂公子又要追哪家的姑娘。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先到处看看,我去给你买些日用品。” 这么小的地方有什么看头,她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买些菜,你让我住这里,我也得谢谢你吧。” 聂蓝倒是惊讶:“你还会做饭?” 她点点头,推了他一下,催促道:“走吧走吧。” 虽然只做了几碟小菜,但两人都把它们一扫而光了。 “味道真不错,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 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饭,其实当初‘拆厨房’事件以后,她就偷偷的去报了烹饪班,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尝到她做的饭,只是一切犹如梦幻泡影,他从来没有吃过。 纪纤如撇嘴笑笑:“嗯,我去洗碗。” 他怔了一下忙着跟进去:“我帮你。” 这下换纪纤如惊讶了:“你会洗碗?” 聂蓝得意仰仰头:“当年被老爷子弄到部队上学习,那两年啊累得我。” “活该,谁让你以前那么调皮。” “你不会还为小时候那事儿生气吧?” 当年聂蓝调皮得很,一帮小子什么缺德的事儿都干,经常被聂老爷子打得鼻青脸肿也不知悔改。 纪纤如记得小时候自己头发很长,姥姥总爱给她梳小辫子。 有一次她在湖边作画,聂蓝走过来和她说话她没理他。没一会儿她就闻到一股糊味儿,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辫子染了起来,当时她不顾三七二十一人就跳进了湖里,这才把火弄灭。事后她虽然没有怪他,但是从那以后纪纤如再也没留过长发了。 看她没说话,他说:“所以你现在都舍不得留长发了?” “哪有?我从今天开始就要留长发了。”以前沈宇琛总爱揉她那头俏丽的小短发,说她短发很可爱很漂亮,如今他也不要她了,那头俏丽的短发怕是也没有人欣赏了,倒不如从头开始。 聂蓝心里一喜,他说“那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纪纤如抿嘴一笑。 洗完差不多天都黑了,他们坐在沙发上吃着橘子。 纪纤如犹豫了下还是说:“我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为什么要搬?你就住这儿啦。以后的晚饭我还得上这儿来蹭呢,就当交房租。”他说的理所应当。 “你这什么理儿啊,山珍海味吃多了,想着粗茶淡饭了?” “对啊,就想粗茶淡饭了。” 反正就多一个人就多双筷而已,现在房贵不说也不好找,自己积蓄也不多,工作还没地儿呢,就点头答应了。 其实聂蓝也不是每天都来吃晚饭,他工作很忙,应酬也多,只不过隔三差五的会来蹭一顿。 看着他吃面吃得狼吞虎咽,纪纤如端了杯水给他:“吃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他边吃边嗯。 “你不知道先随便吃点东西将就着?糟蹋什么也别糟蹋自己的肚子啊。” “我不喜欢将就。”他说得理直气壮的。 这些阔少爷真难伺候。纪纤如想起纪輗軏小时候每次吃饭都必须有红烧狮子头,否则打死也不吃饭。 她摇摇头起身去沙发坐下拿出线织围巾,她最近见网上有织围巾的新方法刚学会准备试一试。 聂蓝洗完碗见她在打围巾,扯扯嘴笑道:“哟,还不知道你会这玩样儿。” “从网上学的,还在研究呢。”她放下竹签和线,“差不多了,我要去画廊了。” “我送你吧。” “好。” “咦?你换车了。” “最近老爷子盯得紧,只能支持国产了。” 纪纤如瞥了他一眼:“其实BYD挺不错的,口碑也很好,性价比高。” 他微微侧头:“你还研究这个?” 纪纤如笑笑:“是画廊里的小水告诉我的,他哥哥就有一辆,我才懒得研究。我只对赛车有些了解。” 他当然知道,记得以前举办亚洲青年赛车锦标赛她还得过三连冠呢。不过读大学后就专心画画,谈恋爱了,早不玩儿了。 红灯聂蓝把车停下,旁边并排着的车放下车窗,朝他们吹口哨,还时不时的敲副驾驶的车窗呢,纪纤如侧头看了一眼,跑车里一男一女都带着墨镜。纪纤如又转头看看聂蓝,见他没反应自己也就跟着不反应了。 快绿灯了,聂蓝只说了俩字儿“做稳。”,她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像悬在弦上的利箭一般一下子射了出去,天啊,他居然在这里飙车,而且是中国比亚迪对德国小跑,他没事儿吧。 看着他右手不停的换排挡,超过了一辆又一辆,一会向左一会儿向右。好容易甩掉吹口哨的男人,车终于停下了,纪纤如吓得脸都白了,她玩儿赛车都是在场地里还不带像他们这样的。 看纪纤如脸色不好,聂蓝关心道:“你没事吧,别告诉我你晕车。” 纪纤如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见势不对立即下车追了过去,“小纤,你怎么了?” 纪纤如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他有些慌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是不是我开的太快了,我下次开慢点。” “你玩儿命,别带着我。”她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画廊。 到画廊她气呼呼的坐下,小水见她脸色不好就给她倒了杯温水。 聂蓝有给她发短信道歉,不过她也懒得回,把手机随意扔在沙发旮旯里。其实纪纤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平时脾气挺好的,很少发脾气。 “聂蓝哥,你终于来了,人杨泽哥都到了很久了。”纪輗軏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漫不经心地说着。 聂蓝脱掉外套坐下板着脸没说话,杨泽凑了过来一笑:“那姑娘呢?” 聂蓝也点了支烟:“什么姑娘?” 杨泽扔出个‘五萬’,“啧啧,你还真不认账。” 转头又看他们:“你俩是没看见,你知道他那BYD,上次我从国外回来在机场碰见他,又瞧着司机还没来就想着搭个顺风车,结果他活生生的把我给拒了,啧啧。” 柴北风抛出‘三条’笑笑:“那是他第一次亲自炒股赚的,只给老婆坐。” “那就更有猫腻了,今儿我来的时候碰见他,里面就坐着个妞,我追了半天最后被他给甩了。”杨泽无奈的摇摇头。 叶知荣忍不住捧腹大笑:“我说杨泽,你那德国小跑是山寨吧,比亚迪都能甩你,得,你还是换辆国产算了。”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杨泽吸了口烟:“别笑了,说正事儿呢,那妞谁?” 聂蓝面无表情:“没有。” “哼哼,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杨泽让身旁的女伴把手机拿出来,他打开相册:“瞧瞧,这是谁?” 大家都凑近来看,还真有一女人,不过看不清样子,因为贴着窗纸所以影子也很模糊。 叶知荣见聂蓝一直板着脸,就知道他今儿心情不好,忙笑着打圆场:“唉,一女人嘛,杨泽你就别揪着不放了。你身边不就有一位还瞎闹个啥。” 柴北风也瞧着聂蓝脸色不对,就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来打牌。” 杨泽也是明白人,笑笑就没多问了。 ……. 平时聂蓝要来蹭晚饭都会提前给她打电话或发短信,但最近这些天他都没给纪纤如打电话发短信,纪纤如正好清闲。手机响了起来。 “喂,纤纤,出来玩儿。今晚我朋友准备去唱K给我和我在国外的一学长接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慕容华宙娇俏的声音。 纪纤如推脱道:“我还有事儿呢。你玩儿开心啊。” “纤纤,你怎么这样啊。我回来都好几天了,就见过你一次,每次让你出来玩儿你都推脱说有事儿,我们到底是不是好姐妹啊。再说我都快结婚了,单身夜也不多了。反正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下不下来随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纤如犹豫了下,还是换了鞋出去。 上了一辆银色宝马530Li。 “你下来了。”慕容华宙一笑。 “你都下了最后通牒,我能不下来吗?”纪纤如白了她一眼。 ….. 走进包厢,各种嘈杂声,很久都没来过这么闹腾得地方了,她反倒有些生疏。 所谓的熟人就是以前大院儿里的小伙伴,但她打小和华宙更要好些,和熟人打招呼也就是那几句‘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啊’,“又长漂亮啦。”….。 见过老朋友自然要见新朋友了,华宙一个一个的介绍完后,朝她笑笑:“这么多帅哥,随便挑哦,保证都是高富帅。” “你说什么啊?” “你都分手快三年了,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一段新恋情。你那天可是答应过我的。”华宙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学长还没来,一会儿再给你介绍。” 纪纤如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偶尔有人过来搭讪,见她爱理不理的也就没了兴趣。忽然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纪纤如看她样子有些熟悉。 他好像和这些人都很熟,“泽少你终于来了。” “泽少来了。” 慕容华宙迎上去:“杨泽哥,你怎么那么久才来啊。” 男子笑笑:“一忙完公司那事儿我就来了,刚回国嘛,老爷子看得紧。” 一个身着花衬衫的男人吐着烟圈,拿起酒:“杨泽,迟到就是迟到,看着办。” 杨泽倒是很爽快,先自罚了三杯,大家都拍手叫好。 “杨泽哥,我给你介绍个人。”华宙领着他到纪纤如面前:“这是我好姐妹,也是我发小纪纤如,这是我哥的朋友,也是我在国外的学长杨泽,以前是管理家族在国外的生意,现在回国了。” 杨泽礼貌的伸出手:“你好纪小姐。” 原来是他,他不就是那天和聂蓝飙车的人吗,难怪这么眼熟。 看着纪纤如盯着自己,杨泽笑问:“纪小姐认识我?” 纪纤如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忙与他握手:“哦,不是。你好杨先生。”其实杨泽也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杨泽很自然的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纪小姐很漂亮。” 这就是海归的搭讪方式吗,还真是,土,纪纤如淡淡地回答:“谢谢。” 平时都是美女主动向他贴过来的,见她这样不冷不热,还挺特别的,他笑笑:“介意我抽支烟吗?”这满屋子都是烟味,就算她介意也没用。 本来纪纤如对他印象就不好,也懒得回答他。 看她没回答,杨泽把烟掏出来,黑色包装很精致,随意抽出一支看了看她,还是放了回去。“纪小姐在哪里工作?” 他还真是不放弃,纪纤如还是礼貌的回答:“画廊。” 他像是找到了话题:“油画?我有个朋友也是搞油画的,哪天介绍你们认识?” 纪纤如摇摇头:“我是画国画的。” “这年头学国画的可越来越少了,难怪你气质看起来那样古典。” “嘿,你们俩快过来,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华宙冲他们招招手,让她和杨泽过去。 玩儿转盘,完全没有技巧全靠的是运气。 本来是真心话大冒险的,可介于有些是情侣所以就把大冒险改为喝啤酒。 纪纤如可真是背到家了,基本上转十次有八次都是她,她当然不会选真心话,真心话就好像原始社会的人类赤裸裸的袒露着,被别人一览无余,或者说它就像一袋块多钱的盐巴,在你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撒上一把,那滋味就够你受的。 所以她选择喝酒,刚开始她还喝得很豪放,大家都以为她酒量好,连华宙都以为这两年她长进了,还一味的夸她呢。 唉,也只有纪纤如自己知道自己那量,四五杯下去就开始头昏了。 不过大家都玩得尽兴,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不然华宙又得唠叨。她忍着喝到大概十杯的样子就实在受不了了,立即放下酒杯朝洗手间跑。 华宙有些担心要跟过去,杨泽却说他去,华宙本来就想撮合他们俩,这下也就答应了。 胃里翻江倒海,那叫一难受,狂吐一番后,纪纤如歪歪扭扭的走出来,靠在门上,她微眯着眼睛瞅瞅四周,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像小时候和姥姥出去走丢了一样,只有蹲在地上哭,她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哭。 杨泽伸手扶她她也不走,只知道哭,杨泽也拿她没办法,正要打电话给华宙。 一个男人走过来把她扶起来,杨泽以为是哪个醉汉,正要动手惊讶道:“聂蓝?” 聂蓝倒是很平静:“我先带她走。” 杨泽却拦住他:“聂蓝,她是华宙的朋友,这样不好吧。” 聂蓝瞥了他一眼:“那你跟华宙说小纤是我带走的。” 小纤都喊出来了,杨泽还能说什么,一定是熟人了。 好不容易把她弄下楼走到停车场又把她弄上车,她倒好吐了他一身,聂蓝只好把外套脱下。 到公寓楼下他正准备下车去扶她,却发现她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角,他想掰开她的手,可是越掰她就抓得越紧,嘴里碎碎地念着什么,他俯下身以为她想说什么,她眼角的泪痕还没有风干,只听着“宇琛你别走,别…丢下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原来她把他当成是‘他’了。 他狠狠的掰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又哭了了起来,扑在他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几近哀求:“你别走,好不好。别走…..别走。” 他僵了一会儿,侧头用手轻轻拂拂她额前的刘海柔声说:“我不走,来我们先回家啊,乖,听话。” 好容易才把她哄来放在床上安顿好,聂蓝转身要走,没想到她却坐起身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她的唇那样热那样软吻得他有些晕眩了,嘴里还带有沁人的酒香。 他忽然清醒过来,硬生生的把她给推开,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门,他知道如果再不出去透气他一定会忍不住。他坐在楼下的花台上随意点了支烟,拨了个号:“喂,送件换洗的衣服来….。” 她蹲在地上,他又走了,他答应过她她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他还是走了。他说要和她共度风雨的,可他却抛弃了她。她无声的抽泣着,她记得谁说真正的痛是叫不出来的,就像烈风呼呼的吹打在墙上墙很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她现在这样只是肌肉颤抖却丝毫没有声音。 三年前沈宇琛二十九生日,但依他们老家的规矩是过虚岁,所以纪纤如早早的就请了假去菜市场买菜,他总说怕她进厨房,却不知她偷偷学烹饪都快三年了,这下可以大显身手,一洗雪耻了。 其实做的不多,毛爷爷说过嘛人民生活三菜一汤生活小康。糖醋排骨、红烧牛肉、炒土豆丝和青菜豆腐汤,刚刚好。她把饭菜做好悄悄藏在厨房里,准备一会儿给他个惊喜。 听到钥匙圈的声音,她乐得跟一等到妈妈回家的小白兔似的,蹦蹦地跳去开门,娇声道:“你回来啦。” 沈宇琛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没上班?” 她背着的手拿出一个小礼盒在他面前晃晃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给你,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沈宇琛最近有些反常,老是心神不定的,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连龙队都说他精神恍惚还关心他要不要放几天假调节下,有同事也以为他和纪纤如小情侣闹别扭还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劝了老半天。纪纤如却以为是他工作上的问题,人家是人民警察嘛有些工作上的事她也不方便问,所以就私下里对他好些给他精神上的鼓励和安慰。 他接过礼盒:“哦,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虽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纪纤如还是咧着嘴,眨巴着眼睛,她问:“不打开看看?” 他想想还是放下礼盒,犹豫了一会儿,他说:“纤如,我们分手吧。” 她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们分手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分手?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转过身摆摆手笑笑:“宇琛,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别开这种玩笑。” 他却很镇定:“真的,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深深的砸进她左边胸口的某个地方,很痛。他们俩曾经约定过,无论发生什么是一定不能轻易说出那两个字。 她像发了疯一样扑向他抓着他的胳膊,又觉着自己有些冲动,她松开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问:“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一个穷警察。” 她早就泪如雨下,拉着沈宇琛的手说:“我不在乎,你不也说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吗?” “是,我是说过。可是纤如,如果爱情得不到家长的祝福是不会长久的。” “我们可以等啊,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我父母会同意的。难道你不爱我了,不想和我一起等?”纪纤如眼里闪着泪花颤抖着声音。 他语气却很平和:“我刚才那样说也是想让我们都有台阶下,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把话说开吧。