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再敢捣乱弄死你 白锦帆一脸沉思的盯着手术台上的男人。 他的伤势很复杂,前胸直至膝盖一片模糊,大腿处尤其严重,碎裂的作战服混合着碎肉模糊不辨。 他一直睁着眼,眸子凛冽如寒风,要不是偶尔犀利敛眸,透出一丝专注,白锦帆都不曾发现他有在听旁边几位颇有盛名的医师低声会诊。 手术室里密不透风,她却觉得有一股冷风,低低的,呼啸着蹿过心尖。 谁也不敢贸然手术,和这个男人一批送来的伤员全是重要人物,他的伤势又太过棘手,几位医师讨论不出结果,又急又紧张,燥得额头直冒汗。 “伤者看似大面积出血,实际上只有几处局部大量出血,出血点不明,可在清创时同步确认。”似乎是忘了自己是旁观医师的身份,白锦帆一脸沉着的走上前。 “这几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出血点的原始部位,清创时需要重点注意一下。”朝伤者身上指了几处,白锦帆抬起头,看着还在发愣的几位医生,眼里写满“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脸上的自信吸引了谢庭屹的目光,而她也很快察觉有人在看自己。 白锦帆下意识的颦眉望过去,那双隐匿着深渊般的眸子,看得她心头一个颤栗,像被抓包的犯错者,“唰”的红了脸…… 尴尬的咳了咳,白锦帆暗地里定定神继续说道,“病人伤势重而复杂,清创时要特别小心,我没主刀权,需要的话,我可以在旁进行阶段性指导。” 谁也没心思注意她脸上那抹红,几位医师面面相觑,潜意识觉得白锦帆说的是对的,但又忍不住质疑道,“你有几成把握?!失败后的责任谁来负?!” “我负责!”动了动干涸到有些脱皮的嘴唇,谢庭屹转动眼珠,眼神微冷的看着几位医师,又似不经意般扫了白锦帆一眼,“大不了就是搭上一条命,只是死在手术台上,不管怎样都很值得!” 谢庭屹说完,又微微扯了扯嘴角,语气毋庸置疑,“按她说的来!” 这就把命交给她?! 低沉得如同奏响大提琴般的声音,让白锦帆心头一颤,惊讶的看他,心道:这个男人的声音……像山间松木中穿过的风,干脆又迷人。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像是要看穿了她一般。 白锦帆慌乱的回避着,她努力克制微颤的声线,“那我先说明一下处理方法……” 虽然在场的医师们都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但他们也不再多言,毕竟伤者都自己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几个主治医生们迅速确认了主刀和副手开始做手术,白锦帆一脸认真的在旁盯着,时不时提出几句指导意见,半秒都不敢放松。 别看她表面镇定,心里却有些提心吊胆的。 她也没有类似的手术经验,只能搜肠刮肚的利用自己的学识和经验,有一点儿冒险的意味。 “你姓什么?!”听着手术器械声,谢庭屹躺在手术台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吃饭了吗?!吃的什么?!”一样。 白锦帆和几位医师心里都绷着一根弦,谁也不敢分神,哪里会注意到他有说话。 像是不甘心,又像是不耐烦,谢庭屹语气冷了些,“我在问你话呢,你姓什么?!” “我姓白,海天医院转职过来的外科医生,有一年多的手术经验,今天第一天报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下意识觉得自己有被人问什么,白锦帆脱口而出默背百遍的台词。 这是她到岗前设定好的台词,想要和新同事展开一个良好的首次沟通,诚恳简洁又明了。 说完后,白锦帆就愣住了,傻傻的看着男人,又羞又恼的红了脸。 收到她带点娇嗔抱怨的眼神,谢庭屹微微扯动唇角,“我没问的可以不用回答,这不是小学生背书时间。” “你是欠扁吗?!”心里蹦出这句话,白锦帆咬牙没说,赶紧小心的四下看看,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手术上,似乎谁都没发现刚刚的事情。 “为什么转院,有留黑历史在海天医院?!”不顾她呆萌又慌张的样子,谢庭屹面无表情的又找她说话。 “没有啊,就是好不容易获得实习主任资格却因为太年轻被否定,想找男朋友求个安慰又发现他和女人玩翻滚,一气之下在一个星期前辞职申请了军医……” 自觉的回答着,白锦帆哗啦啦摇头,听到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后才意识到不对,忍不住鼓起腮帮子恨恨的咬唇,然后哀怨的瞪着男人不说话了。 这男人是魔王吗?!为什么他问什么她都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现在是在手术啊!手术! 她的职业道德职业操守呢?!理智呢?! 白锦帆凌乱了…… 看到她眼神直愣愣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谢庭屹微微皱了一下眉,“女人,你是疯了吗?!” 面对他的厉声发问,她一个深呼吸后,再次一头扎进手术里,怎么都不肯搭理他了。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谢庭屹又找她说了几次话,但白锦帆只在和他对视时心虚又慌张的躲过,咬唇的样子像在说——“那是只臭虫,是幻觉,不要搭理,不要回答。” “嗯,很好,不说话是吧?!”谢庭屹吃力的抬起手指,在白锦帆一脸专注的绕到他身边时,轻轻的碰了她一下。 “你干嘛?!”觉出不明物体,白锦帆猛地跳开一步。 “找你聊天。”谢庭屹盯着她,语气不咸不淡。 “你在手术好不好?!”这什么病人,太不自觉了。 “我知道,”谢庭屹看她的眼神让她无语,“知道你还说个没完,万一影响到主刀医生你怎么办?!” “你担心我?!” “我……”深吸一口气,白锦帆认真的说道,“我只是出于医生本能好心的提醒你,并不是担心,还有,我比较想打晕你。” “你不行!”目光犀利的打量过她,谢庭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以你的体格数据分析,落拳力度估计还不如按摩的力道。” 顶着一张红到耳根的脸,白锦帆雪白的肌肤在毛细孔都清晰可辨的手术灯下透亮得像上好的凝血羊脂白玉,润泽光滑…… 正文 第二章 出院?想都别想 “……”忍住气到呕血的冲动,白锦帆用眼神警告手术台上的男人——“再敢捣乱,小心我假装不小心弄死你喔!” “放马过来!”他投回来的凌冽目光分明带着这样的挑衅意味,可白锦帆却觉直觉他在说她没这个胆子。 嗯,她的确没有…… 双眼放空的抬头,白锦帆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还好,手术非常成功。”一场将近五个小时的“战斗”之后,白锦帆终于松了一口气,朝几位医师丢去一个纯真的笑脸。 谢庭屹看在眼里,冰冷的眸子里也终于闪过一丝疲惫,“谢谢。” 看到他无力的闭上双眼,白锦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男人从被送进医院到现在,没合过眼,要是一般人早就昏迷了。 那他刚才找她说话,是在分散注意力?! 抱歉的朝他投过一个眼神,白锦帆却像是受到了自动反弹的法术一样,根本传递不出信息,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涂满绿黑相间油彩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垂头丧气的回到办公室,白锦帆托着腮帮子双眼放空的陷入了发呆状态,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她有点受到惊吓,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样的男人在受那么重的伤后还能睁着一双犀利的鹰眼,冷酷的听大家对他伤势的分析,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是别人。 想着想着她又有一些懊恼,要是那几个医师投诉她手术不专心还扰乱大家,她一定死得很惨。