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铁血秦风 命运之会(1)   中华正源的战国时期,华夏大地英雄辈出,群雄逐鹿。这是一部英雄的史诗,亦是一曲苍生的悲歌。在这苍茫悲凉的时代,英雄的沉浮伴随着百姓的苦难,似乎永无止境。魏国在英主魏文侯的领导下首先称霸,威服六国,但因四面树敌,至魏惠王时最终还是在秦国与齐国的接连打击下逐渐丧失霸者风范。而此时地处西陲的秦国却因为商鞅引导的孝公变法而迅速强大起来,虽说孝公死后,商鞅被害,但变法所成的秦国新法却被保留了下来,秦国因此而持续强大。   秦国君主多是心怀壮志的雄主,一心想东出函谷关,逐鹿中原。可就在这数位雄主中,有那么一位意气风发却又好强逞勇的君主,那就是秦武王。秦武王在击败韩国后,在周天子处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武,竟然硬举大鼎,结果绝膑而死。他的暴毙使强大的秦国又一次处在了兴衰关口,秦国的两位太后都想立自己的儿子为秦王,而秦国各个权贵都分两派依附于两人,秦国内乱由此而起。自古内乱是强国走向衰落的重要原因,而秦国会走上这条衰落的道路吗?更大的威胁是在秦国的东北方一个雄主已然诞生,那就是赵武灵王,一个心存灭秦之志的赵国国君。战国时期最波澜壮阔传奇就从此时开始。   公元前306年,秦武王暴毙已经一年,秦国依然深陷于内乱,国内权贵的注意力都在争立新君这件事上,秦国的北部边疆也因此已经废弛多时。而且自古秦国防卫的重点又多在函谷关方向,在这里守边的将士似乎已经早被遗忘了。他们抵御着神出鬼没的胡人骑兵的连番侵袭,没有援军又缺少粮饷,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但作为秦国军人的那份荣誉支撑着他们一直坚持着,毕竟秦人到了战场之上便决不退缩。不过胡人在此良机是绝对不会对秦军手软的,林胡铁骑又来大肆劫掠了,秦国北郡塞的烽火台又一次升起了狼烟。   边塞城墙上,秦国北军主将厥次望着此番情形也是无能为力,手中就这一点兵,却要守护漫长的边境线,胡人骑兵又不知道何时在哪个方向过来。如今,粮草更是奇缺,根本无力组织反击。而在他身旁的都尉白轸更是焦急万分,因为他发现,狼烟的所起的地方正是榆中方向。   厥次庆幸道:“看来,榆中是要全部落到林胡人手中了。还好,几天前榆中的边民已经尽数迁进来了。”   “可那还有……”白轸的话语已经开始抽搐。   厥次马上意识到榆中最后的要塞土城还有八十多名留守军士,恐怕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而带领这些人的百夫长正是白轸的三子白鸢。厥次马上对白轸道:“白轸兄弟,你带二十骑去看下情况吧。”   白轸意识到厥次已经察觉出他担忧儿子的心情,故意让他去的。   “不如就我一个人去吧,快去快回。”显然白轸不希望别人和他一起去冒险。   “你还是带人一起去吧,如果那里还有兄弟活着就带回来,如果已经没有活口了,你们马上回来。记住,千万不要与胡人接战。”   白轸领命,带二十骑向着榆中而去,途径很远的路程,并未遇到胡人,终于快到榆中守军的驻地土城。只见那土城大门敞开,里面毫无生气,烽火台的狼烟已几乎消散殆尽,犹如一座死城。   白轸对身边军士下令道:“你们先在外面等候,我进城探查一下,注意保持警戒,如有敌情你们先撤,不要回头,到大营相见。”说完正要策马向前去。   此时,旁边突然有人喊了声:“我去。”一名军士已经快马向土城而去了。   那声音还带着些许稚气,白轸马上认出了是谁,忙喊:“起儿!你怎么跟来了。”   可那时那名军士已经往前远去了。白轸只得对其余的人说“你们就地警戒!”自己跟着那名军士往土城前去。剩下的军士人不下马围成一圈,弓弩都紧紧握在手上,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白轸在后面追着那名军士道:“起儿,停下,你给我站住!”   那名军士已经在土城外围停了下来,并下了马,因为他已经发现了有秦军将士的尸体。他下马来搜索着秦军的尸体,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人。白轸追了上来,下马一把抓起那名军士吼道:“谁让你来的,你知道这里多危险,你大哥、二哥已经阵亡了,你三哥如今也是生死未卜,你如果再有意外,让为父怎么办啊!”话到这里,白轸几乎已经哭了出来。这名军士正是白轸的四子白起,日后秦国的军神。   “父亲,孩儿知错了,但孩儿只剩你与三哥两个亲人了。我是真的担心三哥的安危,更不放心你独自来此处,所以才擅自跟着父亲来了。”白起含泪道。   两人对视片刻,白轸脸色缓和下来,手也慢慢放开了白起。他见事已至此,便拍拍白起的肩膀道:“算了,还是先找你三哥吧。”   两人一起进了土城,四处寻找,看有无幸存的秦军。但他们看到的只有秦军的尸体。白起在土城内寻找,而白轸在城墙上寻找。白起正在寻找中,突然听到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明白自己的三哥白鸢恐怕已经阵亡了,急忙跑到城墙之上,只见白轸抱着白鸢的尸体痛不欲生。白鸢的身上中了胡人的数枝弓箭,手中还握着弩,看来是在和胡人对射的过程中战死的。   看着痛苦的父亲,白起安慰道:“父亲,事已至此,不要太过伤心了,看哥的样子,一定是身受箭伤依然奋勇而战,直至力竭而亡。他没给我们白家丢脸。”   “可他死了,死了啊……”白轸无法从丧子之痛中回复过来,依然在痛哭着。   白起却缓缓站起,语气坚强道:“父亲,你教过我们兄弟,身为秦国男人,若不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便只有在战场上战死,这秦国男人的宿命,对于这样的命运我们与其哀伤自怨,不如奋起而战,只有这样才可在秦国昂起头做人。三位兄长都是照你的话做的,他们不愧是白家的男人,没一个是软骨头。”   白起的话似乎刺激到了白轸,白轸微微摇头叹道:“我年轻时,确是这个念头,我自己也是如此做的,可我现在老了,看到你的几个兄长一个个先我而去,心中难受啊!我现在真的后悔那样教你们,是我把三个孩子带上了这条绝路啊,是我啊!我要如何去向你们早死的母亲交待啊!”白轸此时已近乎癫狂,不停的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   白起连忙抓住父亲的手道:“父亲,别这样啊,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一刻都不离开你。”   白轸慢慢抬起了头,望着白起,深情的抚摸着白起的脸庞道:“起儿,现在你是为父的一切,为父不能再让你有任何伤害了。”   然而,此时白起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间站了起来,寻找着其他秦军将士的尸体,找到一个又找一个,不停地找,还翻看他们的衣物。白轸跟在后面,不知道白起在干什么:“起儿,你怎么了,你究竟在找什么?”   白起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奇怪,为何这些将士尸体上的财物都没有取走。没道理啊,胡人既然打胜了竟然不取财物,这不可能。”白轸听到儿子的疑问,也感到事情有点反常。   白起在自己兄长战死的北城墙上望下去,发现北城外有许多胡人的尸体,由于刚才是从南门进入,未发现北门外的情况。这时白起对白轸说了声:“父亲,你呆在这里。”自己已经从城墙上跳下去查看那些胡人的尸体。白起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死去的胡人有一些人身上中的是秦军的弩箭,可还有些人中的箭簇竟然不是秦军的弩箭,倒有点像胡人的短弓羽箭。   还没等白起细想,白起便听到白轸喊他的声音:“起儿,快回来,那边有人!”白起顺着白轸指向的北方,发现有一队胡人骑兵正向他们这里而来。   “起儿,带上你哥,快上马。”白轸说完,便跑向南城墙,用身上带的黑布挥舞着向土城外的秦军发信号。城外秦军看到信号马上向秦国北郡塞的方向撤退。白轸下城,将城内两匹马的缰绳弄好。白起则把白鸢的尸体背下了城墙,父子两人将白鸢的尸体绑在了其中一匹战马的马背上,白起跳上了这匹马,白轸跳上了另一匹马,两人迅速驱马从南城门冲出。   两马刚出南城门,突然,白起的坐骑失足了,白起连同白鸢的尸体都跌落在地上。白轸立刻回转马头,下马扶起白起:“起儿,你没事吧?”   “没事,这马受过伤,再经今天这么一折腾,看来是废了。”白起看了看白鸢的尸体道:“我们不能丢下哥。”说着把白鸢的尸体又绑在白轸的马上。   白轸望着白起道:“起儿,你先带你哥走。”   “不,你和哥先走,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起儿,为父已经如此年纪了,却已有三个儿子离我而去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明白吗,起儿?我会有办法回来的。”   “不,父亲。如果我今天真的撇下你而苟且偷生,那我算什么混账东西,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做白家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输给三位兄长的。”   “你……哎!”此时白轸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无可奈何。   白起这时向白轸战马的屁股上狠命地抽了一鞭子。马驮着白鸢的尸体向南边跑去,由于是军马,它们会依习惯回到军营。   “起儿,你这是……”   “父亲,既然我们谁都不愿抛下对方,不如我们一起留下来面对这场劫难,如果真要面对死亡,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去面对。”   白轸哽咽一把抱住白起,哽咽道:“起儿,我的好儿子!……好!是福是祸让我们父子一起面对吧。”说着,两人一起进入土城之内,并用死者之血擦在了自己的衣甲和脸上,躺在了城内的尸体中。 第一卷 铁血秦风 命运之会(2)   此时,那队胡人骑兵已经靠近土城,人数有一百多人,然而它们这队兵马的军旗上却赫然是一个“赵”字。不错这正是赵国的兵马,赵雍发布“胡服骑射”令已经有数年光景,赵国骑兵已经拥有不小的规模了,其战力绝不低于胡人。这队兵马中,为首一名大将,年纪三十多岁,身穿兽皮军甲,脸上蓄有少许胡须,英气逼人,特别是他的眼神充满了霸气,让人不敢正视。此人正是赵国的国君赵雍。他的身旁有着两位二十出头的小将,正是他在军中挖掘的良才赵奢和牛翦。此外还有一个比白起年纪稍长的少年将军正是赵雍的太子赵章。行军中有斥候快马向赵雍报告:“禀大王,林胡兵马已被完全击溃,林胡王已经北逃。”   赵雍道:“好,这下榆中已完全在我掌控之中了。”满意地转向赵奢,“赵奢,你此计甚妙,假意示弱于林胡,在林胡攻打秦国榆中时以精骑攻林胡之后,不仅大败林胡,还夺得秦国榆中之地,一石二鸟。此役记你首功!”   赵奢行礼道:“谢大王!”   旁边的牛翦却道:“秦国正处内乱,我们却夺人疆土,似乎有失道义。”   赵雍冷冷一笑:“哼,妇人之仁,在这个世道有何道义可讲。当年我年少即位时,五国大军乘机来进犯,那时他们跟我讲过什么道义?秦人尚武,战场上他们永远面对敌人而亡,如此对手乃是我赵国大患,我一定要抓住一切时机削弱它。”   赵奢道:“以秦人的品性,从不肯吃亏。逼之太急,或被反咬一口。就算他们现在有内乱,真打起来我们未必占便宜。而且,秦国有内乱,我们也有隐患,我们按牛翦之策改革军制虽已见成效,但与秦国相比国力仍相差不少。再者,胡人之患未平,还有中山国锲在我赵国之中,使我国中不能南北贯通,国力得不到有效集中,这才是我赵国的心腹大患。当务之急,我倒认为是要处理好与邻国的关系,断绝中山国的外援,好让我们集中精力彻底收取中山国。   赵雍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燕国方面我助姬职即位为王,盟约已成。关键是与强秦相处,如果我们一味示好未必能与之和平相处。此番我夺取榆中也是有意在向秦国示威,同时我也想用对付燕国的方式来稳住秦国,恩威并施,使我们一直处于上风。”   赵奢猛然醒悟:“大王是要立秦王?”   赵雍回答道:“不错。我们如今与燕国关系很好,燕国其实也想和秦国交好。只要我们把身处燕国的秦国质子护送回秦国,立他做秦王。那么新的秦王必定感恩我们赵国,秦国这边也就可以稳住了。现在我们向秦国示强,说的话才有分量,这才有利于我们拥立新的秦王。   赵奢笑道:“原来,大王心里早已经盘算好了。”   赵雍微微地笑了。突然,他向身后的赵章喊道:“章儿,把我赵国的军旗插到对面的土城之上!”   “儿臣领命!”赵章随即手持一面赵字军旗向土城策马飞奔。旋即,赵章进入土城,从漫坡上了北城墙,将赵国军旗狠狠插在上面,同时把秦国的军旗取下扔下了城墙。   