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啊!!!”     张达猛地在一声惨叫中苏醒过来,他定神一瞧,这破桌子破板凳破烂家什,不是自己的卧室么?在他床头,站着一个手里举着一张狗皮膏药的瘦高个老头,此刻正满面怒容的看着他。     瘦高个面色冷峻,穿着一身灰色麻衣,腰间还挂着一个锡制酒壶,他叫茅十八,是张达的师傅。     “师傅,轻点啊!菠萝蜜的……”张达摸着痛处,委屈的说道。     “混小子,你还知道痛啊?”见唯一的爱徒醒来,茅十八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没好气的看着张达,狠命的将手里那块滚烫的狗皮膏药往徒弟屁股墩上拍了下去。     “您用打老虎的力气拍膏药,死人也给拍醒了。”张达强忍住痛楚嘀咕道。他趴在床上,裸着背,正背心部位隐约可见一个淡淡的青色的七星图案。     “你活该!”茅十八一巴掌又拍到他屁股贴着的狗皮膏药上,“就你这两把刷子,还跑去跟人家打架,我看你是脑子被屎糊住了!”     张达从来都不怕师傅,他哼了哼说道:“难道人家在我面前骂你,说你是蠢货,我也不去帮你出头吗?那我干嘛还做你徒弟?”     他趴在床上,握紧拳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下午的那一幕来。     今天是八月十五,按照惯例,六和派在这一天都要对弟子们进行年中测试,以查验他们在过去的半年里是否刻苦修炼,而张达也不过是去参加考核的弟子之一罢了。     虽然他从小就跟着茅十八长大,不过由于身体孱弱以及年龄的关系,一直拖到一年前才开始修炼,这次是张达正式拜师入门之后的第一次考核,所以尽管是个例行的年中测试,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尽管成绩排在靠后的位置上,张达还是心情很不错,可是当他从演武堂走出来之后,却遇到了大师伯座下的几个弟子,这几个家伙平时就跟他不对付,这一次更是对他奚落个不停。     本来若只是奚落自己,张达倒也就强忍下去了,大过节的,谁乐意给自己找不自在?可是那几个家伙居然说着说着就下道了,还出言不逊说他师傅是个蠢货,再修炼一百年也没有用。     张达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跳出去就跟那帮家伙干架,后果显而易见,他如今浑身上下都是青紫伤痕,后面的事他就不记得了,好像是被人抬着丢回他和师傅居住的芦雪苑的。     “该死的林胖子!你给我等着!”想着想着,张达就开始咬牙切齿了。     那个外号叫林胖子的家伙是大师伯座下的一个弟子,排行老三,按辈份来说,张达该称呼他一声三师兄,可如今这个林胖子却是张达的死对头。     林胖子是个横行惯了的家伙,平日里没事就欺负张达,再加上他们俩的师傅也不对付,所以两个人成为死对头也是必然的。     然而张达咬牙切齿半天之后,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暗暗的想道:“林胖子固然可恶,可人家已经是五阶准武者了,比我这个三阶准武者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绿罗大陆是一个崇尚习武的世界,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算是强悍的宗师级武者,也要从小小的准武者开始练起。而准武者阶段,修炼者主要针对肉身进行各种修炼。     人生而立世,皮肤为盾,肌肉为墙,筋为刚,脉为营,骨为干,髓生而百窍通。     准武者境主要是对肉身的锤炼,分为十阶,第一到四阶主要是打基础,基础打牢了,往后的修炼速度都会比别人快一些。     从第五阶开始,修炼的好处与艰辛才开始初露端倪。五阶着重对皮肤百炼千锤,使得人体防御力大幅提升;六阶则是对肌肉的训练,使力量猛增,同时也会生出灵窍,而灵窍是决定一个人是否能够继续修炼的重要因素;七阶炼筋,使之更加柔韧又不乏刚硬;八阶炼脉,脉络生则营盘稳;九阶炼骨,骨成则大局定;十阶炼髓,髓通则百窍通。     只有到达准武者第六阶,修炼出灵窍,才真正的算是踏入了武道门槛,可这世上修炼者百千万,不知有多少被挡在这道门槛之外。     林胖子已经是五阶准武者,其身体素质自然要强过张达许多。然而张达却依旧心有不甘,原因很简单——人家的师傅厉害,能够利用手里的资源来为徒弟谋福利。     原来在准武者境,修炼者需要大量的灵草和灵药来增强自身以及修复伤损,而这些都是要钱的。     大师伯颇受师祖的疼爱,也掌管着整个门派的经济大权,他为人又护犊子,时常会假公济私,偷拿一些灵药给座下的几名弟子,因此他的徒弟们实力普遍要高一些。那个林胖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实力才会比同时开始修炼的张达超出了两阶。     “混小子,平时叫你好好练功你不好好练,现在吃亏了吧?看你还长不长记性!”茅十八喉咙里冷哼一声。其实他说这话是心虚的,因为张达究竟努力不努力,他心里最清楚了。     “是,我不努力!”张达不满的拉长声音怪腔怪调的说道,“不过人家师傅为啥这么厉害呢?我的师傅为啥……”     对此,茅十八仿佛丝毫不介意,他们名义上是师徒,实际上感情堪比父子,两个人都是嘴上刻薄,心却是始终贴在一起的。     不过不在意归不在意,师徒两个此刻却同时陷入了沉默,此时他们心头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十年前的那件事。     在绿罗大陆,六和派不过是一个芝麻大的门派罢了,就连坐落的位置都是一个芝麻大的小镇——花溪镇。修炼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支撑,因此绿罗大陆的大小门派几乎都有各自的行当来谋生赚钱,六和派也不例外。     在这芝麻大的小镇芝麻大的门派里,十几年前却出了一个名人,这个名人就是茅十八。     茅十八以四十岁的高龄拜师入门,正式开始修炼,本已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然而他天生骨骼清奇,适合练武,因此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突破了准武者境,进入武者行列,而后在短短三年不到时间里,又突破至后天武者境界,成为六和派中除了师祖和大师伯之外的第三个后天境界高手。     然而十年前,在一次行商的时候,由师祖亲自带队的车队在邻国遭到仇家打劫,当时的茅十八为了保护他师傅,保住门派资源金钱,拼死与敌人抗衡,最终被打成重伤,伤及灵窍,实力一退再退,与实力一起衰退的,还有他在六和派里的地位。     那个时候张达还很小,这些事都是后来陆续听师傅和其他师兄弟们说起的,这其中他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一个名字——谢天杨,就是那个家伙把师傅打的重伤,并落得今天这步田地的。     张达曾多次询问师傅关于谢天扬的事,可是师傅对此总是闭口不提,只是说谢天扬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修炼的速度快的令人咂舌,并且谢家在整个雷臻国也是极有势力的。     “混小子,你不要想太多!”茅十八隔了很久才缓缓说道。     “你又不知我想什么。”张达趴在床上犟嘴。     “狗屁!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稀的还是干的!”茅十八骂道,“我告诉你,你就自管管好你自己的,师傅的事不要你管!我已经年纪大了,实力如何都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他看了张达一眼,眼神中的深意令人费解。     说完,茅十八摘下腰间的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因而有了些许血色。自从受伤并且实力衰退之后,他就渐渐的沉迷在酒乡里不能自拔了。     喝了几口酒之后,茅十八便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来。他将纸包放在桌子上,打着酒嗝说道:“这是勿忧草,你自己拿去熬药吃。”灵药拿来熬制成汤汁并服下去,这是其最普通的一种实用方法,却也是最平民化的用法。     张达没说话,心里却感动的要死。勿忧草虽然只是最低等的下乘七品灵药,但是对于师傅来说,要拿出这东西,却也要倾家荡产了,估计这还是他积攒的用于养伤的药,现在却……     灵药,是绿罗大陆的一个极为珍贵的存在,与普通的草药不同,灵药的价值要高出许多,并且药力也要强许多,在修炼的过程中,是辅助人体恢复速度或者增强速度的重要道具。     灵药的等阶分类也是很严格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把灵药分为上中下三乘,每一乘又分为一到七品,以下乘七品为最次,然而即便是一株下乘七品灵药,其价值也是不菲的。     茅十八转身离开,张达却对着他的背影落下了热泪,他望着桌上的纸包,这一株七品灵药,也不知耗费了师傅多少的心血。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师傅重新风光起来,一定要让那个天煞的谢天杨尝到失败的滋味。 正文 第二章 八月十五中秋节,似乎每年到这个时候,天上的圆月都会被乌云遮盖住,所以花溪镇就有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个说法。在这本是合家团聚的日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为不能赏月而感到失望,唯独张达心里挺满足,他是最怕月圆人不圆的时候了,作为孤儿的他,对这种充满欢乐气氛以及团聚的意义的节日最是恐惧。芦雪苑,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可惜的是这座院子既没有芦花也没有飞雪更没有什么汗牛充栋,有的只是破旧的屋舍和堆满墙角的柴堆。刚刚上好药膏,张达便下了床,来到院子里练功了。     在他和师傅居住的这个简陋小院里,有一棵十多米高,两人环抱的大树,没人知道这棵树有多大年纪,只是自从张达记事起,他就跟师傅一起在这里练功。此刻那大树的树干上正绑着一圈沙袋,袋子里装着的全都是铁砂,而张达身上亦是缀满铁块,正赤着上身在练功。     “嘿!”张达的双手握拳,飞快的交替击打在铁砂袋上,铁砂粗砾,将他原本稚嫩的皮肤都磨的破皮出血,就连那沙袋上也是落满了斑斑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然而这个小小少年依旧是咬牙坚持着。张达身上头上全是汗水,那些汗如同溪流一样自他头上流下,顺着他的脊梁骨流淌下来,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小溪。     “喝!”又是鼓足劲击出一拳,张达居然是将那铁砂袋击出一个拳头模样的坑窝。抱着沙袋,张达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此刻他体内的血液如同是波涛汹涌的绿罗江,血流滚滚,而伴随着血流一起的,是那勿忧草的药力。张达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像是久行沙漠未曾见水的旅者一样,如饥似渴的狂饮着,绵绵不断的吸收那药力。     虽然白天身上受了伤,但是经过茅十八膏药的调理,更是加上这下乘七品灵草的药效,张达的伤居然已经好了十之七八。“呼!”     张达深呼吸一口,拳头终于是从那沙袋上拿了下来,他望着满是伤痕的双手,眼神中透过一丝坚毅,“林胖子,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咳咳,大半夜的还不去休息?”背后传来一声轻咳,茅十八的声音陡然出现。“啊,师傅。”张达转过身来看着他,“我想早日超过林胖子……”茅十八瞪眼仔细瞧着徒弟,当他吃惊的发现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后,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道:“看起来这小子的体质还是不错的,无论是对灵草还是普通的药,吸收能力都很强……”“师傅,林胖子已经学了七杀拳了,您什么时候教我啊……”张达像是走在街上见到糖葫芦就卖不动步子的小孩一样,拉着师傅问道。“嗯,现在看你也是时候修炼武学了。”茅摸着胡须点头道,“既然这么想学,那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     他年纪虽然也有五十多岁,但是做事也是不按牌理出牌,与他冷峻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称。     “真的吗?”张达兴奋不已,他望着师傅兴奋的跳跃起来,“师傅,我一定会好好的练习!”     “嗯!”茅十八哼了一声,“臭小子!听好了,这拳法原理我就只阐述一遍,招式也只演练一遍,你能记住最好,记不住就不要怪我了。”茅十八从来对张达的训练都是讲究效率,要求他一次通过,尤其是考验记性的地方,这也造就了张达过目不忘的本领。张达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叫他做啥都乐意:“我都记住了,师傅!”     “这七杀拳师我们门派的密传拳法,只能本门弟子学习。”茅十八缓缓地挽起衣袖,将衣袍下摆撩起掖在腰间,他脚下蹬着一双草鞋,虽然看起来十分寒酸,但是却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     “所谓七杀,是有七股不同的力道用以御敌,或刚猛,或绵柔,或刚柔并济……”     茅十八身形缓缓拉开,一道道拳影便是在空中弥漫开来,其身法时而横出,时而直送,那绵绵不断的拳风便是自他身边刮起。张达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四五步,自师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力威压已经使得他几乎喘息不来了。     “师傅的实力虽然已经退步许多,但是却还是那么强,也不知当初他究竟是怎样叱咤风云过?”     张达情不自禁的幻想起来,而他在心里对师傅的崇敬又是增加了一分。那边,茅十八一套七杀拳已是演练完毕,其身形十分干练的收势,瞪住张达道:“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看?”     张达连忙点头:“师傅,我记住了。”     “这七杀拳的七股力道在体内游走,只有你自己才能感受得到,初始时可能根本无法产生力道,或者即便是产生了,你也无法自主控制,这一切都需要你用心领悟,勤加练习,懂么?”茅十八又严肃的说道。     “徒儿懂了。”     张达点头。“嗯,夜深了,我该去休息了。”     茅十八并不像张达所看起来的那么轻松和风光,事实上现在他的灵窍已经濒临涣散,刚刚只不过是一套下乘七品拳法,几乎就已经耗干了他的体力了。     张达对此并未曾发现,因为此时他的全副精神都是集中在了回忆当中,还不等茅十八离开,他就已经咧开架势,依葫芦画瓢,开始练习七杀拳了。     “嘿!”张达兴冲冲的打出一拳,砰的一声微响,拳头劈开空气,发出鸣响声。刚刚背过身去的茅十八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愣了愣,脚步也是迟缓下来:“这……这混小子!”     他心里是满意的,因为要想发出拳风破空的响声很简单,力气足够就可以,但是要想这声音配合招数发出,那就必须是力道到位才可以。     茅十八从张达的动作上就听出来了,他似乎已经摸着了门道。茅十八一步步的往前走着,没有几步远就停了下来,用手捂住腹部,原本是灵窍所在的地方,那种灵力旋转所形成的绞痛令人无法忍受,他的脸色亦是变得惨白无血色。     灵窍在修炼者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它是人体内的一个特殊穴道,像是一个容器,可以容纳灵力,而灵力又是辅助战斗的重要物质。     茅十八深呼吸一口,在心深处对张达道:“混小子,师傅废了,以后就全指望你了。”此刻张达正演练着七杀拳,感受着体内一道隐约的力量沿着周身游走,每到一处,便会给他带来极强的冲击感,而这种感觉也是令他越发的兴奋了。     清晨,花溪镇游荡着清新的空气,微风吹拂着树枝树叶,发出婆娑之声。     张达自从昨日学会了七杀拳,便一直沉浸此间,晚上睡了没有两个小时就又爬起来开始修炼。此时的他只是想憋着一股劲儿超过林胖子,却是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只不过是肉身罢了。     “咝!”张达一拳冲出,还不曾收回身子就僵住在那里,原来是他的双肘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劳损,剧痛从肘关节处传来,令张达的上半身几乎都无法动弹。     “唉,看样子没有灵药和灵丹,我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修炼……”张达心里微叹一声,无可奈何的收势,今天这个样子恐怕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而照这样下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追上那个林胖子。     张达和茅十八所居住的这个院子叫芦雪苑,就只有他们师徒两个,因此显得格外冷清。十一岁不到的张达又正当是玩性很大的年纪,因此平时没事就爱在门派里晃来晃去。     离开芦雪苑,张达便拐了个弯,走入小巷子里去了。六和派虽然是个半死不活的小门派,但是占地面积极大,据说这里是师祖家祖传的宅子,总共有十几进院落,在花溪镇,这宅子绝对算得上是豪宅,只可惜如今家族也罢,门派也罢,都是没落了,许多院子都没住人,成了门派弟子中一些小孩子的玩耍之处。     张达便是选了这样一处废弃的花园当作自己玩耍的地方,这园子里有假山有池塘,还有亭台楼阁,只可惜如今都是废弃了。假山上堆满灰尘和落叶,池塘干涸,亭台楼阁也因年久失修而腐朽不堪,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靠墙栽种的一些参天大树还焕发着勃勃生机。     张达沿着小路缓缓往前走着,心里还在想着该怎样引导力道沿着心脉游走,就在他刚刚来到一处假山旁边时,冷不防有几个少年从假山背后冲出来,他们手里拿着个麻袋,照着张达就当头兜了下来。     张达顿时就两眼一抹黑,他知道这又是被阴了,而且也知道这恶作剧的肯定是林胖子挑头。虽然上半身被制住,张达还是不住的反抗着,他的双脚使劲的踢腾,期间还踢中了两个人,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其中又不乏实力高过他的,所以最终也是无可奈何的被抬了起来。     “哈哈哈,送这小子去井里乘凉去!”林胖子的声音自麻袋外传来。     “好你个林胖子,你个菠萝蜜的,你给我等着!”张达吼道。     “哈哈,我就等你,等你妹来!”林胖子哈哈笑着,张狂的样子令人难以忍受,“兄弟们,把这小子给我丢到枯井里去!”     这废园靠近西北角有一口枯井,早已经没了水,深约三米左右,如今张达能够感受得到,自己挣是被抬着向那枯井走去。     “小子,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个你就在这井里赏月吧哈哈!”林胖子等人把张达抬到井口处,打开麻袋就将他丢了下去,而后便拍拍手各自扬长而去。     三米,这高度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却也绝对不算低,因此当张达噗通一声落地的时候,他还是被摔了个眼冒金星,心肝脾肺肾全都跟着颤动了半天。     枯井年岁已久,再加上十分庇荫,因此即便是早已干涸,其内还是无比潮湿,尤其是井壁,到处都是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井底更是枯石遍地,黑暗中,不知名的爬虫肆虐横行着。     张达只有十一岁,到了这样的环境难免是害怕,然而地面上林胖子等人的张狂声音是渐行渐远,终于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别说林胖子走了,就算是他还在,张达也是绝不会开口讨饶求救的,他拍拍屁股,硬撑着爬起来,在井底摸索了半天。     “原来这口井还挺宽敞的。”张达自嘲的说道,“现在我也成了井底之蛙啦!唉,练功练得浑身疼,现在又被摔到了井里,还真是凄惨……”     在井底摸索片刻,张达发现他要想依靠自己的能力从这里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知是谁开凿了这口井,井壁居然是完全光滑的石头垒起来的,而且还长满青苔,落脚点都没有一个。     张达沿着井底转了数圈之后,无奈的一屁股靠着井壁坐下,心里暗暗的想道:“这下可麻烦了,我自己出不去,也不知道师傅何年何月才会发现我掉到井里来了……”转念又是想到那个林胖子,张达心里便是一股怒火腾的冒出,他握紧拳头,在心中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这些都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刚坐下不久,张达忽然感到一一阵徐徐的凉风从脖颈后传来,他不由得诧异道:“奇怪,这井壁处怎么会有风吹来呢?”     张达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距离地面约有几十厘米高的地方,居然是有一个一指多宽的小小洞口正在往外透着光芒,而那风也是从这洞内吹出的。再仔细检查下来,他发现原来这里的一块石头居然是活动的,刚才他坐下的时候无意间触及某个机关,将那石头给推了进去,就现出这个洞了。     这个发现令张达是惊喜不已,他知道这就表示这里是有出路的,他至少不会被困死在这井底。     张达趴在那里抠了半天,终于是把那洞口机关给摸索出了个门道,并最终伴随着他将手按到一块突起的方方正正的石块上,轰鸣声便自那洞内传来,而张达的眼前也是出现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弧形入口。     “这井居然连着一个地道?”张达兴奋了,他低头去看,发现那坑洞的地面要比井底矮上一些,而其中也是积满了水,阵阵水声正从这坑洞通道内传来。     在试探了一下这水的深度之后,张达发现这水也不过刚没过他的脚踝而已,他这才放心大胆的迈步走入坑洞内。     脚下的水底十分平整,没有任何凹凸之处,这让张达不由得想道:“菠萝蜜的,这一定不是自然形成的,可又会是谁在这里修建这样一条隐秘的通道呢?”     不管怎样,这条通道吸引着年纪尚幼的张达,他是完全没有考虑到,通道的另一端或许会有危险在等待着他,好在这一路行来,也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危险出现。     沿着这条浅水坑通道往前猫着腰走了大概几千米左右,张达眼前是豁然开朗起来,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深渊山谷的所在。从那通道中走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圆形的水潭,直径大概在十米左右,潭水是墨绿色的,很是通透,只不过这周围是一片死寂,让人情不自禁的心声惧意。     水潭旁边到处丛生着蔓藤植物,那些植物纠结交错,沿着周围的山岩往上攀升。张达抬头看了看,在上面那个山口,太阳正洋洋得意的挂在空中,一抹刺眼的阳光投射下来,让他禁不住眯了眯眼。