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   每一年从学校走向社会的毕业生有几百万,当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五光十色的社会的时候,常常会感觉不适应。一边是备受呵护的象牙塔,一边是冷酷无情的竞技场,适应或者退缩回去是每一个人都要作出回答。   社会的发展太快,快的我们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位置就被潮流携裹而去,什么时候能静下来好好想一下呢?   有一个探险家,到南美的丛林中,找寻古印加帝国文明的遗迹。他雇用了当地的人作为向导及挑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丛林的深处走去。那群土著的脚力过人,尽管他们背负笨重行李,仍是健步如飞。在整个队伍的行进过程中,总是探险家先喊着需要休息,让所有土著停下来等候他。探险家虽然体力跟不上,但希望能够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到了第四天,探险家一早醒来,便立即催促著打点行李,准备上路。不料领导土著的翻译人员却拒绝行动,令探险家为之恼怒不已。经过详细的沟通,探险家终于了解,这群土著自古以来便流传着一项神秘的习俗,在赶路时,皆会竭尽所能地拼命向前冲,但每走上三天,便需要休息一天。探险家对于这项习俗好奇不已,询问翻译的向导,为什么在他们的部族中,会留下这么耐人寻味的休息方式。向导很严肃地回答探险家的问题,道:那是为了能够让我们的灵魂,能够追得上我们赶了三天路的疲惫身体。 正文 路在何方   五月的穗城天气已经很热,华山大厦的空调却十分的凉爽,萧天把身体深深地压在大厅旁边的沙发里,郁闷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马路,十分专注,仿佛思考着世界上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马路上飞驰的汽车一辆一辆的通过,其实什么也不会发生。大厅匆匆而过的人没有谁会去注意窝在沙发里的人,只有门口的门童偶尔会掉过头撇一眼。的确,已经两小时,萧天一动不动的坐着,宛如石雕一般,任谁都会觉得的奇怪。   萧天去年从湘湖大学经济系毕业,学了四年的经济学专业,毕业后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学到什么真正实际的东西,《资本论》,《西方经济学》《会计学》《统计学》,林林总总几十门课程,每一门课程听起来都很唬人,用起来又总感觉是雾里看花,力不从心。在学校时老师在课堂上把这个专业说成是文科的皇冠,扯出来的大人物都是什么亚当斯密,凯恩斯,萨米尔森,最不济也是张维迎,林毅夫。等到大四开始找工作才发现,如果不考研,这些名人不过都是书上的人名而已,还不如提马云,王石的名字更靠谱些。在招聘会上碰了几回壁后,萧天最终还是在父亲的帮助下回到家乡找了一个事业单位安安心心的上班。   单位其实在外人眼里很不错,待遇虽然不高,但工作清闲稳当。更重要的是湘湖大学在湖南也是名校,混几年,凭家里的关系在职务上升个科长,处长什么的并不是什么难事。小地方,圈子窄,亲戚朋友提携你,你上去后也就能提携亲戚朋友,家里的小弟高中后就没读书,也还指望哥哥回家后能帮帮忙呢。   家里的计划很完善。呆了半年,萧天也就是在办公室打了半年的开水,拖了半年的地,总算换来办公室里的叔叔阿姨们一句小伙子很勤快的表扬。   萧天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每天回到家,除了不在家打游戏,就是出去和高中同学喝喝酒,吹吹牛。过着过着萧天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出去的念头如同春天的野草一般疯长起来,慢慢塞满了整个心窍,压得自己都有点透不过气。   年前,萧天终于下了决心,要辞职南下找工作。父亲听了这个决定倒也没说什么,自从十二岁那年父亲最后一次动用家法狠狠的揍了萧天一顿后,就再也没有干涉过他的决定。不过拜年时表姐夫倒是挤兑了几句,祝萧天南下早点发大财。也是,萧天离开家,家族的关系网在地方上总是会有损失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场面,走了一个萝卜,留下的坑早就被别人盯上啦。   “三六九,往外走”,大年初六萧天背着一个旅行箱来到穗城,投奔一个师兄。师兄早两年毕业,在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工作。他住集体宿舍,宿舍不大,4人一间,刚好同宿舍有一人找了一个女朋友,在外租房,空出一个铺位,萧天于是可以先暂住几天。   萧天忙忙碌碌的参加了几个人才交流会,才发现现实永远比想象的残酷。在家时好像社会上大学生也不多,重点大学的本科生更少,湘湖大学怎么也算是老牌重点大学,重要机关单位校友很多,一说起湘湖大学都是赞扬有加的。到了穗城,大学生如同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了一茬。学校的名字一个比一个牛,应聘官好像一个个都事先通好气一样,张口就问是不是985,211?不是,OK,等通知吧。或者有些应聘官一听讲话,就皱着眉头说:你不会粤语?对不起,我们只招本地人。   萧天在招聘会上遇见的几个师大的学生都早早就找好工作,萧天还一直在转悠,那张以前金光闪闪的文凭似乎也被穗城潮湿的空气腐蚀的褪了颜色。   时间一天天过去,萧天的找工作标准也一步一步降低,再也不去想什么五百强,大企业,最后连上街发传单的公司也去丢了几份简历。生存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郊区工业园的一个小音箱厂要招聘一个音响质检员,萧天说自己在学校弹得一手好吉他,对音质很敏感,恨不得当场就要演示一下,招聘官才半信半疑的签下了萧天。   到了音箱厂,萧天才明白为什么应聘官当时会强调厂子虽小,前途很广大。工厂坐落在一栋5层农房小楼里,小楼每层4间房,第一层是喷漆车间,第二层是外箱车间和装配车间。第三层是工人宿舍兼食堂,第四层是主管宿舍和办公室。   萧天来到音箱厂第一天就发觉平日商店橱柜里美轮美奂的音响,制作竟然十分简单,几块三合板做好箱体,贴上木皮,喷漆打磨后,里面塞一些石棉,装上喇叭,摇身一变就变的高大上啦。   整个工厂大约二十几个工人,大部分是江西人,而且都是老乡。几个车间主管好像还都有点亲戚关系,不是小舅子,就是大侄子的。不过他们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常常为一些事情争吵,都是江西话,萧天也听不懂,也没兴趣打听,反正到最后他也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   除了萧天外,还有一个音响调试员是韶关人,一个采购员是封开人,于是三个非江西人无形中倒也有点抱团取暖,下班后经常在一起出去散步,打桌球。   一开始为照顾萧天,大家彼此之间还说普通话。不过采购员的普通话实在差,于是渐渐的直接讲白话。萧天逼着自己多听,多说,常常说错惹得两位一阵嘲笑。一个月后,萧天就基本能听懂粤语,连封开话也能八九不离十听懂啦,说的虽然还不流利,磕磕绊绊也不影响交流的。毕竟年轻人在一起还是很容易存同求异的,普通话,白话轮番上阵大家也就见怪不怪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快三个月,质检员的工作其实十分枯燥,也就摸摸音响的箱体接缝处是否平整,更多更深的音质,音效问题其实也不需要萧天解决的,好在下班后能与两个伙伴聊聊天,倒也不算虚度光阴,起码解决了语言的问题,萧天的心里有逐渐蠢蠢欲动起来,想着自己也许应该在出去看看有没有新的工作机会,毕竟小小的音箱厂实在是不能提起他的兴趣。他南下并不是只为求一份安稳的工作的。   命运仿佛知道萧天的想法,很快安乐的日子就到头了。   厂里新到一批箱体贴皮,是一种新的材料,以前也没用过。工人贴好皮喷漆,晾晒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贴皮全部起泡。返工几次后,箱体车间开始不乐意,这样每次返工耗料耗时间,还直接影响工人的绩效;喷漆车间也不高兴,起泡的箱体是不可能直接拿到装配车间去的,箱体只能全部堆放在走廊上。   两个车间互相推诿,厂长协调几次后也就不高兴,要求车间必须找出原因,否则两个车间全部扣工资。厂长一发话,本来平日素有怨言的两个车间主管突然团结起来,异口同声的说最大原因就是质检员没有检查仔细,贴皮没有挤压严实就通过验收,于是萧天就成为这次责任事故的最大责任人。厂里于是通知萧天走人,还扣了半月的工资。   萧天阴沉的望着厂长说:“箱皮只有在喷漆后第二天才会起泡的,我检查也不可能掀开来看吧。他们两个老虎打架,怎么倒霉的是我这个小白兔呀。”   厂长一脸无辜,摊开两手说:没办法,车间都是他们的老乡,处罚任何一个主管,厂里都会闹腾,工厂停工,他自己也没办法向老板交差的。所以只能选择牺牲萧天啦。   小工厂开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的,一宣布结果,财务就结算好工资,萧天行李本就不多,于是与两个伙计打了一个招呼,拖着旅行箱又投奔师兄去啦。   萧天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到师兄的宿舍睡觉,一晃两个星期过去,师兄虽然没说什么,还不断给他打气,但同舍的其他几个人却颇有微词。天气热,房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不便,于是经常有意无意的说几句怪话,萧天也只能硬着头皮假装糊涂,搪塞过去。   萧天窝在华山宾馆的沙发上,这是他半个月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安静。   萧天的头动了动,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他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钱,只有薄薄的一叠,不用数,也知道不到两千元。这是他现在的全部家当,如果在找不到工作,在穗城这个高消费的城市要坚持几个月只怕有点困难。   萧天瞟了瞟手里的《穗城日报》招聘版,他虽然刚从招聘的公司面试出来,他还是冷不住再一次仔细的看了看这家公司的招聘要求:三个月试用期,底薪1000+提成,转正后高提成。只要你勤劳努力,月入一万不是梦。如果你再拼一点的,每月十万等着你,只要你想来,我们就会全心意的教,不怕你没有背景,就怕你没有信心。选择这个行业,我们可以帮你打拼出美好的未来——穗发银行期货公司诚招金融客户经理。   萧天对期货并不陌生,大学时也曾选修过证券期货的课程,尤其是对股票还曾关注过一段时间,但回想刚才面试的情景,面试官好像对他的经济学专业也不甚感兴趣,填了一份表格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通知下周一来公司培训,整个过程简单直接,快的让他感觉不真实,好像来到一个皮包公司一样,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   “或许我周一就来这家公司上班吧”萧天心里问自己,又好像是给自己打气。