就当秦国军旗落地之时,突然有一人接住了军旗,并将旗牢牢插在地上,那人还喊道:“你们赵国人休想在我秦国耀武扬威!”说话之人正是十四岁的白起。   白轸看到儿子竟不顾隐藏而现身,吓得心胆俱裂:“起儿,你疯了!”   白起反问道:“父亲,你看连赵人都敢在秦地如此猖狂,我们身为秦国军人如果再忍气吞声,如何面对秦人先祖。”   白轸被白起的反问震撼了,没想到自己儿子虽然只有十四岁,但骨子里那股秦人热血已表露无遗,正是白轸年轻时的翻版。   城墙上的赵章被白起的挑衅激怒了,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从城墙上跳下直砍向白起。白起豪不示弱,也拔出自己的剑格挡住了赵章的一击。而此时,白轸不容白起有失,连忙上来助战。可白起却挥手道:“父亲别过来,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争斗,你别插手。”   赵章看到白起比自己年少,竟还如此轻视自己,只感觉到怒火中烧,连番使出杀招向白起攻来。白起却也不避,硬是与赵章对攻,马上两人身上都已挂彩。   赵雍一队人见有情况,马上赶到,将三人围在核心,却也没有插手的意思。赵雍似乎想借此机会磨练一下赵章的临阵经验。赵章与白起交手几十回合后竟然露出败相,被白起逼得退到了一边。   赵雍道:“章儿,你败了,快退下。”   赵章见自己在父亲面前丢丑,顿时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不顾父亲劝告,起身再战白起。白起豪不留情,几个回合下来大占优势,一剑横扫向赵章的头颅。   赵章眼看脑袋快要搬家之时,一件硬物击中白起之剑,白起的剑应声脱手。细看下,竟然是一枝箭簇。救赵章之人手法之快,根本让人无法看清过程。   然而赵章不但不谢,反而大发雷霆道:“牛翦,谁让你多管闲事!”   赵雍见赵章这番表现,呵斥道:“住口!你败了不说,还如此对你牛大哥。如果不是他,你早已经人头落地了。”   赵章见父亲已经发怒,只得退下。而赵雍却策马慢慢向白起而来。赵雍那股若隐若现的王者霸气使他不怒而威,白起也为他的气势所震慑,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白轸见状,马上前去夺下白起手中之剑和自己的剑一起扔在了一旁,独自向赵雍走来行礼道:“这位将军,我儿只有十四岁,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如有得罪,我愿一力承担。”   赵雍轻蔑地看了白轸一眼,道:“饶过他?……也可以,都说你们秦人宁愿赴死绝也不向敌人低头。我倒想看看是否果真如此。你若肯跪下求我,我可以留他一条命。”   白起见赵雍如此羞辱他们,愤怒道:“做梦!我们堂堂秦人岂会向你们赵人下跪乞命。”   白轸现在心里想的其实也是白起说的,但他想到自己家中就这一根独苗了,心又软了下来,内心深处痛苦挣扎着。最后,白轸还是向着赵雍跪了下来,行礼道:“请这位将军放过我儿性命,我任由将军处置。”   白起见状大喊道:“父亲,站起来!起儿不惧死,你站起来啊!”   白轸听到儿子的呼喊心如刀绞,羞愧难当,但为了儿子的性命,他只有忍受,眼泪也禁不住流了出来。   赵雍满意地大笑:“看来秦人也不过如此,刀架在脖子上,一样软蛋。哈哈哈……”   此时的白起已经愤怒到极点,以前从没看到过有人如此羞辱过自己的父亲,羞辱过他们秦人。可片刻之后,白起竟又狂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好笑!”   “哦,有何好笑的?”赵雍好奇地问道。   白起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面对着赵雍的慑人霸气竟然豪无惧色,鼓足勇气道:“我笑你!我笑你如此羞辱我们秦人,无非是你们心中对我秦国怀有恐惧,却又不敢面对,故而羞辱我们父子来掩饰心中恐惧。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啊哈哈……啊哈哈……”   赵雍被白起的话所震慑,他竟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看透了内心,将自己外表的尊严全部撕碎,只留下他隐藏于心中那份对秦人的怯意。此时的赵雍目露凶光,透出一股杀意。   白轸看到后,马上感到情况不妙,连忙起身想拦住赵雍。可赵雍已经驱动他的烈马将白轸撞倒在一边,向白起猛冲而来。   白起见状,已经感到自己的生命或许就要在此时终结了。但他从小便受到秦人精神的熏陶,让他在死前也绝不弯下自己的脊梁。   赵雍骑马已来到白起身前,战马的前蹄高高提起,手中的战刀更是高举。这一切似乎足可以把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轻易碾碎。   此时的白起让人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他坦然面对这一切,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瞪向赵雍:“来啊!让你等看看何为秦人!”   白起的刚毅却还是无法阻挡赵雍那锋利的战刀,那柄战刀重重地向着白起的头颅砍下。   撞倒在地的白轸,伸长了自己的手,但他已经不可能阻止这一切,他最后的一个儿子也即将惨遭屠戮,此时的他只能发出绝望的呼喊:“不——”那声音就如同草原上孤狼的哀号。   赵雍的战刀在砍下的一瞬间突然在白起的前额处停下了,但锋利的刀刃还是伤到了白起的前额,鲜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白起仍然保持着慷慨赴死的样子,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白轸则僵在那里,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当确定自己的儿子还没有被杀死时,无力地瘫跪在地上。   赵雍会心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对白起的欣赏:“好,很好,小小年纪胆色过人,宁折不弯,我赵雍深深佩服小兄弟!”说话间,赵雍收起了战刀在马上微微地向白起低了下头以示敬意。   白轸听到后惊讶道:“阁下便是赵王?”   “不错,我就是赵雍。”回答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不世豪气。   白轸看到赵雍似乎暂时还没有杀白起的心思,马上叫白起道“起儿,快谢过赵王免你不敬之罪。”白轸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以解他们白家之困。   然而,白起却丝毫不领情:“我们秦人,不需要赵人怜悯。赵王,你现在就可杀我,我不想欠你这份情。今日你若不杀我,日后我必让你们赵国知道侮辱我们秦人的代价。”   对于白起的挑衅,赵雍竟然报以仰天大笑:“啊哈哈……我越来越喜欢小兄弟了,你若跟随我,必可创一番大业。”   白起针锋相对道:“我白起只为秦国而战,让我为你们赵国效力?妄想!”   赵雍却自信道:“白起?好,你的名字我记下了。小兄弟,我相信你会有为我效力的那一天的,因为秦国总有一天是我的,甚至整个天下也都会是我的,更何况是你。”   白起却道:“不会有你讲的那一天,你若侵犯我秦国,我要么作为军人战死,要么将你赵国彻底打败,别无其他可能。”   “我赵雍想做的事情便一定能办到,我就是要你跟随我,真心听命于我!”赵雍说完便单手一把将白起抓到自己的马背上。白起只感到赵雍的手臂孔武有力,自己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白轸看到连忙哀求道:“赵王,我就剩这一个儿子了,求你看在我这可怜的父亲面上,将小儿还给我吧!”   赵雍回道:“放心,我不会杀你儿子,只想留他在我身边,你若不从,我立马杀了此子!”   白轸听到这里也没法子,暂时父子分离总比白起立刻丧命要来得强。可白起却不甘心受缚,拼命挣扎,并连声喊到:“放开我,放开我,白起宁死不从。”   赵雍则不露声色,却暗中使力擒住白起,使他根本无法挣脱。   赵雍此时对白轸道:“你回去告诉你们秦国之人,榆中之地你们秦国守不住,被林胡人夺了去,大失我天下诸侯的威仪。但我赵国铁军血战力败林胡,已夺回榆中,如今榆中已经是我赵国的领土,你秦国若是不服,大可与我赵国开战,我赵雍奉陪到底。但这土城方圆五里范围之内我赵国决不涉入,因为这是你儿子用自己的血气换回的尊严,这片土地秦国从未失守。告诉你家主将,我赵国不惧与你秦国开战,让他好自为之。”说完,赵雍摆了一下手,旁边军士牵过来一匹马,递给白轸。“此马送于你,可助你回秦国边塞。你儿子我会好生照料的。”赵雍说完便策马领军向北而去。   白轸因儿子性命在对方手上,无法妄动,只得目送他们离开,此时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只能最后哀求道:“赵王,小儿年少无知,日后有冒犯之处,万望见谅。”可此时,赵雍人马已经远去了。白轸只能在原地呆站着目送他们。 第一卷 铁血秦风 命运之会(3)   白起被赵雍强迫带走,在戈壁草原上过了好多地方,天色已经很晚,赵雍下令扎营过夜。白起被独自绑着囚禁在一个帐篷之内。军士送来食物,他都不吃,誓要与赵雍抗争到底。同时白起在这一日之内遇太多变故,身心非常疲惫,再加上独自一人被关在帐篷内,夜半时分便已感到困意袭人,眼睛忍不住慢慢闭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股阴森寒意,那是……杀气。自身的警觉已经让白起睡意全无,睁大眼睛注视周围。果然有一人进帐而来,看这身型应是一年少男子。那男子拔剑时,稍许光亮由剑身反射到脸上。不出白起所料,来人正是赵国太子赵章。   “果然是你,你是来杀我吗?”   “白起,你让我在父王和众将面前丢尽颜面。更可恨的是,父王不杀你,你竟然还摆起谱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不过是我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蝼蚁,明白吗?”赵章得意道。   白起拼命站起身来,但双手后绑着,根本无反抗之力,只是逞强反讥道:“我看你们姓赵的人也只配这样和我交手,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吧。”   赵章被白起一激更是恼怒:“我讨厌的就是你那副目空一切的嘴脸,不过很快你就只得到阴曹地府去摆你的臭谱了,受死吧!”   正当赵章要动手时,白起已经先动,用头猛撞向赵章,将赵章撞倒,自己马上向帐外跑去,他一出帐外便发现守卫已经全被赵章支走了,此时白起明白赵章是铁了心要将自己除去。由于身体被缚,白起跑得不快,很快便被赵章追上。白起只感到身后有剑锋寒气,马上一个侧身,这一剑没有被砍实,只是一点擦伤,但却把绑住双手的绳子砍断了。白起连忙回身腾出手向着赵章,可赵章利剑已经向白起胸前刺来,白起根本避无可避,不惜以血肉之手握住剑身,阻止这致命一击。此时赵章哪里肯留手,死力将剑刺下去。白起双手根本阻不住锋利剑刃,剑头直插入白起右胸。就在这命悬一线之机,求生的本能让白起双手绝不松开,稍许阻缓了剑刺的力道,不然自己早已经被剑身贯体而过。此时白起好恨,好恨自己竟然死于一个卑劣小人之手。   然而命运真是奇特,就在白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件硬物击中赵章右手,赵章的剑被硬生生振脱手。这一幕的重演让白起和赵章想到出手之人必定是那牛翦,只不过这次击中赵章右手的是一颗小石子,要不然赵章的右手都可能会报废。这一石之力已经非同小可,赵章右手瞬间便已受伤,渗出血来。   赵章恼羞成怒,吼道:“牛翦,你身为臣下竟敢伤及本太子,反了你!”   一旁出手的牛翦从黑暗中慢慢现身默不作声,但旁边一阵比赵章怒吼更洪亮的声音让周围之人都为之一颤:“你这个逆子,竟敢私处刑罚,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君父!”   赵章吓的连忙跪倒在地:“父王,不是我要自行其事,只是这白起太过目中无人,几番对父王不敬,孩儿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就是替父王咽不下这口气啊!”   “章儿,你口口声声父王、父王,但你可曾真心听过父王之言。身为男儿应当如何自处?这次分明是你怨恨白起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了丑,想伺机报复于他。