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上掉下来个小妖精   神界位于六界之首,轻易不会干涉其他五界的闲杂琐事,大部分的时光就是消磨。   唯有药尊苏景蓝,由于他是执法长老苏潭邻的爱子,又生性狂放不羁,酷爱修炼丹药,总是在盛大的日子推出几种奇妙的丹药赠送给各个仙家,所以至今没人出言管束。   一日他穿越空间阻隔来到了妖界著名的景点浮生岛,果见岛上云蒸霞蔚,鲜果茂盛,河水常年淙淙流淌。   特别是妖界不加掩饰的追求欢愉,绝对是神界的大禁忌。   “我也应该有个女人,陪着睡觉玩耍耳鬓厮磨,不然过剩的欢乐,隐忍的悲伤有谁分享?”   于是景蓝神尊开始了寻找妖偶的旅程。   一日,行至一条高温蒸汽上下翻滚的困妖河旁边,心想一定是奔腾的河水在活跃的火山上流过,瞬间汽化才有了这高温的地方。偏偏在困妖河旁边建一精致玲珑的小亭子,名叫望燕亭。   “哎!望燕亭飞青鸟,神界欢情少。秋水长天空寂寥,相思如青草。青草日日生,旅人年年老。”苏景蓝大发感慨,想这神异的妖界有多少媚丽女子,怎么自己就找不到一个顺眼的?   不时地有带着透明翅膀的小妖,媚笑着落在他的臂膀。还有穿的很少布料的女子在花间调笑。   苏景蓝眼前一亮,玄铁扇儒雅轻摇,叫声姑娘,这性感女子便欢愉的扑过来。我的天,怎么长着一条狼尾巴。   “有没有人啊!我要长着两条美腿的人,能喘气,会说话,最好倾国倾城善解人意!”苏景蓝牢骚出一大堆自认为不高的条件。   喊了半天,才喊出来一团虚幻的蓝色气体,飘飘渺渺的在景蓝神尊的眼前聚散,纠结,害羞了老半天,才从里面鼓出来一个长发委地肌肤莹雪的女孩子。   苏景蓝抑制不住兴奋去拉她的手,却无意间惊散了她虚无的身形。   “小女子名叫之初,是困妖河中所有妖精的优思怨灵所聚。仰慕公子才思神采,出来见面,却想不到公子如此唐突!”   幽幽怨怨细若游丝的声音,深深的钻进了苏景蓝的心里。   “姑娘,啥也别说了,跟我走,随我神界修行!”言罢苏景蓝毅然的解下腰间的神丹葫芦,把里面的绝妙丹药都慷慨的倒进了困妖河。   忽然间河中蒸汽怒吼浩荡如龙,一个庞大的绿色脊背兴奋的上下翻滚,突然伸出无数个手臂,将粒粒丹丸尽数抓住全都塞进了嘴里。   “你,钻进我的丹瓶,我带你回神界,助你无形成为有形。”苏景蓝期待着。   只听得妖河上下叫嚣诅咒不断,无非是嘲笑斥责之初小妖的向善执念狂妄之心。更有 不甘心的妖精大胆显形,牢牢的揪住小妖之初的头发往困妖河里拉。   “还往哪里去?一个妖界的婢女,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给绿魔尊捶腿,按腰,抵舐伤口。”说罢,一道水蓝色虚弱的形体就被无情的扔进了困妖河中,柔弱的趴在了绿魔怪的宽大脊背之上。   “快点!快点!我此时心燥如火,你快一点给本尊挠挠。”   绿魔怪柔软的身体不停的暴躁的在滚热的蒸汽流中搅动,它的数十条手臂和大脚都被锁链锁着,却还是肚皮上下翻转掀江倒海的折腾。   把个小妖之初吓得紧紧的搂住绿魔怪的脖子,长发不停的在气流中狂卷。   “你这个死丫头,死丫头!”绿魔怪想把小妖之初甩开。却见一条修长的妙曼身影向上一挺,软软的胸脯就擦着绿魔怪的鼻尖柔柔的掠过。   “你想跑!”绿魔怪将手里的铁链“哗啦啦啦”的一缠,牢牢的缚住小妖之初的一双小脚。双臂稍稍用力,小妖之初就被拽拉回来缩进它的怀里。   “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你!”双手不停的揉搓小妖之初的长发,俏脸,直到把这个美丽的身体挤压的变形。“救命······救命啊”小妖之初的求救声传进正在期待的景蓝神君耳中。   眼见着脚下这条蒸汽河忽然就掀起漫天的白雾,把所有的景致尽数吞噬。   想必这河里定是困着一个残暴的家伙。铁链声“乒乒乓乓”如擂鼓一般从河底传来,夹杂着女子声声呼救。   苏景蓝扶着白玉栏杆往下一望,烟气弥漫深不见底。伸出退想往下跳又有些胆怯,万一跳到火山里还不成了火山灰?伸手一摸,白玉桥下横着无数铁索正在不停的晃动,苏景蓝大着胆子沿着铁链子往下爬。   悠悠荡荡摇摇晃晃,偶尔被甩上半空,这么大的力气!   苏景蓝将铁链子狠狠的抱着,定定神才看清楚,一个绿色的,长着人脑袋的,手臂如同蜈蚣脚一样多的妖怪正在往下拖拽顺着另一个铁链往上爬的小妖之初。   绿魔怪心存戏弄和嘲讽,一下一下的拉着小妖之初的小腿,她刚爬上去就稍一用力拉回来,歪着脑袋咧着大嘴欣赏小妖不屈不挠的往上窜动。   “想走是不是?你是我的!没有你,怎么排遣我困在这里的寂寞?”说着绿魔怪伸手挽住小妖之初的长发,将她吊在空中前后的甩。   “求饶,求饶,说喜欢我,我就放了你!”绿魔怪逼迫牙关紧咬的小妖。   “怎么这么倔强?该死的东西!”绿魔怪将小妖送到张开的大嘴旁边,贪婪的盯着她奇妙的近乎于透明的身体。   苏景蓝胆战心惊的趴在铁索之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出手。   平日里除了炼制丹药就是游山玩水,一把铁扇子也是花哨功夫顶不了大用。   倒是袖子里藏有骇人的毒药不如试试!想着就将华丽的大袖子对着绿魔怪的大嘴猛烈的挥动,“吃吧!都是神界的奇丹妙药!吃吧!”那些五颜六色的丹丸“稀里哗啦”的定向抖动成优美的抛物线。   这绿魔怪手指一松将小妖之初扔了出去,身体前倾拱起灵巧的追逐美味的丹药,一个都不能落下!   小妖之初已经趁机飞速的沿着铁索往上爬动。   苏景蓝一伸手被小妖之初拉上去,两个人就没命的奔逃。   身后一片海洋般的喧嚣,这些妖怪嚎叫起来竟有如此大的气势,惊天地泣鬼神,上下左右蜂拥而来。   苏景蓝闭着眼睛连连的挥舞扇子,小妖之初更是上下腾挪时而被打得烟消云散。   小河绿草的边缘,一条金色的阳光如同缎带神圣庄严的在眼前摇摇曳曳,哈哈!神界,自古六界虚幻,却是等级森严隔山隔海,翻身一跳就是神门,看你们还敢追来?   苏景蓝大喊了一声:“跟着我!”双臂一弯腾云而起心跟激动的跳了过去,一回头,哪有小妖之初的影子。   她被一片电击雷鸣阻隔在金光之外,正是全身抽搐痛苦万分。   不远处那些追来的妖精吓得徘徊奔跳不敢上前。   苏景蓝只好从那边又冲回来,情急生智   将神丹葫芦掏出来,凝望着眼前的虚幻女子期待的邀请她入内,玄之初稍一沉吟幻化成一缕白气袅袅而来进到瓶子里。   “你若信我,我定不负你!”   苏景蓝跋山涉水攀岩走壁总算是到了神界,背着执法长老苏潭邻,将小妖之初悄悄的放在丹房。让她日日夜夜闻丹药的香味,常常采摘神界鲜果供她品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丫头终于有了半透明的身躯。   一日,苏景蓝又有了大胆的想法,趁着神界老大极地尊者讲经说法的时候,将装着之初的丹瓶送给尊者,说是新炼制的丹药,请尊主笑纳。   苏景蓝知道,体型如山的极地尊者,素来不吃丹药。   今日冒险将丹瓶送给尊者无非就是想让之初进了神家圣地,日日听真经吟诵,早日脱了虚无的本相。   没想到尊者将瓶子收在手中,慈悲莞尔,随手一扔。双手合十,眼睑微微垂下,不再言语。   苏景蓝却慌了神,急急拜倒四顾茫然,见没人搭理他。   也转身不顾一切的追着那个瓶子跳了下去,云层中传来惊天动地的笑声,“一漠战神,你也下去游历一番,二十年后人王大赛,又要血流成河,此妖成神成魔皆看造化,你就做个猎魔人抑或摆渡者随她去吧!”   只听得神界极地的雪山呼啸着卷起连绵的飞沫冰雪,从中间临风而出一个俊美少年,白色的长衫堪比身后的千年冰峰。傲然的化成耀眼流星,向无边无际的大地滑落。   现在苏景兰的脚底下是万丈寒潭,深不见底。   万仞高山如刀削斧劈,银河落天一泄千里的瀑布如轰轰巨雷鼓荡着清流灌注到潭水中。千年以来瀑布不断,潭水不长,也许深潭底下有一个暗河,将潭水引走。   旁边四十多岁的杜天邦是隐于深山的潭门大弟子,心怀大志却还是个不出山的徒弟。   此刻苏景兰正蹲在潭水边深思,秀逸长发披到了腰间,用一个蓝色的丝带松松的捆着,光洁的额角隐藏着焦躁和期许。   “平生凌云志,自在天外天!苍生如蝼蚁,我坐白云端。长江缠玉带,西海倦洗脸。卧枕五岳峰,行踏九曲山。”杜天邦摇头晃脑的吟出胸中豪迈,惹得苏景蓝不屑发笑。   “你不如我!当然笑!”杜天邦得意洋洋。   苏景蓝只好指着暗绿色的深潭:“它不动,不流,自无声!却收纳了高高在上的瀑布。   它不长不落,却从没有漫过堤岸祸害黎民。   它,悠悠旋转旋转,深藏蛟龙。它贴近大地,万古不息!   我,只做躺在土地上的人类之王,不想天上。害怕有朝一日跌落下来,粉身碎骨归于尘土!”   苏景蓝反诘杜天邦的无聊高调,依旧附身,视线却缓缓的沿着潭水向上,“我的老天啊!飞溅的水珠落华成了红色,接着瀑布上不停的落下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但是也夹杂着人类。   轰然巨响中,黑色的影子如石头一样下坠,在潭水里陷进去浮上来再次的陷进去就没了踪影。   “天上掉下来这么多······”杜天邦找不到准确的词语。   “生命!”苏景蓝补充。 正文 被吃的精灵   苏景蓝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湍急的瀑布之上,没有人再掉下来来。   他刚刚松口气,一个全身金色的少年又飞速的滚动在瀑布之中,接着是一个张开双臂的白衣少女。   苏景蓝刚想踏着寒潭之水冲过去救人,被师父严厉的制止。   “各自有归处,不可横阻隔!浮生岛陷落,你们该下山了!”   师父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干瘦老头,长长的银色胡须,脸上没有悲悯只有万古不变的等待。   杜天邦掩饰不住的兴奋,胖腿利利索索的往地上一跪,苏景蓝却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师父不高兴的扫了一眼苏景蓝年轻的脸,“景蓝,你不愿意?”   苏景蓝也跪了下来:“不愿意!连这区区的几个瀑中飞人都救不了,还下山救世?”   显然他对师父听之任之,对生命的麻木满怀不满。   比如说,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中了蛇毒,师父路上偶遇会不紧不慢的扒开人家的眼睛,然后淡淡的扔下一句:“各自有归处!生死有命数!救不得!”然后背着手离开。   苏景蓝就会在师傅身后把小女孩背回来,全力施救,草药喂食,真气灌注,实在不行就把她放到寒潭中浸泡。   千般折腾竟然还把这孩子折腾活了,人家的父母却不来领回这个孩子,弄得苏景蓝无缘无故多了个妹妹。   看着苏景蓝手足无措的对着这个孩子,师父只是捻着胡须发笑,苏景蓝知道这份笑意里绝无赏识,从此也就有了深深的芥蒂。   “刚才的人真是救不得!”师父威严的重复。   “是救不了!”苏景蓝更正。   师父宽大的袍袖用力一甩!   杜天邦连忙跑过去躬身立在师父旁边,“师父!景蓝师弟还年轻!我毕竟老成您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我绝不给你老人家丢脸!”   师父的脸色才慢慢地缓和过来。   “天邦啊!听说过浮生岛么?岛上住着修仙得道的人!”杜天邦神往的摇摇头,期待师父的下文。   “住着修仙得道的人!人哦!”苏景蓝加重语气提示。   杜天邦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闭嘴。   师父也不搭理他,自顾的说下去。   “浮生岛上的岛主叫泽世,妻子叫月青萝,本是一対修仙的眷侣。两个人偶得浮生岛宝地,就搜罗了天下各界的成形精灵进驻,打造了了一个世外仙国。   他们每年都会结伴到世间游历巡查,将危害苍生的恶魔精灵带到浮生岛上囚禁或者感化重生。   最近我卜了一卦,浮生岛已经被恶魔占据,而逃亡出来的精灵又有好有坏,所以你们下山。   景蓝负责杀生,天邦负责救人。”   师父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故意的,苏景蓝不知不觉的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不得推脱!有时候杀生就是救人!你自会明白!”师父明显加重了语气。   苏景蓝只好缄口不语。   “天邦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师父在前面悠悠然的前行,杜天邦恭恭谨谨的在后面跟随,苏景蓝甚至能看见他的小腿倒腾的时候,多了激动地颤栗。   苏景蓝失落的坐在石头上,一小会儿的功夫,杜天邦压抑着兴奋走了出来,双手捧着宝贝似的捧着师父的那本“千年一卜!”   苏景蓝毫不在意的咧嘴笑笑:“即使师父给我,我也不要!一千年只算一卦,真要那么准?还做什么仙人?”   师父的木屋门沉默的矗立,杜天邦打点好行囊,冲着木屋门磕了三个头坚定的踏上下山的路。   苏景蓝则跪在木门前很久很久,犹疑满怀不愿起来。   “还不走?你会追不上你的师兄!”师父慈祥的催促声响起。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景蓝回答。   “大道归一!哪有什么不同?走吧!”一阵龙卷风突然毫无预兆的刮过来,将师父的小木屋连根拔起,眼前变成空空的平地。   师父的一只草鞋侧歪在一块石头缝里,苏景蓝爬过去抓起来塞进行囊。   师父已随长风去,留给杜天邦一本千年一卜,留给苏景蓝一只草履,前行路,心怅惘!   “不是不想走,我也不想留,”想起当初自己为了追失落的丹瓶,确切的说是丹瓶里的小妖精之初,掉进了潭门的寒潭。   被师父用拐杖捞上岸,无数次的就想着要离开,可是师父就是不准。说什么救命之恩,应当尽尽孝道,这一尽就是三年。   “我的之初呀!你究竟流落谁家?”苏景蓝双脚踏进茫茫人世,一面救世一面寻人。   这一路上,苏景蓝总是若即若离跟在大师兄杜天邦身后,恨得杜天邦牙根直痒痒。   他停下来不耐烦的质问苏景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乃杀客我乃救生,我们走不到一块儿去!”   苏景蓝邪魅的冷笑,不解释不退却只是紧紧跟随。   在他的理解里,师父说的那句别语“还不走?你会追不上你的师兄!”意思就是要跟着师兄生死不离。   找不到师父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原来抗拒,现在不折不扣的服从!   渐入平原,小村井然,道路纵横交错,炊烟直上九天,杜天邦深深的吸了口夹着草叶甜香的空气感觉自己一脚迈入了红尘!   杜天邦敲开一户人家的柴门,老翁拄着拐杖指了指院中的水井。   杜天邦一顿牛饮,还奢望着吃一顿热饭。   老翁无能为力的摇摇头,又指了指不远处烟尘四起的场院,叹口气回头屋门紧闭。   “这老丈好奇怪!”苏景蓝闻到了血腥气,挣扎着,隐忍着,痛苦的飘过来。   他脚底生风飞了出去,杜天邦连忙提上鞋也一路紧追。   大树下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锅台上横着两块横木,一个长相奇特的山猪正架在上面被热水一瓢一瓢的淋着,一个赤膊汉子用铁片子熟练地来来去去刮它身上的毛。   毛色棕黄夹着白色,随着体毛的脱落肉皮却是娇滴滴粉嫩嫩。   苏景蓝推开围着的人细细的瞧。   这猪的头颅如同宽厚的月牙铲,没有獠牙,没有尾巴,却是将要成形茁壮的直立后肢。   “你们在哪里抓到的?”苏景蓝问。   村民指了指远处温顺的河水,“冲过来的!钩子勾上来时还有气息!有人吃了说味道不俗,回味无穷!”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口水欲流的馋嘴情形。   “救吧!这事情归你!”苏景蓝后退一步给杜天邦庞大的躯体让路。   杜天邦凑上前眯缝着眼睛细细看了半天,摇头晃脑的吟道:“各自有归处!生死有命数!救不了!”接着也退回到原地。   远处的那条河是不是连着深潭的暗道?那些奇怪的生物是不是从潭水中冲出来的?苏景蓝决定沿着那条河寻找。   杜天邦却赖着不想走,“尝一尝那个东西的滋味!”他的胖手指点着热气腾腾的灶膛,膨胀着对食物的迫切欲望。   苏景蓝只好先扔下他沿着河床顺流而下,约好明晨在大树下汇合。   肥美的肉疙瘩抓在手里,鲜香的油脂顺着指尖流淌,此肉入口滑嫩,味蕾迷醉,杜天邦在深山苦修最爱吃肉!   他坦开胸怀大吃特吃,村民们更是吃得癫狂,喝得大醉!所有的人被不知名的肉给麻醉了,被不了解的美食俘虏了。   彼此堆叠挤压着昏昏睡去,嘴巴里还含着最后的一根手骨或者脚趾。   突然一阵狂风怒卷,高大的阴影甚至能够遮挡流泻的月光。一只胳膊只连着一点点皮肉却还是不屈不挠的垂挂着,一晃一晃悠悠荡荡。   另一只大手却毫不犹豫的探出去触碰到仰卧着的凸起喉结,“咕噜咕噜“的声音预示着生命的气息还在自由的流动。   轻轻的一握,清脆的胫骨断裂的响声,脑袋软软的耷拉下来,如同掰橘子瓣一样轻松。杜天邦神情恍惚的抬起头,一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正仇恨的盯着他。   他挣扎着起身,“我是潭门的人!入世救人!”他不得不自报家门,因为此刻他真是全身无力,权当一个求生名片递了出去。   “潭门?守护仙家门户,却害我族人!”说着“咔嚓咔嚓”恐怖声连连响起,所有的人都折了脖子断了脑袋。   最后一个才轮到胖子杜天邦,:“你不入世救人么?为何不救?”说着用手轻轻的抚摸杜天邦的下颌。   杜天邦那个拼命的摇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可以保证你的其他朋友不死!真的!现在你们沦落人界,东躲西藏,需要休养生息图谋东山再起!我能帮助你们,因为我是真正的人类!”   杜天邦唯一剩下的就是三寸喉舌,在强梁面前他需要以智取胜。   巨人缓缓的抬起手,“好!我叫山魅!你来找我,我在天门山。”说完他噏动一下巨大的鼻孔,忽然间把腿就跑踩得地动山摇。   苏景蓝已经飞落在杜天邦的面前,杜天邦一看见小师弟,心思一松,踏踏实实的躺在了一个死人的大腿上。   “不用追!你那小短腿追也追不上!”杜天邦制止想要飞身追击的苏景蓝。   “快看看他们,死没死?”杜天邦分散苏景蓝的注意力。   苏景蓝只好一个一个的检查过去,那里还有一个活人?他当时就恨得血脉喷张,咬牙切齿了。   “究竟是谁杀了这些无辜的人?是谁?”苏景蓝逼视大师兄杜天邦的双眼。   “你不说是不是?莫非你和这害人的怪物有什么勾当不成?”苏景蓝的脸凑近杜天邦。   “哎呀!你别污蔑我。我一世清白,就是爱吃肉人格上基本上没有缺失。他是看见你来了才跑的?”杜天邦身体软软的,被美味麻醉不得伸展躯体。   “哼!”苏景蓝才不相信,所有的人都断气了就恰好死胖子活着?   “我一定跟着你弄清楚这件事!”苏景蓝点着杜天邦的鼻尖。   “好,你跟着,跟着!就当我领着一条癞皮狗!”杜天邦闭上眼睛直哼哼:“不过,那肉真是好吃!”他舔了舔嘴唇独自回味。   天亮,再回到那家老丈门前,老人正在门前等。   “都死了?是不是都死了?”老人昏花的老眼用力的分辨杜天邦惭愧的表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这样的结果!可是都不听话呀!天下要乱哦!人张着嘴吃这个世道的时候,世道就会反过来吃人喽!”老人在昏花的老眼前左右挥手,充满哲理和无奈。   苏景蓝一下一下的瞟杜天邦,他那个大萝卜脸依旧是酱紫的颜色。   “馋,你就馋吧!明明去救人却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人都死去!”苏景蓝并不是把这等糗事当成话柄,只是责怪,毕竟是几十口子的性命。   杜天邦却气恼的从苏景蓝的身边冲撞过去:“跟你什么关系?我又没吃你!从此以后别跟着我!相逢不笑是路人!”说罢一跺脚疾行如风急乎乎的跑了。   杜天邦一路七拐八拐,就是想要逃避苏景蓝的跟踪,总算是找到一丛磅礴山峰   。耳边猿啼鸟鸣,满眼古树成林。前面对着碧蓝的诺海,海水如一匹翠缎,随风古荡,此海秉性温良极少发怒。   天空中云来云往,张舒有致,形态万千,仿佛一个上神放牧的动物园。   “一块人间宝地!”杜天邦不由赞叹!一带深不见底的海水隔开了世俗多少纷争烦扰!杜天邦知道这就是那个山魅所说的.天门山。   回头瞅瞅,这个苏景蓝总算是被甩开了,“哈哈,自由的感觉真好!”杜天邦咧着大嘴“呵呵”的笑。   此刻他身后只背着一个简朴的箱笼,上面横着一把破伞。上山的时候这把伞就当成拐杖,“一介书生无用!全身修为谁识!”他故作怯懦的摇头感叹。   却惹来一阵“吃吃”的笑声。   “谁?”杜天邦用破伞和胳膊搭成十字护住胸口,很怕有人非礼的神情,笑声就更加的肆无忌惮欢快无比!   女孩子的笑声,没有凡俗女子的娇柔掩饰,恰似山中的清泉恣意妄为的流淌。   一个白衣女子拨开树枝毫不羞涩的迈步出来,杜天邦长舒口气,放心的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一只白狐,也吓唬人!”   那女孩不笑了,好奇的端详杜天邦的双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叫白狐儿!”   “别对我抛媚眼!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本相!一个毛色纯净,柔软,尾巴如同飘逸的拂尘,两只眼睛如同最干净的水晶,一张尖尖的脸!还是一条白狐而已!”   杜天邦无奈的叙述。   白狐儿“咯咯咯”的笑弯了腰,“我的笑声呢!是不是狐狸勾魂的声音,我相中了你,晚上就来喝你的血!”说罢一转身,长裙妙曼,失了踪影。   杜天邦才不管晚上有没有狐狸吸血,关键是晚上得有住的地方,这深山中露冷天寒,他可是胸怀大志的男人,不可以在寒风中夭折。   走啊走啊,总算是看见一条远古的栈道,巨大的青石台阶整洁干净,被岁月风雨侵蚀了千百年却依旧坚硬如新。   “往上爬!越爬越高,高处不胜寒!往上爬!磨穿了双脚,猛回头才知道!浪费了多少青春年少!往上爬,世人都在往上爬!管他胸中心肺能承担多少?只要名利在前头把手招!”   他如同默念咒语,总算是用自己的双脚把自己运送到山顶,一个年久失修的破庙横在道口。   杜天邦仰天哈哈大笑:“我爬来爬去,却不是名利场美人窝,偏偏是坐禅修仙的长生庙!你怎知道我想要!要这长生不老乐逍遥?”   吟罢大踏步进得庙来,却有一堆干稻草可以俯仰躺卧,他一路疲倦,往上一侧歪,鞋以张嘴露出十个红肿的脚趾头,衣服敞开袒露着大肚子,却是毫无读书人的谦谦君子模样。   关键是他睡觉的是候偏偏鼓荡着一张大嘴巴,呼噜声此起彼伏,竟然比大海拍打礁石的声音宏大,婉转,抑扬顿挫。 正文 山顶藏书   外面正下着雨,瓢泼似的,天空黑云压顶,把整个天门上深情熊抱。   偶尔的一个闪电肆虐的把黑幕撕开,霹雳雷声紧紧跟随,闪电进得破庙划出靓丽的橘色光影中,一个冷面男人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   面容的颜色由于电光的反射,在黑夜中显得清白清白,披肩的头发卷着柔润韵律齐整的波浪,两道浓眉如利剑,隐隐流转无穷的杀意!   此人不带兵器,细长的手中一把折扇张开,阴冷的注视着半掩的庙门,桀骜独立。   外面雨还在疯狂的如注倾泻,杜天邦的嘴刚好张开,半空中一丝蜘蛛的尾液缓缓的往下垂吊,上面挂着一个黑色的八爪大肚子蜘蛛,正想往杜天邦整齐的牙齿上结网。   冷面男人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抖,一丝寒芒穿透黑暗,蜘蛛的小肚子被牢牢地钉在不远处的深红色柱子上。   杜天邦一合嘴巴,翻了个身烦躁的说道,“你也睡吧!今夜不会有人来!”   冷面男人便坐到杜天邦的旁边,“这地方山奇水秀,多精灵!我必杀之!不然人类的前景岌岌可危!”   杜天邦只好无奈的坐起来像女人一样无助的抱紧双腿,深深的皱了皱眉头,眼角额头的皱纹便多情的往一起靠拢,露出俗人不能抗拒的老相。   “我说苏景蓝啊!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难道我有狗一样的嗅觉?能闻到精灵身上的味道?我到的地方你就出手杀戮!你存心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杜天邦不停的数落身边这个血气方刚一心维护人类至尊地位的痴人苏景蓝。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敲落天空的最后一滴雨,风停了,山雨也忽然间跑得无影无踪。   “我立志做一个人界和平的守护者,而你偏偏要与精灵和谐共处!