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难道是来到了……花溪山?”张达吃惊道。     花溪山是花溪镇外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头,距离花溪镇约有十来里路。虽然心中是这样狐疑,但是张达却并不敢肯定,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走太久,这也是他没有什么经验,忽略了直线距离要远远小于自然界蜿蜒道路的缘故。     八月间的花溪镇还是很炎热的,经过了一番折腾,张达身上也满是汗水和污物,此刻看到水潭之后,他便萌生了在这里泡一会的想法。     试探着下了水之后,张达惊喜的发现这潭水看起来是墨绿色的有些冷,但实际上却是十分温暖舒适的,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温泉,并且还不深,最中央也过是刚没过他的腰部罢了。     虽然如此,张达还是在岸边靠着石壁坐了下来,享受着难得的温泉浴。     坐定之后不久,张达忽然感到身上到处都很痒,那种奇痒令他不由自主的去抓挠,一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可渐渐地,张达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忙低头去查看最痒的地方——肚脐眼。     在被摔到井里的时候,张达是肚皮朝下的,因此在肚脐处有一些擦伤,可当他低头去看时,却是吃惊的发现那擦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他之所以会感觉到痒,就是因为那伤口处的皮肤正在飞速的生长着。     “菠萝蜜的!我是在做梦吗?”张达揉揉眼睛掐掐耳朵,疼痛告诉他这并非是梦境。     “不是梦,那就是说这里有古怪咯?”他嘀咕着,便开始认真的审视起这潭水来。   正文 第三章 力量 达还没从伤口飞速愈合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时,水潭内又是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     首先是水。水潭里那墨绿色的潭水原本是一片死寂的,可此刻却如同是被人在潭底加了一把旺火一样,咕嘟咕嘟开始沸腾起来。水面上不断有浸着血红色斑点,鸡蛋大小的水泡跳出,炸碎,在阳光下散发着诡异的璀璨光芒。     接着便是张达自己。在体表那些擦伤处的奇痒感觉刚刚消失后不久,张达便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皮肤似乎都皱缩了一下,那种皱缩似乎是想要将他整个人都挤压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样,几乎令他窒息。     “糟了,这潭子里究竟是什么水……我不会死在这里吧?”张达不由得有些害怕了,他正想要从这潭水里走出来,身上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体力的远征一样。     张达软绵绵的呆在水里,任由皱缩蔓延着,这个时候他的骨节间已经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骨头在被人人为的拉长一样。     皱缩之后,张达又是感觉到一阵放松,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水,也不知是泡的太舒服,还是因为刚刚的皱缩和拉伸造成的,并且这汗水还带着一股恶臭,便是张达自己也是被熏的睁不开眼睛。     他坐在水潭里,浑身已是绵软无力,脑子里也嗡嗡的,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是在此时,秦风无意间摸到了自己的皮肤,虽然那还是他自己的皮肤,可是如今摸上去却像是隔了几重山一样,似乎距离肌肉远的很,并且伴随着水泡跳跃,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全身皮肤各处钻入自己体内。     力量!     张达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力量的冲击,那些奇怪力量钻入其肌肤之后,他只觉得腹部有一股气流旋转升起,至胸际便消散开来。     “晋阶?”张达吃惊道。     这种感觉他是太熟悉了,毕竟也是准武者境三阶的人,盼望晋阶已经很久了。     晋阶之后,张达先是莫名兴奋了半天,而后便开始思索,他停留在从三阶到四阶的瓶颈处已经有一段时间,期间所挥洒的汗水何止千百万,却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水潭里晋阶了。     张达开始认真的审视这水潭,他深呼吸一口,一个猛子扎到水潭底部,想要找找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促使自己意外晋阶。可是整个水潭底部都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光秃秃的除了一些青苔什么都没有。     将整个水潭巡视了三四遍,张达这才浮出水面:“看样子我晋阶跟这水潭没有关系……”他望着水面不断跳跃的水泡,那水泡中的血色斑点也是越来越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此刻她身上所有的伤痕都已经愈合完全,谁都不敢相信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是遍体鳞伤的。     “难道是跟我的血有关系?”张达不由自主的想道,他刻意等待着,那当水面水泡逐渐稀疏,水泡中已经没有血色斑点后,他便用力咬向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入水潭中,顷刻间,那水面便又开始沸腾。     水里有古怪,现在张达已经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这一点了。然而这一次,水潭温度却让张达有些经受不住,最后连滚带爬的爬上岸来。     “晋阶了,便经不住了……”张达望着水潭皱眉嘀咕着。     水潭有古怪,可是水里却什么东没有,最终张达被逼无奈向四周看去,周围总还是有什么东西能够产生这种奇特作用的吧?     张达的目光开始审视这个奇特的如同一个深井一般的地方,没多久他就发现,有一颗植物的蔓藤似乎是在他对面的水潭岸边延伸,而且末梢已经伸入了水潭内。其实刚才张达似乎也看到这藤曼了,只是没有留意,现在看来,或许跟这株植物有什么关系了,张达决定绕过去看看。     这深谷并不大,水潭几乎占满了整块地方,因此张达走的极为艰难,当中还被几株带刺的植物划到了身体,然而却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原因很简单,他如今已经是准武士境四阶的实力了,身体的防御力比之以前有了提高。     好容易来到那棵植物下方,张达开始认真的观察起来。这株植物果然是奇怪,深绿色的茎秆上,居然还有黒色的纹路。     “黒色?我还从没见过黒色的植物呢!”张达颇有些稀奇的看着这株植物,渐渐的他发现这好像是一株葫芦藤,只是比别处的葫芦藤要粗壮许多,也高大许多,其藤曼一直延伸,居然是长到了那山岩顶部。     “唔,不管这葫芦藤究竟跟那水潭有没有关系,回头我倒是可以从这里爬上去的。”张达自言自语道。     整条葫芦藤上一个果子都没有,张达检查了半天,除了颜色有些稀奇之外,他是一无所获,然而就在他很是扫兴的准备攀爬上去时,却猛地在贴近山岩的一片叶子后面发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一个漆黑的小葫芦。     “哇,居然是有一个葫芦,还是黒色的!”张达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他抓起那只葫芦,又看了看这蔓藤,再看看那潭水,心里面不由得对这葫芦是起了无比的好奇心。     张达抓起葫芦,准备将这葫芦揪下来,然而葫芦藤似乎十分坚韧,无论他怎样拉扯都无法将葫芦从藤上扯落。     漆黑的葫芦看起来是那么奇特,勾的张达心里直痒痒,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葫芦扯下来不可的,就在这一拉一扯之间,张达猛地看到那葫芦背面的山岩上,居然是有一个爪印。     这爪印很是奇特,看起来不像是人类或者别的哺乳动物,而是三只指痕,深深的印刻在那坚硬的岩壁上。     张达惊讶的张大嘴巴,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摸了摸那山岩。岩石冰冷并且坚硬无比,而那指痕居然是刻入岩石数寸之深!     “这是什么动物留下来的?”张达咂舌,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去揪那葫芦,然而就在此时,就听噗通一声,黒色的小葫芦居然是自己脱离了藤曼,跌入了水潭内。     张达皱眉去看,那水潭里的水此刻是滚烫的,但是为了那葫芦,他也就咬牙坚持了。再度一个猛子扎进去之后,张达居然是顶着那能把他烫熟的水温潜入了水底,直追那正缓缓下沉的小葫芦。     追上小葫芦之后,张达更是一把攥住了它,本能的,他认为这小葫芦定是非同凡响的。     潭水炽热,可葫芦却是冰凉的,并且摸起来有一种厚重磨砂的感觉,不像是植物,倒像是某种金属。张达攥住葫芦,连忙三下两下划水上岸,他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之后打算顺着葫芦藤攀爬上去,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是令张达更为惊讶,那葫芦藤居然是燃烧起来。张达呆呆地站在岸边,就那么看着葫芦藤倏地焚烧殆尽,灰烬飞扬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深谷。     “菠萝蜜的,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老是发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张达嘀咕道。     好在这山岩上有不少的蔓藤植物攀生着,还有不少比那葫芦藤更粗的,张达挑选了一颗趁手的,便顺着那蔓藤攀爬到了山顶。     果然,这里正是花溪山,只不过这是花溪山比较靠外的位置,往前面看去,花溪镇就在山下十几里外。     “菠萝蜜的,原来那口井居然是通向了后山……”张达吃惊道。     此刻他身上湿漉漉的,山风吹来,衣服便冷冷的贴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是看看手里的黑葫芦,张达也就什么都不怕了,他挑了一条下山的路,便径直往六和派跑去。     夜深人静时分,整个六和派都笼罩在静寂当中,张达半坐半躺在床铺上,手里拿着那黑色葫芦,翻来覆去的研究着。     张达现在浑身上下光滑如初生的婴儿,就连五岁的时候上树掏鸟蛋被树枝划破屁股时留下的那道疤也都消失不见了,下午咬破手指后的伤口也是丝毫不见踪迹。种种迹象让他更加笃定,这黑葫芦定是有古怪。     如果这黑葫芦不是他亲眼看着从那葫芦藤上结的,张达真是不敢相信这葫芦居然是植物。单看这葫芦表面,粗糙的颗粒感以及磨砂的手感,怎么都不像是植物,况乎张达还隐约看到葫芦表面的纹路,那纹路图案就像是天空中的云朵一样。     房内窗户洞开,外面一轮如圆饼一般的月亮静悄悄的挂在树梢,月光如白练一般从空中洒落下来,偷偷的从窗子里钻入张达房内。     此时的张达已经十分疲劳,他居然是抱着那黑葫芦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月光爬到床铺上,照射到他身上,顺带着也扫到了他手上的黑葫芦。     便是在这个时候,黑葫芦开始焕发乳白色光芒,起初如萤火虫一样弱小,后来便是覆盖了整个葫芦。     咔咔!     睡梦中的张达并未被这葫芦所发出的声音弄醒,此时他正渐入梦境。     梦中是个深谷,类似今天张达所到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水潭被碧绿色的青草地所取代,而周围则满是参天大树。     青草地上,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由空中浮现,起初是透明的,慢慢地就凝成了一道身影,矮小,枯瘦,但是却又无法看清五官。     张达感觉自己正站在深谷的入口,就在那身影的正对面,他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却又无法发出声音来,一切都只能是他自己在脑海里默念。     “这人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张达好奇的打量着这里。     这里空气十分清新,尽管是在睡梦里,张达依旧是能够感受到这新鲜的空气,那些空气粒子就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样,居然是可见的,不过那些真的是空气吗?     那道矮矮的身影冲张达点了点头,之后居然是又渐渐消逝在了空气中。而在张达正在梦境里徜徉的时候,另外一件事也正同步进行着——月光顺着黑葫芦那封闭的葫芦嘴徐徐进入其内部,葫芦光芒更盛,甚至于覆盖了整张床,连同张达一起包裹了起来。     ……     “找谁?”茅十八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燕叔,您就别装了,难道您还不认识我?”小乞丐年纪在十岁左右,头发很长也很蓬乱,身上胡乱裹了一件毯子,打着赤脚,脸上也是污脏一片,唯有一双眼睛如同黑宝石一样闪亮,他笑嘻嘻的看着正在喝茶的茅十八说道,“我是乞儿啊,来找张达。”     “张达正在练功,我看你还是不要……”茅十八话还没说完,张达却是从屋里冲了出来。     “乞儿!”张达一看到那小乞丐便开心不已,他可以说是张达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朋友了。     小乞丐是四五年前行乞到花溪镇的,与张达年龄相仿,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两人相识,从此就成为了朋友。张达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嫌弃小乞丐,而小乞丐似乎也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反而是经常到六和派的芦雪苑来找张达。     两个孩子看到彼此都是十分开心,他们立刻就凑到一堆开始商议下午该做什么玩什么了。与张达不同,茅十八是很不喜欢这个小乞丐来找自己的徒弟的,一方面是由于他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害怕耽误孩子修炼。     “最多休息半个小时!”茅十八捧着茶壶站了起来,“混小子,不要忘记了明年三月的三苑会武。”     三苑会武,这是六和派每三年会举行一次的盛大活动,目的是检查新一代弟子的修炼情况,并且从中甄选出优秀者加以额外培养。     自从茅十八灵窍被打散之后,他就十分在意这三苑会武了,只可惜他只有张达这一个徒弟,而明年的三苑会武不过是芦雪苑第一次参加罢了。     “我知道了,师傅。”张达冲师傅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走吧,我又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玩耍!”小乞丐拉着张达道。     “快走!”张达也是着急要跟小乞丐一起玩,他练功虽然努力,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玩耍也是他生活当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内容。     ……     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张达孤单单的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房间里,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睡觉了,孤儿从不曾享受过母亲温暖的怀抱,是以张达总是在怀里搂着一个枕头,他把这枕头幻想成了自己的母亲。     黑葫芦就在张达的脑畔,沐浴在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月华从黑葫芦的嘴里进去,在其腹部焕发光彩,而床上的张达则对此毫无知觉,这样的情况自从他将黑葫芦捡回来之后,已经是连续七天都在发生了。     张达睡着睡着,忽然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声音不太大,却是在他耳畔的,他从睡梦中惊醒,循声侧头望去。     眼前的一幕再度令他吃惊,黑葫芦的葫芦嘴居然是断开掉落在一旁,而葫芦身体却是焕发光彩。乳白色的光晕此时正处在渐渐萎靡的状态,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张达十分震惊。     他伸展开双臂,惊讶的看着月华从自己的皮肤上进进出出,进入的时候白璧无瑕,出来的时候却是黑白交缠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月华从他体内带走了一些东西,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的玩意儿。”张达对那黑葫芦说道,“可你究竟有什么用途呢?”     张达正盯着葫芦看时,他发现一颗小小的乳白色的珠子正从葫芦嘴部缓缓浮现,一团乳白色的光晕承托着它,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球。这种现象持续了几分钟左右,那珠子便滚落出来,张达伸手去捡过那珠子,并仔细观察着。     珠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张达这一辈子还从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气,它既不是五谷的香,也不是香料所散发的香,这种香气只让他联想起一个词:惊世骇俗。     “好香……”张达睡不着了,他爬起来在柜子里找出一个瓷瓶,将这枚珠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同时心里还在猜测着黑葫芦和这珠子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天就放亮了,而在这时张达才发现,即便是一夜未眠,他也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相反,此时他精神充沛,就像是刚刚睡了饱饱的一觉一样。 正文 第四章 深谷 依旧是那座深谷。     张达揉揉眼,仔细的辨识着前面的人,那个个头不高的身影此时正渐渐变的更加透明,这使得张达能够将这身影的身体构造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矮小枯瘦的身影向张达招了招手,而后便背过身去,这更是引起十岁孩子的好奇心。     “你要做什么?”张达想要问那人,可惜他的声音却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     那矮小身影居然是背对着张达缓缓舞动了起来,那熟悉的招式很快就被他看出:“七杀拳??”     矮小模糊的身影居然是在演练七杀拳,这不能不让张达吃惊,然而更加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在那身影舞动的同时,张达分明是看到一道火红的流质正在那身影体内缓缓游走,顺着其四肢百骸游走之后,最终归入左胸心脏处。     这身影的动作十分缓慢,看起来似乎是在有意打给张达看,而张达也是个聪明人,他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火红的流质观看,一边看心中一边想道:“师傅说七杀拳的实质是七道劲在游动,莫非……莫非这就是那其中的一个劲道?”     在这火红流质归入心脏之后,再度游走出来,竟是在那体内形成了一个火红色的循环。那个模糊的身影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继续舞动,继而张达就看到有一道暗金色的流质自那人丹田处涌出,渐渐地又是形成一道暗金色的‘溪流’,在游历了四肢百骸之后,归入了那人双肺。     “他这是在教我如何修炼七杀拳么?”张达兴奋了,说老实话,自从他学了七杀拳之后,便日夜冥思苦想,可惜年纪和心智都不足,导致他对这七杀拳的领悟始终是无法有效的进展,然而今天看到这身影所演练的拳法之后,他似乎有些开窍了。     几乎是一整夜的时间,张达都在梦境里看那身影挥舞,无论是梦还是真实,他的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的紧张兴奋状态,到最后居然是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舞动了。     然而虽然是一夜不曾停歇,张达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领悟到七杀拳的真谛,到早晨他猛然间从床上翻身坐起后,能够回忆起来的也不过是那暗金色和火红色两道力量的游走路线罢了。     “看看是不是真的!”张达抹去额头的汗水,从床上跳了下来,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在房间里舞起七杀拳来。     似乎确实是有了质的变化。     在之前的修炼中,张达一味的都在注意拳法招数,到位与否,好看与否,有没有力气,有没有发出破空之声……而这一刻,他更多地是注重体内的劲道。     在将一股劲道自丹田内引出之后,张达便依着昨夜的记忆,努力的引导那劲道缓缓的游走在火红色的路线上,而当那股劲道最终冲破了重重阻碍,冲入心脉之后,就听砰的一声清脆响亮的拳风呼啸声传来,他感觉自己精神亦为之一振,一种通达的感觉令他舒畅无比。     “呼,原来七杀拳就是这样练习的。”张达望着自己的双手,兴奋的想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葫芦……”张达连忙跑到床前拿起葫芦,当个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这葫芦通体冰凉,握住时感觉十分舒服。思来想去,张达还是决定将这葫芦贴身挂着,他找来丝线,绑在葫芦腰际,而后把它挂在衬衣里面,这才感到有一点点安心。     “我很快就会将七杀拳都学会的。”张达趁热打铁,又将那心脉劲道再度修炼了三四遍,一直到他可以完全熟练的掌控力道游走为止。     整整一个上午,张达甚至饭都没吃一口,就在屋子里如痴如醉的反复练习着,他已经渐渐的摸索出这七杀拳的门道:“原来七杀拳招数虽然有限,但是每一次看似相同的招数背后,力量的涌动却是截然不同的,而最终要达到的程度就是七股力道同时在体内运行,可分别对对手造成各部位的伤害。     张达的白色寝衣已经被汗水打湿,露出了身上肌肉线条,最终他是被疲劳和关节处的酸涩感给逼迫的停下了手。     揉着胳膊坐定之后,张达皱眉暗暗想道:“没有灵草和灵药,我还是无法尽全力去修炼,那林胖子还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达猛然间想起了那口枯井,想起了那深谷和水潭。