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暮色时分,十万大山,赤色岭巅上黑崖旁,一位年约十五六岁之间的少年正举目远眺,似在感慨,又像出神。现在的他神态安详,眉梢间沾染着少许喜悦,不知是受暮色的艳美所影响还是心愿终将得偿亦或者是其它……   少年叫普阳,是普田埇村里的人,父亲叫普陀,是一位药农,以上山采药为生,母亲早死,现在的他正在为筹备婚礼彩金而深入十万大山,准备通过捕捉莹月鸟拿去集市出售,继而换取婚礼所需。   莹月鸟是一种难得的在夜晚会发光的鸟,异常珍稀,有夜明珠的别称,它的朦胧毫光对人体有增益的作用,可以宁静心神,促进血液循环。由于过于稀少,因而显得特别弥足珍贵,每每有人出售,都是天价。   历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在赤色岭巅黑崖边下十丈处,发现了一窝莹月鸟的幼雏。   进入十万大山捕捉莹月鸟此事普阳没有告诉父亲,而是采取先斩后奏的方式,他太清楚自己的父亲了,以他的性格,在知道此事后,绝对不允许他贸然进山捕捉莹月鸟,那怕是放弃这门婚事,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深入到十万大山里面去涉险。   作为药农的他,深知道十万大山里面的凶险,可谓危机四伏,步步维艰,随时有可能命殒,继而一去不返,并非是什么善地?如此大凶之境,全因里面生存着大量的野兽,不时的到处觅食,稍一不慎遇上,非死即残。   据传,深入里面极可能还有妖兽,一种比野兽高级,灵智已经开启的妖物,智慧等同成年人,甚至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人或兽,一经误入它们的领地,通常都是十死无生,有去无回。   啊……   普阳双手呈圆筒形放在嘴边朝天空中大吼一声,声震环宇,引起群山连绵不断的回音,似在欢笑,又像歌唱,不知此刻的他到底是在发泄心中的不甘还是因喜悦而吼?   呼!浊气从体内呼出,气息渐敛,目光再度恢复坚毅,变得炯炯有神与锐利。   没再吼叫,只是沉默的将背篓缓缓放下,然后从竹篓里取出麻绳与药锄等一应工具,似乎在为攀崖做准备。   手拿麻绳的普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迅速在最靠近崖边的一棵大树上将麻绳捆绑在上面,再固定好,然后测试麻绳的牢固程度,再作后续。   几番测试,在发现没有安全隐患后,便顺着麻绳缓缓往悬崖下降,准备掏取莹月鸟的幼雏。   事情的发展还算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虽然辛苦流汗,但即将愿望达成的喜悦让他毫不在乎,反而感到精力充沛,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就像喷涌的泉眼般,源源不绝。   就在普阳即将抵近鸟窝,胜券在握时,忽闻山巅上方有嘈杂音传来,手中的动作情不自禁停下,继而抬头上瞻。   稍顷,缓缓有身影显现,先露出半个头颅,在红艳的暮色照射下,有点像涂了红漆的木像,不同的是他是活人,非石雕。   “好兄弟!意外不?哥来看你了,开不开心?”   一道还算爽朗的话音从山巅上传下来,送达普阳的耳朵,很是豪迈的样子。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普阳的发小普良森,对于他的声音,那是熟悉到睡梦都能辨别出来的曲调。   自幼玩到大,除父亲外就数他最亲近。   “森哥,怎会如此巧?在这里都能与你相遇,缘分呀!”由于普良森岁长,所以普阳管他叫哥。   “呵呵!是呀!真是好巧,如果说我是专程过来找你的,你是否会感到更高兴或者意外?”   普良森冷不丁的回了一句,语气中隐隐含有深冷之意,犹如出鞘的刀锋,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粗心的普阳没能从话中的语气捕捉到任何杀机,仍然一副傻大发的样子回道:“森哥你稍等,待我掏完鸟窝,捉到莹月鸟幼雏,便上去与你团聚聊天。”   话毕,一道不合时宜的急风从山巅划过,吹拂了树,舞动了枝,抖动了叶,崖边更有碎石被急风扫落,噼啪作响。   湍急的山风同时亦拂开了遮挡在普良森面前的乌发,让晚霞照在脸上,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狰狞与扭曲得如同魔鬼的脸。   普良森掩饰得很好,脸上狰狞的面色被他很快隐藏下去,由于有风沙滑过,普阳自觉闭目,防止沙尘入眼,继而没能发现普良森那狰狞与扭曲的脸。   便在此时,普良森的声音再度传达,曰:“普阳,森哥有一事相求,望你将婚约文书让哥观下,看完后马上归还你,如何?”   语音不大,似在商量,但却能让人从中品味出异样的味道,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像这样的要求已经不是普良森第一次向普阳提出,但是每次都让普阳给婉言拒绝。   在大厦国,有个陋习,可以通过抢夺别人的婚约文书进行抢亲,继而剥夺本应属于别人的婚嫁权利,代而替之。   普阳就算人再木讷、再蠢、再傻;此时此刻亦能猜测到几分,毕竟这是在悬崖边,身涉险境的是自己,而非普良森,他不说襄助自己,反而却在向自己索要婚约文书观看,这不是明摆着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普阳没有第一时间将婚约文书交予普良森观看,果断回绝,为了稳定普良森,不让他出手对付自己,直接说留在家里,没带在身上,如若想看,等返回家中再取出让他细观。   如此一说,既可以稳住对方,又可以化解自己的危险,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可谓彼为睿智。   但是,他还是小看了普良森灭杀他的决心,听闻普阳没有将婚约文书带在身上,他那里愿相信,当下面目狰狞的一声怒吼,叱道:“普阳,这都是你迫我的,念在兄弟一场,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可是你却不识抬举,那么你便去见鬼吧!”   说到最后,普良森几乎如同咆哮发狂的狮子,双目尽赤,已然猩红一片。   二话不说便直接拿出随身携带的弯刀,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扑到绳子上,用力的朝绑绳上劈去,欲将之劈断。   同时人亦不断的发着牢骚,各种恶毒的语言谩骂与诅咒不绝于口,如同一位发狂的怨妇,发泄着心中积压多时的怨气与怒火。   每当普良森用弯刀劈一下绑绳,普阳的心便是一震,如同被雷劈,一惊一乍的往下沉。   他自知命将不久已,想不到害死自己的居然是自认为最要好的兄弟与朋友,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与嘲弄呀!   绳索经不起普良森的多次劈砍,最终在啪的一声闷响过后,从中断开,一分为二。   普阳随同断绳一起坠入深谷,如同陨石般急速往下坠,快若流星,一闪即逝。   泪,不经意间从普阳的眼中渗出,这是不甘的泪,同样亦是惋惜的泪,此时的他无比平静,那怕希望就在前边,却已成为奢望,再不关己。往事如昔,历历在目,宛若点亮的焰火,成为刹那芳华。   他欲大声哭,或吼、或叫、或喊、甚至是闹……   愿用此法将心中的不甘与冤屈发泄出来,亦欲尖音咒骂,咒骂上天待己的不公,既给自己看到希望,又要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剥夺自己的生命;但他更不愿意将自己生命中仅余的最后一刻,用来荒废在不必要的人或事身上,他用这最后仅存的一丝时光,用来回忆那些最美好的往事与物,让自己笑着离开这个世界…… 正文 第001章 回归 黄昏时的暮色有着说不尽的妖艳与美,宛若梦幻里的仙景,美到让人窒息,既像华美的诗篇又像逼真的画,更像是一位高不可攀的女王,只可远观,不容近触。 掩映在迷人暮色下的是一位正处壮年的男子,年龄只达四十几许,却已经华发初上,白霜渐隐。在暮色的斜睨下,男子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甚至背还有点驼,老态毕现。 此刻的他正焦急的站在村口前踱步,不时的引颈长盼,举目远眺,似乎在等待着谁?或许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或者一个人…… 像这般举动,他已经过了月余。 初始时,常有村中的好心乡民过来问候几语,送上亲切的关怀,随着次数的增多,过来问候的人便少了些,似乎对此事逐渐变得麻木,或许是发觉送上的关怀没用,继而才忽视了吧! 男子叫普陀,是普田埇村人,自从得知儿子普阳为筹备婚礼彩金而进入十万大山去捕捉莹月鸟,便一直守候在此。 他悔不当初,暗恨自己为何不提前察觉到儿子有进山的想法?现在儿子身涉险境,一走便是月余,可把他的心都急碎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似乎上苍也忍受不了他一副焦头烂额急迫的样子,终于降下善心,在归村的道路上送上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这是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有着阳光般的笑容,身上穿着苍蓝粗布衣,背后挂着竹篓,用雷纹角带定住,健康的小麦肤色,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尤其强壮有力,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眸,明亮得如同深海里的明珠。 注视着渐行渐近的儿子,高悬在普陀头上的利剑总算被他摘除,得已心境安宁。 没有久别重逢时的喜极而泣,也没有父亲对儿子的不辞而别而打骂指责,空气中只是回荡着两道如同佛语的禅音: “父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有指责,痛斥。甚至一问一答,稍显平淡,更不像是久别重逢后父子之间应有的对话,倒像是陌路人,生疏得很,但细听者却能从中品味出不同,让闻者泣,听者痛。 普阳有种冲动的想法,欲向普陀直言,他并非是他原来的亲生儿子普阳,他的儿子已经被他的发小兼好友——普良森给害了,他只不过是通过一种特殊的途径拥有了他儿子的记忆与外貌而已。 至于他的来历,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从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球里爬出来的,当时的他全身发着朦胧毫光,是一个光体,犹如仙神。脑里的记忆却是完全空白,一点存储的东西都没有,包括对一切物品的认知,记忆等同新生。 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在一个无比灰暗与阴沉的日子,没有阳光,或许太阳也因为久炽而感到疲倦,继而躲藏起来,没有露面。 遇到普阳时,他整个人已经全身浴血,正处于生死边沿,属于最后弥留前的回光返照,这也是光体来到此地后见到的第一人。 双方的巧遇,让普阳直接将光体当成他的救命稻草。不是那种可以治愈好他的伤势,能为他续命,而且可以在自己最后弥留人间前,得已交代与委托后事,让自己不至于毫无声息地消失,继而枉死。 重伤将死的普阳没有废话,直接三两言便挑明了身份,并将自己的后事拜托给光体,然后撒手西归,回归自然。 对于光体来讲,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与好奇的,更是陌生的。 无论是事或物,人或兽,都是光体从来没见过的,毕竟这是他生命里的第一次接触。 出于好奇,在普阳即将撒手西归,最后弥留之际,光体用手指轻触了他的身体,在接触的霎那,发生了一件光怪陆离的怪事。 突然之间,以双方手指的接触点为起始,开始向全身散发朦胧毫光,再以触碰点作为双方传输的接口,从普阳的身体上源源不断的传输过来各种他的记忆片段,里面包含有他一生的全部记忆,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全部传输给了光体。 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光体的样貌也伴随着他的记忆片段不停涌入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缓缓变成他的样貌,属于百分百复制的那种。 不知这事该庆幸还是悲观好?光体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他的克隆体,复制人,摇身一变化成了新普阳,唯一还值得勉强一笑的是光体只是拥有他的记忆,并非拥有他的心理情绪,光体还是属于他自己,而不是回归自然的普阳。 便在此时,沉思的新普阳被几句似发牢骚的嘟哝音扰醒,那是在田间里劳作村民的声音,话虽轻,但却很沉。 “小阳,作为长者我得言你几句,那怕日后你厌憎我也必须说,这月余,自从你不声不响的进山后,你父亲就像是丢了魂,落了魄,日子过得等同头悬利剑,可谓度日如年,以后可不许如此,这不是身为人子应该做的事。” 耕作中的鸿熹大叔直接放下手中的农活,提点上一句,话里充满了对普阳的谆谆教诲之情。 “不错,平时小阳看着也不像是个鲁莽人,相信这次必然事出有因,普陀呀!你回去得好好管教下,防范于未然。” 普陀两父子不时的点着头,哈着腰,犹如做错事的孩子般在村民的谆谆教诲中唯唯诺诺的往家赶。 吱呀! 一阵较沉闷的开门音扩散,普阳紧随着父亲的背后缓步踏入屋内,小心翼翼的将背后竹篓放下,慎而重之的安置在躺椅上,这才长叹一气,带着飘忽的语音道:“在家的感觉真好!” 这话让普陀突然不觉心中一痛,准备截口附上一句,普阳却忽然再度开口道:“父亲,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普良森是否来过?以后可不要再信他,亏我们还是发小,把他当亲兄弟。在十万大山里,他居然暗害于我,欲置我于死地,待会再去找他算帐。” 