这份工作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也不知道具体的工作内容,但穗发银行是一个大公司,华山大厦也算是一个中档的酒店写字楼,在这儿办公的公司应该也不会太差吧,何况萧天也没什么可以让人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从师兄宿舍搬出来住,寄人篱下的滋味的确不是很好受的,更好的工作机会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   萧天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腰,对着大厅的镜子整了整衣服。萧天高约一米八,身形挺拔,理着寸头,浓眉大眼的。萧天昂着头走出大厅,门童漠然的看着,竟然没有职业性的给他点点头。   晚上萧天回到宿舍,师兄不在,其他几个人坐在桌前正在打牌,看见萧天走进来,望了望没人言语。萧天没话找话的说:“哥几个都在打牌呀”   “嗯”几位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牌。   萧天转了转,刚想出去,师兄走了进来。“小天,今天有收获吗?”师兄关心的问道。   萧天递过手中的《穗城日报》,“今天这家公司通知我去培训”。   师兄接过报纸,看了看,说:“穗发银行?这倒是大公司。期货公司金融客户经理,哦,就是期货经纪人呀”   “你知道什么是客户经理呀”萧天诧异的问道。   师兄想了想说:“知道,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做过这一行,就是找客户出钱,你帮着操盘买卖,你赚佣金。如果做得好,上面说的待遇也不算夸张。”   “哦,阿天,你要发财啦”打牌的一位老兄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发财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哥们哟”其他几位刺刺的笑出声,“是哟,是哟,阿天好好做,你就是下一个股神,我们还要想沾沾你的光。”   萧天笑了笑,没出声。师兄不满的对着几位说:“你们好好打你们的牌,不要乱说。对了,小天,你吃饭了吗?”   “吃了,刚在外面的快餐店吃了一碗面。”   “走,走,咱俩再出去吃一点”师兄推着萧天。“庆祝你找到工作”   萧天看了看其他几位,没说什么,两人于是走出房间。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师兄拍了拍萧天的肩膀,也没说什么。   两人来到一家烧烤摊,叫了几个烤串,一人一瓶啤酒。萧天故作轻松的说:“师兄,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啦,他们好像都烦我啦,害的你也不好做人。”   “别理他们”师兄喝了一口酒,“我们是老乡,也是兄弟,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的。人总不可能一辈子落魄的。过了这一关,你会有前途。你还是先住在我这儿吧,搬出去花费太大。你在穗城做经纪人其实是也不容易的,没亲戚,没朋友,没社会关系,一开口讲话别人就知道你是捞仔,一下子很难让别人拿真金白银出来做的。”   “你不是说你一个朋友做过吗?还做的不错?”萧天疑惑的问道。   “是的,他是有个哥哥在穗城,是一个小老板的。他就住在他哥哥家。他做了快五个月,才找到一个小客户。”   “那他现在还在做吗?”   “没做啦,他的客户一个月就亏掉啦,他哥哥也不让他继续做。现在跟他哥哥一起做生意呢”   萧天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坚毅的说:“我还是尽快搬出去住。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但不能总是依赖朋友的,总是要学会自己面对这些困难的。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出去住自己也能快点适应这里的生活。”   “也好”师兄轻轻点点头“出去有什么难处,或缺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大恩不言谢”萧天举起酒杯,“我敬你”   师兄也举起酒杯“干!” 正文 培训   早上八点,萧天早早赶到华山大厦。公司八点半上班,时间还有点早,萧天心里有点激动,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了一阵,于是坐到宾馆大堂的沙发上,挺直着腰杆,闭着眼睛稍稍平复一下心情。过了几分钟,萧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向电梯。   大厦上班的人开始多起来,电梯里满满都是人,男士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拿着文件包或电脑包,女士一般都是套装,脸上画着淡妆,一个个仿佛精英一般,彼此各自沉默着,除了相熟几位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大多数脸上好像带着一个面具一般没什么表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白领阶层吧。”萧天心里暗暗说道。想到自己今后也将是其中一员,嘴角不由的浮出一点笑容。   穗发期货在八楼。走出电梯,正对面是一张深咖啡色的前台接待桌。一位披肩长发,戴着金丝眼镜的小姑娘正在埋头整理资料。小姑娘背后白色的墙壁中间贴着几个金色的大字:穗发银行期货公司。萧天上一次面试就是在这里,所以并不陌生这个环境,反而有点故地重游的熟悉感觉。   萧天走出电梯,小姑娘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笑着说:“你来培训的吗?”   萧天也微笑着,微微鞠了一下躬赶忙说:“是,是的,昨天就通知我的。”   “请跟我来”小姑娘站起来,带着萧天走进接待桌旁边的一个房间。“你先在这儿坐一下,培训九点才开始。如果要喝水,前台有纸杯的。“   “好的。谢谢“萧天点点头,仄进大门,眼睛迅速环视了一下房间。房间不大,前面正墙摆放着一张长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块大白板。房间中间整齐的摆放五排椅子,几个人散坐在椅子中:椅子后排坐了两个人,正在小声的交谈着;中间两排各坐了一个人,两眼好奇的四处打量着房间;最前排旁边位置坐着一个人,低头翻着报纸。   萧天稍稍迟疑了一下,走到最前排中间坐下,看了看旁边的人,笑眯眯的说:“你好,你也是来培训的吧。”   旁边的人把头从报纸里抬出来,眼神有点慌乱,结巴着说“是的,昨天通知的。”   “嗯,我叫萧天,都是昨天通知来培训的”萧天伸出手,“以后我们是同学啦,以后还要互相帮助。”   对方显然有点不习惯这么直接的介绍方式,迟疑的把手抬起来握了握萧天的手,说:“你好,我叫李洪山。”   两人一问一答,互相的搭讪,很快就感染了周围的人,房间一下活跃起来,中间的两人也凑上前来,与萧天相互认识起来。后座两个人抬了抬眼,没有动,继续自顾自的聊着天。前台小姑娘陆陆续续又领进来几个人,中间的椅子渐渐坐满,房间也渐渐热闹起来。   九点,门再一次打开,一个魁梧的身影大踏步的走进来,径直走到前排白板前,笔直的挺着胸膛,没有说话,两眼犀利的扫看了一圈房间,房间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大汉显然很满意自己目光的威慑力,声音洪亮的说道。“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穗发期货,我叫朱子旭,这一周是你们的培训老师。”   萧天对他并不陌生,他就是昨天的面试官。萧天仔细的观察着,大汉身高1米8多,短头发用摩斯细细的梳理过,一根根树立着,两条浓密粗壮的剑眉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凶狠的看着每一个人,偶尔眼睛深处还冒出一点寒光,如同老鹰一般的犀利,两侧腮帮胡须剃的干干净净,泛着青色的光彩。他上身穿着白衬衣,打着一条蓝色的领带,宽大的胸脯肌肉发达,将衬衣撑的鼓鼓的。   “看来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萧天心里有点嘀咕。   “首先我们来做一个互动游戏。我说大家好,你们说好,很好,非常好,然后大家拍巴掌,啪,啪啪,啪啪啪,好不好?”朱经理继续说道。   “好”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大家好”   “好,很好,非常好”------啪,啪啪,啪啪啪。   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朝气。   “好,大家都很有气势。我们先互相做个自我介绍。自我介绍,就是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为什么来穗发期货,和一句你喜欢的格言。大家彼此熟悉一下。我们从后面的同事开始。”   大家都回过头看着后面的座位。“我吗?”坐在最后排刚才一直说悄悄话的两位中一位站起来怯怯问道。他个子小小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T桖,脸上还有点稚气,如同一个中学生一样。   “对,就从你开始,声音大点,让大家都认识你。大家给他一点掌声,鼓励鼓励他。”朱经理拍着手掌说道。   啪啪啪,掌声过后,小个子哆哆嗦嗦的说着:“大家好,我叫洪永利,来自湖南娄底,我今年毕业的,我想来穗发期货学习。我的格言是----天生我才必有用。谢谢。”   “很好,声音再大一点。下一位,那位帅哥”   “大家好,我叫张军仁,也来自湖南娄底,我和永利是同学。我的格言是-----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撑起地球。我也是来穗发期货学习的。谢谢”   萧天拍着手掌,看着张军仁,小伙子高高瘦瘦的,也穿着一件黑色的T桖,帅气精神,有点李易峰的样子。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很快就轮到前排。   萧天旁边的人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李洪山,来自湖北恩施,以前是一个小学老师。我的格言是----一分耕耘,一份收货。谢谢”   轮到萧天。萧天迅速站起来,挺着胸脯,大声的说“大家好,我叫萧天,来自湖南林州。我来穗发期货就是为了赚钱,为了发达,为了今后能自己做老板。我的格言是-----事事我必抗争,成败何须在我。谢谢”   朱经理微笑的看着每一位做自我介绍的人,耐心的听着,也带头拍手掌给与鼓励。大家都介绍完后,他说:“很好,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我看见了大家的冲劲,我代表公司欢迎大家来到穗发期货,希望你们大家能配合我一起愉快的度过这七天的培训。”   朱经理的脸色突然一下子严肃起来“但是公司不是学校,不是培训机构,不是福利院,这里也没有什么很多的东西让你们学习的。公司只是一个赚钱的地方。公司要赚钱,你们来这儿也是为了赚钱。你们进入公司后有三个月的试用期,每个月一千元底薪,不过我更喜欢把这一千块钱叫做是车马费,是公司给大家找客户打车的钱,而不是吃饭住宿的钱。平日做的不好,得过且过,这1000块钱只怕在穗城也是无法养活你们。公司重视人才,但也是现实的。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伯乐相马,我们只相信是骡子是马,要拿出来遛一遛。