那时他的身体经过水潭浸泡,似乎是体力恢复相当的快。     “不知道水潭还能不能用呢?”张达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他决定再去看看。     换好衣服,张达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目标自然就是那个废园。     “混小子,不吃饭了?”茅十八在他背后喊道。     “不吃了,您自己慢用!”此刻张达的心思早就飞离了芦雪苑,一心扑在那水潭里了。     被人从井口丢下去还算是简单的,可是要让他自己跳到三米多深的枯井里,这可就有些难度了,至少心理上那一关很难闯过,张达也是咬了几次牙才跳下去的。     那道拱形通道还在,张达轻车熟路的就摸了进去,然而当他最终到达深谷之后却是傻了眼,这深谷内一片碧草悠悠,哪里有什么水潭存在呢?     张达使劲揉揉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里四周景色都没有变化,独独缺少水潭和葫芦藤。     “看样子这水潭也是依附于那个黑葫芦的啊……”张达心里十分的失落,但是失落之外又有些庆幸,因为毕竟主角黑葫芦是在他手里了。     “没有水潭了,我该怎么快速的恢复体力呢?”张达皱眉一屁股坐下,托着腮愁眉苦脸的想着,忽然间他想起了那个瓷瓶里装着的乳白色珠子。那来历古怪的珠子会有什么作用呢?     还好瓷瓶是被张达随身携带着的,他摸出瓶子,倒出珠子,顿时一种天然的幽香散发出来,他的精神亦为之一振,在思索片刻之后,张达把那珠子丢入了嘴巴里。     入口即化,这是张达对珠子的第一感觉,而后便是一股辛辣冲入喉咙,一道因辛辣引起的热流瞬间便自咽喉处扩散开来,他全身关节处都是被那热流围绕着,以极快的速度在修复着。     渐渐地,张达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全身精神力充沛的感觉,他竟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拦腰。     深谷内空气清新,体内又有热流游走,张达知道那是奔腾的药力,想想不能将这灵药浪费,他便咧开架势,准备在这里继续修炼。     一整个下午,张达都是在这深谷里练习七伤拳,而当他最终能把三股力道糅合在一起后,全身的骨骼也是随之发出喀喀喀的一连串响声。     张达打得兴起,一拳击向山岩,就听轰的一声,粉尘飞荡中,他的小小拳头居然是嵌入山岩深达半寸,这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三力合一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啊……如果我能最终将七股力道何为一处,又会怎样呢?”张达望着山岩上那个拳头印记,心中半是震惊半是兴奋的想道。     从那日之后,张达便将花溪山后山的那个隐秘深谷当作了自己的秘密修炼地点,甚至连师傅茅十八都不知道。     每一天他都在深谷内刻苦修炼着,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而在这段时间里,张达也发现黑葫芦的一个秘密——每隔七天,黑葫芦都会吐出一个乳白色的珠子,而这珠子服用下去之后对修复肌体疲劳和损伤功效非常的大,药效基本可以维持六七天左右,这刚好令张达的修炼得以循环下去。     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六和派又发生了一件事,大师伯和二师伯因为弟子之间的争斗,引发一场矛盾,师祖愤怒之余,决定在明年的三月份举行的三苑会武中,从各个徒弟那里挑选出优秀的子弟亲自教导,以免门派没落。     这个决定一方面也是解决了两个徒弟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也是在考验六和派的未来——在绿罗大陆,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如果没有优秀的继承者,注定是走不远的。     茅十八虽然平日淡然,但是这一次对门派比武也是十分看重,不为别的,全是为了唯一的徒弟张达。     由于伤势严重,茅十八在六和派的地位变得越来越尴尬,经常会被师兄弟们当成透明人。他自己是感觉无所谓了,可是每当面对聪明伶俐的张达,他就会有一种内疚感和责任感生出。能够直接接受祖师爷的培养,自然要比在各自师傅那里能够享受到的资源要优越许多。     也正因如此,茅十八现在对张达的要求是达到了极端苛刻的地步。然而他也很快的发现,这个徒弟似乎每一次都能达成他的要求,甚至做的更好,这也让一贯以严厉著称的茅十八对张达无可挑剔了。     “比武前三甲将会有丰厚的奖品,不管是什么,我一定要试一试!”这是张达的目标。     有了这个目标,张达练功越发的努力了,而他的进步也是不为人知的神速。在三力合一之后,张达又是依靠自己的刻苦努力,在黑葫芦中那道模糊身影的协助下,顺利的完成了四力合一甚至五力合一。     然而虽然如此,张达还是发现,这七杀拳越是练到后面所面临的阻碍就越大,想要将第六条力道自丹田中引出的难度,甚至比前五条加起来的都还要难得多。     当然,尽管是七杀拳对张达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却也没有昏了头脑,基础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多。     修炼一途中,准武者境界的重要程度是不言而喻的。这个阶段着重于对肉身的锤炼,而这锤炼不光是为了提升身体素质,提高防御力和攻击力,更加是为后续的修炼奠定基础。一个人在准武者境界做的越好,到后面时,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就越强,在对阵强敌时占据的优势就越多。     这些道理张达早就耳熟能详,因此他本身就是十分重视对身体的锤炼的,击打沙袋是每天的必修功课,负重远足也是他经常进行的项目,总之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忘我被茅十八看在了眼里,也是疼在心里。     茅十八无亲无故,对于他来说唯一的徒弟张达与亲子无异。     张达的修炼导致他很是辛苦,即便是有那乳白色珠子的帮助,他依旧是经常会感到肌体疲劳,但是这样的付出却也是有回报的,在晋阶为四阶准武者之后的短短两个月时间,张达就到达了四阶后期,濒临再次晋阶。     ……     月色下,张达半坐半躺在浴桶里,任由月光洒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深谷内的水潭不见了,但是张达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水潭里的水也不过是普通的水罢了,如果一切都是因黑葫芦而起,那么就算是洗澡水,如果沾了黑葫芦,是否也就具备了修复肌体的功效呢?     这是在经历了日常的超负荷修炼所带来的肉体痛楚折磨之后,张达灵机一动所想的法子,而事实也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这黑葫芦确实能让洗澡水变得不再普通。     水不过是冰冷的井水罢了,甚至都没有加热,可是当张达带着黑葫芦坐进去之后,那水温便会迅速的攀升,一股股的莫名力量便从他全身各处肌肤徐徐钻入体内,如同涨潮的海滩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全身各处的肌肉骨骼,甚至大有往内脏蔓延的趋势。     深深的浴桶内,水泡噼里啪啦的跳跃炸开,炸碎的水泡飞溅开来,水花溅满全身,此刻张达正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两个月里,张达的身高也是发生了令人瞩目的变化,他的个头比两个月前足足长高了十公分!声音也是渐渐的变粗,嘴唇上也长出了一层明显的绒毛,现在的他已经俨然是个小小少年的模样了。     成长的快乐冲击着张达,他居然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肌肉居然在一点点的扩大,就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     这肌肉迅速隆起,将他的皮肤也是撑的十分紧绷,肌肉不断的接受来自外界的力量冲刷,产生阵阵的蓬爆感,与此同时,其腹部丹田内,亦有一股气流漩涡逐渐的生成,这种感觉使得张达顿时就兴奋起来。     “这是要晋阶了么?”张达兴奋不已。     丹田内的气流旋转越来越急促,最终从芝麻大小一团变成了花生米大小,又渐渐的盈满他的丹田,最终是徐徐上升,爽意的感觉登时袭来。     “哈哈,真的晋阶了!”张达开心的大叫起来,居然是赤身从洗澡水里蹦了起来。     五阶了,看那林胖子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是张达晋阶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晋阶啦!”就在张达开心的时候,墙头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小乞丐正趴在那里偷笑呢。     芦雪苑在六和派的最角落位置,靠着外墙,因此小乞丐经常会趴在这里跟张达聊天。     “嗯啊!”张达点头,“你下来啊!”他冲小乞丐招手。两个月前他还跟小乞丐个头相仿,可现在他可是已经比小乞丐高出许多了。     “我才不,你师傅凶的要死!”小乞丐切了一声,“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今天晚上我打了一只野兔,明儿中午你来,我们烤兔子吃!”     “嗯嗯!”张达连连点头,他与这小乞丐虽然不是同根生,但是感情好的不得了,虽然芦雪苑也是经济困难,吃的不咋地,他却经常带着吃喝去给小乞丐,而小乞丐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忘不了张达。     “师傅,我走了啊!”张达练了一上午的功,濒临吃午饭的时候却忽然要离开。     “混小子,不吃饭了?”茅十八瞪着他问道。     “不吃啦,外面有饭局!”张达俏皮的冲他眨眨眼,闪身跑出了院子。     从六和派到小乞丐栖身的破庙,大概有两里多的路程,这一路上想着那香喷喷的兔子肉,张达便恨不得扎上翅膀飞过去。     出了镇子,距离破庙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张达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这声音中还有一个是他非常熟悉的——林胖子。     “小要饭的,这兔子是我的,你在哪弄的?”林胖子是大师伯的爱徒,平时在门派里就是趾高气昂的样子,十分惹人厌恶。     “你凭什么说这兔子是你的?我昨天在林子里逮到的!”小乞丐的声音很大,听得出他情绪十分激动。     张达见状,心里一股怒火腾的冒起,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匆匆往破庙而去,小乞丐可是他的好兄弟,他是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的。     此时的林胖子正带着六和派的几个师兄弟将小乞丐团团围住,几个人冷嘲热讽的声音不住的传来。这些家伙平时好吃好喝,一个个膘肥体壮,小乞丐那瘦小的身形居然是完全被他们遮挡起来了。     “你这小叫花子,我经常看到你到我们六和派来,说吧,你都从咱们那里偷了什么?”另外一个少年抱胸冷笑着。     “就是,林师兄,今天可不能轻饶了他,咱把兔子肉好好检查一下!”     这些人把小乞丐欺负的正开心,居然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正有一双愤怒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张达冷冷说道。     林胖子等人闻声回头,看到张达如今像个小牛犊一般的身形后,不由得都愣了愣,虽然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但是平时各自跟随师傅居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会打照面。尤其是张达这两个月一直隐忍着刻苦修炼,是以他长高了这件事甚少有人知道。     “哟呵,这不是那个老废物家的小废物么?”林胖子很快就收起自己的惊讶,哈哈笑着说道,“怎么,你也来偷兔子肉吃?”     林胖子明知小乞丐是张达的朋友,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故意在找茬。这段时间六和派各位师傅对弟子的功课都抓的很紧,这群孩子今天是偷空跑出来玩耍,找不到好玩的便来拿小乞丐开涮欺负着玩。     张达没有搭理他,而是伸手拨开众人,走到小乞丐身边将朋友护住:“各位师兄,请给我一个薄面,这小乞丐是我的朋友,就不要欺负他了吧。”     小乞丐愣了愣,他跟张达之间的友谊是比较隐秘的,除了茅十八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一方面是没有宣扬的必要,一方面也是他刻意的掩饰,就是怕这段友谊给张达带来不便,毕竟他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可今天张达居然上来就是坦诚他们之间是朋友,这令小乞丐心中是一阵温暖。     张达此刻是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他还想着先礼后兵,所以话语间给林胖子等人留了点面子。     “呸!你也好意思说!”林胖子啐了口唾沫,“跟一个乞丐作朋友,你把咱们六和派的颜面全都丢尽了!”     其他几个少年也是跟着起哄,他们总是抱林胖子大腿的。     “就是,林师兄,干他!他师傅不教训弟子,我们来替他教训!”     “谁先上!”     “上次把他打成那死狗样,看样子是全忘记了啊!”     张达皱了皱眉头,他抬眼看了那几个冷嘲热讽的师兄弟一眼,冷冷道:“我念在大家是同门,不想弄得太难看,你们不要逼我。”     “同门!哈哈!”林胖子是个穿着红袍的大胖子,十三四岁样子,脑袋大的像是猪头,他指着张达哈哈笑着,“他居然说跟咱是同门,你问问大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正经八百拜师学艺的,你呢?你不过是你师傅捡来的夜孩子!狗杂种!废物!”     张达的面色越来越森冷,他之前比林胖子要矮上许多,可现在两个人几乎已经一般高了,因此他们两个的目光几乎可以平直相对。     林胖子原本是在张狂的大笑,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张达那森冷且带着杀意的眼神后,心里居然是后怕了一下,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要倒退。     “林胖子,事情不要做的太绝了。”张达冷冷说道。     那边小乞丐也是担心的很,他见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这边又只有两个人,况且小乞丐还从没修炼过,若要真打起来,只怕张达是要吃亏,因此便站出来说道:“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偷的,你们要算账就跟我算好了,跟张达没关系!”说着他也是踏出一步,跟张达并排而立。     “哼,你认了就好!”林胖子借机转移视线,要他长时间的跟张达对视,那还真是一件挺为难的事。     “兔子拿来!”林胖子身后一个矮个子不明就里的吼道。     小乞丐笑嘻嘻道:“对嘛,大家都是好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等着啊,我去端来。”原来他竟早已把兔子烹熟了,难怪这破庙上空总是洋溢着喷香的味道。     “别动!”张达拉住了整要转身的小乞丐,“你的东西,你自己收着,今天我就要看看谁敢在这里撒泼!”他是铁了心要好好的教训一下林胖子等人,以他现在的实力,那也不是太难的一件事。     林胖子本打算收获面子和兔子,结果张达将他这算盘给打破了,这一下他脸上也是挂不住了,咬牙切齿道:“死小子,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你当自己是哪颗葱了?收拾你对咱们兄弟来说那是太简单的一件事了!”说完他便是一招手,身后立刻有个人站出来了。     “我来收拾他!”站出来的这个也是大师伯手下的弟子,实力在四阶左右,算得上是个出众的人了,平时也是十分的膨胀,再加上刻意巴结林胖子中,怎么会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呢? 正文 第五章 实力飞速进步 那人冲到前面,也没含糊,直接就是一拳奔向张达的面门。虽然他们跟张达不熟,但是张达的实力他们还是清楚的,在他眼里张达依旧是那个三阶实力、曾被他们欺负到找不到北的穷酸小子。     也正因如此,这人什么武学都没用,就是直白的一拳飞速的打上去。     张达站在那里一动未动,那人出拳之后,他才缓缓举起右手,就听砰的一声,两下拳头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一起,张达的身子晃了晃,而那个自负的家伙居然是直接被震的倒飞了出去。     “什么?”林胖子等人大吃一惊,“这家伙的实力什么时候强到这种地步了?前段时间他还只是在三阶实力罢了……”     那被震飞的家伙更是满脸的震惊,尽管他浑身每一处骨头都在痛,可这时候他只顾惊讶的张大嘴巴坐在地上看着张达,嘴里不住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林师兄,我们……”有两个少年见同伴被伤,也是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林胖子拦住了他们,冷冷道:“不,我自己来!”在他眼里,如今的张达应该是已经到了准武者境四阶,而这两个人都是在三阶后期,即便是合力也是打不过张达的。     “张达,你快走吧,被你师傅发现了会责罚你的。”小乞丐见事情似乎是越闹越大,便赶忙催促道。     “不怕,乞儿,你往后一点吧。”张达冲兄弟微微笑了笑,身后把他往自己身后拢了拢。     就在这个时候,林胖子那圆滚滚的身形已经是冲了上来,他虽然是胖,却是有实力的,五阶准武者,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张达还在跟小乞丐说话时,那团圆滚滚就已经冲到了跟前,与此同时一只肥硕的拳头也是呼的击向他的面门。     “七杀拳!”张达立刻就认出林胖子所用的武学,居然也是七杀拳。他冷笑一声,从林胖子的力度和姿态来看,这家伙也不过是领悟了七杀拳中的心脉和肾脉罢了,两条劲道合为一处,呼啸着打向张达。     张达错步闪开,堪堪避过这直奔面门的一拳,而后双手成掌,猛地劈向林胖子的手腕。林胖子自然是不肯吃亏,他双手猛地缩回,自下方向上撩起,与此同时整个人转个向,以背部对着张达,屁股用力一蹶,以极大的力量撞向他。     这一招可以说是林胖子的‘成名绝技’,六和派不知有多少不明所以的弟子在这一招上吃过亏,张达也不例外。     当林胖子肥厚的背部撞来时,一般的人都会本能的用手或者脚去抵挡,而这恰恰是中了他的计策。每当有人这么做的时候,林胖子便会猛地把力道集中到自己的脊背上,肥厚的身躯一抖,那撞到他身子的手脚就会受伤,严重的甚至有可能被大力折断。     张达也曾领教过这一招,不过现在他却不会上当了。当林胖子的肥背撞来时,他向外滑出一步,躲开那背,与此同时,轻轻伸出双手扯着林胖子的衣领,顺势用力一带,林胖子那圆滚滚的身子居然是被他给丢了出去。     林胖子自己的力道加上张达的力道,使得他整个人如同一个鼓鼓囊囊的沙袋一样飞了出去,在撞断了一棵小树之后才落到地上。     林胖子输了,而且还很惨,两人交手从头到尾也不过数秒钟,众人皆是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谁都不敢相信,在两三个月前还被他们虐的张达,如今却是在反过来虐他们了。     “林师兄,这件事不如就此结束,如何?”张达是了解林胖子的性格的,吃了亏如果不找回来,他会坐立难安,也正因如此,张达才故意这么说。     “放屁!”林胖子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五阶准武者的实力使得他刚刚不过是受了点轻伤,而也正如张达所料,林胖子没打算善罢甘休。     “给我上!”他怒吼一声,“今天这场子如果不找回来,今后谁都别跟我混!”     那几个跟着林胖子的少年这才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此刻也不过什么同门什么道义,一个个呐喊着各展拳脚,冲向张达。     旗开得胜的张达此刻浑身血液都因战斗而兴奋了,他深呼吸一口,脑海中浮现出那深谷内模糊身形演练七杀拳的样子,霎那间所有的力道游走都在他的回忆中展现出来,而张达自己也是跟着把七杀拳打了出来。     此刻张达体内只引导了心脉力量,可那威力就已经非同凡响,这一切皆是因为他的基本功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扎实的缘故。     砰!     一个矮个子少年的拳头击打在张达的肘子上,那肘子却是猛地一缩,紧接着一股更大的力道传递回来,将他撞飞出去。     砰!     张达引导心脉力量,一招猛虎下山打在林胖子的肩头,林胖子肥厚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上……     四个少年,居然是被张达一个人打的稀里哗啦东倒西歪,这一仗他们是彻底的打输了。     张达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站立着,昂然如鹤立鸡群,他冷冷盯着那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林胖子道:“林师兄,还不打算收手么?”     “呸!”林胖子啐口唾沫,挣扎着站了起来,扯起拳头又向张达扑去,就在这时,一只骨骼格外粗壮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算了师弟,他的七杀拳已经通了五道力道,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说话的人声音阴沉沉的,已然不是孩子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张达的神色便是一凛,而林胖子等人则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大师兄!”他们齐声叫道,而且模样极为恭敬,原来这不声不响到来的人便是六和派年轻一辈中的大弟子谢峰。     谢峰,十六岁,准武者境七阶实力,虽然他或许不是六和派中最聪明的弟子,却是货真价实的最厉害的弟子。     “张师弟,数日不见,你又长高了。”谢峰将林胖子推开,与张达面对面站了,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盯向张达,似乎能够看穿张达的一切。     谢峰的到来也是让张达压力倍增,刚刚暴虐的爽意顷刻间便被压力取代了,他心里清楚的很,彼此实力差距太大了,然而即便这样,张达也是不愿意低头,若论倔强,他绝对是第一人。     这个金秋的午后,太阳慵懒的挂在树梢上,没人知道此时镇子西郊的破庙前,正有一群少年在血拼。     谢峰的个头足有一米七几,长的粗眉大眼,身上穿着一身劲装,脚上蹬着一双黑靴,一看便知是精干角色。跟这群师弟相比,他明显已经是个大人了。     “谢师兄,好久不见。”