可是山有精灵,树有精灵,水有精灵,鱼有精灵,万物皆有灵!他日这些精灵雄心上岸争霸于世间,我看你如何自处?”   苏景蓝敲了敲手里的扇子,忽然挺身而起冲到门边“果然来了!你的白狐儿!竟然是个雌的!老杜!你还真是风流!”   门被“子嘎子嘎”的推开,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一头青丝从胸前自然垂落,恰似一袭瀑布在云中灵动飘逸。   两个男人都练就了在黑夜中明察秋毫的眼,苏景蓝不由得凤目微微眯起,这样的绝色精致会冲淡他的冷酷无情。   “我来,是想谈判!天门上中只有我是成形的精灵,再无他人!我只在天门山境地,渴饮花上露水,饿食山间野果,不害人!请两位也不要有害我之心!”   白狐儿说罢款款的弯下腰去,两臂间的白色丝绦随风飞舞,杜天邦竟是以为天上的仙子在雨夜后巡视人间。   “只有你一个么?我怎么觉得山魅也在这里?”苏景蓝看见白狐儿身体微微的一颤,心中已然明了!   “那我们就开战喽!你不见得会赢!”说罢一道白色的人影穿过窗户。   杜天邦正徒劳的伸着一只手,“你让她给我们一些花露野果,我的肚子饿!”他责怪苏景蓝。   苏景蓝却从半开的门缝中侧身飞出,杜天邦感觉一下自己的大腹便便,伟岸高大,又看了看狭窄的缝隙摇摇头“怎么都不好好走路?”接着翻身又睡。   苏景蓝警觉的追击白狐儿的气味,“哼!饮花上露水,还不是为了掩饰你身上的骚味!却是瞒不了我!”   苏景蓝的眼前是一块巨石,后面应该是一个山洞。摸摸潮湿光滑,常有人搬动。   “你还是跟来了!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苦苦相逼?”白狐儿脚尖踏在巨石之顶,身体像大鸟一样双臂张开怒目圆睁!   “我找山魅余党!另外加上你也不是不可以!”苏景蓝抬着头,微微的笑。一团蓝色的火闪着烈焰扑面而来,苏景蓝 打开扇子,优美的圆弧遮住冷冷的面。接着向外轻轻一推,火球迅速的滚动着反弹回去。   “你的地狱炼火还欠了大火候,不要引火烧身哦!”   苏景蓝身体腾空而起与白狐儿相对而立,扇子“啪”的一敲手掌,一缕毒烟如电射出,白狐儿慌慌张张的逃开,身后却是多了一双熊健的手臂。   两个人如山跌倒,白狐儿窝在一个长相奇特,肌肉如山峦一样隆起的巨人怀里。   “山魅,你为什么出现?”白狐儿声色焦急。   苏景蓝“哈哈”大笑,不无得意。   “山魅!你杀了那么多的无辜村民,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杀你!”   显然山魅身上有旧伤,他抱着白狐儿就地一滚,巨石“轰隆隆”响起来,打开又迅速的合上,无人能够撼动!   苏景蓝不着急,他上下打量这个重量级的山门机关,连试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主宰大山的精灵,要想搬动一块石头为他守门并不难,难在苏景蓝打不开。   苏景蓝信步走进了附近的山林里,专门找壁上的洞,若是洞边光滑没有杂草,意味着有山中小精灵常常出入,伸手进去一拎就会出来一个半人半山魅形状的小精灵在休养生息。   苏景蓝从嵌着金丝银线的靴筒旁边拽出来一把小刀,名唤天钩。   从小山魅的脑门切开一条缝,伸手麻利的从从两侧撕开,如同现代人利利索索的拉开拉链。一个痉挛的血肉模糊的纯肉身在脚下蠕动。   苏景蓝用藤条把它们串成一串,挂在巨石旁边,让心疼的血腥味蔓延到山洞深处,他在逼迫山魅仇恨的站在他的面前。   清晨,山林中百鸟吟唱,空气中带着世外清爽的甜。杜天邦看着一串串血色干枯的小生命在高空中冷酷的张扬,不由得伸手搭在苏景蓝的肩膀上。   “放手吧!他们也是生命!万物皆平等!”   “绝不!”苏景蓝执拗的盯着那块沉闷的巨石:“他若是有血性就该出来,我已经灭了他一族!”   苏景蓝耸动肩膀,却发现杜天邦的手掌之上灌注了千钧之力:“你要跟我翻脸不成?”说着苏景蓝横起扇子拍向杜天邦的手背。   曾经朝夕相处,怎不知道这天外来客苏景蓝素有毒君之称,若使毒的人建立一个王国,他当之无愧是高高再上的君主。   杜天邦一改往日窝窝囊囊的形状,臃肿的身材灵敏后闪,反掌批向苏景蓝的后腰。苏景蓝矮身侧行,手里的小刀贴着杜天邦的手臂上轻轻一带,一条血珠如线,转而伤口慢慢的裂开,漏出里面真皮下面的白。   杜天邦手臂耸动,伤口很听话的往一起合拢,一根红线缓缓消失,手臂粗糙如初。苏景蓝“呵呵呵”的笑。   “看不出来呀!你还真是能够自我修复!我就削下来你的脑袋,看你怎么再长出来半个?”   说着苏景蓝手臂兜头而至,杜天邦却原地立定不动,苏景蓝的手臂空扫而过,杜天邦的脑袋竟然缩进了脖腔子里。   半天又挣扎着伸出来:“我想死真的不容易,所以我想活着,永久的活着!”杜天邦深邃的目光盯着苏景蓝,怕他不懂。   “这山中有奇宝,可见天外天!他日我若去,身旁定有你!”杜天邦许诺。   苏景蓝不屑一顾的负手而立,“天外天?免费旅游一次也好!条件!”杜天邦向着他摇摇头,又指了指那块巨石,然后拉着苏景蓝沉默着离开。   果然,半夜的时候,白狐儿满脸泪痕而至,跪倒在杜天邦面前。   “他,已经昏死过去,我偷偷地来。只要你保我天门山中生灵平安,我愿意领你去参看远古的洞府。那里面藏书万卷,没有一样不是人间孤本。可修炼成仙!”   杜天邦等的就是这个,他慢腾腾的起身,并伸出一只手臂让白狐儿搀扶。   白狐儿哪敢怠慢,急忙躬身伺候。杜天邦的嘴角溢出不易察觉的满意的微笑。   藏书的山洞开在绝壁,白狐儿发愁怎样把杜天邦运下去。   杜天邦却一挽袖子,大胆的扯住山边的藤萝,晃悠悠的荡到半空,白狐儿在另一侧也滑落下来,伸手按动凸起的眼球形状的机关,一个幽深的山洞在面前显现。   杜天邦亟不可待的跳了进去。洞中终年不见日光,却极其干燥。沿洞壁开采无数个小穴,每个穴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卷兽皮卷。   杜天邦伸出手,刚刚碰触到其中的一卷,空气中便想起了“嗡嗡嘤嘤”的无数飞虫同时鸣叫的雄壮交响。   白狐儿连忙撤到山洞的边缘,并伸手拉扯耷拉在山洞前的千年老藤。   “快走!他们不喜欢你!会把你啃成骨架!”   白狐儿话音刚落,杜天邦便看见一个高大的人类骨架标本趴在石壁上,大概正想翻阅心仪的文字。   低下头捡起一个动物的枯骨,上面都是虫蛀的小眼,看来这洞里的生物极有活力,喜欢在坚硬的骨头里钻来钻去。黑压压的小虫子如同千军万马,欢叫着冲过来,美食当前谁不兴奋?   杜天邦沉心怒吼:“作孽的万古书虫,你们不好好的呆在书卷里,跑出来干什么?”一团团的黑虫子一下子乱了阵脚,彼此堆靠着不敢向前。   这粗莽的胖子一句就识破了他们的身份,这让他们很没面子和自信。   “你们这些刁钻的文字精灵!再不好好的守着自己的领地,供人类享用翻阅,我就告诉我的小兄弟苏景蓝把你们无情割戮。   话声刚落,虫子们不干了!虫子也有尊严,何况是知识渊博似海的古书虫,士可杀不可辱!再说那个什么苏景蓝他们根本就没听说过。 正文 诞生魔人第一代   于是“嗡嗡嘤嘤”的声音又起,比上次更震撼人心,令人烦躁。   杜天邦只好缓缓的伸出一掌,手心中就多了一轮小小的太阳,“你说我要是用太阳之火把你们烧死,你们会不会很疼?”   山洞千年幽暗不见天日,忽然间光芒大炽,这些调皮的文字稍稍退怯就蜂拥而至。   杜天邦急急忙忙的收敛热芒,他可不想让这个藏书洞付之一炬。   征服书籍就是征服心灵中无上的快乐!杜天邦衣衫暴涨,外面山风不停的向里面倒灌涌动,虫子被吹乱了方向,白狐儿被吹起了衣衫。   杜天邦吩咐一声:“自己回自己的家,自己找自己的妈!否则山风把你吹跑!”那些虫子就真的蒙着脑袋四处飞散,然后排着队爬进了每一卷兽皮里。   有的文字找错了方向,被推了出来,只好跌跌撞撞的另寻家园。   杜天邦眯着眼睛笑,如同放牧文字的大富豪。   白狐儿冰霜笼罩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失望,她只好一个人爬上古藤孤独的坐在峭壁边缘遐想。   “你很失望是不是?你杀不了他!这个世界上最难得事情就是让他死!他看似一个迂腐的胖老头,实际上却是雄心万丈!”苏景蓝忽然出现在白狐儿的身后。   白狐儿平静极了,没有回头。   她轻轻的往前探了探身子:“你别逼我,我不会交出山魅!即使我死了。”此刻白狐儿只要轻轻一跃,万丈悬崖就会伸开坚硬的怀把她拥抱。   苏景蓝还是一脸的漠然,他看惯了死亡和鲜血,“你跳吧!又不是我推你!”白狐儿真的就闭上眼睛,开始准备。   一个大脑袋,脸上长满了胡须,惊讶的从底下探出来:“苏景蓝,你可以走了,从此后白狐儿是我的妻子,我们的孩子呢就是你的近亲,伟大的人类!你可以放下屠刀,看我成佛了!”   杜天邦手臂伸出,白狐儿瞬间讶异,可还是匆匆的起身挽住杜天邦的臂膀。   苏景蓝绝对相信杜天邦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只要利于他的修仙路,让他娶个母猪回家都可以,何况是一个美轮美奂的白狐狸。   沉吟良久,苏景蓝沉声回答:“好!只要你在,我不犯天门山!”   “我一直都在!精神和肉体循环不息!”杜天邦自负的在苏景蓝身后高喊,声音撞到要遥远的山峦又反射回来,“嗡嗡嗡”的把昏睡的山魅唤醒。   他用力的揉了揉高低不平的脑瓜顶,同类的鲜血味道充溢整个山洞令人窒息,他捂着胸口隐忍难言的绞痛。   中了苏景蓝的剧毒还能活着已经不容易,这都有赖白狐儿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怀里的世间至宝山之魄。   山魅吃力的推开巨石,一排绷紧的痛苦收缩的小山魅尸体,枯红枯红如风干的腊肠挂在眼前。   山魅眼前天旋地转,他吃力的扶住石壁站定,眼角流出一行鲜红鲜红的血泪。   “苏景蓝,我和你不共戴天!我杀不死你,就由我的儿子杀你,我的孙子杀你!我们山魅世世代代与你苏家为敌!”   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被山魅“咔嚓”一下掰下来。   眼前白狐儿轻飘飘的飞过来,温柔的搀扶山魅的手臂,山魅抬眼看见杜天邦摸着肚皮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为什么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山魅低低的提醒白狐儿。   “他答应保我们平安,但是我要做他的妻子!”白狐儿仰头看山魅忧伤的脸。   “我不答应!死也不会答应!”   “那你就死吧!痛苦的活不如痛快的死!”苏景蓝就像是杜天邦的影子从他身后阴暗的地方错身而出。   白狐儿愣愣的瞪大眼睛,“他明明是大踏步离开了呀!是什么样的感应和呼唤能让他随时出现?”   杜天邦低下头蹭了蹭鼻子:“看你,又是隐藏在我的影子里!不光明!”   苏景蓝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光明在太阳底下!你觉得你的头顶有太阳么?”   杜天邦抬起头,果然是一片阴云飞过把天上的大太阳遮盖的严严实实。   “那是我们精灵族的阴魂向你讨命!”山魅奋力的推开挡在身前的白狐儿,勇敢的迎着苏景蓝斜指半空的折扇。即使是化骨的毒液如雨喷洒,他也要冲上去。   一轮铁钵大的拳头夹着愤怒的风雷砸向苏景蓝的太阳穴,一头浓密的卷发肆意张扬,是拳风刮得苏景蓝的脸生疼生疼。   对着眼前的手下败将已经不屑用毒,折扇闭合如刀,轻轻的点向山魅的胸口。一个窟窿随即显现血液喷洒而出,白狐儿整个身体扑过来,挡住山魅。   “螳螂撼树!”苏景蓝“刷”的一下打开扇子,每一片扇骨的尖端都有一抹银色的光芒,手腕轻轻旋转,如同千万片刀芒交相辉映。   扇子旋即被扔了出来,一个个旋转的圣洁莲花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抹向挡在前面的两个躯体。   山魅用胳膊把白狐儿轻轻的抱起来一个转身,扇子切着他的肩甲飞快地收割过去,皮肉翻开,血浴半个身体。   “你不可以受伤!”山魅深沉的在白狐儿耳畔低语。   “你更不可以死呀!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白狐儿泪眼盈盈,穿透了山魅一心求死的决绝和落寞。   他的身躯慢慢的跪倒在地,低着头深深的埋进白狐儿的胸膛,“我的同族以灭,你让我怎么活着!”   