第一天上班,第一次参与手术就闹出这种事,想想未来,大写的“悲剧”二字。 “哎,”重重的叹了口气,白锦帆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到桌子上,烦躁的揉着头发,“我是被大魔王给诅咒了吧,怎么坏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呢。都怪他,捣什么乱!” 想起那个男人,白锦帆又迅速想了更多…… 她想起他好听的声音,冷冽却极具魅力的眼神,还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冷峻……白锦帆无意识的红了脸,脸颊滚烫得能熨平一件衬衫。 “白医生,白医生……”有只手在眼前晃来晃去,白锦帆不耐烦的拍开,那只手又晃了回来,“白医生你听到我说话没有?!院长喊你过去!” 同科室的医生才刚下手术回来,见白锦帆一动不动,喊了半天也没动静,忍不住扶着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了起来。 “啊?!怎么了,怎么了?!”才回魂的白锦帆,猛地跳起来,砸到来人的鼻子,“砰”的站定。 “唔……”同科室的医生吃痛的捂住脸,有血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白锦帆愣愣的看了一秒,赶紧去找医药箱,“你刚是在喊我帮你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无语的看着她,对方猛吞一口气保持镇定,“我的鼻子,是你撞的。” 挤出一个呆若木鸡的表情,白锦帆无声的维持着一个“啊”字的造型,“我对你暴力了吗?!不会吧,我没有暴力倾向,心理评估也是正常的。” 恼火的翻了个白眼,对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个,你还是赶紧回回魂吧,院长让你过去一趟。” “院长?!”惊讶的瞪着眼,白锦帆很快“哦”了一声,老实的朝着院长室奔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白锦帆一脸纠结的出现在特护病房区域,望着302号病房虚掩着的大门,始终提不起勇气走过去。 半个小时前,院长清楚的告诉她,军区肯定了她的医术,指定她为第一军团上校的主治医师。至于那位军功赫赫的上校大人,正是手术中一脸事不关己表情接受手术的鹰眼男。 她的未来,果然一片黑暗……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白锦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302病房的门被砸得关上了,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上校,您不能出院。”一个焦急的声音很快传来,听得白锦帆无语的揉了揉眉心,“什么男人,才做完手术就要闹着出院,真不要命了啊!” 软糯的低语虽然细微,但谢庭屹却听了个真真切切,“谁在外面?!” 敢偷听他说话?!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302病房的门很快被打开,两个目测身高近一米八的年轻人冲了出来,白锦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腾空架进了302。 被吊在两条强壮的臂弯里,白锦帆一脸无奈的瞪着病床上的男人,“我,我没有想要听你们说话,就是刚好路过。” 无力的辩解怎么听都像在撒谎,白锦帆认命的叹了口气。 危险的眯了一下眼,谢庭屹突然轻笑一声,有些嘲讽的说道,“从手术室追过来的?!够可以的啊!” “你是有多自恋,”感觉受到了羞辱,白锦帆反感的皱了皱眉,“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师了,有权来我病人的房间查房。” 谢庭屹看她一眼,勾了勾食指。 “你想干嘛?!”眼看着自己腾空飘进他,白锦帆恬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难不成你还想殴打你的主治医师?!” 见她伶俐的反唇相讥,谢庭屹冷笑一下,“刚才像个小学生,现在倒是高中水平了,你念书的时候跳过级?!” 白锦帆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皱着眉认真想了想他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又受到了嘲笑。 自动无视他的话,白锦帆换上一副医生的表情劝告他,“我刚刚有听到你要出院,以你的状况和伤势,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间病房这张病床。” 算漏她要问为什么,谢庭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鹰鹫的眸子放出寒光,“你不是路过吗?!” “我,我撒谎了,”可怜的小眼神一晃,白锦帆索性坦然道,“我是特地过来的,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做你的主治医师呢,现在我确定了,管定了,出院的事,你想都别想。” 看着一脸“怎么着吧”的白锦帆,谢庭屹沉了一下眼,“你挺会耍无赖。” 正文 第三章 我还是个男人 没所谓的摊开手,白锦帆破罐破摔,“我是女人,请不要跟女人讲理,谢谢。” “……”冷哼一声,谢庭屹偏过脸懒得理她。 不想,这女人却是挑衅定了他! 闭着眼睛萌萌的摇了摇头,趁着谢庭屹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功夫,白锦帆挣脱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往后跳开一步,“你的力气也没多大嘛,顶多,也就够捏死一只蚂蚁。” 谢庭屹知道,她是在反击他在手术时说她的话。 “出去!”一声冷喝,像雄狮发怒。 咬唇试探的看他一眼,白锦帆气呼呼在心里说句“就不”,然后走过来,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头,“乖,在你静养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照顾你。” 发丝刚硬扎手,一点都不柔,白锦帆才皱眉想着这个,就看到眼前的一双鹰眸眼含怒气。 “别像个龇毛的猫咪一样,会影响到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做完的手术呢。”白锦帆咂了咂嘴,像在教训小孩。 “……” “还有,你脸上这些怎么还在,怎么清理?!”看着他脸上一道道油彩,白锦帆拿手蹭了一下。 “不知道。”谢庭屹咬牙,一动不动。 “我帮你呀,”白锦帆眨了眨眼,微微笑的样子如春风扫过,“你之前不是挺想讲话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安静,是不是龇毛的小猫咪困了?!” 说着,又去摸他脑袋,但这次,谢庭屹没让她得逞,一偏头就躲了过去。 “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羞耻心?!”冷冷抬眸,谢庭屹的眼里满是鄙夷。 “做医生,需要有羞耻心?!”白锦帆低头认真的想了想,又弱弱的看着他,讪讪道,“刚才手术中,我也没少摸你呀,你那会儿怎么不问我有没有羞耻心。” 软绵绵的声音还有那一汪无辜的眼神,谢庭屹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快要咬崩了…… 身后传来一丁点窃笑声,白锦帆回头一看,两名年轻的士兵强忍笑意板着脸,身体却诚实的打着摆子,一波儿一波儿的颤。 “你们在笑什么?!”白锦帆不明所以,小眉毛轻轻皱着。 谢庭屹越过她投去一道凌冽目光,两名士兵立马白了脸。 “报告上校,医生说得对,您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出院的。”