虽然来的是谢峰,但是张达的面色还是不怎么友善,因为他知道谢峰与林胖子本就是一丘之貉。     “呵呵,我是奉命来找林师弟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谢峰不经意间上前一步,占据了有利地位,“却不知师傅和师叔们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会怎么想?”     “事情总是有青红皂白的。”张达年纪虽小,却是很会讲道理的,“是他们欺负我的朋友,还诬赖他是小偷,即便是闹到了师傅那里,我也不怕。”     “呵呵。”谢峰上下打量着张达,“张师弟果然是有骨气,而且似乎你进步了不少啊,劣兄跟你讨教一下如何?”     “大师兄,揍死他!”在张达手底下吃了亏的林胖子这时又开始嚣张起来,他在谢峰背后叫嚣道。     “你闭嘴!”谢峰头也不回,低声呵斥道,“自己被人揍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出来丢人败坏?人家张师弟已经将七杀拳练到了七成,你呢?”     被呵斥一顿之后,那林胖子这才算老实了,不过张达倒是在心里暗暗的吃惊:“这个谢峰眼力真是精明。”     “那么,张师弟,刚才我的提议不知你……”谢峰似笑非笑的盯着张达问道。     虽然看起来谢峰是在征求意见,但是实际上他的拳头早已经暗暗的捏紧,身上所散发的威压令其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半米左右,而他的双拳处则是覆盖了一重白蒙蒙的光芒。     “灵力……”张达的眼睛落在谢峰的拳头上,心中知道那便是灵力的光芒。     灵力,所有修炼之人毕生追求的东西,它贯穿修炼者始终,自准武者境六阶开始,能否开启灵窍并练出灵力,就成为一个人是否有适合修炼的一个重要指标。如今的张达已经是五阶实力,虽然距离下一次晋阶还不知要过多久,但是心里却也是在暗暗的渴盼这一天的到来了。     “我……”张达刚想开口回答,那边谢峰的身形已经夹着一股劲风冲了过来。     “既然张师弟答应了,那劣兄就不客气了!”谢峰脸上露出冷笑,身形一抖,人就已经冲到了张达跟前,与此同时,他也是使出七杀拳,一招猛虎下山向张达当胸击去。     这个谢峰无论是从力量还是速度上来讲,比刚才的林胖子都是好上数倍,只怕四个林胖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张达微微吃了一惊,他是没想到准武者七阶的实力居然已经强到这种地步。虽然心里吃惊,但是张达还是很快的就做出了应变。     他身子一斜,右拳砰的击出,与谢峰的拳背撞击在一起,他的身子晃了晃,倒退六七步,而谢峰也是摇晃了一下,最终却是稳住了身形。     一招过后,高下立见。     张达抱着麻木无知觉的右手,这才知道七阶的实力跟他相比究竟是恐怖到了何种地步,而那边谢峰心中也满是惊讶:“这小子他到底是几阶的实力?难道已经是五阶了?可即便是五阶能硬接我一拳而屹立不倒,这等实力可够惊人了!”     谢峰只是愣了一下,便又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这一拳他却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务求一击即中,要从张达身上找回他们这一脉的面子,这正是他此刻的想法。     这时的张达反应力已经不及之前,他仍旧还在抱着自己的胳膊,那胳膊如今就好像没有长在他身上一般。双方的距离如此之近,谢峰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眼看这一拳就要落在张达的身上,冷不防斜刺里冲出一条瘦弱的身影。     “不要伤我朋友!”伴随着小乞丐一声大吼,他人飞快的冲到张达跟前,硬生生的替他挡下了这一拳。     砰!     谢峰的拳头击中小乞丐的头部,而小乞丐的身体已经是如风中残叶一样飞了起来。     砰!     小乞丐撞到了庙门前那残破的石碑上,身子顺着石碑滑落下去,软软的瘫在地上。     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小乞丐居然会冲过来,他可是一点武学基础都没有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乞丐了。     张达吃惊的望着小乞丐,再愤怒的盯着谢峰,口中是一声怒吼:“不!”     小乞丐的突然举动也是把谢峰林胖子等人给吓了一跳。他们虽然是在门派内横行惯了,但是却也没有到那种杀人放火的地步,毕竟是一群少年。     谢峰的脸色也是变了变,眼睛旁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小乞丐,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走了。     那林胖子也是吓到了,他是知道大师兄拳头的分量的,或许这一拳头直接就要了那小子的命。此刻见谢峰走了,他也便跌跌撞撞跟了上去,其他几个人也是纷纷离开这破庙,头也不回的。     张达心中早已被愤怒和悲痛填满了,他有心去追那些凶手,可又惦记小乞丐的安危,最终还是选择了小乞丐。     “乞儿!”张达抱起好朋友那软软的身躯,用手指在他鼻子下探了探,呼吸十分微弱,嘴角还是在缓缓的渗出血丝,看起来似乎是情况不妙。     “乞儿!”张达再度嘶吼起来,这可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好兄弟,如果就这么为了救自己而死去,他这一辈子都将活在悔恨当中。     张达将小乞丐搀扶到庙堂内,放到他的稻草垫子上,又端来一个破碗给他喂水,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那小乞丐的眼睛始终是紧闭着。 张达焦急的看着好朋友,想起刚刚小乞丐那奋不顾身替他挡下攻击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小乞丐,你可千万不能死!”张达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嘀咕道,“你要是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会愧疚的。”     喂不进去水,张达心里就是真的着急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摸到了自己怀里的瓷瓶,那瓶子里装着的是黑葫芦吐出的白色珠子。     想起自己服下珠子之后所产生的作用,张达心里就禁不住产生了一丝幻想:“这珠子一定是奇药吧?它一定能令人起死回生!”     所谓病急乱投医,张达也没有多考虑,便倒出一颗珠子,掰开小乞丐的嘴巴塞了进去,而后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安静的等待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日头渐渐西沉,小乞丐这一睡居然就是一整个下午。张达坐在门槛上一直盯着他,生怕出一点闪失,然而破庙里安静的很,小乞丐也是昏昏沉沉没有什么变化,张达几乎都快要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小乞丐的身上忽然飘散出一股白色的雾气,这雾气如同蛇一样缠绕着他,并徐徐从其腰腹部向上攀升,最终到达头部。     张达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是该开心还是担忧。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小乞丐的脑袋忽然变得如烙铁一般通红,连带着那白色的雾气也是变得带了红芒。     这雾气在小乞丐身上流转着,似乎是引起了某种变化,导致他身体各处都开始陆续的泛红,先是头部,而后是颈部和胸腹。此时的小乞丐浑身都开始冒汗,人在昏迷中也是不断的发出声声的呻吟和梦呓,看得出他现在是非常不舒服的。     张达捏紧了拳头,他现在碰都不敢碰小乞丐一下,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因为自己的缘故,不经意间害了小乞丐。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此时已经是日薄西山,暮色四合了,那白色雾气终于开始渐渐消散,然而小乞丐的身体却依旧通红如铁水。     “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张达看着面色痛苦的好朋友,心里焦急不已。     “对了,记得小时候我发高烧,师傅是用冰袋帮我冷敷,可是这里没有冰袋……”张达站起来,焦急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终还是决定用水来帮他冷敷。     他撕下自己的衣服下摆,飞快的跑到河边用破锅端了一锅河水,而后便是来到小乞丐身旁,不住的用冷水沾湿衣服敷在他身上。     这样做似乎是有效果的,因为湿嗒嗒的衣服刚刚被贴到小乞丐皮肤上,水分瞬间就被蒸发殆尽,仿佛刚刚在烈日下被晒过一样。张达索性用手掬水洒在他身上,然而这似乎也是杯水车薪。     “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张达最后无可奈何的抱起小乞丐,用自己每一寸冰冷的肌肤贴近他,然而衣服相隔,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我带你去河里泡!”张达咬咬牙说道,他将小乞丐滚烫如火炭的身躯背负起来,忍受住背后的灼痛,飞速的向河边赶去。     在岸边,张达一件一件的将小乞丐的衣服剥下来,一边剥一边还皱眉道:“这家伙,怎么穿这么多衣服,他都不嫌热么?”     小乞丐脸上是乌黑的,可是身上的皮肤却白嫩如玉,吹弹可破,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张达的动作是越来越慢,他隐隐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眼前这个小乞丐似乎跟他有某种不同之处,可他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只剩下最后一件衣服了,脱还是不脱?”张达犹豫着,转而又用力的甩了甩头,“张达啊张达,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可是你的好兄弟不是么?”     尽管内心有所疑虑,张达还是将小乞丐最后一件衣服脱了下来。由于高温,小乞丐浑身的衣服都像是被烤焦了一样,最里面这件居然是一碰即碎,张达的手刚刚碰到那衣服上,衣服就四散开来,露出了小乞丐洁白的肌体,而那肌体居然不是男孩的,他居然是个女孩子!     这个发现令张达彻底混乱了,与小乞丐称兄道弟这么多年,他真的从来没对小乞丐的身份有过丝毫的怀疑,包括他们从不会一起下河洗澡,包括小乞丐从不接受张达那比谁撒尿更远的挑战。     眼前令张达心脏狂跳的发现,使得他忽然对以往的一切都恍然大悟了。他红着脸,赶忙别过头去,十多年来,他可还从没跟一个女孩子这样的亲密接触过。     “不行,她现在可是危险的很呢!”转过身的张达被冷风一吹,顿时就清醒了许多,他想起小乞丐身体的高温,如果持续下去或许会把她活活烧死吧?无奈之下,张达只好为难的替小乞丐腰间裹上了一块破布,而后将她缓缓的推入河中。     花溪镇外的这条静静流淌的河并不算大,宽度只有十来米,最深处也不过是两米左右,靠近河滩的地方大概只能没到张达的腰际,他就这么站在晚秋冰冷刺骨的河水里,用双手牢牢地把扶着小乞丐,在兼顾她不要溺水的同时,也让自己不要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月亮攀爬上来,小乞丐的体温也是在戚风的努力下渐渐的有所回落,最后她居然是嘤的一声张开了眼睛。     “唔,这是怎么回事?”她脸上的污物在河水的浸泡下已经完全褪去,露出了她的本来颜色,原来小乞丐居然是一个长的就像是白玉一样的漂亮的小姑娘,长且弯曲的睫毛,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小巧且挺直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嘴,白璧无瑕的肌肤,这一切都昭示着这五官的主人将来会有一个倾城倾国之色。     “吓!”清醒过来的小乞丐终于是发现自己几乎是赤身的了,她哧溜一下钻到水里蹲着,脸色变得绯红,眼睛看也不敢看张达一眼。     “对,对不起。”张达转过身去,也是不敢看她。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这时候小乞丐的头部依旧是通红的,只是在这样尴尬下,他们把这件事暂时抛诸脑后了。     又是尴尬的十几分钟沉默,小乞丐先开口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哦。”张达傻乎乎的应道,他这不是在应付,而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我家族被仇家满门屠戮,只有我一个逃出来,为了生存,我不得不这样做……”小乞丐道。     其实张达对小乞丐的身世早就有所怀疑,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学识和谈吐,都不是一个寻常的乞丐所能拥有的,而现在这一切谜团都是被揭开了。     “原来如此,算起来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张达勉强笑了笑,故作镇定道。其实这时候的张达脑袋嗡嗡的,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他嘴里说的跟他心里想的完全是不搭的。     “那个,你能帮我保密么?”小乞丐道。     张达背对着她,用力的点着头:“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是好朋友不是么?”     “嗯,呵呵!”小乞丐笑了,“我叫卫清竹,以后你可以……”     “我以后还是叫你乞儿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拆穿你身份。”张达说道,不过他却是把卫清竹这个名字给牢牢地记住了,心里还在想道:“清竹,这个名字真好听。”     “谢谢你……”小乞丐松了口气,她抓过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件衣服,裹好身体后就要站起来,然而这个时候她却是发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一歪,险些就栽倒在水里。     张达听到声音,赶忙冲上去扶着她,同时带着愧疚和感激的说道:“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被谢峰给……菠萝蜜的,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呵呵!”靠着张达,卫清竹感到十分的安心,他们这样相互依偎着走上岸来,“张达,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感到脑袋里似乎是有一盏火炉在燃烧一样。”     “额……”张达摸了摸脑袋,“为了救我,你被打伤了,一直都在昏睡中,我很担心你,病机乱投医,就给你吃了些药丸,谁晓得你居然……”     “啊,什么药丸?”卫清竹问道。     “白色的,就是这个。”张达掏出瓷瓶,这是他仅存的一枚了,而卫清竹在看到白色的珠子之后,眼神立刻就变了,嘴唇蠕动了半天,居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怎么了?”张达问道,“这个应该不会是毒药吧?”     “你……”卫清竹抬起眼来看着张达,那眼神里满是兴奋和感激,还有许多张达所不能了解的东西。     “乞儿,到底是怎么了?”张达紧张的问道,“你不要吓我啊。”虽然他自己服下这珠子之后修炼的速度大大提升,然而却也是知道,这世上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同的,对他来说是良药的东西,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致命毒药。 正文 第六章 身体变化 张达,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卫清竹在呆滞了半天之后,急急问道。     “这个是我捡来的,在花溪山后山上。”张达并没有说实话,那是因为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比如那个黑葫芦。     “哦?”卫清竹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怀疑,“你知道吗?这东西叫月之晶魄,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     “月之晶魄?”张达根本就听都没听过。     “唉,这都是我的造化,托你的福。”卫清竹很是放松的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谢谢你。”她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就往破庙走去。     “等一等!”张达赶忙追上去,“你还要睡在破庙里吗?”     “为什么不?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呢?”卫清竹惨淡的一笑,她的神容与她的年龄十分的不匹配,太多的沧桑和悲戚压在她肩头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如跟我回六和派吧。”张达鼓起勇气说道,“我师傅只有我一个徒弟,我想他一定很乐意再收一个徒弟。”     让一个女孩子独自栖息在城郊破庙里,张达可是绝对干不出来这事儿的。     “六和派?”卫清竹哑然一笑,“还是不要了,我就是个扫把星,走到哪里就把霉运带到哪里,我怕……”     “怕啥?人家还说我是扫把星呢!”张达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放心吧,我和师傅两个已经是倒霉到家了,不怕你再来一份。”     卫清竹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声说道:“多谢。”     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刚刚的所有尴尬就全部烟消云散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心灵的纯净是成人难以想象的。     在回门派的路上,张达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劝说茅十八收徒,然而茅十八的痛快点头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他心里准备的说词有九成都没用上。     “好了,从此以后你们两兄妹就好好相处,同甘共苦是必须的。”拜师完毕之后,茅十八便抚须笑道。     张达和卫清竹大吃一惊,他们可没准备把卫清竹真实的身份告知茅十八,谁料到人家居然是直接发现了。     “师傅,您怎么知道?”张达忍不住问道。     “你这混小子是傻的,难道师傅也是傻的么?”茅十八道,“打从这丫头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起我就看出来了,就你们还蒙在鼓里罢了,好了,都早点去休息,明儿一早我就带这丫头去找你师祖注籍。”     ……     夜晚,张达躺在床山翻来覆去都是睡不着觉,心里一会想着卫清竹的事,一会又想着黑葫芦的事,但是更多的却是今天和谢峰的那一战,那一战告诉他,尽管最近进步神速,他跟门派里的强者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月华如水,洒落在张达身上,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进入了梦乡,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再度出现,向他演示着七杀拳的套路,那一道道的力道走向,将张达的心思从杂乱中引了出来,重新扑回修炼上了,凝神定气之后,张达跟着那个身影一道练习起来。     ……     清晨,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张达已经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开始了一天的修炼,昨晚的梦境十分真实,早晨起来之后他只觉得腰酸背痛,好像真的是经历了一夜的苦修一般,不过这种酸涩感觉之外,他还是有所收获的。     砰砰!     伴随着一道道清脆的拳风,张达欣喜的感受着体内的力道变化。此时他体内由七杀拳引导的第六道力量已经是到达了关隘地带,眼看就要破壳而出,达成第六个力道了。     在张达的血脉中,五道半的力量在他的肌肉血脉中交错纠缠着,如同麻绳一般,纠结成为一道更为强劲的力道。     呼呼的风声,砰砰的拳风,张达的血液是越发的沸腾了,就听砰的一声闷响之后,他只觉得体内顿时有一种舒畅的感觉,似乎是久塞的河流忽然畅通了一样,而七杀拳所引导的力量也是更加强壮了两三倍。     “哈,第六道,成了!”张达兴奋不已,这一开心,他的动作也就更加的流畅凌厉,整个树下顿时就弥漫了他飞速舞动的身影。     “厉害!”一道声音自廊下传来,正是起床准备练功的卫清竹。     卫清竹已经换上了一套女儿装,虽然衣服颜色已经快要剥落,上面也打了数块补丁,但是依旧难掩她的气质,那种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这让张达不由得开始联想起她的身世来。     “乞儿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张达痴痴地望着她,不由自主的暗暗想道,“普通的大户人家也不会有这种气质的吧……”     “你的拳法很精妙。”卫清竹走下长廊,对张达说道。     “嘿,这是咱师门的独门武学七杀拳,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能修炼了。”张达道。     “现在教我好么?”卫清竹问道。     “啊,现在?”张达有些惊讶也有几分为难,“可你从没修炼过不是么?若是没有一定的基础,练这七杀拳可是会反噬自身的。”     “没关系,我只学套路,不追究内在,这总行了吧?”卫清竹的笑容立刻为这院子引下来几缕灿烂的晨光,将张达的眼睛都快照花了。     “呃,好吧。”张达道,“我就教你几招。”说完,张达便学着当初茅十八的样子,开始一板一眼的给卫清竹讲解七杀拳,虽然只是套路招数,但是他还是把拳理也解释了个一清二楚。     卫清竹的眼睛灵动的眨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听着,其神容比之当初学七杀拳的张达也是不输认真。     “就是这些,套路倒是简单,关键就是不要被反噬到,而且也要注意力量的引导,当你能够将力道灌注到七条经脉当中时,这拳法也就是完全修炼成功了。”张达道,“可惜的很,我们现在都没有灵气可用,否则的话就更厉害了。”     “哦,果然是一套看似粗朴,实则精妙的拳法,多谢师兄啦!”卫清竹甜甜的叫道。     “嘿嘿!