苏景兰那把催命的扇子再次飞速的飞过来,杜天邦伸手一招,那把扇子便改变了途径重新回到了苏景蓝的手里。   “算了!他现在生不如死!”轻轻地一句算是求情,苏景蓝却还是高高的举起杀戮的利刃。   杜天邦干脆用身体隔在山魅和苏景蓝中间,“要不我们真正的较量一次!不然你总以为我让着你!”   杜天邦伸出一掌,刚才粗略的看了一本古卷叫烘云托月,上面的功夫大概是说用连绵的云朵烘托清澈的月亮,用云彩的软映衬月亮的真!   既然这个苏景蓝不依不饶,出尔反尔,就正好找个陪练试试这功夫的威力。   眼见着杜天邦的掌心一股紫云流淌,绵软四散,苏景蓝硬生生的抖出万点牛毛一样的细针,每一根针都在沸腾的毒锅里蒸煮过千百回。   杜天邦不敢怠慢,那朵紫云更是薄薄的长大铺成一片雾,那些针钉在上面竟然无法前进半分半毫,杜天邦手掌灵活的转动,紫云迅速的把这些毒针收了,斜斜的飘走。   苏景蓝不恼不怒,从袖子里头射出一条金色的带着翅膀的小蛇。   杜天邦知道这叫金矛蛇,具有奇毒,连忙从空中唤来一朵白云,白云在高空中变成一只健壮的雄鹰,张开铁钳一样的爪子牢牢地抓住金矛小蛇用力的甩动。   白狐儿自然是看呆了,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粗莽的汉子实际是一个世间奇才,可也不至于奇才到这种程度!只是随手翻阅一下藏卷,仅仅是翻阅一下啊!   白狐儿用力的抓住山魅的肩膀:“我要做他的妻子,我的孩子不可以再受猎杀和扒皮之痛!”山魅的头就垂得更低更低。   苏景蓝是彻底服气,他这次是真的扬长而去了,还扔下一句:“这回我是放心了!我回去治理我的人界!你在这里创你的天门!”   杜天邦双拳一抱,目送他这个一直藏在他身后阴影里的小兄弟。   山魅依旧是跪在尘土里,牢牢地抱着白狐儿。   杜天邦歪着头看了半天,“嗯!倒是情深意重!她只是应我妻子的名,孩子你们自己制造自己生!不过管我叫声爹而已!”   山魅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耸动一下,杜天邦实实在在的在他宽厚的背部拍了拍,算是男人之间的某种约定神圣缔结。   于是,白狐儿和山魅快快乐乐的的做了杜天邦的西邻,杜天邦则不分白昼黑夜的研读万卷藏书。   待他从书卷中抬起炯炯有神的双眼,天门山居所已经换了新颜。   从山脚到山顶的无数条青石台阶得以修葺,夹道两旁盛开荼蘼的映山红。山顶一个小巧的精舍,建在大山的伸出的舌头之上,从窗户下去就是圣地藏书洞。   山脚上是接连十几间高大的石屋,都是巨石堆砌,飞檐斗拱石头兽首,杜天邦还送了一个亲笔题就的匾额“白月园”。   不久山魅和白狐儿的第一个儿子就降生了,取名叫“杜青衫!”   因为山魅的皮肤是石头的青色,总不能抢了人家的儿子还不让投射一点人家的影像。   小家伙的皮肤并不青紫,像极了他的母亲,温软柔媚皮肤白皙。   白狐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要是长了一个山魅那样棱角分明,月牙铲子一样的脑瓜壳,怎么和世俗的一双双眼睛交代?这杜天邦还要收徒弟,立门户,创立天界五门!   总不能顶着一个绿色的大帽子站在徒弟信众面前“哇哇”说教,无威自然多言,他怎么会承认这孩子是他的儿子?   还好,杜天邦并不太重视杜青衫的成长,秉性,更不过问他的饮食起居,只是大大方方的赐给他一个人类的姓氏而已。   过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白狐儿又怀孕了,杜天邦看着白狐儿的肚子,那眼神儿竟然另一向胆大心细的白狐儿心里不安的乱跳。   “要生个女儿才好!我要给她找一个这世上骨骼最为精奇的男子做丈夫!”说罢捋着胡须自得其乐,沉浸在深深的遐思中。   杜天邦的思想的深处有一处无边无际的深潭,正在呼啸蔓延成海,一个完美的计划在杜天邦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的成形放大。   白狐儿果然不负杜天邦所望,生了一个胖嘟嘟的女儿,莲藕一样的小胳膊小腿,很是惹人喜爱!杜天邦十分钟爱这个孩子,每每抱在膝盖之上细细的端详。   “还真是一个完美的人类胚子!你也许是魔人第一代哦!接下来你们会不会有神一样的第二代?”   杜天邦皱着眉头深深思索,然后下山一走就是整整两年的时间。 正文 人君的大陆六国   这期间,苏景蓝在人界牢牢地控制最上层的统治者,每年岁首都会召开一次人界首领的大聚会。   地点是一湾绿水半抱,后面依着落日山谷的景蓝山庄。   山庄内有一个豪华宽敞的议事大厅,初春时候,落地的红木窗户尽数打开,浅金色的纱帘在微风中缓缓地向外飘动。   帘幔的缝隙中淡淡的浅绿无穷无尽的蔓延,山谷中贴着地皮的小百花和小粉花密密麻麻的争艳开放,飘来浅浅的怡人芬芳。   这香味静默无声,浸人心脾,享受的不仅仅是两个鼻孔,连肌肤,血液,骨骼到四肢百骸,都是如此的畅快淋漓。   “若得神仙第,应是景蓝庄。花香神思缈,尘世多烦嚣。高卧碧玉枕,尘倦人难老。权色黄金屋,三者皆可抛!”   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男人恍恍惚惚的立起来,信口吟诗,恰到好处的言明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   苏景蓝依旧是清丽丽飒爽英姿,岁月的足迹无法踏上他那滑溜溜的脸庞。   一名偏瘦的老者连忙拉着那个男人:“野老君,你定是醉了!花香醉人,醉人啊!”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醒悟般紧紧地盯着苏景蓝的表情,毕竟都是这个大陆上有分封土地的领导者,怎会听不清楚“花香醉人,醉人啊!”里面所含的迫切和提醒。   谁不知道毒君苏景蓝善于用毒,这香味蹊跷,令人身不由己,怎么会是好东西?   野老君扶着头坐下,迷迷糊糊的抬头:“是呀!我是真的醉了!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原因?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年年唤我们来到这里?我们乃堂堂一国之君,伸手一呼百应,我们是真正的天子,上天的儿子,你是什么?偏偏封我们这个君,那个君,在座的共有六个君,每个君都不服气!”   被称为野老君的人用力的敲击桌子质问微笑不语的苏景蓝,偏瘦老者用力的拉扯他的衣袖。   每个君主所带的精壮武士也都拔出随身宝刀严阵以待。   苏景蓝轻轻的撩动一下嘴角,深深的吸一口香甜的空气,长长的扇子一样的睫毛顶端飞舞着太阳的光影。   他发出深沉的,郑重的语调:“我是你们的信仰!我在人界,天界,魔界的边缘游走,我可以保护人类不堕入地狱!”   犀利的眼珠牢牢的攫住野老,然后是每一个君王,花香中一丝寒冷的气息缓缓的溜了进来,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列瑟国的国王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生得高高瘦瘦,衣服如同挂在身上,多亏玉带拦腰增加了贵气,不然别人会以为他天生的营养不良又增长过快。   列瑟君冲着苏景蓝深深的一揖,“苏君!不要和野老君一般见识!我们治理国家,您排出异界干扰,天下和谐太平!多好!”声色中不乏谄媚。   野老君不服气的瞪了列瑟君一眼,他们国土毗邻,彼此常常相犯,暗地里本就是不合,现在怎么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你别三十六剑只练下贱!你除了宠信优伶荒淫无耻还有其他的优点没?”野老君狠狠的冲上去揪住列瑟君的脖领子,愣是把他薅着双脚离地半尺。   野老君天生神力,拎着列瑟君就跟拎一只小鸡子。   列瑟君带来的贴身武士立刻举起长刀,野老君的士兵也不示弱,刀剑乒乓乓乓磕碰在一起,眼看激战顿起。   苏景蓝的扇子冲着刀剑支起的黄瓜架只是轻轻一劈,数十名人类精英就踉踉跄跄的后退三五步才稳定身形。   “有能耐和精灵魔鬼去斗,目光短浅!满眼的都是蠢笨的人类!你们终究是被淘汰的!好斗!虚荣!自私自利!”苏景蓝根本不在乎眼前的狗屁君王,在他眼里都是蠢人!   “苏君!您这话尼斯不爱听哦!一棒子打死一群人!”一个窈窈窕窕的女郎将细白的小手软软的搭在苏景蓝的肩头,莹莹的眼眸闪着宝石一样的光芒。薄薄的红唇,流光溢彩,如同晨起果园中披着露珠的大樱桃。   “你总是说精灵,天界,魔人,还有信仰!可是我们天天都是歌舞升平,男人女人快快乐乐,我们看不到另一个世界!   神界好不好?我们没有人知道?修仙得道的人飞了升了,怎么就不回来了?谁看到有飞回来的神仙么?告诉你另外一个世界比现在还好?你见过吗?”   尼斯国女王欢快的舞步旋转到野老的身侧,歪着头娇滴滴的问。   野老君连忙摇头,“没见过!见过了还能看见你么?”说着眼睛就直了。   苏景蓝知道这些人都在他面前联合起来演戏,想要探探他的耐性和实力。   做惯了统治者的人,怎能轻易接受别人的统治,看来给他们三分颜色他们就想开染坊。   苏景蓝抬起下颌,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尼亚国君则瞪着黑色的大眼睛四处警觉的查看,他生就石油一样的黑缎子皮肤,巨人一样的体魄,浑身上下只有肚子上围着一条大花格半截裙子,脚上踏着草鞋。   今天是君主聚会,才不得已围了一块大一点的遮羞布,盖上硕大的屁股。   平时就是一块布条兜着裤裆,大摇大摆的在茂密的森林里举着钢叉呼啸猎杀。   他是一个优秀的头领,更是一个出色的猎人。   此刻他感觉到了猎豹般轻巧的足音,还有越来越浓的危险像密密实实的网把这座房子悄悄的笼罩。   苏景蓝唯美的下颚仿佛变成了鳄鱼的大嘴,正准备吞噬在场的所有的人。   尼亚国君只身前来,没有随身的武器,他的大手可以轻易的掐断野狼和狮子的喉咙。   “呼呼啦啦”的 声音猎猎响起,苏景蓝懒洋洋的靠在自己的高大座椅里,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严阵以待两溜俏生生的黑衣侍卫。   长长帽兜遮盖,只留下精光四射的眼眸,双手深深的藏在袖口里,警惕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苏景蓝指了指台阶下面,脚下所有的国君立刻变色,好在并没有任何动静,却是不敢留下也更不敢走开,扶着身后的椅子背举棋不定。   飘飞的帘幔被利爪撕开,裂帛的声音清脆响起,每一个窗口都站着一个长相奇特的兽人。   光影一闪,兽人又变成了翩翩公子或者健壮的老汉。   尼斯女王抹了抹眼睛,确信不是眼睛发花,腿已经筛糠般的颤栗,接着用力拉住野老国君的手臂。   野老国君无论怎样胆怯,在心仪的女人面前也要勇敢,他嚎叫着如一堵飞奔的墙,冲着一个小个子就扑了过去。   小个子兽人忽然间一晃脑袋,又恢复了尖嘴猴腮的模样,“怎么是个猴子!”   野老一愣,那猴子已经跳到他的面前伸出小手毫不犹豫的插进他的胸膛,抓出来一颗“扑通扑通”劲跳的心,用力一扯就分离开丝丝络络的肉和血管,然后慢慢的塞进嘴里。   尼斯国女王眼睛一翻愣,身体后仰昏死在地上。   列瑟国君则伸手把女王的身体往头上一压,屁股不停的哆嗦,想装死却伪装的十分不像。   兽精灵横冲直撞而进,有两个相中了歪躺着玉颜生辉的苏景蓝,挥舞着双臂想要靠近。   被黑衣警卫同时扬起双手,也没看见招式变化,这两个兽精灵就瘫软在地,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无力爬动。   兽精灵具有野兽的残忍,还有人类的智慧,他们见苏景蓝不可冒犯有强手护卫,转身相对打个手势从四面包抄其中的一个君王。   而个每个君王则只求自保,并不团结作战,眼看着另一个被残忍剿灭。   此刻夜郎国的那个偏瘦老者被他忠诚的士兵围拢在中间,兽精灵竟然会变化的武功招式,知道怎样推挡和躲避他们的刀枪。   然后靠着人数多身形灵巧的优势让其他的同伴钻进去,弯下腰撕开人类饱满多肉的肚囊。   看着老肠子肚子被一段一段的拉出来,空气中蒸腾着腹腔中的腥热之气。   一个个强壮的士兵惊恐的张大永不瞑目的双眼,慢慢的弯下腰轰然栽倒。   其他的人试着往后撤,回头才发现每一个窗口,门口都立着一个抱着双臂残酷等待的兽人。   