其中一个顶着高压向前一个跨步,“您需要配合医生,直到伤势全部恢复。” “对啊对啊,”白锦帆从旁附和的劝着谢庭屹,白嫩嫩的小手有板有眼的握着小拳头在掌心拍啊拍的,表情那叫一个认真,“你有听过我们对你伤势的分析,很清楚有多严重的。” “跟你有关系?!”一个挑眉,谢庭屹冷着脸揪住白锦帆的白大褂拖到眼前,吓唬她一样凑到她光洁的脖子旁,“要是有点什么的话,那我就承认跟你有关。” 一张小脸登时煞白,白锦帆紧张得发抖,嘴里却还镇定的提醒他,“你是个军人。” “我还是个男人。”不容置疑的语气里,谢庭屹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柔软的感觉晕开在唇齿间,带点女人香。 “你别伤害我,”白锦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对你不感兴趣,别做过分事。” “过分?!”冷冷一笑,谢庭屹不客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很享受,才被男人甩就追着我跑的你,会觉得过分?!” 嘲弄的语气,让白锦帆红了眼。 她死命噙着的眼泪和脖子上新鲜的牙印,让谢庭屹的脸上愈发阴沉,“出去!” 被轰出门外,白锦帆软绵绵的踩着地,走了没两步就蹲在地上哭了。 她招谁惹谁了?! 门里,还传来男人克制的低吼声,“立刻办理出院手续,我要回前线。” “上校……”哀求的声音换不来男人的回心转意,谢庭屹的声音一次冷过一次,态度一次强硬过一次。 “你是不是疯了?!”腾地起身,白锦帆大力推开门,也不管是不是还挂着眼泪,大声教训他,“像你这个样子你就算回去了又能怎样,除了在旁边看着你的战友拼命就是添麻烦。” 白锦帆突然冲进来本来就让谢庭屹意外,她的话,更像强力的炮弹砸向他。 铁青着一张脸,谢庭屹一把扯下手臂上的注射针,恼怒的“砰砰”砸床。 吓得浑身一抖,白锦帆眉心紧皱,咬着牙冲过去想要给他一巴掌,但谢庭屹的反应太快,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巧的将她的手拧到身后,“就这点力气,也敢偷袭?!” “偷袭你?!一个受伤的军官?!你太高估我了吧,我只是个被男人甩了的没用的女人,又没有什么力气,拿什么偷袭你啊上校大人!”白锦帆脸色惨白,却是认真的较起劲了。 在这一秒,她是真想发泄,心里不痛快,很不痛快,可又说不清为什么。 谢庭屹皱眉看她一眼,皮肤本来就白的她看上去没有一点血色。 “对不起。” “啊?!”白锦帆愣了。 “没有第二遍可以说。”谢庭屹咬牙切齿。 “哦,”老老实实的声音,白锦帆又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帮你把脸洗了,你别动。” 任由她笨手笨脚的拿着毛巾在自己脸上蹭,时不时“咦”一声,谢庭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擦窗户还是在擦桌子?!” “我……”白锦帆举着毛巾,委屈的咬着唇,腹诽道,“你会你自己来啊,干嘛让我傻乎乎的被人看笑话。” “小刘。”谢庭屹面无表情,白锦帆愣住,而那两个年轻士兵中蹿出来一个,手脚麻利的替他清干净。 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出刚毅线条,几乎完美的面孔就连各大男模、明星都没法儿比,非要比的话,那他就是太阳,初晖才露,星星就已经黯然失色到无法分辨。 白锦帆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好看吗?!”谢庭屹冷眼看她。 白锦帆老实的点了点头,眼神直愣愣盯着他,“好看,我以为你就声音好听,没想到你人更好看。” 正文 第四章 你就吃不得半点亏 两名士兵,一个偷笑,一个清了清嗓子。 白锦帆木然的回头看他们一眼,又对着谢庭屹深吸一口气,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 “出去!”谢庭屹不由分说的下了命令,还沉醉在对他容貌的震惊里的白锦帆,乖巧的点点头,“哦。” 说完转身,立定,大步走的朝着门外去了。 “上校,这个小医生很有意思啊。”之前替谢庭屹清理的小刘咧嘴笑了,对着白锦帆的背影努努嘴。 另一个跟着说道,“话说你们俩刚才……怎么看着有股子信息量很大的感觉啊,上校你……” “一千个俯卧撑,慢的那个,追加三百个。”谢庭屹靠后躺下,语气不带商量。 面面相觑的对看一眼,两名士兵迅速趴下,为自己的多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谢庭屹闭上眼,眼前浮现刚才白锦帆呆呆的模样,心里想着这女人医术不错,眼睛一股子灵气,恬静的小脸长得也不错,怎么就被甩了?! 意识到自己反常的八卦了,谢庭屹猛地睁开眼,脸色铁青。 眼角余光注意到他,两名士兵还以为他嫌他们太慢,于是卖命的,疯狂的此起彼伏。 等回过神来,白锦帆已经以僵硬别扭的同手同脚姿势回了办公室,同科室的几个医生见她这样,纷纷议论了起来,可她听不见,耳边只有谢庭屹带着松木香气的声音。 “白医生,你电话响了。”有人推了她一把,白锦帆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见是同事,立马尴尬的道歉,掏出手机,是在海天医院关系要好的李医生,白锦帆接起,“喂”了一声。 “锦帆你男朋友来过了,你晚上,要不来我家吧。”李医生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眉心一紧,白锦帆迅速冷静下来,然后起身走到了门外,“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我们分手了。” “我们全院都知道你们分手了……”李医生有些揪心的说道,“他放话说你坏他好事,不会轻饶了你,锦帆,你做什么了?!” 难以启齿的理由,让白锦帆皱了皱眉,“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啊,”李医生尖叫一声,“就凭你社会关系单纯的一个小姑娘,你拿什么跟他斗?!你知不知道,他说逮到你就……” “就什么?!”白锦帆冷了脸。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不过是一番威胁加恐吓。她太了解他了。 黄海泽,一个与她相恋五年的男人,如今,到底是把这不要脸的手段用到她身上了?! 白锦帆的心,往下沉了沉…… 下班之后,白锦帆换回自己的衣服,都走到医院门口了,又忍不住折回冲到302。 天色暗沉沉的,有场大雨即将来临,她需要最后确认一下,病房里的某人老老实实的留下不再折腾着要走了。 “白医生,你还没走?!”小刘出来打热水,正好看到探头探脑的白锦帆。 白色优雅小衬衣外加一条卡其色长裤,没了穿白大褂时的肃穆,更显得清纯靓丽,像个……唔,学生?! 小刘朝她笑了笑,“上校刚刚睡着,之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是坏人。” “嗯,的确不是坏人,是大坏蛋。”白锦帆腹诽完,才悄声问小刘,“他没再提要出院的事情了吧?!” “这个……”憨厚的笑着挠了挠脑袋,小刘指了指开水壶,“那个,白医生请便,我去打点热水。” 看着他迅速撤离的背影,白锦帆了然的把心一沉,“果然还是在闹出院啊,怎么这么幼稚。” “谁幼稚?!”门内突然响起一道质问,像风吹过松木沙沙作响。 忍住吞了青蛙的崩溃感,白锦帆大大方方出现在门口,“你啊,除了你还有谁。” “你今年几岁?!”谢庭屹看着她白白净净的笑脸,皱了皱眉。 “二十三,怎么了?!”白锦帆反问,见他盯着自己的脸看,于是摸了一下自己软软的脸蛋,“我脸上应该没什么东西吧,我下班前还照过镜子的。” “嗯,挺臭美。”谢庭屹收回目光。 无语的看着他,白锦帆连腹诽都没了心情,“乖乖呆在医院里,别老想着出院的事情了,等你的伤好了,依然还是好汉一条,现在出院,就是麻烦精,到处给人添负担。” “与你无关,”谢庭屹犀利敛眸,恨不得用眼神千刀万剐了她。 但他承认,她说得对。