你有恨于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可以堂堂正正,公平决斗一场,生死无愧。可你现在竟然乘人之危,行小人之道,根本没资格做我赵雍的儿子,你给我滚!”赵雍的话语中已隐隐透出他那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   旁边跟随赵雍而来的众人以及牛翦都跪下求情道:“太子年少无知,望大王从轻发落。”此时,白起已经拔出插入自己右胸的剑,鲜血立时喷涌而出。白起马上感到一阵眩晕,失去知觉晕了过去。赵雍马上接住了白起,喊道:“快传军医,一定要救活他!”   旁边的众人此时竟然发现,赵雍的眼角流出了稍许泪水。赵王竟然为一个敌视赵人的秦人流泪,还暗暗自语道:“小兄弟,你一定要挺过来。为何……为何我的儿子就没有你那样的风骨?哎……”   白起在迷惘中,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日,终于有点清醒过来,他隐约感到有个女子在照顾着他,那女子照顾地无比周到,让从小没有经历过母爱,只过着军营眷村生活的白起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温柔。起初,由于意识模糊,那女子的脸庞看不清楚,但随着自己意识的恢复,那女子的脸庞越来越清晰,越是清晰越是发觉眼前的女子虽总是身着素装却仍掩饰不住那超凡脱俗的容貌,俨然是一名绝色少女,其年纪应稍大于白起。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白起心中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感觉。   白起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姐姐,此处是何地?”   “这里是赵国代郡的军户边邑。”   “那姐姐是……”   “我父亲身前曾是此地医官,我自小便跟着父亲,为军士及军户家眷医治伤病,如今我也是一名医者。”   白起看了看周围,果然发现自己与这少女正身处一个军帐之内,便道:“原来是姐姐救我性命,我该好好谢过姐姐大恩。”白起正想起身行礼,但马上牵动伤口,疼痛非常。   那少女连忙按住白起道:“快躺好,这次你能拣回性命已属万幸,定要好生休养。”   不知为何,生性倔强的白起此时竟然立马顺从,道:“我听姐姐的,起儿的命既然是姐姐救的,我定然听姐姐的话。”   “这就对了。乖,听姐姐的话,好生休息。”说话间,少女已经给白起换好药,并将被子给白起盖好。白起只感到身体内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心里美滋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甜微笑。   这时一个与白起年纪相若的少年男子进入到帐中道:“孟姐姐,李大哥的病又犯了,你去看下吧。”   那少女回道:“好,我即刻就去。这个小兄弟伤重,你帮我照看下,我去下就回来。”   那少年男子答应道:“好的,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那少女起身对白起道:“我去去就来,记住别乱动,你有何需要吩咐他就行了,他叫王毅。”然后便出去了。   此时的白起若有所失,有点怨王毅打断了他们。王毅在他身边坐下来道:“放心,孟姐姐教过我医术,你不会有事情的。对了,还不知道你姓名呢?”   “我叫白起,是秦国人。”   “秦人?这里可不多见。这里是赵人和胡人的杂居之地,我父亲是赵人,母亲是胡人。在这里的兵户中有很多人有胡族血统。”王毅说完,又连问道:“对了,你一个秦人怎会来到此地?”   白起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感慨万千,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被掳掠来的人口。这时又进来一个男子。王毅连忙起身向他行礼道:“牛大哥,你来了啊。”   来者正是牛翦,他问道:“王毅,这位小兄弟伤势如何了?”   “放心吧,牛大哥,孟姐姐讲过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安心休养,马上就可下来活动了。只是这几天苦了孟姐姐,为了给他医治好几晚没睡好了。我自己照看了没几时就会感到疲惫不堪,更何况孟姐姐一个女儿家。”   白起听到这里越发感激这个姓孟的姑娘,心中对她的好感也更多了一分。   牛翦走到白起榻前坐下道:“小兄弟感觉如何?”   白起回道:“我无大碍。不管如何,我要感谢大哥救命之恩。”   牛翦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对了,赵王呢?他将我掳来,究竟意欲何为?”   “小兄弟,你放心。我家大王对你绝无恶意,只不过是欣赏你的胆气,本想带你回来,想办法收为己用。但出了这档子事,大王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再者,大王感到对你有所愧疚,本想亲自来向你赔罪,但有急务要处理,人已离开,所以让我代为转达对你的歉意。小兄弟,我牛翦代我王向你深深致歉”牛翦说话间起身向白起缓缓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白起连忙道:“牛大哥快别这样,你是小弟救命恩人,哪能让你为我行如此大礼。我们秦人向来快意恩仇,以前不愉快之事已经过去,你我不要再提了。”   牛翦笑道:“小兄弟为人确实爽直,怪不得我家大王对你如此看重。你放心,大王有令,你伤好之后就可送你回秦国。”   白起问:“赵王真的不计较我对他不敬,还让我回去?”   牛翦回道:“小兄弟,我王也是磊落之人,脾性真的和你太像,所以才感到你特别对味,想留下你。我是看在眼中,明在心里,不好当着大王的面说破而已”   白起接道:“话说回来,赵王确有英雄之气。只可惜我身为秦人,不可能为他效力。”   “嗯,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放心,赵王明白你的心意,你伤好,我便亲自送你回秦国。”   “那先谢过牛大哥了。”   “你先好生休养吧,为你医治的孟祈姑娘是这里以前的名医孟明皓之女,尽得他父亲的真传,她会继续为你医治到你好为止,你就放心吧,我先告退了。”   “好,哪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孟姐姐。”   牛翦走后,王毅马上接着笑道:“哇,你竟然是大王强抢回来的,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我在赵王面前,他却看都不看,奇怪。”说着王毅对着白起上下打量起来。   白起有点生气道:“好了,别消遣我了,我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够寒碜啊。对了,这牛翦是何人?”   说到牛翦,王毅立马来了劲,认真地回道:“牛大哥是我们这里的边地守将,而他们牛家也已有数代在这里戍边了。我敬服他更胜大王。”   “哦,这是为何?”白起好奇问道。   王毅一五一十说道:“首先,牛大哥宅心仁厚,对每个人都非常尊重。这里兵户之中,有很多人是胡人,或者与胡人有血缘,他虽是正统赵人,但对我们毫无偏见,不像邯郸那些宗室大臣,自恃为正统中原之民,把我们视为异类。还好,赵王在这方面与他相同,不然我们在这里恐怕也不能立足。我们这的人大多是赵国的流民,以及胡人部落相互攻讦后逃散来的人,赵王依牛大哥之策将我们编集成户,立地安身,或耕或牧,大家总算不用整日漂泊,有了安稳日子过。可北方草原的三胡骑兵经常要到这里劫掠,还好,牛大哥胸怀韬略,多次带我们击退来犯的三胡骑兵,如此我们这片安身之地才可保全下来。”   白起听到这里倒是对这个牛翦有了几分敬佩之意:“原来牛大哥也是个有能耐之人。”   “那是自然,我们这里的边民简直都视他为此处的守护神。”王毅自豪道。   白起这个时候长吸了一口气道:“身为男儿,确实应该创一番事业,让后世之人将自己的功业如传说一般传诵万世,就象牛大哥,还有象我们秦国的商君那样。”   可王毅却道:“牛大哥可不是秦国商君可比吧,牛大哥生性仁慈,决不象商君那样滥施杀戮。”   白起反驳道:“我知道山东六国乃至我们一些秦国自己人都对商君抱有偏见,对他的刑法之道视为异端,可没有商君之法哪有秦国今日之强。”   王毅却道:“不过我却听说,现在秦国深陷内乱,连国君都没有,恐怕不能再称之谓强国吧。”   讲到这里,正碰到白起心中痛处,他自小在秦国军中长大,深染秦军争强之风。可国家动乱,也许会将秦国多年积累的国力消耗殆尽。再坏一点,可能会裂土分国,或被敌国入侵复仇。一想到这里,白起闭起眼睛,伤心不已,泪水已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王毅看到他这番情况,知道自己的话语刺痛了白起,借故起身先离开了帐篷:“我先去打些水来。”   白起这个时候真想回到自己的国土,见到自己父亲,与无数的秦国将士共命运。如果秦国衰落,无数秦国将士用生命开创的赫赫国威,都将一去不返,只留在秦人沉痛的记忆之中。秦国啊……白起想你,愿与你共赴这危难时刻。 第一卷 铁血秦风 代地烽火(1)   白起在赵国代地养伤已经有数月时间了。由于白起伤情好转,孟祈照看白起越来越少,代而由孟祈的学徒王毅照顾白起多了。虽说王毅特别喜欢和人说话,但不见孟祈总让白起有些失落。慢慢的,白起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一日清晨王毅不在,白起在帐内实在无聊,便想到帐外走走。出帐后不久,他隐约听到有牧笛之声,白起听惯了秦军中的军乐号令,听到牧笛声甚感新鲜,便随笛声而来。走了一段,在营塞边缘发现一名少女正在营外草原上与一群牛羊为伴,她吹奏的牧曲让这些牛羊都紧紧依近着她。这少女不正是孟祈吗。少女牛羊与这天地草原形成一幅宁静安逸的画卷,让人能暂时忘记心中的所有烦恼。白起也被这眼前一幕陶醉了,只在一旁观看,而不忍去打扰。   就在此时,身后却有人突然说道:“孟姐姐美吧!”   白起被吓了一跳,回身看了下正是王毅在冲着自己坏坏地笑。白起顿时脸涨得通红,尴尬道:“你在说什么啊?”   王毅追问:“哎,有什么大不了的,喜欢就喜欢吗,这里象你我这般年纪的男子哪个不偷偷喜欢着她。她可是这里最美的女子,而且行医为善,有慈悲之心。如此完美女子哪个少男不动心。我跟着她学医不就是想接近她吗。你快招来,是不是也对她心动了?”   白起被王毅说穿心事连忙辩解道:“我可没你这么厚脸皮,我对孟姐姐只有感激之情。你真讨厌,男孩子家也喜欢嚼舌头,懒得和你说。”说完,白起便向营内而去。   “嗨,我还没说完呢。其实孟姐姐她……”王毅想叫住白起,可白起就是不想再和他搭话,不理会他独自走开了。王毅也没办法,只得让他去了。   白起回去途中想去拜访一下牛翦以示谢意,于是来到牛翦所在军帐。一名年轻将领满满抱着许多卷羊皮地图从营帐内出来,一卷羊皮地图掉落地上。那年轻将领捡拾不便。白起拣起那卷羊皮地图放入那年轻将领怀中。   年轻将领笑道:“多谢小兄弟。”   白起:“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对了,这位大哥,牛翦大哥在吗?”   “哎呀,他正在我那里商量一些事,你先进去稍等片刻,我去叫他。”   白起急忙道:“不必了。我只是随便来拜访一下,他有事就不打搅了。”   “无妨,我本就有些东西找不着,要他自己来找才行。你先进去,他一会便来。”   白起谢道:“有劳了。”   白起进入大帐,发现帐中遍放竹简书籍,案上还放着未写完的竹简。白起上前看案上竹简的内容竟然为《胡服军制》。此时,帐外进来一人,正是牛翦。   牛翦问道:“白起兄弟,寻我何事?”   白起接道:“牛大哥,我也是一时无聊想来拜谢兄长这些时日来的照顾,没想到打搅兄长商议要事了。”   “哪里的话,这些时日你养伤一定把自己憋坏了。你以后无事,尽可到我这里来,此处有很多典籍,你也可翻阅以慰寂寞。”   “兄长,这案上的《胡服军制》可是你所写?”   “正是,早在数年前,大王便用我之策颁布胡服骑射令,但当时只限于北地边郡,现在看到军制改革确有成效,便要在全国范围实行,不仅骑军要实行,步军也要实行。所以我正在草拟胡服军制,成篇后由大王定夺,然后便要在全国推行。”   “我听闻赵国胡服变法反对者甚多,犹如当年我秦国的商君变法。赵王现在要在全国推行新法,看来赵王变法强国之决心异常坚决。”   “其实我当初提出胡服骑射之策并未想得很多。我牛家世代为赵国守边,我祖父、父亲都在与胡人的征战中战死了。我少年时就有感胡人骑兵的厉害,非我赵国传统步军战车所能力敌。所以数年前适逢大王巡视代郡,我献上胡服骑射之策,以改革我赵军军制,组建骑兵,以利于和胡人骑兵抗衡。