师兄妹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张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     芦雪苑里因为有了卫清竹的存在,院子也变得有了生气,就连一贯表情严肃的茅十八也是经常会笑了。     卫清竹虽然年纪不过十岁左右,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自从她来到之后,张达和茅十八的伙食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他们如今花同样的伙食费,吃的却是比以前丰盛了许多。除此之外,现在的茅十八和张达师徒两个每天穿的衣服也都是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人比以往体面精神了几倍。     那卫清竹除了会洗衣做饭,人也是聪明伶俐的很,修炼时进步神速,即便是要求十分严格的茅十八耶是对这个新收的徒弟赞不绝口,而这一天,更让张达吃惊的事也是发生了。     下午的时候,张达正在院子里练功,由于那月之晶魄的作用以及他自身的勤奋刻苦,如今的他实力已经是到了准武者境五阶后期,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正因如此,这两天张达是不顾一切的修炼,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才够用。     “达哥哥!”卫清竹的声音自廊下传来,她从来都是在师傅指点之后在自己房里修炼的,因此进度如何也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此刻张达听到卫清竹那兴奋的声音,便停下动作,心里知道这一定是有好事发生了。     “怎么了乞儿?”张达笑吟吟的问道。     张达和卫清竹两个,自从她拜师完毕之后就一直彼此称呼达哥哥和乞儿,两个孩子与茅十八之间亲如父子,彼此之间的感情更是要好的不得了。     “我晋阶啦!”卫清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迎风招展的花儿,万分的好看。     “哦?”张达开心之余也是吃了一惊,因为就在两天前卫清竹刚刚成功晋阶为一阶准武者,而现在又晋阶了,修炼不过一个多月,她居然是连晋两阶,这速度不得不让人吃惊,即便是张达也自愧弗如。     “就在刚刚!”卫清竹兴奋的小脸通红,“这样我距离报仇就又近了几分!”     原本张达是很开心的,然而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是凝住了。卫清竹比张达还要小几个月,这么小的年纪就承受了太多血海深仇,心已经被仇恨装满了,这样真的对她有好处吗?     “不管怎样,你现在都不要声张。”张达道,“报仇的事,或早或晚都会做的。”     “嗯!”卫清竹凝起笑容,面色上浮现出一丝的冰冷和恨意,“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却记得他的模样,迟早我都会找他清算!”     “乞儿。”张达看着卫清竹,缓缓道。     “什么,达哥哥?”卫清竹望着张达。     “我不会让你孤身犯险。”张达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帮你报仇!”     “达哥哥……”卫清竹心里一暖,“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报仇路漫漫,前途艰险,即便是只有十岁的卫清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很是看重张达,又怎么忍心让他为自己冒险呢?     两个孩子正交谈间,张达忽然发现卫清竹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皮肤变得如同烙铁一样的红,就像上次在破庙里的时候是一样的。     卫清竹自己还没意识到身体的变化,而对面的张达却是顿时脸色惨白。     在拜师之后,张达和卫清竹曾互相订下了攻守同盟,关于卫清竹的身世以及她的秘密,除了张达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因此包括浑身火烧似的滚烫这件事,也就只有两个孩子自己才知道而已。     虽然肤色通红,卫清竹的眼睛却是瞬间变得干枯了,就像是沙漠中的水塘在太阳的暴晒下正渐渐干涸一样。     这一个多月来,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两三次了,因此张达一看到她的脸色有异,便立刻冲上去扶着她:“走,回房。”     在卫清竹的房里,张达每天都是要放满两桶冰冷的井水,目的就是要防备这一刻。     将卫清竹搀扶到床上躺下之后,张达立刻就用布蒙起眼睛,轻车熟路的将井水一点点的泼洒到她身上。这么做能迅速的帮助卫清竹降温,并且不必担心水会洒到床上去,因为通常水刚落到她身上就会化成蒸汽飘散到空中了。     在降温之后,张达便拉过一床薄被替卫清竹盖好,这才松了口气把蒙眼的布取下来,很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卫清竹。     “你到底是怎么了?”张达自言自语道,每到此时,卫清竹便会失去意识,一直到清醒过来为止。     不过虽然总是会清醒过来,张达却是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发作的时候,程度越来越深,温度也是一次比一次高,这让张达心里越发的焦急。     此时卫清竹还躺在床上闭目不醒,张达正想拉个凳子过来坐了看护她,一低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前衣服下面正闪着红芒,亮红色的光芒穿透布料投射出来,散发着诡异的色彩。     “吓,这是怎么回事?”张达吓了一跳,他胸前挂着的正是黑葫芦,这光芒不用问,一定是葫芦在作怪,可是此刻又没有月光沐浴,葫芦怎么会发光呢?     张达连忙把葫芦摘下来,因为那贴胸的部位是被灼烫到无法忍受了。他就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热山芋一样,不住的左手倒右手。     黒色的葫芦里面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将葫芦壁都映照的如同透明一样,而葫芦嘴处,正有一团浓郁的如同太阳光芒一样的颜色正呼之欲出,这架势就跟每隔七天葫芦吐出白珠子是一样的。     “这该不会跟乞儿有关联吧?”张达立刻就联想到了卫清竹,虽然他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缘故,但是心里却是笃定这两者之间一定有关联。     大概十多分钟后,葫芦嘴处的那团如同咸鸭蛋黄一样的光芒终于是裹着一个蚕豆大小的珠子被吐了出来。这珠子像是流质的,比葫芦嘴还要大几分,初始时是椭圆形,落地之后就变成了圆滚滚的模样。     张达正打算上前捡起珠子,却听到连续的啪啪啪三声脆响,从葫芦嘴里又是有三颗珠子被吐了出来,这种如同没有煮熟的蛋黄一样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有光泽,让人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四颗,这不正是乞儿前后发作的次数么?”张达将那些珠子捡起来,这珠子初始十分烫手,大概在地上冷却了十多分钟之后张达才敢将它们捡起来。     “记得乞儿曾说过,那白色的珠子叫做月之晶魄,可她为什么会知道呢?明明年纪比我还要小的,却似乎知道的比师傅还多些。”张达不由得又对卫清竹的身世感到好奇了。     将这四颗珠子收藏好之后,那卫清竹也是清醒过来,张达便道:“这一次有没有比之前更加难受?”     “有。”卫清竹点点头,此时她嘴唇上都是白色的干皮,像是全身的水分都已经被蒸发殆尽了,在接过张达递过来的茶壶之后,她居然是一口气喝光了整整一壶茶。     “感觉好渴!”喝完这壶茶之后,卫清竹这才笑嘻嘻的说道,“刚才好热,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了。”     “哦,还好,终于是没死,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张达皱眉,他一直在心里自责,若不是自己给她乱吃了东西,或许她都不用遭受这份罪过。     “你想多啦!”卫清竹看出张达的心事,便笑了笑,“这是我自身体质的原因,与你无关,真的,以前即便是你没给我吃月之晶魄,我也是这样的,而且发作起来更加恐怖,不光这样,我还不能修炼呢,说起来现在能够修炼了,这一切都要多谢你呢。”     虽然卫清竹这么说,张达还是觉得心里轻松不起来,他想了想又问道:“上一次你说起什么月之晶魄,说的很是模糊,我有点不太明白。”     “怎么,这些事情师傅都没跟你说起过么?”卫清竹颇有几分吃惊的问道,“按理说他应该会跟你说才是啊。”     张达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起过,六和派是个小门户,我想即便是师祖或许也不知这些事吧。”     “这倒是有可能。”卫清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算是当初我爷爷他也不是所有的事都知道的……”     “你爷爷?他又是谁?”张达问道。     卫清竹一笑带过:“普通的人。那个月之晶魄是月光精华,通常会被天地间的至灵之物加以提纯,经过千百年之后才能凝集成为一颗精魄。”     “原来如此。”张达一边点头,心里一边暗暗的吃惊:“这个黑葫芦果然是个宝贝,大自然千百年才能形成的东西,它居然七天就能够吐出……”     “我们修炼之人,到了后期会开启灵窍,而后便是修炼灵力,灵力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啊!”卫清竹道,“灵力可以参与战斗,灵力越强战斗力也就越高,然而灵力虽然可以靠自身缓慢生成,修炼起来却是很难,月之晶魄所起到的作用就是提纯精华和增强体内的灵力,你说它重要不重要呢?”     “菠萝蜜的,这样说来这个确实很重要了。”张达恍然大悟道。     “可不是么,市面上卖的月之晶魄少说也要上万灵币呢,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卫清竹像个小达人一样咂舌道。     “你懂的真多。”张达不由自主的赞叹道。     “都是以前读书读来的。”被张达这么一夸,卫清竹立刻就脸红了,两个孩子相视一笑,那清脆的笑声就溢满了屋子。  正文 第七章 红色珠子   深夜,张达坐在自己的床上凝望着手里的瓷瓶,瓶子里装着的有三颗火红色的珠子和一颗乳白色的珠子,这些珠子都是从黑葫芦里取得的。     虽然还不明白那火红色的珠子究竟有什么用处,但是通过侧面的打探,张达已经大概能够了解,这葫芦一定是天地间的至灵之物,就像卫清竹所说的那样,能够吸收天地间的精华并且形成结晶。     “如此说来,我是发达了么?”张达望着手里的东西兴奋的想道。     “不管怎样,有了这黑葫芦,我的进度一定会提升不少,张达啊张达,你一定不要辜负了上苍对你的厚爱!”张达暗暗的下定决心。     ……     卫清竹的到来为芦雪苑带来了许多欢乐,而欢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眨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酷寒之冬悄然降临,整个花溪镇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住了。     秋去冬来之际,张达为自己找到了新的修炼的路子——实战。经历了上一次与谢峰之间的战斗,张达意识到自己的实战能力太弱,碰到稍微厉害点的对手就会吃大亏,这也让他知道了实战经验的重要性,而能够提升实战经验的最快途径,就是战斗。     张达将目标瞄向了花溪镇周围的妖兽。     妖兽是绿罗大陆上的一种特殊存在,它们虽然不是人类,却也是一种拥有智慧会思考的兽类,也正因为它们会思考,所以在吸收天地精华并且开始修炼之后,成为了妖兽。     可以这么说,绿罗大陆就是人类与妖兽并存的世界,不少荒无人烟的地方却是妖兽的乐园,而也有不少妖兽冒险居住在人类聚居地的边缘。     绝大部分妖兽都是温和的,但是却有一小部分幸喜攻击,无论是同类还是异类,在它们眼里都是美餐,是对手。     眼前的这只三色妖犬就是这样一种妖兽。     张达咽了口唾沫,攥紧拳头,死死的盯着这只三色妖犬,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就成为对方的美餐。     三色妖犬,一级妖兽,实力相当于准武者境三到六阶左右,具体要根据个体来定夺。其背后覆盖着黑、黄、白三色斑点,个头很大,长耳利爪,眼神囧囧如要把人生吞掉一样。     这头三色妖犬对于闯入自己领地的张达似乎十分不满,原本它是在午休,可却是被张达的气味惊醒了。     “吼……”三色妖犬喉咙里不住的发出低吼声,警告着入侵者。     张达深呼吸一口,沉淀了一下心神,将衣袖挽起,下摆掖好,精神抖擞的踏前一步,暗地里却已经将七杀拳的第一股劲道纳入了体内经脉轨道之中。     以不变应万变,张达牢记着师傅教授的道理,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千万不能贸然出击,否则是自寻绝路。     一人一犬就这么静静的对峙着,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张达最先是忍不住,他的脖子都快酸了。     “不管那么多了,先出手!”张达暗暗想道,他的拳头也是已经渐渐的举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三色妖犬居然也是按耐不住,忽的一下就扑了上来,与此同时,它浑身的毛发都乍蓬起来,根根毛发如钢针一样倒竖着,夹裹着一阵腥风咬向张达的咽喉。     这头三色妖犬看起来还未成熟,所以它的实力也因之打了折扣,实力与张达相差无几,但是它的利爪和刚毛却是让人不敢靠近。     扑哧!     张达急急侧身闪开,然而那三色妖犬却不笨,它的身子刚刚落地,足尖便是一点,转身又咬向张达的脚踝,看它的目标,居然是跟腱部位。     张达抬腿扫击,以攻为守,勉强避开这一击,心里却已经是冷汗淋漓:“菠萝蜜的,这家伙真的是聪明!”     三色妖犬属于花溪山的特产,外地是没有的。它们幸喜攻击,尤其喜欢袭击人类孩童。长久以来,在与花溪镇武道中人的对峙中,它们已经变得足够狡猾和聪明,知道人类的弱点在哪里,是以这只三色妖犬在与张达对战的过程中,处处都是指向他的要害。     虽然之前已经预料到战斗的危险性,并且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似乎真正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张达还是有些手脚发软的,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     “呼!呼!呼!”张达一连呼出三口悠长气息,眼睛迅速的闭了闭,脑袋里瞬间就浮现出那个深谷中模糊身影的动作,而七杀拳的要义也是瞬间在他心中浮现。     张达身子一拱,右拳便如飞矢一般激射而出,出拳的同时,一股火红色的力道从他的心脉中生出,在体内循环一圈之后,游走到他的拳头上,而这时他的拳风也是比之前增强了一倍有余。     猎猎的拳风唬住了三色妖犬,它嗷叫一声,身子蹦开,跳到张达身侧之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居然是在分析张达的拳法特点。     张达亦看出那三色妖犬的目的,他冷笑一声,嘴里嘀咕道:“畜生还挺聪明……”     迅速的收回右拳,又是一股暗金色的力道自他肺脉中流出,在体内循环之后与之前的红色劲道柔和,再度是灌注到其拳头中。     张达大喝一声,身子猛然一个九十度翻转,右手成掌,左手握拳,砰的一声向那三色妖犬腰际击去。     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这三色妖犬虽然还算不上是狼,但也是族亲了,因此张达这一击拿捏的非常准确。     三色妖犬见状急忙闪避,它那黑白黄相间的身子在阳光下骤然间退去三十多米远,而后便是一张嘴,一道月牙形的黄色光刃便自它嘴里吐出,倏地向张达的脖颈处砍来。     “吓,原来妖兽也是有技能的!”张达这可是吃了一惊,他以前只知道妖兽比寻常的猛兽厉害,却不知道原来每一种妖兽都有属于自己的技能。     因为对这黄色光刃并不了解,因此张达只能选择躲避,此时硬拼明显是不明智的。     砰!     那光刃擦着张达的身体击中了他背后的一棵大树,那两人环抱的大树居然是顷刻间就被拦腰斩断,并在嘎吱嘎吱的响声中缓缓倒地。     “菠萝蜜的!这么厉害?”张达大吃一惊,他是没想到这三色妖犬的技能攻击威力会这么大,两棵树,即便是现在他将七杀拳七力贯通恐怕也没这么大威力吧?因为拳头的力量在遇到坚硬的物体之后,力道会逐渐的消失,直至不见,能够从始至终保持招式力道一致的,那就已经属于高手的范畴了。     张达有些后怕,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在脖子还好端端在自己的脑袋上。三色妖犬的攻击让他浑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他的动作稍微慢一点,现在他就是那两棵树了。     三色妖犬一击落空,显得很是愤怒,不过这愤怒只在它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下,瞬间就消失了。     “噗!”它似乎是在调整呼吸,不住的打响鼻,发出噗噗的奇怪声音,而这个时候它的通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翠绿色,那鲜艳的颜色看起来是那么的阴冷,让张达从心底里感到发寒。     张达缓缓的移动着位置,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并且宽绰的空间来战斗。就在他不住挪移的时候,那三色妖犬却是站在原处不动窝,只是头部随着张达的移动而转动,一种掌握全局的气势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我知道了,它的技能虽然厉害,却并不是每一刻都能发出!”张达原本一直都在担忧那三色妖犬的厉害技能,可现在时间过去了很久,对方却依旧是没有动静,这不由得就让他开始联想猜测了。     张达双手灌满力量,在脑海里幻想着与这三色妖犬对战的场面,他该出怎样的招式,而那三色妖犬又会怎样反击。渐渐的,张达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或许是他突如其来的笑容让人觉得诡异,总之那三色妖犬忽然就停止了转动脑袋,身子僵住在当场。     “噗!噗!”它打响鼻的频率忽然变高,而后张达就看见三色妖犬的喉咙一鼓一鼓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亟待钻出。     张达一算时间,从第一个黄色的光刃发出到现在,也是有十几分钟了,他知道这是三色妖犬的第二次技能即将释放,瞬间,他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紧张遍布他全身的神经。     嗖!     果然,在喉咙涌动之后,那三色妖犬便又一次张嘴,一道月牙形的黄色光刃再度被它吐出,精准的向张达砍来。     光刃呈波浪形在空中漂浮前进,封住了张达上下躲避的可能性,而这个时候,张达身旁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他提供掩护的东西了,经历了一次的失手,那三色妖犬也是绝不可能再做无用功。     “既然躲不掉,索性我就冲!”张达跑也不是躲也不是,干脆就看准那光刃浮动的峰谷律动,一拳向那三色妖犬打去。     就在身体和光刃交错的瞬间,张达巧妙的闪开了光刃切割的方向,贴着那光刃滑了进去,砰的一拳击中了那三色妖犬的头盖骨。     “嘶!”拳头上传来的骨骼碎裂的刺痛让张达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几口冷气,那三色妖犬的脑袋可是够硬的。     然而张达不好过,那三色妖犬也是一样不好受,此刻它正艰难的对抗着眼睛周围冒出的金星。     “呜呜!”大概是吃了一击,那三色妖犬痛的夹起尾巴往一侧蹿去,这一幕让张达瞬间就明白,这妖兽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有智慧,它毕竟也是畜生,有着同类普通畜生所有的缺点。     想通了这一点,张达心里已经是有了个谱,这头畜生究竟该怎么对付,他心里已经是有数了。他没有给这妖兽半点喘息的机会,身形紧跟着追了上去,双拳如同暴雨一般的交替向那三色妖犬的腰腹部捶打过去。     三色妖犬头部吃了一记重击,此刻正在恢复当中,冷不防张达又一拳打中了它的肚子,这让它禁不住就惨叫起来,身子也是激射而出,想要逃窜。     张达怎么会给它逃窜的机会呢?他的身影如膏药一般,始终是黏在三色妖犬的身上,而拳头也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妖兽的身体,拳头击中皮肉所发出的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拳头如雨一般落下的时候,张达忽然感觉腹部有一股气流漩涡盘旋而上,直冲囟门,霎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又长高了一分,全身的骨骼连接处都发出咔咔的声响,而此刻他体内的力气正是源源不断的从肌肉各处涌出。     一股温和的热力逐渐的在张达的丹田内生成,这热力如同是黑洞一样逐渐的扩散,从最初的米粒一般大小,到最后的黄豆大小,并且固定在一个位置。在这黄豆大小的热力源泉中,张达更是感觉到了一丝异于肌肉力量的奇怪力量在涌动。     “灵力……灵窍!”张达激动万分,他居然是开心的蹦跳起来,而趁着这个时候,那三色妖犬嗷的一声蹿开,逃到了一旁。     修炼出了灵窍,并且体内也生出了灵力,这对于张达来说不啻于捡到宝贝,而他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是落地了,因为这至少证明他适合继续修炼下去,未来即便是艰难,至少前途也是光明的。     在战斗的时候意外的进阶,张达浑身上下被兴奋所灌满,而这兴奋也是连带着给他生出了许多的力气。一瞬间,他似乎把所有的疲惫和恐慌都抛诸脑后,心里剩下的就只有难以抑制的冲动,打败这三色妖犬的冲动。     逃到远处的三色妖犬此刻已经从惊慌中清醒过来,它森然的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的看着张达,在它的眸子里,闪烁着贪婪和杀意。它从张达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机,这也同样在刺激着它的神经。     即便是畜生,在避无可避的时候,也会选择同归于尽。     三色妖犬再度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来,这一次它所使用的武器是自己最原始也是最锋利的武器——爪子和牙齿。     在此时的张达眼里,这三色妖犬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几分,力量也是弱了不少,他心里知道,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又上了一个台阶的缘故。     