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序+楔子   故事的灵感起源于高三下年,适逢高考在即,那时候觉着压力挺大的,所以时不时地会去校园周边的小商铺逛逛。我在读高中的那个镇子里生活了三年,可以说是一点一点目睹了镇子的发展变化,看着自己熟悉的街道一点一点变得陌生起来,看着时光的变迁改变了小街最初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惆怅在心头萦绕,那时只是想写一个关于小镇消失的故事,灵感酝酿到后来,一个关于生死离别的故事在心底应运而生。   最开始的时候,我很迷茫到底怎样才能将这个故事尽可能完美的展现出来,那时候恰好看了一点裟椤双树的《浮生物语》和玄色的《哑舍》,于是自己便尝试着学两位前辈的方法,用讲故事的方法将故事展现出来,不同于她们将一个个小故事通过主角串联成文的写法,我写的一整篇都是主角经历的事……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电脑,我是在一张张白纸上写下自己的思绪,那时候我只想写一篇五千字左右的短篇小说,但故事发展到后来,已经超出了我最初的设想,于是索性将它发展成长篇。写长篇的苦恼就是经常卡文,写到卡文的时候,我甚至会半年都不会动一个字,然后那个写满涂鸦的信纸被我牢牢压在箱底,闲时偶尔会把它拿出来,慢慢地修改一两个字;灵感迸发时我会一两个小时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为将自己脑海中的故事一一转移到白纸上,那个时候我甚至可以把作业丢在一边,只是不想让好不容易一闪而过的灵感就此溜走,然后在熬夜补作业。   相比在电脑上打出来方方正正的楷体文字,我更喜欢用笔墨和白纸摩擦酝酿出的书香,虽然白纸上的字体看着不漂亮,虽然手写的很很慢,但我自己很享受这种用笔尖抒发着自己的思绪的时光,所以以时光辗转,三四年过去了,尽管这个故事在我脑海里回荡过无数遍,尽管结局早已在心中注定,我还是没能完成它的创作。   关于小说的名字,我想说的是几个月前,它还只是纸上的一篇篇断章和心里无数篇的思绪,甚至几天前它都还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我在纸上涂涂抹抹,天人交战了好久,还是没能选出另自己满意的名字。直到白纸上的文字快打完了,小说的名字还只是零时凑合着用的,那时用的名字是《生命中最绚烂的决绝》,然后又改成了《生命中最绚烂的终途》……到现在的《默许欢颜画浮生》,取了男女主名字的谐音字凑成了一句话,那就这样吧关于取名,我也倦了。   把那白纸上的文字打印到电脑上,不仅仅是因为时代所需,更因为几个月前我做的那个梦,梦里的一个小女孩坐在墙头上四处张望,那个小女孩是故事里的女主,而故事里的男主却迟迟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那般适时出现……梦醒后,我在床上愣了好久,果然这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么?或许,我不应该在那般把自己的文字压在箱底,而是应该把它分享出来,好的故事应该会有人欣赏的。   而将纸上文字二次转换到电脑屏幕上时,还是很小心对待,尽管之前有了手写的,但若是遇到一句话说不通的时候,还是会憋很长时间的打不出一个字。更何况我在纸上写的还只是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所以当我把纸上的文字码完的时候,才三万多字,然后又陷入灵感迸发——卡文——灵感迸发……的死循环,到这里我甚至都不知道最后自己能够写到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些多久,不过既然开始了,我便不会轻易放弃,哪怕一天平均一天只写一千多字,我也不会撒手弃坑。   可能因为白日的时间太过纷扰,我之前比较喜欢晚上码字,和着淡淡台灯光,慢慢适应在键盘上敲下自己的思绪,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无人打搅,可以在静谧的时间里任凭思绪蔓延。但毕竟自己还是学生,很多时候即使晚上熬夜到很晚次日还是得照常起床,所以自己只能慢慢从白日里慢慢挤出细碎的时间一点点积蓄自己的故事。我是一个慢性子的人,甚至还有点拖延症,所以才会让这篇小说拖延至今未来还不知道将要拖延多久,正值学习的关键期,对于这篇小说我不想再无限期蔓延下去了,有些事情既然开始了,那就必须善终。或许很多年之后,我会很感谢现在的时光,在漫长的求学路上,一路还有自己最喜爱的文字相伴,有同样喜欢文字的大家纸间谈笑。   拖延了那么久的思绪,踌躇了那么久,而现在,我想该是时候将那一篇篇断章和自己的思绪连接成文,献给诸位热爱着文字和生活的同仁,毕竟这是我第一次 尝试着写古风情缘的长篇,文中若有不足,还望各位多多海涵不吝赐教,也希望这个故事能够给带给大家一点触动,谢谢……   (2017年3月26晚11点自序)   楔子   夕阳把最后的绚烂洒落到忘川河上,那火红的晚霞倒映在水光潋滟的波纹里,一片粼光灿烂,远方水天相接,遥远的天际没有任何生命涉足,满眼尽是一片苍暮的寂寥。这,仿佛就是我的人生,在看似绚丽辉煌实则暗淡无光的岁月里找不到出路。   -----童妍   公元前132年:春,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夏,五月丙子,复决濮阳、瓠,注巨野,通淮泗,泛郡十六。   -----出自 司马光《资治通鉴卷第十七?汉纪十?汉武帝元光三年》   童妍:“在遥远的西灵地界,生长着一种特别神奇的树木,树上结着一种神奇的果实。传说,只要吃了这种神树结的的果实,就可以几天几夜甚至常年累月不吃不黑不眠不休。青墨哥哥,你说,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神树吗?”   林青墨:“小妍,你……!” 正文 那幅画背后有故事   又是一个夕阳缀青天的黄昏。童欣踩着青石路边的小石头,一步一跳,全然不顾行人诧异的目光。曾经有好长的一段时光,她都是在这条青石路上蹦蹦跳跳走过的,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没来过这边了。不知不觉中,眼前已经变换了一番景色,童欣转身回望:“原来,路途不管有多遥远,总是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轻轻一跨,踏上了沥青的柏油马路。时不时有各色各样的车辆和人群从她身边经过,行色匆匆。童欣抬头仰望着西方的那片天空,太阳已经渐渐西垂,这时候她应该要回家了,可她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   脚步悄悄地转换着,没过多久就到了那架咖啡店的门口,她看着虚扣的店门,瞥了一眼招牌上的那两种字体汉字,依稀辨识的出后面“咖啡屋”三个大字,至于店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认出前两个字,无奈的摇摇头,没说什么,直接推门而入。屋子里静悄悄的,居然没有一个顾客,咖啡店的老板站在一副水墨画前呆呆地凝视着。这幅画她知道,从咖啡店开张至今,它就一直挂在主厅正面,如果坐在左侧的咖啡桌边,抬头一看,那幅画就能直直地映入眼帘。咖啡店的老板似乎对这幅画很有感情,几年的变迁,风石街的发展很大,这间咖啡店一直紧跟潮流,咖啡店里的格局和装饰也跟着时代变迁,可是无论怎样变换装饰,那幅画依旧风雨不动地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店主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童欣局促地站在店门旁边,平静地说了一句:“你来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知道我今天会来这儿?”童欣有些吃惊,自从元宵节来这买过一杯奶茶后,她已经几个月没来这儿了。   店主摇摇头,轻轻笑了一下:“在这个时间点,来这儿的人不会太多。”   童欣心下了然,不安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环视四周,夕阳昏昏暗暗地透过窗纱投射进来,周围静悄悄的,静得都能听见窗外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这种氛围很适合独处,贸然前来打扰的人确实不会太多,大概真的是她太冒失了吧。   “无妨!”店主风轻云淡地说:“你也来看看这幅画。”   童欣缓缓走到那幅画前,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着这幅画。   夕阳染红了水面,远帆徐徐向渡口驶去,天空中一只飞鸟孤独地飞向水天交接处。近处,一座小桥映衬着夕阳,两边的街道很冷清,四周的酒肆茶楼若隐若现,桥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身着淡蓝色的古装深衣,头发盘成了了发髻,别上了一支翠绿色的簪子,手腕处还带着金黄色的铜铃,目光有些呆滞,木木地盯着远帆航行的水域,显得有些空洞无神。她的脚还悬在半空中,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落水,让人看着就觉着很揪心。两边的垂柳轻拂着,身后殷红色的天空倒映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忽然童欣发现桥头的那名女子是呈虚状态的,仿若一缕幽魂,如果颜色在淡一点,几乎都可以忽略了。   “这幅画画得如何?”   “很美!”   “你可看出这画中隐藏的情绪?”店主注视着那副画,不经意间问出这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果然是孤寂太久了么。   童欣愣了半晌,好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忧伤、彷徨、无奈还有绝望。”作画的人究竟是在何种境地下以何种的心怀才作出这种充满低沉气压的画作的。听了童欣的话,咖啡店的店主脸上浮现出悲戚与无力感,“这是她的绝笔!”他紧盯着那幅画,恨不得一眼就能把那幅画望穿。   绝望啊,这是画者在弥留之际最深刻的记忆吗?   “这幅画的背后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故事么?”看着店老板悲痛的神色,童欣思考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嗯,不错!你想听听吗?”他没有否认,而是带着撩逗的语气把问题再次抛给她。童欣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小欣!”   “嗯?”童欣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店主是在喊她。   他和她从来就没有如此亲昵地称呼过对方,一般情况下,她喊他:“老板,店老板,你,喂,咖啡老板”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听见旁边的店家喊过他:“林老弟”,大概不是姓林就是姓凌;而他称呼她:“同学,喂,你,童欣同学”,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柔地称呼她“小欣”,这样的柔声唏嘘几乎乱了童欣的方寸,似是没有察觉到她脸色的异常,他继续说道:“你相信这世间存在着生死轮回吗?”   “啊?”对于店主莫名的发问,童欣心里不由得一惊:“你……”   “算了,我先去煮壶咖啡,你先坐着等会儿!”他叹了口气走进内廷,那挺拔伟岸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然有些许的落寞。不多会,就看见他拿着一罐晒干的咖啡豆分散放到烘焙机里,“知道咖啡豆的加工程序吗?”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解说着:“当原始的咖啡果实采收下来,首先要去除外皮和果肉,再将取出的咖啡豆晒干加工制成生豆后进行不同程度的烘培,才成为我们常见的咖啡豆。”他眼睛直盯着烘焙机里的动静,不多会儿就听见烘焙机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和爆米花的响声几乎一样。   “也就是说,一颗咖啡都的形成要经过去皮、发酵、干燥和烘焙等一系列的漫长过程,才有可能成为一杯香醇浓郁的咖啡。”他煮咖啡的动作很优雅,童欣盯着他都看痴了,似乎忘了自己留下的初衷。店主像是感受到了童欣的目光,轻轻勾唇:“不好意思,我好像跑题了。”童欣摇摇头,继续安静地聆听他的诉说。   店主丹唇轻启:“传说,在遥远的西灵地界,有一种神树,据说只要吃了这种树上结得果实,就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可以常年不吃不喝。你说真的会有这种神树吗?”童欣愣住了,听到这几句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店老板到了一杯咖啡递给童欣,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故事有点漫长,就像煮咖啡的过程,你要辛苦一下了。”   童欣抿着嘴唇:“无妨,反正我明天没课。”声音似有若无,还有一丝悲凉。 正文 犹记当年“初遇”时(1)   在温婉的江南水乡,曾经有一个叫忘川的小镇,那个小镇很美很美。美到即使忘川早已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中,却依旧让他眷恋不已。   “青墨哥哥,你快来看,快来看啊……!”女孩清脆的童声朝着男孩大喊。   “小妍,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男孩微微皱眉,朝着女孩的方向跑去。女孩的手指着一棵树,树上的燕子正在衔草筑巢。   “青墨哥哥,我们把燕巢搬回家好不好。”女孩正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树梢,看得出她又一股爬树的冲动。   “不行!”男孩弹了弹她的额头,很坚决的拒绝了。   “为什么,我想要和它们做好朋友!”女孩揉着额头一脸不解地说道。   “燕巢是燕子辛苦搭建起来的!你要是把它们的家给搬走了,它们会着急的。”这件事男孩没有丝毫退让的心思,回头让师父知道了,小妍又得挨训。   “可是……”女孩依旧不愿放弃,攥着手指试图说服那个男孩,挤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有说服力的措辞。   “好啦,我回去做个鸟笼给你,帮你吸引小鸟前来居住行了吧。”   “嗯,这样也行!”女孩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好了,别想太多。我们先回家吧。”   “嗯嗯,好啊!”女孩在石子路上踩着石头蹦蹦跳跳,男孩紧紧牵着女孩的手,生怕她会摔了似的。斜阳西下,余光点点投射在石子路上,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在所有的玩伴中,童妍最喜欢和林青墨一起玩耍。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自己的邻居,而且对自己无时无刻倍加呵护;更因为她总是对他总是能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童妍的父亲童敬天是全国著名的画工,曾经有幸做过皇帝的御用画师,甚得帝心,所以在皇帝面前还很能说得上话,那段时间他还给当时的景帝提过建议,却因此触动了贵族利益,贵族怀恨在心,除了处处排挤他,背后更是使尽各种阴私手段逼他就范,最后童敬天在入仕不久后只能选择归隐还乡。   而童妍自那以后对京城甚至是忘川以外的地方都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甚至可以说是恐惧感。尽管三岁那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这种恐惧感却一直深藏在脑海深处慢慢演变成童妍的一种本能反应。   那一年,童妍三岁,童敬天携妻女进京,但在京城定居不久后,童妍出了意外还差点被人贩子拐卖到烟花之地,无奈之下,一家人又收拾行囊返回小镇。忘川镇虽小,但镇上人的眼界可不小,习武健身,作画静心,镇上的学子还得学习正常的四书五经修身养性,更何况童敬天还曾经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童敬天在小镇其实还是挺受欢迎的。回忘川后,童敬天在忘川开了一家画馆,一边教人学画一边替人作画赚点银两维持家用。