记住,在这里我们只赛马,不相马,努力的人自然会脱颖而出。你们的每一份努力都会体现在你们的业绩上。也许三个月后你不一定会开发到客户,会离开公司去更好的地方,但我相信你们在公司努力的三个月将会给你留下不一样的经历,这就是你在穗发期货的收获。当然如果谁只是为了随便寻找一份工作,打发时间,我建议你们还是早点离开穗发。走的时候也不需要通知我,自己走人就可以,因为留在这里就是对你们自己时间的浪费。”   “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坚持下去的。”朱经理停顿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期货这一行是很辛苦,很压迫人的,退出也不是耻辱,只是证明自己不适合做而已。包括今后大家正式进入公司后,我们也随时欢迎人离开,适者生存就是这一行业的准则。”   “正式培训前我宣布几条规定。第一,公司要求上班必须穿正装,男士必须穿衬衣,打领带,女士着装没要求,但不能袒胸露背,最好是套装,化淡妆。今天晚上回去后大家各自准备,明天上课我们就开始实施。   第二,公司每天八点半上班,但我们培训九点开始,大家在教室不要大声喧哗,未经允许不准进入大厅,只能在这间教室活动。   第三,公司办公区域不准吸烟,包括教室里,想抽烟到旁边的楼道去,那里有抽烟区。   能做到吗?”   “能”大家异口同声。   “很好。我们现在就开始正式的上课”   朱经理转身在白板上迅速写下几个词:努力工作,爱情,金钱,运气,知识,心态。回过身微笑对大家说:“我们来做一个小测验,大家看看这几个词,一个人如果要成功,如果只能选择其中一项,你们认为什么最重要?我给大家五分钟考虑。”   萧天看了看这几个词,一下子就明白其中意思。以前他曾经在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就是关于这几个词的涵义。于是脸上也泛起了微笑。朱经理的眼睛一下子扑捉到萧天细微的表情,脸上同样浮起一缕诡异的笑容,冲着萧天微微点点头。其他的人一个个紧锁眉头,冥思苦想,第一次测验谁也不想在新的环境下丢脸。   五分钟很快过去。朱经理的语气温柔许多,“哪位同事先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等待着其他人站出来。萧天刚想站起来,朱经理的目光威严的一下子盯住他的眼睛,好像阻止他的下一个动作。萧天于是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李洪山,你说是什么?”   李洪山大声的说。“我选努力工作,不经历辛苦的工作,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很好。”朱经理在努力工作下面划了一横。“还有谁同意这个观点?”   “我。”有几个人举起了手。   “洪永利,你说是什么?”   洪永利站起来,摸了摸头说:“我想是金钱,有了钱,一切都会有的,好像王思聪一出生就是什么都有,他爸爸一下给他五个亿做零花钱,这还不是成功吗?”   “哈哈,可惜我们在这儿的人都做不了富二代,成功后也许还可以做做富二代的爸爸吧。”朱经理微笑的说,然后在金钱下面也画了一横。“张军仁,说说你的意见。”   张军仁涨红着脸站起来说:“我想是爱情。人如果有了爱情,有了幸福的家庭,这就是成功。”话音一落,周围传来几声轻微的笑声,张军仁的脸更红了。   “也不错,我们的成功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幸福的生活,不过爱情应该不算成功的过程吧。” 正文 培训 二   最后,朱经理的眼光终于落在萧天的身上,“萧天,你说说看。”   萧天缓缓的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朱经理,这个故事我以前看过的,知道结果,说对了是不是算作弊?”   “没关系,小测验本来就是考验大家对待成功的看法的,你既然知道结果,那么你来给大家讲解一下。大家欢迎。”朱经理走到一旁,大家噼里啪啦拍着掌声。   萧天跨一大步,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每一个单词下面写下一串英文:.   HARD WORK(努力工作)   LOVE(爱情)   KNOWLEDGE(知识)   LUCK(运气)   MONEY(金钱)   ATTITUDE(心态)   放下笔,萧天说:“这其实是一个美国的小测验,如果把英文的A,B,C,D。。。。。。X,Y,Z分别等于百分之1,2,3,4。。。。。。24,25,26。那么把大家所说的重要因素的英语单词按字母相加看看结果吧:   HARD WORK(努力工作)   H+A+R+D+W+O+R+K8+1+18+4+23+15+18+11=98%   KNOWLEDGE(知识)   K+N+O+W+L+E+D+G+E11+14+15+23+12+5+4+7+5=96%   LOVE(爱情)   L+O+V+E12+15+22+5=54%   LUCK(运气)   L+U+C+K12+21+3+11=47%   MONEY(金钱)   M+O+N+E+Y13+15+14+5+25=72%   ATTITUDE(心态)   A+T+T+I+T+U+D+E1+20+20+9+20+21+4+5=100%   大家看看,只有心态才能得到100分,所谓对于每一个人说保持良好的心态,有着泰山崩于眼前也不慌张的气度,就能应付各种危机。任你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当一个个障碍想要摧毁你的时候,保持平静的心态,你就可以摧毁一个个障碍。谢谢。”萧天鞠了一下躬,走回了座位。   朱经理拍着手掌,重新走回白板前,说:“说的很好,萧天我记得你是湘湖大学的经济学专业吧。”   萧天点点头。   “你看过这个故事并不奇怪,但你能诚实的告诉大家,这种品质很难得,而且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这个更可贵。现在大家明白这个测验的意义了吗?”朱经理正色的对着大家说到。   “期货市场就是人与人之间心的博弈,是浓缩的人世间日常生活的竞争,努力而扎实的工作是重要的,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有付出有所得,但永远不要期望日复一日的埋头苦干天上就会掉馅饼,有时灵活性更重要。   知识可以帮助你度过每一个陷阱,看清纷繁复杂的技术图表或漫天飞舞的消息,但也许你身处市场刹那的犹豫或冲动一切就又需要从头再来。   期货市场是不相信爱情的。爱情只是我们生活的归属,不是用来在市场上交换的。   运气呢?在某个时期它可以帮助你抓住一波大行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一个糟糕的运气就会毁掉你的信心。   金钱在期市中不是万能的,多少大鳄倒在风雨飘临中,同样也有很多人从小做到大。   期货市场让人品尝人生的酸甜苦辣,不因小胜而张狂,不因小败而气馁,保持荣辱不惊的心态才可以走的更远。   这就是我给大家上的第一节课。   朱经理看了看手表,接着说:“好了,大家休息一下”然后走出了房间。   房间很快又开始嘈杂起来,李洪山诚恳的看着萧天说:“萧天,你真厉害,这些单词你都记得。”   萧天不好意思的说:“也没什么,当时在学校看到这篇文章,我好好的背过这几个单词的,刚好今天用上,也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大家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聊天。很快又开始上课。   从第二节课开始,朱经理开始真正的给大家培训期货的知识。基础的期货知识都是很枯燥的,老师讲的也很快,大多数的学员其实都是半懂不懂的,萧天在学校有辅修过,倒也不是觉得很难。一上午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   上午,萧天已经向前台小姑娘打听好吃中饭的地方。一下课,萧天就约好李洪山准备出去吃饭。一起身,看见张军仁两人还坐在椅子上,于是走过去说:“老乡,你们准备去哪儿吃饭?”   张军仁脸上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说:“还不知道呢,想去问问前台。”   “那我们一起去吧,大厦旁边有几个快餐店,我刚问过前台的”   “好”   一行四人一起走了出去。走出大厦左拐大约50米,进入一个小巷子,几家面店,快餐店聚在一起,附件几个大厦办公室的人基本都是在这里随意解决午餐的。他们到时,每个店里都已经有很多人啦。四人很快找了一家快餐店,快餐车整齐摆放一盘盘的菜肴,两素六元,加一个荤菜多四元,饭一个人两元,添饭不算钱,汤也是免费的。大家每人拿着各自餐盘,看着快餐车里的各式菜品,手指点点,仿佛做着什么大的决策,其实菜看起来很多,名字也花哨,味道大抵差不多,都是重油,重盐,多放味精而已。萧天和李洪山各选了两个素材,端着餐盘,走出人群,看见张军仁和洪永利已经坐在一张桌前吃起来,于是走过去挨着坐下。张军仁他们两人选了两个素菜两个荤菜凑在一起。看见萧天走过来,推了推餐盘说:“来,一起吃吧。”   萧天连忙说:“不用,不用。”   大家边吃边聊。一句老乡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湖南人是喜欢认老乡的,在外地,老乡可以迅速的让陌生的人熟络起来,出了县,同一个县的是老乡;出了地市,这个地区的可以认老乡;到了外省,那就整个湖南的都是老乡啦。就算不是生在湖南,长在湖南,只要祖上是湖南人,也是可以攀上老乡关系的。比如《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那个唐副师长一口地道的陕西话,也毫不耽误他接受虞啸卿父亲的嘱托。认老乡很多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功利色彩,并不是为了攀龙附凤,或者找关系网,更多的是一种朴素的地域亲切感,这也是历史形成的。   吃完饭,大家一起走回公司。萧天想了想,问道:“军仁,你们刚来穗城,现在住在哪儿呢?”   “我和永利住在一家小宾馆,还没找房子呢。”   “我现在住在一个老乡家。”李洪山也答到。   “我现在住在我师兄的宿舍里,也准备找个房子搬出去住。你们有没有兴趣大家一起合住?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又是老乡,两湖兄弟。住在一起还能省点钱呢。”萧天小心翼翼的建议着。   这个建议显然很适合大家的心意,一提出来就得到通过,彼此间还有点兴奋。   “我知道城边有一个石碣村,离这儿大概坐公交车有六七站路,很多刚来穗城的人都住在那儿,房子不贵,交通也方便。下午下课后我们去看一看,找找房子,村子旁边有一条夜市,刚好我还没有领带,去那儿买一条,明天上班还要戴领带呢。”萧天补充道。这个建议同样得到大家的赞同。 正文 石碣村合租   石碣村在穗城城东,处于城乡结合部,以前是一个郊区小村,随着城市市区的东移,小村逐步被高楼包围起来。石碣村位置极佳,南北两边是穗城的两条东西向主干道,西边隔条马路是穗城最大的电脑城,东边隔条马路是粤华大学。   村成立了经济合作社,田地大多已经被征收。因为是城中村,大多数村民没什么文化,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也就只能指望自家的小楼出租赚些租金。村民都等着拆迁,村里的环境也就没什么规划,每户村民最积极的事情就是加高自己的小楼,整个村子的房屋密密麻麻,每栋小楼都是瘦瘦高高的,宛如竹笋一般,一楼大多数开着各式小店,饮食店,便利店,剃头店,发廊,应有尽有。