张达咧开架势,再度将七杀拳施展出来,不过与之前不同,此时他的掌心已经是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透明的微光,灵力的光芒。     看准了三色妖犬冲来的方位,张达猛地一拳向它的天灵盖砸落,就听喀的一声脆响,而后便是那三色妖犬嗷的一声急促短暂的惨叫,它的身躯重重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砸在了泥土上,捡起了半米多高的灰尘。     此时三色妖犬的天灵盖已经碎裂,它口鼻之中满是鲜血。     杀死了妖兽,张达却没有感受到成就感,因为此刻他正诧异着。方才那一拳,他似乎是把七杀拳的要义已经领悟透了。     不顾地上三色妖犬的尸体,张达在空地上将整套七杀拳施展了一遍,而这一遍也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如今的他确实是将七杀拳的要义完全领会到了。     ”七杀,绝杀!“张达感受着体内七道力气的涌动,同时也是感受着这七道强大力量对内脏的冲击。     这下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旁人总是说这七杀拳伤人之前先伤己了,现在他并未拥有太强大的力量和灵力,所以七杀拳的威力相对来说还是很小的,如果当他足够强了,这回荡在体内的力量一定会使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创伤,除非他的灵力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的内脏。     ”看来师傅说的对,七杀拳确实是不易多用。“张达缓缓地摇了摇头,像是个小大人一样的自言自语道。     望了一眼地上的三色妖犬,张达在考虑要怎么处置这尸体,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脖颈下挂着的黑葫芦却是突兀的跳跃了一下。     ”咦?怎么回事?“张达好奇的从衣服下拿出黑葫芦,却见似乎是有一股隐形的力量正在吸引着它,那黑葫芦正向一个方向挣脱着。     张达皱了皱眉,他向那葫芦挣脱的方向走去,就在那里的树丛里,葫芦啪嗒一下就变回了原样。     ”莫非这里有什么东西?“张达诧异道,他弯下腰在草丛里检视着,这里遍地是杂草,还有灌木丛,似乎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然而就在他移动到一颗小草的嫩芽旁边时,黑葫芦忽然间又起了反应。     现在黑葫芦表面散发着雾蒙蒙的光芒,那光芒成团,渐渐的从葫芦的表面游离出去,并且覆盖住了那棵小草嫩芽。被光芒包裹住的小草嫩芽瞬间就开始发生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长出了新的叶片,并且茎秆也在增高,它居然是在飞速的长大。     原本这颗小草嫩芽只有几厘米高,在这团光芒的作用下,它居然是在一分钟内长到了十几厘米高,并且还结出了三颗红润如玛瑙的小果实。     ”这个,难道是灵药?“张达带着几分兴奋,又带着几分好奇,将手伸向了那棵奇怪的草,在摘下了三颗果实之后,那棵草便迅速的枯萎下去,很快变得干枯发黄,竟然是死去了。     望着手里的三枚琥珀色的果实,张达歪着脑袋认真的思量着,十一岁的年纪,尚无法把这些想的很透彻。     “这个究竟是那灵药的果实,还是……”张达将其中一枚果实凑到鼻子下使劲的嗅了嗅,那清冽的香气扑鼻而至,沁人心脾。事实上现在在张达的心里有两个想法,这果子要么就是那灵药的果实,要么就是被这黑葫芦所提炼的丹药,但无论这是什么,张达都是很开心的。     “无论这个是什么,先收了!”他兴冲冲的把这三枚奇怪的果子跟月之精魄放在一起,而后便往镇上走回去了。     “今天还得认真的练功。”他这样想道。     ……     在杀死三色妖犬之后,意外的发现了那株灵药,并且发现了黑葫芦的另外一个功用,这让张达又是兴奋了一天,然而很快的他就从这种捡到宝的兴奋中挣脱出来。     张达年纪虽然很小,可是却有着与其年纪不相称的理智。他知道灵药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运能够找到灵药,即便是找到了,这黑葫芦也未必每次都能讲灵药提炼成为灵丹。即便是他有这么幸运,最终这些灵丹和灵药也只能是在他修炼的过程里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一切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想明白这个道理,张达便又开始努力的修炼了,进阶为六阶准武者,七杀拳也是七力全通,他这一次的进步可是着实不小。     芦雪苑里,认真修炼的人可不止是张达一个人,卫清竹也是在刻苦的修炼状态中。两个孩子你追我赶,制造了紧张的竞争氛围,而他们的实力也是在这场竞争中渐渐的进步着。     茅十八把两个孩子的努力和进步都看在眼里,也乐在心里,同时也在张达的蘑菇下,又传授了他们两个一套下乘六品武学芙蓉掌。     芙蓉掌与七杀拳不同,七杀拳以凶狠为主,而芙蓉掌则是讲究阴阳相依,动静开合,劈打推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得了这套芙蓉掌,张达和卫清竹两个都是开心不已,他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一起研究这套掌法,两个人心里却是各有所想。一个想的是在几个月之后的三苑会武中能够取得一个好名次,令师傅开怀一笑,另外一个却是想拼命的修炼进步,早日为家门报仇,而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打磨中渐渐地流逝了。     在这段时间里,黑葫芦也是依旧在有规律的运行着,不过吐出乳白色珠子的时间是从每个月四次变成了三次,与月亮变化周期很是契合,而且珠子的成色品相也是与月相相关联,但是无论如何,张达知道,这月之晶魄对他来说一定是大有裨益的。     张达的进步可以说是神速的,短短的半年时间,他从三阶准武者一举进入了六阶准武者,便是他自己都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在学会了芙蓉掌之后,张达便把两种武学交叉修炼,而随着他的刻苦认真,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芙蓉掌也是被他掌握了六成左右。六成芙蓉掌的威力,比他七力合一的七杀拳威力居然还是要大上许多。     无论怎样的修炼,对身体的损耗都是极大的,张达每到晚间结束修炼之后,浑身上下的酸痛便是难以忍耐。     虽然是有了黑葫芦的辅助,张达却依旧倔强的想要依靠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去动用黑葫芦,这一天他就已经到达了身体忍受的极限。     因为修炼芙蓉掌,张达的肘关节和手腕都已经肿胀的不能动弹,晚上坐在屋子里,他将一枚琥珀色的灵丹送入了嘴里,而这枚灵丹就是那天打死三色妖犬之后,在树丛中找到的那株灵药所结的果实。     灵丹入口,便是一股热辣的感觉自口中流入腹内,就像是喝下了一杯极为辛辣的烈酒一样。那股辛辣刺激着张达的喉咙,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灵丹随着津液顺着张达的食道一直往腹内流去,沿途不住的往外扩散。此刻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是被马蜂毒针刺入一样,又痛又痒,恨不得抓破一层皮,直接在那肌肉上抓挠。     然而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让张达难以忍受的是他的双肘和手腕处,那里有火烧的感觉,好像有人架着一堆柴禾把他的双肘和双手在灼烧着一样。     张达浑身上下此时已经没了一块颜色正常的皮肤,尤其是他的头部,整个头部皮肤都是猪肝色,嘴唇更是青紫,因为要忍受这种非常的折磨,他不得不咬住嘴唇,由于太过用力,嘴唇居然是被咬破了。     鲜血顺着他的嘴唇往下流淌,一滴滴的滴落在白色的寝衣上,如同是绽放的红梅。     这样的痛苦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才渐渐褪去,张达此时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袋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呼吸。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此时张达觉察到,在他体内,原先被扩散到肌肉中的那些药力此时居然是在汇拢状态中,那些药力不断的从肌肉中钻出,竟然沿着他的血脉一路向下,涌入丹田。     此时丹田中的灵窍只不过有花生米大小,而那些药力就这样一丝丝的钻入了灵窍内。吸收了药力的灵窍如脉搏一般的跳动着,那跳动甚至都可以从腹部感受得到。     “药力好强!”张达心里暗暗的说道,“却不知这是什么灵药?他有心拿这琥珀色的果实去找师傅或者卫清竹看,但是又担心解释不清楚,最后也就只好作罢。     今晚服药,他也是放胆一试,过程虽然痛苦,结果却也是好的,灵窍似乎是变大了几分,内中那一小团微乎其微的灵力也多了几分,而此时他原本肿胀酸痛的双肘和腕关节处虽然还残留着药力作用下的火辣感,那痛楚却是消失不见了,活动下来也是完好如初,这一切都标志着,张达这场赌注又押对了。 正文 第八章 灵力 寒冬腊月,空气凛冽寒冷,在寒风中修炼是张达最爱的事,因为这样的气候能够令他的头脑更加敏捷。     花溪山后山的深谷内,他精赤着上身,消瘦的身影在碧色山林掩映间舞动着,一套七杀拳被他演练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并且此刻他的双拳上已经是覆盖了一重白色的雾蒙蒙的灵力光芒,拳头扫过之处,空气之中不断的发出呜呜的鸣声。     “嘿!”张达将拳头猛的往前一击,一股白色的光团嗖的从他的拳面上飞出,击中了五米开外的一棵树,那树干摇晃了一下,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这一拳的拳风居然是将那树干凌空击出了一个几厘米深的坑洞。     “呼!”张达收势,深呼吸一口之后便兴奋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又跑过去亲自查验了一下树干,而后自言自语道:“有了灵力果然是与以往不同,难怪师傅说,修炼到一定的境界,隔山打牛也是可以实现的。”     一阵旋风自山顶吹落,冷风吹干了他身上的汗水,感觉到寒意后,张达便自地上捡起衣服穿好。琥珀色果实的药力依旧是在他体内流动着,从灵窍到肌肉,又从肌肉回到灵窍,每一次的穿越他都会感觉药力变淡不少,这也证明他正在渐渐的将那药给吸收掉。     “三月份的时候,也不知道我能否在三苑会武中取得名次呢?”望着自己的双拳,张达想起了谢峰以及他的拳头,那快的令人窒息的拳头。     甩了甩头,将这些杂念摒弃,张达收拾了东西往芦雪苑赶回去。     院子里,卫清竹正在浆洗衣服,而师傅则是仰面朝天躺在树下的躺椅上,任凭阳光洒落在身上。花溪镇的冬天可不会太好过,即便是太阳最盛的下午,那阳光也没有多温暖。     茅十八就那样躺着,他的面色苍白如鬼,嘴唇更是毫无血色,正闭目间,张达就听到师傅传来的一声声剧烈的咳嗽。     他皱了皱眉:“师傅的伤究竟还有没有的治?”以前他总是听师傅说起过什么灵窍被打散,不过那时候他的实力还不到位,根本就无法体会到灵窍被打散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他自己也是修炼出了灵窍,这才意识到茅十八受的伤有多严重。     灵窍是修炼者体内最重要的一个穴道,是盛装灵力的容器,如果容器破碎,那么灵力将会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河流一样肆意泛滥,最重反噬自身,并且越是实力高强者,所遭受的反噬就越严重。     通常在武道之中,若是寻常的比武打斗,这样打散别人灵窍的事也是甚少有人会做,因为那可真的是黑心的事。别人几年几十年辛苦修炼的成果,被一招破坏掉,岂不是很残忍么?     “谢天扬……”张达暗暗的握紧拳头,心中对那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敌人的愤恨更是加重了几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心里忽然一动:“不知道黑葫芦吐出的月之晶魄,师傅用了会不会有作用呢?”     吃饭的时候,张达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乃至于茅十八连问了他几声他都没听到。     “达儿,你最近修炼进度如何了?”茅十八望着张达,再一次缓缓问道。     “啊?师傅,您在跟我说话么?”张达将脸孔从饭碗中挣脱出来,茫然的望着茅十八道。     “噗!师傅不是在跟你说话还能跟谁说话?”一旁的卫清竹笑道,“可是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这样心不在焉的。”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芙蓉掌的一些细节问题。”张达道,“最近修炼的一般般。”他这样回答道。     “年关将近,要抓紧了。”茅十八道,“你是没看到,这段时间门派里所有的弟子都在刻苦修炼,据说有些人甚至一天到晚只睡两个时辰,就为了三月份的比武。”     “何苦呢?比武虽然重要,但是目的是为了甄选人才,若是为了在比武上表现那么一刹那,而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我看这可真是划不来。”张达道。     “你这混小子,就知道在这里顶嘴!”茅十八瞪起眼斥骂道,不过他嘴上虽然是在骂,心里却是挺开心,毕竟张达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一点就比其他一些只知道拼体力耗时间的弟子强出许多。     看着徒弟吃饭狼吞虎咽的香甜模样,茅十八的心里又是快活了几分,他暗暗的想道:“茅十八啊茅十八,即便是你这一辈子毁了又如何呢?只要孩子强大了就可以了。”     “对了师傅,你最近的伤势恢复的怎样了?”张达终于是‘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么一句,而这句话他是憋在心里很久了。茅十八好强,平时不愿意提及此事,更是不喜欢张达去过问这些,因此平时他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咳咳……”茅十八恰好在这个时候又捂嘴咳嗽起来,他一咳嗽的时候面色就变得苍白无比,过了好一会这气息才平定下来,他望着张达道:“伤势也就这样了,我说过,师傅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你们两个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修炼。”     “对了,乞儿。”张达望着卫清竹道,“我问你一件事,像这样灵窍被损,有没有办法恢复呢?”     卫清竹现在是芦雪苑的百科全书,越是接触的久,张达就越发现自己懂得的太少,现在他只要一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跑去问她,而且十有八九是问对人了。     “嗯,我记得以前爷爷曾说起过这种问题。”卫清竹歪着脑袋仔细的回忆着,“他说灵窍很重要,若是被打伤或者打散,修复起来就很艰难。打伤好好些,就如同碗破了一个口,修补一下即可,但是也要上好的灵药灵丹辅助,若是被打散,就很麻烦了,重聚是一个大问题。”     “呵呵,你们两个孩子就不要讨论这些问题了吧,快吃菜。”茅十八听到卫清竹那番颇有见地的话,心里也是吃惊,其实他早就开始怀疑卫清竹的来历,只是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他也不方便过问。     “师傅,咱们就听听嘛!”张达磨着。     “可是师傅怎么会被人伤到灵窍?这个人心得有多狠啊。”卫清竹也是皱眉说道。     “过往云烟,不提也罢。”茅十八总是这么说,可是他心里又何尝不恨呢?     “一个恶人,抢劫我们门派的车队,还打伤了师傅!”张达放下碗筷,握紧拳头愤恨的说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报仇也要有资本!”茅十八说道,“所以说我一直要你努力的修炼,在这混乱的世道里,实力就是一切啊!”     “不过我倒是也听爷爷说了,灵窍被打散,其实也不是不能修复的。”卫清竹道,“只不过需要一个灵力极强的人来用自己的灵力灌输,帮助修复,并且辅以灵药和灵丹。”     “灵力极强,怎样才算是强呢?”张达叹了口气。     “大概至少要到宗师武者境界吧。”卫清竹道。     张达沉默了,宗师级的武者,这种算得上是绝对的强者了,别说六和派没有,即便是整个花溪镇也是找不出来的,而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阶准武者,要到宗师级武者境界,那路途也未免太遥远。     吃过晚饭,张达回到自己的房里闷坐着,师傅的伤势严重到如此的地步,还这么难以恢复,这真的是在他意料之外,因此他的心情感觉是很压抑的。茅十八待他如同父子,这更是让张达无法面对他每天的咳嗽和吐血。     “达哥哥,我能进来吗?”门外传来卫清竹的声音。     “进来吧。”张达有些意外,卫清竹可是从来不会无故来到他的房间的,不知为何,张达总是觉得卫清竹很是有规矩,似乎是受到过大家族的教育。     得到准许之后,卫清竹推门进来,她望着张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张达好奇的问道,“修炼的时候遇到难题了么?”     “不,我是想说,师傅的伤势……”卫清竹咬了咬嘴唇,最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哦?你说吧。”关于师傅的伤势,这个话题是目前张达最关注的。     “我爷爷说过,有一种药对修复灵窍特别有效。”卫清竹说道。     “是么是么?”张达一下子就摆脱了萎靡不振的模样,他跳起来兴奋的拉住卫清竹的手说道,“到底是什么药?你说,不管多困难我都会去找来!”     “呵呵,达哥哥,你对师傅真好。”卫清竹笑着说道。     “换成是你我也一样会做的。”张达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你和师傅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其实那东西就是月之晶魄。”卫清竹道,“上一次你给我的月之晶魄,使我突破了体内的禁制,可以开始修炼,如果还有月之晶魄,师傅的伤势就有恢复的可能。”     “月之晶魄……”张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原来如此。”     “可惜不太好找。”卫清竹道。     “呵呵……”张达其实很想告诉她,“我这里多的很呢。”     “一颗,两颗……七颗……”张达小心翼翼的把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数了数,月之晶魄一共有七颗,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暗暗的想道:“我这里有七颗,以后黑葫芦还会再吐出来,我想师傅的伤要想恢复一定不会太困难,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药有了,但是要想个什么法子让茅十八服下去呢?如果贸然走过去说:“师傅,给你吃药。”张达可以想象,师傅一定会有好大的巴掌招呼上来。     “混小子,好端端的吃什么药?你咒我是吗?”     想着师傅的怒斥,张达禁不住冷汗淋漓:“不,不行!要是这样,师傅要么就是骂我,要么就是留给我吃,不行……”     这一夜张达都在考虑究竟该怎么做,不能泡在茶水里,茶能解药;不能掺到饭菜里,那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事,究竟该怎么做呢?生平头一次,张达觉得自己的脑壳痛了。     清晨,凛冽的北风吹过,院子里落了一地的雪花,张达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先是练功,而后便在院子里逡巡着,继续思考昨日的问题。     “咳咳咳……咳!”茅十八的屋子里灯也是被点亮了,而后就传来他那一声猛过一声的咳嗽声,张达在外面看到了,心中便感觉一阵酸涩,他抬脚走上台阶,来到门前举手想要敲门,却不知怎么又犹豫了。     “达儿,是你么?”茅十八气喘吁吁的问道,每天早晨剧烈的咳嗽都让他说话变得十分困难。     “师傅,是我,您要喝茶么?”张达压抑住心中的难受问道。     “咳咳!喝什么茶呢,帮我烧一壶白开水吧。”茅十八说道。     “白开水?”张达心里头忽然一亮,想到了一个法子:“用白开水浸泡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张达跑到厨房里,烧了一大锅开水,而后舀出了一壶又多一碗,一壶是拿来给茅十八喝的,而这一碗则是专门用来溶解月之晶魄的。     把一颗月之晶魄放入开水碗里之后,张达便紧张的在一旁等待着,他怕万一这药丸不能溶解怎么办?或者溶解了之后有奇怪的味道或者颜色又该怎么办?好在,这一切令他担忧的事最终都没有发生,月之晶魄很快的就溶解开来,并且水色澄清,毫无异味。     张达心中揣着兴奋和紧张,将茶壶和水碗端给了茅十八。     “嗯?怎么还有一碗?”茅十八看了看张达方在桌子上的水碗问道。     “我怕您等不及,就特地先冷了一碗,现在刚好喝。”张达把碗往茅十八跟前推了推,心跳的厉害,生怕被看穿了什么,别的不怕,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要知道一个谎言可是要许多的谎言来圆满的。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茅十八皱了皱眉头:“要这么多作什么?我不喝。”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师傅,喝吧,我是一点点帮您吹凉的,可怜我的一片心啊。”张达如孩子一般的撒娇耍赖道。     茅十八瞪了他一眼,正想开口斥骂,喉咙却是一阵腥甜气息涌上,禁不住又开始咳嗽了,张达趁机把水碗捧到他跟前,茅十八也就顺势喝了。     “嘿嘿,师傅,那我去练功了。”张达亲眼看着茅十八将那碗里的水喝的一滴都不剩,心中的开心自然是溢于言表,他转过身去,很是轻松的离开了,同时心中也是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     砰砰砰!     芦雪苑内,张达和卫清竹两个正一起修炼芙蓉掌,他们的掌风将空气击出了阵阵轰鸣声,而这声音越大,越是代表他们的实力之强。     现在的张达已经是准武者境六阶的实力,进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可是卫清竹居然更是离谱,她从开始修炼到现在,入门时间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实力居然也是达到了准武者境四阶后期,简直是跳跃式的进步。     “哈哈哈!”原本安静的小院子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那声音来自茅十八的房间。     突如其来的笑声把原本正专心修炼的张达和卫清竹给吓了一跳,他们侧头去看,却猛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灵压。     