其实一开始接近你我就是是看中你家有钱,可现在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再和你纠缠下去也捞不着好处。”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她颤抖着声音。 “我没有骗你。纪纤如,你除了家世好些,人长得漂亮点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你既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又懒又馋只会撒娇,你什么都不会我沈宇琛凭什么要喜欢你啊。纪纤如我们在一起四年多了,我也腻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所以纪纤如,我们分手吧。”他说的很坦然没有一丝波澜。 她不要,她不要分手,她相信他是在跟她开个玩笑。 “宇琛你不要骗我好不好,你是爱我的,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她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我会做饭,真的,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厨房里还有呢,是我给你的生日惊喜,你等着,我去拿出来给你。” 沈宇琛怔了证,才说:“不用了,纪纤如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根本就不爱你。” 她不信,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她想要他告诉她,这只是一场玩笑。可他却轻轻掰开她的手转身离去,她跑过去环住他哭着哀求他让他别走,别离开她。她已经顾不上尊严了,如果尊严能让他留下。 他还是那样决绝,掰开了她的手指,她又合上,一根接一根,一直重复着,最后还是他撂下一句:“纪纤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才怔怔的松开手。 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无论她哭得多伤心,无论她哭得多凄惨。只是她看不见沈宇琛和她一样也早已泪流满面。 她蹲在那里无声的抽搐,蜷缩着那单薄的身影,她不记得过了多久,Haso跑了进来舔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她抬头摸摸它的脑袋,去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其实房子的租约下个礼拜就满了而且房东也不想再续约了,所以纪纤如也不得不离开这里。她收拾着东西,书桌上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的全是她存的硬币,从他们交往开始她每天都会存一枚硬币,想等到老来白头的那天,两个花甲老人坐在梧桐树下细数着他们的曾经,给子孙讲着每一枚硬币的故事。 她东西很少,就装了一个小行李箱,她和大多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很少买漂亮的衣服首饰,也很少用化妆品,她喜欢清新自然些。 她抱着玻璃瓶走到门口环顾这里的一切,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他的人和心。 纪纤如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关上门带着Haso走了。 她恍恍惚惚、漫不经心地在小区里走着,忽然一个小男孩踩着脚踏车直冲冲的向她撞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顺着脚踏车倒了下去。 ‘砰’一声脆响,玻璃瓶碎了,小男孩吓得呜呜直哭,他妈妈闻声跑了过来把小男孩扶起又急忙着去扶纪纤如给她道歉。 可她却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周围的行人都围了过来,有些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她什么也听不清,她用手去捡硬币,捧着一大堆硬币像疯子一样在那里数了又数,怎么少了一枚,怎么少就了一枚,她开始自言自语。弄得旁边的大叔大婶们一头雾水。 这是她的曾经,这是她的过去,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小男孩的妈妈小心翼翼道:“小姐,我赔你一枚?” 赔?就算把全世界的硬币都拿来,也不是那枚。她颤颤地起身喃喃道:“不用了。丢了就是丢了,再找不回来。”是啊,一切都是天意,连上天都不让她留住过去。 小男孩的妈妈见她满手是血有些不放心:“小姐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这手。” 她没有搭腔,带着Haso拖起箱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早上被闹钟叫醒,看了看时间纪纤如才起身,唉头真痛。 她挠了挠头发都长这么长了,看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儿的衣服,隐约还闻到些酒味儿,她起身去盥洗间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准备做早饭。 她见饭厅桌上有油条、咸菜,她揉揉眼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又见厨房里晃着个身影,走进一看聂蓝正在打豆浆呢,大清早的,他怎么会在这儿?纪纤如疑惑的望着他。 他却很自然:“豆浆马上就好了,你先出去坐着。”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儿?” 纪纤如坐在椅子上努力的回想,昨天晚上华宙让她去玩儿,后来喝了很多酒,她还跑去洗手间吐了……最后醒来自己就躺在床上了。难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她问:“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他盛了碗豆浆推到她面前:“不会喝酒就别逞能。女孩子家的喝得烂醉如泥像什么样。也不怕出事儿。” 昨晚他和一帮朋友去那里玩儿,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正巧碰见她蹲在那里哭,满身酒味儿,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有些不放心就去扶她。 原来真的是聂蓝送自己回来的,不过纪纤如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一声:“能出什么事儿啊,现在不挺好的。” 他倒不觉得好笑,正襟严肃:“很好笑吗?我告你纪纤如,你昨晚是碰上了我,要是换了别人你可别后悔。” 见他有些生气,她瘪瘪嘴:“我只是开开玩笑嘛,大不了下次不喝了,成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道:“昨晚谢谢你啊。” 他没再理她,低头自顾自的吃着,她也没再说话。 周六有些小朋友来这里学画画,也就两三个,因为画廊不算大怕太闹了。其实都是小水在教他们画,她偶尔过去指点一下。 小水人很好,生得清秀,有耐心又细心,孩子们都很喜欢她。纪纤如就在自己的画架上作画,偶尔有空的时候就到处擦擦,保持一下清洁。 她正在清理画,就听见一声“嘿,纪纤如。” 她侧过头,是杨泽,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正冲自己笑呢。 “杨先生,是来买画的?”虽然纪纤如对杨泽没什么好感,但来者就是客,顾客是上帝嘛,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听朋友说这里的国画不错,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能碰上你。” 还真是巧,纪纤如指了指那些画:“你随意看吧,我去沏茶。” “我要西湖龙井。”他倒是不客气。 纪纤如瞥了他一眼:“只有清茶和白水。” 他瘪瘪嘴:“那要清茶吧。” “这些都是你画的?”随便逛了一圈,杨泽问。 纪纤如把茶递给他:“有些是别人画的,有些是我画的,有些是小水画的。”又指指在玻璃小房里的小水,“她就是小水。” “哇,你这儿还都是美女啊。”说着他接过茶笑笑又问:“这些画怎么都把署名遮了起来?” “我们只卖给懂画的人。” 纪纤如顺势坐在沙发上,“坐下喝茶吧。” 杨泽也跟着坐了下来。 轻抿了一口笑笑:“你这不是普通的茶吧,这是都匀毛尖,还是珍品的。” “朋友送的。”她才不喜欢品茶,这些都是聂蓝送的。 小的时候见姥爷喝杯茶都要啰啰嗦嗦的弄老半天,用什么杯子,什么茶壶,什么水温都要考究,还总是拉着纪纤如给她讲一通茶经,所以她对茶是彻底失去了耐性。 “你朋友倒挺大方。”他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儿,不禁问了一句:“你认识聂蓝?”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她点点头,语气淡淡地:“嗯,我们是一个大院儿的。”不禁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才说:“昨晚你喝醉了在地上硬是不起来,后来是他把你送回去的呢。” 纪纤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问:“这些画你有中意的吗?” 他放下茶杯淡淡一笑,他说:“有,我要这幅郑板桥‘春雨戏竹’。” 这些画名字和署名都被遮住了,没想到他居然知道。 “可这不是真迹。” 他倒是很坦然:“我知道,郑燮字克柔,胸有成竹。这幅画画的阴柔,肯定是个女人画的。不过肯定不是你画的。” 纪纤如压抑住心中的惊讶:“怎么说?” 他有些得意的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感觉。” 其实这幅画真不是她画的,是她大学同学画的放在这儿卖。 纪纤如向后退了一步:“一万,刷卡还是现金。”反正这些公子哥钱多,还不好好敲他一笔…… 他还真是大方直接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 把杨泽送到门口,他忽然侧头:“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刚聂蓝才发短信来说要蹭晚饭,再加上她和这杨少爷又不熟她也不想去,“我晚上有事儿。” “明儿周末,有空吧?”杨泽依旧不依不饶。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她淡淡地说:“我明儿也有事。”其实她明儿真有事。 他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笑:“那改天你有空我再请你。” 吃晚饭时,纪纤如忽然想起问:“明天你有空吗?” 聂蓝看了她一眼:“残画会嘛,每年都有去,当然有空。” “你居然记得。”纪纤如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你以为我是你?”他轻笑一声,“酒醒后连吐了我一身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反正是她对不起他,她给他夹了块肉表示歉意。 一年一度的残画会,就是残疾人绘画比赛,来参加的大多都是有先天残疾的小朋友。这是纪纤如画廊与残障院一起筹备的,这是第三次。参加的人随便画什么画,最后投票决定名次。 冠军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没有双手只有两只小鸡脚,她画的是‘国色天香’,她说:“上帝可以让我不漂亮,可我可以让花儿更漂亮。”现场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看见一张张天真烂漫的小脸蛋,身体残缺却充满了希望。是啊,上帝夺走了他们身体的‘美丽’,却赋予了他们拥有美丽灵魂的‘权利’。 大家一起庆祝完后差不多天快黑了,一天的劳累,纪纤如一上车就眯着眼睡了。 她模模糊糊听到有手机响。 聂蓝戴上蓝牙耳机,“喂。”,“什么?”,“他妈的,他跟我玩儿阴的啊。”,“什么,纪轱輈。”,“等一下….”,他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下去接…… 他上车轻带上车门,看见纪纤如醒着:“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 她从来没有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他们这种人天塌下来都只会蹙蹙眉,就像死猪睡觉一样雷都打不动。平日里高兴就多说几句,生气也就不说话。刚又听见她大哥的名字,虽说不待见纪家的人,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随口问:“怎么了?”问完又有些后悔,这商场如战场,官场如坟场,在里面混日子血雨腥风的,很多事都是秘密。 果然,他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不该问的别问。” 她就随口一问,唉算了,她撇过头望着窗外。 华灯初上,和着月光这座城市像是永远没有黑夜,她感叹:“月亮真圆。” 聂蓝随口答“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能不圆吗?” 古人云‘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刚搬出来的那年她过节的时候还回去,姥爷不在了她也就没回去了,也快两年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会不想家,只是她回去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母,怎样面对纪家的人,干脆就不回去了。 尽管知道逃避不好,但与面对相比,她更愿意选择逃避。 “对了,輗軏让我叫你……。” 她转头打断他:“我不想回去。” 当初她出来的时候手机都没带走,后来换了新号码也只有聂蓝和华宙知道,为的就是不愿纪家的人打扰。 见她有些生气,聂蓝笑笑:“反正中秋我妈和老爷子也要到河南去视察,不如咱俩过得了,省的你在家吃泡面。” 还记得去年中秋节聂蓝要回家吃饭,纪纤如在画廊也忙到很晚,到家也就懒得弄饭所以就煮了泡面,忘了洗碗。第二天晚上他洗碗的时候发现了,把她给教育了一顿,纪纤如当然认为他是以朋友的身份。 纪纤如以为聂蓝只是说说而已,像他那样的人就算家里没人、公司里没事儿,也会出去陪女伴找兄弟,还真没过到他中秋节会真来和她一起过。 他打开门见她正在厨房里煮面,有些生气:“不是说我要过来吃饭吗?你怎么煮面啊?”又望了锅里一眼:“纪纤如你还真行啊,不吃泡面改吃挂面了啊?” 纪纤如没料到他会来,心里有些抱歉小心地说:“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再说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啊。” “诶,我说你没事儿吧,那天在车上不是说好了吗。得,我们出去吃。”他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说。 纪纤如指指锅里的面,诺诺地说:“面都下锅了,不吃多浪费啊。而且刚我才给Haso煮了一碗,估计它现在也吃不下了。”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在楼下等你。”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啪’地一声就关上门出去了。 这些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动不动就让她看着办。难道是她脱离大院群众太久已经跟不上聂蓝和华宙的节奏了? 真是的,脾气真不小。左右是她不对,纪纤如把面条夹起来放进冰箱,脱下围裙换了鞋跟着下楼去。 聂蓝在车上点了支烟,刚抽上几口,纪纤如就下来了。见她上车,他也把烟灭了,没有说话直接启动引擎。 瞧他绷着个脸不说话那样儿就知道他生气了,平时他生气纪纤如是不会理他的,可说到底今天真是自己不对。 她壮着胆子冲他笑笑:“聂蓝,你别生气了,对不起嘛。” 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耐着性子:“我以为你只是说说嘛,我没想到你会当真的。”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靠,他这是在考验她的耐心吗?虽然她有时很不要脸,但也只是对着沈宇琛的时候。唉,她噜噜嘴偏着头:“要不,这顿饭我请?” “当然你请。”他说的理所当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jiu 最后他们进了一家叫‘酒香’的饭馆,在一个装饰古典的小楼里。 舞榭歌台、池塘水榭这里应有尽有,过道上还挂着照明的古时候红灯笼,很是雅致。连服务生都是一身店小二的打扮,亭台上坐着弹奏琵琶曲的琵琶女,一指一弦,大珠小珠落玉盘。 银色月光随意挥洒在荷塘里,荡起粼粼水波,依稀可见鱼儿和莲叶,她不经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首诗词‘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看着这样的美景,纪纤如把头蹭在交叉的手指上,不禁赞叹:“这里真美。” 聂蓝得意,他说:“也不看谁选的地儿。” 纪纤如嘟嘟嘴没说话。 店小二礼貌的上前露出标志的笑容:“客官想点些什么?” 还真是称职啊,纪纤如把菜谱推到聂蓝面前:“你点吧。” 他倒也不客气点了‘漠漠水田飞白鹭’、‘红嘴绿鹦哥’、‘燕草如碧丝’、‘月中丹桂’三个菜,一份甜点,名字听起来到挺有诗意的。还点了一小壶桂花酒。 一开始纪纤如觉得聂蓝点多了,但因为是自己请客又不好多嘴,直到菜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是正确的。 她只有一句感慨‘古人的胃真小,怪不得飞燕都能在掌上飞了。’ 