大王当时并未正面回答我,只说要考虑周全。没想到过了数日,他亲自来与我商讨改革军制,而且大王对改制有更多的想法,他比我想得更为深远。”   听到这里,白起深感兴趣,追问道:“赵王他是如何想法?”   牛翦道:“我王的意思,胡服骑射之策不单可起强军之效,更可起到整合国力,收聚民心之效。”   “此话怎讲?”   “我赵国分南北两端,中间又有中山国梗塞。南方邯郸、晋阳周围的中原之地以农耕为主,而北方代地是我赵国先祖赵襄子开拓之地,此地以游牧为主,习俗与胡人相近,而且边民中许多人有胡人血统。由于这两地习俗民风差别很大,两地的百姓也很少往来。特别是邯郸的王室公族对边民极端轻视,认为他们是戎狄之后,非赵国正民,多有诋毁之词。两地国民不能同心,这种情况如果放任发展下去,赵国一旦有突然变故,很可能有裂土之虞。这种情况,大王早想改变,曾试过两地官员互换的方法,但收效不大,他见我胡服骑射之策,便陡然想到通过举国移风易俗,以相同的民风统一民心。大王还说赵国要在乱世生存必须民风强悍,采用胡服之策,便是要将胡人的尚武之风融入赵人的血液之中,使赵国在这大争之世有所作为。而且大王胸襟远非那些王室公族所能比,他心中没有一点歧视戎狄的陈腐旧念,反而想吸纳更多的草原胡人进入赵国成为国人,而胡服改制能让归属的胡人有认同之感,诚心成为赵民。如果真能达到那些成效,我赵国兴盛便一定能够实现。”   白起听到牛翦对胡服骑射之策的解释,顿时对赵王有了几分钦佩。心想,看来赵王确实有强国之志又有强国之才,定能让赵国焕然一新。想到这里白起眼中透出泪花,面露伤感之色。   牛翦看后问道:“白起兄弟,你怎么了?”   白起道:“我是羡慕,羡慕你们赵国有这样一位国君。想我秦国,至今仍然国中无君,国运难测。要不然,我与父亲也不会如此失散。”   牛翦安慰道:“白起兄弟,你伤已好了大半,我相信不出半月,我就可派人送你回秦国与你父亲团聚。”   “可不知道我父亲现在如何了?”   “放心,我已经收到边地消息,你父亲无碍。你的情况,我也派人转达了秦国边军,你父亲应该已经知晓。不会再为你的生死担心了。”   “那真是谢过牛大哥了。”   “白起兄弟,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此时从帐外进来一个与白起年龄相仿的少年,看到帐内的人连忙道:“牛大哥,你在啊,太好了,我正有些问题要问你。这位是……”   “他就是我给你讲起过的秦人白起。”   听到白起二字,那个少年来劲了:“你就是那个狠狠教训了太子的白起。好,干的好。那个太子赵章着实太狂了。牛大哥是代郡第一剑士,赵王好意让牛大哥教他。可那小子目中无人,就是看不上牛大哥,说什么要拜师先较量。牛大哥碍于身份,招招留情。他却得势不饶人,说什么牛大哥不配做他师傅,还说什么代郡第一剑士徒有虚名,虽说我心中气愤,可他毕竟是主子,我又不能出手教训他。但我听说了你的事,真是感到解恨。被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打败,看他以后还怎么狂。”   牛翦语带教训道:“廉颇,不得胡说!”   “牛大哥,不好意思。我又犯浑乱说了。哈哈哈……”   牛翦转身向白起道:“白起兄弟,让你见笑了。”   “不,我就喜欢这位兄弟的性子。和我脾气相投。”   牛翦接着道:“他是我们这的少骑营主将,廉颇。”   廉颇连忙打断说:“牛大哥,你就别在白起兄弟面前笑话我了。什么少骑营,就是想从军,但年纪不够,被人哄出来的人。结果这么一帮人不服气,就自己弄了个少骑营,推我这个打架王做了头头。这个少骑营主将什么的也是自封的,不作数的。哈哈哈……”   白起道:“看来,廉颇兄弟很向往军旅生涯。”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在战场上为国为民而战,身逢乱世不挺身而出却想苟且保身是懦夫之为。”   白起听后顿感振奋,这些不都是自己的想法吗,大喊道:“说的好!”   廉颇和白起相对大笑起来。   这时廉颇突然想到有些事情,从身上取出一份竹简:“牛大哥,《吴子兵法》中的这一篇我有些疑惑,你能帮我解读一下吗。”   听了廉颇之语,白起眼睛突然一亮,还没等牛翦回话便插话道:“你手中的可是吴子?”   “是啊,我手中的正是《吴子兵法》的料敌篇。”   “廉颇兄弟,日后可否借《吴子兵法》我一读。我们秦国《吴子兵法》流传甚少,所以一直未有机会拜读。”   “没问题,我这《吴子兵法》料敌篇也是从牛大哥这里拿的。我现在几乎每天从这里拿一篇回去细读,就是看到一些内容没个人一起参详参详。干脆以后我每天都到这里来和你一起读,牛大哥这里兵法典籍甚多。我们可以一起读,相互有个伴还可以切磋感受。”   “如此甚好!”白起高兴道。   可这时,廉颇却好奇地问道:“奇怪了,这吴起无论在魏国还是在楚国都与秦国为敌,说起来也算是你们秦人的死敌,你却对他的兵法如此有兴趣?”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秦人崇尚强者。吴起虽在战场上与我秦国为敌,但他用兵如神,每个秦国人其实在内心深处都很是钦佩他。败给这样的对手,并不可耻。其实,我们秦人对敌国的名将除了战场上的恨,也有对敌手发自内心的尊重。我祖父因为敬服先前晋国的大将先轸,所以给我父亲起名为轸。而我父亲更是敬吴起如神,从小就希望我日后能像吴起那样为将,创下不世功勋。我自小就熟知吴起的生平,感触良多。”   廉颇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吴起的?”   白起回道:“世人都因为吴起杀妻求将、母丧不归,污蔑他是残暴不仁之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对待麾下将士犹如亲子,人人都肯为他死战。而且与魏武侯论政时,更是反复言明施行仁政的重要。从这些就可以看出世人对吴起的评价有失公允。而且我佩服吴起的是他不仅有孙武子一般的军才,更有象我秦国商君一般的政才,当年楚国变法短短数年便让楚国发生巨变,国力暴增。只可惜楚国权贵在吴起死后硬是废除了新法,不然如今天下局势便很难说了。所以说,吴起堪称奇才。”   廉颇感叹道:“没想到你对吴起评价如此之高。虽为仇敌,却不肆意贬低,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大胸怀、大气魄!廉颇佩服。”   “廉颇兄过奖了。”   牛翦见两人谈的这么投机便道:“你们既然这么谈得来,而且趣味相投,就在我这好好探讨,我这里兵法典籍不少,什么《孙子兵法》、《司马法》等等我这里都有。白起,你在这里好好陪廉颇,省的他带着那帮小爷到处乱闯,尽给我添乱。”   廉颇羞急道:“牛大哥,你真是的,老这么说我。”   “好了,不讲了,廉颇,你的疑问我明日再和你谈,现在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你先和白起参详参详。我先走了。”   白起、廉颇道:“多谢牛大哥。”   牛翦取了一些羊皮地图出了军帐,两个年轻人便选了《吴子兵法》的数篇,各自看了之后,相互交流看法。在这个过程中,双方慢慢发现,彼此对兵事都有很独特的见解,都大胆地对兵法中的一些论点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说着说着,便越来越欣赏对方了。 第一卷 铁血秦风 代地烽火(2)   当他们谈得正欢时,王毅进了帐内对白起怨道:“哎呀,我的大哥,你可让我好找啊,你午膳不吃,总得换药吧,我整个营寨都快找遍了,累死我了,真是的。”   白起连忙抱歉道:“王毅兄弟,是我不好,忘了时辰。让兄弟受累了。”   廉颇道:“王小弟,以后你如果找不到白起,就到这里,他今后都要陪我在这里的。你放心好了,我看他这个样子,伤势应该没大碍了。再说,我和他一起,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廉颇在年轻人中拥有极高的人望,王毅道:“这样当然最好,只是烦劳廉大哥了。”   “哎,什么话。我和白起兄弟可谈得来呢,怎么会烦劳我呢?”   白起道:“廉颇兄弟,要不今日就到这里,我们明天再议如何?”   “也好,你回去好好休养一下。你毕竟有伤在身,老让你陪我也过意不去。明日我还在此处等你。”   “一言为定。”   两人告别完毕,白起带了几篇《吴子兵法》随王毅便回到了自己帐中换药,之后,躺在床上独自琢磨着这几篇《吴子兵法》,一直琢磨到深夜方才入睡。   次日白起早起,想再到昨日碰到孟祈的地方去,希望能再看到孟祈。可当他再到那个地方时,没能见到孟祈,却看到另一番景象。数百骑兵正在那里操练,为首一名将领正是昨日在牛翦帐前遇到的那名年轻将领。只见该将不停地发号指令,那数百骑兵随即不停变换着阵型,反复冲杀。这些骑兵阵法,与胡人的骑兵阵法相似,却似乎更胜一筹。白起在军营也曾领略过秦军的骑兵阵法,但今日看到的确是以前从未看到的,一时间看得入了神。这时旁边有人道:“你看这阵法如何?”   白起回头一看正是牛翦:“兄长恕罪,小弟并非故意要窥探你们赵军练兵,实是碰巧路过,被这个阵法吸引,还望见谅,我这就速速离开。”   “白起兄弟,我没这个意思。连大王都对你毫无保留,我还会把你当外人看吗?”   “多谢兄长。”   “白起兄弟,你对此阵评价如何?”   “攻守兼备,取胡人骑阵的优点,并融合一些步军阵法,使阵法更具威力。创此阵法之人对胡人及我中原各国阵法应该都有很深的研究。”   “我告诉你,创此阵法之人,便是那个领兵之将。”   说到这里,白起又注意了那个发号令的年轻将领,发现年纪与牛翦应该相当,心里不禁感叹赵王竟有如此慧眼,能发掘这么多年轻将才。   牛翦继续问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这位将军如此年轻,恐怕非我所能知。”   “他的先祖,你一定知道。”   “哦,是谁?”   “当年,魏文侯时,攻灭中山国的魏国名将乐羊。”   白起听后,顿感奇怪:“乐羊之后,怎会在此地。”   “乐羊攻灭中山国后,便封居在中山国故地。之后中山国复国,乐羊之后也还是留在了中山国,成为中山国的国民。应该说乐羊后代,多有精通兵法之人,但中山国君碍于他们是乐羊之后,心存忌惮,所以一直未敢任用。直到一年多前,我王开始对中山国用兵,中山国君受臣下建议,才启用乐羊的这个后人。他名叫乐毅,我与他相处了一年,真切感到他的才能远胜于我,现在又遇到大王这样的明君,日后必将名扬天下。”   “那他即在中山国为将,如今又怎会为赵国效力呢?”   “这话说来长了。中山国君虽启用乐毅,但并不信任他,不敢委以他重兵,只调拨给他一千人马。而统领他的主将不仅是个庸才,还事事提防乐毅,因为主将深知他的才能,怕他立了战功日后危及自己的地位。国君、主帅都猜忌他,他的日子很是难过。这个庸才主将率军与我赵军交战,马上惨败。那时我王以为胜券在握,便有点疏于防范。结果乐毅就是凭着他手下一千人马,悄无声息地绕过我们赵军的前军,潜入到大王中军之处,并探得大王具体所在,集中所有人马攻击大王所部。那时大王被乐毅包围,几乎陷于绝境,自己也多处受伤。幸亏,赵奢心细,发现乐毅之军踪迹,尾随而来,不但解了大王之围,还将乐毅生擒。”   “原来,乐毅是这样归降赵国的。”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当时,中山国君、主将虽然都猜忌乐毅。但乐毅身为人臣却还是恪守忠义之道,不肯归降。我王,不计前嫌,反而多次亲自劝说乐毅归降,因为当时我王便感到乐毅确是人才,甚为喜爱。但乐毅始终未能答应。那个时候,我王作出了令大家无法相信的决定。他竟然将乐毅放了,还说日后在战场相见也决不取其性命,仍然希望乐毅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放人的时候还亲自相送,并赠乐毅好马。乐毅虽说当时很是感动,但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中山国。”   “那他后来又怎么成了赵王的臣子?”   “那战之后,两国一度罢兵。外敌暂时消失,中山国君便开始怀疑乐毅,认为乐毅回来不合常理。那个中山国的主将更是添油加醋,污蔑乐毅私通我赵国,才导致中山国兵败,将自己兵败的责任全都推给乐毅。乐毅当时是百口莫辩,被打入死牢,准备处死。我王得知这一消息后,硬是和我带三十名剑士乔装潜入中山国,深入险境救出了乐毅。乐毅从此彻底感服,这才归降了我王。”   白起听后,对赵雍又多了几分敬重,同时也明白牛翦和他讲此事的用意,对牛翦道:“兄长,我明白你为何与我讲此事,我确实佩服赵王为人,但我身为秦人,此生只为秦国效力,你和赵王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牛翦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明白。”   白起这时突然想到问牛翦:“牛大哥,我听闻你乃是代郡第一剑士。”   “哪里,高抬我了。”   “牛大哥,其实我一直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法,不知我是否有幸一睹?”   “既然白起兄弟有此兴趣,我便献丑了。”说完,牛翦取出自己的剑开始舞起来。牛翦的剑法丝毫看不出杀伐之气,招式飘逸潇洒,与白起所想大相径庭。   白起自言道:“世间竟有如此剑法,剑招毫无杀气,但却让人找不到丝毫破绽,此剑法足可让任何对手知难而退。”   牛翦隐约听到了白起的自言,舞完一段后便道:“看来白兄弟对我剑法已经看出门道。”   “牛大哥,恕我直言,你的剑法其实并不适合在沙场厮杀。”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希望自己手中之剑不要沦落为只是杀人的利器,总想让对手放弃争斗之心,避免不必要的死伤。”   “牛大哥,你的剑法与我的剑法根本是两个极端。”   “对了,你的剑法我见过,只攻不守,充满霸道,几乎每招都要致对手于死地,当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剑法师承何处?”   “我的剑法没有什么名师指点,每个秦国军士几乎都会,这都是在以前我秦军征战中一点点积累而成,然后在军中自发流传。”   “秦军强悍,所言非虚啊。”牛翦感叹道。   “可我秦国内乱不止,有此强军也是徒然。”   “白起兄弟莫要太过伤感。你不是外人,我据实以告。其实你秦国内乱已初见分晓,芈八子及其弟魏冉得势,只要他们再立秦国新君,国家自会恢复安定。”   白起喜道:“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我秦国之幸,感谢上苍。那秦国新君到底是何人?”   “我王其实一直都想与秦国结盟,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他已经启程到燕国,迎回秦国质子嬴稷,希望能立他为秦王,以结成秦、赵、燕三国同盟。”   “可我秦国上下会答应吗?”   “我想会的,因为三国都有结盟的理由。秦国内乱初平自是不在话下。我们赵国与胡人征战不断又同时有中山国为敌。而燕国被齐国一度灭国,燕王励精图治,急需时间休养生息,但强齐威胁又时刻存在。三国都想邻国和睦,握有强援,三国结盟至少现在对彼此而言都大有好处。成算很大。”   “牛大哥所言极是。我们秦国确实太需要时间平复内乱之伤了。”   正在谈话间,牛翦突然脸色大变,惊恐莫名。白起回过神来,马上便明白出了何事,原来远处烽火已起,战事将临,但此时赵王却不在国内。   远处正在练兵的乐毅马上收兵回营,大喊道:“牛兄,快回营!”   牛翦回道:“好,你回营后到立刻大帐议事!”   “明白!”   牛翦对白起道:“白起兄弟,胡人来袭,快随我回营。”   “好。”   两人回到营门口处,一队轻骑正从外进入营内。   牛翦对为首一年轻将领道:“庞煖,情况如何?”   那名年轻将领也是赵雍从军中提拔的另一干才——庞煖。   庞煖道:“据报,此次来犯是林胡人与楼烦人一同前来,看来林胡王是铁了心要报兵败之仇,拖上楼烦人一起来了。这次肯定是场硬仗。赵奢正在整军前来,随后便能赶到。”   “好,我们先到中军大帐议事。”   “明白。”   牛翦回营后便急忙赶回中军大帐,都没来得及和白起说一声。白起只得在中军大帐远处等待。此时,边邑的各个族长也都聚集到帐外,同来的还有廉颇和少骑营的数个少年,连孟祈、王毅都随着而来。而营地的军士正忙着布置防御工事,以及收集从营外涌来的边民。   中军大帐中,牛翦和乐毅、庞煖站在地图旁一起商谈军情。   牛翦问道:“庞煖,你营地那边可发现胡人踪迹?”   “暂时未有,我正命副将把营地往这里转移,与此处边邑合为一处。”   “好,先把军士和边民集合起来,不然若被胡人分割开来就难打了。”   乐毅道:“等赵奢的大军一到,我们就有两万精骑,应该可以和胡人一战。”   牛翦道:“大王此去燕国是为我赵国的强国大计。他不在国内,我等一定要尽心打好此仗,好让大王没有后顾之忧。”   庞煖道:“此次我们同时对付林胡、楼烦两族胡人,这仗并不好打。”   乐毅道:“我看未必,胡人为战,关键在利。他们两族同来,肯定都想硬仗别人打,所掠财物自己多占,他们不同心,我们便有胜机。”   庞煖道:“关键是先打哪股敌人。” 第一卷 铁血秦风 代地烽火(3)   牛翦营地外,一队数千人的骑兵正飞驰而来,为首之将正是赵奢。   “赵奢将军来了!”守营的军士大喊到。   营内的众人马上都让开一条道让赵奢通过。赵奢进营不停,策马向中军大帐而去,一直到帐前飞身下马直接入内。   赵奢入帐后道:“来,给我喝口水。”   牛翦将一皮壶扔给赵奢,赵奢接过就是牛饮,把一壶水几乎喝光。   赵奢道:“我有内线,胡人此次进犯情况我已经知道七八。”   其他众人急道:“那快说说,情况如何?”   赵奢道:“进犯胡人总共分为三部,一部为林胡王之子所率的二万部众在前,这些都是精锐。一部为楼烦王所率的一万部众在中。林胡王亲帅的三万部众在最后。而且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大王不在国中。”   庞煖惊异道:“什么,他们连此事都知道?”   乐毅道:“这并不奇怪,我们边地赵人胡人混杂,之中难免会有人暗中私通林胡诸部。”   牛翦道:“赵奢,我们刚才商量,是否可把三处营地合为一处,共同防御?”   赵奢想了一下道:“此法虽可行,但恐怕损失太大。一来,边民散居营外的不在少数,他们这些人要全部聚到营中来恐怕一时很难办到。这就意味着我们要舍弃部分边民及财物。还有就是我们举营搬迁与行军不同,中间太多百姓牲畜,行动速度太慢。以林胡人现在的进军速度,我营地到你这里恐怕来不及了,正因为如此,我留了两千人马在营地,以防不测。”   乐毅道:“合军民于一处,固守待援是敌情不明情况下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避免冒险,但无法掌握先手,更何况,这样做法都在林胡人的意料之中,并非上策。”   庞煖接着道:“大王不在国内,我们这里遭袭的消息就是传到邯郸,估计援军也很难及时赶到,关键我们能坚持多久?”   牛翦想了一想道:“现在我们与林胡人相互都知道底细,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那我们便要出其不意,方能以最小代价化解这场危机。”   乐毅看了地图有一会了,突然说道:“赵奢,你把三股胡人的位置在图上标出来。”   赵奢凭着得到的消息迅速在图上将三股胡人的位置标了出来。   乐毅看后道:“林胡王所部看来拖得很后啊,离我们也最远。”   赵奢听到这里已经闻出味道,喜道:“乐兄,好计策!”   牛翦道:“你们两人已经有法子了?快说啊。”   乐毅道:“楼烦王与林胡王子所部战力一定很强。我们绕过他们,集中所有兵力,突袭林胡王所部。只要将林胡王所部击败,林胡王子所部必无心恋战,楼烦王只是想顺便分一杯羹,断不会独自与我赵国打下去。这样我们危机应该可以解除了。”   牛翦道:“嗯,确实如此。胡人认为我们不敢出战,我们偏要出战,而且倾巢而出。林胡王所部离我们最远,防范之心也必定最弱,这样打法确实大出胡人意料之外,能变被动为主动,确实上策。如果能胜,我们赵国边民便不用直面胡人攻击了,对百姓而言也是幸事。不过……这也是险招啊。”此时的牛翦面露忧虑之色。   赵奢道:“险招之中才可有全胜之机,这个险我们一定要冒。我相信大王如果在的话,也会同意的。”   牛翦问庞煖道:“庞煖,你看如何?”   庞煖回道:“我看可行。”   牛翦道:“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我们四人定下主将,以便协调各军。”   赵奢接着道:“牛兄,大王临走时曾吩咐,他不在便由你主持代郡兵事,我看就由你任主将之职吧。”   牛翦推辞道:“我的才智远不及你和乐毅,还是你们两人中挑选吧。”   乐毅道:“牛大哥,你老成持重,你做主将大家心里踏实,再说我们在旁必定会尽力辅佐,你就放心干吧。”   庞煖在旁也连连称是。   牛翦道:“好吧,我们也没时间争论此事了,就这么定了,我暂领主将。庞煖,你在营地留了多少兵马?”   庞煖道:“留下一千。”   牛翦道:“好,你再派一千兵马回营驻守。赵奢和你的营地继续向这里靠拢。你自率二千轻骑,在正面和林胡王子和楼烦王所部交锋,尽可能把他们引到远离我们营地的地方,拖住他们。我与乐毅、赵奢带领剩下的所有兵马绕道突袭林胡王所部。”   赵奢问道:“那你营地留多少兵马?”   牛翦回道:“我营地精壮男子全部参加突袭,不留兵马。”   赵奢道:“这样恐怕不妥吧。万一有什么闪失,这里只留老幼病残,如何抵挡?”   牛翦道:“我这里营地离胡人最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你们的营地正向我这里靠拢,到时候应该可以照应到的。现在关键是我们必须一战全胜,方可击退胡人,我们兵马本就不多,已经分兵多处,如果再行分兵,突袭取胜的机会就更小了。”   赵奢看了看乐毅和庞煖,两人都对着他微微点头,赵奢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四人的意见此时已经完全一致了。赵奢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如此,我看牛大哥就这么定了吧。”   此时帐外聚集了许多军民,领头的几个族长带领着一帮老军士在帐外整齐等候。而廉颇带着他那帮娃娃兵也在帐边等候,白起也跟着在一起。而孟祈和王毅在另一边和边民站在一起。白起不时地看看孟祈,可孟祈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中军大帐。王毅在一边早已经发现白起在关注孟祈,直向他做着鬼脸取笑他。   营帐的布帘拉开了,四名赵国的战将缓缓而出。其中的牛翦望着这么多军民立时感到无穷的压力:“如果我们打不好这一仗,这些百姓不知将遭受多少磨难。”   赵奢看到牛翦仍然有些许犹豫,微微侧身轻语:“兄长,心存担忧只会消磨必胜决心,你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支柱,绝不能让百姓和将士们看出你有任何犹豫。”   乐毅看着两人,抽出自己的剑伸到四人身前道:“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庞煖痛快道:“好!”   庞煖也将自己的剑伸到四人的身前,和乐毅的剑搭在一起。   赵奢紧跟着将自己的剑也搭了上去。三人举剑一起看着牛翦。   牛翦眼望三人,似乎从赵奢他们三人那里感受到了无比的信心,脸上那一丝的犹豫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面容,他慢慢抽出自己之剑,与其他三人的剑紧紧合在一起,只听牛翦刚毅地说道:“我等四人,同心协力,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兴赵之心,天地可鉴!”   赵奢他们三人接口喊道:“赵国必胜!”   帐外那无数的军民也跟着齐喊:“赵国必胜!赵国必胜!”   赵国军民那上下一心的样子,白起也感到非常震撼,心想这代郡的赵人民风丝毫不输秦人。可在不经意间,白起看到孟祈并未跟着齐喊,而是眼中透出泪水,似乎是因为感动于这幅场景,但却又似乎隐含着丝丝忧伤。   廉颇此时在旁羡慕道:“如果加上我的话,便是兄弟五人了。”   旁边少骑营的娃娃兵听到廉颇的喃喃自语,都偷偷地笑着廉颇。廉颇听到了别人在笑话他,但以其秉性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以缓和的语气道:“难道你们就想永远当这娃娃兵吗?我廉颇不想,我只想能早日成为保家卫国的将士,现在就想。”旁人听到廉颇的话,笑声嘎然而至。白起听在心里,暗想:这廉颇小小年纪便心怀报国之志,日后定非凡品。   牛翦对族长中的一个老者道:“冯老伯,我们这次出战将尽遣营中精壮兵士,这营地就交付你们这帮老伯了,我在这里先叩谢各位。”说完向各位族长行了一个大礼。   冯姓族长连忙道:“牛将军哪里的话,当年我们这帮老骨头跟随你父亲出生入死多少回,从没退缩过,只可惜现在我们老了,不中用了,看着你们这帮后生去拼杀,我们总是有些心有不甘,现在能派上我们一点用处,我们心里真是高兴啊!牛将军尽管放心去,我们老营全体将士必将全力保护这里的百姓,决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这时,牛翦突然喊道:“少骑营主将廉颇听令!”   廉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少骑营只是他们少年们自封的玩意。   旁边的少年连忙提醒他:“廉颇,喊你呢!”   “啊,我?”廉颇有点不敢相信。   “少骑营主将,廉颇听令!”牛翦又叫了一遍。   