后来,经过小镇镇民的商议,童敬天的画馆和小镇的书馆合并,童敬天被聘为私塾画师,又因为他有点武功的底子,兼任书馆的武师,教习孩子们练武。这样下来,童敬天一个月也能挣个五两银子,再加上路纤若平时在绣庄上做工补贴家用,童家的生活倒也还过得去。   林青墨是六岁大的时候随同爷爷迁徙到忘川的,那一年离童妍的四岁生辰还有半个多月,不久前才摆脱拐卖事件的阴影。很多本地的孩子对外来者都持有一种不明就里的排斥感,虽说不至于欺辱来自外乡的林青墨,却也不会主动和他结交,生生得把他隔离在各自的圈子外,更因为林青墨是一个实打实的旱鸭子,那些本地人对他都隐隐有着一种轻蔑感。那时候祖孙两人全靠着林爷爷的一手绝好的篾器活维持生计,而童妍是唯一一个以包容的态度接纳林青墨的。   林青墨来的那天天气很爽朗,然而童妍却因为在镇子里上天入地弄毁了人家辛辛苦苦染好的彩布,正被童敬天禁足着呢!但生性顽劣的她怎么可能这般认输呢!她趁着她爹出门采办私塾里要用的书籍时,悄悄撬开小祠堂偏门的锁扣,然后借助院子里的桃木树偷偷爬上围墙,坐在墙头上的她深深喘着粗气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发现围墙的另一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孩正愣愣地望着她。   “喂,你怎么看着十分眼生啊!是新来的?”铜铃般的眼睛地瞪着墙角下的男孩。   “你……我?”男孩愣愣看着坐在墙头上的女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童妍——!我限你半炷香内给我滚回来!”一阵粗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坐在墙头上的童妍头皮直发麻,这要是被她爹给发现她翻墙头,她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在墙角下的那个男孩还未回神之际,童妍就匆忙地从墙上跳下来。   “喂,你小心点……”男孩扶住没有站稳的童妍,关切的说道。   “谢啦,我没事的,咱们还是赶快快离开这边!”童妍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拉起男孩的手逃离现场,要是在这里被抓住了那和被发现爬墙也没什么大差,三十六计走为上。   两人站在人流攒动的街头大口喘着粗气,童妍松开那个男孩的手,拍了拍胸口说道:“幸好本小姐这次跑得快,呼呼!”然后她又顺势把手搭在男孩的肩上:“嘿,新来的,今天的事多谢你了!既然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在这忘川镇,有我罩着你,任谁都欺负不了你!”对方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像是遇见了怪异事件一般。   “对了,我叫童妍,你叫什么啊?”   “你……”男孩想说的还没说出口,就被童妍给岔过去了,最终也只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叫林青墨!双木林,青山青,文墨的墨!”完了又补充了一句:“你记住了么?”   “嗯嗯,你放心,我肯定会一直记得的。要知道我的记忆力可是非常厉害的!”童妍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个叫林青墨的男孩满是狐疑地看着她:“真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忿!   “哎呀,你这人怎地如此啰嗦,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先带你去街上逛逛!”童妍不由分说拉着林青墨走向忘川街。 正文 犹记当年“初遇”时(2)   站在忘川的街头,童妍眼巴巴地望着着糕点铺里摆得错落有致的糕点,馋得直流口水。尤其是那金黄色的石蜜仿佛在散发着诱人的甜味,更让她挪不开眼。可惜先前她一心只想着溜出来,忘了把搁在爹爹书房里的钱袋顺过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爹一定早就料到这一幕了,才会禁她足的时候顺便没收了她的钱袋。“呜呜,爹,你太坏了!”童妍腹诽完自己父亲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林青墨。   “青墨哥哥~”童妍冲着林青墨嗲声嗲气地喊了一声,这声音让正在发愣的林青墨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童妍自动忽略他万分诧异的目光继续说道:“那个我今天出门没带银两,你现在身上有银子么?可不给以借我点啊!”   “你求人的时候语气都会这般娇声娇气么?”林青墨不自觉地问出这句话。   “啊?”童妍有些迷糊,刚刚她说话的语气怎么了?   “没什么……”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的不妥,林青墨马上转换了话题,从口袋里摸出三文钱:“给,我就这三文了!”   “额,好吧,我凑合着用!”虽然三文钱不多,但聊胜于无啊!   片刻后童妍拿着一袋被荷叶包着的点心推着林青墨走出糕点铺,“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然后童妍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拉着林青墨走向忘川河畔。   在忘川河畔不远处有一棵粗壮的柳树,是忘川的孩童们最喜欢的一处地方。夏天他们在树荫下纳凉,冬天他们在树下烤过鱼,春天的时候女孩子们喜欢折着柳枝编织花环,秋天的时候他们收集柳叶随时随地制造一场花草雨……可以说这个地方是孩童们眼中的圣地,一处不容他人亵渎的圣地。童妍带林青墨来这儿其实就是想告诉镇上其它孩子,这个叫林青墨的外乡人已经被纳入了自己的圈子。不过很可惜,他们到那儿的时候正是饭点,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好可惜啊,他们居然都不在呢!”童妍小声嘟囔着,但语气里的遗憾没有持续多久便转而释怀:“也好,咱们两个人也免得被别人打扰!哎,你也吃吧!”童妍拉着林青墨坐在树墩上解开了荷叶上的细绳。   三文钱可以买的食品不多,但他们俩吃的很慢,尤其是童妍在吃石蜜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含着,最后才会猛嚼几下。半个钟后,最后一点粉末被他们用手指刮着吮完了,童妍咂巴着嘴巴回味着那甜到心里的滋味。   在树墩下坐了半晌,两人准备回家时童妍瞥见自己手上还占着粉末,当即决定销毁证据。   “那个,林青墨,你等我一下,我去河边净手!”没等林青墨脑袋转过弯,童妍已经飞跑出好远,林青墨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气。   “嘿,外来的,谁让你来这儿的!马上离开!”童妍前脚刚走不久,镇里的其它孩子便开始向大柳树这边聚集,最先到的几个孩子满怀敌意地注视着他们眼中的“入侵者”。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林青墨气势丝毫不弱,语气里隐隐掺和着一丝埋怨。   “呵,你这个外来的还来劲了,是吧!告诉你,我们忘川的孩子不是吃素的!”领头的孩子带着一群孩子盛气凌人地叫嚣着。   “就是,警告你马上给我滚开这儿,并且发誓永远不踏进这棵树半步!”旁边的一个孩子马上搭腔。   “我要是不离开呢!”   “哼哼,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你就敢蹬鼻子上脸是吧!”领头的孩子很生气,双方陷入对峙的状态。   “是我带他来的,褚鄯名,你想怎样?”童妍疾步走到那群孩子面前,气势汹汹盯着他们。   “童…童…妍,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那群孩子的气势明显完全被压制了下去,只能愣愣地看着童妍讪笑。   “怎么,我就不能出现在这里!”童妍脸上挂着笑容,了解她的孩子都知道她这完全是要暴走的前奏啊!   看到童妍的到来,这群孩子心里直直地在打鼓,在忘川,谁不知道童妍名号啊,虽然他们平时号称是一群“混世魔王”,那也只是偶尔在镇子里明着搞点小破坏什么的,可童妍就不一样了,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中啊,能够让他们瞬间俯首认输。   