这家馆子的味道和质量还真不错,环境也优雅闲适,当然人价格也是上了档次的。卡机一刷,足足的两千大洋就不见了。这要是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心痛,有家里人养着呗,公司的秘书会定期给她划钱的,走到哪里只管刷卡就行,价格根本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可今时不同往日啊,自己当了家赚了钱才知道钱来之不易,柴米油盐贵啊。 见纪纤如干瘪着嘴,聂蓝翘翘嘴忍不住好笑:“堂堂纪家二小姐也在乎区区两千块钱?” 这人还真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纪纤如不高兴道:“这钱是我的血汗钱,每一分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 “哟哟,谁赚的不是辛苦钱。” 见她差不多要生气了,他立刻说:“得,咱不说这个了。要不去江边吹吹风散散酒气,我再送你回去。” 她想想也好,就点头答应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把桂花跑过来对着聂蓝笑嘻嘻:“先生,买把桂花送给太太吧?” 太太?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妇女,虽然二十七八但还从来没过过三八节呢,纪纤如正要解释,聂蓝却问:“多少钱一束。” “六十。”姑娘甜甜一笑。 “六十?太贵了吧。”纪纤如张大着嘴巴,这什么年代,一小束桂花比盆栽都贵。 “来,不用找了。”聂蓝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红色百元现钞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高兴的接过钱,冲他笑笑:“谢谢先生,祝您与太太早生贵子。”转身蹦跳着跑了。 ‘桂花’、‘贵子’,还有这深意,纪纤如摇头笑笑。 聂蓝侧身把花递给她:“拿着。” “我又不是你太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也没说你是我太太,你可别对号入座啊。我只是觉着人一小姑娘大晚上的出来卖花挺不容易的。”说着就把花塞到她怀里,“再说我一大男人拿着束花像什么样。” 看他无所谓,如果她不接的话会显得自己太敏感,她还是大方的接过花。 江边的风轻轻拂过她微热的脸庞她觉得很凉爽,许久都没来江边转过了。 还记得她和沈宇琛刚交往那会儿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江边。那时天公却不作美,还飘着蒙蒙细雨,他替她撑伞,并肩走在江边。那一幕像极了小时候看过的‘上海滩’里许文强给冯程程撑伞档雪的那一幕,幸福极了。 其实那次是她硬拉着沈宇琛去江边的,因为她听室友说男孩和女孩第一次正式约会一定要在江边爱情才会长长久久。可最终他们还是分开了。 见她伏在栏杆上发愣,眼眶有些湿润,他问:“想什么呢?还哭了?” 纪纤如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眼:“风大吹的。走吧,我们回去吧。”她真不争气,这么多年一直忘不掉他,一直在想他。 ……. shi 也许是昨晚在江边站的太久,也许是冷风太烈,反正不论是什么原因反正第二天早上纪纤如只觉得自己耳鸣鼻塞,头晕乎乎的,最要命的还是这个时候她那个‘亲戚’居然来看她了。 她在药箱里随便找了几片感冒药吃下,发了条短信给小水说自己今儿不去画廊了,又继续倒头呼呼大睡。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纪纤如差不多也被肚子给疼醒了,其实平时‘亲戚’来也会略微有些腹痛,但也不像今天一样是剧痛。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慢条斯理地爬下床去厨房找个空玻璃瓶儿灌了些热水又窝回床上。 以前她那个‘亲戚’来看她的时候,她也偶尔腹痛,沈宇琛就会用空玻璃瓶灌满水塞进她怀里,然后把她抱上床让她好好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掀开她盖在头上的被子:“小纤,小纤,醒醒。” 她迷迷糊糊:“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那人伸手摸摸她额头,滚烫的,他大声吼道:“纪纤如,起来去医院。” 她才不想去医院,她把头埋得更深用手捂住耳朵嘴里碎碎念道:“不用,我睡会儿就好了。” 他懒得和她争辩,直接把被子全部撩开,她哆嗦了下微微抬头睁开眼,是聂蓝,“聂蓝,你干嘛啊?” “换身儿衣服,和我去医院。”他的语气几乎不容置疑。 其实今天聂蓝给纪纤如打了很多电话她没接短信也没回复,后来他去画廊才知道她今天没去,担心她出事儿所以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差点儿出事儿。 “我不要去医院。”纪纤如抱着臂膀蜷在那里还是不肯起来。 见她蜷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个暖瓶,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也懒得多说直接把瓶子拿开然后把她横抱起,走出房门。她使劲的拍打他:“放开我,你干嘛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顺势把她放下,她才乖乖地去换了身衣服,和他去了医院。 没有排队也没有挂号,聂蓝直接带她去见医生,进门一个中年女医生坐在那里看报。 “曹阿姨。”聂蓝很有礼貌的叫道。 女医生见到他放下报纸笑笑:“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又生病了?” “不生病就不能来看您了?”他笑着走过去给她揉肩捶背,难得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又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女医生本来就在笑这下眉间就舒展的更开了,瞥了瞥纪纤如,又敲了敲聂蓝的头:“你小子。”就让他去外面等。 女医生倒是很亲切:“纪纤如是吧。那我就叫你纤如吧?你也跟着聂蓝叫我曹阿姨就行了。”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刚才他们耳语的时候他告诉她的吧。纪纤如笑着点点头:“曹阿姨好。” 她抿嘴笑笑亲切地问:“你哪儿不舒服啊?” 纪纤如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曹阿姨问了她一些问题,就给她开了药,又让护士去取药给她打点滴。最后还把自己值班室的床给她睡,纪纤如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聂蓝,他却淡淡的说:“听曹阿姨的话,别不懂事儿。” 她都要二十八了还不懂事?她瞪了聂蓝一眼,倒是聂蓝假装没看见。 曹阿姨见状忍不住一笑:“好了,我呀去病房看看,你俩慢慢聊。” 临走时还不忘在聂蓝肩上拍拍,聂蓝脸忽然有些红了,这下纪纤如可好奇,打趣起来,“哟,聂大少爷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你不是喜欢上曹阿姨了吧,真看不出你有这口味儿啊,还母子恋呢,难怪三十多了还不结婚,原来还有这一出啊。” 他笑笑,撇过头:“滚。瞎说些什么呀。” 说着掏出黑色盒子,“我出去一会儿。” 她知道他一定是烟瘾犯了,唉,现在的成功人士最了解他们的不是人而是烟酒。难怪人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医院不让人吸烟,聂蓝也不想去吸烟室,索性他就到医院楼下的小湖畔坐下随意点了支烟,眼睛微微眯着,他的双眼皮很深,柴北风他们总开玩笑说他应该去给割双眼皮的做代言,凭着眼睛都能赚钱呢。 烟雾缭绕,想起小时候那会儿他和柴北风他们是院儿里出了名儿的,什么事儿都有他们的份儿,后面整天都有一群小跟班。当时他们多牛啊,弟弟妹妹们总爱跟在后面当小尾巴,只有纪纤如不爱,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画画或者看书,他上去和她说话,她却对他也爱理不理,刚开始聂蓝还以为她哑巴呢。 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他和一群人在路上看见她和慕容华宙一起边走边吃烤串,有说有笑的,他才知道原来她不仅会说话而且还会笑。他心里很是不痛快,他聂蓝是什么人啊,孩子王大家都来巴结他呢。 后来有一次在湖边正巧见纪纤如在画画,聂蓝就过去和她讲话,问她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不和其他小伙伴一块儿玩儿?她倒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很生气,拿着从老爷子那里偷来的火柴在她身后悄悄的把她头发点燃。他当时以为她会哭,还在一旁得意呢,没想到她只是惊叫一声就往水里跳,他自己反倒被吓了一跳。 回家被老爷子给揍了一顿,还拉着他去纪家要继续揍,他还记得纪纤如小小的身影挡在他面前让聂叔叔别打他了,说什么没有证据证明是聂蓝做的。两家老爷子都看傻了眼,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在他们面前讲‘证据’,是在破案吗?不过这件事儿后来也就作罢了。 后来聂蓝知道她喜欢看漫画、喜欢侦探小说、喜欢悬疑光碟,但她姥爷虽然开明可还是有些反日情绪不喜欢她看那些日本的东西,就控制了她的零用钱,所以后来他买了很多偷偷给她,说是自己都看过了不要的。她倒是不在意,拿着那些漫画和小说开心的不得了,照单全收。 慢慢地他们逐渐就成了朋友,他才知道原来她并不难相处,反倒很活泼开朗,只是讨厌别人在她看书、画画是去打搅她….. 想到这些他嘴角不由往上翘,他掐灭了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又乘电梯上楼。 纪纤如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她的呼吸很轻,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几乎都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她眉毛很清秀标准的柳叶眉,没有半点修饰,这是纪家儿女的特色。每次纪輗軏开聂蓝双眼皮玩笑的时候他就拿纪輗軏那两道秀气柳叶眉说事儿。她睫毛又密很长却很顺一丝不乱,两片桃花瓣嘴唇更让人意乱情迷,想入非非。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喝醉酒一般内心有一股不知名的躁动。幸好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出去听,讲了几句就挂了。 回来的时候纪纤如已经醒了,护士正在给她拔针呢。 shiyi 从医院出来天都黑尽了,上了车,聂蓝说:“饿了吧,带你去些东西。” 纪纤如摸摸肚子点点头还真是饿了,她可一天都没进米了。 这地儿还真不好找,在老市区的一个偏僻小胡同里,开车绕来绕去最后还得走一段路。虽然这里偏了些,但确实难掩其热闹景象。 纪纤如看着店外挂的布牌‘粥铺’,一目了然,卖粥的。 “嘿,你小子今天又想来蹭什么粥啊?”出来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笑呵呵地问。 聂蓝笑笑:“今儿我是带人来喝,我不喝,不过她也是来蹭喝的。” 纪纤如倒是觉得有些眼熟,有点像:“德叔。”她脱口而出。 老大爷怔了一下,仔细瞧了一会儿,“纤如?” 说着忙走过来:“来来来,坐下说。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都长这么漂亮啦。” 德叔以前是大院食堂的掌勺,做的菜可是一流的,特别是煮的粥和炖的牛肉。所以无论男女老少都叫他德叔,以示尊敬。后来他儿子在美国定居把他接了过去,不过听说他不习惯美国的生活所以硬是要回国,但纪纤如却没再见过他。这聂蓝还真行啊,茫茫人海也能找到他。 听着德叔夸自己呢,纪纤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德叔转过头对聂蓝嗔怪道:“纤如要来,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儿,我好做她最喜欢的炖牛肉啊。” 聂蓝这下可有些不乐意了:“德叔啊,我可天天儿盼着您那牛肉也没见您弄。这小纤一来您就嚷着要给她弄,严重的重女轻男啊。” 德叔笑笑也理直气壮地说:“妇女受压迫都几千年了,你这才多久就忍不住了?” 看他们一老一少斗嘴,纪纤如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大院儿里也就聂蓝最喜欢和德叔拌嘴,但德叔却最喜欢他说聂蓝的脾气很像他年轻的时候。 纪纤如的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她打圆场:“德叔,我饿了想喝粥。要清蒸鸡丝儿粥。” “得嘞,等着啊丫头,德叔这就给你盛去。”德叔很是热情。 不一会儿功夫他就端着托盘出来了,一大锅粥。她看着直流口水,立即用勺子盛了一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边夸:“嗯真好吃。” 德叔笑着拍拍她的背:“慢慢吃,别噎着啊。锅里还多得是。” “德叔,我来可不见你这么热情。”聂蓝又望着正吃得热乎的纪纤如冷不伶仃地说:“那么多你吃得了吗,也不怕长胖以后没人要。” 以前沈宇琛总是做很多好吃的给她,她就搂着他脖子闪着黑乎乎的眸子问他‘你把我喂胖了怎么办?’,他说‘那我就只有勉为其难的娶你呗。’然后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弄得她咯咯地直笑。 看纪纤如没说话,德叔以为她生气,忙打圆场:“纤如,别听他臭小子瞎说。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瘦不拉唧的跟块排骨一样,难看死了,扭着那竹竿似的小腰板儿还觉得自己美得很。女孩子家就应该胖胖的,才可爱嘛。”边说还边比划着。 纪纤如被他滑稽的动作可逗乐了,忍不住笑:“德叔,您别比划了。都乐死我了,我还得吃饭呢。” 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纪纤如专心的喝自己的粥,两个男人在那里聊天。她足足吃了三大碗,到最后直打嗝她才依依不舍得放下勺子。 “真美味,许久没喝到这么好的粥了。”纪纤如可说的是大实话。 德叔笑得很和蔼,和以前一样,他说:“那以后常来喝啊,来时提前给我通个电话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炖牛肉。” “好哇,我一定会经常来烦您的。”纪纤如倒也没客气就直接答应了。…… 车开的较慢,自从上次飙车后聂蓝的车速就降了下来。车停在公寓楼下,她灵巧下了车,看来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啊,不用几个小时就生龙活虎的了。 “拜拜,我上去了。” 他说:“好,快上去吧。” 刚到家换好拖鞋,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喂,你好,请问找谁?”这座机放这儿都几年了,纪纤如今儿还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存在。 “是我。” “聂蓝你没事儿吧,有事儿干嘛不打手机。” 他倒是很坦然:“我看你到家没有。”又补充道:“是我送你回来的,到时候你被绑架或者抢劫了,我可懒得担这责任。” “拜托,聂先生这里虽然比不上你那别墅区安全,但各种设备都很齐全。不会发生绑架或者抢劫事件,就算有,这里到处都有探头也查不到你头上的。”她不紧不慢地跟他讲。 那边轻笑了一声,语气却还是淡淡的,“记得吃药,我可不想今天的事儿再发生一次。” 不就是带她去医院吗,有什么了不起,她又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送她去医院。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帮了她,“知道了。” “那你先挂电话吧。” 她没听错吧,让她先挂电话。平时挂电话都是谁手指灵活谁先挂,今儿聂蓝让自己先挂,纪纤如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的挂了电话。 她去厨房给Haso做了些吃的,它一定是饿坏了吧,一整天都没吃到东西,纪纤如看着它吃得狼吞虎咽,顿时心生歉疚,她轻轻抚抚它的头算是在说sorry。 聂蓝推开包厢的门,包厢里纷繁嘈杂,一大桌人,大家正喝的不亦乐乎。有人瞧见他就叫:“嘿,聂总来了。” 叶知荣看见他,“聂蓝,怎么才来啊。” 有人起哄:“又陪哪个妹妹了?” “诶,娜娜去给聂总倒酒。”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些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大。 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婀娜地走过来,给他斟酒冲他妩媚一笑,端起酒杯娇滴滴地说:“聂总。” 聂蓝倒是很自然的接过酒杯笑笑:“来迟了,我先自罚三杯。” 见他这样爽快众人一片叫好。 酒桌上是解决各种公事最好的地方,众人喝的差不多了,稀里糊涂的也就差不多开始谈了。 一个中年男人唯唯诺诺地问:“聂总,上次那事儿….。” 聂蓝吐了口烟:“那事儿,我帮你问了,应该没问题。你明儿拿着我的名片去找柴北风秘书吧。” 中年男人客气给他斟酒又端起杯子笑道:“谢聂总,我先干为敬。” 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叶知荣凑到聂蓝耳畔:“那块地怎么样?” 聂蓝淡淡地说:“黄了。” 叶知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问:“什么?黄了?你没开玩笑吧。”凭着聂蓝的关系都会黄,他才不信。 聂蓝抖了抖烟灰:“那块地宋榛铭把輗軏他大哥给扯进来了,不好弄。算了,他们都说了就一误会。” “误会?每次姓宋都他妈的说是误会,好事儿凭什么便宜他啊,那样的肥肉。”叶知荣这下不高兴了,嘴里碎碎乱骂。 