普阳几乎是用咬牙嘶吼的声音说出来,一字一顿,如同拉锯,话音虽然不大,却能让闻者怒火中烧,情不自禁的生出愤恨心情,对话中涉及之人痛下杀手,将之粉身碎骨或挫骨扬灰。 最震惊莫过于是他的父亲普陀,他深知自己儿子的品性,一般轻易不会记恨于人,除非已经到了忍无可忍,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然绝不会说出口。本来他便感到奇怪,为何儿子与进山前判若两人,还记得以前儿子都是管自己叫爹,从来没有叫过父亲,虽然听起来意思是一样,但总觉得让人有种生疏感,非一家人般。 现在倒好,原来问题出在此,难怪儿子会大不同,想不到一向待他如同亲兄弟的普良森,居然做出如此可恶勾当,简直就是人面兽心,伪君子,真小人。 普陀没有回儿子的话,直接抛下一句便跨出了门,样子显得比普阳还急,边走边曰:“儿子,你在家等着,爹现在就去将这个伪君子,真小人逮过来给你惩罚,让你出了这口恶气,咱父子俩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杮子。” 对于普陀来讲,以其询问儿子曾经被普良森如何迫害?倒不如直接将对方逮过来,再让儿子发落来得更实际一些。 普阳连忙追上制止了父亲的冲动,没有让他前去找普良森的麻烦,并非他和善,而是他清楚意识到像普良森这种真小人,绝对不会甘于束手就擒,在知道自己安全返回村后,绝然会在第一时间内遁逃,不留痕迹。 事实亦正如普阳所猜想的那般,当普陀最终坚持来到普良森的家中时,他早已经人去楼空,不知所踪? 如果普阳在归回时做到悄然无声,神不知鬼不觉的,或许这事还有转机,但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普阳的回归可谓是人尽皆知,这便为普良森的早知早觉大开方便之门,在自知普阳回来后绝对会找自己算帐,到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那里还敢多待片刻,早已经脚底抹油,遁没踪影。 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连绵不断而急促的敲钟声从村中悬在大槐树上的铜钟散播,那是整个普田埇村用来示警才会敲响的钟声,只有在大灾大难或者大丰收时向苍天祈福才会敲响。但凡听到钟声的人,必须在第一时间内返回村中的宗祠堂,在那商议突发事件。 才刚回家没多久,普阳俩父子还没聊上两句,即被急迫的钟声惊断,迅速赶往宗祠堂去集合,了解情况。 还记得村中的警钟已经很多年没有敲响过,除却每年向苍天祈福庆丰收之外,几乎不用。 在普阳的记忆中,只曾敲响过一次,那时全村因山洪暴发,危及全村安全时所鸣,当时需要大转移,现在则不然。 随着村民的陆续到来,宗祠堂内响起了各种不同的嘈杂音,有人议论是不是山洪又暴发了?需要整村大转移。可是很快便被人截口反对,说现在是秋季,早过了多雨的时节,而且这段时间从没下过雨,正在闹干旱,如果老天再不下雨,用不了几天便要成为旱灾,何来山洪一说? 亦有人质疑是不是山里有妖兽出没,危及整村安危?但更多的人投以鄙夷的目光,如果真如对方所说的那般,整个普田埇村早已经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有如此安逸的日子? 嘈杂的议论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老村长普德华及一干村委主要成员的到来而阻断。 面对全场所有人投注而来的烔烔目光,老村长还算沉着,双手往半空中虚按,算作是让大家安静的意思。 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同样亦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老村长直入主题,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战帖,随手向村民展示,然后朗声诵读,曰:“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叔伯,同袍们!现在有一件非常紧迫的事情宣告,我们的老邻居——垣海村正式发来战帖,要求我们全村让出东山岭以北的整片土地,如若不从,将血洗全村,到时男的抓来当奴隶,女的逮来作奴婢,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的那种,你们说我们应不应该答应他们?” 现场很静,几乎落针可闻,甚至连老村长的余音仍在梁上环绕,经久不息。大多数人都是互相对视,你望我,我望你,一副不知所云,发懵的样子。 老村长以为村民们听不懂,于是再度加大音量复述了一遍,话音要较先前响亮得多,似乎在极力控制着心中的情绪,不让怒火爆发。 毫无疑问,老村长再度复述的话语就像一根燃烧的导火索,将原本处于惊愕之中的村民们点燃,继而直接爆发,整个宗祠堂内立马像炸开了锅般激烈,人人义愤填膺,牙齿更是咬得嘎嘣响,恨不得将对方生撕活剥。 终于,还是有人一时忍俊不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继而做出过激的举动。 砰! 有摔杯声响起,同时亦传来一声夹带着重重鼻息音的怒吼,几同咆哮。 曰:“干他,干死他娘的垣海村,想得倒美,怎么不美死他!当我们全是傻子?可以随意欺负,任人蹂躏,如果今天我们答应退让,后天他们必然会变本加厉,甚至更狠,况且,东山岭以北的整片土地是我们村中最肥沃的土地,那是承载着我们村里百分之七十的粮食产量,要是让给他们,我们的生活如何维继?这让我们直接去死有何异?” “对!干死那狼子野心的垣海村,还想威吓我们,让我们男的当奴,女的为婢,想得倒美,以为我们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吓唬倒的吗?大不了和他们拼过,一命换一命,我就不相信最后赢的一定是他们?” “对,和他们杀过,那怕是战到最后一员,亦绝对不能答应。” 整个宗祠堂内充斥着各种愤怒的咆哮音,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人人情绪激昂,声如狮吼,一声盖过一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随着时间的转移,事件的不停发酵,宗祠堂内比炸开的锅更显激烈,一发不可收拾。 这事已经到了忍无可忍,不可遏制的境地,那怕是一向以沉着稳重见长的老村长,此时亦已经双眸尽赤,猩红一片,宛若煅红的铁水,热而烈,烫而沉。 正当全场所有人怒火中烧,意欲焚天的时候,总算传来了一句还算比较冷静的话,曰:“请大家安静下,听我言一句,垣海村一向与我村友睦相处,从未发生过类似事件,为何突然之间霸道绝情?是否当中别有隐情?此外,战帖中可有提及到调换或者理赔一事?” 说话的是村中理事蔡谦,是村委中的一员,年纪与老村长相仿,是村民集资从县城里请来的教书先生,负责掌教村民们读书识字,属于整个普田埇村里唯一在说话与辈分上仅次于老村长的人,深得村民们的爱戴与拥护。 原本极其嘈杂的宗祠堂,随着蔡谦的缓缓道来而逐渐平静,恢复正常。而村民们的目光则是再度聚焦到老村长的身上,等待他的解惑。 老村长拍了拍额头,然后迅速拿起战帖,粗略一观后递予蔡谦,沉声道:“蔡老弟,你且一观,战帖里确没有你所提及的任何条款,想必对方本来就是打算强抢,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威迫而已。” “老德呀!垣海村可没给我们多少考虑的时间,限定在三天内给予答复,咱们可得尽快将此事决定,早作谋划,不然到时候可就要吃大亏,追悔莫及。”蔡谦用手轻拍老村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言了一句。 此事容不得他们不急,万分紧逼的时间,即使是战,也没有足够的的时间去作战前准备,似乎对方早猜想到这边不会答应一般,于是,才针对性特意在时间上步步紧逼,见缝插针。 “投票吧!此事还是让村民们投票决议,根据最终结果再行处理。” 老村长用力的揉着面颊,言出了一句很不甘的话,似乎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迷惘,不知何去何从好?毕竟此事涉及村毁人亡,作为村长的他,有责任,有必要去保护这个历代祖宗遗留下来用于繁衍生息的宝地,容不得有半点过失,若是传到自己的手上时毁掉,这个罪责他担当不起,死后将没脸再见列祖列宗。 现场没谁敢接老村长的话,毕竟这事太大,关系到普田埇村后续的生死存亡,稍有不慎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没人愿意当这个千夫所指的匹夫。 正文 第002章 情报   紧邻垣海村最近的一处甘蔗地里,潜伏着一道小身影,全身覆盖着各种杂草,如同是从泥地里生长出来的,这一切都是人为,是为了更好地隐匿,用来欺骗和迷惑人的,不让人轻易发现他所布置的障眼法。   那是一双特显机灵的眼眸,有精光从草松中射出来,不时的闪动着,很是机警,如宝石,如明珠,如星火……   这人是普阳,刚从十万大山回来,由于完好无损,他的出色表现,成功被众村委挑中,化身斥侯,负责战前的情报收集与刺探。现在的他,正是根据老村长的意思,特意深入敌村,收取有重要价值的情报。   这事对于普阳来讲相当具有挑战性,一方面既要收集情报,一方面又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受到伤害,这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新手来讲,无异于如同看天书或者盲人摸象。   普阳很聪慧,同样亦很机警,自从接过老村长委派的任务后,便开始设身处地去思考,如何才能更快、更稳、更高效地去收集到最有价值的情报?而不是像个莽夫般,一头扎进敌村去询问,了解情况,这与自取灭亡有何异?   被委派出去收集情报的人有三位,都是一些平时很机灵的人,而普阳却是三人当中年纪最轻的一位,若不是他即将年满十六岁,且能从十万大山中完好无损的归回,此事无论如何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普田埇村遗留下祖训,年龄未达十六岁的青少年(相当于未成年),不准参加村中任何危险活动,这是对村中后代的一种保护,世代沿用至今,从没破例。   潜伏的普阳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一动不动,只有那双机灵的眼眸在忽闪着,得已证明他还存在,而不至于让人认为他已经死去。   和缓的东风,从高处拂过,扫动了草、拂动了树、同样亦摇动了地里的甘蔗,各种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音,宛若奏响一曲迷人的乐章,这是天籁,只有懂得它的人才会品出它的不凡与高雅。   那怕是风景再美,声音再悦耳,也扰不乱普阳那颗沉着与隐忍的心。   对于敌村垣海,普阳简直了如指掌,就像跟自家村一样熟悉,这里有他曾经的好伙伴——朱豆,双方时不时的互相跑到对方村中去玩,更邀上三五好友,好不热闹。   可是现在却要拔刀相向,他根本不敢深究,如何去面对?真有那么一天,双方的刀尖对决在战场上,会不会忍心痛下杀手,斩向好友,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   时间不长,潜伏着的普阳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是一位五十出头的瘦削男子,从垣海村的迎宾礼堂里缓步走出,被众多村民簇拥着,如同众星拱月。   瘦削男显得有点阴沉,身材颀长,穿一件深紫色绸缎长衫,腰间绑着一根青色鸟纹束带,别着一把小剑,乌黑茂密的发丝下掩藏着一双阴沉的鹰目,隐隐有精光散射,如同出鞘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以普阳对垣海村里人员的了解及熟悉程度,这是一位他从没见过的生面孔,绝对是一位从外面走进来的人。他不敢盯着对方长时间细观,似乎对方能感应到他在注视着,灵觉超乎常人的特别敏锐。   也算普阳幸运,时间刚好处于午点饭时,瘦削男是被邀请出来就餐的,若非如此,很可能他错过了一条很有价值的情报。同理,由于瘦削男身边陪护着众多的垣海村要员,普阳很轻松就猜测到对方身份的尊贵。   正因为处于午点就餐的时间,有和缓轻风飘过,从风头的前方带来一阵烧焦红薯的香味,机灵的普阳在第一时间内捕捉到关键的节点,这可能是垣海村中那几位特别淘气的捣蛋鬼在偷烧红薯,不然绝对不会有烧焦红薯的香味飘过,因为这种事他没少参与进来,一起干过,只不过今天不知道会是谁家的孩子罢了!   普阳没敢轻举妄动,深知瘦削男的灵觉异常,特别敏锐,稍有不慎,便会让对方发现。   顶着辘辘鸣响的饥肠,一直隐忍到对方进餐后传来的杯觥交错声,才敢顺着烧焦红薯的香味往前爬,希望逮到一位村中要员的子嗣来作为突破口,通过盘问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不得不说普阳这个计策很好,非常完美,还很高明,风险不但很低,而且还极容易成功,只要稍微小心谨慎一些,不让对方发现,这事绝对能成。   在一块坡地上,很快出现了五位孩童的身影,年龄最大的一位才十岁,小的在七岁左右,他们团团围坐在一起,正一边嘻哈欢笑,一边愉悦的啃食着烧红薯,那样子不知有多满足与惬意。   突然,眼尖的普阳双眸圆睁,他发现这五位孩童当中居然有一位是村长朱友佳的幼子——朱照,虽然是庶出,非谪系,但以他母亲的受宠程度,想必从他身上定然能刺探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成功的将对方引开,而不让其他同伴发觉,更不要惊动到村里的人,达到神不知鬼不觉,为后续的谋划顺利完成。   这事让他颇感意外与困惑,毕竟现在正处于两村交战的前期,属于非比寻常时期,理应不可能放松对孩子们的约束与管教,让他们随意到处跑,这与让他们去送死又有何异?虽然两村还没有正式开始爆发战争,但这已经超出了常理所允许的范畴,难不成是这几位稚童是一时贪玩,趁大人们一时疏忽,独自偷跑出去玩耍的?   普阳心中不停的盘算着,这到底是对方刻意设计的陷阱,特意骗取像自己这种斥侯上钩?