说到童妍和忘川的这群孩子相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水乡的孩子哪个不会水,平常最大的乐趣就是借着水势玩闹,而童妍自小就是行走在水面上的野天鹅,全忘川的孩子凫水能力都比不过童妍,而且童妍犹善憋气,其它小孩在水里最多能憋一会气,而童妍至少可以坚持半炷香的时间。虽然童妍回到忘川才一年多的时间,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童妍靠着自己独特的暴力比赛方式:比如相互摁着对方进行水下憋气,光着招就能把忘川大部分孩子整的半死不活,再加上她那炉火纯青的凫水技巧,很快征服了忘川绝大多数孩子,因此她在这群孩子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只是这种威望在她爹追着她满大街跑的时候早就消磨殆尽。没办法,身手再厉害也没有多少机会出来显摆。虽然这般受压制,童妍一有机会还是会偷溜出来和那群人混在一起满大街的乱窜,是个十足孩子王。所以这次双方的对峙中,童妍和林青墨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对方。   “不是啊,童妍,你这几天都没出现,我们听说你被你爹禁足了…?”   “切,你以为一间小小的闺房就能困住我?”童妍不屑地跳到树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啧啧啧,你们也太小看我童妍的了吧!虽然我现在的功夫虽然不深,但对付一扇门也是绰绰有余的了。”童妍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你们想啊,现在我爹有些不着调,老是防着我练武,可我还是练到这种水平,要是哪日我爹开窍了,那我……呀呀——”童妍双脚悬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手脚,抬头一看,她爹单手拎着她脖子后面的衣领,一双虎虎生威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童妍的的气焰瞬间消逝,谄笑着问道:“爹爹,好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正文 犹记当年“初遇”时(3)   童妍悄悄从偏门外露出一个小脑袋,这次她居然就这么逃过一劫了!在童敬天准备把她拎回家时,童妍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所有孩子一律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场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有林青墨壮着胆子喊了一声:“等一下!”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解救童妍于水火的时候,林青墨却说了一句:“那个什么叫童妍的刚刚借了我三文钱,说好的等她一回家就还给我的,我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童妍泫然欲泣地望着林青墨,心里犹如万蚁穿心,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就是三文钱么?非得在这关头说出来,她今天不想吃“竹笋炒肉”啊!最后她只能认命搬闭上了双眼!   “听闻今日镇上搬来了一户依靠一手篾器活为生的人家,莫非你就是林家老大爷的孙子!”出乎她意料的事,回到家后童敬天并没有对她做出实质性的惩罚,只是把她扔进院子后就把她晾那儿不管了!反而立即把林爷爷和青墨哥哥请到正屋,这不大对劲啊!想到这里,童妍半个身子都要露出来了,支棱着一双耳朵,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小啊……   “小妍,你躲在那儿干嘛呢?”他就知道小妍这孩子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果然不出半刻中她就晃悠到了这里,好在要紧事已经谈完了。   “呃,我来是为了还钱给那个大哥哥的!”童妍摊开手心,那三文钱赫然躺在手间。   ——“笑话,自己既然来听墙角了,那就得最好被发现的准备,哈哈,还好我早有准备”。童妍心里转了个眼珠心里偷着坏笑。   “那三文钱不用还了。”林青墨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倚在门边的童妍,目光变得清澈纯净多了。   “啊?为什么啊?是我爹已经还给你了么!”童妍挠着脑勺不解地望着林青墨,然后想出了一个自己认为颇为合理的解释。   “小妍,今日之事我没罚你已是仁慈之至,还想等着我给你善后,小妍,是不挨了这顿罚心里就难受是吧!”童敬天一个黑眼瞪过去,童妍立马闭住了自己的嘴巴。   “听伯父说小妍你会作画是么?那你画一幅画代替这三文钱可好还给我可好?”   “呃,这个……”童妍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更擅长的是编花环,要不然我亲手编一个花环送给你?”   “嗯,不错的主意!不过小妍,你觉着我一个男子汉戴着你们女孩子的饰品合适么?”林青墨手托着下巴好似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说话的语气却是出奇的温柔。   “咦——啧啧,这样一想,好像确实不怎么合适耶!”童妍自行脑补了林青墨佩戴花环的样子,童妍捂着嘴巴偷偷轻笑。   “你想什么……不管怎么说,你都必须还我一幅画!”林青墨皱着眉头理所当然地讲出自己的要求。   童妍撇了撇嘴巴,妥协道:“好了好了,现在就画给你!”说道作画,童妍其实很头疼,自己连狼毫笔都握不好,现在还得作画谈何容易。童妍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灵光一闪,连忙跑回自己的闺房,翻出自己的“百纳箱”,一边皱着眉头翻这里边的杂物一边大声喊着路纤若:“娘亲,娘亲,我之前编织的花草环呢!”   “你自己那些不着四六的玩意我也没动过,想必又是被你随手扔到什么旮旯角落了!”   童妍放下手上的活死劲捶着自己脑瓜,片刻后她一溜烟跑向后院,边跑边念着:“娘亲,娘亲,我先去找找我的东西,你帮我备点画画的东西。”   路纤若摇头低笑看着童妍走进后院,转而用一种担忧测眼神望着童敬天,童敬天摇摇头,低声回应了两个字:“放心!”路纤若眉头轻皱欲言难开口,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旁边的书屋,童敬天对着正厅里的爷孙抱拳说道:“失陪,我先帮小女准备颜料,两位随意!”   “童伯伯,您不必这般客气,我和爷爷去前院随意走走就好了,然后待会儿就直接让小妍在院子里作画的,省的这般忙来忙去!”   童敬天搬了一张小案几搁在院子,路纤若帮着摆好笔墨后,童妍才慢悠悠低出现在几个人的眼前。   童妍手上拿着早已枯萎的草环,然后她在白色丝帛上照着柳叶拓了一幅落叶图:干枯的柳枝下一对黄叶堆积,空中还飞舞着几篇枯叶,仔细一看,除了柳树下那个戴着草环的男孩有点煞风景外,画面整体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待丝帛上的墨汁风干后,林青墨小心翼翼接过帛画,裂开嘴粲然一笑:“小妍,你果真只是擅长照着实物摩画!”   “什么?”童妍一头雾水地望着一反倨傲的林青墨,有些摸不着头脑。   “乖!”林青墨顺手摸摸她的头,“对了,我的名字叫林青墨,你这次千万别忘了!”临走时他又特地提醒了这一句,留下一脸错愕的童妍,然后和爷爷一起向童敬天辞别后稳步走出了童家庭院,出了院门后他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林爷爷看着这孩子自搬家后的郁闷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捋着胡须淡然一笑便不再多言。   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林青墨成了童妍实打实的联盟伙伴,不仅时不时替童妍打掩护,还会帮着童妍收拾烂摊子。作为回报,童妍决定亲自帮助林青墨真正的融入忘川,在童妍亲自指点下,林青墨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学会了凫水,这样的领悟速度这足以让忘川的孩子刮目相看,渐渐地林青墨得到了水乡孩子的认可,对这样的局面童妍表示很欣慰,看着童妍脸上甜美纯真的笑容,林青墨心头一片明朗,对他而言,他已经知道那个时候小妍早已真正走进他心底。