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有权利管你的,除非你的伤好了,”白锦帆拆开盘起的头发,顺手扎了个马尾,“看你的情况,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好起来的。” “我没同意。”将她的好意隔绝在外,谢庭屹眼神冷冽。 “我同意了呀,”白锦帆走进来,“咦,还有个小孩呢,没人守着你不行的。” “自作多情又多事的女人见多了,像你这种脸皮厚的,还是第一次见。”谢庭屹不耐烦了,鹰鹫的眸子里写满逐客令。 “是吗,我还以为作战部队没有女人。” 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白锦帆自顾自的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谢庭屹身上的包扎过的地方,怕有哪里绽开出血了,“你别有剧烈动作,会扯到伤口,你身上受伤的地方很多,也很严重。” “……”冷冷看着她清秀的脸庞,谢庭屹突然觉得有些生不起气来,但他心里实在恼火。 见他闷声不语,白锦帆贪玩的捏了一把他的脸,“乖乖的,我明天上班了就过来。” “找死?!”谢庭屹长臂一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的同时,也在她脸上掐了回来。 细腻的女性肌肤像奶油化在嘴里般融化在他指尖,谢庭屹忍不住用力捏下去。 “你这个男人,是不是吃不得半点亏?!”白锦帆气呼呼的瞪眼,没想到谢庭屹却是认真的回了个眼神过来,“吃不得,而且有仇必报。” 悄悄咽了咽口水,白锦帆小心翼翼的挤出一个微笑,“好了好了,以后我们还是和平共处吧。” 正文 第五章 回了个赔钱货 “和平共处?!”意味深长的眯着眼,谢庭屹深邃的眸子像是看进她的心底,白锦帆一个心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说以后我会做好你的主治医师,你也要配合我。” 令人意外的“嗯”了一声,谢庭屹扯了扯嘴角故意问她,“你乱想了什么,为什么急着解释。” “嗷”的低呼一声,白锦帆囧到不行,“没,没什么,我先下班了。” 从公交站走回租住的小区,白锦帆的心还在疯狂的胡乱打着节拍,慌得把黄海泽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只记得顺路买份快餐带回去当晚饭。 楼下硕大的绿色垃圾桶旁放着两只巨大的纸箱和一个旅行箱,白锦帆走过去的时候皱了下眉,心想着怎么现在的人这么浪费,那箱子看上去还是簇新的。 摁了电梯上楼,白锦帆掏出钥匙,却怎么都打不开门。 想了想,给房东打了电话,“喂,我是1208的租户,我想我这边门锁可能出了点问题,您能过来一趟,顺便把修锁的师傅喊来吗?!” “1208?!换锁了!”房东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好,“你男朋友没告诉你吗,他退房了,一整个下午都派人跟着我,缠得我烦死了。” 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着白锦帆怒骂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说好没到期不退钱不退押金,还有合同,怎么能出尔反尔,还威胁我要烧了我的房子,要脸吗?!” “对,对不起。”诺诺的道着歉,白锦帆“嗷呜”惨叫一声,挂了电话就赶紧下楼,她这才想起来,那只贴满海贼王贴画的银灰色旅行箱是她上个月才买回来的。 白锦帆冲下楼的时候,垃圾车刚刚走,楼下硕大的绿色垃圾箱和旁边堆着的东西,全都一并被清走。 看着垃圾车缓缓前行的车身,白锦帆用尽全力追过去,“师傅等等,我的东西……” 在小区门口保安的协助下,白锦帆从臭烘烘的垃圾车里顺利扒拉着抢回自己的物什。 心里一阵怒火翻腾,白锦帆用发抖的手点开手机,从黑名单里拉出黄海泽的电话,打了过去,“你到底想怎样,退房为什么不告诉我?!” “退掉我租的房子,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黄海泽冷淡的反问,让白锦帆愣住,一张脸红得像是破了血,“那你丢了我的东西,总该跟我说一声吧。” “你闯入我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黄海泽声音冰冷,怀里却是抱着温香软玉。 火红色低胸裙的女人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时不时拿指尖划过他的唇,又软软的亲上一口。 “你……”白锦帆还想说什么,黄海泽那边却挂了电话,她不知道那边正上演着火辣剧情,只剩自己带着两只硕大的箱子和一只旅行箱蹲在地上气得直掉泪。 这里离她之前就职的海天医院只有一站路,就是走过去也才十几分钟,为了方便她上下班黄海泽特地为她租的。可是现在,她和这些行李,像垃圾一样被扔了。 白锦帆正哭得伤心,手机上来了个陌生电话,她不想接,可那个号码却不依不饶的打了一遍又一遍。 “谁呀?!”软糯的声音夹着含糊的哭腔,小刘愣了一下,随即问道,“白医生你出什么事了?!” “没事,”听出是跟在谢庭屹身边小士兵的声音,白锦帆擦了擦眼泪,故作镇定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他那边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有自己的电话,反正,他们有的是办法弄到。 “没有没有,你别担心,我就是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你的号码,方便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好联系你这边。”小刘诚恳的说完,还是忍不住问道,“白医生,你为什么哭?!” “我有哭吗?!”挤出几声干巴巴得像在揉纸的笑,白锦帆还是克制不住的哭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已经确认完了的话麻烦挂电话,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白锦帆并不想对着他哭,但她实在是有些崩溃,黄海泽能把她的东西丢出来,就一定准备了更尴尬的事情等着她。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就需要迅速哭完,然后麻利的处理一切。 找到搬家公司帮她把东西拖回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继母高媛斜眼看着白敬礼父女俩忙前忙后的抬东西,语气不冷不热,“哎呀,赔钱货回来了。” “说什么呢你!”白敬礼瞪她一眼,又对白锦帆低声说道,“别理她,说什么就当没听到。” 白锦帆鼻子塞塞的“嗯”了一声,高媛却没打算放过她,“怎么,你养了那么久的女儿放跑金龟婿不说,还给咱们带来了麻烦,说几句都不行?!这么宝贝,你留着孵蛋呗。” “什么麻烦?!”白锦帆问道,却不是问高媛,而是看着自己温厚老实的父亲。 “没什么大事,”白敬礼冲她笑笑,“你把箱子抬高点,匀些重量给我,你力气小抬不动的。” “抬不动你自己扛呗,要不,让你女儿给钱请几个搬运工回来。”高媛扔掉一把瓜子壳,“丫头,别说我说话难听,你那个男朋友要让人辞了你爸,还有几年就退休的人,现在可好。” 隐藏着半句没说完的话,白锦帆皱了皱眉,清楚的理解出来——“好了吧,退休金没了吧。” “他凭什么?!”白锦帆气得脸都白了,可她心里清楚,身为皇天集团代理董事的黄海泽有这个能力。多的是想巴结他的人,辞退区区一个普通人就能卖个人情,多划算。 咬了咬牙,白锦帆把溜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看着父亲诚恳的说道,“爸,别怕,还有我呢,我能养得活你。” “就你那几个钱,养得活这一大家子人吗?!你知不知道现在物价多高,连连念书也要钱,你才补贴家里几年就放跑金龟婿,现在都等着喝西北风吧。”高媛翻了个白眼。 