还是真如表面所见那般,孩子们只是因一时贪玩,耐不住寂寞而偷跑出来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权衡,普阳认定应该为后者,是孩子们自个偷跑出来的。之所以如此认定,与刚才孩子们所显露出来的惬意表情及垣海村里大人们的轻松随意表情有直接关系。   试想下,马上就要交战了,如果大人们发现自家的孩子不见了,所表露出来的将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能像现在那般轻松随意,谈笑风生吗?想必不然,怕是早已经闹翻天,猴急的到处去找寻了吧!   如果说大人们是刻意佯装出来欺骗人的,那么这些孩子们所显露出来的神态表情应该不是了吧?   一伙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任凭他们如何佯装,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轻松惬意的神态与表情。如果是单独一人,或许还行,但问题是现在是五人一伙,再如何佯装,孩子一多起来,多少都不能尽善尽美,必定会露出破绽。   主意一经确定,普阳便如同智珠在握的慧者,迅速布置后续步骤。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如果放过,不懂珍惜,定然会抱憾终生。   为了成功将朱照引开,他果断学蟋蟀叫,以他对朱照的认识与了解,深知道这小子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蟋蟀迷,只要听到蟋蟀的叫声,定然会义无反顾的前往去抓捕,除非迫不得已,不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在普阳学蟋蟀叫不久,成功的将朱照从啃食烧红薯中吸引过来,虽然普阳的叫声不太清脆,但胜在还有几分相似,神魂还在,不影响到质量。   “照弟,你去哪?不要乱跑,我们村现在正处于交战前期,小心有敌探埋伏。”   一个长得有点胖的男孩对朱照亮了一嗓子,让其不要乱跑,小心有埋伏。   这五位孩童当中,唯独这位胖子普阳叫不上号,由于平时嫌弃他长得胖,都是避开他,不与他玩,甚至连接触也算不上,现在看来,这五个孩童当中,唯独是他还有几分见识,超然于一般的孩童。   小胖子的劝告没能阻止朱照的离开,甚至还引来了对方的嫌弃声,曰:“死胖子,要你多管闲事,诸事八卦,难道我不知道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这里可是属于我们村的领土,我在自己村子里行走,还会有危险不成?再讲我不过就是走前几步,到前方去看下是否有蟋蟀,能出什么事?”   朱照的回话简直可以用尖酸刻薄来形容,这绝对与他平时所受到的宠溺有关,不然以一个毛头小子,何敢用如此霸道的话语来大声反驳,甚至还有几分呵斥的味道。   就这样,朱照以一种神气活现,大摇大摆的姿势缓缓离开。   朱照的任性完全超出了普阳的意料,想不到这小子现在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境地。   对于他的任性妄为,普阳正中下怀,乐见其成;不以为忧,反倒为喜,暗暗拍手叫好,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好比如饥时有人送来包子,困时有人送来枕头,人生最美之事莫过于此。   砰!噗!   朱照被突而其来的一闷棍直接敲晕倒地,为了方便行事,普阳果断出手,将对方直接敲晕。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根本不像第一次干此事的人,倒更像是一位职业杀手。   普阳很聪慧,甚至远比一般成年人更会思考,考虑得更远。   他没有像平常人那般,将朱照背回村中,让村长他们去审问,继而从中获取有价值的情报,而是选择了就地盘问与套话。欲要从朱照的口中套出有价值的话,必须让其心甘情愿方可,而且还不能打草惊蛇,让垣海村里的人发觉,这样才会价值最大化,达到了应有的作用,不至于落得下乘。   情报在于快与准及珍稀,不是随意任何信息可以做到的,往往一条重要而又有价值的情报,都是密探冒着重大生命危险换取来的,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物力与心血;再经过斗智斗勇,外加几分运气,方可达成。   现在的普阳运气已经有了,等待的便是斗智与斗勇。   他先将朱照背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才用水将其浇醒,再以一种救世主的英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将自己装扮成救了他一命的大恩人,以此来作为突破点,从朱照的口中套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普阳这一招可谓高明至极,明着贼喊捉贼,无论比作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敲晕,等醒来的时候,见到第一个救助自己的人,都会主观上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继而感激对方,生出一种亲切感,放松警惕,说出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   普阳便是巧妙的捕捉到此点人性的弱点,再配以下黑手,步步为营妙计,借此套近乎,从中获取对自己有价值的重要情报。   以朱照的智商,那里是普阳的对手。果不其然,普阳只是三言两语便从他的口中套到了想要的情报,可谓轻松至极。   普田埇村宗祠堂内,老村长及一干村中要员静坐在里面,正在倾耳细听普阳收集回来的情报,无不为他所述说的情报惊动,比作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那位样貌十分瘦削且稍显阴沉的男子是一位修真者,不是普通的武者,名叫巫雨华,由于在一次交易中与村长朱友佳相识,双方彼此兴趣相投,继而结为好友,被邀请过来作客。   问题便出现在这里,由于巫雨华并非寻常人,比普通人知道得更多,对一些修真界稀决的资源更是了如指掌。   在机缘与时间双重的巧合之下,很幸运在普田埇村东山岭以北地带发现了一块珍稀的黄晶矿藏,虽然矿藏不大,但却是弥足珍贵,价值很高。如果开采出来,绝对能富甲一方,到时将会福荫子孙百代,让他们从此过上无忧无虑,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些都是表面的,如果能借助矿藏之机攀上一些修真门派,再让村中人员进入里面学习修真之法,那才是最大的机遇,分分钟可以让垣海村摇身一变,由山鸡变成凤凰,变成香饽饽,到时可就大为不同。   如果是一般的价值,朱友佳亦不敢造次,轻启战端,但现在这价值太过于巨大,容不到他们不见利忘义,开启两村战争。再加上巫雨华在一旁极力游说,并信誓旦旦的作出保证,愿意出手相助,以他修真者的修为,轻易便可以一挑百,直接隐去了朱友佳的后顾之忧。   果不其然,朱友佳就像一只兴奋的无头苍蝇,奋不顾身地扎进了巫雨华设好的陷阱里面,主动开启两村的战争。 正文 第003章 谋划 砰! 一向沉稳的老村长普德华因气不过来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子上面的茶杯震翻,茶水洒落一地。 此事容不得老村长不生气,虽然老村长他没有亲眼见过普阳所说的那位修真者,但是通过他的描述,已经揣测到几分,对方绝对是一位见利忘义,惯于下黑手,阴险狡诈之辈,不然绝不会主动游说朱友佳,让他们攻打普田埇村。 想必他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是让两村火拼,最后独享渔翁之利。 寂静的宗祠堂内,团团围坐着十人,他们全都是普田埇村里的要员,包括老村长普德华,掌教理事蔡谦,帐房普东,刑管普飞平……等诸多要员,而普阳则由于其出色的表现,被幸运的收录在内,参与进来。 不过他的座位却在最末,属于等级最低的次等。 对于普田埇村的等级划分,这已经属于最尊贵的身份象征,毕竟普阳现年常未达十六岁,能有幸进入村中的领导圈子,很明显已经属于破格提升,得到村中要员的认同,被内定作为下一代村长来培养。 现场沉默与压抑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即被掌教理事蔡谦打破,他边用手指轻敲椅手,边柔声安慰道:“老德呀!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得迅速想出应对之策,解决燃媚之急,当是王道,你在这生闷气,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对事件的发展毫无半点作用。” “对!蔡先生说得是,村长你就消消气,咱们还是讨论应战要紧,现在气不来。” “我赞同,老村长还请你老暂时隐忍,等此事过后,咱们再与垣海村慢慢计较,现今之计当是如何应敌?保护咱们村中的财产与生命安全才是重点。” 周围传来了诸人的劝慰声,全都是对老村长的安慰,对战争的痛斥,只有普阳沉默以对。 若按常理,他亦应该送上一句劝慰,那怕是身份再微不足道,分量再轻,也不可忽视了应有的礼节。 遗憾的是,老村长还没等他发言,人已经双手虚按,做出了让诸人安静并禁声的手势。 并非老村长不听劝慰,事实恰恰刚好相反,老村长非但听进了诸人的劝谏,而且还迅速调整了心态,进入到下一步的谋划当中。 “诸位,请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无论是否有用?都说一下,或许你们不经意的一个点子,有可能是扭转乾坤,成功化解我们村的危机,并取得重大突破,获取最终胜利的好计策。”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直接单刀直入,直面主题,老村长仍然是一贯的干练风格,与先前的表现如同判若两人。 老村长刚话毕,蔡谦人已经立身而起,直接清除掉桌面上茶水的余渍,再伸手入袖,从里面拿出一幅地图,平铺在桌面上。 一幅以普田埇村作为中心节点而描绘的地图,溘然摆放在诸人的面前,里面详细记录了周围十里内的山水布局,还有诸多村落的摆设,事无巨细,全都一一描绘在里面,可谓详尽至极,人只需站在地图前,便犹如身临其境,给人一种置身现场的错觉。  “诸位,我也不多说,请大家靠上前来,了解一下自己的周边环境,都有些什么险要之地?希望能帮助到诸位,虽然诸位对周边的地理环境都了如指掌,但我相信还有些地方是诸位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现在借此机会,请认真细观,说不定会从中找到一些破解困局的办法。即使想不出对策,亦可以减少日后陷入险地的危险,说不定会救上诸位一命。” 掌教蔡谦同样亦没有多余的废话与动作,很认真,很负责的将事挑明,让大家参详,揣摸。 普阳心中有疑问,蔡掌教何时描绘了一幅如此详尽的地图?目的何在? 细观地图的泛黄程度,稍显陈旧,相信描绘好已经有些时日,时间比较久远所致。 除却普阳外,现场的人大多抱有同等疑惑?但是蔡掌教没说,谁也不方便明问,只能暂时选择沉默以对。 现场的气氛一度很压抑,也很寂静,几乎落针可闻。在老村长与蔡掌教的建议下,大家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专心致志地开始细思,尽可能的压榨自己的脑汁,希望能想出一个较好,较完善的良策,得已将危机化解。 德高望重的老村长与蔡谦很有耐心,保持着沉默与平静的一贯作风,如同此事与他俩毫无半点关系,就像一位置身事外之人。自从提议让大伙献策开始,便保持着沉默,既没催促,也没打扰,活像一樽石像。 时间不长,小半个钟后有人发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随着有人率先建言献策,将沉默打破,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活跃,不复先前的平静与压抑。 有建议派人将对方重要人员的子嗣捉过来当作人质,以此来逼迫对方就犯,同意放弃战争,并作出赔偿。 有建议集合全村的所有战力,与对方大战一场,杀对方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到时难题自然不攻自破,迎刃而解。 有建议花费村中部分资源或者财物,到县城去请人过来助战,借他人之手化解危机。 同样亦有建议巧设陷阱,诱敌深入,再围而歼之,或者暗下黑手,趁其不备,下手灭之……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数不胜数。献策的人很多,但是却没有一策能让老村长与蔡掌教欣然接受,不是这里不足,便是那里有缺,相当让人苦闷与气恼。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掠过,现场除老村长及蔡掌教两人没献策外,就剩普阳一人沉底。并非他没有想到好的建议,而是自觉认为自己的身份地位稍显不足,说出来的话分量不够,继而才保持了沉默。 他的低调并没能让老村长与蔡掌教他俩轻易漏过,反而是在听从诸多村委的建议后,在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将更大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继而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毕竟有前面一系列的功绩挂在身上,不到他俩不心存希冀。 虽然被众多长辈看重的感觉很好,但是以普阳稚嫩的人生阅历,无形中也给他平添了很多无形的压力。试问下:以一位涉世未深的少年,被众多长辈齐齐注视,目光炯炯的盯着,那感觉会有多好? 内心充满了忐忑,怀着惴惴不安与七上八下的心情,普阳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这些都是自己熟悉的长辈,对自己只有关爱,没有责罚。 