楼上每层都分格成数间小房,几个或十几个平方大小,矮点的楼层常年也见不到阳光,不过租金便宜,住在这儿的人大多数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对阳光也就不奢望啦。所以许多南下的大学生第一站往往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萧天对石碣村也不陌生,当年在湘大同学四年的下铺兄弟就在粤华大学读研究生,刚来穗城,萧天曾去粤华大学看望过他,顺便在村里的一个角落还找到一个家乡的鱼粉店尝尝鲜。   五点半,公司培训结束,萧天一行四人赶紧跑到公交车站等车。公交车站早已站满了人。华山大厦附件都是写字楼,每个公司上下班时间都差不多,挤公交车也就成了这些白领的每天的健身运动了。   每一辆公交车来了都会引起人群一阵骚动,不过基本都是上车的,下车的没有几个。每一辆车如同怪兽一般,吞下一大群人,直到再也不能挤进去一张人型相片后才吭哧吭哧的踹着粗气蹒跚而去,留一下一大堆无力挤上去的人群诅咒着继续等待。人不断地离开也不断的聚拢,一般要延续到接近七点后热闹的公交车站才突然一片寂静,留下空荡荡的站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萧天四人一开始还矜持着不愿过分努力的表现自己的力量,一连过去了三趟车,终于忍耐不住,一起发狠的挤上了第四辆车。   公交车走走停停,过了几站路,人也没下几个,车里每一个人前胸贴着后背,一动不动的,如果人在里面,脚不沾地,估计也不会掉下来。车里的空气中一直弥漫着各种年轻的荷尔蒙味道。   车突然停下,人群潮水般涌出车门,萧天们也被人潮裹下车,目的地到了。公交车抖擞着腾空身体,轻快的开走,一分钟也不愿意耽搁时间。下车的人流一股股涌过人行天桥,顺着一条小巷缓缓的向前流动。马路对面是一大群杂乱无章的小楼在黄昏的阳关下肃穆的站立着,楼群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着人流,一个个人转眼间就消失在幽深的巷子里。这就是石碣村。   萧天四人先找了一家快餐店,随便的扒拉了几口快餐,然后顺着小巷踏进了石碣村。   村口虽然只有一条巷子,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是四通八达的,仿佛每一栋楼与楼的中间都是通道,路上没有路灯,只有两边昏暗的灯光投射出来映照着水泥小路,偶尔几滩水在灯光下泛着明灭的光线,冷笑着提醒行人不要踏错位置。一些房东用纸板或白纸写着招租的字样贴在墙壁上,上面留有电话,摆着一付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一些有意向的人就打电话过去,房东从楼上下来,直接看房,简单方便。   萧天四人看了几家房,都不满意。或者他们嫌房子是单间,太小,或者是房东嫌是他们四个大男人,人太多,兜兜转转的也就得索然无味的。萧天一行从北门巷子进去,一直转到东门,在一个侧巷又发现一家招租的招牌。萧天决定由他和张军仁两个人出面与房东交流,因为萧天会说白话,语言上就容易所产生亲切感,张军仁长得帅,帅哥一般都不会是坏人吧,李洪山和洪永利在街角先等着。   这是一栋六层的小楼,外形与周围的房子没什么两样。萧天打了电话过去,房东很快下楼,是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矮矮胖胖的。她带着萧天两人上到三楼。三楼就一个门,打开门,里面是一套两房一厅的房,还有厨房,厕所,不过房间空落落的,什么家具也没有。萧天走到厨房里,看见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旧书桌,书桌上有一个简陋的煤气灶,煤气灶上放着一个小铁锅,书桌下放着一个煤气罐,旁边的橱柜里散放着几个饭碗和碟子,其他就没什么啦。   房东站在大厅絮絮叨叨的说着,从言语中,萧天很快就知道了前任房客的全部经历:一对小情侣,来到广州,奋斗了几年,终于飞出石碣村,去搭建自己的金窝。房东一脸的自豪,如同小夫妻的成功全部来自自己家小楼的风水一般。房租八百一个月,不包水电,缴三押一。萧天看了感觉不错,看了看张军仁。张军仁眉头皱着,似乎想说什么。   “军仁,你感觉怎么样?”萧天问道。   “还好吧,就是有点小。”   “这房子还小?你去石碣看看,有几家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别人都是单间,我这是两房一厅,独立厨厕。”房东在一旁听了不高兴的说着,不过都是用的白话。张军仁迷惑着望着萧天,一句也没听懂房东的话。   萧天笑了笑,用普通话对张军仁说:“小还是不算小,石碣村这儿像这样大的房子的确也是不多的。”然后转过头用白话对房东说:“老细,房子不错的。我们很中意的,不过和你商量一下,房租八百我们就不讨价还价,就是能不能一个月一个月交呀。我们都是刚毕业的学生,钱真的不多的。”   房东满脸不高兴“都是三个月一缴,每个月收房租,太麻烦。”   “阿姨,你看我们就住在楼下,每天都见面的,每个月我们提前一周缴下个月的房租,我送上去给你,这样你也就不麻烦。”萧天的称呼不知不觉改变了。   房东迟疑着,萧天继续说:“阿姨,你看你家的房子这么大,你也知道,来石碣村租房的人都喜欢单间,很多人都不喜欢住这么大,用不了的,嫌太贵啦。”   几句亲热的阿姨叫着,房东的脸色和缓许多,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就你们两个人吧?你们什么时候住?”   “我们今天就可以交押金。不过我们是四个人。”   “四个人?怎么这么多?”房东惊讶的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派出所是会查房的,不要出事呀。”   “阿姨,你放心,我们都是学生,刚毕业的,在电脑城上班,今天出来没带名片。我们白天的都要上班的,就晚上回来睡觉的,我们一住进来就去派出所登记暂住证,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萧天巴巴拉拉的一通白话,越说越顺溜,左阿姨,右阿姨的叫着,房东的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萧天看时机成熟,丢了一个颜色给张军仁:“军仁,你出去看看洪利他们在哪儿找房子,你要他们不要找了,我看就住阿姨的房子吧,又大又靓,风水还好,住这里一定会发大财。”   张军仁听了没说什么,咚咚咚的跑下楼去了。萧天陪着房东,说:“阿姨,你看这个厨房有铲子,有铁锅,怎么没看见电饭煲呀?”   “这些都是以前那对夫妻留下来不要的,那个电饭煲坏了,我扔掉啦。你们还自己做饭呀?”   “晚上回来,想自己做饭,天天吃快餐,吃的胃口都坏啦,还是你们广东人会保养,天天煲汤,我们就自己做点菜,吃的舒服些。”   “那这样,我楼上有一个旧的电饭煲,没坏,要不然你们就拿去用吧,反正我买了一个新的,旧得也没用啦。”房东豪气的说着。   “阿姨,你真是好人。多谢你呀。”萧天不失良机的赶紧道谢。   “我那还有一把菜刀和一个垫板,干脆也送给你们吧。”惊喜继续。这样厨房的设备基本就齐全啦。“你们自己去商店买一些碗筷,脸盆,做饭也方便些。”房东热心的建议着。   “多谢,多谢。阿姨,以后还要经常麻烦你呢。”萧天和房东一言一句,竟然其乐融融。   张军仁带着洪永利和李洪山走了上来,一进门,四处打量下空荡荡的大厅,又去房间转了转,检查了一下厨房和卫生间。   “你们感觉怎么样?”萧天站在大厅,指着两间房说:“我们两个人一间房,刚刚好,厨房的餐具也还齐全,房东答应给我们一个电饭煲,这样晚上回来我们就可以自己煮饭,晚上煮多点,早上还可以吃泡饭,早餐也解决了。房租也不贵,一人一个月两百多,省钱。”   李洪山点点头说:“我看不错,比刚才看的几家更合算。”   “好是好,就是没床,还要自己买床。”张军仁终于说出自己的疑虑。   萧天笑了笑说:“床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天气热了,等下我们去夜市买几张席子,铺在地下,先将就着。反正都是傻孩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   洪永利似乎也满意,对着张军仁嘟哝了一句娄底话,萧天一下子也没听懂。张军仁终于点了点头,对着萧天说:“OK,你说可以我们就定在这儿吧。”   房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商量着,嘴里也不断絮絮叨叨夸着自家的房子,不过张军仁他们三人谁也没听懂她说的白话。   萧天伸进上衣口袋,掏出自己最后的一叠钱,数了1600元,递给房东,房东开心的数了数钞票,交了两把钥匙,欣欣然上楼去了。   萧天把最后几张钞票塞回上衣口袋,再一次环顾了一下房间,说:“我们现在去夜市,买一些碗筷,盆,对了,你们都有领带吗?明天上课要戴领带呢,顺便买好领带。钱大家先各自出点,明天统一算一下。”   走出石碣村的东门,是一条窄窄的马路,晚上马路两旁紧凑的搭建起一排临时帐篷,卖衣服鞋帽,卖各种工艺品的,卖日常百货的,卖各种南北小吃的,甚至还有几家街头卡拉OK,热热闹闹的。小贩们从傍晚六点一直要忙到十二点,石碣村的租户们白天基本都在上班,晚上逛逛夜市既方便购买日常的一些生活设施,也方便大家缓解一下紧张的生活。   萧天四人在夜市走走停停,很快置办好要买的东西,回到出租房已经快十点了。张军仁和洪永利的小宾馆还没退房,急忙赶回去,李洪山也要先回老乡那里一下,明天搬行李过来。萧天决定明早再回师兄处取行李,晚上铺上席子就暂在房间里对付一晚。   三人很快告辞,熄了灯,萧天躺在席子上望着天花板,亮着灯的时候看起来并不高的天花板在黑夜里似乎高了一大截,幽深的黑暗如同黑洞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萧天想起来其实自己是躺在地上,不觉哑然一笑,想起以前有个老和尚说,人站在山头和山脚看天会有不同的心境,现在发觉一个人在同一个房间站着和躺着看这个天花板都会有不同的视野呀。萧天很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自豪。   今天的这一天虽然忙忙碌碌的,有点累,但也许是新的生活开始,萧天想着尽快让自己睡着,明天醒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没有买蚊香。饿了几天的蚊子终于找到新的血源,轮番的向萧天发起攻击。萧天忍无可忍,熬了半个小时,终于败下阵,乖乖的出去买蚊香,顺便买了一包红梅烟。   经过这一番折腾,萧天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于是打开灯坐在席子上,点着香烟悠悠的抽着。淡蓝色的烟气慢慢的弥漫整个房间,萧天的心也如同烟气一般慢慢放开,感觉有点空洞洞的。他突然想起来从初六离开家,好像还没有给家里打个电话,来到穗城就换了手机号码,也没通知父母,也许家里早就着急了。萧天有点自责:也许明天应该给家里报个平安,独自在外,让家里人挂念总是不该的。 正文 石碣村合租 二   萧天的家在湘南的一个国营矿区,处在南岭深山之中,离城区大约有二十几公里。矿区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红土公路与外界联系。矿区不大,职工加家属大约八百余人。因为离城市远,所以医院,学校,商店等等都是矿里自己办的。   学校也很小,但小学,初中,高中都具备,后来由于高中人数实在太少,也就停办,只剩下小学和初中。学生基本都是矿区子弟,一个年级一个班,每个班也就二十几个人,所以矿区同年的孩子基本就是从小学初中一起升上来的同学。   