还是尼亚国的国君聪明,他挥动巨臂,不停的推开涌上来的兽人,有时候迫不得已才抓住一个兽人的脑袋:“咔嗤”一拧一推,然后踩踏着热乎乎的尸体冲过去。   来到苏景蓝的台阶前面双膝利利索索的跪倒:“苏君!快救救众人性命!他们死的太惨!”   十二个黑衣侍卫刚要挥动双臂把这个黑皮肤穿裙子的男人斥退,苏景蓝已然悠悠醒来。   “见到精灵了么?见到魔人了么?谁还想见到天上的神仙?我可以送你们去,不用任何报酬!”   所有的活着的人都颤巍巍的跪倒,“苏君救命!”高呼如山响。   苏景蓝轻轻点头,十二个黑色的电芒刺进兽人群中,黑色的手臂高举挥舞,眼花缭乱,连接成墨色的喷张的花蕊带着妖异的旋转光流在空气中飞舞跳荡。   转眼间大部分兽人软软的跌倒,好似软体的爬虫蠕蠕而动。   兽人团结,绝不呼号逃散,而是不顾命的冲进来,弯腰背起同伴,跃起矫健的四肢,转眼间消失在褐色的山谷中。   “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你们这些该死的黑乌鸦!”一直不说话的金泽国国君厉声君质问已经垂首肃立的十二个黑侍卫。   “嗯?”十二双眼睛同时如利剑般射过去,金泽国国君被迫低下头去。   “她们是我的近身侍卫,十二戮灵修罗。她们互相有心灵感应,和我更是心意相通,我不想斩草除根,若是没了这些来犯的精灵兽人,你们怎么会相信我的存在无法替代!”   苏景蓝俯首轻蔑的看着从尼斯女王身底下爬出来的列瑟国君。 正文 下令要找紫葫芦   苏景蓝十分欣赏的盯着尼亚国君健壮黝黑的身体,“你的国土覆盖着大陆最大的森林,人们打猎为生,夜晚篝火连天,火热的舞姿能点燃天上的月亮,那是一个好地方!”   尼亚国君心悦诚服的弯下巨人的腰肢,“苏君说的对!仰仗苏君的护佑,没有任何外族来犯!我回去后会真实的传播您的神迹,供奉您的圣象,让你的赞歌在风中不停的传颂。”   苏景蓝不停的点头,嘴角上扬泛起得意之色:“杜天邦,你想做天上的仙,我就做人界的神!你终究是不如我的!”   苏景兰又想起云霄之外的神界,想起执法严苛的老父亲苏潭邻,想起从空中扔下来的小妖之初。   因缘际会,苏景兰从神界追寻心爱的小妖精,偏偏成为杜天邦的师弟,偏偏就成为人界的领袖,才有福气领略了人世间的诸多繁华盛景。   此刻苏景兰面前是山呼海啸的尊崇,如海浪潮声的赞颂恭维,他终于明白,高居在权利宝座之上的满足和快乐!   苏景蓝傲娇的扬起头颅,尼斯女王已经脸色蜡黄的醒来,扶着额头吵着要回家。   苏景蓝不动声色静静的等待,野老国君的尸体上的洞已经干涸,满地的污秽血肉散发的味道另人呕吐。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很久,尼亚国君向四周呼应,然后双臂虔敬的高举过头顶,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苏君,从今后我尼亚国尊苏君为大国君,年年进贡,月月朝拜,只要保我族人平安!”   其他四个人面面相觑,原来苏景蓝在等这个呀!于是都齐刷刷的跪下来,模仿者尼亚国君的腔调祈求苏景蓝的护佑。   苏景蓝“哈哈哈”大笑,整个大陆尽在手心,我要什么苦闷无聊的天界!   “你们回去,倾举国之力寻找一个紫色的药葫芦,上面有两行小字,妖之初,性温婉,心一处,永缠绵!”   苏景蓝终于可以发号施令,动用整个人界的力量寻找他的小妖之初。   这就是权利的妙处!   一张石桌,一盘残棋,两杯香茗,两位英雄相对而坐。   杜天邦大咧咧的叉开双腿,裂开胸怀,一仰头杯子里的清茶牛饮而进。   “换大杯!你太小气!”旁边姗姗而来了个灵秀无声的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换了树根状的海碗来。   然后知趣的远远玉立着,银壶绕着纤弱的手臂背过去,尖而长的壶嘴中一缕幽香伴着细流涓涓钻入海碗。   淡褐色的茶汁悠悠旋转却是滴水不溅,窝窝的涟漪的围绕中间的暖流,快要满的时候戛然而止,那碗中竟有一尾红色的游鱼翩然游荡。   杜天邦童心大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我说苏师弟,你可真是会享受!茶里还煮着鱼!”说着竟然骈起两根指头想要把那条鱼夹出来。   苏景蓝伸出扇子轻轻的敲动这个没有情趣的大师兄,“哎呀!杯子底部原来就画着一副画,茶水倒进去光的折射就显示出来,是鬼界红姨送上来的礼物。   这小丫头叫楚乔是尼斯国女王的贴身丫头,送给我泡茶!”说罢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臂支撑在身后的华丽座椅上,审视山中老农般玩味的盯着大师兄的表情。   杜天邦才回头细看了看泡茶的小丫头,果然是高鼻梁,深眼窝,睫毛如同浓密的森林围绕着碧水深潭,极具异域风姿。   “嗯!果然是人界大君,你手下的那六个小国家还真是懂得孝顺你!”杜天邦大脑袋四处打量,语气中带着嘲讽和不屑。   苏景蓝却大度的起身,“我们去看我的酒窖,让你知道真正的好酒!不叫琼浆玉液,叫景蓝家酿!保证你闻闻就忘了姓什么!”   苏景蓝存心显摆,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有成就感的就是杜天邦,有了他作为对手,一切都会与众不同!   巨石凿成浑然一体的酒池子里面,人参一样的大树身横在中间,被醇香的烈酒浸泡。   周围十数个蒙着白纱,穿着白袍子的年轻女子正在往里面加葡萄,野果。   杜天邦甚至看见了那颗树根竟然还冲着他吃力的眨了眨无神的大眼睛,它的眼皮下面都是突出的结节。   “你用树精灵泡酒?”杜天邦眉宇间多了严肃。   “要不我杀了他?”苏景蓝好像在征求大师兄的意见,杜天邦只好缄口不语。   健壮的男子抬着血淋淋的刚刚扒了皮还冒着热气的整牛,整羊,“咕咚”扔进了酒池子里。   上面吊着的铁链开始“吱扭扭”的响动,巨大沉重的盖子落下来,所有的人恭恭敬敬袖手的立在旁边,并且深深的低下头不敢看苏景蓝的容颜。   杜天邦深吸口气,不耐烦的出了温度奇高的酒窖。   苏景蓝不紧不慢的在后面打着折扇,“心思焦躁难品酒,我道天凉好个秋!”然后平平静静的迎接杜天邦的怒视。   “你!难道忘了师父的训诫!不可杀生,造下无穷杀孽!师父给我们这这身功夫,是让我们造福苍生!”杜天邦痛心疾首。   苏景蓝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做错了么?我是人界的大君!我领导着戮灵修罗!而你呢?你的天界和平缔造者还在娘肚子里酝酿!”   苏景蓝最是看不起大师兄的说教,十分枯燥。   “我终究会开辟天界五门,培养出一批能与你抗衡的斗士!将来天下,我让你没有立锥之地!”杜天邦愤然跺脚。   苏景蓝眯缝着眼睛,犀利的目光从睫毛的缝隙中复杂的挣脱而出:“让我没有立锥之地?凭你杜天?”   杜天邦知道失言,拔腿就走。   却被苏景蓝牢牢的捉住肩膀,一把扇子在手腕上抖动如旋转的流星。   阵阵青烟四起把杜天邦活活困在中间。   苏景兰直接逼近杜天邦,胖老头只能双臂一抖,令身体内纯正的天门真气喷涌而出,两股气流无法交汇,相互对抗,愣是在中间形成了小段的真空夹层。   苏景蓝的额头慢慢的渗出细密的汗珠,杜天邦肥硕的大肚皮轻轻一动,“啵啵”几声细响,青烟被砰然震退,苏景蓝“噔噔”后退数步才艰难停下。   十二修罗迅疾的把主人围在中间,苏景蓝用力的挥手,她们不得不缓缓的后退,却还是警觉且敌意的盯着这个胖老头。   “今天我就除了你!”苏景蓝突然发狠。   杜天邦显然不想和他现在就发生揪斗,干脆大踏步怒然离开。   苏景蓝的眸子深沉似海,波浪滔天,双手张开如同利爪,头上的卷发怒起飞扬。   “你别缠着我?你如此杀戮、奢靡,怎对得起师父的教诲?你好好问问自己的良心,你为什么来到这个时间?”杜天邦手指如戟,质问有声。   这是个深深困扰苏景兰的问题,无数次质问自己生命存在的价值。   一个人前行,希望身后有一双双叮咛的眼睛,可以无声,可以深情,甚至于可以仇恨!只要不是这个世界上孤独的标本!   突然间苏景兰所有的斗志全无,眼睁睁的看着杜胖子大义凛然的离开。   他恹恹不乐的命令十二修罗:“去把小姐请来!不!先把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用净水冲洗,她闻不得血腥!”   苏景蓝想起了他最爱的妹妹,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亲近的人,苏珈蓝。   银白色衣服裹着的粉嫩可爱得小女孩被奶娘领着喜笑盈盈的走过来,还没到大哥苏景蓝身边就皱起了小鼻子:“哥,你又宰牛了!”   苏景蓝伸出胳膊把她抱起来,仿佛扯动了和这个世界最亲密的联系。   “大哥抱着你看落日山谷的夕阳,云彩扯开半天的红纱,遮盖住太阳终将衰老的容颜!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会离开!无论你爱或者是不爱!”   苏景蓝用力的搂了搂小妹的肩膀,小家伙显然不明白大哥的悲伤,想要双脚落地接接地气。   苏景蓝却是不放手,她挣脱了两下觉得徒劳,只好安安静静的靠着大哥的肩膀学着仰望。   “我要青衫哥哥!”苏珈蓝嘟起嘴巴撒娇,苏景蓝又想起杜天邦来。   “那个清瘦清瘦的小子么?怎么一点不像杜老头子!”苏景蓝放下小妹,小家伙匆匆的跑远,离开大哥怀抱的禁锢显得分外愉快。   苏景蓝向着身后招手,十二修罗的领头名叫娇子,连忙迅速的凑上前来。   “找到那个胖老头,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想要什么都必须送给他,不惜任何代价!我要让他终生都欠我的!”   十二修罗如鬼魅一般无声消失,此刻杜天邦已经坐在一家临街的酒馆畅饮了十几大杯。   “平生只爱八加一,哪管三四五六七。任你平地大风起,世外逍遥把眼眯!”   他有些醉了,身边的食客悄悄散去,进来十数个黑色的幽灵,他却全然不在意,不理会,已然自斟自饮。   “小二,拿酒来!“他把酒壶到了个底朝天,喊了半天,小二和店家早就钻到了桌子底下露着肥腰粗腿不停颤栗。 正文 天门收徒   你的主人命令你们监视我,不是凝视我!让我察觉你们就是失败!蠢猪!”杜天邦用他的胖手指点一圈。   十二修罗愤然起身,手已经按上腰间,要是十二只锋利的短刀同时刺出去,从不同的方向角度,杜天邦会不会应付过来?   杜天邦却无所谓的拍到柜台上一锭银子,伸手捞了一壶好酒,摇摇摆摆的往外走。   他心里不痛快,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景蓝小师弟奢靡快活的生活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总觉得两个人的路从此分岔,渐行渐远!   难道真应了师父说的话,他杜天邦和师弟苏景兰将是这个大陆最强劲的对手?   山中日月轮转悄无声息,门前流水弯弯只有情长,杜天邦脚底开始乱了方寸。   一个小乞丐赤膊跪在墙角,旁边一领破席卷着一个漏着半个脑壳的人,花白的头发在傍晚的冷风中干涩的撩动。   胸前挂着一个木制的牌子,仿佛沉重的枷锁,上面的毛笔字艰难的拉动笔画,竟然是请求施舍埋葬重病而亡的爷爷。   杜天邦从怀里摸银子,又弯下腰细细端详这孩子的面像,当然和留在客栈的玄一没法比,那个小家伙长相奇俊,骨骼清奇,不染尘世的一丝污浊,足可以担当天界第一门门主之位。   接下来应该找一个心思吊诡狡诈的孩子做徒弟,不然怎么应付这复杂多变的俗世人心?   眼前这孩子生得皮白唇赤,三尺多高,眼睛滴溜溜乱转,捉住他的小手,竟然是个不愿长个子的娃娃。   杜天邦微微一笑:“跟我走,让她们把老人家葬了!”杜天邦命令跟在身后的十二修罗。   十二修罗面面相觑,同时做出反应,四个人凌空飞起,四个人屈膝蹲身,四个人直扑杜天邦的前胸后背。   “天罗地网?要不要这么狠?”杜天邦大嘴一张三百六十度圆周运动,一股浊气畅快喷出。   十二修罗可都是极爱清洁的女孩子,酒气和着口臭还混杂着胸中旋转的真气,强劲的透过面纱熏得她们同时骤然后退。   地上那领破草席咕噜噜旋转,手里的孩子愤然挣脱,扑倒那个所谓的尸体面前,用力拉扯:“爷爷快走!“一老一少磕磕绊绊的逃跑。   杜天邦更是来了兴致,“有点意思!”只见他单脚一踏地面,人已经高高的跃起,灵活的降落在两个人的对面。   “你会飞?”小乞丐不相信的瞪大眼睛。   “乖乖!我要是能飞,还用得着挨揍么?人家伸手我就飞!”