聂蓝也只有拍拍他肩安慰:“算了,咱也别让輗軏难做。” shier 下午吃过饭,纪纤如就带着Haso到小区附近转转,很久都没带Haso出去溜了,它一定闷坏了,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又蹦又跳的,纪纤如都有些拉不住它了。 到超市门口她想起家里好像没面了,就把Haso拴在路边的树下,抚抚它的头叮嘱了几句,就去了超市。 出来的时候Haso却不见了,她四处寻唤,也找不到都急的快哭了。 忽然听见路过的几个大婶儿七嘴八舌的讨论:“唉刚才真是太危险了,那条狗差点就被撞了。” “是啊,幸亏那个年轻人。” “就是就是。”…. 纪纤如眼睛忽然一亮忙跟上前去问:“请问一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狗差点怎么样是在哪儿啊?” 见她神色紧张,一个大婶朝前面指指:“就在前面十字口啊,你不知道啊那只狗…..。” 话还没说完,纪纤如已经没了人影儿。 十字口围了一大群人,还有交警,她一眼就看见Haso,她不顾三七二十一拨开人群朝里挤。 “Haso,Haso。”一直唤着它名字。 听见主人的呼唤,Haso也朝她这里跑,不过被身着交警制服的人拉着,怎么样也挣不开。 拉着Haso的交警看见纪纤如朝这里跑来,就牵着Haso过去,见她便问:“这是你的狗?” 纪纤如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点头:“是,是我的。” 交警严肃道:“你怎么回事儿啊,让你的狗到处乱跑,还差点引起交通事故。” 纪纤如急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所以没注意,真对不起。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下一次,真是对不起。” 见她手里真的提着东西,认错态度又诚恳,交警也不再为难她:“下次注意些。”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诊所,“刚才有个人救了你的狗现在那边消毒缝针呢。” “知道了,谢谢啊。”她带着Haso去对面的诊所,人家救了Haso,按理她也应该去道个谢嘛。 见护士正给一个年轻人缝针了,他白净的衣服上有些尘土,缝针那只手的袖子被剪了半截儿,应该是刚才就Haso的时候把衣袖给磨破了吧。纪纤如慢慢走近,年轻人抬头望着她,原来是杨泽。 他似乎也有些惊讶,笑嘻嘻的望着纪纤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么巧啊,在这儿都能碰上。” 纪纤如又朝周围看看,在缝针的伤者只有他一个,难道是他救了Haso,她用试探的语气:“刚才是你就了Haso?” “Haso?” “就是它。”纪纤如指指自己牵着的黄毛狗。 杨泽微微一笑:“原来它是你养的狗啊。”他俯身摸摸Haso的头,“原来你叫Haso。” 本来纪纤如要给他付医药费的,结果护士说肇事司机已经付了。 想着以前对杨泽的态度还真不算友好,她有些歉意地笑笑:“今天真是谢谢你救了Haso。真不知道该怎样谢你。” “没想到你还会笑。”怕她生气他随即又补充:“开个玩笑。哦对了,现在都养宠物狗,很少有人养这种狗,而且还是女孩子。” 纪纤如捋了捋耳旁的长发,语气很平和,她说:“Haso原本是一只流浪狗,当时它好小估计也就个把月大吧,我们见它很可怜所以就收留了它。” 杨泽有些惊讶,不知道她口中的‘我们’是谁,不过他也没听华宙说过他有男朋友啊,他好奇一问:“我们?是你和你男朋友?” “哦,不是,是我和我前男友。我现在还没男朋友呢”她笑着故意说的很轻松。 他似乎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提到你的伤心事。” 她却很坦然:“没有,其实我们分手也有三年多了。”其实这些伤心事他不提她也忘不了。 他听华宙说过纪纤如三年没谈过恋爱了,他在想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会让她这般久久不肯忘怀。他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所以换了个话题:“要不咱交个朋友吧?” 经过这件事纪纤如对杨泽倒是有所改观的,她点头一笑:“好啊。” 他也一笑:“周末一起去打球吧,打完后去烤肉。我有一朋友他有一郊区别墅,周围山清水秀的,在那儿barbecue再合适不过了。” “打球?什么球?” “高尔夫。” 这可真难为她了,她真不会,学了十多年连杆都拿不好。小时候纪老爷子手把手地亲自教他们四个打高尔夫,说是什么高雅的运动,大哥和弟弟妹妹他们都一点即通。特别是三妹纪缴如一学就会,打起球来有模有样的,所以纪胜海最偏爱那个小女儿。她和她三妹是一对异卵双胞胎,大家有时都忍不住开玩笑,同样是一个娘胎这差距怎么就……唉,反正就是她死活学不会,见她学得那般痛苦,再加上四个儿女有三个会打而且球技都很好,纪胜海也算是满足了,所以纪老爷子也就不逼她了。 想到这里,纪纤如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不会。” 他很淡然:“没关系,你可以在一旁看看我们打啊,或者你想的玩儿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再说也不光是打球啊,还有烤肉嘛。” 纪胜海这老手亲自教她都学不会,杨泽怎么教的会她呢。因为他刚救了Haso她也不好直接拒绝他,她说“我不知道到时有没有空。” 他却说:“你刚不是说感谢我救了Haso嘛,那就一起去玩玩儿嘛。到时候我去你画廊接你。”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她看了看表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那我就先回家了。” “你住哪里,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说着就牵着Haso向他告别。 他也没勉强,冲她笑笑:“那周末见。” shisan 周末杨泽一大早就来画廊接纪纤如去打球。 纪纤如今日难得穿这样休闲,一身淡红色翻领运动服,扎着马尾,看起来倒像个大学生。他给她开了车门,绅士地让她上车。 “你穿成这样倒像个学生。” “你是在夸我年轻?” 难得见她会开玩笑,他也说:“难道你不年轻?” “我都快二十八了,这样还年轻,你眼神儿真好。” 他也就‘呵呵’的笑着,这年代的女孩儿都把年龄藏得严严实实的,还真不像她这样儿一来就报年龄的,都快二十八了,还说的那样轻松。 其实纪纤如真看不出是已经二十七八的人,反正基因好不显老嘛。 ….. 这个月份,球场里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聂蓝拿着球杆比划了下,一杆打上果岭,球还没落下呢,他就摇摇头,把球杆递给球童。脱下手套坐下,身旁的女伴递给他一杯水。 柴北风上前打了一杆,回头朝聂蓝笑笑:“真不好意思啊,又让你输。” 聂蓝没有理他,他过来坐在他身旁:“怎么,输了不服气?” 聂蓝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说:“谁不服了。我才不在乎这些。” 叶知荣在一旁‘扑哧’一笑:“他只在乎字画,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一笑,纪輗軏把手搭在旁边女人的肩上:“杨泽哥怎么还没来?” “诸位还想着我呢。我怎么会不来呢?”杨泽朝他们挥挥手。 大家都惊讶朝他看去,他嬉皮笑脸:“怎么这么看着我,你们还真识货,我这身儿是上月特地去法国定做的呢。” 过了一会杨泽才反应过来,他们看的不是他而是身后的纪纤如,他转身把纪纤如拉向前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纪纤如。”又给纪纤如一一介绍:“聂蓝就不用我介绍了,这是…..。” 纪纤如冷冷地打断他:“不用了。今天我有些不舒服,对不起杨泽,我先走了。”说完不等杨泽回答她就转身离去,连山地车都忘了上。 聂蓝放下水杯忙追了上去。 杨泽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回头瞪着老大个眼睛,又想着那天聂蓝从酒吧把她带走,好奇地问慕容华宇:“聂蓝就是她的前男友?” 慕容华宇向他使了个眼色:“你瞎说什么啊。纤如是輗軏的二姐。” 杨泽这下眼睛睁的更大了,她是纪輗軏的姐姐,难怪她同华宙和聂蓝都认识,对了,她也姓纪,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她怎么没跟我说过。” 纪輗軏坐着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地说:“她当然不会跟你说,她恨死我们纪家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巴不得自己不姓纪呢。” 杨泽还想问什么,叶知荣用肘碰了碰他,他才不情愿的闭上嘴。 “聂蓝去了,你就放心吧。”叶知荣拍拍纪輗軏的肩起身,“咱接着打。” 小时候纪纤如就同聂蓝和华宙要好,聂蓝去纪輗軏自然放心,他也起身接着打。 这纪纤如走得还真快,不,应该说是跑,连聂蓝这个运动健将都有些跟不上了。好容易追上她都差不多到会所门口了,聂蓝喘着气儿拉住她:“干嘛呀跑这么快,我都快累趴了。” 纪纤如用力甩开他的手,生气道:“放开我,我快不快跟你有关系吗?谁让你跟着我啊?” 他又拉住她,毫不客气的冲她吼:“你冲我干嘛啊,是我让你来的吗?”说完顿了顿又冷冷道:“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车。” 被他这一吼纪纤如整个人都懵了,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嘟嘟…..嘟嘟…..”聂蓝按了几声喇叭她都没有上车,走出大门去拦出租车,这里是郊区,出租车比较少。她干脆直接走路得了,反正她不要上他的车,他那样凶,还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凶连沈宇琛都舍不得吼她,他聂蓝凭什么。 见纪纤如不愿意上车,聂蓝也没有逼她,他就开着车一直跟在她后面,就慢慢的跟着在她身后,一直到她公寓楼下。 回家换鞋的时候,脚底磨了好大的俩泡,纪纤如真是庆幸今天穿的是运动鞋,要是穿着高跟鞋走近几小时的路,怕是连脚板都磨来不见了吧。 纪纤如拿出按摩脚盆,准备泡泡脚,按摩按摩。 以前每次她走了路,沈宇琛都会给她泡脚按摩的,现在这些事儿都只有交给机器做了,随便按了几个键后。她坐在沙发上,把脚伸进热气腾腾的水里,麻酥酥的,哇,真舒服,她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眯着眼睛,仿佛回到了从前。 记得她大四那会儿,学校特意为他们即将毕业的莘莘学子举行了一次‘毕业环校园马拉松长跑’,路程是围着校园跑四圈代表你在这学校的四年光阴。其实这也是XX美术学院的传统,要想毕业的学生谁都不能缺席,就算是走你也得走完这四圈。 纪纤如虽然偶尔会运动,可大不了就是去会所打打桌球,那哪儿叫运动嘛,就一娱乐而已。大学里面的体育成绩全是凭着跟老师拉关系、混脸熟而已,根本没有真实水平和实战经验。 吃午饭的时候,沈宇琛见平时活泼好动的她一下子却沉静了不少,他就觉得她有事儿,结果一问才知道她是在为马拉松的事儿发愁呢。 从那以后沈宇琛每天下午一得空都会带着她去跑步,从城东到城西,然后俩人再从城西坐公交回家。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跑,当她跑不动时,他就扶着她的肩继续跑,见她实在跑不动了,才牵着她的手停下来走走。等到了城西天都黑尽了,在公交车上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就呼呼地睡着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沈宇琛都不忍吵醒她,而是将她横抱起来,也不顾司机异样的眼光,这一来二去的公车司机都认识他们了,每次他们一上车就会听见‘又坐车啊。’,‘今儿还要抱呢。’之类的话,他们总是脸皮很厚的笑着应‘诶。’。 回到家他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用大衣给她盖好才去做饭,一切弄好了又来哄她吃饭。他洗碗的时候,她就泡脚洗漱,等他收拾好厨房,她也弄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安心的等着他给自己按脚。马拉松以后这些动作都一直重复着,沈宇琛不厌其烦地做着,除了偶尔晚上他真有任务回不来或者回来晚了外。 她总是勾着他脖子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他:“宇琛,你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沈宇琛总是笑着用手抚着她头把她的耳朵贴在自己左边心房,他轻声的说:“因为它说,这样你就离不开我,只能嫁给我一个人了。” 每次他这样说,纪纤如都会奖励他香吻一枚。 ……. shisi 她迷迷糊糊仿佛又看见他了,他在用毛巾给自己擦脚,他回来了,这次她一定不会让他离开了,她伸手抱住了他,“宇琛,你回来啦。” 他微微一怔,语气冰凉:“纪纤如,你这样泡脚不怕把自己烧死吗?” 不是他,她慢慢松开手,是聂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起身把桌上新买的药膏递给她,“药膏,你自己涂吧。” 其实今天她也不对,不应该拿他来当撒气桶,纪纤如接过药膏,“谢谢。” 他转身去了阳台,打了个电话后又走进来,语气淡淡的,他说:“我订了餐,一会儿送上来。记得吃饭,你死了,Haso也没得吃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你脚肿了,今天就别出门了。晚上也有人会送饭来的。” 正文 第二章 纪纤如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刚才还只有两个微微发红的泡,这下肿的倒像两个粽子,她拿起药膏专心的涂了起来。 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呀,纪纤如心里一惊,现在这送餐的还真是神速啊。开门时她又吃了一惊,“杨泽?你怎么来了?”那个表情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见纪纤如那副表情杨泽忍不住一笑,看她光着脚丫,脚踝还有些红肿,杨泽不禁蹙蹙眉关心道:“你脚怎么了?这么红。” 纪纤如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哦,没什么,刚泡完脚。” “怎么,你不让我进去坐坐?”杨泽笑笑。 这才想着他们还站在门口,纪纤如反应过来才说:“哦,你进来吧,随便坐。” 看见干净的地板,杨泽犹豫了下还是礼貌地问:“不用换鞋吗?” “哦,不用,没有多的拖鞋。” 这里还真没多的鞋,就四双拖鞋,冷天热天她和聂蓝一人两双。她的鞋他又不能穿,聂蓝有洁癖要是知道别人穿过他的鞋到时候又闹脾气,肯定要扔掉,多浪费啊。还是一会儿自己辛苦一下拖拖地呗。 “你这里装饰的真挺别致的,古典雅致,不愧是学国画的。”他环顾着四周,笑着夸赞。 她只是笑笑没说话,这的确是她喜欢的风格,但设计和装饰的都人不是她。 她给杨泽倒了杯水,递给他:“家里只有白开水,你将就着吧。” 他接过水坐在沙发上,顿了顿才说:“早上那件事,真是对不起啊,我不......。” 她淡淡一笑,打断道“我没怪你,你刚回国什么都不知道。” 杨泽喝了一口水缓缓又说:“我后来去问了华宙才知道你和你家里的事情,顺便问了你的地址,就过来看看你。你们的家事儿我也不好说什么,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揪着它不放就是对不起自己了,你啊应该好好的生活,开开心心地才是。” 平时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讲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纪纤如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瞧,你笑起来多好看,以后就该多笑笑。”他却没生气。 “其实我经常笑的。” 杨泽却说:“我说的像你刚才那样发自内心的笑。” 这句话也有人对她说过,她摇摇头笑笑:“聂蓝也这么说。” “你和聂蓝很要好?”他想着两次她有事都是聂蓝出来帮她,难道聂蓝对她有意思。不过聂蓝身旁从不缺女人啊。 纪纤如点点头很坦然的回答:“是啊,他和华宙是我最好的朋友。” 杨泽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哦’了声,电话忽然响了,杨泽起身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回来他说:“今天烤肉没吃成,我下次再请你吃别的啊。老爷子找我有急事,我得走了,拜拜。” ……. 刚吃过饭座机就响了起来,纪纤如愣了一秒,就起身忙跳着去接电话,“喂,你好,请问找谁?” “是我,” 这聂蓝怎么回事儿,最近打电话老爱打家里座机,每次她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他喜欢。反正这里是他家,她无所谓,都是接电话嘛,她问:“聂先生,什么事儿啊?” “我是想问你喂Haso没有。” 天啊,他在说什么啊,居然不问她吃没吃还先问狗,她纪纤如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好哇,纪纤如也就没好气地回答:“那我把电话给它听,你自己问它呗。” 那边好像是笑了一声,“知道了,你挂电话吧。” 一下午都呆在家里还是真的无聊,真不知道那些居家的豪门少奶奶的日子是怎么打发的。阳台上摆着个红木桌和两张红木椅,纪纤如冲了杯速溶咖啡,坐在那里晒太阳织围巾,虽然有些不搭调,但看起来还挺有情调的。 沐浴在阳光下,这秋日的太阳懒洋洋的,晒在身上只觉得温暖,她背对着客厅迎着阳光织,也没觉得刺眼。 这里楼层并不高在十一楼,但看下去还是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Haso趴在她脚边,把头靠在她拖鞋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呢,纪纤如很好奇难道它就闻不见自己脚丫上的药膏味儿吗。 这是她第一次织围巾,其实也是从网上看的,心血来潮本来她打算给自己织一条,可女士围巾的花样都太难了,像她这种新手根本没法儿弄。所以就随便选了一款男士的来练练手,她织的很用心,很仔细。