走在矿里的路上,遇到的人不是叔叔阿姨,就是爷爷奶奶,小一点的是弟弟妹妹,大一点的是哥哥姐姐,如果说小学的时候同学之间还会打打架,到了初中彼此之间也就再也没有打架的必要。学校发生的任何一点小事,在晚饭的时候全矿的家庭基本都已经知道啦。   子弟学校没有升学压力,读书也放松,不过撤销高中后,矿领导们倒是为这一群半大小子初中毕业后的出路伤透了头脑。虽然没有打架斗殴,但一群人不是上山打兔子,就是下小溪游泳摸鱼,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直到萧天初三那年的夏天,同学王晓燕的小哥哥一个人跳池塘游泳淹死后,矿领导终于痛下决心,以赞助的名义帮重点中学------县一中修了一栋教学楼,条件是县一中在十年内,每年接收17个矿区子弟。   入校时,一中组织了一次对这批子弟的摸底考试,一共三门:语文,数学,英语,萧天三门一共得了125分,排名第三。学校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可能掉入了一个圈套,这些学生的成绩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算客气的。但木已成舟,也就只能将就着把学生分开编入各个普通班。   矿区子弟们倒也无忧无虑,不回家,改成寄宿,反而更开心啦。   县一中的同学大抵分成两群:来自农村的孩子生活条件差些,但学习刻苦;城里的孩子条件优良,自视甚高,两群人彼此都有点瞧不上。萧天们的地位恰处于城乡之间,他们除了一如既往的不爱学习,但他们天生的良好的沟通能力如同一针融合剂般,很好的补平了同学之间的摩擦。很多年后,还有老师回忆说起这届学生的印象就是特别团结。这也算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但很快,子弟们就陆续有人离开一中,或去参军,或去读技校,或直接投奔亲戚出去做事。到了高二,17人只剩下最后五人还在一中读书。萧天很享受着一中的氛围,虽然成绩依旧不好,但每天都很快乐的上课下课。父亲是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的,只要想读,绝不会阻拦。   说起父亲,萧天的记忆里其实是有两个形象的。父亲中专毕业,在矿里也算半个知识分子,但脾气暴躁,年轻时爱喝酒,常与人争吵。萧天十二岁以前,感觉父亲是严厉的,不苟言笑,只要家里小孩犯错不是罚跪,就是竹枝打屁股,哥哥在背后总叫父亲为暴君。十二岁那年的一个夏天,萧天被父亲家法侍候,(具体什么错误,已经记不清啦),竹枝狠狠的抽在小屁股上,抽了十几下,但萧天一声不吭。父亲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萧天,说了一句:你终于长大啦,以后自己做什么事就自己要知道负责。从这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打过萧天,萧天自己的事情也听由他自己处理。随着萧天长大,父亲慢慢变老,脾气也越来越好,像一个老好人似的,每天笑眯眯的。   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是萧天学习的一个分水岭。期中考试,萧天数学舞弊被当场抓住,班主任是一个严厉之人,直接让萧天缺考随后的语文,两门记零分,全年级垫底。召开家长会,父亲嫌丢人,让母亲来学校开家长会。会后班主任下了最后通牒,期末成绩如果没有到达班级平均分,直接回家走人。母亲是不会当面责怪萧天的,家长会后带着他到一个小摊前吃米粉。忧心忡忡的说:“崽呀,你如果想读书,就认真读吧;不想读书,不如回矿去挖矿,呆在这里也丢人。”萧天泪眼婆娑。   回到学校开始真真正正的认真起来,中午也不休息,看书做题。萧天语文本就不错,加之记忆好,苦攻一阵历史地理,几门功课很快就排在班里前面,除了英语和数学基础太差,一下子不可能很快提高,但期末总分竟然到了全年级前五十名。高三又认真从头到尾抄写了一本数学的辅导材料,一下子打通了数学的任督两脉,数学成绩蹭蹭蹭的上去了;英语多做题,也有了语感,不会说,不会听,不会写,但会选ABCD。高考一下子人品爆发,最后成绩超重点本科近50分,给班主任一个很大的震撼。不过更大的轰动是在给矿区,萧天一下成为矿里父母教育孩子的榜样。   不过在填写自愿的时候,萧天对读什么大学其实无所谓,也没什么经验,第一自愿没被录取,被调剂到湘湖大学,也颇为高兴。   考上大学后,萧天对自己更为自信,高考的第一道难关轻易的过去,后面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自己呢?南下穗城,萧天从父亲的眼里其实看的出来是不高兴,但如同当初读高中,读大学一样,父亲并没有发表意见。一个人长大就必须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今后碰的头破血流,也要自己承担。也许这就是父亲的期望吧。   夜很深了,热闹的石碣村也慢慢安静,萧天按灭了烟头,和衣躺在席子上,蚊子不知道是吸饱了血还是杯蚊香熏走了,房间里也安静许多。萧天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睡梦如流水一般淹没了整个房间。在梦中,萧天竟然感觉到来穗城后久违的惬意。 正文 聚餐   清晨,萧天早早的起来,赶到师兄的宿舍收拾好行李,师兄已然知道萧天去意已决,也就不再挽留,自是一番鼓励,然后帮着萧天拿着行李一路送到公交车站。萧天心里一直都是十分感谢师兄的,在这个陌生城市,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可能早就打道回府啦。   将行李搬回石碣村时间上是不允许的,萧天只能直接带到期货公司。萧天吧行李先放在培训室的后面角落。张军仁和洪永利也把各自的行李搬到了公司,一起堆放在角落。李洪山倒是没有带行李上公司,说是准备下课后才去搬。朱经理走进房间,看见行李,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   傍晚,李洪山独自回老乡处运行李,萧天三人经过一阵艰苦的搏杀,才把行李运上公交车,带回到新家。   萧天放好包裹就上楼找房东取来电饭煲,顺便又多得到了一张饭桌,几张凳子和一大叠旧报纸。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整个家基本有点像模像样。已经有锅有碗,自然不需要在去外面吃快餐。吃些什么呢?三人决定先去菜市场看看。下楼问了问旁边的档口,知道市场离家不远,转过几条小巷,就有一个菜市场。不过张军仁和洪永利两个人看起来对菜市场十分陌生,面对琳琅满目的菜手足无措,只好说随便。随便的意思往往都是自己毫无主张,其实萧天对菜市场也是陌生的,但总不能三个人都随便吧。   买菜其实是蕴含着大学问,尤其是既要省钱还要买好菜更是一个学问。鸡鸭鱼肉都有点奢侈,蔬菜又过于简单单调。转了一圈,买了一小捆油麦菜,一块嫩豆腐,一把小葱,一斤大青椒,几颗蒜,最后萧天咬咬牙,再多加了一大块熟的猪头肉,然后买了几包榨菜,一些油盐酱醋,和米,三人提着菜慢慢悠悠的走回了宿舍。   张军仁和洪永利自然是不会做菜的,也就洗洗菜,剥剥蒜,做菜的任务只能落在萧天的身上。萧天读初中时,父母常加班,自己也曾炒过几次蛋炒饭,正式做菜也没什么经验,偶尔在家见过妈妈做饭,但实际操作起来这些都是浮云啦。萧天歪着头,皱着眉,看着案板上的菜,拼命的回忆平日在家曾经吃过的菜,脑中迅速的勾勒出几道模样。   豆腐做菜一般都不会太难,小火煎至微黄,放入盐和鸡精,翻炒入味后,熄火,把切好   的小葱倒入锅内,快速翻动几下即可装盘。豆腐本身无味,小葱的清香恰可以调和调料的滋味,但小葱包含的草酸容易与豆腐的钙融合,形成草酸钙,所以小葱拌豆腐的要点是拌,而不是炒。   油麦菜用滚水烫一下,然后放油,盐,大火快炒,盛盘,能很好的保持菜的青绿色,而且菜杆松脆。   青椒拍散,不放油,大火干炒,青椒皮起泡爆裂后,加入盐和酱油即可。   猪头肉麻烦点,用干辣椒爆炒,但注意不要糊锅。   最后做一道榨菜汤。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营养搭配也不错。   萧天很为自己的的想法得意,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不错的厨子。厨房的事情张军仁和洪永利也插不上手,两人于是回屋收拾自己的行李。一会儿,张军仁站在门口说:“萧哥,我和永利出去一下,一下子就回来。”   萧天在厨房正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各种调料,没注意到张军仁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也没回头。答应了一声,说:“你们出去等下给洪山打个电话,看他回来吃饭吗?”话音未落,李洪山推门进来说:“好香,阿天。你开始做饭啦。要不要我帮帮忙?”   萧天这时回了回头,看见李洪山带着行李满头大汗的走进大厅。萧天一边炒菜,一边说:“不用,不用,你收拾一下房间吧,军仁和永利一间,你和我一间。桌上有旧报纸,你铺一下。军仁你俩快去快回,菜一下就好啦。”   张军仁应了一声,和洪永利下楼去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萧天的四菜一汤大功告成,摆放在桌上。不过张军仁两人还没回来,萧天于是也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被推开,一个清凉的女孩声音夸张的嚷到:“哇,好香呀,今晚有大餐吃咯。”   萧天和李洪山走出房间,张军仁,洪永利和一个女孩走进大厅。女孩还夸张的的用鼻子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其实大厅都是没有消散的辣椒余香而已。   “萧哥,这是我的女…嗯,我和永利的女同学,叫陈玉娇,我们都叫她阿娇。”张军仁红着脸一边介绍,一边把手里的快餐盒放在桌上。   洪永利笑嘻嘻的说道:“女朋友就女朋友呀,还什么女同学,假惺惺的。”他的手上拿着几瓶啤酒。“他俩可是我们学校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呢。”   张军仁也很高兴,假装恼怒的骂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萧天赶紧走上前说:“欢迎,欢迎参观我们的新家。军仁也是的,刚才买菜的时候也不早说,不然多买几个菜呀。”   “不怪阿仁,是我让他不要说的。”女孩轻松的说着。“我们刚在村口买了一点烧腊和豆腐干,今晚庆祝一下大家的乔迁之喜。”   萧天打量了一下女孩,将近1米6高,圆圆的脸,白白的皮肤,眼睛一闪一闪的,一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糯米牙,右腮还若隐若现的有一个小酒窝。扎着马尾辫,穿着一件碎花的淡绿连衣裙,看起来就像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阿娇边说边四处看了看,兴致很高。萧天招呼着大家坐到桌前吃饭。没有酒杯,四个男人只能一人一瓶酒,阿娇是女孩子,不喝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萧天举起酒瓶,说:“兄弟们,今天我们就正式开始了在一起的同居生活,预祝我们大家在穗城都能更好的发展,干杯。”   “干”四瓶酒“砰”碰在一起。阿娇在旁边拍着手掌大声叫好。 正文 过去的经历   大家边吃边聊着,萧天也真正了解了同居伙伴们的过去。   张军仁,洪永利和阿娇是同班同学,都是娄底技术学校三年制的大专生,今年六月才毕业的,这些学校毕业生的最后一个学期一般都是自己找实习单位学习,说是学习,其实也就是提早半年毕业而已,到了六月再回校拿一下毕业证而已。