正文 第六章 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他自己了 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又说道,“本来这几年靠着人家海泽还能过点平稳日子,现在可好,你把人弄跑了,你爸再是没了退休金,粥都没得吃,我们连连还要上学呢。” 腹诽着“我又没说要养你和你女儿”,白锦帆却不敢说出来,怕自己老实少言的父亲会在她那里吃更多苦头。 看出她在隐忍怒气,白敬礼冲她叹口气,难得生气的对高媛喊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钱钱钱就看到钱,你有本事就找有钱的去,找我这个没钱没本事的男人做什么。” 白敬礼难得说这么多话,也难得发脾气,白锦帆心里一酸,才偏过脸眼泪就掉了下来。 抬手假装擦汗,白锦帆顺带擦了擦眼泪,但她泛红的眼还是让白敬礼心里难受的沉默了。 清理完自己的东西,白锦帆洗了澡躺床上,浑身酸痛得怎么都睡不着。两行清泪无声的掉进枕头,很快就把枕头湿了一大片。 她睡不着…… 闭上眼,是亮得晃眼的白光,白锦帆突然想起谢庭屹,他躺在手术台上睁着眼的时候在想什么?!痛吗?! “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痛?!”白锦帆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得跟谢庭屹好好学学,他简直是一部活脱脱的励志史,坚强得可怕。 吃痛的抽着气,白锦帆努力着想要翻个身,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叮铃铃的响了。 摸过来一看,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神经线一绷紧,白锦帆猛地跳起来,“喂。” 她不敢问,怕是谢庭屹那边出了什么事。 但电话里的人似乎没打算给她缓冲的时间,就急急的说道,“白医生你快过来,上校他有些发烧,额头滚烫得厉害,医院的医生在给他做检查,但没人敢给他用药。” “好,我马上过来。”白锦帆跳起身,她的东西虽然收拾完了,但大多都被黄海泽胡乱塞起来的,还是不是干净的都不敢说,所以她只能拉开衣橱,挑了件以前的旧衣服换上。 胡乱拢了拢头发,白锦帆拿皮筋扎好,只拿了手机钥匙和一些现金。 路过客厅的时候,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问她,“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 尽管听出是父亲的声音,白锦帆还是吓了一跳,心虚得好像她是个半夜偷溜出去的高中女学生。 “医院那边有个病人出状况了,我是他的主治医师,得赶紧赶过去看看。”白锦帆尽量平稳的说着,生怕自己微颤的声音被白敬礼听出来。 她不敢说,是个很有来头的病人,要是真出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我送你去,”白敬礼很快起身,拿了衣服套上,“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听到白敬礼这么说,白锦帆才发现,原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好。”白锦帆没有拒绝白敬礼的父爱,她知道,他的心里也不痛快。 急匆匆赶去医院,白锦帆还没站稳就看到小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自己奔来,“白医生你快去看看吧,烧得很厉害,我都快要急死了。” 看到白锦帆身边还跟着一个老男人,又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爸,”白锦帆匆匆说完,转头对白敬礼说道,“爸,我先过去了,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你不用等我的。” “没事,你去忙你的,我在这里等着。”白敬礼四下看看,走到蓝色塑料凳上坐下。 小刘看看他,又看看跑得跟风一样的白锦帆,朝她背影喊道,“白医生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家老爷子的。” 猛地停下,巨大的惯性差点让白锦帆一个踉跄撞到墙上,她转身朝小刘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谢谢你。” 说完,又匆匆转身跑了。 被推出病房的谢庭屹各个检查室都被送去了一圈,白锦帆翻看着各项数据,脸色攸的沉重了。看着高烧不下却依然气质非凡的谢庭屹,白锦帆眼圈有些红了。 今晚,将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坎,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他自己了…… 干净整洁的病房没有太多摆设,白锦帆搬来凳子坐在床边守着谢庭屹。 英挺的鼻梁顶端是紧皱的眉心,双唇也微微抿紧,白锦帆盯着他看了许久,忍不住叹气道,“你那么坚强的人,一定能挺过去的,我相信你。” 看看手机时间,白锦帆给父亲发短信,编辑到一半的时候,小刘走了进来,“白医生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忙了大半夜,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白锦帆挤出一个微笑,“我爸他……” “哦,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小刘递了杯热奶茶给她,“老先生说要等着你,太晚,你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于是我就让医院腾了张床给他休息,又买了宵夜跟他一起吃的。” “谢谢你,”白锦帆喝了一口热奶茶,浑身都舒服了些,想了想,又掏出一把现金,“多少钱,算我请你。” 小刘知道她说的是宵夜钱,很快摆了摆手,“不用了,也没几个钱,再说大半夜把你折腾过来,你一个女孩子也很辛苦的。” 说话的时候,小刘看到她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心想着她之前估计哭了很久吧。 抿唇一笑,白锦帆捧着奶茶起身,“我去看看我爸,一会儿就回来。” “好,”小刘点点头,又很快改口,“你可以去睡一会儿,要是有什么状况,我打你手机。” 白锦帆一愣,“也好。” 电梯下到一楼,白锦帆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小刘把她爸爸安排去哪儿了。小刘大概也是想到这个问题,追了条短信过来:你办公室那层的三号房。 简洁的回了“谢谢”两个字,白锦帆一边喝着热奶茶一边朝办公室走去。 “爸,你怎么蹲在这儿?!”三号房门口,一个蹲在墙边的身影让白锦帆皱紧眉头,她疾步走过去,看到他脚边已经扔了四、五个烟头,“不要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白敬礼看她一眼,“都忙完了?!” 正文 第七章 不好,漏做一个检查 顿了顿,又补一句,“挺辛苦的。” “还好吧,这算是特殊情况,以前倒没有遇到过,”白锦帆笑着拉起他,“我就是来看看你,那边还没忙完,病人陷入昏迷,我得去盯着,可能顾不到你这边了。” 说着,白锦帆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只留了一张一百和几张零钞,“太晚了,你也别折腾着跑回去了,晚上就在这边休息,明天早上自己回去的路上记得吃早餐。” 白敬礼想说不要,摸摸兜才想起他没带什么钱,昨晚打车付了车费后还剩十五块,不够回去的钱。 想了想,从她手里抽了张一百,还没等收回手,白锦帆就已经把钱一股脑儿全塞他手里了,“拿着吧,给你当私房钱。” 说着,冲他俏皮的挤了挤鼻子。 白敬礼笑笑,没说话。 “别跟这儿抽烟了,去睡会儿吧,我也去眯一会儿,”白锦帆指了指办公室,示意她会去那里休息,白敬礼点点头,又说:“锦帆,之前高媛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白锦帆愣愣的点点头,鼻子有些酸,“嗯,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听到她这么说,白敬礼有些宽慰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白锦帆拿湿巾擦了擦脸,刚想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就接到小刘的电话,“好,我马上过来。”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白锦帆悄悄往三号房看了一眼,白敬礼侧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具体什么情况?!”急匆匆赶去302,白锦帆推开虚掩着的门就问。 小刘一脸焦急,“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着他的情况好像很不好。” 白锦帆看他一眼,抿唇不再问什么,而是大步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谢庭屹,“你把他之前的反应说给我听一下,尽量详细一点。” 说话的时候白锦帆没有回头,掏出体温计给谢庭屹量体温,又检查了一下包扎过的地方。 小刘仔仔细细说完之后,白锦帆皱眉想了想,这才笑道,“没关系,别太紧张,我想他刚才应该是疼得紧了,所以才会出现那些状况的。” 等了会儿,白锦帆拿了体温计来看,“好消息,他的体温开始下降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刘高兴得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白锦帆皱皱眉,心道,“体温要是没有反复上升下降的话,才算是真正的好消息。” 谢庭屹情况复杂,又是才动完手术,不敢轻易用药,最怕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烧和感染。可他就在这个当口儿发烧了,万一再反复……白锦帆不敢细想。 没了睡意的白锦帆没有再离开,而是守在病床前,每个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给谢庭屹量一次体温,见他眉心的褶皱始终没舒展,忍不住问小刘,“他一直是这样吗?!” “嗯,可能是吧,我也没有注意过。”小刘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厚。 白锦帆没说话,把新测量的体温记到旁边的本子上。 小刘探头来看,“看样子状况还不错,每隔一段时间体温都有下降。” “是的。”白锦帆担忧的看了谢庭屹一眼,不敢说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事情。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刘见白锦帆没动,于是提醒道,“白医生,该给上校量体温了。” 见她没动,这才发现白锦帆手撑在额头上睡着了,马尾搭在肩膀,发尾蹭到她的脸,白锦帆发出一声呢喃,皱了皱眉。 悄悄吐了吐舌头,小刘不忍喊她,自己拿了体温计去给谢庭屹量体温。 “白医生不好了,”看过体温计后,小刘急得脸都白了,“上校他……” 惊醒的白锦帆不等他说完便抢来看,“三十八度七?!怎么一下子飙升这么多!” 白锦帆飞快的记下数字,又翻了下谢庭屹在她赶到之前做的那些检查结果,一条一条细细看过去,白锦帆的眉心也越皱越紧,“不好,他们漏做一个检查。” “快,去喊人拿移动病床过来,”白锦帆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强作镇定的朝小刘一挥手,“做完检查之后,还得去检查一下伤口,排除感染的可能性。” 见白锦帆一脸严肃,小刘不敢耽误的飞奔出去,但他哪里知道白锦帆指挥他,不过是因为吓软了双腿。 回头看向谢庭屹,白锦帆心里不禁涌上他还那么年轻的念头,瞬间眼圈就红了。 走过去摸摸谢庭屹的脑袋,白锦帆心里莫名难受,“龇毛的小猫,你一定要没事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白锦帆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想这个人死,其实,她又能看着谁死在自己眼前呢。 都说医生看尽生死,可她……做不到那么淡定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难过的情绪一闪即逝,白锦帆被倒灌回脑中的理智拉回现实。 看过检查数据,白锦帆又迅速排出了谢庭屹受感染的可能性,这才虚脱的一下子坐在凳子上,见小刘还在眼巴巴望着自己,于是朝他摆摆手,“没事的,别怕。” “好,我信你。”小刘也松了口气。 但那笃定的声音,却让白锦帆恍了一下神,她想起手术室里,谢庭屹用松木清香般的声音说道,“按她说的来。” 他那么轻易的把命交给了她,不也是因为一份信任么。 想到这里,白锦帆一下子来了劲儿,猛地站起来朝小刘挥挥,“走,我们带他回病房。” 漆黑的眸子看她一秒,小刘挤出一个似哭的笑脸,“姐,能等我两分钟吗,我腿软。” 不厚道的笑着,白锦帆点点头,“好,就两分钟。” 重新躺回到病床上的谢庭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一夜,有多少人被折腾得透透的,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个长梦,梦里走过一季灰暗又艰难的战役,他和战友们嘶吼着冲进枪林弹雨。 “唔。”一声短短的鼻息声,谢庭屹微微睁眼,恰好看见一张脸出神的盯在自己眼前…… 正文 第八章 我有在跟你开玩笑吗 “犯花痴的医生,真是让病人吃不消。”谢庭屹不屑的呢喃。 “……”深吸一口气淡定,白锦帆抽出体温计自顾自的看,看完之后猛地在他额头敲了一下,“看到这个是什么没,看清楚了没,我说你这个男人不自恋会死啊。” 才说完,白锦帆就迅速瞥他一眼,垂着眼角糯糯的说了句,“对不起。” 疑惑皱眉,谢庭屹不吭声的看她在本子上“唰唰”写东西,很快,她又抬头看看点滴瓶,然后给他换了一瓶新的。 “她干嘛?!”等白锦帆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谢庭屹才问小刘。 “你说白医生啊,不知道,估计去洗手间了吧,”小刘拿着水杯过来给谢庭屹,喝了一口,他才说道,“我不是问她现在做什么去了,我是问,她为什么跟我道歉。” “哦,这个啊,”小刘无声咧嘴,却没有什么笑意,“上校你昨晚开始发烧,白医生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照顾你,我们都很害怕,生怕你出什么事。” 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谢庭屹又拿清黑的眸子盯着他,“回答重点。” “她刚说了个‘死’字,”小刘这次是真笑了,“说不定,白医生是怕自己无意中咒了你。” 微微的勾了勾唇,谢庭屹皮笑肉不笑道,“出院手续呢,为什么还没拿给我。” “上校……”小刘立马哭丧起脸,“你昨晚吓得我腿都软了,能不跟我开这种玩笑吗?!” “我有在跟你开玩笑?!”谢庭屹不满的挑了挑眉。 “昨天是谁‘嗯’了一声答应我,今天开始好好配合我这个医生,做好我的病人?!”白锦帆提了个保温盒进来,支起小桌子,“不管你饿不饿,吃两口。” 等她打开,看到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白粥,谢庭屹和小刘才意识到,她刚才是出去给他买吃的去了。 “都盯着我看什么呀,”白锦帆有些不自在,“医院食堂打的,我有餐卡,昨晚小刘请我喝奶茶又请我爸吃宵夜,我请你吃粥,当扯平了。” “关我屁事。”谢庭屹敛眸。 “你们一伙儿的,”白锦帆没多说,指着粥碗,命令般说道,“吃!” “你这个女人,”谢庭屹咬牙,愤愤的吐出下半句,“竟然敢命令我。” “耶,没被人下过命令?!”