灵压是表征一个人体内灵力强弱的最关键的指标,灵压越大,表示一个人的灵力强度越大,实力越高。     这灵压是张达从未感受到过的,那种带着霸道的强劲,即便是在整个六和派也是极为少见。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茅十八房间的窗户居然是被冲破,一道灰影如鹞鹰一般自房内冲出,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面弹跳了一下之后,便飞跃到了树顶,而后便是站在树顶仰天大笑着:“哈哈哈哈!我茅十八终于有出头之日。”     原本正在担忧的张达与卫清竹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不由得都惊喜的抬起头来看,树顶上站着的不正是他们的师傅茅十八么?     “师傅!”两个孩子齐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张达在问的时候,心里也是约莫有数的,他看到师傅这个样子,悬了一整天的心也总算落了地:“看来那月之晶魄一定是对师傅的伤起到作用了。”     茅十八负手站在树尖,身形在半空中飘逸着,他的面色通红,神情激动,望着下方的两个孩子道:“孩子们,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自己每日运行灵力来调息了。”说着他便自树上一跃而下,如羽毛一样轻轻的落地,站在张达身侧。     “师傅,你的伤真的好了吗?”张达情不自禁的抓住师傅的袖子问道。     “嗯,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来,我的灵窍一直无法修复,灵力也是溃散开来,时时冲击我的心脉。”茅十八低头看了张达一眼,兴奋的说道,“可是今天上午我却发现,灵窍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自行修复了,如今已恢复如初,剩下的伤我只需要精心调养便可,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奇怪是真的,可是我却觉得这或许是老天的安排!”张达移开眼神,笑嘻嘻的说道。     旁边卫清竹也很是开心,不过在开心的同时却是诧异的看了张达一眼,心中隐隐有所察觉。 正文 第九章 傻人傻福  一片熊熊的火海,火海中映照出了道道璀璨的寒芒,那是火光映照在刀剑身上所折射出来的光芒。     就在这片火海中,有许多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和痛呼声,还有许多被烧焦的尸体,一股股刺鼻的臭味蹿过火海传递出来,令人窒息。     “爹,娘!”卫清竹满身是汗,一骨碌翻身坐起,鼻子就砰的一声捧到了一个柔韧的物体。     “唔!”那物体也是捂着鼻子低叫了一声。     “达哥哥?”卫清竹丛噩梦中惊醒,看清了坐在身边的人。     “乞儿,你的鼻子好硬。”张达捂着酸涩的鼻子说道,刚刚的碰撞让他的眼睛里都是溢满了泪水。     卫清竹脸色一红,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没事了。”张达嘿嘿一笑,“不过说起来刚刚可真是骇人,你究竟是怎么了?发作的一次比一次厉害,险些都要无法控制了。”     晚饭之后,两个人本来是在院子里练功,可是卫清竹的那怪病说发作就发作,     “我做了个噩梦。”卫清竹并未打算把梦境告诉张达,无论如何这是属于她的噩梦,她不愿意轻易拉别人下水,尤其是张达。     “哦,可是现在你感觉好点了吗?”张达担忧的看着她,“刚刚你浑身就像是藏了许多的火球一样,烫的我都不敢碰。”     卫清竹望着地上的几个水盆和十几条毛巾,感激的看了张达一眼:“达哥哥,多谢你,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早就死了。”     “你说这个做什么?如果不是你,现在死的人应该是我。”想起破庙前的那一幕,张达便觉得深深的感动,并更加在心中坚定这样一个信念:“无论怎样难,我都一定要保护你!”     自幼就是孤儿,除了师傅茅十八之外,张达没有一个亲人,因此他刚刚遇到小乞丐卫清竹,便是把‘他’当作了亲兄弟来看,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则是当作了自己的妹妹,时刻呵护着。     这一次卫清竹发作,张达自然又是用黑葫芦得到了六枚亮橙色的珠子,与这段时间卫清竹怪病发作的次数是相等的。     虽然张达对黑葫芦还是很不了解,但是对它的某些方面还是总结出了一定的规律,比如说每个月三次吐珠,比如说每一次当他带着黑葫芦抱着卫清竹之后,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亮橙色珠子吐出,而其数量又与之前卫清竹发作的次数相当。     “那我就先走啦,你好好的休息吧。”张达下床,虽然他们都还是孩子,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不是非常时刻,张达还是很规矩的。     “好,达哥哥,明天见。”卫清竹也笑着,只不过她的面色是如此的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令张达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里,张达把那六颗亮橙色的珠子放在手心里观看着。珠子很圆润,如拇指肚一般大小,在灯光下看起来如同缩小了数万倍的太阳一般,表面还有竖条的纹路,如岩石一般,十分的好看。     “这个究竟是什么呢?”张达皱眉。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新年就过去了,这个新年由于卫清竹的加入,张达也是不再抗拒,芦雪苑内的笑声也比往年要多了许多,茅十八甚至还给孩子们每人都封了一个红包。     然而节日的气氛并未冲淡六和派的紧张气氛,年初三开始,所有的人就都进入了紧张的修炼冲刺阶段,每个人都将目标瞄向三月份的三苑会武。     张达和卫清竹也不例外,他们也是在一刻不停的努力着,时间便在这样的努力中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三苑会武的那一天。     六和派到茅十八这一代,就只有三个弟子,茅十八排行老三,其上是大师兄周博韬,二师兄阎清。三个师兄弟当中,阎清资质平平,五十几岁了也就只有武者境八阶的实力,周博韬稍微好一些,已经是后天武者境二阶了,茅十八伤愈后,如今的实力也已经在武者境九阶到后天武者境一阶徘徊。     虽然茅十八伤愈,但是却没有对外声张,他表面上依旧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平平静静。     三苑会武就在六和派的最中央演武场举行,整个演武场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摆了四张擂台,围绕擂台一周的是一些看台。     此刻擂台周围的看台上都坐满了人,除了正对擂台的那张座椅,那是属于六和派掌门丁岳山的位子。     张达和卫清竹两个人在茅十八身后,缓步往标有芦雪苑的看台上走去,这个看台位子在最角落里,视线都会受到阻碍,可见布置擂台的人有多么轻视他们这一支。     “咦?这个不是三师叔么?他们也要来?”沿途,张达不住的听到有人在低声私语,议论的对象当然指的就是他们。     “既然是三苑会武,他们自然也要来了。”有人小声说道。     “来了也好,刚好让他的两个徒弟给咱们垫底哈哈……”     议论的人基本上都是大师伯座下的弟子,他们所在的擂台叫做春留苑,这同时也是大师伯以及其弟子所居住的院子的名称,据说春留苑面积是芦雪苑的四五倍大,院子里布置的也是十分精致。     此刻周博韬正坐在春留苑看台的最中央位置上,在他身旁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正在与他说笑,这几个人张达不认识,茅十八可是认识的很。许多年前,这些人也曾这样跟他谈笑风生称兄道弟过,他们都是花溪镇各门派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现在当他经过这些人身旁时,他们居然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权把他当成了空气一样。     “师傅。”张达不由自主的低声道,“今天不是我们自己的三苑会武么?怎么会有外人在场?”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这么多。”茅十八沉声道,他面不改色的走过春留苑看台,想在被周博韬注意到之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咦?”周博韬已经注意到了茅十八,他的眉头皱了皱,眼睛里也透出了一丝轻蔑。     “师傅,他!”张达听到了来自大师伯的轻蔑声音,立刻就站住了脚步,岂知茅十八却是拉住他们两个,大步走开。     “师傅,为什么要让他糟蹋咱们?”一直到落座之后,张达还是气哼哼的,“菠萝蜜的,有什么了不起?当初要不是师傅你,这六和派还有没有都不一定呢!”     “休得胡言!”茅十八沉默片刻,迸出四个字来。     “达哥哥,怎么回事呀?“卫清竹刚来,对这些情况都不使很了解,因此难免是一头雾水。     张达悄悄把茅十八的遭遇说了出来,立刻就引得她一阵愤懑不平,两个孩子便坐在那里开始声讨六和派对他们的不公。     “记住!”茅十八沉声道,“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公平?可以,用你们的武力来说话!”说完他便闭口,再不言语。     茅十八的话语如同是一阵雷音,在两个孩子心中回荡着,尤其是张达,他似乎渐渐的开始了解师傅的内心了。     “用武力来说话?好吧!今天我就要用武力来教训教训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们!”张达暗暗的握紧拳头,在心里发狠。     场面很热闹,也很嘈杂,许多六和派的弟子都是跟好友聚拢在一堆,兴奋的猜测着这一场比武的胜出者。     “我猜是谢峰。”一个弟子道,“听说他都已经是准武者境七阶了,灵力都修炼出来啦!”     “我猜是丁虹师姐。”另一个人说道,“毕竟她可是咱们师祖的亲孙女啊!”言下之意很是明显,作为亲孙女,其享受到的资源肯定不是他们这些外姓弟子可以比的。     “别这么说,师祖公正的很。”立刻有人反驳道,“不然的话以丁虹师姐的资质,现在早就把谢峰甩开两条街了。”     张达竖起耳朵,把这些话语都听到了耳朵里,也记在了心里。谢峰他是曾经交过手,知道他的恐怖之处,可是那个丁虹,别说交手,即便是面他都没见过几次,那可真的是用功到极点的一个女孩子,据说实力也是在七阶上下。     “达哥哥,看来这一次对手都很强呢。”显然卫清竹也听到了些什么,她面带忧虑的说道。     “别怕,你就自当是来玩耍的,能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张达安抚道。     “师祖到!”伴随着一声悠扬的声音,整个演武场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望着正前方的走廊上。     在走廊尽头,丁岳山在一行人的陪伴下缓步走出,他身穿月白色长衫,身形枯瘦,国字脸上两道浓密的白眉分外的显眼。     与茅十八一样,丁岳山也是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老者,只不过他的严肃之外,又多了几分威严,令张达等人不敢多看他一眼,毕竟他是一派至尊,也是实力达到后天武者境的高手。     花溪镇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镇,后天武者已经是十分稀少了。     “弟子们参见师傅(师祖)!”在周博韬的带领下,所有六和派的弟子都走到院子正中央,齐刷刷的躬身行礼。     丁岳山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坐下之前他环视着众人,当目光扫到茅十八等人身上时,不由的意外的愣了愣,但是旋即就恢复平静。     “都坐!”丁岳山道,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穿透力极强,即便是站在最远处的张达等人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谢过之后重回座位,丁岳山又道:“今日三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同时也是我们六和派三苑会武的日子!”     丁岳山平时将所有的俗务都交给徒弟们去打理,自己则是全心得投入修炼,传闻中他已经是到了后天武者九阶,濒临进阶边缘。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见他一面的机会很少,因此今天所有的弟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生怕漏掉他说的半个字。     “与往年一样,我们采取淘汰制,每一个人都有机会,但是对手怎样,能在这赛台上走多远,就要看你们的实力和运气了。这一场比武,前三甲都将获得奖品,第三名将会得到一株下乘六品灵药,第二名则是两株下乘六品灵药,至于头筹……”说到这里,丁岳山顿了顿。     其实光是下乘六品灵药,对这些六和派的弟子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诱惑了,这在六和派来说可绝对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头筹,可获得奖品为一株下乘五品灵药,外加两颗下乘七品灵丹!”丁岳山缓缓道。     “什么?下乘五品灵药?”即便是茅十八等老一辈的弟子,在听到这话之后都是十分的震惊,更罔论那些少年人了,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议论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安静!”丁岳山环视四周,沉声道,“虽然有丰厚的奖品,可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三苑会武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这几株灵药!绿罗大陆浩瀚苍茫,区区几株灵药算得了什么?之所以会甄选优秀弟子,目的就是激励你们更加努力的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当我们六和派光大之日,你们就会发现,这几株灵药根本就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不值一提!”     “博韬,你就主持比赛吧。”丁岳山说完,便向大弟子周博韬点头示意,而后自己坐下,不再言语,只不过他的目光偶尔还是要穿过人群,看向角落里的茅十八。     “遵命,师傅!”周博韬微笑着站出来,面向众人大声说道,“这一次比赛,依旧是用淘汰制,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在三苑会武中走多远,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下面,请所有参加三苑会武的弟子都上前来抽签!”     在三个擂台中央,另外有一个小型的高台,台子上是一个巨大的签筒,一道旋转楼梯将其与地面连接起来。     周博韬发令过后,六和派的所有弟子们就都排好队上前抽签,每个人的脸上色彩都不同,有人兴奋,有人紧张,更多的人脸上是迷茫,不知不远的未来究竟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朱志六和派本就没多少人,春留苑、秋雨苑以及芦雪苑三个分支参加三苑会武的弟子总共也就几十个人,因此抽签很快就结束了。     张达拿到了竹签,上面用朱笔写了个大大的二字,这表示他将会在二号擂台比武。而在二字下面,又有一个红色的圆圈,圈里写了一个四字,这表示他将会是二号擂台第四场比武。     “呼!”张达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三苑会武,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     “达哥哥,你是几号签?”卫清竹在人群中找到他,“我是三号台第六场。”     “唔,我是二号台第四场。”张达越来越紧张,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卫清竹看出了他心里的紧张,便很是认真的安慰道:“别紧张,达哥哥,胜负乃兵家常事。”     张达看到她那认真的模样,禁不住笑道:“乞儿,我有时候觉得你就跟个小大人一样,懂得真多。”     卫清竹也笑了笑,两人便下了高台,回到座位上。     伴随一声锣响,三个擂台同时比武,最初的三场比赛都是乏善可陈,上台的弟子们要么实力太弱,要么就是悬殊太大,从这样的比武中,别人很难有所领悟。     张达也是经历了两场这样的比试,尽管他掩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还是很轻易的就赢得了比武,因为两个对手都是二阶左右的实力,基本上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对方打下去。     “这个家伙运气可真是好!”     “傻人有傻福呗,说不定他还能进个前八什么的呢。”     看见张达连续的过关斩将,擂台下方便有人窃窃私语了,他们多数是对张达不熟悉,熟悉他的也都是看不起他们整个芦雪苑的,就连茅十八都被人瞧不起,更何况是区区张达呢?因此当张达连续赢了两场之后,针对他的各种议论便飞起。     在真正上台之前,张达一直都是十分紧张的,可是当他两次把对手打落擂台之后,内心反而是越来越平静了。沉静越来越多的占据了他的心绪,这使得他可以更加冷静的观察所有的人,所有可能成为他对手的人。     第三场比试是在午饭后,当张达再一次站到擂台上之后,周博韬报出了他对手的名字——朱志。     朱志,这个名字在六和派小辈弟子当中也算是响当当的了,堪称是除了谢峰、丁虹之外,最具实力的弟子,年纪只有十三岁,实力却已经达到了准武士境六阶。当看到朱志上台之后,秋雨苑看台上的弟子们都激动起来,因为朱志是属于秋雨苑的。     “哗,是朱志,这一下那走狗屎运的小子可算是啃到硬骨头了!”     “运气只能伴随他一段时间,哪能让他一直都走运?否则对咱们也太不公平了些。”     “切,就他那个师傅,能调教出怎样的好徒弟呢?”     又是一阵阵轻蔑的话语声传入了张达的耳朵里,他深呼吸一口,竭尽全力的不去在乎这些非议,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朱志身上。现在这些话语都不能令他心情变差,相反,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轻蔑话语都成为了令张达前进的动力,最大的动力!     朱志个头不高,穿着一身玄色短衫,精短的寸头,配上那一张英挺的面庞,一双不大却很亮的眼眸中透出丝丝灵气,再加上其身上覆盖着的雾蒙蒙的一层白色灵力气息,即便是身为对手的张达见了他,也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暗的赞道:“好个人物!”     张达赞的没错,以朱志的资质和努力程度,过个十年八载一定会在武道中闯出个名堂来的。     即便是两个人相隔了十米远,张达依旧从对手身上感受到了阵阵扩散出来的灵压,以朱志的年纪来说,这份灵压已经是相当的惊人了。     “请!”张达微微欠首算是打招呼。     “请!”朱志很有礼貌的还礼,尽管他面无表情,但是却丝毫不给别人傲慢无礼的感觉,这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     “朱志,把那家伙打下来!”这时擂台下传来一道声音,而这声音正是来自春留苑林胖子的口中。     “是啊,把那走狗屎运的家伙打下来!”立刻又有人应和着,并引发了一阵哄笑声,这样的场面对于张达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就连茅十八也是在暗暗的担忧。     “这臭小子千万别被这些闲人影响了情绪啊!”他在心里暗暗的说道,“无论输赢,发挥出你最大的实力就好。”     张达并没有令茅十八失望,此刻他的双耳已经自动把那些闲言碎语屏蔽掉,在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这张擂台以及擂台上的朱志。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朱志缓步上前,他身上的淡淡的白雾状的灵力光芒渐渐浓郁起来,并且逐渐覆盖住了他的全身,看得出来,他的灵力比较纯净,这也就决定了他前进的空间很大。     “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张达心里暗道,“看来我得拿出至少八成的实力才能与之一搏了。”     就听啪啪两声清脆的衣袂撞击空气的脆响过后,朱志整个人已经咧开架势,一个虎步跃出,双手虚握成拳,食指以一个古怪的姿态露在拳体之外,而他整个人也似乎变成了一个伺机捕猎的螳螂。     “玉螳螂?”张达一看便是吃惊不小,他知道这是六和派的下乘六品武学,玉螳螂拳,以长短兼备、刚柔并济著称,不过张达现在还没机会学到便是了。     张达在心里略思索片刻,立刻就想出了应对的拳法——七杀拳,这是他目前用的最流畅的一套武学,芙蓉掌之于他,还显得太生涩了。     一道金色力道自腹部涌出,沿着他的经脉一路上行,而这时张达的身上也是散发出了阵阵威压,这等威压也是令不少人都暗暗的感到有些意外——这家伙什么时候把七杀拳练到这种地步了?     “小子,好好的发挥吧!”茅十八在看台上也是为张达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正文 第十章 就凭你    朱志的右手食指上,灵力光芒流转着,他的步伐稳健朴实,没有任何的花哨,可是越是如此,张达越是感觉到他难对付。     白芒闪动间,朱志食指如利剑一般,指向张达的左肩。然而还不等张达做出应对,朱志在半路陡然间变了招数,就见他左臂灌注了灵力,左手食指陡然间在斜刺里击出,击向张达的腰腹部。     上下其手,左右逢源,即便是张达也不得不佩服朱志的心思之敏捷以及反应之快速了。     “好!”     看台上左右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朱志出手便是如此出彩,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张达是输定了。     “师傅,达哥哥会输掉吗?”看台上,暂时没有赛事的卫清竹也是焦急的看向茅十八,她期待从茅十八那里得到令他心安的回答。     “放心吧,我的徒儿我知道。”茅十八此刻倒是格外的冷静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沉声回答道。     擂台上,张达确实也没有令茅十八失望。     面对先发制人的朱志以及其凌厉的攻势,张达在经历了极短暂的慌张之后,便立刻回归平静。他左拳将对手的右拳格挡开来,同时弓起腰身,一个猫腰,极为柔韧的躲开了对方的左拳。     张达的伶俐身法令朱志也是眼睛一亮,禁不住说道:“好身手!”而他手下,玉螳螂拳也是更加迅速的被施展出来。     就听砰砰砰几声,两拳相撞,灵力光芒闪耀,张达与朱志已经是在瞬间对了三招。     双方身形分开之后,张达猛地一个冲拳击出,直指朱志的下额。