所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人都不知道。 “太阳都落山了,还看得见吗?”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身子一抖,Haso也被惊醒了。她转过头嗔怪道:“你是鬼啊,走路都没声音。” 这能怪他吗,是她自己耳朵不好听觉有问题吧。不过聂蓝并没有生气,而是走到她旁边的木椅坐下,嘴角微微有些上扬:“深蓝色的男士围巾,织给谁的啊?难道是织给我过冬的,是不是我的生日礼物啊?” 聂蓝这人真是阴晴不定,一会儿讲话和颜悦色一会儿又冷冰冰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幸好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 “聂先生也瞧得上这?”纪纤如忍不住打趣。 “其实我要求还挺高的。不过既然是你送的,好歹也是一片心意嘛。” 她就那么随口一说,他还真要了。反正都是试验品,他要就给他吧,再怎么说也有二十年的革命情谊嘛,“行,到时候给你。你等着吧。” …… 聂蓝说他要出国大概十多天才回来,所以这意味着这十多天里纪纤如每天晚上就不用太麻烦了。 这几天画廊都很忙,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事情也挺多的,画廊关门得很晚,锁好门纪纤如正要去超市买些速食,就听见身后不远处‘嘟嘟......’一声喇叭响,杨泽从车里冒出个头来,笑呵呵地喊:“纤如,上车。”不知什么时候他去掉了那个‘纪’字开始叫她纤如了。 纪纤如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去吃饭啊。”他回答的很轻松。 见她没动静,他又跑下车,解释说:“上次不是没吃成烤肉吗。这次算是补偿啊。” 杨泽用手推了推她的肘,“发什么愣啊,快上车啊。” 纪纤如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懒得回家做,就上了车。 杨泽带她去的是一家名叫‘辣味’的鱼庄,这家鱼庄是正宗四川麻辣鱼,生意简直就是火爆,平时来吃顿饭都要提前好几天预约呢。 这里没有包厢,桌与桌之间都是用木竹屏风隔开的,这样既热闹又不失雅致。 他们点了一锅麻辣鱼,是最普通的鲢鱼,鱼肉鲜嫩细滑,鱼香浓郁麻辣,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她姥爷说过真正会做菜的师傅,能够把最普通的菜做到极致,纪纤如如想这个做鱼的厨师怕就是姥爷口中的好厨师吧。 见纪纤如吃的狼吞虎咽的,吃相却很美一点也不算难登大雅之堂,甚至可以展览。不过杨泽还是有些担心她被刺卡到,他说:“你吃慢点,小心鱼刺儿。” 她把嘴里的鱼肉咽下,摆摆手,才说:“放心吧,不会。”甚是胸有成竹。 当然不会,她从小就爱吃鱼,一开始她姥爷还担心她被鱼刺卡住,所以专挑鱼大刺那一部分给她吃。 可后来有一次,姥爷一个四川的朋友弄了些小黄腊丁来,黄腊丁的刺儿又细又小。 大师傅做好放桌上。没想到她这个贪吃鬼,把一整盆鱼吃得个精光,最后只剩一堆白骨。 师傅从厨房里出来见她趴在桌上直咳嗽以为她被刺儿卡住了,急的忙打电话给王医生,后来才知道她是吃鱼吃撑了。所以后来她姥爷不再担心她被鱼刺给卡住给她大刺鱼吃,而是彻底不让她吃鱼了。 今天她难得能肆无忌惮的吃一回鱼,所以纪纤如就毫不客气了。 那鱼好像天生就是被她吃的,纪纤如就像一只灵巧的猫,吃鱼吃的很细致又吃得干净也很优雅,吃完下来,鱼骨头上都没有一丝白肉。吃完后她用纸巾擦擦嘴,满意地笑笑:“这里的鱼味道真不错。” 见纪纤如桌上了小碟里堆了一大堆鱼骨头跟一小山似的,平时他请姑娘来吃饭个个儿都嘴娇胃贵的,要不就是怕吃多了发胖,要不就说吃了辣的怕长痘。他还是头一回发现有女人吃得比自己都多的,他忍不住好奇,他说:“我头一次见女孩子家这么能吃。” 她没生气,大大方方带着玩笑地说:“我胃大呗。”又唤服务生过来,让他随意炒份饭,她要打包带走。 “你还没吃饱?”他瞪着老大个眼睛望着她。 见他那样真把自己当吃货了吧,她‘嗤’地一笑:“你还真当我是大胃王啊。”接着又说:“这饭我是带回去给Haso。” 他这才松了口气‘哦’了一声。 杨泽要送纪纤如回家,纪纤如说不用自己打车就可以了。但是杨泽说了一大堆道理,她也别让人觉得她太小器了,所以还是同意他送自己到公寓楼下。 刚回到家,座机就响了,聂蓝都出国了谁会打来。纪纤如忙换了鞋去听电话。 她一提起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纪纤如,你怎么才接电话?手机也打不通。” 是聂蓝,这是国际长途?她顿了一下:“哦,我刚从外面吃过饭回家。手机没电了。” “吃饭?一个人?” “哦,不是,和杨泽一起。” 那边没有接话,她又“喂”了一声,他半天才问:“你们怎么会一起吃饭?” 她把事情的经过大概叙述了一遍,忽然又觉得自己多嘴,她干嘛要跟他解释那么多,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那边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你早些睡。挂电话吧。” 纪纤如挂了电话,就端着炒饭去喂Haso,这家伙肯定是饿坏了,见主人端着饭刚一进阳台,它就等不及向上窜跳,纪纤如就偏不给它吃,逗了它好一会儿,才把饭倒进它碗里。 正文 第三章 一大早就被铃声吵醒,接到慕容华宙的电话,一阵娇俏的声音:“喂,纤纤。” “华宙,什么事儿啊?”纪纤如睡眼朦胧的像是没睡醒。 “我明儿就要去上海了,今儿晚上我想和这边的朋友一起过最后一个单身夜,准备办一个派对。” “最后一个单身夜,你结婚不是还有近一个月吗?”纪纤如好奇懒洋洋地问。 “我说的是和这边的朋友的最后单身夜。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今晚记得来就是了。到时候杨泽哥会来接你的。” “杨泽来接我?可是……。” “嘟….嘟….嘟….。”那边的电话已经断了。 这慕容华宙不是说这两个多月都不和梵骜见面的吗?现在就忍不住早早儿的跑去上海会情郎了。 纪纤如张着嘴巴话还没说出口呢,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在床头,伸伸懒腰起身去了盥洗间。 杨泽还真是准时,纪纤如刚从画廊里出来就见着他的车了,既然华宙都说了她也就很自然的上了车。 杨泽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着纪纤如嬉皮笑脸:“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也就个把星期吧,很久吗?纪纤如好奇:“好久不见?” “是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算算我们多久没见了。” 虽然认识杨泽不久但纪纤如知道杨泽老是这样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也就一笑而过不和他计较了。 派对是在华宙的小别墅里开的,这里是华宙自己赚钱买的小洋房,里面的装饰全是按照西式贵族装饰的,酒红色意大利真皮沙发,欧式古典餐桌、蜡台,感觉像是回到十几世纪的欧洲。 进门后,杨泽递给纪纤如一个纸袋,笑着说:“这是华宙给你的礼服和鞋,换上吧。” 这慕容华宙想的可真是周到啊,怕她纪纤如丢她的脸是吧?纪纤如无奈的接过纸袋。 进洗手间后纪纤如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鞋子,看过这双两寸高的鞋后纪纤如的小心肝才稍稍有些落下,幸好不是十多厘米的恨天高。 纪纤如一身淡黄色圆领中长套裙,领边有绒绒的白色小球,一双的白色蓝丝边细跟鞋。轻妆淡抹,长发微微垂下,宛若仙人。 平时纪纤如穿着品味也不错,但杨泽还是头一次见纪纤如穿成这样,西式小洋裙配高跟鞋,他不禁赞叹:“纤如你真漂亮。” 纪纤如尴尬地笑笑催促道:“走吧,进去吧。” 华宙擅长交际所以今晚来的人也比较多,除了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其他的纪纤如都不认识。见到纪纤如慕容华宙立即迎了过来,莞尔一笑:“纤纤你来啦。”又打量着纪纤如,才微微地点点头:“嗯….今儿打扮得真不错。” 说这她倒来气,纪纤如没好气地回敬她说:“慕容大师给的礼服当然不错了,这鞋更不错。” 慕容华宙挽着纪纤如的胳膊笑:“纤纤,大家都穿的是高跟鞋,你要不穿岂不是很吃亏?” “是啊,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慕容华宙没理她,而是朝杨泽,笑嘻嘻地问:“杨泽哥,纤纤漂亮吧。” 还未等杨泽开口,纪纤如就打断道:“华宙,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华宙端起两个高脚杯,给了纪纤如一个,轻轻碰了一下杯:“行了,算我对不起你吧,喝了它算是原谅我了,cheers。” 纪纤如端起杯子脖子一仰就喝光了,把身旁的华宙和杨泽给看懵了。慕容华宙惊讶道:“纤纤,你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八二拉菲啊。” 虽然纪纤如不爱红酒,但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偶尔也会被耳濡目染的知道些皮毛吧。 “你还知道这是八二拉菲啊,有你这喝法吗?” 纪纤如用俩黑妞妞的大眼睛瞪着她:“你说cheers我才喝光的,你别告诉我说cheers不是干杯的意思啊。” 杨泽‘扑哧’一笑:“纤如,你真有意思。” 华宙也笑笑:“杨泽哥,纤纤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去那边看看。” 又对着纪纤如说:“纤纤,你们先玩玩儿,我过去一会儿。” 杨泽倒是很乐意,他笑笑说:“行,你去吧。” 纪纤如看看四周到处都是人,她想找个安静的地儿,就上楼去了小阳台,杨泽跟也跟在她身后。刚喝酒喝得太猛了,站在这儿吹吹风倒是很舒服。她把手蹭在栏杆上, 这要到冬日了下面花园里的树枝都光秃秃的,地上被工人清洁的很干净没有一片落叶和枯枝。 她想起以前和沈宇琛住的小区,那里有好多银杏树每到深秋天都会落叶,每当晚饭过后他们就在小区里漫步,脚踩到层层金黄的树叶上就像是踩在婚礼的柔软红毯上,纪纤如总爱把头靠在沈宇琛肩上娇嗔的问:“宇琛,你愿不愿意娶我?” 而沈宇琛总是侧头亲昵的问:“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纪纤如俏皮地撅撅嘴:“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说着就往前跑,沈宇琛就在后面追她,每次追上她就挠她的痒肉边挠边问:“嫁不嫁,嫁不嫁。”弄得纪纤如‘咯咯’直笑:“嫁,我嫁,呵呵,我嫁还不成吗。”…. “嘿,在想什么呢?”杨泽用手在她眼前一晃。 “没什么。”纪纤如淡淡一笑。 杨泽笑笑:“听华宙说你老爱发愣,她果然没说错。” 纪纤如也笑笑没说话。杨泽忽然笑着说:“你和很多豪门千金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纪纤如倒是好奇了。 “你比她们都能吃,你不喜欢高跟鞋,你不喜欢品红酒,你不会打高尔夫,你离得开衣食无忧的生活。也许还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杨泽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的说着。 纪纤如回头朝他笑笑:“你这是在损我吧。” 杨泽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没有,其实我很佩服你。” 他看着她蹭在栏杆上的手,忽然一笑又说:“瞧,你还有一样东西不一样。” 纪纤如眨巴着眼睛问:“什么不一样?” 杨泽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腕,说:“很多女孩都喜欢细带的手表,你戴的却是宽带的,而且还与众不同的戴在右手上。” 纪纤如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她才不喜欢戴手表,更谈不上与众不同地戴在右手上,她是没有办法,都怪她当年傻呗。当年她得知是自己母亲威胁沈宇琛和自己分手后,就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在家里无论做什么都有佣人守着,所以她只有在洗澡的时候用碎玻璃在右手腕上割了一刀,如今都还留下一条隐约可见的疤痕。她不喜欢首饰觉得那样太做作,所以就戴一只宽带手表遮遮。 纪纤如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 Shiqi 聂蓝打开门锁在玄关处换了鞋,纪纤如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说:“饭菜都在桌上,你先吃吧。” 听纪纤如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聂蓝走过去瞧她,走到客厅见正她贴着面膜微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 认识纪纤如那么久聂蓝很少看见她敷面膜,忍不住好奇:“怎么想着爱美了?” 因为敷面膜的时候最好不要多说话,否则会留下皱纹的。纪纤如抬起手看了看表,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起身去盥洗间。 到饭桌前坐下,她才说:“小水的哥哥得了两张免费去西山泡温泉的票,今儿我和小水就去泡了一下午的温泉。那里服务还真不错,我们走的时候又送了我们每人一张天然的自制芦荟面膜,我看着挺好的也别浪费了,所以就敷敷脸呗。” “你就不怕那面膜会有问题?”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那么多人都在用。”纪纤如倒是不在意,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说:“今儿我们去泡温泉的时候遇见俩二次元的女孩儿,俩人就塞着耳机抱着本儿漫画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话。我真觉得现在这时代啊…..。” 聂蓝问:“什么是二次元?” 纪纤如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二次元你都不知道。” 又打趣道:“唉,聂先生以后你啊别光顾着看财经报,你啊还得多补补这方面的知识,连二次元都不知道,怎么追人小姑娘啊?得,今儿我就给你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啊。我们正常人呢一般生活在三维空间所以叫三次元,二次元呢就是那些对打游戏或者看漫画很着迷的人,嗯….不过有些喜欢3D游戏的是2.5次元,怎么样知道了吧?”纪纤如洋洋得意的笑着。 聂蓝‘噗嗤’一笑:“这么说你不也是二次元么?瞧你小时候看漫画的时候根本就不搭理我。” “我那哪儿算得上什么二次元啊,顶多就一漫画爱好者。二次元是生活在自己想出来的二元世界,若我是二次元根本就拒绝和你讲话,你就别想来这儿蹭饭吃了,才懒得搭理你呢。”纪纤如没好气的说。 聂蓝笑笑:“是是,咱都是三次元行了吧。” “今儿我看了一则小故事,感觉挺不错的。嗯….就有一对男女,具体什么关系我记不清了,假如是对夫妻吧。有一天他们一起去一小屋度假。晚上男人就去敲女人的房门,女人就问‘是谁在敲门?’,男人回答‘是我。’,可女人死活都不给他开门,直到最后男人说了俩字儿,女人才给他开了门,你猜是什么?”纪纤如歪头看着聂蓝,问道。 聂蓝吞下嘴里地饭,缓缓才说:“不知道。” 纪纤如得意:“就知道你不知道。” “是哪俩字儿?”聂蓝淡淡地问。 “嘿嘿,男人说‘是你’。”纪纤如俏皮。 “是你?” 见聂蓝不是太明白,纪纤如解释地说:“是啊,因为女人说那房间太小,容不下两个人,明白了吧?” 聂蓝却埋头吃着饭,根本没有反应,纪纤如又说:“算了,给你讲了你也不懂。” 其实他懂,他很早就看过这个故事,他只是想让纪纤如亲口说出‘是你。’那两个字。 过了一会儿,聂蓝一转话题:“听说你要做华宙的伴娘?” “嗯。”纪纤如点点头,又说:“对了,到时候我得提前去上海,所以晚饭啊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聂蓝淡淡地说:“知道了。” ………. 正文 第四章 从画廊里出来纪纤如打了个哈欠,今儿画廊比较忙所以现在天都差不多要黑了了才下班。她最近从电视上看了一个教做蜂蜜蛋糕的节目,看起来挺不错,她也想做来试试。因为电视上说了最好要天然的蜂蜜,做出来的蜂蜜蛋糕更纯味香甜可口。所以她决定去老胡同,那儿有人家专门养蜂卖蜂蜜的。 转进一个小巷弄的时候见里面有三个社会青年正持刀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乱砍。纪纤如立刻拿出电话想报警,真是天不遂人愿啊,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手机没电了,这里僻静四周又没有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上前大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人有些惊讶地回头,其中一个持刀男人蔑视一笑:“臭三八,你别多管闲事。” 纪纤如定了定神:“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了,你们还不快走。” 有一个男人转身皱皱眉就拿着把刀怒气冲冲的向她砍去,她微微侧身一个过肩摔,那个男人就摔倒在地,幸好以前沈宇琛教过她一些基本的防身术。 另外两个也扑了过来,一个还好对付这下三个大男人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打得过,而且他们手里都有刀,她却手无寸铁。不过气场不能输,纪纤如摆出一个打架的姿势,她随意拾起地上的木棍就和他们厮打起来,那个被打的男孩也忙跑过来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声严厉的:“住手。”几束白光晃着他们。 侧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穿着制服的巡逻警察竟来了,纪纤如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被带进了派出所,纪纤如的右手被刀花了好大一条伤口缝了差不多十四针。