所以在以后相处的岁月里,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去小心呵护那个女孩,像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正文 那时,时光静好(1)   “青墨哥哥,你看,太阳落山的景色,好美啊!”童妍和林青墨坐在忘川河上的桥边,赤着双脚在河水里荡来荡去。童妍咂巴着嘴巴咀嚼着熟透了的桑葚,桑葚溢出的汁液吧她的牙齿都染红了。看着晚霞映衬在忘川河上,童妍心里一片欢愉,那个时候她只知道眼前的景色很美,很美,美得让人想落泪。后来她才知道,这种美勘称为“绝美”,那是夕阳和人做最后的诀别,夕阳用全部的生命换来一场视觉盛宴。“残阳如血,绚丽至极”听起来,是那么落寞,这般唯美的景色又怎能不让人产生凄凄之感。   比起夕阳产生的美景,林青墨更关心的是童妍的安危:“小妍,你当心点!”林青墨轻声叮嘱着。   “嗯,我知道啦!”童妍轻快的点点头,然后眼珠骨碌一转调皮一笑:“青墨哥哥,张嘴!”童妍迅速把几颗半生不熟的三婶一同塞到林青墨的嘴巴里,“好吃么?”她凝视着他的脸,仿佛很在乎他的答案。   “嗯,味道还不错!”酸涩中带着清甜,这种苦尽甘来的味道的确不错。   “真的?”童妍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傻丫头,我几时骗过你?”林青墨拍了拍童妍的后脑勺,那个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种酸涩清甜的味道会让他沉沦不已!   五月,初夏莲花微绽。   “青墨哥哥,你看中间的那几朵荷花开的好繁盛,我们划船去采摘几朵好不好?”童妍轻快地走到游廊上,使劲低拽着林青墨央求道。   “小妍,不得胡闹!”童敬天浑厚的声音从后面穿过耳膜,童敬天挽着妻子路纤若的胳膊,缓缓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今天书馆休假,童敬天一家决定去忘川长廊游玩,童妍听到要出去玩耍的消息后,立即央求林青墨同游忘川长廊。在童妍软磨硬泡的纠缠下,林青墨最终还时应了童家的邀请。   “爹爹,我没胡闹!”童妍回头冲着俩人咧嘴一笑,拽着林青墨跑开了,看着两个孩子跑开的背影,路纤若摇摇头笑笑:“这孩子,性子还是这么跳脱!”   “这还不是你惯的!”童敬天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看惯的这孩子一直没轻没重的,要是她能有青墨那孩子一般稳重就好了!女孩子原本就不应该这么跳脱!”童敬天捋着胡须感慨道。   林青墨诚实稳重的性子深得童家父母的欢心,倒是童妍这大大咧咧的性子着实令父母担忧,童敬天看着眼前判若云泥的两个孩子,恨铁不成钢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摇晃着脑袋叹了口气。   再次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时,童妍正在使劲地往一棵百年古树上攀爬,林青墨慎重地捧着从忘川湖里采摘下来的荷花,低头对着古树喊道:“小妍,看,我刚摘的荷花……”半天没人回应,抬头一望,就看见过正在攀树的童妍,神色紧张地提醒道:“小妍,你慢点,担心摔下来了!”   林青墨小心翼翼地在树下照看着她,不经意间瞥到了童敬天夫妇正在对面的游廊上死死地盯着这边,立即转换了语气:“小妍,别往上爬了,快点下来!要是被师父师娘知道了,我们就惨了!”   “哎呀,没事没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的!”童妍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他们自己会用眼睛看啊!”林青墨在心底默哀,忍不住开口督促:“小妍,你……”   “好了!”童妍站在树干上系好红丝带后拍拍手,然后直接在树干上做了下来,活灵活气地说道:“青墨哥哥,你也快上来啊!这里看风景……”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生生咽下去了,那对成双的身影赫然映入她的眼帘,浑身的气焰一下消退下去,默默踩着树杈一步一步往下移,然后停留在离地还有半尺高的树干上准备直接跳下来。已行至古树旁的童父瞬间黑了脸,打算开口喝住她时,童妍已经跳了下来。可能下来得有些急,她一下没站稳,身子正急速向下倾斜,被及时反应过来的林青墨一把抓住。只是当时林青墨的力气太过弱小,没能承受住童妍的重量,一下子两个人都摔倒在地!   “小妍,你没事吧!”被童妍压着的林青墨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就是膝盖有点疼!”林青墨成了童妍的肉垫,手肘蹭破了皮,童妍自己就只是膝盖有点红,随后赶来的路纤若一手把童妍抱起来,一手扶起林青墨。然后一边揉着童妍红肿的膝盖教训道:“小妍,看看你自己闯的祸,把你青墨哥哥都弄得流血了!”转而又看着林青墨受伤的胳膊温柔地说:“青墨,走,跟师娘去抹点药膏,当心回头伤口溃烂!”   童妍让母亲把自己放下来,慢慢走到林青墨面前扒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青墨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的伤口才会流这么多的血!”   “放心,只是蹭破一点皮,青墨哥哥的身体强着呢,其实男孩子流这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小妍,你别哭了,挠,这个给你!”说话间,林青墨把手上的莲花送给了童妍。   “谢谢青墨哥哥!”童妍伸手胡乱地抹了一下眼睛,脸上依旧是一片愁云惨淡。   “童妍~~”童敬天开口大吼,声音大得让童妍双手突然一抖,差点把手上的荷花给扔下去了。   “爹爹……”她缓缓挪步到童敬天边上,头低低看着足尖。   “师父,我没事,小妍她只是……”   “好了,青墨,你不用为她多说什么,你是我一手带进书馆的,为人品性如何,我心底很清楚。今天我不给点颜色这孩子瞧瞧,回头她得开一间染坊了!”说完拎着童妍一路急匆匆低赶回家,丝毫不在意游人诧异的眼光。   “敬天,你当心点孩子!——走,青墨,先跟师娘回去!”路纤若一边叮嘱着童敬天,同时牵着林青墨的手,疾步跟上童敬天的步伐。 正文 那时,时光静好(2)   “把手伸出来!”童敬天拿着一把陈旧的戒尺,气冲冲地罚着童妍站在檐下。   “爹,你不会来真的吧?”童妍瞪着一双忧郁的大眼无辜地盯着童敬天,半是刺探半是撒娇地问道。   “伸出来!”童敬天又吼了一句。   “不要!”童妍摇摇头,漠然无视童敬天的震怒,双手紧紧地扣在身后。   “再不伸出来,你就给我去跪祠堂!”童敬天不耐烦地吼了一句,童妍吓得瞬间把左手伸出来,她才不要去跪祠堂呢?不仅要在祠堂里祖上的祠像面前跪上一天一夜,而且爹爹还不给她饭吃,上次她差点烧了后山时,她爹就罚她跪过祠堂,虽说是为了平息众人的愤怒,但罚得也太重了,自那以后她对“跪祠堂”这三个字敬而远之!今日才多大的事,她爹就上纲上线居然让她去跪祠堂,才不去呢!   戒尺在童妍的手上“啪啪”地抽了十几下,待林青墨上完药膏后赶过来是,童妍的小手早已变得通红!   “转过去!”童敬天打完手心后继续惩罚童妍面壁思过:“在这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时候真正醒悟了,你什么时候再去吃饭!”童敬天余怒未消,收起戒尺阔步离开那里,仿佛多看一眼童妍自己就会折寿一般。   路纤若躲在石柱后,使劲攥着绣帕:“夫君~”路纤若喊住匆忙回房的童敬天。   “纤若,你一直……”   “走吧!”她没说什么诘难的话,转身缓缓走到厨房做了些饭菜,然后取了一支清凉膏,一齐带给了正在面壁思过的童妍,童妍看到香甜可口的饭菜简直两眼放光,瞬间忘了掌心的疼痛,强烈求先喂食。   “娘亲,你可算来啦!我就知道您最疼我的,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哈哈!”童妍包了一嘴的饭菜,含含糊糊地说到。   “你这个小人精,就是不听娘亲的劝教,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疯疯癫癫,总喜欢上蹿下跳,你就不能安下心给我学点女孩子的技艺吗?”   “哎呀,娘,我就是不爱红妆爱武装,您要我做淑女还不如直接让我一头撞墙算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成天喊打喊杀的,一点都没有我们忘川女子应有的气质!你真是……”路纤若赏了童妍一记爆栗,有些气急败坏。   “娘,好疼啊!”童妍揉了揉额角,委屈地抱怨道!   “知道疼了吧!那你就乖点,别整天把练武什么的挂在嘴边!”   “可是娘,你看我这孔武有力的臂膀,一看就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江湖儿女不必拘于小节……”   “你还说练武,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我学女红,收收你这猴性!日后你再说一句习武的话,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路纤若一边教训她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着红肿的掌心,心底满是心疼。   “哎哟哟,娘,你轻点轻点,疼死我了!”童妍真想抽回自己的左手。   “你还知道疼啊,你就不能收敛点性子,给我安分点,也给你爹少惹点祸。”   “娘,其实我真的很乖的!我只是想学武健身罢了,娘,要不你去跟我爹说说,让他直接收我为徒得了,反正书堂里有那么多的学子要教,多我一个也不费事啊!”对于自家娘亲三句话不离教导自己收敛性子的话,童妍觉着自己耳朵都快起茧了,她真的只是想习武,为什么说来说去她爹娘就是坚决反对她习武呢,童妍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干脆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豁出去了。   路纤若戳了一下童妍的脑瓜:“你还说!回头等你爹知道你还存着这心思,要打折你的腿的时候我可不拦着他!”   “别介啊!娘亲,我可是你亲生的啊!咱家除了你能在我爹盛怒的时候压制他的怒火外,谁去都会死得很惨的!娘亲啊,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救我啊!”童妍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在路纤若的怀里,使劲地干嚎着嗓子。   “好了好了,你别胡闹了,在这么混下去看你以后嫁不嫁得出去!”路纤若轻拍着她的后背取笑道。   “那不这正好吗?那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们了,反正我一辈子就只想陪在爹爹和你的身边,才不要嫁人咧!”童妍说得理所当然。   “傻孩子,人总是要长大的,总不能一直这般胡闹下去。”   “可是,娘亲,我这次真的没胡闹啊!”童妍气鼓鼓地为自己辩解。   “没胡闹的话,你好端端的爬到树上去干嘛?还连累你青墨哥哥受伤!你说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这个嘛,我就只是想系个许愿结啊,想让树爷爷保佑我实现愿望!”   “那你也不能爬到树梢上去,万一摔断了腿如何是好?”路纤若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给童妍上药的力道也小了不少,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娘,不哭了,以后小妍会乖乖听娘亲的话,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她用右手胡乱低揉着童母的眼睛,显得很是乖巧。   “你呀,每次受罚的时候都会这么说的,事后你哪一次真正做到了,还不是照样淘气成天给你爹和我惹是生非!”看着女儿情绪很低落,路纤若换了轻松的语气打趣。   “哎呀,娘亲,在这个严肃的时刻您就别打趣我了。还有,爹爹这次不会真的罚我在这里站一宿吧!”   “你爹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哪次见他出尔反尔过?”路纤若收拾着碗筷,看样子一点也不担心童妍一个人在这里。   “哎,等等,娘亲,要是你去帮我说说,爹爹肯定会收回自己说的话的!”童妍揪着路纤若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路纤若。   “原本在来这儿之前我是的打算让你爹收回自己的话的,不过来这之后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我先回去了!”路纤若叮嘱了一些旁的事,最后真的端着空碗扬长而去。   “哎呀,娘亲,你别走啊!”童妍又准备扯着嗓子干嚎,但路纤若还是照行不误,仿佛没有听见童妍的话。   “孩子,别怪父母狠心,有些底线根本就不可以触碰的!小妍,你会好好的长大,在爹爹和娘亲的庇护下好好长大,不该有的心思你真的该趁早绝了!”路纤若心里默默念着,在拐角处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   “纤若……”童敬天缓缓把路纤若揽入怀里。   “夫君,我好怕……”路纤若一边抓着食盒一边紧紧揪着童敬天的衣襟。   “纤若,别怕,我们现在是在忘川,不是在京城,不会有什么事的!”童敬天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拐角处,无声泣泣你侬我侬;屋檐下,四目相望言笑晏晏。 正文 青梅竹马两相知   待童母离开后,林青墨从后院的偏门中闪出来,怀里揣着一个馒头和一瓶药水:“小妍,我……”   “青墨哥哥,你来啦!——呃……”童妍欣喜地说着话的同时又狠狠地打了一个饱嗝,显得有点煞风景。   “你?”林青墨有些惊愕,在上药的时候就听见师父老远叫喊着不给她晚饭吃?   “那个,我娘亲刚刚来过这儿了,呵呵。——不过,青墨哥哥我刚刚吃得有些急还没怎么吃饱。”童妍小心翼翼观察着林青墨的脸色,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后,又加了一句话。   “那正好,我这儿还有一个馒头!”林青墨把药水收回衣袖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童妍见了迅速拿过林青墨手上的馒头,准备把它掰成两半的时候,林青墨顺势从她手上接过来:“我来,小妍你手上还有伤呢!”他把馒头分成两半后,递了大半块的给童妍。   “嗯呃,青墨哥哥,还是你吃这块吧!”   “不用了,我这儿还有呢!”他指了指手上的小半块馒头。   童妍依旧不依不饶,把手中的馒头撕下一小块:“青墨哥哥,张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块馒头塞到林青墨的嘴巴里,然后张着小嘴等着林青墨喂自己。最后,一个馒头就这样被两人分食而尽。   吃完后,林青墨小心翼翼将童妍嘴角胖的碎屑擦干,接着重新将药水从衣袖里取出来,郑重地交给童妍:“小妍,想必师娘已经帮你上过要了,等药效一过,我就替你换药,来试试我这药水的效果!还有,你的膝盖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娘早就给我看过了,就是当时有点疼,现在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可是,青墨哥哥,我爹他不会真的要让我在这里站一宿吧,我害怕!”   “小妍,放心,没事的,待会儿我去夫子跟前求求情,实在走不通的话,我就在这儿陪你待一晚!”   “真的吗?谢谢青墨哥哥,你人真好!”   那晚,童敬天到底是没同意林青墨的请求,大有一副要让童妍吃吃苦头的想法。最后,没办法,童妍只能靠着林青墨的肩头睡过去,酉时三刻,在睡梦中童妍就被童母抱回房间,林青墨看着童妍沉沉的睡颜,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师父师娘不会这样丢下童妍不管的,想着这些嘴角不自然的上扬,随即昏倒在地。童敬天叹了口气,将林青墨背到客房,想着两个孩子的事,有股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在心口萦绕,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随之,挽着路纤若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童妍揉着惺忪睡眼,看到柔柔软软的大床后很是吃惊:“咦,娘亲,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青墨哥哥呢?”   “你呀,你爹罚你面壁思过你就拉你青墨哥哥下水……让我该说什么好?”路纤若替她整理好衣服,打来温水给她洗脸,满心的无奈与宠溺,不过好歹这事也算过去了。   “青墨哥哥,昨晚我做了一个好生奇怪的梦啊!”童妍打着哈欠随口说道。   “哦,小妍,你做了什么神奇的梦!”林青墨将剥好的菱角递给童妍,又为她擦掉嘴角的残汁。   “我梦见一刻很神奇的树,梦里人们都说只要吃了那树上接的果实就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甚至不眠不休。”童妍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那小妍,你自己尝过那树上的果实了么?那树的果实真的有此等功效?”林青墨不紧不慢低抛出自己的问题。   “当然吃到了!我掉下山洞的时候正好顺手从树上摘了一颗果实,然后就靠着那颗果实在山洞里度过了好几天呢!”童妍把自己的音量着重放在“好几天”三个字上。   “啊哈,小妍,你昨晚不会又梦见自己爬上树然后又从树上摔下来了吧!”林青墨笑着问道。   “对啊对啊,青墨哥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做了和我一模一样的梦!不对啊,我的梦境里没有你啊!”童妍疑惑地盯着林青墨的脸。   “哎呀,真是个傻丫头,昨天白天才得的教训,怎么晚上又到梦里去折腾了。”林青墨摸着她的脑袋笑笑。   “可是,我梦见的那棵树真的很奇怪,而且,我之前好像也做过同样的梦境。话说回来,它生长的地方也甚是奇怪,叫什么西灵地界的,离我们忘川好像挺遥远的呢?”童妍仰着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絮叨着。   “哦,是吗?那小妍,我问你啊: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林青墨问出这个问题后,偷偷观察着童妍的脸色。   “嗯,不要,我才不要离开忘川去外面的世界呢!外面的的世界太乱了,我才不要出去呢!”说着童妍死死地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陷入了沉重的回忆话说得语无伦次的,最后小心低问出自己的问题:“青墨哥哥,你,是不是要离开忘川了啊!”   “我?哎呀,小妍,别担心啦,我暂时是不会离开的啦!至于以后,那还等到了以后再说吧!”林青墨察觉到童妍语气里的一丝不安,旋即用轻松的语调冲淡如此悲伤的气氛。   “那要是日后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忘川,你还会回来么?就算不会来,你会忘了我么?”   “噗嗤”林青墨终于没忍住出声笑了出来,闹了半天,原来这丫头是担心这个啊!   ”如果,我离开了,当然还会回来啊,这里的景色这么美好,这里的人们这么热情,当然还有我们最可爱的小妍,我怎么舍得不会来呢?”说着捏了捏童妍的脸颊。   “哦,那先说好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不许带别的女子来忘川啊!否则,你还是别回来了!”童妍中气颇足地给林青墨定下各种要求。   “好好好,如果我要离开忘川的话,我首先帮你去找那棵神树的果然,然后我一定清清白白的离开忘川再清清白白的回归忘川,绝对不会招惹其他女子的!我保证!这下总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童妍有样学样地点点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颇有点童敬天授课时摇头晃脑的意味。 正文 转眼已是离别日   时光一点一点侵蚀着小镇,很多人很多事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比如东家的打铁铺换了一个年轻的师傅,西头的豆腐店停产了,镇尾的绣房又扩建了,连童妍这丫头都开始耐着性子学着做最简单的女红了……五年了,自林家老爷子过世已经有五年了,也是林青墨来到小镇的第七个年头。转眼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俊朗的小伙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坚毅。爷爷去世后,童家夫妇把他接到童家,承担起抚养他的责任,即将过十岁生辰的童妍依旧是他心头的一抹温暖。   林青墨一直想去外面闯一闯,自从爷爷去世后,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在童家生活的那段生活很美好,师父师娘对他照顾有加,童妍更是欢喜不已。可每每看到童妍和父母其乐融融相处时,他心底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他自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是谁、长什么样、是做什么的……他一概不清楚。之前他也问过爷爷,可每当谈到这个问题时,爷爷总是幽幽地叹着气,也不做正面回答!爷爷去世前,将收藏多年的繄袼交到自己手上,那是自己尚在襁褓中时所用,也是爹娘留给他唯一的念想,爷爷告诉他那上面可能会有自己父母的音讯,但其它的事情爷爷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溘然长逝,徒留自己一个人苦思冥想。   难道双亲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他真的是孤儿么?为什么爷爷从来都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世?……那些谜一直压在他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   终于,在那一年的腊月十一,也就是童妍过完十岁生辰的第二天,他就向童家人辞行,尽管那个时候离除夕已不足二十日,林青墨咬咬牙还是在这个年关将至的日子里收拾好行囊离开了忘川。   看着童妍哭红的眼睛,林青墨心底瞬间生出一丝不忍,一刹那间,他几乎都要放弃自己坚持依已久的决定了,但在忘川渡口边踌躇了半天,他也只是嗫嗫喏喏吐出了两个字:“等我!”   忘川河畔,她为他送别。   “青墨哥哥,五年!”童妍伸出五根手指头,临别前她用不急不躁的语气坚决地叮嘱道:“我不管你这期间回不回忘川,也不管你到底要走多远,五年后我的及笄礼上你必须给我出现!”   “好,小妍,我答应你,到时候无论我是否功成名就还是顺利找到父母和他们团聚,等我回来时,我都会在忘川为你备下十里红妆!”他郑重地把一串铜铃系到童妍手腕上,这是他特地在首饰店定做的,几乎倾尽自己所有,虽然他为此啃了半年的咸菜馒头,不过他依旧甘之如饴。   他上前亲吻着她的额角,他知道她幼时说的这句“她们都说我这种性子长大后没人敢娶我,那青墨哥哥等我长大后,我就做你的新娘好不好?”并不是玩笑,他对她亦不是冲动,也一直把这话搁在了心头,那时他很郑重地回答道:“好,小妍,日后等我找到父母后,我就带你以我妻子的身份去见我父母!”   “所以,小妍,等我!你一定要安心等着我!”林青墨缓缓登上即将离开渡口的泊船。看着她在岸边一直追着航行的木船奔跑,哭喊着念叨着“青墨哥哥,你一定要回来,要平安的回来……”他终于忍不住走到船舷边冲她喊着:“小妍,等我回来——”喊到最后,几乎只剩喃喃自语的声音了。   风吹过河岸边的垂柳,叶片上晶莹的露珠还是在阳光灿烂中弥散殆尽。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好动人的爱情啊!”故事听到这里,童欣忍不住发出如此感慨,最初端上来的那杯咖啡要是留到现在恐怕早已凉透,好在她是趁着咖啡温热之际喝完的,不过对面的那位咖啡研磨者居然一口都没动,童欣有些想不通。   一阵晚风吹得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他就着凉风将那杯冷咖啡一饮而尽,末了他又强调一句:“我说过,这个故事有点长,你可还有兴趣听下去?”   “没事的,我说过明天是周末没课,我还有时间,不急!”语气里闪过一丝失落,童欣很快将它掩饰过去:“你接着说吧!”   “好,那我们换一种喝咖啡的方法再继续聊下去!”他转身开了票葡萄酒,童妍有些诧异“你?——”,却只见他把白葡萄酒和咖啡掺和在一起,童欣皱眉看着这样调制的饮料,如此这般折腾的咖啡还能喝么?   “100毫升的热咖啡倒入30毫升的白葡萄酒,记住要记得在葡萄酒在提前浸渍几颗葡萄,到最后最佳效果应该是咖啡的热度将葡萄的酒香散发,葡萄的酸涩感因此释放于咖啡中,在饮用时会产生一种伤感的情绪!”他把调好的咖啡递给童欣,“尝尝吧!这时候正适合饮这种咖啡。”   “这是?”童妍从没喝过这种咖啡,里面还若隐若现地飘沉着几颗葡萄。   “Sentimental,感伤咖啡,也可译成‘殇’,是咖啡的一种喝法。”店主耐心的解释道。   “殇?是《国殇》的殇?”   “不错,我这咖啡店也因此‘殇’得名为“落殇咖啡屋”!”   “啊哈?”童妍忽然想起咖啡屋外门匾上拓着两种字体的大字,因为前两个字看着眼生,她为此翻了好久的新华字典,都没找到那两个子,于是自动忽略那两个生僻字,没想到今日经店主一点拨,这两个字居然如此简单,想到这里她挠着脑袋讪笑。   店主轻笑,似是看穿了童妍所想:“前两个字是金文大篆,别说新华字典了,一般的字典都查不到的,所以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你,刚刚说咖啡店因此得名,那这名字与故事有联系?”   “嗯,没错!”唇齿留香间,店主没有多说旁的话,继续娓娓道来。 正文 仗剑江湖少年郎,无意红尘却惹桃花   那个叫林青墨的男孩在忘川外漂泊了三年。三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牵念着那个叫童妍的忘川女孩。即使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很容易让人眼花缭乱,即使偶尔他也会迷茫,可每每当他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点点繁星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双清澈如星辰般的眼睛,犹如头顶上的那可北极星,一直为他指点迷津。那个娇小的身影,夜夜跋山涉水进入他的梦境,而他枕着她的笑颜,安然入眠。   “林公子,你睡醒了么?”一大清早上官柔带着侍女敲着林青墨的房门,林青墨顶着两个黑眼迅速收拾好房间后才慢悠悠打开了房门。   “林大哥,你在这里睡得不习惯么?”   “上官姑娘误会了,”林青墨打着哈欠散漫回答:“我一届江湖人士,早已习惯风餐,太过安逸的环境反而睡得极不安稳。”他随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脸盆,回想着昨日的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对了,不知上官姑娘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他胡乱地抹了两把脸,就开始准备收拾自己的行李。   “哦,是这样的,昨日多亏林公子您出手相助,才避免了上官商队人才两亡的结局。今日爹爹有要事相商,特地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昨日晌午,一支商队经过西枫林时突遇一股匪徒,商队随行护卫人员悉数被灭,正当匪徒准备杀人灭口要将商队财物洗劫一空时,从河边打水归来的林青墨凭着自己跟童敬天身后学的功夫,历经一番搏斗后终于赶走了那股匪徒,随后一直护送上官商队回到京城。   一阵寒暄后,上官家家主上官逸直入主题:“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上官前辈严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若是我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一定不会推辞!”   “上官家族经商百年有余,但近年来府上的护卫越来越不尽心,老朽想请林少侠常留上官福,指点府中护卫,老朽定当以半数家产回报之,不知林少侠意下如何?”   林青墨眉头一皱,缓缓放下酒樽:“多谢前辈抬爱,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恐怕难当此任!况且我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久,也该启程回乡了,否则家里人会担心的。”这外面的的世界虽然精彩,却没有他所追求的了。如果可以,他愿意余生都待在忘川,陪着小妍,陪着师父……闲时读卷圣贤书练练身手,农忙的时候帮着师父师娘打打下手,家里的活可指不上小妍啊……   上官逸盯着陷入沉默的林青墨,又望了望不时把目光瞟向林青墨的上官柔,他叹了口气,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看着架势,自家女儿的情路注定坎坷无比。   昨天夜里的接风宴上,柔儿总是打断自己的话头还不停地使眼色,一顿原本应该是答谢林青墨救命之恩的答谢宴生生被柔儿搅和得乱七八糟的。宴席上林青墨拒绝他的重金酬谢,说实话,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观其眼,知其行,那双浑厚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信息,想必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打听方才知晓他生于京城长于忘川,而且自幼与双亲失散,是由他的爷爷和师父一手带大的。此番来京城游历,也不过是为了寻根而已。   想在人海茫茫里找人着实不易,正当上官逸提出利用上官家族的情报网来帮他找人的时候,却被对方告知他的双亲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仙逝了,他也只能讪讪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岔开了话题。一阵觥筹交错后,宴席散去,林青墨直接告诉他们他只会在这里借住一宿,明日一早就走。是夜,上官柔在账房里找到他,直言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林公子,知女莫如父,恐怕这情窦初开的丫头真的要成泼出去的水喽。想到这里,上官逸不禁紧皱眉头,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但看着女儿那殷切的眼神,他不得不周旋下去。   “回乡?少侠正值壮年,凭着你的本事,若是想要成就一番功名也不是不可能的!怎么尽做我们这些垂暮之人才会想的事?”上官逸抓住话头,想激发出林青墨的求成欲,少年儿郎总会有几分野心,不过他似乎料错了。   林青墨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肚,方才继续说道:“兹愿以了,也就无需再在异乡过多驻留,尤其是像京城这样的大都城,总归是个是非之地,还是早早远离的为好!”语气里满是沧桑感。   “少侠不慕名利,向往自由,为人洒脱。着实令老夫佩服。少侠既然不愿长留京畿,我本不该过多强留。但少侠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而我们上官府又急需一名身手矫捷的训练护卫的人才,所以老杜这里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还望林公子怜悯老夫的一片赤诚之心!”说完自己折中的法子后,上官逸离开饮桌欲屈膝恳求他。最终,林青墨还是留了下来,为期半年,负责训练上官府的护卫,至少让这群护卫不能像之前那般不堪一击,几个散乱的匪徒就能让他们溃不成军。   为了让林青墨能够安心留在上官府,上官逸给林青墨提供了最大的自由,甚至单独给他买了一座大院,所有参加训练的府上人员都在那座大院里的练武场集中训练。   夜幕下,烛光和着月光,林青墨一笔一划写下思念的锦书,“小妍,在等我半年!”抬头望着圆月,林青墨叹了一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小妍,再等等我。”   院子外,一辆马车“吱嘎吱嘎”的离开庭院的大门,人是留下来了,但那个人的心似乎一直没有在这里停留过,那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其实毫无意义,只是她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没关系她还有时间,所以她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