小男孩羡慕的小眼珠子瞪的溜圆。   “跟我走,我教你飞翔!”杜天邦亲切的伸出巨掌。   小乞丐抬起头看自己的爷爷,他正佝偻着身体拉着喉咙的风箱拼命的咳嗽。   “我不离开!我不用飞翔!”说着向爷爷的身边靠了靠。   杜天邦眨了眨眼睛,“跟了我,你就可以进入最荣耀的天门,我会让你成为天界西门之主。   你会有一片连绵浓密的青色大山,你会有穿不完的温暖衣衫,你会有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你不知道病痛甚至不用迎接死亡。”   杜天邦又伸出一只臂膀,一个诱惑的怀抱正在像一个饥寒交迫的孩子温柔的敞开。   “去吧!像梦一样!”爷爷吃力的推,小乞丐用力的往他的怀里蹭。   “腻歪!”娇子凌厉的眉毛竖起,手里的尺长尖刀炫目的飞过去,在老人青筋暴露的细脖子上毫不费力的一抹,小乞丐的爷爷就双手揪着衣服领子缓缓的倒下了。   老爷爷脸上没有痛苦,甚至是莫名的喜悦和解脱。   “有时候死亡是欢快地离别!小子,你要感谢我!”娇子冷冷的声音敲击小乞丐的胸膛。   “我叫洛小西!你叫什么?”小乞丐的眼里燃烧着两团火。   “我叫娇子!”十二修罗同时回答。   “你们都是我的仇人!”洛小西细小的手指怒斥。   “我可以替你杀了她们!”杜天邦过来牵孩子的手。   十二修罗同时戒备的拉卡架势,准备战斗。   “不!我要亲自取了她们的脑袋,也要刀锋轻轻一抹,生命顿时委顿,让她们其中的某些人眼睁睁的活,体会我心中的痛!”   洛小西轻轻的把爷爷的头抱起来,放在怀里,任一腔热血在双臂间流淌凝固。   “有骨气,那就跟我走吧!学了本事然后找这些个蠢女人报仇!”杜天邦及时的笼络洛小西。   一路行来,洛小西脚步沉重沉默不语,全然丢开了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天真烂漫。   杜天邦背着手,他倔强的跟随。   无论脚步快还是慢,他都会紧随其后。   杜天邦拉比他高一个脑袋瓜的玄一过来,“以后叫他哥哥,”   玄一闪着智慧的额头就愉悦亮了起来,有个弟弟是一种快乐,不用孤单。   洛小西依旧别别扭扭的转过头去。   “我们会接着跋涉!给你找一个最圣洁的伙伴!融化你心中的坚冰!杜天邦领着两个孩子沿着一条河来到一片湿润的沼泽,无边的芦苇荡中飞翔着洁白的天鹅。   师徒三人结庐而居,日日守望者辉煌的落日,终于有一天一只最美丽的大天鹅落在了草庐前不远的地方。   天鹅,都是两只两只一起飞翔!为什么她一个人独自流浪?天鹅是最忠实爱情的大鸟!一只老去或者受伤,另一只一定会孤独守候徘徊不去!   玄一俊逸挺拔的身姿静静的站立,玉树生于风中,金色的衣衫晃动不落的日光。   天鹅舞者轻盈的姿态,在玄一身边翩翩飞转。   玄一微微的笑,白天鹅落在他的脚边。   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孩子盈盈玉立“我终于啊找到你了!”好沉好沉的叹息,痴情的凝视玄一茫茫然的脸。   女孩子的头上一朵颤巍巍的红绒花是墨池中燃烧的睡莲,愣是温暖了不远处洛小西冰冷的五脏六腑。   刚开始他是亦步亦趋,试探着,然后渐渐加快脚步,飞速度地抓住女孩子的小手,“做我的朋友!我仿佛看到了师父提起的圣洁!不然我的梦里都是飞舞的黑色,和那些狠毒女人的刀锋!我会做噩梦!我想我是病了!”   女孩子的手温柔柔的抚摸洛小西的脸颊,滚烫滚烫!   玄一回头看见师父正在悄悄的向他招手。他会意的快步回到师父的身边,将草庐歪倒的门轻掩。   “小西,聪敏却也狡黠,又极重情义!不应该深陷在仇恨中不能自拔!”师父仁慈如同父亲,玄一用仰望高山一样的目光将眼前的老人深深膜拜。   “你还想不起来你的家人么?你生下来就在流浪?你有这么好的教养,怎么会没有父亲或者是母亲?”杜天邦纳闷的盯着爱徒玄一。   玄一眼底跳动的一点灵光忽然暗淡,他用力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杜天邦伸出手搭着他稚嫩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闭上眼睛。   “全神贯注!心无杂念!让记忆的河流倒转!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最爱去的地方,寸步不离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一点点慢慢的回想!”   杜天邦掌心一缕温热的气流缓缓的注入玄一的天灵,玄一如同坐禅般入定。   脑海中有一片豪华得宫殿,檐角祥云渺渺。   宫殿前有一条护城河,河水上有白玉建造的桥。每隔一米就蹲着一个麒麟兽雕,小时候爱从桥头跑到桥尾不停的数麒麟的个数。   可是总也数不清楚,因为有的麒麟怀里,脚下竟然还有年幼的麒麟卧着歪着。那时候长长临河向下面张望,河水极奇怪,没有碧蓝流动的水流,只是无穷无尽的腾起白色的气雾,有一个狰狞的兽脸探出来向他招手。   能听见“哗啦啦”锁链子摩擦的声音,那个魔鬼的锁骨和脚踝都被紧锁。   这时候天空中就会飞来一群长着翅膀的女人,焦急的呼唤,下面那张脸就会不停的得意的笑!   “你又跑到这里!”一个衣衫华丽的美貌妇人,匆匆的走过来。   “让姐姐们担心,你是个坏孩子!”美妇人低声的责备。   玄一便一次次的回头,回头,总觉得隐藏在云雾中的那双绿色的大手,正绝望的期待他的到来,失望他的离开。   “再后来呢?”杜天邦轻声追问,玄一全身颤抖猛醒过来。   “再后来,我就在这里了!难道她们会舍弃我?不会的!我为什么会流落在那个贫苦的小村?为什么?”   玄一痛苦的揉动太阳穴。   杜天邦拍了拍玄一的肩膀,“这个地方很像浮生岛,那是神仙居处!也是魔鬼的牢笼!   据说那里的岛民都具有不死奇能,年年巡视人类大陆并把混迹在其中残暴不仁的凶魔抓到那里,然后囚禁在岛主宫殿前面的高温蒸汽河中。   那条河水静静的从火山最活跃的地带流过去,水流遇到高温迅速汽化放出无穷无尽的热量,用来净化魔鬼凶戾的灵魂!”   杜天邦的神奇言论另玄一立刻充满了激情。   “我想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 要找到那个岛!”   杜天邦信心十足的点头承诺:“我们都会去!”   门被轻轻的打开,洛小西和白天鹅牵着手。   杜天邦见女孩子有天仙一样的容貌,又是天空中的鸟儿,将来还要做南天门的门主,就赐名“南宫天颜!” 正文 难度诺海   杜天邦领着三个孩子继续上路,还差一个海中的霸王,陆地的雄主。   走啊走,总算是找到了能潜游海底的海天青和他肩膀上立着的神鹰黑羽,偏偏遇不到人中龙凤。   杜天邦有些苦恼,端详身后的四个孩子都还满意,可是一个天鹅,一个来路不明,一个长着鱼鳃,一个却是不愿意长大的小个子,虽然个个身怀奇才,聪明绝顶。   却,没有一个真正的人类?   难道人界真的如苏景蓝所言渐渐没落,智慧不生,愚蠢之极!   难道只有用他所说的杀戮,斩尽一切可能威胁到渺小人类的生灵才能维持三界的平衡?   杜天邦十分苦恼,从大陆的这头走到那头,都找不到一个令他满意的人选。   身后的十二修罗无声无息的撤离。   杜天邦苦笑:“没学会她们主子的绝活,能在我的身影里游动!”   苏景蓝接到十二修罗的禀报,说杜天邦收了四个孩子,好像还少一个!   苏景蓝忍不住笑,笑杜老头太要求完美!   “随便领一个就算了!人界翘楚除了我苏景蓝还会有别人?”   苏景蓝弹一下洁净的指甲,“让他随意!他创立天界五门,我这个做兄弟的一定支持!”   黑衣娇子上前一步,面色焦急:“可是,他很厉害!五门创立,人界树敌,不如趁着他还没有强大起来,就斩草除根!”边说边琢磨主人的表情。   苏景蓝轻轻的摇头:“不可不可!没有敌人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和战斗的勇气!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让我在这个大陆没有立锥之地的!”   娇子会意,立刻退回到姐妹中间,肃然听命。   “去鬼界看看,红姨搜罗了多少珍宝?再去那六个国家巡视,看他们打不打架了!不打架就想办法让他们打起来,若是铁板一块我会头疼!”   “是!”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景蓝得意的挥挥手。   桌子旁边楚乔正低着头摆弄精美的茶具,稚嫩的身段如临风带露的花蕊。   苏景蓝招招手,她变便乖巧的坐到他的膝盖上,搂着他的脖子,将一口清茶含在嘴里在送到苏景蓝的口中。   “舌蕊兰香!我的茶具无人能比!”苏景蓝揽着楚乔的细腰,轻轻的闻着她清香四射的唇齿。   “在困惑中生活,不如在美梦中享乐!”苏景蓝想象一下杜老头苦行僧一样的跋涉就想笑。   无比失落的杜天邦决定先回天门山,偏偏在诺海往北的大道旁边遇到了一个高大莽撞的小子。   他自报姓名,叫霍东阳,恰恰应了杜天邦要寻找的东天门空缺。   可惜杜天邦怎么看这孩子都不顺眼,无奈的摇摇头。认可让一门空悬着,也不能滥竽充数!   奈何一路急赶,霍东阳就是不离开。   你们坐下吃干粮喝水,他就远远的望着。   南宫天颜看不过眼,跑过去将自己手里的饼子掰开,分给他一多半,他就埋着头吃,边吃边用粗糙的手指头划拉脚旁边的沙。   “如此执拗!愚人的通病!”杜天邦愤然。   又一路急行,来到了诺海边。   玄一会用柔韧的柳条做成鱼竿,用鲜嫩的蚯蚓做饵料,把南宫天颜的腰间丝带抽出几根线,亮亮的甩出去,半天钓上来一尾活蹦乱跳半尺来长的肥鱼。   海天青嫌弃玄一的行为太过文雅,令人焦急,干脆跳进大海。   一刻钟的时间也不见人影,大海的表面波澜不惊。   “他,让水鬼给抓去了!”霍东阳惊骇的指着海面大叫。   “我们家乡流传。溺死的人会成为水鬼,每年在自己祭日的时候在水里浮游等待,若是碰见活人游泳,就用水草缠住他的的脖子。   水鬼相中的人叫替死鬼,这样水鬼就会超生,寻求来世!”   霍东阳刚说到这里,就看见海天青的双手正在海面上无力的抓挠,脑瓜顶一起一伏,然后又深深的陷进激流。   “胡说八道!”玄一冲到海边,握紧双拳,他不会游泳,记忆中的河流都冒着热气,更没看见过这么阔大又暗流浮动的海洋。   “替死鬼不能救!去救他你就会跟着一起死!”霍东阳跺着脚喊。   “我去救!”南宫天颜推开这个愣小子。   紧接着霍东阳又加快脚步推开了她:   “还是我来吧!我若是死了,就不还你那半块饼!”说着他一个青蛙一样的起跳,归于大海,就再也没看见浮起来。   “他们!他们!”南宫天颜无力的伸出手,“师父呢?”她焦急的回头寻找。   杜天邦神情凝重的踱步过来,背着手静静的等待。   南宫天颜已经急红了脸膛,泪眼盈眶“师父,快救他们呀!”   可是杜天邦却负手而立气定神闲。   又过了许久,海面上泛起剧烈的水花,接着波峰涌起,海天青趴在一个乌溜溜的脊背上窜上来又落下去。   那大鱼柔韧的腰身强劲的甩起来一个短头发的愣小子,牢牢的抱住鱼尾巴,冲撞着剧烈的海水接着被急匆匆浸没。   一阵莫名其妙的白雾瞬间笼罩着海面,听得见巨大的生物搅动海流的响声。   中间还夹杂着“吆喝吆喝”雄壮的鱼人调子,一条条翘着龙尾巴的坚固木舟,每条舟上两边站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中间亮晶晶的插着一排锋利的鱼叉,船尾是一张柔韧的大网。   千帆鼓起,每个人都神情肃杀,眼波中精光四射,如无数个强光探照灯不停的搜寻海面。   船尾巴是上高扬着一面织锦杏黄旗,“列瑟国水师,”   南宫天颜不由的想起那个侧歪在宝座之上,身边美女环绕,打扇子,端茶,跪在脚边按摩捶腿,剥开葡萄去了籽粒轻放进嘴里的那个国君。   南宫天颜无数次飞掠过列瑟国的皇宫花园,无数次领略玉兽临风的列瑟国君暖香声色的生活,没想到他竟然能培养出这么精干的水师。   “快点呀!下面有人!”南宫天颜全然忘了以往的矜持和文雅,她的脚不停的跳动,手不停的挥舞。   那些人并不理会她,只是死死的盯着海面,见到一圈圈涟漪轻轻的圈动,所有人都放下滑动的木浆,用力的拔起架上的鱼叉。   圈纹烈烈,一个光滑的腰身拱起,数十把鱼叉同时呼啸着用力刺下,海面瞬间殷。股股红色的血浪触目惊心的翻动旋转慢慢晕开,一个巨大的身体沉下去,接着撒下去更加巨大的网。   那是怎样的齐心协力,十几双手臂一起奋起又一起落下,网眼中漏出的斑驳光影形成一个飞翔的圆穹天罗一般罩下。   