这下可好了,右手上又多了个疤,真是倒霉,每次受伤的总是右手。不过医生说幸亏伤口只是长不深,所以恢复得应该比较快。 警察了解了个大概就让他们叫亲属来接,原来那几个人中的老大瞧上了这个男孩子在酒吧工作的女朋友,非逼着他跟那女孩儿分手,但他打死不愿意所以他们就动用武力了,这剧情可真是狗血,可纪纤如听了却很感动。 纪纤如想打给华宙可华宙人现在已经在上海了,不可能让她飞过来吧。她提起警局的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估计是不熟的电话那边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纪纤如放下电话诺诺才问:“警察同志,请问可不可以不让人来接啊。我都这么大了,再说你也知道这件事儿错不在我啊。” 警察同志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回了两个字:“不行。” 也难怪人警察叔叔不给她面子,这么大人了出门连身份证都不带。纪纤如真是无语,她这么大个人了还来派出所,还要人来接?她叹了口气继续打电话,那个号码拨了无数遍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很不耐烦地一声:“喂。” 纪纤如小心地说:“聂蓝,是我。” 那边好像有一点惊讶,愣了一秒才说:“小纤,找我干嘛不用自己的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我…..我现在在派出所,你能不能来接我啊。”纪纤如说得很小心。 “派出所?你怎么会在派出所?” “唉,说来话长。”的确挺长,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娇嗲嗲的女声:“聂总,问你还喝不喝酒呢?” 纪纤如顿了顿,她说:“你没空就算了吧。”对方还没回答她就挂了电话。 她又提起电话按下几个数字,一会儿又把电话挂了,纪纤如回头坐在椅子上苦笑,自己不仅是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屈指可数,脑袋里能记住的也就只有华宙和聂蓝的,还有一个她曾经打过无数次的手机号码,可惜那边的声音却早就已经变了。 纪纤如坐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看见他了。 刚从大学毕业本来纪胜海要让她留校读研或者出国继续深造的,但她觉得艺术这种东西靠的不是读研读博,而是丰富的想象和灵活的思维。所以坚决不同意,纪胜海也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也就没逼她。 她也不让自己父亲给自己找工作,她说她想凭自己的实力。她到了一家小画室工作,这里的老板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人大家都叫她小杨姐,另一个美术老师也都很年轻,所以纪纤如和她们都很谈得来。 平时就教小朋友画画,虽然工资不算高,但纪纤如对这份工作却很满意。 有一次她正教小朋友画画呢,忽然两个身着华丽衣饰的女人闯了进来,看起来四十出头,从打扮看得出她们应该是贵妇。她俩走进来四周望了一眼直接走到小杨姐的面前,一个身着紫色毛大衣的贵妇‘啪’就给了小杨姐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又听见一声脆响,贵妇嘴里骂着:“你这狐狸精,竟然勾引我老公。当初我见你可怜好心好意让你来给我儿子做家教,你倒好竟然狐媚的勾引我老公。” 说着又给了她一记耳光,这小杨姐竟然没有还手却只是捂着脸默默地抽泣。 有些胆儿小的小朋友都被吓哭了,眼看贵妇又要打,纪纤如不得不冲过去拦住她,“这位太太,有事儿什么您好好说,这儿还有小朋友。” 另一个身着黄色衣服贵妇抱起手,轻蔑一笑:“哟,这家画室的小狐狸精还不少嘛。” 纪纤如不快了,她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怎么受过这种气,她理直气壮地问:“你说谁是狐狸精啊?” “就说你怎么了,”说着她又指了指纪纤如旁边的女老师:“还有你,一群小狐狸精。我真不知道你们这儿是教画画还是教卖肉啊。” 纪纤如真的很想撕烂她那张臭嘴,外表光鲜内心却这么龌龊。不过这里还有孩子,她忍住火气:“请你们二位出去,不然我报警了。”说着就拿起手机要报警。 黄色衣服的贵妇要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结果两个人就厮打起来,小杨姐和另一个美术老师要去帮她结果五个女人把画室砸得个稀巴烂,孩子们都吓哭了,估计是动静太大隔壁有人听见孩子的哭声就报了警,很快警察就来了。 几个警察把她们分开,问:“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是这里的老板?” 小杨姐早就哭成泪人儿了,哪还能回答。纪纤如扯扯衣衫拉着小杨姐的手腕说:“她就是这里的老板,杨华。至于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得问她们两个。一来就动手打人还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都能说出口真是对的起她们那身儿光鲜华丽的衣裳啊。” 另一个老师也连连点头:“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跟泼妇似的。” 黄色毛大衣的贵妇又要扑过来:“你这小狐狸精说什么啊?” 领头的警察吼道:“干嘛,还想打?当我们不存在是吧。”又对身旁的警察说:“把她们都带回派出所。” 那两个女人嘴里不停的吼着: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谁吗?” “你们知道我老公是干什么的吗?” “放开我,放开。” 走到门口纪纤如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头对领头的警察说:“警察同志麻烦你们把小朋友送回去,谢谢。” 估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带头的警察顿了顿点点头:“我们知道。” 这下派出所可热闹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五个女人一起这戏还真有些难以想象。来问话的警察换了一个又一个,头都大了,到晚上都没个了结,双方都各持道理。最后一直很安静的杨华说话了,她承认自己是小三而且画室也是那个男人给她开的。她一直拉着纪纤如和另一个老师的手对她们说抱歉,说是连累了她们。一切都清楚后警局就让她们找人来作担保才放她们出去。 这样的事儿纪纤如绝对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她坐那儿拿着手机不敢打电话。忽然一个身影进来,坐着的警察微微起身:“哟,宇琛,你来干嘛?”纪纤如立刻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沈宇琛指指坐在椅子上正低着头看手机的纪纤如,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地回答:“来接女朋友。” 女朋友?有谁会想到警察的女朋友会因打架进派出所。 沈宇琛走到纪纤如面前牵起她的手,他问:“既然拿着电话,为什么不打给我?” 纪纤如小心的抬起头,她说:“我…我怕你生气。” 沈宇琛一笑:“走吧,回家吃饭。” 纪纤如没有想到沈宇琛居然没怪她,回去后还给她擦药,她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抓了两道红印。沈宇琛用药酒边给她擦边用嘴轻轻地吹怕她疼,纪纤如搂住他脖子娇声地问:“宇琛你怎么不骂我,不怪我丢你的脸?” 沈宇琛揉揉她的小短发亲昵道:“正好让同事们知道我沈宇琛的妞不同寻常非同一般啊。”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糗我?”纪纤如不乐意了撅着小嘴。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沈宇琛的老婆,所以我会一直疼爱你,就算你有什么错,我也会疼你。”轻轻在她脖子上的伤口上亲了一下,弄地她痒痒的笑。 他说:“好了去吃饭吧。明儿带你去运动。” 纪纤如闪着眼睛:“运动?宇琛,我已经不跑马拉松了。” “是去教你一些防身的技巧。我可不愿意我老婆下次和别人打架再受伤了。”他说话永远是那样温柔充满了宠溺,纪纤如听着心里乐滋滋的。 后来她问沈宇琛怎么知道她当时在派出所,沈宇琛说他一个好哥们儿就在那派出所上班,看见她觉得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沈宇琛的女朋友,所以就打电话给沈宇琛了。 ……. 正文 第五章 “小纤,醒醒,小纤。”聂蓝用手摇摇正在睡觉的纪纤如。 纪纤如睁眼,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她问:“你怎么来了?” 聂蓝起身拉着脸反问:“我不来你能走吗?”又回头对一个中年男人说:“程所长,您看我可以带她走了吗?”纪纤如这才注意到所长居然都来了。 程所长虽然年纪比聂蓝年长,但对他却有些讨好,可谓毕恭毕敬,他笑吟吟带着些讨好地回答:“当然,随时都可以。剩下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聂蓝点点头就带着纪纤如走了。 车上放着一首纪纤如听不懂的法文歌,其实她也是听华宙说是法文歌的,因为华宙也喜欢听。华宙喜欢欣赏高雅的欧洲乐曲,所以会好几种欧洲国家的语言。纪纤如呢,就为了看懂原版的福尔摩斯和名侦探柯南,才学了英语和日语。 她觉得乐曲声还挺好听的,真适合睡觉,她刚一闭上眼,聂蓝却冷冷地说:“纪纤如,你真行,在哪儿都能睡。” 听着这样的揶揄,她瘪瘪嘴没搭腔,继续合上眼。还没睡着呢,车就停下了,难道这么快就到家了?她狐疑睁开眼睛见聂蓝正瞧着自己,他解开安全带说:“走吧,去吃晚饭。” 其实吃得很随便,就是一般的炒菜。聂蓝吃过饭了所以没有吃,在一旁点了支烟就看着她吃,因为纪纤如右手的前臂受了伤使不上力,所以只好用左手吃。平时没有习惯左手夹起菜来还真是有些别扭,聂蓝吐了口烟圈问:“你干嘛要用左手吃?” “你不知道左手可以开动右脑吗。”她随便敷衍说了一句。 聂蓝掐了半截烟蒂,抓起她的右手,她‘啊’的叫了一声,有些生气:“疼,你干嘛啊?” 聂蓝没管她,直接撩开她右手的衣袖,前臂上贴着好大一块纱布,他眉心微皱问:“怎么回事儿?”语气中明显带着愤怒。 “打架嘛,哪有不受伤。”纪纤如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意搪塞着。 他手紧紧的篡着拳头,手上的青筋爆出清晰可见,他说:“纪纤如,你真能耐。谁让你多管闲事啊?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你都多大了还打架?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不知道报警吗?你当自己是金刚啊?” 纪纤如想着他喝了酒还开车呢,难道这就不危险了。一点交通意识都没有,真应该被交警叔叔逮着去拘留所呆几天。 不过看着聂蓝那样生气,想到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也是关心自己。她耐心地小声解释:“当时我手机没电了,那周围又没有人,如果我不及时去…..。” 她的嘴忽然被两片柔软温热的唇盖住了,纪纤如眼睛睁的老大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舌头早就撬开她的牙齿在她嘴里滑动,他舌尖有些淡淡的薄荷烟草味还夹杂着些许酒香,偶尔触碰到她那有些冰凉的舌尖,她忽然反应过来本能地要推开他,可他的手却牢牢地把她给箍住,她根本动不了,她急的都哭了但他像是没有反应。 最后她用力咬了他的舌头,他才恍然一惊手慢慢松开她。纪纤如像一只受惊的野兔急忙逃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回到家她把自己锁进房里,瘫软地坐在地上抽泣,心里呼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可是他却怎么也不出现。那个说要守护她一辈子、要宠她一辈子、要爱她一辈子的沈宇琛在哪里。他说她是他一个人的,可是现在他在哪里。 聂蓝拍着纪纤如的房门,不敢大声地小心翼翼地:“小纤,开门啊,小纤。小纤我喝多了,我真是喝多了。对不起,真的,真对不起。小纤,小纤,对不起。….。”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学生怕被老师责罚。他一直在敲门,可房门始终没有开,只听见里面有些呜咽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他才说:“小纤,我把饭菜放在桌上,你记得吃,记得喂Haso。今天的事儿对不起,我真喝高了。我走了,你记得吃饭。” 良久纪纤如才打开房门,她把桌上的饭菜都倒给了阳台上的Haso。 那晚以后,聂蓝照常还是偶尔去纪纤如那里蹭饭,起初纪纤如还怕会尴尬,但后来见聂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和平常一样偶尔冷不伶仃的和她讲话,偶尔又开开玩笑还问她手上的伤有没有好些,她也就真信了,那晚他的确是喝大了,所以就原谅他了。 最近聂蓝的公司也很忙,所以他大概半个月都没去纪纤如那里了蹭饭。 纪纤如倒也得了个清静,偶尔杨泽会来找她吃吃饭,不过因为自己手不方便而且自己也不想和杨泽走得太近,所以每次都找理由拒绝了。 纪纤如的手稍稍见好,她就提笔在画廊刚完成一幅画,正想去冲一杯热牛奶犒劳一下自己,一对挽着小手的情侣走进来,男人很客气的问:“请问纪纤如纪小姐在吗?” 纪纤如打量了这俩人,男的好像有些眼熟,她说:“我就是,请问你们有事儿吗?” 男的走过来望着她笑:“我叫钟源,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在胡同里是你救了我。”他笑得很腼腆。 纪纤如这才想起来他就是那个被打的大男孩,她一笑:“哦,是你啊,正好我在冲牛奶,我也给你们倒两杯,快过来坐。” 钟源带着身旁的女孩儿坐下,其实这女孩儿看起来也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倒是挺清秀漂亮的。纪纤如把牛奶放在他们面前笑笑:“尝尝吧。” 钟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很好喝。” 纪纤如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工作?” “我们一起进过派出所嘛,我说我想感谢你所以他们就告诉我了。”他放下杯子:“纪小姐,今天我和阿瑶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说着就让阿瑶拿出两大个袋子,他说:“纪小姐,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那天轻则躺在医院手术室重则躺在停尸房。我们也买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梅子,送给你的,是我和阿瑶的一点心意。” 纪纤如忙摆摆手:“不用,真不用,小事而已。” 钟源一旁沉默的女孩儿说话了,她很诚恳地说:“纪小姐,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再见不到钟源了。我们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因为没有学历背景就只有做些临时小工。我们都在一家酒吧工作,后来就碰见那帮坏人,他们威胁钟源让钟源把我让给他们,可钟源怎么都不答应他们。那帮人都是混社会的,那天幸好有你,钟源才能得救。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你收下。” 纪纤如也不好推脱,就接过一个袋子:“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两袋太多,一袋就好了。” 钟源却把另一个袋子也塞给她,笑容还是很腼腆:“这有一袋是送给你那位朋友的。” “我那位朋友?”纪纤如好奇。 “是啊,就是那天去派出所接你的那个先生。”见纪纤如疑惑,钟源又说:“多亏了那个先生那帮坏人才被绳之于法,而且那个先生还给我和阿瑶找了工作,我们以后就不用去酒吧那种地方工作了。” “你们还是亲自给他吧。”纪纤如想想说。 “本来我们也想亲自去给他道谢的,可是怎么也打听不出那个先生的姓名和地址。我们在派出所转悠了好些天派出所的程所长才让我来找你,说你们是朋友。我想那位先生一定是做好事不愿留名的,所以就请麻烦你带给他,可能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这是我和阿瑶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纪纤如只有笑着点点头:“那好,我帮你给他吧。” 说着两人就起身,钟源冲纪纤如笑笑:“那就不打扰纪小姐了,我和阿瑶就先回去了。” 阿瑶也微笑着说:“我们就先走了,纪小姐。” 纪纤如也起身笑笑,送他们到门口。 正文 第六章 下班后关上画廊的门走出来,看见杨泽开着一辆宾利欧陆GTspeed敞篷车在她身旁,他依旧是一副笑脸:“嘿,上车,我带你去吃饭。” 纪纤如想着还得把钟源给的梅子给聂蓝呢,她干脆地拒绝:“一会儿我还有事,你那么多朋友还找不到人陪你吃饭?” 杨泽衣服无奈的表情:“我还真找不到人吃饭,你知道和他们一起只能喝酒吃饭算哪门子事儿啊。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懒得做,还不如一起去吃还可以给Haso打包呢。” “我真还有事。” 杨泽有些不高兴地蹙眉:“我这是第八次请你吃饭除了第一次你答应了我,你拒绝了我七次,纤如我杨泽可是把你当朋友啊。” 犹豫间杨泽早早就给她叩开了车门。 纪纤如无奈,上了车,杨泽瞥见她提了两大口袋,好奇地问:“提的什么呀?”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哦,人家送的。咦,你换车了?” “你还真关心我啊。”他侧头朝纪纤如坏坏一笑,见纪纤如白了他一眼,他才收敛,说:“和你开玩笑呢,这车是华宇的,老爷子最近正找他茬,他就放我这儿搁两天。” 车里放着肖邦的小夜曲,纪纤如觉得开着跑车却放肖邦的钢琴曲不禁觉得滑稽,捂着嘴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肖邦的音乐和这车不搭调而已。” 