张军仁人长得帅,唱歌很好听,毛笔字写的好,还会写诗,在学校就是一个公认的大才子,也算是一个校园风云人物。阿娇是学生会主席,活动能力很强,人也好胜,两人一进大学就好上啦。张军仁是独子,毕业本来想留在家乡发展,但阿娇因为有个姐姐在穗城卖电脑,也就想出去闯一闯,两人吵过几回架,张军仁终究熬不过阿娇的软磨硬泡,于是一起来到了穗城。洪永利是张军仁的死党,去哪儿都没意见,也就跟着一起过来啦。阿娇来到穗城,直接到姐姐的门店里做销售,也暂和姐姐住在一起。   李洪山的家在施恩的一个小镇,小镇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出门打工,小学里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小镇的老师待遇不高,李洪山教了几年书,说是感觉没什么出路,也就南下,来到了穗城。   酒饭很快吃完,也没收拾碗筷,大家坐在桌前闲聊着。   张军仁突然问道:“萧哥,你看,你在湘大读了本科,我们也是专科生,都是大学生,现在从学校出来做期货,说穿了这一行不过就是卖嘴皮子而已,学校的东西一点也用不上,现在很多初中生,高中生出来做的都比我们好,你说读大学又有什么用呢?”   萧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掏出烟,看了看阿娇,问道:“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阿娇摆摆手,萧天抽出几只烟看了看大家,递上去问道:“你们谁抽烟?”李洪山接过一支烟,张军仁和洪永利摇了摇手。萧天帮自己和李洪山点燃烟,吸了一口,想了想说:”你们说一个练过武功的和一个没有练过的人两人打架,谁会赢?”   “当然是练过功夫的会赢。”   “是的,虽然大家都说现在的功夫都是花拳绣腿,打起架来没什么大用,乱拳打死老师傅。但练过的人起码在动作协调能力,反应速度上占优势,武功套路也是前人在搏斗中总结的招数,常年演练其实是强化自己的肌肉记忆,一遇到实际较量时让自己的手脚能够自然而然的产生应对。可能有些人练武只会死记招数,不知道灵活运用,一打架就自乱阵脚,这不是练武的本身的错误,而是练武的方式错误。   读大学也是一样。我们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其实是学习一种方式方法,学校的学习不是灵丹妙药,一个人在学校是不可能让自己什么都学好的。很多时候我们学习的都是一些基本的常识和技巧,这样到了社会上,遇到事情,可能能通过更多不同的角度去思考解决问题,这才是读大学的基本意义。”   萧天一边吸着烟,一边说着,忽然也发觉自己说的有点拗口,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其实很简单,我理解读大学,就是给自己找到更多的思考方式,少走一些弯路。而且现在的社会与以前不同,社会的发展已经基本定型,如果说以前没有读书,做做包工头,搞搞贸易,还能发财,那是因为大多数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自身发展的重要性,现在的人越来越思想开放,思维也越来越活跃,没读过书机会也就越来越少啦。   没读过书的人拼的是自身的力气,可能他是力拔千斤的楚霸王,依靠的也是一个人的力量;读大学则是给自己寻找到各种不同的计策或外来力量帮助,就好像刘邦一样。所以说当我们一开始进入这个社会的时候,一开始自身不强大,就好像刘邦一开始是打不赢项羽的,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刘邦可以找到越来越多的资源,项羽却永远停留在孔勇之力上,最终的江山也就不言而喻啦。”   “萧哥,你练过武功吗?”阿娇突然问道。   萧天抬起手臂,弯了弯肱二头肌,摇了摇头说:“初中跟我父亲练过几年巫家拳,后来住校了就荒废了。”   “但这种生活与我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张军仁环顾着房间低低的说着:“住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呀?”   阿娇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一下他,然后看着萧天说:“萧大哥,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呢?其实你的条件不错,在家工作也还好,来到穗城,一切从头开始,环境的落差不是更大吗?”   “人总要有梦想吧,人如果没有梦想,和一条咸鱼有什么两样。”萧天想起周星驰的一句话。“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想过,古代的人做什么最有前途?科举,考状元,封官进爵;现在呢,只有出来赚钱,做生意,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呆在办公室,一呆几十年,从年轻到老,生活一成不变,我是没办法忍受的。”   “最生意就跟打战一样,一将成名万古枯,打战是会死人,做生意也一样,每年南下穗城的人何止几万,真正赚钱的有几个?”李洪山插话道。   “是的,有牺牲,但起码有奋斗过。何况现在也不会死人,无非是多耽误几年功夫。年轻的时候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以后总是有个回忆的。而且我也想好了,如果实在混不出来,我也就准备混五年,混到28岁吧,我还可以厚着脸皮回老家考研究生,考公务员,或者也不是什么难事。”萧天自信的说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阿娇腾的站起来说:“我准备就留在穗城,好好的做,我一定会做出名堂。”她白皙的脸盘有点激动的泛红。   张军仁看了一眼阿娇说:“我没什么想法,和阿娇在一起吧。”   洪永利笑嘻嘻的说:“我就出来玩玩的,不行就回家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大家望着李洪山,他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又曾经上过几年班。李洪山慢悠悠的说道:“我是不会回去啦,穗城再怎么样比我家那个小镇要强很多的。我也没萧天这么有抱负。留在穗城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就满足啦。”   洪永利突然噗呲笑了起来,大家都看着他,李洪山涨红着脸,眼睛不满地盯着洪永利,也许在猜测自己哪一句话让他发笑。   洪永利抬起头看了看大家,感觉形势不妙,赶忙指着铺在饭桌上的报纸解释道:“你们看看这三个奇葩。”洪永利对着报纸念到:“昨晚东云区四马路一个烧烤摊发生一起纠纷,三个男青年吃完烧烤结账时发生争吵,其中一个被同伴用啤酒瓶砸破脑袋。摊主报警,警察赶到后调查得知,三人是同事,当日发工资,约好一起吃饭,结账时,两人想要另一个人请客,因为本月他的奖金高一点,对方不愿意,发生争吵并动手互殴。经过警察调节,三人自行离去。记者提醒,天气已经转热,各位市民遇事需要冷静。”   大伙都笑了。萧天站起来,走进房间拿出一个小本子,回到饭桌前,对大伙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以后我们在一个屋檐下吃饭,每天买菜还是要记账,一周一结算,大家平分。这样谁也不会感觉吃亏。洪山,你看,账本就放到你这儿,你是老大哥,你来记账吧。”   李洪山推脱了一下,收下了账本。萧天把昨天到今天的钱简单算了一下:一个月的房租,一个月的押金,和晚上的菜钱加一下总数,除以四,大家把应出的钱还给了萧天。   萧天站起来,看了看酒瓶里还有一点残酒,拿起来,对着大家说:“兄弟们,最后一口酒,大家干了。苟富贵,莫相忘。干杯。”   张军仁和阿娇自告奋勇的洗碗,两人在厨房边洗边说笑。   其他三人坐在饭桌前闲聊。李洪山问道:“阿天,你真的感觉我们这些外地人做期货三个月能找到客户吗?”   萧天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悠悠的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就先努力一下吧。”   洪永利依旧笑嘻嘻的说:“先做三个月,到时不行,还是可以换其他工作嘛。”   李洪山说:“一个月一千块底薪,坚持三个月,只怕到时候没钱换工作。”   洪永利说:“到时不行,我可以要我爸爸寄点钱给我。   萧天摸了摸口袋,里面是大家刚还回来的一千多块钱,的确,做三个月,如果没找到客户,自己重新找工作的确是没办法坚持的。向父母要钱又实在是无法张口。这一次可能真的是一个大冒险呀。但兄弟们聚在一起,还是要给大家一点信心的,不然没几天只怕就都会打退堂鼓。于是说道:“也没什么怕的,在穗城只要肯努力,总不会饿死的。三个月,就是算给我们搏一把的机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李洪山走回房间拿出一本书:“我老乡是做保险的,他给了我这本书,说是每天读一读,能给自己信心的。”李洪山打开书,大声的读起来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今天,我爬出满是失败创伤的老茧.   今天,我重新来到这个世上,我出生在葡萄园中,园内的葡萄任人享用。   今天,我要从最高最密的藤上摘下智慧的果实,这葡萄藤是好几代前的智者种下的。   今天,我要品尝葡萄的美味,还要吞下每一位成功的种子,让新生命在我心里萌牙。   萧天,你们也看看。”   萧天接过书,看了看---------《世界山最伟大的推销员》,翻了翻,:“很好呀,这书每天读一下,给自己一点信心,我想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正文 失败的电话销售   一个星期的培训时间其实是很紧凑的,培训内容包括期货的基本知识,经纪人的业务要素,同学之间模拟训练等等,但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萧天还是想早一点的正式进入到开发客户的实际操作中去,估计其他的学员心里想的也差不多。中途有几个学员不辞而别,朱经理也见怪不怪的。   很快就到周五了,最后一天的培训快结束的时候,朱经理意味深长的说了一段话结束了全部培训:“各位同学,你们到今天就结束了培训课程,下周一开始正式踏入期货这一个魔鬼行业的啦,也许成功,也许失败,什么样的结果取决于你们自己的努力。   做我们这一行,往往找到第一个客户是最难的,只要坚持下去有了第一个客户,你就会发现开发客户并不神秘。不过大家也不要紧张,你们就把开发客户当成做一道算术题:每天打100个陌生电话,找100个人聊天,然后会找到一个愿意见你的人;见完100个人,也许你就会找到一个愿意给你投资的人。只要做到这一点,你就好像玩游戏打怪物一样,功到自然成。”   萧天听了心里并没有多少轻松,他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篇小说:一个弹胡琴的老瞎子告诉自己的瞎子徒弟,只要他弹断1万根琴弦,他的眼睛就会复明,看到这个世界。小瞎子谨记师傅的话,每天都很辛苦的弹琴卖唱,等他老了,有一天果真弹断第一万根琴弦时,他的眼睛没有复明。变老的小瞎子忽然明白了师傅的话,于是他告诉自己的徒弟,他记错了师傅的话,其实是要弹断两万根琴弦。谁又知道朱经理说的数字是不是老瞎子欺骗小瞎子的瞎话呢?   周一的太阳如期而至,想到新的开始,大家都有点兴奋,早早的离开宿舍坐公交车去公司。