数十条翘着尾巴的灵活小舟首尾相接,雄壮的鱼人调子再次响起,一个个急速旋转的舟阵飞快旋转。   杜天邦皱紧了眉头,看那小舟的运行方式,却是圆形半径越来越大,中间的水流成了一个漩涡,进而形成一条冲上半空的巨大水柱,水柱顶端跃然挺立着一个孩子。   “天青!是天青啊!”南宫天颜欢呼指点。   杜天邦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正张开双臂装酷,水流一闪即逝,他也跟着再次失了踪影。   “我要你把那个霍东阳拉上来!”南宫天颜拢着小嘴巴声嘶力竭的喊。   玄一正在深深的望着她,她的脸刹那间羞红。   “我喜欢现在的你!真性情!”玄一靠近她的肩膀。   洛小西也跑过来加上一句:“我也喜欢现在的你!真善良!”   漫天的急雨噼噼啪啪的敲打海面,水面出奇的安静,那些小舟还在天旋地转的划动,看得南宫天颜有些头痛,她抚了抚冰凉的额角。   “我们回去,那里一样可以看到这里!”洛小西扯动南宫天颜的袖子,不远处有一个挡雨的窝棚。   玄一却依旧坚定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挺不住就回去!”他的背影散发着无声的骄傲。   南宫天颜倔强的挺起腰身,“空中大雨如注我就当洗澡了!”说着瓢泼的雨水毫无征兆的迎头泄落。   南宫天颜双手轻轻的召唤,双肩上立刻长出两个洁白的大翅膀,严严实实的把她的身体包裹在中间,任你雨珠飞洒,落到天鹅的羽毛上都会滑溜溜的滚落。   玄一也不示弱,从空中唤来一只碧荷的大叶子撑在头顶。   只有洛小西不知所措,干脆举起一块石头,不服气的站在两人中间,一副巨人擎天的大丈夫气概!   杜天邦却是纹丝不动,大雨跟他有交情,到他的身边就急转弯,他的周边三尺之内都是干燥的。   一团水浪衔天,迎接愤怒的大雨,一张娇俏的女人脸,桀骜甩动的金色头发,高高耸起的诱人胸膛,背上无数钢叉的刺痕,海面翻滚的浅淡血红。   “鱼人千媚!”   杜天邦动如脱兔,健如蛟龙,双腿蜷起,双爪如勾,三个徒弟再定睛细看时,胖师傅已经跃入激流滚浪中揪住了那个痛苦挣扎的女人头发。   “你为何诱杀过往渔民?身为水中精灵却如此残暴!我必杀你!”   杜天邦死死摞住鱼人千媚的头发。   那女人头颅被迫扬起,痛苦的皱紧眉头,然后轻轻的吐出九个字,杜天邦探出的利爪顿时松懈下来,大鹏展翅再次冲上天际,“天青,救下这个鱼人!”   声如洪钟传入海底,一个孩子便游鱼一般浮上海面,纵身一跃骑到鱼人千媚的细腰上,“跟我走,能躲开这无情绝杀网!”   那鱼人也听话,顺着海天青指引的方向急匆匆逃逸。   远处一个硕大无比的贝壳缓缓的飘过来,雨后天晴热烈的阳光喷洒海面,让人从心里往外的暖。   贝壳上霍东阳正在恬静的安睡,水浪推动的摇篮让他忆起母亲的怀抱,此刻他的嘴角还带着梦中的微笑。   南宫天颜用细细的头发丝拨动他的大鼻子眼,他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坐了起来。   “哈哈,我还活着?我还要还你那半块饼!活着真是快乐,欠债也快乐,只要活着!”   杜天邦鼻孔冷哼“当然快乐!因为天门的东门门主还等着你来做!”   霍东阳傻愣愣的瞅,玄一推动他的肩膀提醒,“脑子灌水了?师傅答应让你留下了!”   “真的?真的?霍东阳从大贝壳里连滚带爬的出来,身体匍匐在地高呼师父。   杜天邦背转身慢悠悠的回到那个窝棚旁边,洛小西则一下子趴在了霍东阳的背上,“你做我的马,我就喊你三师兄!”   霍东阳真的就心甘情愿的驮着洛小西在沙滩上跳动并撒野的“哕哕”学着战马嘶鸣。   玄一看在眼里脸上现出怅惘的颜色,“我是不是也有兄弟姐妹?在一起无忧玩乐?他们都在哪里?”   南宫天颜心疼的看着他,“我们就是一家人!不是么?”   玄一点头,又不放心的回头遥看无边无际的海面,期待这海天青坐在贝壳上悠悠而来。   “咦!”玄一惊呼,“那些小舟呢?”   南宫天颜也愣住了,“难道他们从海底冒出又沉入大海不成?怎么会突然间就没了踪影?   终于等到海天青踏浪而回,一只脚站在水面,一只脚微微后抬,身体前倾双臂自由张开,右手腕上吊着一个晃晃悠悠光滑精致的紫玉葫芦。   上身光着膀子,油光锃亮的肌肤闪着亮眼的麦色。   肚脐下面一个短短的裤子,柱子一样的大腿偏偏摆一个飞翔的姿势。 正文 渡诺海危机四伏   一只黑色的苍鹰欢快的在海天青的头顶温柔的盘旋,最后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   “黑羽,把这个葫芦逮住就送给你玩耍!”说着海天青激动昂扬的吆喝一声,身体漂亮的飞旋,紫葫芦化成优美的抛物线又甩向无边无际的海面。   神鹰黑羽身体一弓双翅“扑棱棱”展开,海天青甚至能感觉到劲风划过脸颊的刺痛,一道黑色的闪电紧追着那个葫芦飞去。   眼看着黑色的凶猛的大鸟在葫芦飘向海面的那一刹那,伸出爪子如同钳住海里跳出的游鱼,准确的勾住葫芦口上的黄色丝带,一路嘶鸣凯旋回归。   海天青正在深情的凝视岸边矗立等待的小伙伴,大嘴咧开无比温暖开心的笑。   南宫天颜不想多看他一眼,“不知羞丑的家伙!”说罢转身用袖子掩住嘴巴。玄一长衣飘飘,恰似神仙中的人物却面对一个近乎于光溜溜的少年。   “你在等我?”海天青问素来冷淡的大师兄玄一。   “我们都在等!小西说那个笨家伙都能回来,你一定能回来,所以正欢快的耍。”玄一指了指还在地上爬动的霍东阳。   海天青裂开大嘴笑,忽然张开有力的双臂,玄一迟疑,这么热烈的拥抱他还真的不习惯。   “我们是一家人!是兄弟!”海天青隆起的健壮的胸怀正在热切的期待。   玄一只好上前象征性的伸出一只手臂,海天青却毫不客气的牢牢的把他搂住:“你放心,你喜欢的我都不会抢!除了她也喜欢我!”   说罢冲着南宫天颜美丽的背影狡黠的眨眨眼睛,玄一有些不懂。   霍东阳却扑过来把他们都抱进了怀里,洛小西干脆挤进去站在三个人的大腿空隙中,转身寻找可以拥抱的部位。   玄一吧!过于清高!霍东阳傻乎乎的!海天青太浪漫热烈!还是去抱天颜小师妹。   他兴匆匆的钻出来,却发现南宫天颜坐在那个大贝壳里不停的摩挲,“我觉得一会儿渡海的时候用它做舟,应该可用!”   洛小西指给她看,那意思人家都在练拥抱呢!我们干什么?南宫天颜不屑的撇撇嘴巴:“一群傻小子!”   洛小西就捧着脸乐呵呵的看着她,“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因为你是个傻孩子!”南宫天颜漫不经心的回答。   洛小西失望的抱紧大腿,看着霍东阳和海天青搂着膀子去海边抓鱼。   “不管是傻小子,还是傻孩子,在你身边就好!”洛小西悄悄的说给自己听。   神鹰黑羽本想像以往一样落回到主人坚实的肩膀享受他的温存抚摸和夸奖,可是此刻他正和那些人类的小伙伴欢呼雀跃互相拥抱。   于是黑羽只好又将爪子里的葫芦扔下去再抓起来,反反复复的掠者海面飞翔,以此消耗体力和不快。   南宫天颜凝神注目那个被神鹰黑羽抛来抛去的小黑点,海天青往身上披一件白色单薄的短褂子。   “喜欢么?喜欢就送给你,我在海里捡到的,一个乌龟将这个葫芦顶在头上来回的游动,觉得它像一顶王冠!”   海天青讨好的观察小师妹南宫天颜精致又隐含坚毅与智慧的俏脸。   “我只是觉得······”南宫天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   她隐隐的看见随着那个抛来抛去的葫芦曲线中,撕扯着一条淡蓝色的如同生命的流体,一头长发,被拉长的脸颊,还有时而被海浪冲散的淡淡云烟。   那里面应该囚禁着一个美丽的生命!南宫天颜暗暗思忖。   夜幕降临,在海边枕着涛声,四个少年正在做一个和星星对话的美梦。   只有南宫天颜睡不踏实,蹑手蹑脚的行至神鹰黑羽的身边。   神鹰黑羽好像很钟爱这个葫芦,睡觉的时候也将黄丝带缠在爪子上,头插在海天青的腋窝里翅膀收缩身体匍匐,仿佛在和这个粗莽的海边男孩同床共枕。   南宫天颜静静的矗立在海边的夜色中,涛声韵律十足的起伏推荡好像大自然的催眠曲。   清冷苍白的月光打在南宫天颜的肩膀上,及腰的棕褐色的卷发,美丽芳香的花环,曳地白色的长裙,两道深沉思索的目光。   南宫天颜不敢再往前迈进一步,因为神鹰黑羽刁钻警醒它会立刻醒来。   那个葫芦拖着半尺长的丝带安静的卧在黑羽的旁边,南宫天颜弯下腰远远的伸出手,还差一点点就能感觉到葫芦的冰凉水润。   “小师妹,你来了?想偷窥我睡觉的醉人姿容么?”海天青翻个身,用力的抽动鼻孔同时用手背抹抹嘴角的哈喇子。   刚刚做了个美梦,母亲做了清蒸大螃蟹,脑袋刚刚钻进蟹壳里想吃个干干净净,偏偏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味。   专属小师妹南宫天颜的味道,于是不得不醒过来。   南宫天颜镇定自若的将手缩回去,看着海天青的大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拍动神鹰黑羽的脊背,安慰她继续好睡。   “我······想看看这个葫芦!”南宫天颜不想撒谎。   “这样问问我的神鹰妹妹!”说着海天青将嘴巴凑近神鹰黑羽的脑袋。   也没听见他们交流什么,海天青就大大方方的一挥手:“拿去吧!俺妹说了,她都是我的,何况一个葫芦随便送人!”   接着伸出胳膊揽抱神鹰入怀,“真的可以取暖哦!”肉呼呼的大腿往神鹰黑羽的身上一压,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南宫天颜把葫芦慢慢的接下来用双手捧着,忧心忡忡的盯着外表粗莽内心无比温存的二师兄海天青无奈的摇头,“哎!如此温情的对待一只烈性的鹰精灵,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转身姗姗离去,特意找到一处礁石林立的海边细细的端详手里这个特别的葫芦。   用手指摩挲能感觉到上面一行镌刻的小字,“妖之初,性温婉,心一处,永缠绵!”葫芦口黏着同色的胶泥,里面会是封印着什么样的妖怪?   南宫天颜将葫芦送到耳边轻轻晃动,似乎有半葫芦液体随着颤动。   “你是谁呀?在里面干什么呢?”玄之初对着葫芦压低声音喊。   “我是洛小西呀!我在洗海澡!”一个更加压抑并且尖细的声音从一块高大嶙峋的石头后面传过来。   南宫天颜吓得美目圆睁,肋下骤然生出洁白的翅膀,毫不犹豫的斜斜的冲出礁石林立的阴影。   “哎哎,小师妹,我不是故意的······”洛小西无可奈何的伸开双臂想要向南宫天颜道歉。   “还不快离开这里?想被列瑟水师掳走不成?”一柄冰冷刺骨的鱼叉在洛小西的眼前晃悠,他连忙连滚带爬的往自己的营地跑,身后响起海底鱼人浑厚的笑声。   大清早,杜天邦就对着茫茫无边的诺海出神,“怎么把这些孩子运过去?没有舟船,只有海浪。   海天青乐呵呵的推过来一个大乌龟脱下来的壳,原本它在不远处的沙地里深埋。   杜天邦看到这么大的壳子赞叹一声:”神龟呀!“然后就把这个乌龟壳翻了个底朝天扣在沙滩上。   这个坚硬的龟壳上面回环着规则的纹路,正中间却恰似一枚巨大的铜钱。   杜天邦伸长脖子细细的审视,从怀里掏出来五枚形状各异的玉石,有的如刀,有的如铲,有的如弯月,有的就是一片骄阳。   他虔诚的举过头顶哗哗啦啦的用双手不停晃动,然后如珠落玉盘一般飞溅在乌龟壳上不同的位置。   “神龟卜卦!占卜一下渡海吉凶!”杜天邦边说边研究不同的方位,不同的玉石位置。   冷笑连声:“还真是有埋伏!”说罢担心的看了看霍东阳,他应该是被突破的最佳方位。   “天青,你只要守护好东阳!小西你就紧紧的跟着天颜!我在你们身后!不用怕!”杜天邦做紧急部署。   海天青急急忙忙的把大乌龟壳推进海里,霍东阳奔跑着抓住壳的边沿跳进去。   玄一腾空而起,轻悄悄的落在龟壳的最前头,凝视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海水。   南宫天颜牵着洛小西的手,衣袂飘飘,腰带扑打在霍东阳的脸上。   海天青隐没在海水里伸着两只有力的膀子顺流而推。   杜天邦仍然不紧不慢的在海边眺望,白雾蒙蒙升起,列瑟水师被巨大的海浪推了出来,此刻正死死的围困这个摇晃的乌龟壳狞笑!   十数把寒光刺眼的钢叉瞬间举起,同时掷出。   霍东阳伸手去挡,玄一回首捞起飞来的兵器,反伸出去用力一隔。   那个叉子就“嗡嗡”的叫唤着飞到半空。   洛小西蒙着脑袋下蹲,南宫天颜腰间的丝带坚劲的抖出,十几把钢叉就被束缚住,接着被抖落进大海。   