杨泽倒是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那你觉得听什么歌才搭配这车?”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是外行对音乐真不大懂,所以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至少你还知道这是肖邦的曲。”杨泽嘴角上扬,又说“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正宗的重庆火锅。我去过几次,够味儿,你喜欢吃辣的,我想你一定喜欢。” 这里的装修也不错,其实想杨泽这样的公子哥挑的地儿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大堂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就跟电影里证券交易所似的。一进门大唐经理就礼貌地迎了过来,一个标志的笑容:“杨先生,这边请。” 看得出来杨泽是这里的常客。 大堂后面有一个院子,不算太大,人也没前堂那样多,每张桌子都用一串串小竹片隔着算是包房,看起来倒是很清雅。 杨泽让纪纤如点菜,纪纤如觉得杨泽既然是这里的常客应该比她懂就让他点了。杨泽把这里的招牌菜都挨着点了个遍,纪纤如也挺给面子的,都吃了个精光。 因为见识过纪纤如的食量,杨泽也就不好奇了。他问:“好吃吗?要不再来点?” 纪纤如用纸巾擦擦嘴,笑笑:“撑了。不过我还是要再来点,给Haso带去。” 杨泽会意让服务员炒了些饭打包。 刚从包房里出来就碰见了聂蓝和慕容华宇后面还跟着帮狐朋狗友,成群结队的。后边一个男人忽然吹了个口哨,冲杨泽挤眉弄眼笑:“哟,杨泽,又换了一妞啊,正点。” 慕容华宇瞥了那个人一眼,那人识趣的闭上了嘴。华宇上前打招呼笑着说:“杨泽、纤如来吃饭啊。” 杨泽很自然地笑:“是啊,来吃饭。” 纪纤如也在一旁微微点点头。 杨泽和聂蓝打招呼,聂蓝随意地和他叙了一番契阔,又望着纪纤如不冷不热的一句:“来吃饭啊?”他向来都是这个样子,说话随心情。 纪纤如‘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纪纤如忽然想起今天下午钟源让她把梅子带给聂蓝,恰好梅子就在杨泽车上,不过也不好在这里说,所以她动动嘴最后也没说出来。 寒暄几句后杨泽笑笑:“那我先送纤如回去了,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只听见后面几声‘嫂子慢走。’,‘弟妹慢走。’……。纪纤如觉得他们误会了,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她回过头:“我不是杨泽的女朋友。” 一帮狐朋狗友一惊,杨泽也只是回过头不慌不忙的解释:“我们还只是朋友呢。” ……. 杨泽帮纪纤如从车上把口袋拿下来,他笑嘻嘻地说:“我送你上去吧。” 她说:“不用了,今天谢谢你的饭啊。” 因为纪纤如不让他送她上去,所以杨泽也没有勉强,只是看着她安全的进了电梯,自己才开车离去。 纪纤如打开门把灯打开,刚换好鞋抬头见聂蓝点着支烟坐在沙发上,吓得她后退一步,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刚还在火锅店碰见他呢,转眼居然在这里。 纪纤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试探的口气:“聂蓝?你怎么在这儿?这么黑干嘛不开灯啊?”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聂蓝却一个都没回答,他只是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他问:“他没送你上来?” 纪纤如走到阳台边把饭菜给Haso边说:“你说杨泽吗,他干嘛要送我上来,这里安保系统齐全,安全得很呢。”见很Haso吃的香纪纤如摸摸它的头起身走进客厅,又问:“你不是去吃饭吗?你来这里干嘛?” 聂蓝把烟头揉进烟灰缸,淡淡地说:“刚看见你以为你有话想对我说。” 这他都能看出来,还真对得起从小到大的情分啊。纪纤如走到门口拿起一个口袋递给他:“这是给你的。” 聂蓝打开袋子:“梅子?” “对啊,你还记得上次派出所那事儿吗?就是我救的那个人,他叫钟源,听说你还帮他找了工作。他今儿和他女朋友提着两袋梅子来感谢我们呢,一袋给你一袋给我。人本来想亲自给你的,可是既打听不到你的名字又打听不到你的地址,所以就托我给你了。”顿了顿她又朝聂蓝笑笑:“聂蓝,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活雷锋啊,做好事儿都不留名儿,真是无名英雄。” 他只是想收拾弄伤纪纤如的人,至于钟源完全是顺便帮个小忙而已,他才没兴趣做什么无名英雄,他只是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已。聂蓝合上口袋,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他说:“我不爱吃酸的,你拿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是人家给你的。”瞅着聂蓝有些不耐烦了,纪纤如瘪瘪嘴也就把袋子收拾好放在柜子里。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他忽然又说。 纪纤如点点头:“对啊,不然还有什么。” 聂蓝拿出手机在那里玩儿,没再理她。着人真是莫名其妙,她纪纤如才懒得理他,就打开电视看。 唉,现在的电视还真是毁经典,一部剧拍了又拍整个儿一不雷死人绝不罢休。武侠变科幻,伦理无下限,她纪纤如活了二十几年居然还不知道令狐冲和东方不败是一对。 看了一会儿她实在是觉得无聊,就关了电视想去洗漱后睡觉了。可这聂蓝还没走,她看看时间才八点左右,她又打开电视机,后来她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是撑不住了,她问:“聂蓝,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困了。” “吃了面我就走。” 纪纤如叹了口气:“你想吃面就早说嘛,我去给你弄啊。”说着就起身拿围裙去厨房。 “我要十二点的时候吃。” “十二点?” 聂蓝放下手机瞥了她一眼,他说:“纪纤如,你不是忘记了我明儿生日吧?” 她还真是忘记了,但她却笑笑:“怎么会忘呢?记着呢一会儿给你做长寿面啊。” 自从纪纤如住进这房子,每年聂蓝过生日总要来这儿巴巴儿的等着吃长寿面。怎么说聂蓝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所以每次她都会给他做。 “那我的围巾呢?” 被聂蓝这么一问纪纤如才想起自己还答应把那个试验品给他呢,不过自己才完成了一半还有差半截儿没弄好呢,她有些抱歉小心地搪塞:“还没弄完呢,不过我织完一定给你,聂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再等等吧。啊?” 虽然很多人都叫他聂先生,但不知为什么他最喜欢听纪纤如这样叫他。聂蓝眼角划过一丝笑意,语气也软了软,他说:“你最好说话算话。” 纪纤如忙点头,“一定一定。”...... 正文 第七章 一转眼华宙就要结婚了,因为是伴娘纪纤如也提前几天乘飞机去了上海。 纪纤如接过华宙拧的四大口袋,张大着嘴:“这么多?全是给我的?” “一共六套,衣服鞋首饰都搭配好了。”她躺在酒店的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婚礼是中西合璧,不过主要是以中式为主,所以有四件旗袍,两套小洋装,你换上给我瞅瞅,看合不合适。” “你不是吧,一天我要换六套衣服,你当我拍戏呢?”说着又拿出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同时惊呼:“华宙,你不是整我吧,你知道我最高的高跟鞋的高度吗?” 慕容华宙半躺着,显得无所谓:“我当然知道,最多不超过两寸嘛。不过我可是你最好的姐妹,难道就这点小事儿你都不能忍吗?” 这是小事吗?天啊,十厘米的恨天高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见纪纤如傻愣愣那样子,慕容华宙忍不住’噗‘一笑:“纤纤,我可就你这么一个伴娘,你可得漂漂亮亮的。“ 算了既然是这么多年好姐妹她纪纤如也只有认命了。 婚礼地点是梵家在上海的一郊区私人别墅,这别墅是民国时期某个官员的私宅,后来被他们梵家拍到的。里面的装修大多都保持原样,和今天的旗袍盛宴交相映辉,十分相称。 婚礼请的多数是亲朋好友和一些生意上往来比较密切的商户,和几家交好媒体。虽然两家人都尽量低调但毕竟是豪门世家联姻,媒体想不关注都不行。早早的就有大批内地和港澳记者在门外等候。 八人大红花轿,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队,新郎身披喜庆红马褂、新娘身着一袭大红色长旗袍,简直就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拜天地谢高堂后,新娘开始展示她精心设计的九大定情信物‘戒指、香囊、缠臂金、手镯、玉佩、钗、同心结、簪、耳环’,新郎揽住新娘的腰温柔的亲吻,场面温馨感人观礼的人也为这温馨融融而流泪。 礼毕后就是敬酒了,新娘换了身粉色绣牡丹的旗袍挽着头长发看起来娇俏妩媚。今儿大家都乐着呢,梵骜那些朋友誓死要把他给灌醉,当然慕容华宇肯定不会让这准妹夫吃亏的,也带着帮哥们儿替梵骜挡酒。这里面肯定少不了纪家兄弟,纪纤如跟在华宙身旁也就当没看见。 晚上开的是西式派对,在后庭。 纪纤如这才发现原来这别墅这么大,前后两种不同的装修风格,前堂是中式复古风,后庭是西式贵族风,金碧辉煌的大厅,意大利进口的贵族真皮沙发,她看得眼睛都花了,也难怪华宙笑她是贵族里的土鳖。 她也换上了淡蓝色的中袖小洋裙,裙摆恰到膝头露出那修长洁白的小腿,一双白色绒毛细跟鞋,一条白色绒毛小披肩更称出雪白如玉的肌肤。因为她右手的伤还未痊愈,所以华宙在纪纤如右手前臂用淡黄色的丝巾绑了个大蝴蝶结,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今天差不多站了一天,好容易现在得空可以闲下来,她端了杯果汁儿,随意拿了些点心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那双可恶的恨天高脱下,脚尖触碰到软软的地毯上,她扬扬嘴角,真舒服。 她拿起叉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其实她不喜欢吃西餐,特别是这些糕点之类的东西,不过没办法中餐是在中午,但她是伴娘得时时陪在新娘身边。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饥不择食啊。 她刚叉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咬上一口,有一个身影在她对面的软椅上坐下,叫了声“二姐。” 纪纤如微微怔了一下,蛋糕还在嘴里没咽下,抬眼,是纪輗軏。她顿了顿咽下嘴里的蛋糕,才放下刀叉托起餐盘起身就要离开。 “二姐,为了那个姓沈的,这样不待见我们纪家的人?你就这样不待见我?”纪輗軏忽然扣着她手腕,不让她走。 听着自己的弟弟那样称呼宇琛,纪纤如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火,她毫不客气道:“纪先生,人家有名字,他叫沈宇琛,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纪輗軏冷笑:“是啊,他叫沈宇琛,为了他你就这样不待见我们纪家?这样不待见我们纪家的人?” 纪纤如有些厌弃地掰开他的手,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的:“纪家是名门,我怎么敢不待见。只是我怕我待见不起。” “二姐,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你还这样恨我们吗?爸妈年纪大了,本来今天他们不打算来的,但他们知道你会来之后就立即决定亲自来参加华宙的婚礼,这么多年没见你他们只是想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纪輗軏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她仍旧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他们也看见了,我......很好,不用挂心。” 纪輗軏缓缓坐下,点了支烟:“二姐,爸妈都知道当初的事儿他们做的不对,但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啊。他们现在只希望你快乐。姐,回家吧。” 她早就不再恨了,她早就不责怪了,她只是放不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是想远离纪家,远离那里的人,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纪纤如噜噜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半露天的大型游泳池,因为是十月间天气也凉了下来,虽然这里也开着暖气,但在这外面的人还是不多。 坐在池子边上,暖气吹出的风丝丝拂过她本就松绾的头发有几缕垂散在脸庞。她用手指轻点水面荡起盈盈水波,她的指节细长、白皙。这样好看的手若是在电影里应该是个钢琴公主或是一只跳舞的小孔雀吧,不过她倒是个例外。 “把鞋穿上吧。”聂蓝把一双平底鞋放在她身旁,转身坐在太阳伞下的摇椅上。 “谢谢。”她起身坐在他旁边椅子上穿上鞋。 聂蓝仰头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后脑勺枕着双手,微微眯着眼睛,穿着一件暗灰色衬衫,随意揭开了几颗扣子,难得的散漫,身上还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纪纤如也没有说话跟着闭眼坐躺在哪里。 一个身影向他们走来,坐在纪纤如身旁,不急不慢地说:“哟,你们俩倒挺享受的。在这儿吹着凉风晒月亮啊。” 纪纤如睁开眼睛,是杨泽。顿了一下,又想起他是慕容华宙的学长华宇的同学,他在这里也就不神奇了。 聂蓝仍旧闭着眼,“你现在不也和我们一样在这儿享受。” 杨泽笑笑没理他,侧头看了看纪纤如,他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吧,也不怕着凉。” 纪纤如听这话怎么觉得别扭,摇摇头,“我不冷。”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亲自给她披上,他笑笑:“得了吧,你看你都起鸡皮疙瘩了。” 聂蓝看了他们一眼,又把眼睛闭上。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美女走过来,眯着眼睛娇嗲嗲地笑:“哟,泽少还真会怜香惜玉啊。”身后还有一大群人,男男女女都有。 杨泽笑着起身随意拉了张椅子:“梵大美女来了,请坐。” 美女很自然地坐下,她盯着纪纤如上下瞧了一番,妩媚一笑:“这不是二嫂的伴娘嘛,挺漂亮的啊,也难怪泽少能看上。” 杨泽忙介绍:“这是纪纤如,是华宙的好姐妹。这是梵骜的妹妹,梵晴。” 大美女大方的与纪纤如握手,她说:“你好,我是梵晴。” 她也不好小器,莞尔一笑:“你好,我是纪纤如。”。 本来很安静的一块地儿,一下子挤那么多人倒是热闹起来。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向聂蓝打招呼,“原来聂大少爷也在这儿啊。” 聂蓝嘴角微翘,语气却很淡的回应:“你不也在这里吗?” 正文 第八章 “这么多人,不如我们玩儿扑克吧?炸金花怎么样?”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大眼美女提议。 “行啊,行啊。”大家都纷纷赞同,又让人去拿扑克。 纪纤如这才注意到这些人虽然都说着普通话,但仔细一听就知道他们应该是梵家在港澳的亲戚朋友。那些地方的人可都是赌神啊,想到这些纪纤如有些不想玩儿了,但梵晴硬是拉着她坐到地上一起玩儿,后来大家都让她一起玩儿,她再扭捏就显得太小器了。再说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今天这可是华宙的婚礼。为了革命的友谊她也豁出去了。 大眼美女开始讲规矩了,操着一口不太娴熟的普通话,她说:“炸金花的规则大家都应该知道,只是要记住不同花色的352专打豹子,其他的都一样。至于赌注嘛,不知道你们想怎样赌。” 白衬衫男人一笑:“就赌喝酒吧。嗯......咱来个新玩儿法。我们这里有十个人,我们得到牌就直接比大小,从大到小,最大的不喝,第二的喝一杯,第三的喝两杯…..以此类推怎么样?” 一个女人不满:“这哪行啊,最多的一次不得喝九杯?过不了几轮就得喝趴下了。” “就是就是。” 白衬衫男人想想又说:“要不用小杯,再换成啤酒怎么样?” “行,就这样。”,“好,没问题。”,“开始吧。”…… 这还得了,想起上次喝了不到十杯就不行了,纪纤如正要开口,聂蓝就说:“小纤不会喝酒。” 大家都猛地一惊,转头盯着聂蓝,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小纤’就是纪纤如,白衬衫男人忍不住打趣:“聂蓝,你叫那么亲热干嘛,人杨泽都没说话。” 纪纤如忙说:“我真不会喝酒,不好意思啊,你们慢慢玩儿。”说着就要起身。 杨泽却拉住她,他一笑:“得,你来玩儿,输了我帮你喝,这成吧?” 梵晴莞尔一笑:“泽少,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啊,好,就这么定了。” 纪纤如看他们是误会了,以为她是杨泽的女朋友吧,她想要解释,又看着个个都正襟危坐等待这庄家发牌,这样郑重其事,她也安静的就闭上了嘴。 “哇靠,真背,单张最大9” “呀,我8910同花顺哦。”梵晴把牌一亮兴奋的说。. ……. 轮到纪纤如开牌,她一张一张的揭开,天啊,大家都有些傻眼了,她居然是三张J啊。只有聂蓝在一旁微微一笑,纪纤如的姥爷就是在澳门靠赌起家的,她从小跟着姥爷长大怎么样也得学到些皮毛吧。 因为赢的次数多,多数时候是她洗牌所以之后没喝酒靠的都是半分运气半分‘手气’了,玩儿到最后杨泽也就喝了三杯酒。他们那种喝法,最后大多数人都喝得差不多趴下了,七仰八叉、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梵晴的脸也红彤彤的,她眯着那双秋水低横的眸子忍不住好奇地问:“纤如,你是高手啊,师出何门啊?” 