他平心静气,昂首挺胸,如同冲锋陷阵在前的大将军,用清朗而稳定的音调道出了自己的谋略,曰:“承蒙诸位长辈看重,晚辈只能献丑了,如有说不到的地方,不尽如人意,还请见谅与不责。” 他的话完全超乎了在座所有人的看法,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山沟里孩子所说的话,倒更像是出自于名家之后或者望族的贵公子之言。 他们从来没有听闻过普阳会如此能说会道,未言而先谋好了退路,而且还彬彬有礼,让人拿捏不得。 “我的想法很简单,只需要如此……这般……再……然后……” 普阳没有夸夸其谈,反倒是引经据典,再根据周围的险地,结合自身的阅历,巧妙的串连到一起,以兵者诡道也的要诀来排兵布阵,用力挽狂澜的大姿势,大气概来演示,让在场诸人无不为他的奇思妙想所折服,深以为然。 啪!啪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鼓响了第一掌,将正在听得入神的在座诸位惊醒,继而引起蝴蝶效应,然后是震耳欲聋般的雷鸣般掌声,经久不息。 “妙!妙!妙!简直妙不可言,此法我看行。” 一连三个妙字从老村长的口中脱口而出,可见其对普阳所献之策的认可。 面如山涧沟壑的他向众人展示了自己难得一见的笑脸,这是自从接到战贴后的第一次欢笑,不是强颜欢笑,是发自内心深处,由内而外所展现出来的笑容,特真,特纯,特别能感染人,尤其显得弥足珍贵,稀罕至极。 “附义,我同样认可普阳的计策,此法当行。”蔡掌教笑眯眯的截口接了一句,果断举手赞成。 “附义!” “附义!” …… 不断有附义声响应,全都是支持普阳的呼声,那怕是先前认为自己的计策才是最好的人,亦投上了赞同的一票。 全场的赞成,让普阳倍感意外,心怀惴惴,这是石破天惊的头一次,对他今后的成长有重大意义。 稍顷,老村长那略显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曰:“诸位,趁现在人齐,我有一事宣告:此战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退让村长一职,让普阳接替我的工作,希望到时在座的诸位顶力襄助普阳,他的出色,我们有目共睹,我相信普阳一定会带领我们全村走向繁荣,攀上高峰,绝对不会让我们大家失望。” “村长,不可呀!” “村长,万万不可。” “是呀!村长,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原本沉浸在一片喜悦氛围内的宗祠堂,立马因为老村长普德华的惊人语言而发生骚乱,变成乱哄哄的一堂,嘈杂不已,那怕是普阳,亦反对老村长的建议,递上了自己反对的一句。 现场的混乱没能持续多久,老村长很果断的双手虚按,制止了众人的劝谏与躁动,用清而长的声音一字一顿驳斥而回,曰:“你们是怀疑普阳的能力还是怀疑我的能力?难道你们没见到他的出色表现,无论是作为斥侯深入敌村去搜集情报,还是刚才的献策都表现得极端出色,作为一位领导者,他的勇气与智慧都已经足够,而且还那么年轻力壮,处处充满了勃勃朝气,如果我再在此位上久待,只会制约了我们村的发展,让我们村走向衰弱,继而陷入被人吞并的危机,难道这些都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 老村长的振振之词,直达本心的话令在场所有人感动,他的毅然决定,更深得了民心。 “散会,普阳与蔡掌教留下,其他人请离开,另外请诸位一定保密,不许泄漏先前会议的内容,那怕是妻儿父母亦然。”老村长忘不了在众人离开前叮嘱上一句,小心泄露了机密。 与会诸人不约而同缓缓离开了宗祠堂,有人脸露喜悦之色,有人则愁容满面。 喜悦者,不外乎想到了解决垣海村战火之法。忧愁者,却是被老村长普德华所困,想到他一生为普田埇村的付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全心全意,兢兢业业,只要能让全村走向繁荣安定,立马便果断付之行动。 现今发现普阳的能力远胜于己,果断让位,没有贪恋任何权势,防止自己成为掣肘与阻碍全村走向繁荣的障碍,可谓大公无私至极。 如此一位人敬人爱的老村长退位,那里能不让他们感到伤心与难过? 宗祠堂内很静,除了被老村长特意留下来的蔡掌教与普阳之外,再无他人。 老村长用嘶哑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曰:“两位请坐下聊,想必你俩心里定然充满了疑问?好奇我为何要独留下你们。” 老村长在此卖了个关子,没有将说话直接挑明,倒是玩起了猜谜。 “如果我没猜测错,理应与战事有关,不知对否?” 蔡掌教顺了下略显凌乱的乌发,再平直着装,不急不缓的复了句,似乎很随意的样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蔡掌教高远呀!” 老村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直言盛赞蔡掌教,样子非常真诚,没有半点敷衍。 然后…… 正文 第004章 首战 平田地是一处很平坦地方,四周群山环抱,形成了独特的地貌。由于被群山环抱的缘故,这里形成了一条很长、很窄、很险的隘路,天险便是用来形容像它这样的地方。往前深入是进入十万大山的必经之途,往后倒退则是一马平川的坦道。 前者是群山起伏,峰恋重叠的十万大山,险峻与崎岖自不必说,给人一种另类的美;至于后者,却是良田万顷,沃土连绵,到处花团锦簇,鸟语花香,美不胜收,用人间仙景来形容也不为过。 平田地继续往前延伸,便是普田埇村与垣海村的泽地,两村中间被小溪分隔而开,形成独立的两个自然村庄,世代久居于此。若不是巫雨华从中挑唆使坏,相信这两条村庄还会长久的和睦相处下去,而不像现在这般生死相向。 平田地的独特之处成功被两村选中,作为两村鏖战的场地。 会战当日,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小雨,有轻微的和缓东南风吹拂,似乎在暗示着不久的战争将会到来,在为他们提前默哀,作祈祷。 在双方村长的带领下,两方人员缓步进场,依照阵营排列好,虽然步伐不一致,但胜在全都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似乎他们参加的不是战争,而是旅游聚会。 没有过激的语言冲突、也没有怒目而视的虎瞪、同样也没有挥洒不脱的纠绊。 时间不长,两军便做好了战前准备,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击。 根据事先商议好的约定,双方各委派三人作为代表出战,以三战两胜的一方获得最终胜利,输的一方直接并入赢方的村子,成为其附属的势力,作为奴隶被奴役两百年,在此期间不得有任何反抗。 这个约定是由普阳献计出来的其中一环,目的是保护双方的有限生命,减少人员牺牲,争取共赢的局面。 能让对方欣然接受约定,必须看清对方所求什么?最缺什么?只要逮住了这两点,事情才会按照自己圈定好的轨迹运转。 对方无非便是想得到东山岭以北底下所蕴藏的珍稀黄晶矿,而开采黄晶矿需要大量的人力,如果因双方交战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双失,那怕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也会因人员的短缺而开采不来,直接陷入困局。 如果从外面引进劳工,相对垣海村现今的实力,很难达到全控,对于秘密的保守与局面的控制,随时可能出现意外,让本应到嘴的“肥肉”成为他人的碗中餐,徒做嫁妆。 有句俗语说得好,空有宝山而取不得,这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事。 普阳便是巧妙捕捉到对方的心理弱点,继而轻而易举便促使对方签订了协议,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计策一方面保护了两村免受过多的战火涂炭与伤害,减少人员的牺牲;一方面又省下人力,为后续的发展与生产增加人力,可谓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朱友佳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不答应之理。 果不其然,当普德华递上自己的建议时,对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他,并在协议上签下字。此外,为了保证绝不反悔,并遵守协议约定,朱友佳主动提出,要求双方代表全到神庙去焚香发下毒誓,保证绝不反悔,显得特别郑重。 单凭这两点,普阳自然是不可能全信,以他的聪慧,自然是留下了诸多后手,防备对方出尔反尔,如果没有心存顾虑,何必如此郑重其事的来掩饰? 在普阳的眼内,对方的所有举动看起来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日后的反悔,让己方人员麻木,继而松懈,再掉以轻心,到时好出其不意的暗下黑手。 只要对方第一步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推进,即代表对方已经成功上钩,吞下自己设计好的毒饵,后续事情的发展无论如何恶劣,都会沿着自己既定的轨迹运行,是可控的,逃避不了的。 轰!轰轰!轰轰轰! 有战鼓擂动声响起,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双方派员上阵厮杀的时候。 双方最先出阵参战的是两位在年纪上相仿,实力也相当的青年,平时都是村中的好手,身手干练了得,人也沉稳。 普田埇村这方委派出战的是普安,是一位出色的猎人,年约三十,身穿一件蓝色粗布麻衣,身材较魁梧,特别是祼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壮硕得比一般人的大腿还要粗些。只需一眼,便可断定其是力量形的战士,无论是攻击力还是爆发力都属于顶尖级的好手。 垣海村出战的是朱逮兵,是一位木匠,衣着随意,平时偶然会进山去狩下猎,打些猎物回来改善一下生活,身体样貌同样精壮无比,有“小蛮牛”的别称,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凭手艺吃饭的人。 双方脚下均骑着一匹快马,普安手拿的是长矛,没有盾。而朱逮兵手握的却是长刀,刀锋寒光闪闪,锐不可言。 没有任何废话与多余的动作,双方刚上阵便大打出手,没有作任何实力的保留,全是一副拼命奋不顾身的战法。 时间不长,双方很快便战斗百多个回合,打得难分难解,胜负难决,谁也奈何不了谁,没能从对方的手底下讨到便宜,似乎两者的实力旗鼓相当,差距不大,欲要短期内分出胜负,必须靠智取。 便在此时,现场的交战出现了转机。 “我劈!” 一声暴吼之音从朱逮兵的口中发出,如同狮吼,又像咆哮,再配上其凌厉的刀法,一刀自天而降,直劈而下,大有力劈华山,一刀开天之势,勇不可挡。 呜呜!大刀压迫得空气发出阵阵呜呜的风鸣声,如同魔鬼的嚎叫,让人心寒,发颤。 “这不是兵哥的拿手绝招‘刀下鬼’吗?可利害了!几乎从没败迹,看来兵哥已经忍受不住再这样绞缠着战斗下去,想尽快决出胜负,继而拿出绝招应战,对方这次死定了。” “就是,以前我也见识过兵哥使用这招,一刀能将碗口粗的大树轻松劈断,可谓锐不可挡。” “我说你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兵哥这招可是连环式,关键是后续那一劈;想当初我见兵哥使用此招时,不但将碗口粗的大树直接劈断,而且,后续那一劈连发,在本应力竭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借助刀身的惯性用腕劲逆转,再劈一刀,出其不意的从刁钻的位置劈出,那才叫绝,你俩睁大双眼等着看好戏吧!此招过后必定能决出胜负。” 各种对朱逮兵的称赞声不绝于耳,纷纷从垣海村的阵营中传开,那是充满了对他崇拜的欢呼声,几乎是用吼叫声发出来的,似乎害怕自己心中的英雄听不到般。 现场交战的普安没有被他人的声音干扰,反而沉着应战。 见对方刀势凌厉,刀光重重,锐不可挡,等同天劈。普安没有选择硬接,而是巧妙的通过溜马,让其突然加速前奔,轻巧的躲避开来,留给对方一道虚幻的身影,绝尘而去,让对方后续的连环招无力可施。 “我吐,对方耍奸,居然遁逃,早就知道对方绝对接不下兵哥这一招,果不其然被我说对了。” “哼!对方怎么派个缩头乌龟出战,居然不敢接招,灰溜溜的夹尾遁逃,,不行赶紧认输,省得浪费咱们的时间。” “就是,什么东西?也不掂量下自己的实力,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前应战,也不知死字怎写?” “大不像话了!对方居然耍奸,没有应战,夹着尾巴灰溜溜只知道逃跑,这战还怎么打?得打到何时?” 周围不时传来垣海村人员的起哄声,全是一些让人不堪入耳且污秽难听之言,没有褒义,尽是贬意,仿佛少说上一句就会死般。 敌方的贬低之音没能让普安心神慌乱,反而让他更加沉着冷静。作为几近生死的对战,稍有差错便可能身殒道消,不复存在。 普安的战马与朱逮兵的相比,脚力上似乎稍显不及,稍顷后被其追上,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缩短到只有半匹马的身位,用长刀已经能够触碰到对方的战马,只需长刀一挺,即可给普安的战马造成致命伤害。 事实上朱逮兵所图谋的比击伤战马还要大,他一心想致对方于死地。 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在十万大山里狩猎,当时自己正好看中一头梅花鹿,准备挽弓射杀,却被突尔其来的普安插上一手。由于当时的自己是孤身一人,而对方是五人的一伙,继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横夺自己的猎物。 自那以后,普安与朱逮兵的仇便算结下了,经过长年累月的沉积,仇怨非但没见减少,反而因为长久得不到释放,逐渐变成了朱逮兵的心头刺,缓缓成长为心魔,如同咒怨般时不时的在心中吟唱。 这种痛苦让他寝食难安,达到不除不快的境地。先前见普安第一个出来应战,朱逮兵便忍俊不禁,直接请令出战,希望借此之机将对方灭杀,了却心魔。 风夹带着濛濛小雨,沾湿了正在极速奔跑的两人,向后翻卷的衣摆随风飘荡,看着让人有种错觉,很飘逸,很出尘,不像正在作生死对决的双方,倒像是游戏人间的快活人。 “兵哥,加油!壮我垣海村的威风,让他见识下你的无敌刀法,劈死他只缩头乌龟,让他成为你的刀下之鬼。” “不错,兵哥加油!让他丫的知道我们垣海村的利害,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叫阵的。” “就知道跑,跑,跑的逃命,对方怎么派出这样的缩头乌龟参战?真是大煞风景!” 有观战的人员忍不住助威呐喊,为朱逮兵加油,同样亦有观战人员不停的出言污辱,谩骂普安,乱其心神。 便在此时,不知是因为马匹的缘故还是普安的原因,他与身下战马同时出现了步骤不稳,很不协调,给人一种自乱阵脚的错觉。 即将赶上的朱逮兵见大好机会来临,那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立马举刀斜劈,欲将对方斩于刀下。 “刀山血海!” 有咆哮声冲口而出,那是朱逮兵压缩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一点所爆发出来的战技,势大力猛,充满了王霸之势,让人轻易不能躲闪回避。 就在朱逮兵这惊天一劈落下之际,却忽然发现普安嘴角上斜微翘,作阴笑状,似奸计得逞,有引君入瓮之嫌。 顿觉心中一惊,连忙强行撤招,改劈为挡,再纵马横奔,侧身回避。 谁都知道,当一个人尽全力发出一击时,想要中途强行撤消或者换招,往往是不可能达到的,即使最后成功了,也会给自己带来连贯的伤害,甚至因此还会留下不可治愈的病根。 现在的朱逮兵就是发觉了普安的诡计,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想撤招收手,化解危险,殊不知却因为突然撤招,率先给自己造成了副伤害。 这些全都还是其次,给朱逮兵造成最大伤害的却是普安的愤怒一矛,矛头以意想不到的角度,从刁钻的位置突击而来,直刺他大开的空门。 嚓!嚓!嚓!连贯而来的矛击一刺便是三下,分别挑向朱逮兵的左肩,右胸以及额头三个部位,无一不是重击,没留任何后手。 快、准、狠自不必说,犹如飞火流星暴雨,连贯挑刺,一式紧挨一式,大有不将对方刺杀当下绝不撤招收手。 “快看,我们的普安发威了,已经稳压对方一头,立马胜券在握,不久将决出胜负。” “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战,这可是有‘小鬼头’之称的普安,你们几何时见过他的败绩?对付朱逮兵这种小兵小卒,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小事一桩。” “要我说,朱逮兵这小子是不是脑袋不灵光?居然敢主动挑战普安,简直是自取其辱,这与自取灭亡有何异?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现在的情况与先前刚好恰恰相反,轮到普田埇村的人扬眉吐气,神气活现,将先前忍受的恶气全倒回给对方,让对方感受下被人大声贬低,谩骂,污辱的感受。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过如此吧!不同的只是时间上来得稍显更快一些。 正文 第005章 违约   毫无意外,结局就像早已经猜测到的那般,朱逮兵在成功躲避开胸口与额头的攻击后,最终没能闪开第三处攻击,被普安的长矛贯穿肩膀,整个人更被他直接横挑而起,化作旗杆被举了起来。鲜血如同喷泉般急涌而出,顺着矛杆奔流而下,血猩恐怖。   普安没有再度为难朱逮兵,在刺中对方并挑起之后,直接用力横扔出去,像对待死狗般丢回对方的阵营,留待对方人员救治。   对于战争来讲,这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因为他放过了对方,没有直接索取对方的性命。   现场的激烈打斗已经完全颠覆了人们对战争的认知,不能单用一个惨字来形容,直到现在,战争其实还可以有仁慈的一面,而非一定要分出生死。   普阳的注意力没有过多的集中到战场上,他的全副心思大部分都在巫雨华的身上,由始至终这位修真者都是他最大的隐忧与目标,只有解决了他,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毫无疑问,巫雨华是此战的关键节点与意外,无论双方委派出战的人员结果如何?最终只要巫雨华不认同,战争将仍然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焚毁一方为止。这与普阳想要的结果不符,他不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那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他处处小心提防着他,包括所有的诡计与对策大多是为他设定,占重比例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即使如此,也怕唯恐不及,稍显不够,会出现意外。   毕竟,对于修真者的认知,普阳就像一张白纸,完全毫不知情。所有资料,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自己完全没有见识过修真者是如何战斗的?就像自己踏进了一处新天地,对里面隐藏的未知杀着与危机毫无所察?只能靠去揣测,推敲,这无疑才是最大的恐惧与惊吓。   以战争为例,自己方人员对敌方人员一概不知,如何去战?如果自己出战的是十人,而对方是一万人,这又如何打?不如说让人直接去送死更好一些,这样反倒显得更贴切,更符合实际。   事情便是如此,普阳对巫雨华的情况一概不知,无论是对方的功法、武器、战技、还是杀伤力、攻击力范围的远近等,这些全是空白,就连得到的消息也全都是道听途说,由他人所述。而对方是否隐藏有一些大威力的杀伤类武器?也是不知,对情况的不了解,就好像盲人摸象一般,一切都是靠猜测,这对于战争无疑是最坏的恶果。   时间没能让双方的交战步伐止步,或者停下来,很快进入到第二场决战。   对于两村的士气,垣海村稍显低落,不复先前的盛气凌人,有点闷闷不乐,给人的感觉如同输不起。普田埇村则不然,士气高涨至极,人人斗志激昂,如同初升的朝阳,气势如虹,直冲天际。   踏!踏!踏!   一阵错动而杂乱的脚步声从垣海村的列队里发出,很快从中空出了一条通道,将隐藏在队列里的巫雨华让了出来,似乎下一战便是他出手,才特意让出一条道。   巫雨华出场的风头有点大,排场功夫做得很足,如同天皇老子般,很夸张。垣海村对于他可算是给足了面子,比对待自己的父辈更显恭敬,就像宝贝疙瘩般,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巫雨华没有骑马,只是徒步而行,缓步上阵,仿佛不屑于用到它,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感觉。   如果有细心的观众对巫雨华的步伐进行丈量,定然会发现他所走过的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几乎能精确到零,用差距不大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他的出场,如同闲庭信步,到处游山玩水的贵公子,不像是一位即将上场征战进行厮杀的士兵,他底气十足,已经达无视全场所有人的境地。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对方明摆着耍奸,不按约定出牌,你能如何?   普阳倍感意外,对方是否显得急迫了点?第二战便派巫雨华上阵,连多战一场都没隐忍,早早便用上巫雨华这张王牌,是害怕输掉了比赛吗?显然不像,更像是不想继续玩弄下去,想尽快了结此事,将事情敲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   “你们还能再蛮横,再无耻点吗?说好的话马上就能出尔反尔,如此的无信与畜生何异?早前约定的只许委派本村人员上阵对战,现在才刚输一局就反悔,是不是太霸道,太不讲道理了些?”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用怒不可遏的咆哮之音发出,犹如狮子在吼叫,让全场闻者皆颤。   静!现场很静!整个战场突然出现了冷场,几乎静得落针可闻。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地面有点泥泞,稍显湿滑,小草的嫩芽上面被薄薄的一层小水珠覆盖着,如同盖上了一层棉被,很白,很柔,很软。正随着小草的轻摆而晃动,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音震落,滑到地面上,化作涓涓细流,流向远方。   “哈!哈哈!真是好笑与幼稚,我们就反悔了怎样?你能耐我们何?再说巫先生也不算外人,他是我前天刚结拜的异姓兄弟,完全算是本村人,难道这样你们也不服?”   冷嘲热讽的讥笑声从村长朱友佳的口中脱口而出,道不尽的轻蔑与鄙夷,里面充斥着浓浓的嘲笑意味。   此事让谁遇上都会感到怒火中烧,特别是事涉本村的生死存亡危机,没谁能忍得下这口恶气,除非是已死的没气之人。   “朱村长,你当真要撕毁协约,不按约定来办?可要想清楚后果了?”   沉稳老练的普德华压下了己方人员愤懑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复了一句,算是反驳,似乎很不在意的样子。   气焰嚣张的朱友佳乍闻之下心里暗觉一惊,通过普德华反馈回来的表情与语气,对方似乎心里胸有成竹,不太惧怕自己方反悔一般,难道他早已经了然?深知道自己会反悔,出尔反尔,继而提早隐藏好后手,正等待自己反悔,可以再毫无顾忌的动手。   疑惑的朱友佳没敢轻举妄动,反而朝巫雨华投去疑问的目光,希望此事让他来定夺。   巫雨华似乎能猜测到朱友佳目光中的几许意思?果断用坚定的目光朝他点点头,坚定他的意志,让他按既定计划行事,就像是对这一切他已经了然于胸,达到胜券在握的程度。   得到巫雨华投来肯定的目光,朱友佳果然硬气了很多,就连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底气更足了不少。   “别在那叽叽喳喳的废话,要战便战,不战认输,不然等着被屠村,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别给脸不要脸。须知,想让别人遵守你的约定是需要实力来制衡的,不是单凭几句空口白话与契约就可以约束的。都过半世快入土的人了,还如此幼稚无知,不知该说你无脑还是直接叫你白痴好。”   朱友佳的回复很是霸气,还很具备攻击性与诋毁性,对人对事都如此,可谓一针见血。   老村长普德华没有接朱友佳的话,反将目光投向普阳,再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道:“怎样?事情都办好了吗?”   普阳很机灵,为了掩人耳目,他以微不可察的动作轻轻眨眨头,算是回复。   得到普阳的默许,老村长的脸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分,目光也变得沧桑,给人一种错觉,似乎里面含有许多不忍与不舍,隐隐有种决绝之意。   “既然你们不守承诺,休怪我不客气。”老村长在内心中暗叹了一句。   然后,用手抹干被濛濛小雨淋湿的脸,再平直衣裳,双手前举,高呼一声,曰:“村民们,对方不讲信用,我们应该如何?为了咱们村的后代,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所留下的大好江山,我们又应该如何?”   老村长普德华连续用了两句疑问句,直接引爆所有普田埇村参战人员的愤怒,他们几乎是以统一的口号吼出一字。   “杀!杀!杀!”   吼声如雷,震彻云霄,让人耳膜生痛,不觉头晕。   “请我们的英雄们听令,列阵,弓箭手准备,轻骑押后,其余人等后撤。”   一道沉着而响亮的交战命令从老村长的口中发出,如同真正的将军在指挥一般,果断与沉着及冷静融为一体,让人不觉胆气顿生,平添几分战意。   “我们的英雄们,用你们的热血保卫我们的土地,让他们感受你的愤怒,更让他们用鲜血来清洗被污染的土地,战斗吧!举起你们的兵器,奋勇地冲向敌营,杀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吧!”   作为学者形的蔡谦掌教,毫不犹豫地接过老村长的话柄,说出了让人热血沸腾,斗志激昂的战前檄文,就像火上浇油般激烈。   整个普田埇村的参战人员,迅速根据老村长的号令进行调整应对,动作虽然不能整齐划一,但胜在还算及时,只是稍显混乱,对战事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毕竟对方的军队比己方人员所显露出来的情况还要差很多,没有作为一名军人应有的纪律觉悟,无论是纪律与精神状况都是轻松平常,仿佛他们不是在战争,而是在游戏或者郊游。   军令一出,百死莫辞;只有真正的军人,才会明白军令的重要。   很明显,普田埇村的参战人员已经初具军队雏形,略显军纪严明的风采,与真正军队已是不远。 正文 第006章 能量罩 军令发出后,全员律动,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也没有胆怯不敢前冲的孬种,更没有不服从军令,偷偷开溜往外遁逃的逃兵。但凡听到军令者,以一种大无畏,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义无反顾地按照军令往前冲,作出变化。 踏!踏踏!踏踏踏!嚓!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过后,将近五十名的弓箭手根据军令排众而出,并迅速做好射箭的准备,弦上箭,身半蹲,弓全张,做好随时射击的前奏,只等下一步军令的指示。 至于那三十多位轻骑兵,同样一步到位,没有任何拖沓或者延迟,他们的动作比弓箭手还要快,分成两列排在弓箭手的左右两翼,做好随时冲锋陷阵的准备。 至于其他人,则是根据军令迅速后撤,让出战场予打头阵的前锋,并做好随时支援的应变准备。 首次参战的人员不少,达一百二十多人,差不多占总兵力的二分之一,包括弓箭手与轻骑兵及支援,至于其余人员,全部往十万大山方向后撤,这是事先便商定好的计策。 