海天青干脆钻进了乌龟壳底下,躲避这些刀风剑雨。他刚想探出头看看情况,天上铺天盖地的来了一片大网。   “无情绝杀网!我们是人!”海天青掏出贴身的小刀,身体攒劲上挺,想要割开这张网,然后钻出去。   不知道这网线是什么所制?贴着刀锋划过竟然没留下一丝痕迹,反而把海天青牢牢的缠在中间。   “你们快走!”海天青双手拼命一推,乌龟壳旋转着恰好从绝杀网的边缘空隙飘出去,自己却被困在网中胡乱的挣扎。   玄一想起师父交给自己的天门功夫,借物生威,大繁至简!功夫不用花俏只要实用!可是才修炼短短十几日,不知道有没有威力!   紧急关头,玄一凌空怒起手上多了一把虚飘飘的短剑,擦着渔网的一端燃着火星割过。   气剑消失,玄一胸口的真气一散身体迅速往下坠落,那几十个精壮汉子,仰着头手里举起结实的船桨,彼此交叉形成船桨阵。   玄一颤巍巍的站在船桨交叉的最中心,一条黑色的丝绦拦腰飞来,把他牢牢的捆住。   几个水勇轻轻一拉,玄一就被拉到其中的一条船上。   眼看着海天青被俘,玄一被困,霍东阳拼着命要往海里跳,被南宫天颜狠狠的拉住。   “小西!你们快跑!”说着南宫天颜两肋生翅“扑棱棱”飞了起来,直接扑向玄一的方向。   洛小西急的呀!恨不得也腾空而起,偏偏被霍东阳压在身底下。   “不能去!去一个没一个,小不点你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去救天青!”说罢他就跳进了海里。   船上的人慢慢的围着乌龟壳旋转,只等着有人浮上来打捞尸体。   洛小西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让我去,你们为什么都去?”   “咕咚!”龟壳左右摇晃了两下,洛小西也没了。   杜天邦正要有所行动,只见水面翻江倒海的滚动,在列瑟水师的外围,竟多了无数的长发鱼人。   他们用力的摇撼每一条船,或者用尖锐的石头狠狠地凿穿船底,那些个壮汉脚底摇摆,船翻浆扔,有的干脆跳进了大海,水师还有怕水的么?   鱼人便蜂拥而至,奋力的按住他们的头颅往水里面插,揪出来再插,反反复复,直到把每个人都灌爆肚皮,做自由仰泳。 正文 天门山师父授艺   杜天邦脚底踏着万里碧波,双手抱拳连连道谢,“大自然就是相互扶助共同生存!”   鱼人们把洛小西和霍东阳都送回到龟壳里,两个人相对无言只有汗颜!   “我们回去好好练功,危难时可以护佑同伴!”洛小西的理想很短,眼里就身边的师父和兄弟。   “嗯!我们要好好练功!危难时护佑天下!”霍东阳表面粗莽却语出惊人。   玄一扬着唯美的脸庞,目向前方,“好好学好功夫找到浮生岛!找到我的家!”   “找到我们的家!”南宫天颜收拢翅膀,望着无穷无尽的大海。   一踏上民风淳朴风景绮丽的天门山,五个少年如同归林的鸟儿,欢快的飞奔。三三两两的猎人,领着活蹦乱跳的猎狗荷着夕阳归去。   迎面时都会热情的打声招呼,“杜老!你领回来这些好孩子!”杜天邦就会微微点头然后目送他们远去。   长长的青石板路的开端,立着一排古雅的石屋,一个漂亮的女人弯着月牙一样的眼睛立在门前迎接。   白狐儿温柔的问候杜天邦,接着一个胖乎乎的紫衣服的小丫头,从台阶上倒退着挪下来。   她的小腿太短,台阶太高,她聪慧的从上面倒退着爬下来,胖胖的屁股和白嫩的双手,令人忍不住怜爱!   杜天邦把她热烈的举过头顶,“你们的小师妹!我的小女儿!”   玄一就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白弱男孩子从门里面怯生生的伸出脑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藏在阴影里。   “那个是儿子,杜青衫!”杜天邦话虽这么说,却是连眼皮都没有向那边撩动一下。   南宫天颜若有所思的寻找那个杜青衫的目光,在门后又闪了一下,然后就彻底消失。   “我们去师父的书房,让你们见识见识!”杜天邦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扯着玄一,越过台阶如履平地,不时传来痛快的“哈哈哈”笑声。   杜青衫一点一点的靠着凉冰冰的墙壁坐在地上,侧耳倾听,倾听,忽然又狠狠的捂住耳朵。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见你父亲?”白狐儿弯下腰抚摸性格怪癖的大儿子的额前细发。   “我不去!他眼里没我!”杜青衫的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蹭,白狐儿担心的敛敛眉头。   “来了几个小朋友,不去见么?”母亲的声音温柔诱惑,忽然在杜青衫的眼里伸展出一片媚人的春色,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子好漂亮哦!   他的眼底闪动几下亮晶晶的光辉,忽然又浅浅的淡下去,“不见!”   他看见了一袭金色的衣衫,和那个挺拔俊逸的少年,他竟敢拉着父亲的手,记忆力自己都没有这样被牵扯着一步步走上去,走到最高的峰顶,看一卷藏书,看山下缭绕的炊烟。   “我不去!”一声悲伤的怒吼,杜青衫用力推开面前的母亲,撞开屋门奔向幽暗的山林。   白狐儿无奈的在儿子的身后遥望,然后叹气。伸手摘下女儿的暖斗篷,山顶的灯火彻夜长明。   长长的桌案上摆着四本古卷,任海天青,霍东阳,洛小西,南宫天颜任意挑选。   玄一紧抿着嘴唇不声不响的在旁边观看,杜天邦指着古卷:“你不用挑,你看管打扫我的藏书洞,相中什么就取什么?”   白狐儿抱起女儿不由的多打量这个沉默的玄一两眼,“这孩子,太少人间烟火气!”她抽动一下鼻子,启动兽类的灵敏嗅觉,担忧的望了望兴致颇高的杜天邦。   “青衫呢?是不是也该跟着学?”白狐儿想要引起杜天邦的注意,无论是真儿子还是假儿子,不都管你叫爹!若是他一事无成,还不丢了天门杜天邦的英雄脸!   杜天邦轻轻的沉吟,“他师傅山魅什么意思?藏书洞就是你的家,用我做主么?”   说罢意味深长的扫了白狐儿一眼,却是更加的水润多姿,岁月不会再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的苍老痕迹,只有诱人的成熟和风韵。   海天青拿起一本古卷,看见上面的文字如同蛟龙戏水,海藻妙曼间穿梭游动。   “潜龙在渊!”记录的是大海中的生存本领,“我喜欢!”海天青毫不客气的把古卷抱在怀里。   霍东阳和洛小西迟迟不动,都有君子风度等着小师妹南宫天颜先选。   南宫天颜轻移兰花指,边看边细致的拿眼睛瞄着,“凤鸣九天!”她翘起了娇艳的嘴角,“我要这个了!鸾舞之姿,一鸣惊人!”   杜天邦捻须微笑,洛小西取了一本“山不在高!”霍东阳的是“雷霆狮吼!”洛小西看不懂,又不好意思问师父,只好翻来倒去的细瞧。   那些文字偏偏搞怪,往往头冲下嬉皮笑脸,根本不明白其中真意。   洛小西伸脖子又瞅了瞅霍东阳的“雷霆狮子吼!”   霍东阳连忙送过来:“我们换?”   洛小西一个劲儿的摇头,“长得像狮子的除了你还有谁?我不敢练!”说罢愁眉苦脸。   “天青师兄练成了就是一条龙,天颜妹妹练成了就成了凤,东阳师兄练成了就成了狮子,我练成了是啥?”他忍不住问师娘,因为师娘慈眉善目正看着他微微的笑。   “你练成了就是一座山!你是住在山里的神仙!”师娘好像在打趣他。   “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参拜师娘哦!”洛小西鬼精灵反应快,“啪叽”跪在地上高呼,“徒儿洛小西参拜师娘”。   霍东阳和海天青有样学样也连忙跪了下去,南宫天颜捧来一杯茶也高举头顶敬上,然后也跪倒在哥三个身后。   白狐儿心思剧烈颤动,急急忙忙绕过去接过南宫天颜手里的茶,动作太急,竟然泼洒出半杯香茗。   杜天邦还从来没见过白狐儿如此失态过?难道是忽然间多了几个小徒弟,反而慌得手足无措?   他深沉的扫视白狐儿两眼,又将锐利的目光集中俯身沉默的南宫天颜身上。   白狐儿已经喜笑盈盈的举起茶杯,小泯了一口,“这些孩子真是天赋奇禀!”   白狐儿宽大的袖子从杜天邦眼前扫过,恍惚了杜天邦的心神。他连忙也喝口茶,继续徒弟们的跪拜仪式。   只有玄一迷迷茫茫空空洞洞的看着同门跪拜却无动于衷,记忆里他的双膝就没有弯曲过。   “你不可以跪下!记住!认可命断不可膝弯!”一个严厉的声音如黄钟大吕般敲击着他的耳鼓,他扶着头身体不由自觉地晃动两下。   杜天邦连忙踢过来一把椅子碰触玄一的大腿恰好坐下。   “快起来!快起来!”白狐儿一只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招呼这些乖巧的徒弟。   窗外“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窗户上跳下去。   白狐儿的心“噗通”惊跳,那下面可是万丈悬崖,“我的青衫!”她惊慌失措的抱起女儿,来不及告别就往回赶。   海天青刚要跨出门去看个究竟,杜天邦伸手阻止,“不用去,今夜就在这里看书,什么时候它们认识了你们,你们就可以把这本古卷认养了!”   海天青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捧起了那本不粗的卷轴。   师父杜天邦却独独领着玄一丛窗户下去,手里还备着火把。   一胖一瘦两个人在绝壁上惊心动魄的跳荡,谁都不说一句话。   披散而下的千年树藤如同大山的长发,上面还结着凸起的小刺甚至还顽强的冒出苍劲的绿芽。   不远处响起松鼠或者金丝燕攀援落下的声音,玄一侧耳细听,应该是一个体型非常庞大的生物在贴着湿滑的岩壁在爬行。   也许走得太匆忙,拉动山顶的碎石头不停的滚落。   玄一脚尖轻轻在岩壁上一点,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身体向后悠起,躲开稀疏如同帘幔的藤萝,清澈的月光下能看见一条巨大的尾巴正吃力的往上提拉。   “玄一,回来!”杜天邦低声的呼唤徒弟。   玄一正荡回来并用双脚支撑着山体,他不解的俯瞰师父的脑瓜顶,师父正在一起一伏的往下行进。   藏书洞里异常干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腥气,玄一用手抹一下左右的石头又放在鼻孔闻闻。   “有东西来过!这东西没长脚!只是怎么会这么长这么粗呢?它爬过来的时候一定很费劲!”   玄一边观察边仰头细看壁上那些卧着的古卷藏书。   杜天邦大致的扫两眼,“哦,没了一本地狱炼火!这东西放在这里也只能是深度睡眠!没有人想要激活它,除了恶魔!”语气淡而轻。   然后伸手招呼玄一,“你看看,喜欢什么?要不咱们师徒今晚住在这里,他们必须数术专攻,你可以博览群书取百家之长!”   杜天邦并不掩饰对玄一的偏爱,玄一也不推辞心安理得的接受。   杜天邦紧靠陡峭山崖的书房里,南宫天颜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凤鸣九天上的飘逸文字。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们排列组合在一起一定是最精妙绝伦的舞步,震撼世人的仙姿,我觉得你记载的就是一段失传已久的乐谱或者人间没有的肢体语言。我觉得是!”   南宫天颜看似喃喃自语实际上是和那些腰肢伸展,态度傲慢的古文字交流。   洛小西凑上来,愁眉苦脸。   “小师妹呀!我的这个上面就是倒着的山,躺着的山,趴着的山,飞跑的山,山山相环,环环相扣,转的我的脑袋都快晕了!我实在看不明白他们究竟表达的是啥?”   他把书卷卷起来又不忍心放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一会的功夫竟然呼呼大睡。   海天青皱着浓眉牢牢地盯住这一大堆文字中最活跃的一个,“哼!擒贼先擒王!你长得个大,活动性强,揪住你的尾巴,那些个小不点还不老老实实的归还本位。”   心里想着他一把攥住那个大字的身体,“命令他们,好好的排成队,详细的阐述潜龙在渊的精髓!不然我掐死你!”   那个大字伸腿扯胳膊的顽抗,就是不屈服!海天青把它的胳膊腿使劲的塞到指缝里,决定用暴力使文字屈服。   所有的文字都停止了挑衅的游动,海天青以为自己胜利,松开手,那个大字奄奄一息,被同伴抬了回去,紧接着十数个文字都歪倒在卷上,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