廉颇此时肯定是在叫自己了,连忙答道:“廉颇在!”立马赶到牛翦面前。   牛翦缓缓道:“廉颇,这里除了老营的将士们就只有你们可以负起保护百姓之责了,你们准备好兵器马匹,协助你们冯老伯防守营寨,知道吗?”   廉颇大声应道:“我少骑营全体将士,除非全部战死,否则决不会让百姓有任何伤害!”   牛翦道:“记着,廉颇。你们一定要听冯老伯安排,切不可自行其是,要活着再见我们,明白吗?”   “廉颇记住了。”   牛翦此时看到了人群之中的白起便道:“白起兄弟,牛某有愧,不但未将你送回秦国,还让你身陷如此险境。”   白起连忙道:“牛大哥哪里话,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无以回报,今日我能与廉颇兄弟一起并肩作战,保护这里帮过我的人,我感到非常欣慰,我们秦人面对险境,绝无后退之理!”   廉颇欣赏道:“好!白起兄弟,我们就同生共死一回,痛快!”   牛翦赞道:“真义士!”   牛翦的目光不经意间碰到了孟祈的目光。此时孟祈那含泪的眼睛让牛翦目光中的坚定瞬时消失,牛翦根本不敢再正视孟祈一眼。可孟祈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牛翦的身上,充满深情。   牛翦对乐毅他们道:“我们出发吧。”   乐毅点头,喊道:“传令,整军出发!”   传令兵回道:“得令!”手中令旗马上发出指令。高台上的号兵吹起了号角:呜……呜……   这是分别的时刻,无数女子、老人、孩子望着自己家中男子骑上战马出发了。他们眼中含着泪却没有一声哭喊,因为他们知道,那样会让军中的亲人心有牵挂,这种牵挂会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分心,而在战场上哪怕有一刻的分心都是致命的。就这样赵国百姓以他们这种安静的方式默送着自己的勇士。   兵马已经逐渐离营远去,百姓还在后面安静的看着。直到大军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送行的百姓中终于听到了那低声的哭泣,因为此时哭泣已经不会影响到军中亲人的战心了。   孟祈此时也按捺不住,向前猛跑几步狠狠地跪在了地上哭喊道:“牛大哥!牛大哥!”可此时牛翦已经听不到她的呐喊了。孟祈跪着身子,双手合拳于胸口,闭上眼睛默默念道:“苍天之神啊,请护佑我牛大哥能平安归来,我愿用一切来交换。”就这样,孟祈在营前祈求着神灵,好久好久。四周送行之人慢慢散去,孟祈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除了白起和王毅还在远处默默守着孟祈,不忍打扰她。白起的眼睑之中和孟祈一样挂着泪水,因为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孟祈的心意,那种男女之情的失落让白起也失态流泪了。旁边的王毅看到后安慰着拍拍白起的肩膀道:“白起兄弟,想开点,你的感受我明白,我以前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会过去的。”   白起望了望王毅苦笑道:“你都能挺过去,我更没道理一直伤感下去的。再说牛大哥确实是几近完美的英雄,孟姐姐喜欢他我心服口服。他们俩确实很般配。”   王毅道:“来,我们把孟姐劝回去吧。”   白起点头起身与王毅一起劝解孟祈而去。此时白起不知,一场凶险万分的恶战即将来临,从此开始,他将迎来人生之中一次又一次的传奇之战。 第一卷 铁血秦风 初露锋芒(1)   牛翦领军离去后,冯姓族长每日操练余下的能战男丁,以备不测,并四处派出快马斥候打探周围是否有敌情。白起与廉颇则一起对少骑营按照乐毅的马队阵型进行反复演练,以提高战力。   就这样过去了十多日,一直未有任何敌情。然而危险终于还是来临了。一日塔楼上军士向营内众人呼喊道:“有敌情,戒备!”   营中警铎响起,军士纷纷到营寨各个要处镇守。少骑营马上分散将营外的牲畜及牧民圈回营内。   远处一快马斥候飞奔而来,身上系着红巾,这是发现敌情的标记。廉颇望着斥候的位置奇怪道:“怎么东北方向会有敌情?难道是林胡人为出其不意,绕道我们后方发起突袭?还是……”廉颇不敢往下想,因为他不想心中担忧真的发生。如果那样,他们现在将处于无比险恶的境地。   斥候进入营盘便不停大喊道:“东胡人!二万轻骑,先锋距此三十里!”营内众人彻底懵了。因为大军西去,营内只剩老幼妇孺,能战之人最多只有三千人,其中一半是未成年的少年,一半是病残羸弱之人。   冯姓族长马上召集众人到大帐商议,廉颇、白起也跟随进入帐内。   冯姓族长道:“如今三胡齐来进犯代郡,大王不在,各位将军又领军在外,我们该如何应对,大家都说说想法。”   另一位老族长道:“如今只有守紧营盘,等候将军击退林胡、楼烦后回军相救。此时应尽量多树旌旗,无论男女百姓都穿戎装以疑兵迷惑东胡人,希望能让东胡人有所顾忌,尽量拖延时间,好为牛将军他们争取回军时间。”   廉颇道:“此法未必有效。”   那位老族长追问道:“何以见得”   廉颇道:“三胡在此时齐聚赵国代郡,难道只是巧合?我王正与燕王商议送回秦国质子,并助其登秦王大位。如果此举能够成功,大家想一下会发生何种情况。秦、赵、燕北方三国结成同盟,互相支援,而三胡以后想要进犯三国北地就要冒很大风险。所以,他们在这个时候同时发难或许早有预谋,而并非巧合。我代郡现在的处境是国君不在国内、大军又不能脱身,东胡人岂能一无所知。我们越是装得兵马充足便越是暴露出我们实力空虚。”   其他人马上追问:“那该如何?”   正在众人商议时,突然有人进帐报道:“东胡斥候十多骑,已达营外,正在窥探虚实,请大人定夺。”   冯姓族长闻之大惊:“这么快,若让他们知我底细,后果堪虞,快随我出去。”   大家出帐到营盘边查看,只见十多名东胡骑马斥候分散开在营盘四周奔驰,所乘都是胡地快马,毫无顾忌。   冯姓族长大怒:“东胡人,尽然敢靠得如此近,我们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欺人太甚!传我令,弓弩手马上将其射杀。”   廉颇道:“冯老伯,我看事已至此,就让东胡人看个够,让东胡人知道我们营中极其空虚反而会有机会。”   冯姓族长惊道:“小廉颇,你疯了不成,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的底细,怎么还会有机会?”   白起叹道:“廉颇兄好胆识,我们现在处绝对劣势,确实只有出奇招、险招才能挽救危局。要出奇制胜就要使敌人麻痹,而麻痹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感到我们根本无力抵抗他们。”   冯姓族长听后似乎有所感悟,马上传令道:“弓箭迎敌,将东胡人驱赶走便可!”营中守军依令而行。而东胡斥候在营外窥探也有七八分了,便各自散着离去了。   冯姓族长见东胡人已经离远便问道:“斥候到此,大队人马很快便会到这里。廉颇,你有何法应对。”   廉颇斩钉截铁道:“出击偷袭。”   冯姓族长顿时感到莫名恐惧:“以我如今军力何以主动出击,根本毫无胜算。”   白起却帮廉颇道:“我们自己都这么想,更何况东胡人。”   廉颇马上道:“不错,我们就是要利用东胡人认为我们只有坚守、逃跑两条路的想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只不过是依照牛大哥他们主动出击突袭林胡人的做法而行。”   冯姓族长道:“牛将军他们所率的都是边军精锐,哪是我们所能比的。这风险太大了。”   白起道:“我们内无足以守备之军力,外无可以援救之友军,现在只有靠自己拼出一条活路,从败局之中寻求胜机,这就必须冒险,别无选择。”   冯姓族长道:“可否催促赵奢、庞煖将军的营寨往这里靠拢,三营合力,或许能抗击东胡,这样比较保险,他们至少还有不少军力可以支援我们。”   廉颇道:“不可,他们是有些精锐军士,但百姓更多,要保护如此众多百姓只能是顾此失彼。更何况大营在移动过程中,根本没有防卫之力,如此多百姓、牲畜随行,行动必定异常缓慢。东胡人如果撇下我们,而去进攻移动中的其他营寨,面对东胡骑兵,他们无力防守,我们到时候又拿什么救人家。现在只有尽量让东胡人的关注集中到我们这里,至少其他两营可以暂时安全。”   冯姓族长默默沉思了一会道:“也许我真的老了,看来现在也只能按你们说的做了。廉颇,你带少骑营留守,我带老营将士去偷袭东胡人。”   廉颇马上反对说:“不可,老营将士不是年事已高就是身带伤残,防守营地还可勉强应付,若长途奔袭恐怕多有不便,还是由我少骑营担负偷袭之任吧。”   冯姓族长听后顿时有点生气:“廉颇,莫非你看不起我们这些老骨头,我告诉你,除非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死绝了,否则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娃娃去送死。”   廉颇反驳道:“冯老伯,若你坚信此次出击必是有去无回,那还不如留守营地,出战就要有必胜之心,我看你只有争死之心,若以此心出战只是徒增死伤,对战局毫无益处。我少骑营虽未经过什么大阵战,但求战之心旺盛,且个个骑术娴熟,利于机动速战,若我们把握时机,攻其不备,避免硬拼,完全可以用最小代价换取胜利,请冯老伯相信我廉颇和少骑营的弟兄。”   冯姓族长道:“好个小廉颇,你倒是翅膀硬了,老家伙我说不过你。你若想去,除非赢的了我,若你连我这个老不死的都赢不了,就别去东胡人那里送死了。”   廉颇爽快道:“好,战场上的事最后还得以武力解决,男人若畏惧挑战何以上战场。冯老伯,我们一言为定,我若胜,便率少骑营出战。”   冯姓族长接着道:“可以!”   “军中无戏言!”   “少废话,真刀真枪跟我说话。”   廉颇与冯姓族长在众人的注视下在中军帐前的校场上准备一较高下。双方都选用了赵军常用的剑作为武器,正当要开始时,廉颇却喊了停。冯姓族长笑道:“怎么,小廉颇,你真上了场就怂了?”   廉颇却对白起道:“白起兄弟,来帮我个忙,将我左手捆上。”   “什么?”白起惊道。   冯姓族长怒道:“廉颇,你这是何意!”   廉颇道:“冯老伯,你左手受过重伤,与残疾无异。你我若在此对决就要公平较量,我年轻已经占你便宜,决不想再占你左手便宜。”   冯姓族长叹道:“好个小廉颇,有意思。也许我以前真的小看了你。但事关你与少骑营一班娃子的生死,我是绝不会留情的。”   廉颇道:“求之不得。”   白起将廉颇的左手和身子捆在了一起。廉颇执剑向冯姓族长缓缓走去,从年少的身躯上却透射出一股无比的自信与镇定。冯姓族长只感到自己虽然身经百战,现在的气势却完全被廉颇压制,顿时感到躁动不安,忍不住挺剑前攻:“廉颇,我来了!”   廉颇面对冯姓族长的攻势,丝毫不动。只见剑离他越来越近,在即将触及他时,顺势一闪,右手剑已经劈出。冯姓族长连忙举剑格挡,但碰到廉颇的剑时却感到毫无力道。此时,廉颇已经变招,将剑收回,一个下蹲转身将剑抵向冯姓族长的腹部。冯姓族长还没反映过来,剑已到身前,这一惊让他顿时动弹不得,回过神来,发现廉颇的剑已经收住,不仅身体未有损伤,连衣服也无丝毫破损。廉颇收剑单手行礼道:“冯老伯,承让了。”   很明显,两者武艺高低立现。冯姓族长感叹自己只把廉颇当作孩子头,却没想到他的武艺已如此了得,只得道:“廉颇,好样的,我输的心服手服。既然已经与你有过约定,我就只有让你们去了,只希望你们能小心从事,平安归来。”   白起上前帮廉颇解开绳子道:“廉颇兄弟,请你让我同去。”   廉颇看了下白起,深情道:“朋友为义而同生共死,若我拒绝了你那就看轻了你我间的情谊,能有你相伴,胜过千万雄兵。”两人相向大笑。   章节内容请不要含有章节标题,章节请按顺序输入,上传的作品必须符合天涯上架标准,如含有低俗、色情、广告信息我们将封禁处 第一卷 铁血秦风 初露锋芒(2)   冯姓族长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感叹虽然岁月对自己无情,但江山总有年轻才俊层出不穷,决不比当年的他逊色,也算是一种欣慰。   冯姓族长道:“廉颇,你准备怎么打?”   廉颇笑了笑,问身旁的白起道:“白起兄弟,你有何高见。”   白起道:“当东胡人的首领得知我们现在的状况时,是他们最得意的时候,也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所以我以为要马上出发,跟着他们斥候的踪迹找到他们的驻地,随后发起攻击,这样胜算才最大。”   廉颇惊道:“白起兄弟和我不谋而合。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东胡人以正常行军速度恐怕要明日才能到这里。那今晚我们抢先轻骑突进,乘着暮色偷袭胡人夜宿营地,夜间敌人不明敌情,我们或可乘乱而胜。我看这天色,好像晚上会有大风,正好可以掩盖我们的行军动静。”   白起:如果再带一些麻布,在接近东胡人营地时,缠在马蹄之上,人牵马靠近,还可以使我们能够靠得更近而不被发现。”   