对于普田埇村参战人员的作战布局,垣海村置若罔闻,虽有许多贬低的谩骂声响起,但却只限于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算作心理安慰,没有谁胆敢不服从命令独自出战,倒也算有纪律。 “射击!” 一声响亮的命令从指挥官的嘴中发出,响彻云霄,如同炸雷,将现场的嘈杂音硬生生掩盖住,送达众多弓箭手的耳朵里。 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在命令发出后,几乎是以统一步骤射出了弓上的箭。 嗡!嗖!嗖嗖! 整齐划一的松弦音过后便是大量箭支飞射的嗖嗖破风声,对于兵员来讲,这是等同于魔鬼的索命曲,让人闻之不寒而栗,心惊胆颤。 射出去的箭支带着所有普田埇村人员的希望疾射而去,盼望一击过后能建功,将修真者巫雨华射杀,化解这场不必要,也不应该有的战争,减少双方人员的牺牲。 希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很残酷。 面对如同暴风骤雨般密集射击而来的箭雨,巫雨华非但不惊,反而面带蔑视与讥嘲,道不尽的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那目光如同冷电般锋锐,来回扫射着,表情冷酷,毫无半点情义。 似乎他所瞧之人皆如天下间最低贱的蝼蚁与爬虫,永远微不足道,掀不起任何风浪。 “蝼蚁永远是蝼蚁,不要以为人数多,手里拿着武器便可以打胜仗,就让我给你们上一堂课,什么是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 稍顷,但见巫雨华双手合十,做出一道形似佛印的手记,然后双手再缓缓向前伸张,作半圆弧动作。 嗡! 有轻微的能量真元振动,一个用能量真元凝结出来的气罩撑开在巫雨华的四周,形似古钟,将他全身紧紧包裹在里面,化作一层保护膜。 “金钟真罩!” 无情的暴喝声从巫雨华的口中脱口而出,这一刻的他似乎整个人得到了升华,给人一种无敌与伟岸的错觉,似乎他便是这天地间的主宰,可以随意掌指一切,不容丝毫猥亵。 “哗!这是能量光罩,我认得,有次我在媚公城里看过一位修真者用过,当时,任凭普通人刀斩斧劈,一点事也没有,看他们如何破?” “对!我以前亦见过修真者所凝结的能量光罩,那个坚固程度,真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轻易破的,咱们等着看好戏便是,呵呵!” “就是,不自量力,还想与巫前辈对战,简直是自取其辱,不知死字咋写?” 周围不时传来众多垣海村民兴奋的议论音,无不是对巫雨华的称颂,对箭手的抵毁与贬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出其见多识广般。 说来话长,实质时间却很短,在巫雨华暴喝声唱出后,那排山倒海般的箭雨便已经射达。 簇!簇簇!簇簇簇! 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疾速飞射而来的大量箭支无情地射击在能量罩上,发出一阵密密麻麻而沉闷的簇簇之音,然后被无情的反弹而回,掉落在地上,未建寸功。 相对于能量罩的防御力来讲,这些箭支仿佛是用纸糊的,根本毫无作用,就像儿戏。 随着大量的箭支落地,现场由先前的喧哗迅速变成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嘶!有惊讶的叹息声响起。 现场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道惊讶音,打破了原先的寂静,然后变得沸腾。 “小样,就你这些破弓烂箭也想伤害到我,爷就算站在此让你射上三年,也对爷伤不了分毫,简直是无知者无畏,天真与幼稚的白痴。” 气势凌人的巫雨华毫不犹豫送上一句冷嘲热讽的话,再配上他那轻蔑的神情,活脱脱就像那种专门说三道四的小人,让人见之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对,巫爷说得好,你就是活神仙,就他们这些破铜烂铁般的小儿玩意,也敢拿上战场对敌,简直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不知死字咋写?巫爷,你得好好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你的利害,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挑衅的。” 不知是垣海村里的那位接了巫雨华的话,褒贬两可。既有对普田埇村的贬斥,又有对巫雨华的褒奖,完全是赤裸裸的谄媚与奉承。 现场的气氛一度尴尬,士气更是如同翻书般快,刚才还士气高涨的普田埇村人员,立马变得士气低落,如同被霜打过后的茄子。至于垣海村的人,恰好相反,先前的垂头丧气不翼而飞,取而代之是一副让人讨厌,小人得志的嘴脸,那是用刀劈斧凿刻上去的痕迹,见之便会忍俊不禁,意欲痛下杀手进行殴打或毁灭,方能缓解心中的不适。 对于巫雨华所显露出来的惊人实力,大大震惊了普田埇村这方人员,但仍然没有让他们惊惧到丢盔弃甲,放下手中的武器,主动认输的地步。事情恰好相反,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一连射出三拔箭雨,源源不断的朝巫雨华射去,大有不将对方射成刺猬绝不罢休之意。 一阵噗音过后,地面上多了一堆散乱的箭支,那是射击未果后掉落在地上的。至于巫雨华,他仍然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只不过眼中的戏谑之意更盛了几分,脸上的讥嘲亦浓了些。 “怎么?还有什么手段尽管用来,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哈哈!” 一句让人闻之能气得七窍生烟的恶毒之言从巫雨华的口中说出,简直能将人贬得遍体鳞伤,一无是处。作为修真者的他,完全没有作为强者应有气度,反而是一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此事如果让修真界的其他修士知道,定然会大跌眼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修真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修真者,一般自持身份,不会轻易对凡夫俗子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出手,更不会卷入凡俗的事务当中,除非对方是那些十恶不赦的恶人或者坏蛋,不然,这事若让其他修真者知道,绝对是一件抬不起头,很掉身份与地位的事情,其他修真者也不耻与他为伍。 毕竟修真者就好像是一位成年人,如平常人则是那些才刚学会行走的稚童,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现在的巫雨华早已经顾不上这些,脑海里只有那些埋藏在地下的黄晶矿,双眼已经被它们完全蒙闭,不复清醒,变成十恶不赦的恶魔,主动挑起两村的战火,而人更是直接参与进去。 “你大爷呀!看箭!我就不信射不破这能量罩。” 不服气的普安突然从轻骑兵里排众而出,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与众不同的长弓,杀气腾腾的暴吼一声。 这是一把样式比较古旧的长弓,较之于一般的弓箭要长近一倍,弓身乌黑如墨,两头扣弦的地方是龙头样浮雕,弓身上全部用龙纹装饰,单凭其样,已显不凡。只有握手处与弓弦才显得稍微新上一些,似乎这些部位被常常用到,所以才会如此。 单凭弓箭的样式与古旧程度,这把弓应该已有一些岁月,只是被补养得当,才会显得如此乌黑发亮。 嗖! 一支力度强横的劲箭被普安射出,如同出堂的子弹,疾不可言,目标正是前方被“金钟真罩”保护在内的巫雨华。箭支引爆气流所发出的破风声更是尖锐刺耳,呜呜不止。 作为被射击的一方,巫雨华并没有因为普安所用的长弓不同而显得紧张,只是用眼眸多斜瞥了一眼,仅此而已,然后再度恢复先前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与鄙夷。 这支带着普安与大伙希望的箭支刹那间便射达巫雨华的“金钟真罩”前,并重击在上面,发出一道沉闷的噗音,然后与先前的箭支一样,平滑的掉落在地上,作无用功。 有眼尖的人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同,这支箭支所射入“金钟真罩”的深度要较先前的深许多,是普通箭支的两倍多,先前的箭支只能堪堪射入“金钟真罩”五十公分便已力竭,现在这支箭支却能射入一米多,通过对比,两者高下立判。 不知是由于这把长弓的不凡还是由于其它原因所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其射击力度要较一般弓箭强上很多。 正文 第007章 陷阱   满带希冀的箭支没能建功,让本已经士气不高的队伍再坠低谷,斗志受损。   “哎!可惜了,要是我手上还有龙纹箭,而不是这些普通的箭支,定然能建功,将他的‘金钟真罩’射破。”   普安银牙紧咬,面露不甘之色,心里充满了憋屈,无奈悲哀一叹!惋惜不已。   呜!   从普田埇村战阵后方传来号角的吹响音,那是让全军紧急撤退的信号。   所有普田埇村参战人员,立马按照信号迅速作出撤退,动作非常果断与快捷,和真正的军队并没两样。   正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蔑视众人的巫雨华,见对方准备后撤,立马双眉倒竖,面色一沉,脱口而出怒吼一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你们以为我是那种随便让人喊打喝骂而不还手之人吗?现在便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怒吼未完,暴喝再起。   “残爆拳!”   随着暴喝音落定,巫雨华如同愤怒的公牛般横冲而出,杀入敌阵,从静止到突进的过程中没有带动一丝微风,仿佛是瞬移,突兀般出现。人更是在突进的过程中将体内的真元积聚双手,再化掌为拳,还未达敌阵,人已经隔空一拳击出,伴随着破耳的呜呜声轰向敌阵。   轰!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宛若五级地震般激烈,又像山崩地裂,世界末日。   若有眼尖者细观,定然会发现,巫雨华的拳头上积聚着一层淡淡的灰白色能量,那是修真者有异于常人的真元。   一道无形的能量气浪,以巫雨华的拳头为中心点向四周迅速扩散,但凡被这道无形气浪擦中之人或者战马,全都被无情击飞,抛向半空,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坠地时的噼啪音,如同热锅炒豆,不绝于耳。   眨眼功夫,现场便倒下一片,人数超过三十,有近十人当场被震死,其他人则是有着轻重不一的伤势,可谓损失惨重。   砰!   有沉闷声从树身上发出,是普阳一拳重重砸在旁边大树上所致。   出于安全考虑,作为村中重要人员的他,早已经被老村长调离到幕后,正站在十万大山前一处高地上遥遥远观,因一时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继而往身旁的树杆上重重砸了一拳。   此事比作谁都会忍俊不禁,那些可都是朝夕相处,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村民,虽然自己并非原来的真普阳,但他的记忆却完全被自己所吸收,里面有许多画面是自己在困难时,村民们自发组织,无私进行帮助的情节,只要不是无情无义之辈,都会忍受不了待己如亲人般的乡亲枉死。   血,顺着普阳的指关节处缓缓往外渗,那是由于用力过度造成表皮擦伤所致,老旧的树皮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散发出淡淡的血猩味,漂散于空气中。   普阳强压内心的悲伤,尽量不让它影响到自己的情绪,防止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影响到心智,继而对战况不利。   此外,再迅速稳定情绪,然后根据现场的战况,迅速作出布控调整,用指挥令旗给远方的战阵下达新一轮指示,让就近的弓箭手迅速射箭压制,防止巫雨华的新一轮暴击。   经过刚才的细观,细心的普阳发现,巫雨华虽为修真者,战力也强项无比,但却不能一边开启能量护罩,一边进行攻击,两者间他只能选取其一,这便给普阳有了应对之机,不至于陷入僵局。   随着指挥令旗的摆动,得到命令的后方人员迅速作出回应,并进行调整。   就近的弓箭手更是二话不说,便张弓搭箭射击,进行火力支援,嗖嗖的箭支破风音不绝于耳。   果不其然,正如普阳所见到的那般,巫雨华在众多弓箭手的利箭射击下,立马放弃继续攻击,改为防御,放出“金钟真罩”,防止被对方的利箭所伤。   阴毒的他岂会如此轻易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连忙命令身后的垣海村人员参战,同样进行箭雨还击,进行火力压制。   试想下,一向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他居然在这一刻放下了尊严,要求垣海村战队进行还击,这对于修真者的他是何等的耻辱?但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他不得不放下高傲的头,让垣海村战队参与进来。   普阳出色的指挥,让受伤倒地的人员及时得到同伴的救助,减少了不必要的伤亡,对整军士气有极强的增益作用。   垣海村战队得到巫雨华的命令后,很快参与了进来,但是,在行军与时间上毕竟还是有诸多掣肘,不能在第一时间内作出反应。   而普田埇方战队却能很好把握住第一战机,迅速将己方受伤人员护上马,然后撤离。稍顷,双方便已经拉开了一箭之距,让未能在第一时间内进行截杀的垣海村战队,只能在后面尾随追击。   