吃惊的看他一眼,白锦帆疑惑了,“虽然你的头衔是上校级别,但也没可能一进去就做了上校吧。” “……”无语的拿起勺子,谢庭屹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在她脸上凿坑。 没想到,白锦帆还在不怕死的说道,“我还以为,命令式的口吻能让你觉得回去了前线,会乖乖服从来的。” “……”沉默的吃了一口粥,谢庭屹连嫌弃她的眼神都懒得给。 这个女人的脑子是长着好玩儿的吗?! 尴尬的咳了咳,小刘强压想笑的念头,“白医生,这不一样的。” “是吗?!”认真的丢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白锦帆咂了咂嘴,“好吧,那我再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处在接受命令的环境里,要不,把这里挂点什么迷彩色的东西?!” “噗”的一口,谢庭屹差点把吃进去的粥给喷了出来,“就算你把这里装修成营地,也不可能让我听你命令。” “是吗?!”白锦帆懵懵的看他一眼,“那你不也听命令的吃了吗?!” 吃粥的动作一僵,牙齿也跟着“咯咯”作响,谢庭屹下巴上的线条愈显分明,看得出在咬紧牙关。 见状,小刘立马打圆场道,“白医生,你一夜没睡,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反正上校这会儿醒了,我看,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懵懵的“哦”了一声,白锦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是该去睡会儿,脑子反应不过来了。” “……”反应不过来?!明明比清醒的时候反应要快得多! 谢庭屹无声的冷睨着她,有种想要咬死她的冲动。 白锦帆走后,谢庭屹吃到一半,把粥碗往前一推,“不吃了。” 小刘麻利上前,收拾完回来才告诉谢庭屹,“白医生是特地去给你买的,我们早上的时候已经吃过早饭了,她估计是想着你才醒,身体虚弱,好多东西又都不能吃,所以才买的粥。” 谢庭屹没有回答,躺回去闭上眼。 小刘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撇撇嘴坐在一旁守着。 一上午没事,白锦帆舒舒服服的睡到中午休息结束,算起来,她也就睡了四个小时左右。 “白医生,有人找你。”护士站的小护士领着白敬礼过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白锦帆才洗过脸,抽了几张纸巾擦脸,“爸,你怎么过来了?!” “早上起来等了一会儿没见你,估计你忙就先回去了,这不,才吃过中饭,给你送些过来。”白敬礼微微举了下手里的塑料袋。 “好,”白锦帆回头看看,在办公室吃东西不太好,于是带着白敬礼去了食堂,“今天伙食不错嘛,有肉还有火腿,嗯,你还给我带了汤呀。” 白锦帆把保温饭盒一层层铺开,喝了口汤才吃饭。 “嗯,早上买了菜带回去让高媛做的。”白敬礼没有多说,白锦帆看她一眼,心知他肯定是有跟她的继母高媛说,是她特地给钱让他买的菜。 注意到白锦帆在看自己,白敬礼指了指她眼前的饭菜,“你在这里吃,我去外面抽支烟。” 白敬礼往外走的时候,一声接一声的咳,白锦帆皱了下眉。 吃过午饭,白锦帆把白敬礼送去医院门口,转身时瞥见一个慌张躲开的身影。 看不真切,只是下意识里觉得,可能是冲自己来的…… 正文 第九章 上校,你这是想弄死她吗 回头叫住白敬礼,白锦帆问他,“爸,你够钱回去吗?!” “够了,出来的时候带着公交卡,你快回去上班吧。”白敬礼朝她挥挥手走了。 趁着和他说这两句话的时间,白锦帆四下看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摇摇头想着估计是自己想太多,也就转身进去了。 “小刘,他吃过午饭多久了?!”白锦帆一进门就自来熟的问道。 谢庭屹瞅她一眼,当她空气。 “白医生来了,”小刘露出一口白牙,看了看手表,“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刚吃过药。” “嗯,很好,”白锦帆抱着个直板文件夹,问谢庭屹,“今天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在做例行问话,方便记录病人每一天的状况。 谢庭屹剑眉一挑,看都不看她。 见他这么不配合自己,白锦帆拿笔敲了敲文件夹,“上校先生,麻烦配合我的工作。” 听她这么说,谢庭屹这才抬头,鹰鹫的眸子里夹着一抹说不清的意思。 白锦帆愣了一下,猜测着那抹眼神背后是什么意思,“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看你了吗?!”声音冷冷的。 “看了,”白锦帆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恬静的脸上也很快露出一抹无奈,“上校大人,你是在抵触我,还是在抵触我是个医生?!” “我要出院。”谢庭屹丢下四个字,双手枕脑后靠在了床头上。 “不是说好不出院了吗,”白锦帆咬了下唇,弱弱的嘟囔,“都说几次了,怎么还说。” 谢庭屹不理她。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有声音从走廊传来,“白医生,来了几个急诊病人,外科那边人手不够,喊你过去帮忙。” “病人什么情况?!”白锦帆看了谢庭屹一眼,放下文件夹走到门口,来人赶忙回她,“出了事故就近被安排送来的,满满一车的乘客将近一半都受了伤,其中有好几个急需做手术。” “好,我马上过去。”白锦帆让来人先回科室。 转身走进302病房,白锦帆径直走到小刘跟前,“我马上要去帮忙了,估计一过去就得接手术,所以我跟你简单说几个应急方法。” 她怕自己一转身,谢庭屹又出什么幺蛾子,毕竟这位上校大人,还是很任性的。 “好,你说,”小刘自然明白她的担心,立马掏出小本子拿笔记着她说的话,“嗯,好,我知道了。” 软软的声音说话很快,听进耳朵里很舒服,但谢庭屹却觉得简直就是噪音。 后背一凉,白锦帆警惕的转头,发现谢庭屹正盯着自己看,漆黑的眸子里意味不明,但总让人觉得那眼神里藏着不怀好意。 疑惑的看他一眼,白锦帆怯怯的问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还是想问我?!” 谢庭屹不答,微微扬起唇角笑了一下。 嗯?!他……是在笑?! 心里一个恶寒,白锦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脸上立马显得囧囧的,“你笑什么?!” 漆黑的眸子望着她,一动不动,虽然嘴角的笑意未褪,但眼神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白锦帆懵了,但还是很快看看时间,“我得马上赶过去了,救人这事等不及的。”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特地说给谢庭屹听的,白锦帆自己也意识到这一层意味,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转身大步朝门口走。 看着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的一丝慌乱,谢庭屹又笑了,等她刚走出门口,便缓缓清了清嗓子。 那个小小的身影立马一顿,像是被吓到似的,谢庭屹好笑的说道,“白医生,你不是让我配合你的工作吗,我现在可以配合了。” “啊?!”惊讶的回头,白锦帆有些傻眼,“那个……等我回来再说吧。” “不用,我现在就能配合,”谢庭屹说着,伸手从桌面摸了文件夹,“我帮你记录也行,嗯,第一个问题是……” 见谢庭屹真的在文件上写字,白锦帆扑过来想抢,“不能乱写的,这个我后期得整理了和病例总结一起交上去审核的。” 本来没这规矩,但被认命为谢庭屹的主治医师后,便为她特例存在了。 就连跟他有关的一切记录、用药名称、药剂用量、各种检查数据等相关表单,都是每天去签字领取,而且每天只给一份。 也就是说——不许出错!一丝一毫都不许! “有什么关系,”不知道里面这些细节的谢庭屹,眼疾手快的躲过她白嫩嫩的抢夺小爪,白锦帆有些急,脸“唰”的就红了,“对你来说是没关系,可对我来说有关系啊。” “与我无关。”