白起接着道:“如果再带一些麻布,在接近东胡人营地时,缠在马蹄之上,人牵马靠近,还可以使我们能够靠得更近而不被发现。”   “此法甚好。”廉颇此时对奇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冯姓族长道:“年轻人,你们去吧,我在此守着你们归来。”   “嗯。”廉颇点了点头,下令道:“传我军令!少骑营全体整军出发。要快,马上集合。”   少骑营各个少年接令后迅速在校场集合,廉颇简单巡看了一下道:“各位兄弟,我不多说了,这是我等初阵,定要奋勇杀敌,以报效国家,守护百姓,立即随我出发。”廉颇一马当先出营而去。白起紧跟,后面少骑营一队一千余人呈一字排开向东胡斥候离去的方向开去。   廉颇一行人抓紧时间赶路,慢慢追上东胡的斥候小队。但为了不惊动对方,一直保持距离。越往前去,他们越发小心,离东胡营地越来越近了,稍有不慎,他们唯一翻盘的希望就会完全落空。   天色已经入夜,少骑营一行人终于隐约发现了东胡人的营地。他们兴奋,同样也有些不安,这次偷袭能不能奏效他们心里也没底,他们是否真能有好运眷顾,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他们没有马上前行,而是潜伏了一段时间,确认东胡人没有发觉,才小心翼翼得向前推进。   近了!近了!他们已经摸到营地外数丈距离。不错,他们还没有被发觉。廉颇做了个手势,众人轻轻取出自己的武器,准备上马行动了。   就在此时,东胡人营地突然骚乱起来,许多东胡人在喊:“敌人来袭!敌人来袭!”   糟了,难道被发现了,这可是灾难性的。他们这些人如果真被发现了那就毫无胜机了。许多人惊恐地望着廉颇,廉颇虽然头上直冒冷汗,但仍然示意大家不要妄动。因为他发觉事情有蹊跷。发现这个蹊跷的还有白起,他正一动不动地注视东胡人营内的变化。   廉颇凑到白起耳边细语道:“我看,东胡人未必发现我们,营内的动静都不在我们这一边。”   白起回答道:“不错,看这边的东胡人都往营地另一边去了。难道还有别人来偷袭,谁呢?”   廉颇惊道:“难道是……”   白起接道:“赵王!”   廉颇道:“很有可能,东胡人遇袭的方向正是东面,一定是大王在燕国洞悉了东胡人的行动,特意回军相救。可大王身边只有五百亲卫骑兵。不行,大王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去救。”   廉颇正要动身,白起却拉住他说:“再稍等片刻,营这边守军正在往那边赶,等下这里马上就要防守空虚,那时我们再冲进大营,东胡人便会顾此失彼,没有时间抵挡我们这边了。”   在此时此地,白起的那份冷静和沉着让廉颇有一种阴寒的感觉。不错,白起天生就是为战而生的。   廉颇经白起提醒,马上反应过来:“不错,那时我们直冲营中东胡主帅所在,敌军主帅一除,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白起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他们等着、等着,等待着他们最有利的战机出现。慢慢地,附近东胡军士点的火把已经稀疏,时机到了。   廉颇一声令下:“上马,冲进去!”大家拉起一起卧着的战马,一齐上马向胡营冲去。前面人用绳钩将围栏拉倒,后面人蜂拥而入。营这边东胡人不多,被少骑营一冲即溃。   廉颇和白起冲在最前头,向身后众人大喊:“其他不用去管,冲他们主将大帐!”   少骑营众人跟着二人一直向东胡大营中心冲去。他们冲得越深,东胡人便越多,他们感到离自己的目标已经不远了。果然众人发现一处大帐外守护着数层东胡护卫,而且这些护卫不同于其他东胡人,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不管大营出了什么事情,似乎都与他们无关,只是坚守着自己的位置,围着一个大帐。   白起看到这个地方,马上道:“看来就是这里!”   廉颇兴奋道:“我的好兄弟们!跟着我冲!”   少骑营马上聚拢一起,直冲大帐周围,气势逼人。但那些东胡守卫丝毫不惧,布好队形迎击少骑营。少骑营的少年迎来了他们人生中真正的生死之战。双方一触,便是斗得人仰马翻。这些东胡精锐果然不同凡响,少骑营的人初遇恶战,一下懵了,马上被顶了回来。   廉颇见这个情形,知道以少骑营战力是无法与这些东胡精锐相匹敌的,马上改变策略,大喊:“弓弩!”   少骑营众人马上领会,取出弓弩,与东胡人拉开距离,一阵狂射。东胡人应声倒下一片。阵型稍显松动。白起看准这个机会,策马冲向胡阵。廉颇自是不甘落后,随后而来。两人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刺向胡人阵中。他们手起剑落,马上砍翻数人。少骑营众人随后紧跟二人冲入,终于将敌阵撕开了一个口子,硬是冲了进去。当廉颇和白起冲到东胡精锐守卫的大帐前时,发现周围已无少骑营其他人的身影,看来是被拖在外围了。二人相互望了一眼,知道现在只有凭二人之力了,但二人还是相对笑了一下。此时已经是有进无退,要胜就要拼死打下去。营帐前的两个守卫,被白起和廉颇一人一个解决了。两人撩开帐帘,进入大帐,准备大杀一场。可当他们进入后发现,帐内并无他人。不,他们马上发现还有一人,如石像般盘膝坐在大帐正座,眼睛闭着,左手握着一把入鞘的胡刀,刀整个竖在地上。此人,一动不动,对营外的厮杀声充耳不闻。白起和廉颇马上发现这把胡刀,比一般胡刀竟要粗长一倍。   当白起和廉颇慢慢靠近这个东胡头领时,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缓缓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不过他马上发现,来的人竟然是两个少年,马上皱眉道:“原来把我这里搅得乱作一团的是你们这些小娃。”   那东胡头领终于站了起来,马上让白起和廉颇吃了一惊,此人身材极其雄壮,让人只能仰视,所以才配如此怪异的巨刀。不过这个东胡首领却没有要和白起、廉颇动手的意思,只是道:“你们走吧,我泰赤忽的刀不杀小娃。”   廉颇惊道:“你是泰赤忽?”   “怎么,赵国的小鬼也知道我泰赤忽?”   “泰赤忽是东胡数一数二的勇士,如此的强敌,我们赵人岂会不知?”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还不快走?”   廉颇道:“既然来到这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泰赤忽听后大笑:“有趣,有趣。你们两个小娃倒是有些胆色。不过我像你们这般年纪时倒也在战场上拼杀了。”   廉颇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犹豫了。来吧!”   泰赤忽面露凶光,将他的巨刀从刀鞘中一抽而出。好一把饮血无数的利刃,现身之时慑人心魄,直让白起和廉颇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颤。   这时,帐外的数名东胡护卫已经进帐来保护泰赤忽。泰赤忽轻轻挥了下手,东胡护卫马上领会意思,到账外守护了。帐中又只剩泰赤忽、廉颇、白起三人了。   “两个小鬼,报上名来吧,也算做个有名之鬼。”   “赵人廉颇!”   “秦人白起!”   两人举剑直向泰赤忽冲来。   “廉颇、白起……好,我会记住你们的。”泰赤忽说罢便出刀杀来。   他的目标首先是廉颇。泰赤忽臂力惊人,如此巨刀他用来毫不费力,出刀不仅快,而且力有千钧。廉颇见猛招已至,连忙收招避开。白起看准泰赤忽出招后的破绽,一剑刺来。如果常人早就避开白起了,可他们的对手是泰赤忽。泰赤忽在对廉颇全力一招后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用此刀瞬间发力再出猛招。白起所料不及,自己的剑和泰赤忽的巨刀猛然相碰。白起一下被振开,好不容易稳住身型,马上发觉不妙。自己的虎口已经微裂,剑也被崩开了个口子,幸好还没断。可泰赤忽哪里肯放,又是一击而来。白起本能想要抵挡,但马上发现自己的右手刚被振得麻木,根本无法发力。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着白起。在这一刻,廉颇岂能坐视,用尽全力向泰赤忽猛刺而来:“看招!”。如果泰赤忽硬要取白起性命,自己也会被廉颇结实刺中,足可危及性命。 第一卷 铁血秦风 初露锋芒(3)   然而泰赤忽却冷冷一笑:“就等你来了!”马上瞬间撤招向廉颇扫去。廉颇为救白起,根本没有留余地。自此生死一刻,廉颇先将自己的剑与泰赤忽相碰。结果可想而知,廉颇剑被振得脱手而出。但也正是借助泰赤忽的力量,廉颇将自己的身型扭转过来,侧身躲避泰赤忽的巨刀,但还是未能完全躲过,刀从廉颇的前胸和皮甲之间穿过,皮肉也被划破。好个廉颇,竟然双手将胸前的巨刀一抱,死死贴在自己的身上,狂喊:“白起!快啊!”   白起用左手握住发麻的右手,两手合力,将自己的剑向泰赤忽刺去。泰赤忽见状,用左手迎向白起的剑。泰赤忽的左手立刻鲜血四溅,可就是凭着血肉之手,将白起的剑牢牢握住。   白起大吼一声,向剑身发力。剑身刚才已经崩了一半,此时经两人合力,马上折为两段。白起顺势将断的一半剑身继续刺向泰赤忽。这次泰赤忽躲不掉了,断剑插到泰赤忽的左锁骨之下。此时的泰赤忽暴怒到了极点,扔掉手中的一半断剑,左手一把抓住白起的喉咙,将他整个身子提了起来。白起只感到自己的喉咙快要被泰赤忽捏碎了。廉颇死抱着泰赤忽的巨刀,根本无法抽身,而白起被泰赤忽收拾了,就该轮到廉颇自己了。   正当两人绝望之时,两个东胡军士突然跌进了帐内,一人已经身亡,另一人就剩一口气,道:“奸细……”刚说完便断气了。   泰赤忽一惊,左手稍松了一下,白起总算没有立即送命,但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紧接着,一个人影窜进了大帐,直向三人冲去,是个东胡军士。白起和廉颇已经没有任何应变的机会了,只有听天由命了。而泰赤忽却是吃了一惊道:“秦开!你干什么!”   可那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继续向他们冲来。泰赤忽马上感到情况不妙,连忙松开白起。可白起却一个起身,手脚并用,将泰赤忽的左手死死缚住。拼了!   泰赤忽再想松开右手的巨刀,但来人实在太快,一道寒光闪过,泰赤忽已经身首异处。此人的武艺确是精湛非常。   白起和廉颇总算可以松下身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也顾不上来人对他们是否也有恶意。   那人问道:“小兄弟,你们还撑得住吗?”   廉颇道:“我们死不了,多谢大哥救命之恩。请问你是……”   “这个以后再说。”那人拣起泰赤忽的首级道:“快随我来。”   廉颇和白起稍加喘息马上起身跟着那人向帐外奔去。出了帐外,外面已经是乱成一团。除了东胡人和少骑营正在厮杀外,另有赵王的精骑卫队,卫队一色的黑衣黑甲,混在黑夜之中如鬼魅般在东胡人阵中横冲直杀,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东胡人纷纷人头落地,以至于东胡人都争相躲避着这支勇悍之师。   那人对白起、廉颇道:“来,你们把泰赤忽的头颅挂起来。”说着便将泰赤忽的头颅抛向廉颇。   廉颇接过头颅,取一根长矛,将头颅挂在长矛上,高高举起,飞身上了马,左手举着挂着泰赤忽头颅的长矛,右手持火把照亮头颅,并在胡营内奔驰,高喊:“泰赤忽已死,头颅在此!”白起在旁骑马执剑保护,遇有人要来争抢头颅,便上前砍杀,两人便如此在东胡人阵中冲了几个来回,东胡人见主帅已死,军心立即不稳。而那神秘男子从一马车下取出一面早已准备好的旗子,竖在了东胡阵中。那面正是燕国的军旗,那人还纵火焚烧周围帐篷和马车,并向火焰撒入特制的灰粉,燃烧的火焰变成绿色了。这显然是一种信号。   军旗现,意味着大军即到。东胡大军营外,号角嘶鸣,无数燕国战车点着火把已经列阵冲来,远远看去一望无际,根本已和星空无法区分了。东胡人此时斗志彻底崩溃了,纷纷各自上马逃命。   强敌已退,廉颇和白起带着少骑营,到了赵王的精骑卫队前。赵雍下马向众人道:“英雄出少年!我赵雍在此谢过各位小兄弟。”   廉颇道:“国家有难,我等身为男儿自当挺身而出,救百姓,保社稷。少骑营全体将士拜见大王!”   廉颇话完,少骑营众人一齐下马跪拜:“大王万岁!赵国万岁!”   白起虽未跟着呼喊,但也跪下行礼,以示敬意。赵雍见后即刻上前扶起白起道:“白起兄弟,我赵雍之前对你多有冒犯,今日你舍身为我赵国而战,令我惭愧万分。在此我向你赔罪。”说着便向白起行礼。   白起连忙握住赵雍的手,阻止他向自己行礼:“赵王,我白起怎敢受如此大礼。以前是我尊卑不分,顶撞殿下,这是我之罪过。而赵王不但不追究我的冒犯之罪,还对我礼遇有加,是我要谢过赵王才是。”   赵雍道:“这些都是小事,但今日你为我赵国舍命而战,与廉颇诛杀东胡统帅,才能有如此大胜,你当受此礼。”   