对方的一举一动,普阳尽收眼内,嘴角不禁微微斜翘,露出阴笑,喃喃自语道:“追,我就怕你们不追,只要你够胆追击过来,我保证让你们尸横遍野,哼哼!”   久违的笑容难得的展现在普阳的脸上,虽然掩饰得好,让人微不可察,但是,从眼眸中流露出来的那一抹神光,却能证明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欢畅,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   常未风干而湿滑泥泞的地面,在回撤人员的践踏下变得更加泥泞与湿滑。到处四溅的泥浆,把地面上的野草与杂木铺上一层厚厚的泥污,无论是人或畜从上面走过,都会被粘在与之接触的部位,变得肮脏不已。   至于脚底下穿着的鞋,更是变本加厉,不但肮脏不堪,而且还特别滑,稍有不慎都会因为湿滑泥泞的地面而滑倒。   最先后撤的普田埇村队伍常好,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垣海村人员则没那么好运,几乎是五步一滑,十步一倒。随着时间的延续,双方原本差距不大的距离慢慢拉开,缓缓变得遥不可及,难以追上。   作为此战关键人物的巫雨华,自从巧妙设计挑起两村的战火后,便不打算再放过任何一方,现在见垣海村人渐渐失去追赶的目标,心中不禁无名火起,突然海啸一声,吼道:“垣海村队员听令,给我奋力追赶,轻骑与弓箭手同骑一马,以便增加马的重量,继而增大马蹄与地面接触的摩擦力,减少滑倒的机率,一定要在他们撤入十万大山之前赶上,绝对不能让他们撤入十万大山,不然,到时再想拦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顿了下,续道:“还有,别用你们平时散漫的心态来对待这场战争,这不是在吃饭与游山玩水,如果你们还抱着玩弄的心态参战,我建议你们最好认清楚当下时局,在不能全歼对方的情况下,到时等对方缓过气来,在十万大山里站定了脚,反过来偷袭与阻击我们,以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来对比,到时我敢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言尽于此。”   向来高傲到瞧不起普通人的巫雨华,难得一次的没有暴走,而且,还用商量的口吻诉说了这么多话,可谓石破天惊的头一次。   巫雨华说的话虽然过于直率及难听了点,但胜在有理。原本还稀松平常的垣海村战队,立马如同醍醐灌顶,开了窍,全都不约而同的争先恐后往前追,一副不追上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活像饿狼见到了肉。   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骑在马背上嗷嗷叫着往前追,这便是经过巫雨华点化的垣海村战队,如同挣脱缰绳的野马,疾速向普田埇村队伍迫近,比急风还迅,尾后更掀起一道泥浆滚滚四溅的泥龙。   反观巫雨华,似乎他亦开了窍,变得神勇无比,更有几分大将风范,居然一马当先,不顾个人安危,率先奔袭在前,为前面的追兵撑开了牢不可破的“金钟真罩”作为防盾,进行掩护,防止他们被前方阻截的箭支射伤或者射杀。   天,似乎被下面的战争勾起了兴趣,加入到双方队伍的追逐战当中,继而变得灰暗与阴沉,让原本就不晴朗的天空变得更加的灰暗与阴沉,仿佛要塌下来般。   呼!有阵风拂过,里面夹杂着小雨点,飘飘洒洒往下落,无情的泼向众人,将他们那泥泞与肮脏的衣裳打湿,这雨可能是老天爷因紧张过度所流出来的汗?无非是见到下面双方紧迫的追赶,继而紧张过度所致,这才惊出了汗。   站在远方观战的普阳及一众村中要员,默默地为后撤的队员祝福,祈祷上天保佑,让他们撤得更快更顺利一些,不要出现意外,更不要让后面的追兵赶上。   不觉间,双方的距离逐渐追赶到只达一箭之遥,如果发动箭袭,相信可以危及人身安全。   果不其然,为了阻截普田埇村后撤队伍的离开,当双方迫近只达一箭之遥的时候,垣海村的追兵立马弯弓射箭,朝前方射击,希望能将前方的逃兵阻截或者射杀,不让他们成功后撤。   嗖!嗖嗖!嗖嗖嗖!   箭支密集如雨,遮闭了天空,带着嗖嗖的呼啸声疾速射来,如同魔鬼的嚎叫,噬人心魄。   噗!噗噗!   有回撤的士兵不幸中箭,倒地不起,永远消失在回撤的道路上……   砰!   愤怒的普阳一脚将身前的碎石踢飞,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双眸渐红的他,内心几近滴血,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对方血债血偿,而且还是双倍以上的那种。   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嘎崩响的普阳面色发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己方队员再度倒下十多人,毫无办法。而敌军亦因拼命的追杀而逐渐进入己方所设置的第一道陷阱。   轰!隆隆!   三个纵向一字排开,长约五米宽三米深三米的巨坑被敌方的轻骑踏破,追兵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往里栽,由于轻骑的奋力追击,造成速度奔跑得过快,继而当前方第一梯队人员突然坠入陷阱时,后方的人员由于连贯性及追击得过紧,只能受到连带关系,全部往巨坑里冲,想刹停时,在时间上已显不及,只能前呼后拥的往前冲,纷纷栽倒在深坑里面。   普田埇村人员倒也狠辣,不但挖有深坑,更在里面埋藏有尖锐的木桩,作为刺杀敌人的凶器,让他们有进无出。   追击在最前的巫雨华倒也了得,不愧为修真者,反应不是一般的快,当发现自己坠入对方设计的陷阱时,立马气灌全身,将全身力度集中于跨下之马,以它为着力点,再以“蜻蜓点水”的轻身技法,迅速横移,巧妙躲过陷入深坑里面,将危险化解于未然。   作为修真者的他自然不会惧怕被埋藏在深坑里面的尖木桩,那怕里面埋藏的是铁枪、刀、剑,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与伤害,他所惧怕的是后面己方人员追击而来的轻骑。   试想下,以马匹的重量再加上骑在上面人员的重量,还有快速前冲的惯力,三者叠加,一匹轻骑得有多重?如果巫雨华坠入深坑里面,再被后面连绵不断的轻骑以数千斤的巨力撞击,他的防御能抵挡几下?那怕他防御力滔天,不死也得重伤。   一向惯于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他,岂会让自己陷入这般险境?自然是能避即避,不能避则逃,他才不去理会垣海村的兵马,只要自己没事,对方那怕是被全歼,他也不会有半点愧疚之心,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是自己的棋子,可有可无。   三道巨坑虽然不能有效截杀多少垣海村的兵马,但却能成功阻碍对方的步骤,继而给己方后撤人员带来充足的时间,将双方的距离再度拉开。   普田埇村设置的陷阱似乎激起了垣海村队伍的愤怒,在经历陷阱风波后,他们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全线人员怒火中烧,再度奋不顾身的勇起直追,边挥舞着手中的利器,边嗷嗷叫着追击,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双方之间再度拉开的距离不算短,加上垣海村参战队伍反应过来的时间有点迟,而普田埇村后撤的队伍距十万大山已经很近,再加上道路的泥泞与湿滑,给他们的追击增加了难道。   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垣海村的追兵没能追上,最终在双方仅隔不足五十米的情况下,让普田埇村后撤的队伍成功冲入平田地的险要隘口。 正文 第008章 入局 隘口处便是平田地,往里延伸是十万大山,底下唯一的路包裹在高耸大山之下,像是群山之中被人用巨力一刀从中劈开似的,只留下中间一条宽只达一丈的崎岖路。往外是一马平川的坦途,非常平坦。 稍顷,后方追击的垣海村队伍来到隘口,没有发现普田埇村队伍的踪影,仿佛对方懂得隐身般,凭空消失,了没踪影,只留下一条泥泞湿滑难行的道路。 殊不知,事先在此察看战况的普阳等人,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已经按原定计划隐退藏好,消失无踪。 由于道路被大山包裹在底下,造成阳光照射困难,显得很昏暗,甚至空气中还夹带着阵阵难闻的腐烂与发霉的味道,让人闻之大感不适,掩鼻欲呕。 垣海村的战队没有贸然深入,齐聚入口,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白痴,对周围环境毫无危险意识的人,在见到这种地形地貌后,也会知道其中的危险。这绝对是一处天然的伏击地,是兵家惯用的险地,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妙用。 对于后续的追杀,垣海村人很自然的将目光视向巫雨华,毕竟这里属他武艺最高,见识最广,更何况这场战端是他唆使村长主动挑起的,现在出现险道,继续追杀与否?自当让他定夺。 轰!隆隆! 那是响声震天的万马奔腾音,似有大量马匹从拐弯处奔来,像山崩地裂时的震动般激烈,仿佛天都要塌下来般。 稍顷,一队约三十人的轻骑从里面疾冲而出,原先早已不见,躲藏起来的普田埇村兵马突然杀出,人手一把弓箭,二话不说便纷纷射击,也不进行瞄准,似乎对于射中与否并不太在意,只在于扰敌。 果不其然,一轮乱射过后,他们即时后撤,前军变后军,迅速返回,片刻便再度隐身在拐弯处,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震天般的轰隆声。 他们的出现很突兀,就像脱缰的野马,疾奔而来,急驰而去,很是潇洒。却让逗留现场的垣海村兵马气恼非凡,直接无名火起,几欲跳脚骂大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退走,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你大爷的!兄弟们,别让普田埇的龟孙们跑了,咱们往前追,杀他个片甲不留,尸横遍野。” “对!杀他个片甲不留,尸横遍野,我们人多势众,不惧他们。” “以普田埇村战队的素质,他们就只敢跑过来偷袭,进行骚扰,咱们绝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松惬意随意来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利害,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滋扰的。” 不知是谁发出了不甘的怒吼,然后有人附和,紧接着全场人员沸腾,纷纷举起手中握着的武器,大吼着要杀进里面,将普田埇村人马歼灭。 吼声虽大,却没有人胆敢往前冲,并非他们胆小怕事,事实刚好恰恰相反,由于巫雨华站在队伍的最前,成功阻挡了他们的去路,若非如此,他们早已经杀了进去,了没踪影。 说来也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偏偏惧怕巫雨华,一来慑于他武功的不凡;二来,就在先前,普田埇村众轻骑疾冲而出,进行袭杀,他们的箭雨被巫雨华设防的“金钟真罩”成功阻挡在前,未能建立寸功。若是平时,定然会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箭雨射成蜂窝,至不济也射杀一批人员。 两相对比之下,那怕是他们再愤怒,也不敢在没有得到巫雨华的默许之下,贸然往前冲,违反军纪。 沉思良久的巫雨华,目光最终由猜疑变为坚定,他决定深入险境,对普田埇村进行追击。虽然其中或许会危险重重,但是,自信以自己现阶段的修为境界,应对这些凡夫俗子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最不堪也能自保,不会危及生命安全。 主意一经打定,高傲的巫雨华再度恢复往日目中无人的本性,大手有力的向前一挥,很豪气的说了一句,曰:“诸位村民们!不想当孬种的跟我往前冲去杀敌,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利害,不是仗着天险便能为所欲为,到处耍威风,吓唬人的,大家出发,随我前冲。” 声如洪钟,经久不息,压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议论音,让每一位参战人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 作为修真者的巫雨华,的确有其骄傲的本钱,若不是经历先前那一波陷阱危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畏首畏尾。在经过深刻的分析与比较后,最终得已坚定自己的信心,自认常人不可能击伤自己,那怕是依仗天险,只要自己稍加小心,便可以轻易避过,再对自己够不成任何伤害与威胁。 这便是出自一位修真者的自信与底气,事实亦的确如此,当他撑开“金钟真罩”后,便再没人可伤到他。 轰!隆隆! 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夹带着各种各样的怒吼声不断响起,那是垣海村所有参战人员深入隘道进行追杀时所发出的响声,如同天雷滚滚,又像山洪爆发。 隐藏在不远处的普阳见巫雨华不顾隘道的危险,贸然深入,不禁露出了难得的会意笑容。 陪在他身畔的老村长普德华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微言道:“果不其然,事情正如你所料,巫雨华为人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受不得激,现在便按你预定的轨迹入套,只等对方最后被歼,我很期待最终的结果。” 淡淡的语言却掩饰不住内心慑人的意思,老村长很沉默,也很稳重。自从两村开战以来,直到这一刻才让他心里稍感舒坦了些,如若先前,眼见自己的村民被对方屠戮,那心被万蚁啃噬更让他能受。 哒哒!哒哒! 