车站早早的就已经有很多人在等车,每个人的脸上又带着冷漠的面具,比晚上回来的时候多一点朦胧未醒的睡意而已,没人会去注意四个脸上带着激动神情的职场新人。   到了公司时间还有点早,除了前台小姑娘早早的在忙碌,公司大厅里没多少人,于是,大家只能回到培训室,继续等待着。   八点二十五分,前台走进培训室,通知大家到大厅开会。培训时,朱经理就告诉大家公司每天早上八点半到八点五十五是晨会,晨会的流程一般先是几个同事点评和预测一下某几个期货品种的行情,然后再找几个同事介绍一下自己当天开发客户的计划状况,最后经理训话。今天有新同事入职,所以会增加一个自我介绍的环节。   公司的大厅分成东西两个小厅,中间被两道透明玻璃幕墙隔开的长廊隔开。每个小厅里又排排放着四排长桌子,每一排桌子被隔板分成南北相对的小座位,座位之间也被隔板分开,每个座位间上有一个红色的电话和一台电脑,座位前是一把靠背椅。小厅最里面是一间玻璃墙隔开的小房间,东边小房间是朱经理的办公室,西边小房间暂时还空着,百叶窗遮住了房间里面的摆设。   前台小姑娘引领新同事走进东门大厅,老同事们已经立正站好在座位之间的空间处,每一个人都显得精神抖擞的。朱经理面对大家站在最前面,看见新人进来,示意先站在第一排的前面,然后转过头正式开始晨会。   对于期货公司的同事来说晨会其实就是一个加油站,经理慷慨陈词调动每一个人的情绪,一般都是赞扬和励志的话,或者让一些表现好的同事说说心得,宛如给每一个疲惫的人打鸡血一样。整个过程朱经理都是神采奕奕,额头都有点汗珠渗透出来。   最后朱经理脸色一沉:“各位同事,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又有新的同事加入我们的行列,在这里,我要警告一些老的同事,在公司不要得过且过,虽然过了三个月公司不给你们发底薪,但不代表公司在你们的身上没有投入。你们在公司一天,就要使用公司的电话,使用公司的电脑,这些对于公司来说都是成本,得过且过混日子,就是浪费公司的资源。我奉劝这些人,如果想要留在公司,就要保持百倍的热情投入到开发客户中去。新的同事已经进来,老同事不要成为影响公司的负面因素,给新人带个好的榜样。如果不想做,可以自己提出来,这也是对自己负责。”   朱经理边说边看着某些人,一些人的脸色微微的有点变化。萧天的心里也暗暗地打鼓,接下来的工作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吧。   散会后,新人被分开插到不同的座位中。萧天分到东厅玻璃房间前的座位。正对着朱经理办公室。   萧天走到自己分配的桌位前坐下,看了看,电脑已经打开,马上九点钟,行情就要开始了,电脑屏幕上红红绿绿的数字已经开始跳动着。萧天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开始,于是看了看两边的人。   左边一个人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萧天赶紧打招呼:“hi,兄弟,以后多多关照。”   那人笑眯眯的说:“以后都是兄弟,好说好说。”他一开口,说的也是普通话,但委实有点难懂,广东口音很重。   萧天尝试着用白话问道:“兄弟,你哪里人?”   “你会说白话?我是茂名的,我叫冯家俊,你叫我阿俊吧。”阿俊欣喜的说道,但他的白话也有很重的口音。估计阿俊平时因为口音的原因,在公司说话多少有些自卑,看见萧天竟然能听得懂他的话,不觉就亲近起来。   茂名的白话口音很重,甚至一些广东本地人都听的费劲,不过萧天在音箱厂的同事是封开的,所以也就没什么问题,这也算是误打正着吧。   “我叫萧天,你叫我阿天吧。”萧天友好的说着,阿俊头突然转回去,抓起电话开始拨号码。萧天转过头,朱经理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眼睛平静的望着萧天,说:“你来公司不是闲聊的,现在马上开始打电话。”说着把书递给萧天,萧天接过来一看是本《穗城黄页》。“你今天打这本电话,从第一页往后打,不要挑选,一个一个的打。今天的任务是一百个电话。”说完朱经理就走开啦。   阿俊的电话还没拨通,也许就根本没拨吧。朱经理一走,他转过头,朝经理办公室吐了吐舌头:“小心点,被朱经理抓住你偷懒,就会叫到的小房间里训你的。”   萧天抓了抓头,不敢懈怠,打开黄页,愣了愣神,开始拨电话号码。   “你好,黄总吗?我是穗发期货的萧天,。。。。。”   “什么?又是你?你每天给我打电话,你不烦呀?”一个气呼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给你打电话,我。。。。。。”   “不就是你,每天给我打电话,说什么期货股票的,我早说过期货股票,我不做。”啪的一声,电话狠狠的挂掉。萧天被下了一大跳,放下电话机,迷惑的看着黄页。过了一下,他又拿起电话,颤抖着又拨下一个电话号码。   “你好,李总吗?我是穗发期货的。。。。。”   “丢你老母。”啪这一次萧天还没有来得及说自己的名字电话又被挂了。萧天有点懵懂,想了想,这二位今天可能有什么不顺的事吧,火气不小。还是继续拨打吧。   于是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拨着,电话里的人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火爆的脾气,不是骂人,就是直接挂掉电话。萧天感觉有点崩溃。   阿俊站起来说:“兄弟,抽烟吗?”   萧天解脱般站起来说,“走,走。出去透透气。”   两人走出大厅,转到楼梯间,萧天掏出自己的红梅递给阿俊,阿俊接过去后,也掏出自己的烟递给萧天说:“来,互相交换一下。”   萧天接过来,是南洋双喜。萧天说:“还是你的烟好。”   “不就是烟嘛,没什么好坏的。”阿俊点燃后吸了一口,挥了挥手打散烟气。   萧天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随口吐出一个眼圈,烟圈慢慢的变大,翻滚着慢慢的升到半空中,变形,最终也化成一片烟气。   “阿俊,你来公司多久?”萧天好奇的问道。   “快三个月啦。”阿俊闷闷的说:“还没有客户呢。”他仿佛明白萧天要问的下一句话,补充了一句。   “客户很难找吧?”   “公司每个月都会招新人的,每次七八个人,一个月就走的差不多啦。没客户呆一个月就感觉没意思。老朱天天在后面盯着,你偷不偷懒,他眼睛一撇就知道。打电话很枯燥的,你打一个礼拜就明白啦。”   “找客户这么难?”   阿俊斜着眼睛瞄了瞄萧天,“我们那批一共九个人,到今天包括我还剩下三个。”   “那两位找到客户吗?”   阿俊突然压低声音有点暧昧的说:“阿欣第二个月找到客户,你等下到大厅看见最妖的那个女的就是阿欣。嘿嘿嘿。另外还有阿华找的自己的表哥开了一个小户,也就是他表哥被他缠的不耐烦,丢给了他三万块钱,开个户,落个耳根清净,不过好像也快亏完啦。估计亏完他也不做啦。”   “你做三个月,也是很有耐性的的。”   “我是有一个客户答应我要做的,一直拖着没来开户,我每天催他,他总是说很忙。这个月再不开,我干脆也自己开个户算啦。”   “对了,我今天打电话,怎么每个人都说我以前与他们联系过?”萧天说出自己的迷惑。   阿俊神秘的笑了。手指夹着烟向前指了指说:“你也不看看老朱给你们的都是些什么电话本。公司每一个新人来了,都是打那些电话本的,里面的每一个老总可能都接过我们公司的人的电话几十遍吧,谁还记得谁的名字,就算有兴趣开户的人也被这些电话轰炸的没兴趣啦。”   萧天一下明白啦,敢情自己拿着别人炒过几十遍的剩饭又在重新炒,难怪总是糊锅底。   阿俊深深的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说:“走吧,抽烟时间太长,老朱会过来检查的。”   萧天扔掉烟屁股,一起回到大厅,他的眼睛快速的扑捉到同居的伙伴的影子:李洪山,洪永利正在愁眉苦脸的拨打着一个一个电话,张军仁倒是好像聊的有点开心。   萧天走回桌前,经理室的门开着,朱经理专注的看着电脑,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刚走开。阿俊拿着电话筒,放在耳边,眼睛看着电脑,嘴巴一动一动的,不过没什么声音。萧天赶紧拿起电话拨打下一个电话。该做的事情还是要认真的去做的。   中午,阿俊问萧天要不要订盒饭,十元一份。萧天想想还是出去吃划算,于是还是和张军仁他们一起出去吃快餐,起码可以省几元。   晚上回到宿舍,照惯例还是萧天做菜,其他三位轮流洗碗。简单做好饭菜,大家匆匆吃完,简单闲聊一下。   打了一天的电话,萧天简单算了算,自己大概打了150个电话,不过大部分就没讲完整几句话,有几个聊的长的也感觉是找自己解闷的,没什么诚意,收获不大,其他三位的情况也不理想。不过大家对洪永利了解到的小道消息倒是颇感兴趣。   穗发期货公司的办公室其实有两层,经纪人属于业务部,单独一层,公司其他部门在另外一层,平时是不允许经纪人去的,那一层据说都是真正的大客户。业务部有四十多个经纪人,人数虽然多,业务量并不大,现在大概就二十几个人有客户在带,金额也都不大的。公司说是很重视业务部,其实也就是朱经理一个人在管着。   朱经理据说以前是另一家期货公司最好的经纪人,被穗发期货挖过来做管理,也有点承包的意味。高层很少过问这一摊事情,业务部其实有点像装门面的面子部门。   现有的经纪人里面做的最好的是一个叫阿彪的东北汉子,他的客户大概加起来有一百多万资金,本来公司是要让阿彪带着客户去其他部门的,被朱经理拦下,为此,朱经理与公司领导还大吵了一场。阿彪为人极仗义,也没什么情绪,留下后朱经理也就不怎么管阿彪的日常事物。不过找客户最厉害的经纪人是阿欣,来公司不到三个月,开了四个客户,虽然都是小户,不大,不过客户亏损的也快,现在也只剩下两个客户还在做着。因为开发客户厉害,阿欣每天在公司走路带风,眼里只有朱经理和阿彪,每天吵吵着做单,围着阿彪看盘,却总是踏不准市场的节奏。其他有客户的经纪人大多就一个小客户,朱经理真正注意的是这些人,抓紧一点他们可能能开发新的客户,松一点,做完手中的单子人也就没有什么信心继续做下去了。至于新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浪淘沙,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知道这些消息,萧天四人其实都有点沮丧,这一行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不过总要给兄弟们一点希望吧。萧天于是拿出《羊皮卷》给大家大声的朗诵着。 正文 电话技巧培训   打电话的日子总是枯燥的,枯燥的抽烟都感觉是在呼吸空气。阿俊每天除了给那个还存在微乎其微开户可能性的准客户打打电话,报报行情,大部分时间都在装模作样的拨着电话。朱经理其实应该知道阿俊的把戏,也没拆穿他,只要阿俊不到处溜达打搅其它人的工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是富二代,有消耗时间的资本,实在不行自己给自己开一个账户也不是什么难事。   每天到了下班的时候,萧天的心就特别的慌乱。几天过去了,自己的客户记录本上还是只有几个可怜的所谓有希望的人名,相约人见面还似乎遥遥无期。   “可能是自己还不够努力吧。”萧天安慰着自己。其他几个伙伴效果也不好,大家回到宿舍,吃完饭,连聊聊公司的八卦消息都没什么兴趣。   这天下午,行情要死不活的,有单的同事也安静的在座位上做着功课。一个上午的电话折磨已经让萧天有点疲惫,粗略算了算,一上午差不多打了七十几个电话,大多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萧天约着阿俊到吸烟处抽了一根烟后回到办公桌前,埋着头一鼓作气打了十个电话。然后放下电话,伸了一个懒腰,刚想和阿俊说两句话,阿俊突然积极起来,抓着电话竟然噼里啪啦打了好几个电话。   “这家伙怎么一下子转性呢?刚才还要死不活的,这下反而热情似火呀?”萧天刚想取笑阿俊几句,头稍稍偏了偏,眼角扫到一个魁梧的影子站在身后,猛一回头,朱经理脸上凝重的看着自己,心里打了一个机灵,赶紧站起来,想说什么,朱经理拍了拍萧天的肩膀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然后头也不回,走回办公室。阿俊这时放下电话,对着萧天嘟了嘟嘴,脸上浮起一缕坏笑。   “朱经理什么时候来的?你也不提醒一下我。”萧天小声的责怪着。   “我也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你的后面,来不及提醒你。你还是快过去吧。”阿俊解释着。   萧天合上笔记本,也顾不上继续听阿俊的解释,快步走向经理办公室。   “关上门”萧天一走进办公室,朱经理提醒道。   关好门后,萧天迅速扫了一眼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萧天还是第一次进来,平时办公室的门都是关着的,玻璃幕墙也被百叶帘遮住,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   办公室不大,对门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裱着一副八骏图。一张大班台占据了整个办公室的一半,班台前方是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左上角摆放着一个文件盒,里面插着几个文件夹。右上角放着几本书籍。班台前放着两张椅子,朱经理坐在班台后的一个宽阔的老板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天。萧天赶紧收回眼光,一脸无辜的站在班台前。   “萧天,你不要紧张,我们今天只是随便聊聊。”朱经理温和的说着。   阿俊曾说过朱经理对待没有开户的经纪人工作偷懒是很粗暴的,常常会在办公室里被骂的狗血淋头。萧天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微笑着看着朱经理,心里忐忑不安。   “这几天打电话,你有什么感想吗?”朱经理依旧笑着问道。   “我这几天都是按照前期你培训的方法在打电话,但感觉没什么效果,很多客户一听到期货两个字就挂我电话。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我的名字。”萧天苦恼的说。   “你当着我的面,打一个电话试一试。”朱经理拿出一本电话本递给萧天。“我看看你   哪里有问题。”   萧天拿起电话,小心的拔出去一个电话:“你好,刘经理,我是穗发期货的萧天,我今天……”。萧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又一次被挂掉。萧天苦笑的拿着话筒望着朱经理。   朱经理皱了皱眉,问道:“萧天,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联系他做期货呀。”萧天斩钉截铁的说。   朱经理一下子被逗乐,脸好像温和了些。“你的目的到是很直接。但你想想有哪一个人会因为你的几个电话就拿几万,几十万出来给你投入做期货,这现实吗?”   “是的,是有点天方夜谭,朱经理,那我们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萧天放下手中的电话筒。   “应该说我们打电话的最终目的是开发客户,但我们前期打电话是为了寻找客户,筛选客户,我们不是做直销,做保险的,我们做的是几万,几十万的生意,所以前期电话就是要找到约客户见面的机会。现在很多人都接过各种各样的推销电话,都有戒心,像你刚才这样直截了当的电话话语,对方一听就知道你是一个推销员,他们当然会挂你的电话。你应该尝试用不同的身份给客户打电话,比如你可以说,刘经理,好久不见,最近你在哪里发财呀,等等,诸如此类的寒暄来做开场白,让对方放下戒备心,你也可以不要说你是期货公司的,说你是银行的理财人员等等,你也可以用外汇,股票或者其他社会热点的事情来做开场白,目的就是要让对方放下对你的戒备,从而接受你。”   “我也这么说过的,他们有时会问我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的,那我怎么说?”   “你可以说是他的朋友给你的,朋友姓王,姓李都可以。没多少人会去深究到底是哪一个朋友告诉你的。”   “那不是在骗他们吗?”   “这只是善意的谎言。萧天,你必须要有一个信念:我们做期货是帮助客户赚钱的,经纪人是一个帮助客户合理理财的服务职业。期货是国家允许的金融投资手段,只是因为期货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大多数投资者本身不具备专业知识和时间精力亲自参与进行期货的日常交易,贸然操作日常交易将面临信息的滞后和买卖的不及时,从而处于不利的地位,因此要寻找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助自己进行投资,经纪人就是最好的防范风险的方法。   期货经纪人的工作就是要将期货这种投资方式通过他的专业知识主动介绍给投资者,并帮助客户分析,预测行情的发展,以便使投资者的资金尽可能安全的增值。”   朱经理突然说的很正式,好像在上课一样。“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信心,你怎么可能能说动别人呢?   所以你与客户见面,是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抱着这种心态去联系客户,你就能放下包袱,很好的发挥电话的作用。给一个客户打电话的时间一般不要超过5分钟,最长不要超过十分钟。你记住打电话,只是找客户见面,不要在电话里说期货怎么做,真正有意向的客户都是要面对面交谈的。你要学会控制电话时间,要简单高效,不要说太多的废话,否则你是没办法每天打100个电话的,或者即使打了100个电话也不过是在凑人数,没什么效果的。”   萧天边听边记在笔记本上。   “你每天打电话要学会总结,一个话术不行,就要尝试另一个话术。不要一成不变,像个机器人一样简单重复,说到后面你自己都会讨厌自己的电话。”朱经理耐心的讲解着,有点像一个老师辅导学生一般。   “但公司给我们的电话薄是很多同事以前重复打过很多次的,这些电话还有打的必要吗?”萧天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经理认真审视着萧天:“给你们的电话簿的确是有很多人打过的,但每个人的机遇是不一样的。找客户有时候就像谈恋爱,一个客户也许曾经接过很多的其他同事的电话,一直没做,恰好与你投缘,对期货产生兴趣,这也是有可能的。另外,正因为这些电话薄上的人以前接过很多经纪人的电话,所以他们拒绝你的理由更多,更充分,也更适合帮助你们真正接触其它的客户,而且你们也可以自己寻找一些开发客户的渠道,我并没有说你们只能打这些电话薄呀。”   “我在穗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别的开发渠道可能很难。”   “也不一定的,找客户主要看是你是不是有心,如果平时多留意,你会发现很多开发渠道的。不是有句话说:汝果要学诗 功夫在诗外吗?不过你在找客户前,你应该学会辨别哪些人才会真正成为你的客户。你还记得培训时我问过你们哪一类的人更容易开发成功的吗?”   “我记得,首先要有经济基础,有钱不愁生活的人;曾经做过金融,或对新的投资方式有兴趣的人;不怕亏损的人;做人不固执,容易与人接触的人。”   “是的,这些人容易成为你的潜在客户,把握这个尺度,你就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开发客户。对于我们外地人来说,朋友介绍的机会可能不多,但我们可以通过参加展销会收集名片,通过报刊杂志收集信息等等这些方法来扩大客户来源。你知道我第一个客户是怎么找的吗?”   朱经理自问自答道:“我第一个客户的名片是我从一个个体复印社里花10块钱买来的一大堆的名片里找到的。你记住只要你是真正想去做好一个事情,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另外,每天除了打电话,你还要多看看报纸,书,尽快熟悉行情,行情不是要等你开户以后才学的,你现在就要开始懂的。你要学会把自己锻炼成一个真正的行家。这样与客户交流的时候才不会露怯。也更有助于找到客户的。行情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公司的老同事,不过是下午四点半以后。开盘的时间不要打扰其他同事。阿彪人不错,你可以多问问他。”   不知不觉,萧天在经理室呆了快半小时。走出经理室,萧天突然心里有点豁然开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总结一下。   阿俊看到萧天走出来,站起来说:“兄弟,出去抽一下烟。”   萧天摇摇头:“不了,我在打几个电话。”阿俊无趣的独自走了。萧天坐下,稍稍定了定神,埋头打起电话。   下班时,萧天检查了一下笔记本,效果好像还不错,一下子多了几个有意向的客户,其中有一个王经理好像兴趣还很大,也许明天在联系一下,就可以约好见面啦,萧天心里有点高兴起来。   下班回家吃饭现在基本是必然动作,阿娇每天也会过来一起吃饭,电脑城反正也不远的。阿娇不来,张军仁也常会找个借口不在家吃饭的。上班这几天大家打电话的效果都不好,白天在公司也不能大声说笑,晚上回到宿舍,大家一起吃饭成了一个最轻松的时刻,虽然大家心里也着急,不过都没有表现出来,在一起说说笑笑,白天烦闷的工作也会忘在脑后的。   公司的那些陈年旧事很快大家都知道的七七八八,新鲜的事情就更容易吸引注意力。萧天下午在朱经理办公室呆了半个多小时,作为一个新人来说是很少见的,还没下班公司里的同事自然全都知道啦。具体聊了些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   洪永利从下班时就想问萧天,一直憋到吃饭时才装作随意的问道。“天哥,下午我看你在朱经理办公室呆了很久,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萧天嘴里正塞着一口青菜,于是含糊的说:“没什么,就是和以前培训的内容差不多。”   “什么?培训?”李洪山惊讶的问道:“单独培训你?’   萧天吞下菜,清晰的说:“不是单独培训我。是朱经理看我打电话一直没头绪,叫我到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告诉我一些电话技巧。和我们以前培训的东西差不多,就只是更直接一点。”   “恩,这几天打电话我也打的心里发毛,一天下来没几个有用的电话,都是浪费口水。”洪永利愤愤的说。   “找客户难,难于上青天呀。”张军仁幽幽的说道。   “也不是的,下午朱经理和我聊了聊,我感觉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只是可能我们还需要多注意一点技巧。朱经理他的第一个客户就是打电话陌生拜访找来的,我们四个人只要努力,三个月还会找不到一个客户吗?就看我们四个人谁是第一个找到客户的。”   “天哥,我看好你哟。“阿娇笑嘻嘻的说着。   “你怎么不看好我?你胳膊肘向外拐。”张军仁嬉笑着捅了捅阿娇的肩膀。   “我们不管谁找到客户,都不要离开这里搬出去住,都是兄弟,苟富贵,莫相忘。”萧天也笑嘻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