白起道:“今日我与廉颇若单独偷袭恐怕只能是有来无回,因为有赵王和燕国大军才有今日之胜,非我与廉颇之功。再者,手刃东胡统帅的是这位壮士,如果不是他,我和廉颇恐怕凶多吉少了。”   赵雍望了一下廉颇,廉颇连忙道:“白起所言不虚,我和白起与东胡统帅泰赤忽厮杀,已经支撑不住了,多亏了这位壮士相助,杀了泰赤忽,我们才拣回一条命,同时也大杀东胡人的士气。此战能胜,他当记首功。”   “兄长!”此时燕国的统帅来了,正是燕王姬职。   “贤弟!此次赵国能躲过这一劫,全靠你通报消息并发兵相救。我赵国感恩不尽。来!我们赵国的将士一起来叩谢燕王大恩。”赵雍领着众人向燕王行礼。   燕王还礼道:“兄长,当年你对我燕国的大恩,小弟铭记在心。燕赵两国将世世代代永为兄弟之邦。”   赵王道:“说的好!燕赵同心,必能傲视天下。对了贤弟,你们燕国还有一人有大恩于我赵国,我们赵国一定要致谢。”   “秦开?”燕王问道。   “原来这位壮士名叫秦开。”赵王回道。   “大王,臣下在此。”秦开此时已经跪在燕王旁侧行君臣之礼。   燕王呆呆地看着秦开,一动不动看了好久才小心地上前扶起秦开道:“秦开将军,我姬职久闻你大名,却一直未曾相见,今日在你面前真是感到羞愧万分。”   “臣下不敢!”秦开惊道。   “不不,你完全担得起。先王之时你为人质前往东胡,至今已经十年。这十年你在刀口上过日子,时刻与虎狼般的东胡人为伴,稍有不慎便有杀生之祸。但你每时每刻都心怀燕国,冒死给燕国传递了好多消息。这次东胡大军的行动,若不是你及时通报,我和赵王根本无法应付。我燕国有你这样的臣子真是一大幸事。想我虽为国君,却对燕国未有丝毫建树,与爱卿相比,我这个大王惭愧啊!”   “大王……”秦开竟然又跪在燕王面前哭泣起来。   “爱卿,我知你受苦了,以后你便能留在燕国助我了。”燕王说着又扶起秦开。   “大王竟然如此高抬臣下,秦开有愧!”   “爱卿何出此言?”   “当年我入东胡为质,确实一心想为日后燕国除去东胡边患出力,暗中联络东胡之地被掳去的燕国遗民,收集东胡军情,了解气候地势,为我燕国日后扫灭东胡作好准备。心有此念,无论何种羞辱、何种苦难,我都能忍受。但数年之前,我燕国大乱,甚至被强齐灭国。当时臣下和其他燕国遗民一样,心如死灰,几乎已经甘心为奴,真正沦为东胡的走卒。直至不久前,大王在燕国登基,复国成功,我们这些燕国遗民才又有了盼念。想我之前如此消沉,但今日君上却如此高抬臣下,臣下能不羞愧吗?”   燕王听到秦开的告白,自是感慨:“爱卿,不必惭愧,你就当自己已死过一次,与我燕国一样都又重获新生。如今燕国百废待兴,你我君臣一心,定能重振我燕国。”   秦开道:“臣下誓死效忠大王!”   赵雍道:“贤弟,你得如此坚贞忠义之臣,燕国复兴大业不远了。”   燕王道:“兄长,如今东胡已经败退,我们是否该回燕国迎秦国公子回国了。”   “贤弟所言甚是,我们这就动身。”   在旁的廉颇道:“启禀大王,牛翦、赵奢、乐毅、庞煖四位将军,正在迎击林胡、楼烦所部,胜负难料,大王何不先回去主持大局,待击退林胡、楼烦后再往燕国。”   赵雍微微一笑道:“他们四人虽然年轻,但个个都堪当大任,也该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建功立业了。代郡的事我就不操心了。你们先回营吧,我要与燕王马上启程去燕国,代我向他们四人传话,我的命令不变,由牛翦主持军事,其他三人辅之,让他们相机行事,放开手脚干吧。待我日后回到赵国,听他们的捷报。”   “廉颇领命!”   白起看到赵雍对臣下如此信任,这般的君王气度,世所罕见,对赵雍那发自内心的钦佩之情更深了。 第一卷 铁血秦风 白起论战(1)   击败东胡大军后,廉颇、白起的少骑营所部与赵王、燕王所部分别,向着边邑大营方向回军。大家连续行军,又经历一夜恶战,人与马匹都已疲惫不堪,行军速度非常缓慢。他们还不知道,一场灾难却要即将降临。   赵国边邑牛翦所部大营内,冯姓族长带着老营将士正在焦急等候,他们很多人整晚都没睡好,可他们盼来的却是一支复仇之军。营外一彪东胡人马已经迫近。领军的正是已经阵亡的东胡将领泰赤忽的侍卫统领哈达尔,而全军之前是一名斥候骑兵在带路。   带路的斥候骑兵回身向哈达尔道:“哈达尔首领!前面就是赵国边军营地,昨日傍晚我已经查看清楚,他们精锐尽出,根本没有兵力防守。”   首领哈达尔目露凶光道:“赵人可恨,勾结燕人杀我多少东胡勇士,我们身为泰赤忽大首领的亲卫队竟然连大首领的尸首都没能抢回来,实在羞愧。今日我先杀光眼前营内的赵人,再伏击回军的赵人,让他们也知道惨败的滋味。”   旁边的东胡骑手纷纷响应道:“对,为泰赤忽大首领复仇!复仇!”   这时后面有斥候赶来向哈达尔报告:“哈达尔首领,回军途中的赵军行动非常慢,按其速度至少要一个时辰后才能赶到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哈达尔兴奋道:“东胡的勇士们,举起你们的马刀,用敌人的血洗去我们的耻辱,跟我冲!”说着便一马当先冲向赵营。   伴着阵阵嚎叫,东胡马队迅速靠近了营寨。营寨内老营将士一齐上阵用弓弩迎击。哈达尔在离营盘不足四十步时,迅速调转马头侧跑,侧跑过程中拉弓射出一箭,正中一名老营兵士额头,当场毙命。放完箭,哈达尔向侧后方骑马离开,并去追赶后面的尾队,之后的东胡骑士跟着他一起行动,迅速组成了环形骑射阵,一时间,箭矢不断,压得守营的老军将士根本抬不起头来。   马上,东胡人取出绳钩拉翻围栏,后面马队紧跟着冲入营里。赵军早已经在营栏内设置了马车、石块、拒马,冲进去的东胡马队施展不开,接着迎来的便是来自四方的箭雨,好多人中箭落马。   “下马,继续冲!”哈达尔吼道。   东胡骑手纷纷下马,从缺口处冲杀进来。随即,冯姓族长也领着众人往缺口处去堵截东胡人。   而另一边,廉颇、白起领着少骑营正在行军。白起对廉颇道:“我们是否要加快行军速度,林胡、楼烦的敌情还不清楚,我们应该尽快赶回,以防不测。”   廉颇道:“的确如此,现在来不得半点疏忽。”之后马上传令加快行军速度,待回营后再作休整。   队伍速度刚起来一点,白起惊呼:“快看那里!”   廉颇顺着白起指的方向,发现有一名胡人骑士正迅速快马离开。“是胡人的斥候!看样子已经跟了我们一段时间了。我们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如果马上偷袭我们,那我们恐怕很难应付。可胡人为何只是监视我们,而不对我们下手?”   白起道:“可能我们还没到他们设好的陷阱,再或者他们可能另有所图,暂时只要掌握我们的动向。”   白起刚讲完,廉颇马上警觉道:“刚才斥候离开的方向正是我们大营所在。糟了!”   廉颇马上命令众人除了兵器丢弃所有物品,连身上甲胄也全部丢弃,顾不上人马的疲惫,全速回军。   当廉颇、白起率军赶回大营时发现,大营已多处升起浓烟,东胡人已经攻入多时,正在大肆杀戮。廉颇、白起望着这副惨景心中悔恨不已。这一刻,初涉战阵的两人明白,为将者在战场上,哪怕有少许的疏忽,后果便是灾难,此时此景深深记在了两人心里。营内之人都是少骑营的家眷,还没等廉颇下令,少骑营便已经一个个如猛虎般冲入营中。   廉颇刚冲进营便发现冯老族长的尸体,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他以自己的牺牲兑现了自己护国保民的诺言。   “冯老伯!”廉颇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吼,“杀光这些番狗!”少骑营与还在坚持的老营将士一起与东胡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血战。   白起进营后发疯般地四处寻找孟祈:“孟祈姐!孟祈姐!”找了好多处地方终于发现了王毅。王毅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王毅望见白起,顿时有了力量,向白起爬来。白起连忙过去看他伤情:“你都伤哪了?”   王毅一把推开白起,喊道:“别管我,我不行了,快救孟姐姐,快救孟姐姐。”   “她在哪?她在哪?”白起急道。   王毅费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转过身,指着旁边一个营帐:“快救她,快救他……”声音越来越弱,很快便咽气了。   白起与王毅虽非深交,但毕竟相识一场,见他就此丧命,不禁为他流出泪来。他按着王毅所指的营帐冲了进去。   冲进帐篷后,发现里面有十多个胡人,而对面的孟祈抱着一帮孩子蜷缩在帐篷的角落里,两个胡人正上前欲对她施暴,其他人看着好戏,发出阵阵淫笑。那些小孩都被这副情景吓傻了。对孟祈如此美人,那些东胡人早已忘乎所以,连白起进来都没发觉。   此时的白起气炸了肺,手起剑落,靠近他的两个胡人马上命丧黄泉。   “天杀的番狗,难道你们只会欺凌手无寸铁之人吗?有种冲我来!”   白起的怒吼让这些胡人淫意顿消,马上向白起攻来。白起正愁发泄不了自己的怒气,不管对方人多势众,上去就是狠招,招招拼命。围攻的胡人见来了个不要命的种,也是心有忌惮,围着白起,轮番攻击,想慢慢耗死白起。孟祈见状,偷偷带着孩子顺着帐篷边上向帐口去。其中一名胡人发现了孟祈,怒道:“美人,既然今天消受不了你,就别怪我了。”说完举刀向孟祈砍去。   白起正疲于应付,见有东胡人害孟祈,连忙冲了过去,根本顾不上格挡其他人的刀,挺剑向那东胡人刺去。剑从那东胡人后颈刺入,岂有不死之理。但白起身上也因此多处受伤。其他的东胡人傻了眼,眼前的少年竟然为了救这个女子如此拼命,简直疯狂。有一人马上看出门道,知道两人关系必定不一般,大喊:“抓住这个女子,看这疯子怎么办!”   白起连忙挡在孟祈身前保护她。   孟祈道:“小起,你带着孩子快走,别管我,你这样会丧命的。”   “孟祈姐,我的命是你救过来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也许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我只想对孟祈姐说……小起从心底里喜欢姐姐,就算死千次万次都不会让你有一丝伤害。”   孟祈听到白起这个小弟的突然表白吃惊不小,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起……”   就在这时,帐内所有人听到外面忽然号角嘶鸣。东胡人听到后知道有变,马上争相出帐。   牛翦领军已经回师,正碰上这场激战,马上前来助战。东胡人见到这支生力军,知道已经毫无胜算,各自夺路逃命。一些还未来得及逃走的东胡人,被赵军围在营中,包围圈越来越小,这些东胡人被挤在一起相互打气,准备作最后挣扎,如果赵军非要强行吃掉这批东胡人恐怕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此时牛翦如天神般立马于东胡人之前,剑指道:“看看这里被你们所杀的人,有多少是手无寸铁之人,如果你们的父母、妻儿受到这样的杀戮,你们该作何感想?”   东胡人面面相觑,有的胆小之人扔下手中兵器,跪下乞求活命,跟着越来越多的人缴械请降。   牛翦见状道:“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们都走吧,永远都别回到这里。如果你们再敢到这里荼毒我们赵国子民,我定会让你们一个都别想回去!”之后牛翦又对赵国将士道:“让他们走。”   “将军!”众将士愤愤不平地喊道。   “我说了让他们走!”这次说话牛翦的情绪有些失控。众将士只得从命,让开一条通道让东胡人出去。   东胡人有点害怕,不敢迈脚。牛翦吼道:“还不快给我滚!”其他赵军将士也齐喊:“滚!”   这些东胡人庆幸拣了条命,马上开溜了。   东胡人离开后,牛翦望着营内的惨相,脸色如同死灰,一口气顺不过来,只感到天旋地转,从马上跌落下来。众人连忙去扶牛翦:“牛大哥!牛大哥!”   在众人的呼唤下,牛翦慢慢清醒了过来,之后便哭泣起来,哭声是那样的伤悲。   乐毅见状道:“快扶牛大哥进去休息!”   旁边军士将牛翦抬回了自己的帐中。廉颇在旁问乐毅道:“乐大哥,牛大哥怎会这样?”   乐毅叹气道:“牛兄虽是为将之人,但心肠太过仁慈,这次我们偷袭林胡王所部宿营之地是在深夜时分,我们只能以喊话勉强分辨敌我,其他情况根本无法识别。虽说胡人都是举族为战,我们心中有数,可没想到林胡王所部内有那么多妇孺老人,或许他们是想击败我们后举族迁移过来。当我们战至天明,林胡人败退后,营内留下了无数林胡妇孺老人的尸体。我们虽说胜了,但也伤及太多无辜。见此景象,牛兄当时几乎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他是强忍着心中的愧疚与痛苦领着我们回来,如今又见我们这里百姓受此大难,他肯定更是自责,才会支撑不住的,其实他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力太过憔悴,现在就先让他一个人平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