那是轻骑快跑所发出来的声音,跑在最前的巫雨华一马当先,带领着整个垣海村的兵马深入隘道,追击普田埇村人员,那怕明知其中有诈,他亦面无惧色,勇往直前。 由于艺高人胆大,自信满满,很快便发现了前方队伍的踪迹,追赶起来更是买力,仿佛不要命般,若不是要保护后面的队伍,防止被普田埇村人员偷袭,他早就跑没踪影。 说来也奇怪,对方似乎懂魔法般,每当即将要追赶上时,便会再度拉开距离,或者巧遇一处拐弯点,当拐过弯后,往往发现对方已经走远,只能依稀见到最后几人的踪影,很是怪异。 随着不断深入,巫雨华等人很快来到一处空旷地,地势比较开阔,有点像个“中”字,两头夹长,中间开阔。不同的是,山巅四周有很多树木,山壁也很陡峭,犹如刀削。 灵识过人的巫雨华没有再贸然继续深入,因为此地被对方用石灰在石壁上书写了一行字,曰:“巫雨华命殒于此!” 内心中久违的无名心悸与不安悄然冒头,巫雨华不禁灵识全开,身周更是开启“金钟真罩”这种万能保护,防止对方的贸然偷袭。他的停顿,让后面追赶的队伍很快积聚在一起,将整个原本空阔的场地装满,变得十分拥挤。 不待巫雨华的灵识感知到对方,普田埇村方人员陆续出现在隘道的山巅上,人不多,约四十几许,不达五十整数。其中既有老村长普德华,亦有众多重要村委,至于普阳,自然在列,作为此战的主要谋略者,对底下的巫雨华可谓恨欲狂,恨不得活剥他皮,生吞他肉,痛饮他血,方能少许缓解心中的痛。 山巅与底下的地面相距约百丈左右,不算很高,但是很陡,平常人在不借用工具的情况下,想攀爬到山巅,几乎是痴人说梦,完全不可能的事。那怕是借助工具,也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与时间才能做到,不然…… 时间不容许普阳等人作过多的延迟,现在地利与人和的优势尽占,再不出手将会错失良机,让对方有救赎的机会。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普阳举起手中握着的两面小旗,分别朝左右两边挥了挥,似在发号施令。 果不其然,随着普阳动作的舒展,左右两侧隘道狭窄处有人员闪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隆声,有大量经过浸泡了燃油的木桩从山巅上滚落,直接将两头原本就比较狭窄的隘道堵死,不能进出。 这些浸油的树桩是昨晚才刚预埋好的,所有取材都是就近截取,只有燃油是从外面搬进,耗费大量精力才弄上去,将它们浇在捆绑好的树桩上,让燃油慢慢浸泡,再在上面盖上遮雨蓬,防止被雨水打湿,影响效果。 现在得到普阳的命令,自然是一刀将捆绑的绳索斩断,再将树桩推倒入山谷,堵死出入口,阻止人员随意进出。 嗖!嗖嗖! 有燃烧着火焰的箭支射往下面刚坠落地面的油木上,迅速将它们点燃,稍顷后便焚起了滔天的烈火,将整条阴暗的隘道燃亮,胜似白昼。 激烈燃烧的油木发出响亮的噼啪之音,燃烧的火苗高达三丈有余,高温的热浪让人皮肤灼痛,有严重的烧灼感,方圆五丈内人畜不敢迫近。 不知是由于材料所限,还是由于人力的不足,被前后夹击困在里面的垣海村兵马,没有发现对方继续往他们的聚集点抛扔油木,也没有见对方往下面投掷大石或者树杆,这让他们稍感安心,不过于恐惧会被对方烧死或者砸死。 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反而更像是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垣海村兵马很快等到了对方的传音,曰:“弃械投降者不杀,只需将随身所有武器投入火堆中,再站到一旁,便可以保命,然后根据约定作为奴隶被奴役两百年,即可获得新生。” 相对于死,更多人愿意选择被奴役两百年,这多少还有新生的一天,如果不听从对方的命令,胆敢违抗,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歼。 从陷入对方的陷阱开始,自始至终巫雨华都没有发过一言,也没有对支持他的村民进行安慰,反倒是一人静悄悄的观察四周的崖壁,希望从中找到一条逃生的路线。 这一刻的他显得特别的沉着与冷静,仿佛一头正在捕食的恶狼,再不复平时那种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表情,有的只是睿智与冷静相结合的超常态表现。 或许他的超常表现让上天也感应到,继而降下幸运,让他在不经意间终于找到了一条逃生的路线。 这也是一条只限于他才能逃生出去的路线,甚至还是翻盘扭转乾坤的路线。 在山壁处有一段位置不是很陡峭,相对来讲只需要找到着力点,人便可以轻易攀爬上去,甚至有些地方还可以进行跳跃,而且,那处山壁的坡度还比较平坦,有作为支撑的落脚点,即使是平常人,亦可通过攀爬上去。 话说回来,既然连常人都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攀爬上去,如果此人换成是修真者的巫雨华,其结果又会是如何?相信就连三岁的稚童都能回答上。 正文 第009章 绝杀   “哼!无知小儿,以为凭借这点天险便想阻挡我,继而困住?不知该说你们白痴好还是幼稚好?本大爷就让你们见识下真正修真者的可怕之处!”   心中的轻蔑与讥嘲被巫雨华通过自己的鼻息哼出,再配上其狰狞而阴冷的面孔,活脱脱从地狱里跑出来索命的阎王。   主意打定,没再废话,直接气灌全身,“金钟真罩”再度使用,和先前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金钟真罩”只是动用了他六成的真元,并没有全开。相反,还有四成真元分别被他灌注在手与脚这两个部位。   意思很明确,他就是想通过加成的力量顺利攀上岭巅,继而给普阳等兵员重创,甚至全部歼灭。   嘿!   低沉而内劲十足的一声清啸从巫雨华的口中喊出,犹如石坠大山。这是巫雨华力灌全身,运功所致。   一道淡黄色的能量光罩随着他的一声清啸而覆盖全身,双手与脚的色泽则显得更要浓上几分,似乎积聚在这两处部位的真元要较身躯多一些,因而才会稍有不同,浓上少许。   “大家快看,巫前辈似乎有新动向,正在蓄力,我就说嘛!以巫前辈的修为,怎么可能轻易被这种小困局难住?”   “对!巫前辈似乎动了真火,开始用真功夫对敌,不再是以玩的心态,现在的他和先前大不同,你看那手与脚这两处部位,其色泽与其他部位显得截然不同,相对比要深色许多,应该是能量真元高度集中所致。”   “既然巫前辈动了真格,相信我们的危局很快就会化解,以巫前辈的修为,单凭此地的小天险那里能困得住他,不过是先让普田埇的孙子们事先高兴下,让他们嘚瑟嘚瑟,仅此而已,嘿嘿!”   “对,说得好,相信巫前辈很快便会助我们脱困,到时让普田埇的孙子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再反过来看他们的笑话,哈哈!。”   周围不时有垣海村的人马摇旗呐喊,为巫雨华助威,对他的盲目崇拜犹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对于己方战队的助威,巫雨华没有理会,只是表情冷漠的斜瞥一眼,然后轻身而起,朝第一处落脚点踩去,人未至,手脚却已经做好攀爬的动作,人更是在空中耍了个跟斗,犹如灵猴再世,敏捷异常。   若从远观,可以瞧见巫雨华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不洒脱。根本不像是在攀崖,倒像是闲庭信步,优哉,悠哉。   站在岭巅之上,沉着指挥的曾阳,对于下方巫雨华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历历在目。他没有打断对方,甚至连干扰都没有,只是嘴角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斜笑,似乎正等待着对方攀上来,掉入自己的终极陷阱中。   用手捋开被风遮挡在眼前的乌发,再平直衣裳,然后朝侧面挥动手中紧握的红黄蓝三色小旗,便不再理会。   站在他侧翼两边的战队心领神会,像收到信号般,迅速作出调整,人影纵横交错,有大量而密集的脚步音响起。   稍顷,排兵布阵完毕,山巅上陷入了浓浓的肃杀之意当中,似将杀意凝成浓浓的汁液,滴落下来。   至于巫雨华,已经攀至半山腰,动作行云流水如同百变灵猴般轻松纵跃,飘飘然若仙,好不潇洒,让人感觉不像是在攀崖,倒像是在游玩。   “看,巫前辈身手果然了得,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攀爬过半,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就是,要是我有巫前辈一半的修为,绝对会横着走,到时有谁敢对我叽叽喳喳,定然让他好看。”   “你俩说的都对,我只想让巫前辈收我为徒,再传我一身本领,让我修炼成为一名强者。”   巫雨华的突出表现,让困于险谷中的垣海村战队看到了一丝希望,不再慌张无神,甚至连两头熊熊燃烧的大火亦毫不理会,反而对巫雨华品头论足起来,将希望全部押在他身上。   似乎是感应到了下边传来的喝彩声,距离山巅还有两丈多高的巫雨华,突然从嘴中发出一声暴喝,双脚再用力一蹬在崖壁的凸出处,借助双腿的爆发力,人直接凌空而起。   嗖!   宛若离弦之箭,巫雨华人在半空,双手却已经化拳为掌,真元凝聚其上,做好越过崖顶后被对方攻击的准备。   果不其然,刚越过崖巅,便有数块大石砸飞而来,夹带着阵阵尖锐的呜呜破风声,让人闻之心胆皆颤。   巫雨华反应倒是神速,敏捷至极,迅速将蓄势已久的双掌前拍,对准大石连挥三掌,在力尽之时,身姿一个前翻,横着斜扫向一旁的落脚点。   砰!砰砰!   疾而沉的三块大石被掌劲拍中,继而直接被拍碎,散落一地,发出噼啪的脆响。   嗖!嗖嗖!   三声砰响刚过,随之而来被三重嗖音所代替,巫雨华身姿常未落地,三根淬有极毒的长矛已是射致。   这三根长矛便是普阳最后的依仗,以山巅上原有的大树作为弓身,以长矛化作箭支,再将多重的牛根捆绑在树身上变作弓弦,合三人之力将弓弦拉开,并绑定在一根树桩上,再将矛头对准下方唯一能攀爬上来的缺口,待对方攀爬上来时,再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以此作为绝杀。   出于安全考虑,防备于未然。普阳在矛箭射击前先巧设砸石阵,先让人用大石头对刚冲上岭巅的巫雨华进行砸击,灭其势,消其力。   通过一轮砸石头的攻击,相信对方气势与力量已经被消磨殆尽,后续再配上重型矛箭,相信对方即使实力再强横,也因一时缓不过劲来而饮恨。   果不其然,实情正如普阳所顾虑的那般,巫雨华在冲上崖巅之后,非但力未见耗尽,反而还有应对的余力,且还非常强项,若不是早有提防,考虑周到,想必现在已经陷入困境,被对方杀个措手不及。   面对等同重型机弩射过来的长矛,巫雨华心中一凛,面如死灰,就算再逆天,现在的他也感到束手无策,毕竟已经力竭。属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状况。而且,身体常在半空中,还没有完全落地,想借力反抗亦显力不从心,无从借取。   最让他感到不甘与绝望的是,自己设置在体外的“金钟真罩”,能量当量只达平时的六成真元,防御起来只能抵挡普通的箭击,想要令它对抗这等同重型机弩所射出的长矛,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作茧自缚的他那个恨……   此刻的他很后悔,悔不当初,不应该贪图属于普田埇村的黄晶矿,如果没有见利起意,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无根浮萍,随时消逝。   作为修真者的巫雨华,他有他的恨与不甘,自知必死的他,最后决定誓死一搏。   他没有抵挡,反而将设置在体外的“金钟真罩”也消除掉,用撤消下来的真元朝普阳发出隔空一掌。   选择普阳而非他人,不是他最触目,实情恰好相反,全场人当中,唯独他最年青,而且,手中还握有指挥令旗,前头有几人如众星捧月般防守着,再加上他离巫雨华并不是太远,诸多因素相结合,以巫雨华久经江湖的阅历,那里还分辨不出普阳的不凡,自然是将自己最后仅存的一点余力轰向普阳。   噗!噗噗!   三根等同重型机弩射出的长矛,不偏不倚地射在巫雨华的身上,来个通透射,直接从前面进,后面出,最终掉落下深谷。反之,巫雨华最后拍出去的一掌,同样亦不偏不倚的落在五丈开外普阳身上。   由于两者间的距离过于遥远,再加上掌力分散的缘故,这道包含了巫雨华最后全部力量的轰击没能将普阳当场轰杀,而是将其击飞,重重抛落在一丈外,晕死过去。   血,从巫雨华前胸与后背及嘴角边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裳,打湿了地,粘在微潮的青草上,化作一道另类的风景线,宛若修罗屠戮场。   巫雨华用最后仅存的一点余力,手往前伸,状若虚握,似要将流逝的生命追会,又像是不甘就此离去……   噗!噗!   有倒地声响起,作为挑起此次战争的罪魁祸首与始作涌者,巫雨华在最后一刻贱如蝼蚁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没有他幻想的风光大葬,亦没有以后花团锦簇的多姿生活,一切是那么的悲贱……   相对来讲,两道倒地音中有一重是属于普阳,和巫雨华那悲贱的结局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倒下却牵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全都抛开手上的事情,一窝蜂似的蜂蛹而致,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和脚,让速度跑得更快一些。   中掌倒地的普阳只觉眼前一花,视线开始缓缓变得模糊,继而变暗,最终变成漆黑一片,再没所觉。   不同的是,在神识完全失去知觉前,他模糊看见了众村民紧张急迫的心情,大声的喧哗!紧张的救助,不要命似的前赴后继奔跑过来,目的只得一个,就是欲要顶替他去承受巫雨华的最后一击,抵挡或者救助。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很满足,就算是当场死去也认为值得,此生无悔了!那是一种得到别人认可,愿意舍命相救,继而不惜一切代价去救助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