这一拳他用了四道力,四力合击,其声势自然是非同凡响。     朱志眉头一拧,侧身闪开,同时双手化掌,翻飞之下,又是几掌拍向张达的胸口,并飞起一脚踢上其大腿。     几个回合下来,张达也发现朱志攻击的一个特点,他从不会专注于一处,而是要声东击西,然而却又让人无法猜出究竟哪个是东,哪个是西,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至此,张达也是知道为何朱志在六和派小辈们心目中有这样高的声望了。     正对擂台的看台上,丁岳山目不转睛的看着张达以及朱志所在的擂台,不住的点头道:“这两个孩子,分别是谁门下的?”     旁边立刻有人回答道:“朱志是二师叔门下的弟子,那个白衣少年是三师叔门下的弟子,叫张达。”这回答的正是谢峰,由于其师傅周博韬的极力举荐,他得以能够经常在丁岳山跟前行走。     “哦?”丁岳山捻动着胡须,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擂台上,张达五力合击,猛然一拳向朱志的腰际击出,朱志理所当然的把身一闪。也不知是太用力,还是没有把握好,亦或是别的什么缘故,在朱志躲开之后,张达居然是一个趔趄,向前栽倒过去,在他前面半米不到的地方就是擂台的边缘。     就在这时,朱志左手灵力流转,光芒浓郁了几分,抓住张达的这个小小破绽,一掌向他的背心拍去。这一掌若是击中,张达一定是会被打落擂台的。     “这家伙,这么简单的错误都能犯?还真不愧是茅十八的徒弟!”台下有人讥笑道。     “不用问,朱志赢了。”有人笃定道。     而这个时候丁岳山的眼睛里也是闪过一丝失望,他摸着胡须缓缓说道:“可惜了,我原以为他是个好苗子……”     芦雪苑看台上,茅十八也微微的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一次的三苑会武,倒是卫清竹依旧是捏紧小拳头,紧张兮兮的张望着,她的额头上居然满是汗水了。     此时同时比武的另外两个擂台已经决出了胜负,整个演武场就只剩下张达与朱志之间的对决,他们自然是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所有人认为张达输定了的时候,他却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看到了朱志的动作一样,轻巧的向侧前方抢过一步,擦着对手的掌风堪堪躲开了朱志的这一掌。     朱志愣了愣,这时间尽管很短暂,却被张达牢牢地把握住了,他避开之后,并没有远去,反而是反手一拳,再一次往朱志下颚挥去。     这一拳,张达用了六道力,而在六和派小辈弟子当中,能够将七杀拳用出六道力的,实在是不多。因此当他拳风呼啸着向近在咫尺的朱志挥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什么?六道力?他……不可能!”一时间类似的惊讶声此起彼伏,张达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茅十八也是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了。     张达距离朱志本就不远,而他的拳速又快,加之拳风呼啸,也让朱志感觉到了他不错的实力。朱志知道自己无可躲避,因此只好将双臂交叉防御在身前。     然而张达却是淡淡的一笑,在拳影闪动中,他飞起一脚踹中了朱志的大腿。朱志一个踉跄,尽管他已经拼命的稳住自己的身形,却也是蹬蹬蹬倒退了四五步,而他这一退,就已经一脚踩空,落到了地上。     朱志输了,张达赢了!     当朱志落到地上之后,大家才小声的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朱志输了?”     “我看错了吧?”有人揉眼睛,再去看擂台,张达正面带微笑站在擂台上,而朱志则是一脸愕然站在台下。     “我输了。”朱志抬起头看着张达,淡淡的说道,“不过你不要以为偶尔一次赢了我,就表示你比我强。”说完他转身往秋雨苑的看台上走去,面色依旧是平静如水,似乎输赢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有趣。”张达望着朱志的背影,不由的自言自语道。     回到自己的看台上,卫清竹立刻就拉着他开心的说道:“你居然赢了,太好了!”     “好小子。”茅十八也是难得的冲他笑了,“已经闯进了前五,不错了!”     的确,他从没想到过张达能够闯进前五,原本他也不过是想让张达见识一下同门的实力,以便鞭策他以后更加用功修炼罢了。     ,张达都没有比赛,因此他可以安闲的坐在看台上观看,下午的几台比试看头都比较大,尤其是决出前四之后,丁虹对阵谢峰的那一场比试,最是引人注目。     谢峰年约十六岁,已经完全长成了个大人模样,丁虹年纪十四岁,虽然依旧有些稚嫩,然而少女的秀美已经隐约可见,这是个十分灵秀可爱的女孩子。     “师傅,这两个人谁会赢呢?”当丁虹和谢峰上场之后,台下顿时就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有看好谢峰的,也有看好丁虹的,张达便忍不住问道。     “丁虹是你师祖的孙女,在传承上,她肯定会学到更多的真谛,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对吧?”茅十八缓缓道。     张达和卫清竹互相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默认了,是啊,就这么一个孙女,好东西当然要留给她。     “呵呵。”茅十八在张达闯进前五,尤其是将朱志打落擂台之后,心情似乎是格外的好,因此脸上的笑容也是阳光了很多,他望着两个徒弟,认真的说道:“可是你们要记住了,师祖不是这样小家子气的人,他传授武学,只会看人,不对亲。”     “丁虹自身资质极佳,若不是天生病体,只怕到今日早就突破了准武者境,晋入武者境。”茅十八道,“而那个谢峰,虽然为人心眼狭小了一些,可是却极为刻苦用功,他能有今日也是理所当然,至于他们两个对阵谁是赢家,我认为谢峰可能要略胜一筹,胜在体力上。”     张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个天资聪颖,一个后天用功,他心里不由得慨叹道:“其实就算天生不算太聪明,只要后天足够努力,也是能够有所成就的。”     “对了达儿,最近我忙着疗伤练功,都没有关注你修炼的问题,刚刚你将朱志打败,足见你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六阶,现在究竟是到了怎样的境界?”茅十八看着张达问道。     “师傅,您的眼睛真毒。”张达笑道,“我刚好是进阶啦,六阶,所以对付起他来绰绰有余。”     “唉,可惜。”茅十八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抹惊喜而后便是遗憾,“以你和朱志目前的实力,两个人都是有望晋入前四,可惜你们过早的遭遇了,居然是与前四擦肩而过,不然不管你还是朱志,你们都是有希望在这一次三苑会武中取得前三的好成绩的。”     其实张达心里又何尝不是遗憾呢?然而在比武之前,一个人的运气也就决定了他能够在这场比试中走多远。就好像卫清竹,其实她的实力在六和派众弟子当中也算是中上,可惜还是在第二场比试中遇到了谢峰,就此结束了她的这一次赛事旅程。     场上爆发出阵阵的喝彩声,擂台上谢峰和丁虹两个人的比试绝对算得上是精彩。两个人浑身都是覆盖着灵力光芒,他们拳来脚往,身形闪动,出招都是一样的迅速,比试渐渐地进入胶着状态。     胶着,这是最打磨人的耐性的一种状态,也是最熬人体力的状态。在胶着战下,谁的体力更充沛,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很显然,谢峰的体力要远胜于丁虹。伴随着砰的一掌,张达就看到一道碧色的靓影从擂台上斜飞出来,丁虹输掉了这场比试。     接下来的两台比试,谢峰更是毫无疑问的赢家,很快,在日落时分,这场喧闹了一整天,让所有的六和派弟子准备了大半年的三苑会武彻底结束了。     “这一次的三苑会武,我很满意。”丁岳山站出来说道,“孩子们都表现出了他们应该表现的一面,尤其是谢峰,很好!”     听到了丁岳山的肯定,周博韬和谢峰师徒两个也都十分的开心,他们惶恐的站出来,躬身说道:“这一切都是师傅(师祖)教导有方。”     看到他们两个这副谄媚的样子,张达打心眼里感到恶心,他嘀咕着:“哈巴狗。”     “我宣布,这一次三苑会武前三甲分别是:谢峰、丁虹、王明!”丁岳山朗声道,“如果有谁对这场比试的结果不满意,可以在奖品尚未发放之前提出来,如果没有,那么这一次比试就此结束!”     不满意?笑话,这可是师祖亲自定下来的,而且确实也是经过公平比试得到的结果,尽管对于那个第三名王明,许多人都觉得他运气的成分较多,如果不是朱志被狗屎运的张达打败,现在前三甲无疑将会是谢峰、丁虹和朱志。     张达坐在看台上,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看着那春风得意的谢峰,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卫清竹,他的思绪被拉回了几个月前,在那个破庙门前。     砰!     小乞丐的身子撞上了谢峰的拳头,而谢峰则是带着众人扬长而去,张达看着小乞丐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面孔,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张达握紧拳头,“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原本张达想在三苑会武中亲手打败谢峰,为卫清竹报仇,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个人始终没有照面。     “达儿,你做什么?”茅十八觉察到了徒弟的异样,他皱眉低声呵斥道:“不要胡来!”     然而一向乖巧听话的张达却是没有理会茅十八,他腾的站起来,高声喊道:“师祖,我想跟大师兄比试一二!”     原本谢峰站在人前,正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享受着第一名的光环,眼看那奖品就要到手,谁料到这个时候却是蹦出了一个程咬金,他不由自主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丁岳山也是感到意外,这在六和派以往的三苑会武当中,可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形,会是谁这么实心眼,竟把这句话当成是真的来对待呢?     茅十八也是腾的站起来,他拉住了张达对师傅说道:“抱歉,是徒儿教徒无方……”     “不!”张达固执的甩脱了师傅的手,大声说道,“我要挑战谢峰!”     张达的突兀表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很快的,他们便从意外中挣脱,脸上又无一例外的浮现出嘲弄的模样:“就凭他?”     “他想挑谢峰?疯了吧?”     “是疯了,被灵药和灵丹给弄疯了,哈哈!”     “让他去,我倒是想看看他是怎么输的。”     绝大多数六和派的弟子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心态来对待张达的挑战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想要挑战实力最强的大弟子,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谢峰也是笑着,对正在犹豫的丁岳山拱手道:“师祖,既然这位师弟有这份心思,弟子也愿意受教,就请师祖允许我们比试吧。”     “哦?”丁岳山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远处被人群完全遮挡住看不见模样的张达,又看了看谢峰,旋即点头道:“好,既然你们二人都有此意,那么我也不加阻拦,记住,点到为止。”说完,他便又返身坐回位子上,其实对他来说,能有个弟子敢于挑战,也是一件好事,门派内如同一潭死水,死水终究是走不长远。     见那边应承下来,张达心中便是一阵激动,他看了师傅一眼:“师傅,请相信我。”     见徒弟这样说,茅十八愣了愣,他也坐下来,望着张达的背影心中暗道:“或许,我真的该相信他?”     张达又看了卫清竹一眼,笑道:“还记得那个破庙吗?我去给你报仇!”说完他便不再回头,大踏步往台前走去。     卫清竹怔怔的看着张达的背影,心中的暖流在这春寒涌动的傍晚,让她感到格外的温暖。     张达大步走到丁岳山座前,施礼过后,自我介绍道:“弟子张达,乃是芦雪苑茅十八座下的大弟子,见过师祖!”     “嗯,张达?”丁岳山对张达是有印象的,特别是当张达把朱志打下擂台之后,此刻见挑战的是他,不知怎么,竟也觉得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师祖!”谢峰走上前来说道,“张达师弟既然有意与我切磋,弟子自当会使出全力来应对,希望师祖能做个见证,若是弟子输了,这头名便归他所有,一应的奖励弟子也都不要了。但是如果是他输了,弟子希望能给张达师弟一个教训。”     “教训?你说说看。”丁岳山捻须道。     “他这么做,是在质疑师祖的选择能力,属于目无尊长。他挑战我,言语间多有不敬,我为兄他为弟,兄上弟下,这便属于以下犯上,如此忤逆不孝的弟子,我们六和派是不应该有的,如果他输了,希望师祖能将他逐出门墙,以免辱没了我们六和派的声威。”谢峰说道。     张达冷眼旁观着,他从谢峰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敌意,或许他们之间的梁子,自从破庙那一天开始,就已经结下了。     丁岳山依旧不语,而张达却是拱手道:“师祖,弟子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张达的这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感意外,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这是不想混了啊,就他那副样子,离开了六和派谁会收留他?听说他还是个孤儿是不是?”     “其实,我觉得……”     “谢峰好狠,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他。”     “他们之间的事你们知道不?听说……”     弟子们说什么的都有,有同情张达的,有偏向谢峰的,也有小道消息灵通,对破庙一役早就有所耳闻的,但是无论他们怀着怎样的心思,都无一例外的觉得,张达是疯了。     丁岳山原本并不打算答应谢峰的请求,无论如何,要将一个弟子逐出门墙,这可不是他一个徒孙辈该说的话。然而张达却是如同初生牛犊一样,居然就这么莽撞的答应了,这令丁岳山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说道:“既然你们兄弟两个达成一致,那么就这么做吧,只是希望你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张达、谢峰齐声应道。     春寒料峭。     虽然已经是三月份,可是花溪镇还是很冷的,尤其是一早一晚。     高高的擂台上,张达和谢峰正相隔十米互相对峙着。擂台高三米,是边长十米的正方形,换句话说,擂台上的人能够施展身手的空间也就这么大,脱离了这十米擂台,他们就算是输了。     十米,说起来很大,真正的走起来,却也就那么长。     一阵寒风吹过,将张达的衣摆吹起老高,他索性将外袍脱掉。     “张达师弟是吧?上次一别,我们又是几个月没见面了。”谢峰嘴角吊着玩味的笑容,看似温和的说道,“几个月没见,师弟你的实力一定是又有所精进了。”     “谢师兄,你也是。”张达道,“不过说起上一次的事,不知谢峰师兄是否还记得那个小乞丐呢?当日你们就这么把她丢在那里,可否想过她的生死呢?”     误伤小乞丐,其实当时谢峰也是吓坏了,虽然不过是个小乞丐,但是这件事若是给丁岳山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因此,当谢峰听到这话之后,面色明显的变化了一下,更是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要把张达从六和派赶出去,以绝后患。     “好,张师弟也是爽快人,我们不如就不要再说这么多废话,开始如何?”谢峰勉强的笑着看向张达。     “我是早就准备好了。”张达说道。他确实是准备好了,一枚月之晶魄已经被他含在舌下,此刻强烈的药力正缓缓的在他的血脉中扩散着。他如今只不过是六阶的实力,比起谢峰来还是要差一个档次,而这一次的挑战又是他发起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很好!”谢峰嘴角露出个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峰握紧拳头,身形如风一般,晃了晃便是冲到了张达的跟前,他拳头上闪烁着灵力的光芒,那灵压威逼过来,让张达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六道力!     谢峰用的也是七杀拳,而且一上来就是六道力。     一般来说使用七杀拳的人,都习惯逐渐增加力道,一方面是试探敌人,另一方面对力道的掌控若是不够到位,更会反噬自身,可谢峰一上来就是六道力!     谢峰年纪比张达要大一些,加之其平日刻苦修炼,身体各方面的素质自然也是要比他高出一个档次,光是从这呼啸的拳风张达就能感受得到,几个月不见,谢峰的实力比在破庙前又上了一个档次。那个时候的谢峰或许只是晋入七阶,可现在的他,已经在七阶这个水准上游刃有余了。     在绿罗大陆,修炼者的实力有明显的阶层划分,然而每一个阶层却也不是单纯的,比如刚刚进阶,和在此阶已经停留依旧的人,其差别也是明显的。对一个阶段的领悟,在修炼的过程中也是极为重要的。     谢峰如今就处在准武者境七阶后期,濒临突破,而张达也是处在六阶后期,七阶的门槛已经在望,却始终是看得见摸不着。     谢峰的一拳带着强劲的拳风,整个人冲击到了张达跟前,他学习七杀拳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认为对七杀拳的领悟也是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并且在个人领悟的时候,还加上了一些习惯动作,比如这个以身做拳。     这个时候,张达的感觉就是——谢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拳头。谢峰的力道极大,逼仄的张达甚至感到面皮都在发紧。     “张师弟,听说你七杀拳学的不错,不过不如来看看我的。”谢峰人靠近的时候,悄声对张达说道,“这叫肺杀,绝你肺脉。”     谢峰的拳头在逼近张达身体的时候,猛地化作厉掌,指尖如同坚硬的短棍,砰的戳中了张达的肺部。     刺入骨肉的痛楚瞬间传来,在这一霎那,张达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乎快要停滞了,然而这还没完,来自谢峰指尖的力道正源源不断的向他体内输入,直逼他肺部。     张达知道,如果被这力道打中,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轻则肺部受伤,重可一击致命。     “好狠。”张达咬牙道,他的身子适时的一缩,将这力道卸去了一半,而后便是运起灵力包裹肺部。     在战斗的时候,灵力可以用以攻击,亦可用于防御,防御的时候可以用于体外防御,也可用于防御内脏。     张达早就知道灵力的这些作用,不过今天却是第一次遇到。三苑会武本就是同门之间的切磋,大家切磋的时武技和实力,通常不会下杀招,比如谢峰这一招。因此张达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会有用灵力以御敌这件事,然而也正是这一招让他明白了,无论何时何地,对阵敌人时都不要报以幻想,尤其是对付谢峰这样的家伙。     “灵力?”谢峰看到张达表面灵力光芒涌动的同时,也是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张达的体内受到了强劲的阻碍,他不由得一愣。     能够修炼出灵窍,生出灵力,这至少表明张达不是一般的修炼者,在他们这个阶段,十个人当中能有一个修炼出灵力已经算是不错了,而张达明显就是那十分之一。     噗!     一声闷响之后,张达便将谢峰这一招拆解开来,同时也是侧身闪到一旁,冷冷的看着他:“谢师兄,你确定要这样么?”     “你自找的。”谢峰亦道。     “好!”张达点头,他的忽然横起右臂,如同是车轮辐条一般,猛地向谢峰的背部一拳击出,这一拳的力道赫然也是六道力。     张达的右臂上覆盖着一重白蒙蒙的光芒,他居然是将全部的灵力都集中到了一条手臂上,再加上肌肉劲道,这一拳也就只有谢峰才知道其力道如何了。     在刚刚发动攻击的时候,谢峰冲的太猛,而张达又躲得太快,因此他根本就来不及撤身,情急之下,也就只能身子向前一俯,趴在地上,而后便是飞速的翻身,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身子却已经距离张达足有三米远了。     “不错……”谢峰拧了拧眉头,“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算你狠。不过接下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七杀拳可不光是只有力道,练习的越多,才越能体会到其中奥妙。”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谢峰再度飞速的向张达冲来,与此同时他的双拳也是握起,双臂平行伸展,猛地就向张达的两侧太阳穴重重击去,而他身上的灵力涌动不断,居然是使出了最强的一招。     “受七杀拳七力合一的启发,我发现这七杀拳可以演展出任何的拳法,只要你使用得当,一定能够制敌于死地。”谢峰飞快的说道,而此刻他的右腿也是猛地飞起,身子弹跳起来,在距离地面半米的地方同时向张达的胸部顶去。     谢峰的这一招封死了张达的上下两路,逼迫的他只能后退,而在张达背后一步远处,便是擂台的边缘,原来谢峰居然是故意将张达逼到了这里。     “大师兄赢了!”台下的春留苑,有人欢呼着。     “本来他就是第一名,那个叫张达的不知死活,居然还敢挑战大师兄!”有人出言讥讽道。     “哈哈,这一下精彩了,以后六和派再没这号人了。”     “我看他是要跟那个乞丐兄弟一起去做乞丐了吧?”     中央看台上,丁岳山的眼皮子也是抖动了一下,弟子们看的是热闹,他看的却是门道。张达和谢峰的实力,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而此刻,眼看胜负将分,他也是想要知道,张达究竟会如何化解这一场危机。     “这个谢峰,对同门师兄弟似乎也太凶狠了点。”丁岳山自言自语道。     芦雪苑看台上,茅十八已经是紧张的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他是了解张达的,宁死不屈,不肯服输,这就是他的徒弟。然而也正是如此,张达这一次如果不认输,他就一定会重伤,甚至死亡,而这是茅十八无论如何都不肯看到的一幕。他的拳头握起,浑身灵力涌动,居然是随时准备上台救人。     台下众人心思如何,张达并不知道,他身后是否是擂台边缘,其实此刻他也不知道,现在在他的眼睛里,谢峰的身影已经被无限放大,时间似乎就凝固在这一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缝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