纪纤如只是笑笑没说话,一旁花衬衫的男人醉醺醺地把手搭在杨泽肩上:“杨泽,你这马子还真不耐啊。” 杨泽也没想到纪纤如那么厉害,看了纪纤如一样点头笑笑。 谁知道纪纤如侧头却对花衬衫男人说:“我和杨泽只是朋友。” 估计是喝多的缘故那男人没有看出纪纤如的不悦,只以为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反倒用手指指她,朝杨泽笑:“瞧瞧,你马子害羞了。” 杨泽还没来得及说话,聂蓝瞥了那个男人一眼,不快地说:“人都说了,和杨泽只是朋友,你耳聋啊。” 婚礼上来的人非富即贵,这些公子哥们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再加上花衬衫男人本就有些喝高了,听到聂蓝这样挑衅的话语,起身就要动手,“你他妈骂谁耳聋啊?你他妈算老几啊。” 聂蓝也不是好惹的主,也跟着起身,不怒反笑:“你还真他妈耳聋,我他妈骂你耳聋都听不清。” “你找打是吧。”那男人撩起衣袖愤怒道。 聂蓝也跟着卷起袖管,绷着脸冷冷地说:“我还真就找打,怎么着吧?” 多数都喝高了以为他们是没事切磋呢,还在那里拍手乱叫和着声叫打,只有杨泽和梵晴见势不对连忙过来把他们劝住,纪纤如也过去拉着聂蓝的胳膊说:“聂蓝,我们进去吧,这里怪冷的。” 聂蓝紧攥着拳头的手才微微松开,纪纤如就趁机把他拖进屋去。找了个角落坐下,又去给他端了一杯果汁:“喝口橙汁儿吧。” 聂蓝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瞪着纪纤如,看不出什么表情:“你和杨泽到底什么关系?” 纪纤如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愣,她才缓缓吐出:“当然是朋友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纪纤如又一怔,她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她永远都是这样,什么都分得很清,朋友、好朋友和很好的朋友都是有区别的。聂蓝没有再理她,而是望着落地窗外自言自语得嘀咕,她听不清楚,只是看见他眼底拂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失意,聂蓝这样高傲的人也会有哀伤的时候?她心底不禁疑问。 其实他说的是我不想和你做很好的朋友。 因为开的是通宵派对,所以像纪纤如这种学生时代的作息时间根本招架不住,她把手放桌上支着头,用手指蹭着额头直打盹儿。 聂蓝摇摇她的胳膊,“醒醒,我送你回酒店。” 揉揉睡意浓浓的眼睛:“大家都没走呢,一会儿华宙知道我走了又要唠叨。算了,我还是去楼上的空房睡吧。” “那我送你上去。”他的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安顿好纪纤如聂蓝就找了处清静地儿坐下抽烟。 “哟,躲这儿抽烟啊?”回头一看原来是叶知荣,聂蓝又转过头没搭理他。 叶知荣坐到他旁边也抽出支烟点上,深吸一口说:“我刚听梵晴说,你差点和费三儿打架呢,好像是因为他说纤如是杨泽女朋友。” 聂蓝吐了口烟圈还是没说话,叶知荣一笑:“你打小就这脾气,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呵…..聂蓝平时见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你却怕纪纤如。” 聂蓝瞥他一眼,很不屑:“我怕她?” “难道不是吗?你打小就喜欢人纪纤如,现在你都三十二了还不敢告诉她。啧啧,兄弟我实在是佩服你啊。”叶知荣抿着嘴摇摇头。 是啊,他聂蓝是什么都不怕,就怕她纪纤如,就怕她不理他、拒绝他,就怕她生气。明明那晚自己很清醒却不得不说自己是喝大了,他还真是怕她。 他把剩的半截烟蒂胡乱地揉进烟灰缸,又点燃一支烟。叶知荣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虽然我不知道纪纤如有什么好,可我看得出除了你,杨泽对她也很有兴趣,加油吧,哥们儿。” 聂蓝微微眯着眼吐了口烟……. 正文 第九章 纪纤如去上海这几天Haso都是寄宿在小水家,聂蓝是和她一起从上海回来的,刚下飞机,聂蓝的司机就来接他们。 Haso好些天没见纪纤如,一见到她就立即朝主人扑了过去,跳起来环住她的小蛮腰,用毛毛茸茸的头去蹭纪纤如的小腹,弄得她‘咯咯’地发笑。看着纪纤如与Haso腻腻歪歪的,就连上了车都还舍不得停下来,聂蓝忍不住说:“大晚上的,就为来接它,还坐的是我的车。” 纪纤如没生气,反而笑笑:“聂蓝,你别这么小气嘛,好歹你也认识Haso三年多了,也算得上是它的哥哥了,弟弟坐坐哥哥的车也是人之常情嘛。”转头又对Haso说:“是不是呀,Haso。” Haso好像听懂了似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着舌头点点头。 纪纤如这么一说,他聂蓝竟成了狗的哥哥,连司机都忍不住憋着嘴,聂蓝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瞪了司机一眼,司机才识趣的专心开车。 见聂蓝板着脸没说话,纪纤如用肘碰碰他:“开玩笑呢,你别生气了。” 他还是不说话,纪纤如又歪着头眨巴着眼睛问:“要不我也认Haso当弟弟?它是咱俩的弟弟成吗?” 聂蓝扯扯嘴角像是在笑,他说:“谁要它做弟弟啊。” 见他说话,纪纤如就知道他不生气了,她拉着Haso两只前脚,装着一腔娇嗲嗲的声音,撒娇道“聂大少爷,聂大少爷,我叫Haso,你就让我做你的弟弟吧,我好想做你弟弟,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说着就把Haso朝聂蓝怀里弄,聂蓝朝旁边的座位挪了挪,用手拦住:“你干嘛啊,嗯…脏。” 纪纤如好像起了兴根本顾不上理他,硬是把Haso揉进他怀里,继续装腔着声音:“聂蓝哥哥,我再脏也是你弟弟啊,谁让哥哥不给弟弟洗澡呢,呵呵,纤如姐姐说了要是聂蓝哥哥答应给Haso洗澡,Haso就乖乖的坐着不乱动了,好不好,聂蓝哥哥。” 这纪纤如越来越过分竟然抱着Haso微微起身,让Haso去亲聂蓝的脸,聂蓝没了耐性刚要说话,‘嘎’司机忽然踩了一个急刹。 纪纤如顺势就扑到聂蓝怀里,Haso同一时间挣开了她,她的左手恰巧撞到玻璃窗上‘啪’的一声,她胡乱甩着自己的手,疼得她都叫不出声。聂蓝立刻抓起她受伤的手给她揉,他问:“怎么样,疼不疼?” 怎么会不疼,她现在死死咬着唇话都讲不出来。这车窗倒好像没什么事儿,还亮堂堂的映着自己呢。 司机转过头满是抱歉:“对不起,聂先生、纪小姐。” 聂蓝也没有追究他,这司机四十出头跟了他也有些年头了,他向来沉着冷静驾驶技术也不错,聂蓝很了解他不是那种随便踩急刹的人。其实这本也不是司机的错,刚才路边的花丛中忽然冲出一只流浪猫,换了是谁都会本能的踩刹车吧。 聂蓝紧绷着脸说:“找家附近的医院。” 司机应着转过头,启动车。 在医院里买了些消肿的药膏,看着纪纤如红彤彤的手,聂蓝冷哼一声,没好气:“这下好玩儿了吧。”, 纪纤如却盯着聂蓝脖子几道红锃锃抓痕,上面还有依稀可见的红水晶珠,应该是刚才Haso给抓的?她说:“聂蓝,你脖子好像被Haso给挠到了。” 聂蓝这才摸摸自己的脖子,还真是。 纪纤如忙拉着他去找医生,医生说只是轻微刮伤,用肥皂水洗洗就好了,纪纤如不放心非得让聂蓝打狂犬疫苗,说什么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连旁边专业的一声都被她说得无言以对,聂蓝拗不过她,反正图一放心嘛也就同意了。 坐在车上这下纪纤如倒是安静了,Haso见主人安静了自己也趴在主人的脚边没再乱动。忽然她小声地说:“对不起,聂蓝。” 想着刚她知道自己受伤后那着急的模样,聂蓝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一股愉悦,忽然觉得受伤也是一件好事。他微微抬手,手掌拂过她耳畔想拂拂她带着慌乱歉疚的脸庞,手悬在空中半晌,终究是落在她肩头,拍拍她的肩笑笑:“我又没怪你。” “你真不怪我?”难得见聂蓝不生气,纪纤如疑惑。 聂蓝似有似无的点点头,又望向窗外没再说话。想想聂蓝这种人老是这样阴晴不定的,也就没什么可疑惑的了。不过纪纤如心里还是很歉疚,她也低着头安静的没再说话。 因为聂蓝的伤势纪纤如间接造成的,就算聂蓝没有怪她,但她心里还是不好受,他和华宙是她纪纤如最好的朋友也算是她的亲人。要是以后他脖子上留下疤,可不是自己的错? 纪纤如去医院问医生要了了药材回家煮汤,可聂蓝最近大概是忙吧,都没来这儿蹭饭,她知道聂蓝办公的地,有一次听他偶然提起过,纪纤如就准备给他送去。 到大堂,她走到前台,一个身着制服的小姐微笑着礼貌地问:“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是来找聂蓝聂总的,他是在这儿吗?” 制服小姐微笑:“是的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她都忘了还有这一茬,她似乎是本能地摇摇头。 制服小姐依旧微笑:“聂总吩咐过,除了预约的人他谁都不见。” “那你可不可以把这汤帮我给他?”纪纤如想想又把手里提的小保温桶放台上。 “聂总还吩咐过不让我们前台给他接任何东西,对不起小姐,您还是自己给聂总吧。”制服小姐还是那副标志的笑容。 这聂蓝,在公司性子都这么古怪。纪纤如噜噜嘴:“那算了吧。” 刚要走出大厅,迎面就走来个中年男人礼貌地叫了声:“纪小姐。”抬头一看,这不是聂蓝的司机吗?她笑笑礼貌地应了声。这司机跟了聂蓝那么多年,是何等的会察言观色,那天在车上这纪小姐手受伤后老板那紧张的模样,他就肯定这聂总对这位纪小姐是不一样的。 司机见纪纤如手里拧着个保温桶,他礼貌地问:“纪小姐是来给聂先生送东西的?” 纪纤如点点头。 “那我送您上去吧。” 想着刚才前台小姐说的那些话,聂蓝的规矩那么多,纪纤如都有些不敢上去了,她笑笑:“我就不上去了。”说着把保温桶递给司机:“要不麻烦你帮我带给他吧,谢谢你啊。” 司机礼貌的接过,客气道:“纪小姐不用客气,我会帮您带给聂先生的。” ……. 从会议室出来,聂蓝回到办公室,坐躺在软椅上伸了伸手脚,会议室暖气开得很足他现下都还觉得热。他松了松领带,胡乱的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才稍稍觉得好些。玻璃窗里的男人尽是散漫,和刚才严肃不苟的聂总真是判若两人,玻璃镜你的男人脖颈上的几条印子早已从红到紫了,虽然调养甚佳,但疤痕还驱散完全,他修长的指尖轻滑过一条条紫幽幽印子,像是在梳理旧时窗台上掉下的凌乱交错的紫藤肢。 忽然门被敲了两声,聂蓝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 “进来。”简短的两个字。 瞿文言把一保温桶放桌上:“聂总,这是陈司机送来的说是一位姓纪的小姐给您的汤。” 姓纪的小姐?聂蓝顿了顿,说:“知道了。” 聂蓝的语气依然冷冷的,但瞿文言听得出他没有生气,他竟然没有生气,若换得是平时这聂总一定会板着脸让她把东西带出去。不过职业的要求,她并不会多问,而是转身轻带上门出去。 这纪纤如为什么不打电话给自己,却让司机给送来,聂蓝拿出手机,才发现原来手机没电了。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几个数字。 “喂,请问是哪位?” “是我。” 那边‘哦’了一声才说:“那汤祛疤很有效,我问过医生的,你喝了吧。” “好。”他心里欣喜但却回答得很淡。 ……….. 正文 第十章 周末纪纤如没有去画廊。 刚一打开门,纪纤如就从阳台探出个头:“你来啦。” 聂蓝边换鞋边好奇地问:“我又没告你我要来,你怎么知道?”纪纤如没有答话,其实她才不知道他要来,只是胡乱说的。就像人们见面一样打招呼‘你吃了吗?’一样。 聂蓝走到阳台见纪纤如正在晾床单,他也挽起袖子,他说:“我来帮你吧。” “好啊。”纪纤如笑笑也不客气。 “你怎么洗这么多东西?” “今天天气好,反正没事做就当大扫除呗。”纪纤如呵呵的笑着。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 难得瞅着纪纤如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自从她和那个姓沈的分手后除开上次见她这样笑过,聂蓝就很少见她这样开心的笑了,眉宇舒展就像小孩子的笑容,那样纯纯的、暖暖的。他都有半秒的失神。 他问:“你今天心情不错。” 纪纤如依旧笑呵呵的,“确实挺不错的。”说着又踮着脚把嘴凑到他耳旁小声地说:“我中彩票了,能不高兴吗?” 她吐出的气息很暖和,细细的还有些香甜,喷在他耳旁麻酥酥的,他有些不自然的偏开头,问:“彩票?” “对啊,呵呵。你不知道其实那天我不想买的,结果小水说反正就几块钱我想也是,碰碰运气呗,还真没想到就中了。” “中了多少?” “三百多呢。”纪纤如得意,“要不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聂蓝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嘴上却说:“这么点钱,请吃什么?” “瞧你那嘴挑的,我可不会像上次中秋节一样让你讹我。”纪纤如白了他一眼:“这次就在家吃。” 聂蓝笑笑没说话。 清理得差不多了,纪纤如本来说让他在家等着,自己去菜市场买菜的,可聂蓝硬是要跟着去。结果回来看着他那一身脏得,纪纤如都有些心疼他那专门去巴黎定制的衣服。 其实这也怪不得聂蓝,一老人路过卖鱼那儿的时候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换谁看到都不会见摔不救吧,这聂蓝就好心去拉老人一把,结果自己也跟着滑了一跤把人鱼摊儿都给弄翻了,幸好他和老人都没事儿。只是可怜了他那身儿衣裳。 闻到他满身的腥味儿,纪纤如给他找了条毛巾,一脸嫌弃地撇撇嘴,催促着:“你快去洗澡吧。” 聂蓝也就应着进了盥洗间。 司机很快就把衣裳给送来了,纪纤如进屋把衣服放床上,才敲敲盥洗间的门:“聂蓝,我把衣服放床上啦。” “知道了。” 换了身衣裳出来,聂蓝走进厨房问有什么要帮忙的,纪纤如推着他出去,怕他越帮越忙。他也就出去了。 饭菜好了,纪纤如朝客厅喊,但没人应,她就探头一看客厅里没人,阳台上也没人。纪纤如走进自己屋子,看见聂蓝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本儿漫画。 纪纤如凑过头去,她问:“干嘛乱翻我东西?” 聂蓝像是被惊了一下,顿了顿才说:“这些都是我送你的,看看不犯法吧。” “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想看得经过我的同意。”纪纤如撅撅嘴,她夺过书放进箱子里,她说:“女孩子的东西是不能乱碰的。” 见聂蓝愣愣地没说话,纪纤如摇摇他的胳膊:“走吧,吃饭了。” 吃过饭,他们坐在沙发上聂蓝一直板着脸,想是刚才不给他漫画看他生气了吧。她也就懒得理他,本来就是他不对嘛,谁让他乱动自己的东西。 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屋里本就开着地暖,这下更暖和了。聂蓝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睡觉,纪纤如就窝在沙发的另一头翻看着杂志。 忽然手机响了,朦朦胧胧中纪纤如下意识地接起电话。 还未开口。 “喂,聂总,鑫源集团的李总从波士顿回来了,您看……。”一个温柔却清脆的女声。 纪纤如这才发现自己接的是聂蓝的电话,天啊,她慌忙着起身去摇摇聂蓝,聂蓝睁开眼有些生气地问:“干嘛?” 纪纤如指指手里拿着的电话,比着动作,有些害怕轻声地说:“电话。” 聂蓝看了是秘书的电话,把电话贴在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望着纪纤如,“谁让你乱接我电话。” “我以为是我……。” 纪纤如话还没说完,聂蓝就冷冷地打断她:“男人的东西是不能乱碰的。”说完起身就拿着外套出了门。 留下纪纤如在那里莫名其妙,这是拿她的话来堵她么,真是小气。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 春节到了,聂蓝也没怎么去她那里吃饭,亲朋好友多嘛聚会自然也就多了。 新年新气象,开春了纪纤如也拉着小水和她哥哥阿军一起在画廊大扫除。搞了差不多大半天终于给弄完了,纪纤如就准备请他俩一起到对面的餐馆吃饭。 刚一出门就碰上杨泽,想起华宙婚礼那天晚上的事儿,纪纤如有些尴尬,她说:“聂蓝平时不是那样儿的,那天可能喝多了,给你那个朋友说声抱歉啊。” 杨泽爽朗一笑:“看得出聂蓝很关心你。” 纪纤如笑笑:“当然了,我们二十几年的革命情谊嘛。”顿了顿又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对面吃个便饭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杨泽像是受宠若惊,纪纤如是第一次主动邀请他吃饭呢,他很高兴的立马就答应了。 其实吃的都是些简单的家常炒菜,小水的哥哥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来点二锅头,见杨泽就问他要不要也来点,没想到杨泽很爽快答应,两个男人喝的乐呢。阿军掏出一包长白山散了一根给杨泽,杨泽也很自然的接下点燃抽了一口说挺不错的。纪纤如想不到他们那种喝惯名酒烧惯名烟的人还会喝二锅头烧长白山。 因为杨泽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再加上喝了些酒,所以想散散步顺便送纪纤如回去。 杨泽忽然侧头问:“纤如,我很好奇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啊?”纪纤如没反应过来。 杨泽又重复了一遍,她迟疑了下才说:“为什么会这么问?” 其实小时候她和华宙就睡在小床上就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华宙喜欢长得又高又帅又和自己门当户对的,而她却喜欢聪明的、有正义感的、爱她的、钱多钱少没太大关系只要能过日子就行,至于长相嘛只要能登大雅之堂就行了。那时华宙还嘲笑她说那样的男孩子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因为我想变成那个人。”杨泽说的很认真。 杨泽隔三差五就请纪纤如吃饭,就算她拒绝他还是一如既往厚着脸皮贴过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杨泽是在追自己,她纪纤如又不笨,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她只是淡淡地说:“我们还是适合做朋友。” 他笑笑说:“好了咱不说这个了,快走吧,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