冷漠的说完,谢庭屹侧过身,“唰唰”几笔写完才把文件夹丢给她。 慌乱的接过,白锦帆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五官恨不能挤巴着皱去一起,“你乱写乱填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签个名?!” “为了确认。”谢庭屹傲气的抬起下巴看她。 “确认?!”白锦帆不解的看着他,眼神呆呆的。 小刘挤过来,一边看一边念出了声,“伤口缝合处渗血不止且高烧反复,医生不予理会,未处理。” 看着下面一行谢庭屹行云流水般利落的签名及日期、时间,小刘惊呼一声,“上校,你这是想弄死她吗?!你知不知道白医生的这些单子是要交上去的,你签字就等于是……” 见小刘脸色大变,白锦帆也跟着把脸一沉,“完了,我还想着顶多再去领张单子,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吗?!” 没人回答她。 谢庭屹冷眼相待,小刘欲言又止。 最后,白锦帆无奈的瞪了谢庭屹一眼,牙关紧咬,“我懂了,你这是在变相告我黑状!” 丢过一个得意的眼神,谢庭屹冷冷勾唇,“我从不诬陷。” “上校!”小刘紧张了,见谢庭屹瞪自己,立马吞下后面的话。 “小,小刘,你跟我出来一下,”见小刘脸色有异,白锦帆不太明白,于是把他拉到门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份单子交上去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正文 第十章 我害你了吗 “白医生你别为难我,”小刘面露难色,在大声说完之后,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别问我。” 很快,他就把手机朝向白锦帆。 短信上写着——“上校向来说一是一,他的签名比钢印还管用。” 一阵晕眩,白锦帆觉得有些站不住,小刘见状,赶紧扶她一把,又担忧的看她一眼。 这倒霉的小医生,要死不死的撞到上校受打击性情不稳的时候,真是三生有“幸”! “喂,是我。”302里传来谢庭屹冷冰冰的声音。 白锦帆强作镇定的走回302,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只注意到他刚刚放下手机。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锦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了吗?!”谢庭屹不怀好意的看她一眼,“对了,刚刚你说要去帮忙手术的事,我不同意。” “……”白锦帆沉默一秒,不予理会的转身跑开…… 平时还算空旷的走廊这会儿全是忙乱的医生和护士,时不时还蹿过几个客串护士的药剂师来送药,白锦帆冲过去的时候还在想着谢庭屹为难自己的事情。 “白医生你不是不能过来吗,怎么又来了?!”同科室一个上了年纪的医生拉住她,有些疑惑。 “没有啊,我刚才跟去喊我的人说了,马上就过来。”白锦帆也是一脸茫然。 “不会吧,刚才主任过来说的,”听对方这么说,白锦帆更茫然了,“主任?!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正说着,身形细高的外科主任走了过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 “主任,”白锦帆朝他小跑过去,“我是过来帮忙的。” 见到白锦帆,他也很意外,“你回去吧,之前接到院长电话,说不用你参与,谢上校那边更需要你。” “他?!”白锦帆这才想起,她和小刘进去的时候,谢庭屹刚放下手机。 难道他给谁打了电话?! 倒吸一口凉气,白锦帆忘了和主任告别,气呼呼朝着302冲了过去。 “姓谢的,你是在拿那些人的生命开玩笑吗?!”白锦帆怒了,止不住的咆哮道,“你要怎么陷害我为难我都没关系,但是你现在是在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你凭什么?!” 白锦帆气得发抖。 冷冷瞅她一眼,谢庭屹皱眉不说话。 两行眼泪顺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滑落,像夜空中闪过的流星,谢庭屹冷静的看着,白锦帆一个劲儿的哭,白皙的小脸涨得红彤彤,像染了血的白玉兰。 “给我办出院手续,我现在就放你去救人。”沉默了足足一分钟,谢庭屹冰冷的提条件。 “出院是吧,你要出院是吧!”白锦帆气急,转身去找了个轮椅回来,“小刘,帮我把他弄上来!” 诧异的看她一眼,小刘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接到谢庭屹微微点头同意后,小刘便和白锦帆一起把谢庭屹弄到了轮椅上。 “你在这里!”冲小刘一伸手,白锦帆吃力的拖着谢庭屹出了302。 进电梯的时候,轮子和电梯与地面交界处卡了一下,谢庭屹看到绕到面前蹲下抬起轮椅的白锦帆,死命的咬着下唇,有一点殷红流到下巴上。 鹰鹫的眸子微微敛起,谢庭屹伸手想帮她,想起在轮椅上的是自己,脸色便阴沉了。 一路无话,直到看到外科主任,谢庭屹才愣了一下,她真同意帮他出院了?!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主任,我把上校大人带过来了,他同意我参加手术。”白锦帆眼都不眨的撒谎。 剑眉一挑,犀利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白锦帆有看到,但仍面不改色的指了指那个用眼神在解剖自己的谢庭屹。 “啊,哦,”外科主任显然也有些愣住,但见谢庭屹没出声反驳,人好端端在这儿,他也的确缺人手,于是赶忙安排了两台手术给白锦帆,“现在过去,人先抬去手术室了。” “好!”声音大了些,也显得有精神多了,白锦帆回头在外科主任看不到的角度,瞪了谢庭屹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想出院?!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见白锦帆把某人“丢”在这里,外科主任脸上一慌,“小白,上校大人他……留这儿?!” “一会儿有人来接,麻烦主任稍稍照顾一下。”白锦帆匆匆说完,赶去了手术室。 正担心会不会出乱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小刘收到白锦帆的短信,激动的打电话过去,却发现关机。只好按照短信上的指示,冲向了外科主任的办公室。 等他到的时候,谢庭屹的脸色黑到滴水。 “上校,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小刘不敢往下问,只说道,“白医生发短信告诉我您在这里,但我打她电话,关机了。” “回病房。”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谢庭屹危险的眯了下眼睛。 心里一阵惊悚,小刘立马带着他回去。 十六个小时后,白锦帆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出来,双眼无神的放空。说是急需手术的有好几个,可必须手术的,也有十好几个,当值的几个外科医生,哪个都没少于五、六台手术。 换好衣服下班,白锦帆走到医院对面街买了碗云吞,因为紧挨着医院,有几家都是做二十四小时生意的,方便陪护家属和急诊病人之类原因的人在后半夜到早上这段时间有饭吃。 估摸着快要天亮,白锦帆摸出手机开机,才看清是早上五点十分,未接来电和短信就“嘀嘀嘀”的冲进了手机。 十三个未接来电,三条短信,只有一个电话和短信是白敬礼的。 剩下的,全是小刘的。 最近发来的一条短信,是三分钟前。 “给我一碗云吞的时间,我现在还不想去送死。”出于礼貌和责任,白锦帆还是回了电话过去,只是在对方还没说话的时候,就抢先出声。 “好。”一个等着看好戏的冰冷声音响过之后,电话挂断了。 “……”惊慌得差点扔掉手机,白锦帆尖叫起来,“谢、谢、谢、谢、谢庭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