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湖中幻影故人曲 时光流转,又是一年七夕。 帝京街道甚是热闹,人群三三两两的行过走散,灯火通明之间传来声声谈笑。这些人中,大多是两情相悦的男女,他们或执手,或笑闹,好一番浓情蜜意。 钟沉信步走在街头,全然不顾身后跟着自己的侍卫因为人群拥挤不能贴近他身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同心结,卖同心结勒。”身边有小贩不断吆喝,钟沉转过脸去看,见到小摊上摆的满摊的同心结。同心结一双巧手将丝带编织成相扣着的心,在七夕情人们喜欢写上彼此的名字,将其挂在树上,寓意为永结同心。 钟沉轻轻拿起一个同心结,微笑着想起那年巧笑倩兮的人儿。 “同心结,结同心,钟沉,我把这同心结挂在这树上,钟沉,陆昭宁,以后这两个人的心就永远结在一起啦。” 耳边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来,钟沉略一抿唇,将手中拿着的样式简单的同心结买了下来,这才又向前走去。 十里长街尽头,帝京最古老的一株树,这是一颗雌雄同株的银杏,因是两株合抱,根部相连,枝叶相交,人们便称之为姻缘树。 树下围了很多双携手相依的情侣,钟沉行上前去,自身混成的天子威仪让四周的人纷纷为他让开道来。 这也让他显得有些形影单只,与周围相拥的情侣们显得格格不入。 钟沉缓步行至树下,抬手将同心结挂了上去。 同心结,结同心。 今时今日,却只有他一人来挂这同心。 钟沉将同心结挂上去后,没有在树下停留多久,便转身离开了。 树边的护城河中满是花灯,载着一段段深深浅浅的情意飘荡而过,随波流向远方。 钟沉缓步走过横跨在护城河之上的白石桥,负手而立,嬉闹的孩子从他身边打闹着跑过去,他侧身让开道来,一只手却习惯的往身后一探,像是在护着谁的模样。 可是手边一空,只剩空气流转到这儿,打了个弯儿,又悄悄溜走。 他愣了一瞬将手收回来一看,垂眸着摇头苦笑。 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转瞬而逝, 桥上只剩下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静静看着桥下地盏盏花灯,看着湖边的少女轻声乞巧。远远望去,桥上俊美的男子,与四周景物交织成画。 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忽然,耳边传来轻缓的歌声:“山林被云雾层层淹没 融进天边的角落......” 心念一动,他欲抬头一看究竟,却见到河上模模糊糊的印出故人的脸。 “钟沉,钟沉,钟沉。”陆昭宁依然巧笑倩兮,看着他扬眉咧唇,一声声唤着他的名,一双眼睛灿若明星。 “阿宁,”他皱了皱眉然后缓缓伸出手去像是要去抚摸河面随波摇曳的脸,眼间盈盈着有些许泪水似落非落,“阿宁。” 有一盏河灯划过来,河面上荡起涟漪,陆昭宁的脸也因为圈圈涟漪而模糊开来,像是要消失不见。 “阿宁!”钟沉伸手未触及到她的脸,却眼见着她渐渐散开,心间顿时一急,脱口大声唤了一句,而后便一头跳下了水中! “陛......爷!您不会游水,小心!” 身后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扑通扑通的跳下水去捞他,钟沉却在水里奋力挣扎着,不让身边的侍卫来抓自己,嘴里依旧喃喃念着:“阿宁阿宁。” 方才的歌声越渐清晰,悠悠的继续往下唱过去:“飞鸟从梦境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空雾层层淹过林落......” 钟沉听着熟悉的歌声,身子一分一分的沉下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阿宁。 侍卫很快扑过来架住他往岸边游去,钟沉上了岸,很快缓过神来,吐出一口水来抬手抚胸喘气。 他粗粗喘上几口气,耳边的歌声也缓缓停了。 钟沉没再听到歌声,心里一惊,赶忙推开眼前的侍卫转头去找,可是几眼扫过去,却终究没有再听到任何歌声 。 身边的侍卫生怕他有半点闪失,焦急的凑上来问他:“爷,您怎么样,有何不舒服?是否马上回去让太医来看看?” 钟沉在确认歌声是真的已经停下了之后,方才镇定下来,收回找寻的目光,自己撑地站起身来道:“回宫吧。” 身边侍卫赶忙应了声喏,然后随在他身后准备护送他回宫。 钟沉往前行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转脸跟身边的侍卫吩咐:“把方才在河上唱歌的女子找出来。” 闻言,侍卫皆是一愣,回过神来才齐声道了诺。 钟沉暗着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凌厉的吓人,侍卫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个个放轻脚步,生怕惹到他就招来重罚。 河上一条画舫缓缓靠岸,在钟沉带着侍卫远去之后,画舫的白衣女子方撩起船帘,迈步上了船板,她半眯着双眸望着钟沉离开的方向,转瞬又敛了视线,抬手将披风上的帽子戴上,然后漠着一张脸离开了。 钟沉从护城河边被侍卫救起来,没有在帝京大街多留,径直便回了宫。 七夕之日已经是近夏末,夜风带了些许凉意,钟沉落水湿了衣裳,又被夜风一吹,回到皇城后,身体竟有些发烫。 随身伺候的太监高晋见他的衣裳已经湿透了,马上着急忙慌的迎上前来:“哎呀,陛下,怎的弄成这样了,您的龙体稍有些闪失奴才可担不起啊。”又赶忙转脸吩咐下人,“快去准备热水,为陛下沐浴更衣。” 钟沉掩唇咳嗽两声,任由着太监宫女们扶着自己进了寝殿,忙上忙下,倒水量温,准备伺候自己沐浴。 “陛下,”在大家急忙的准备好了热水与干净衣服之后,高晋恭恭敬敬的上前来行了个礼,“热水已经备好了。” 钟沉抿抿唇,又咳嗽一声,嗓子有些哑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我自己来。” 高晋应了诺,弯着腰带着宫仆婢女们退下了。 殿门被吱呀一声关上,大殿里顿时冷清起来,点点星风吹动着烛火闪闪烁烁,照在钟沉的脸上,他的神色立时显得晦暗不清。 他兀自坐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起身,向着浴盆行去。 浴盆里装着满盆的热水,轻袅袅的升腾起热气,却禁不起风中凉意,不到半米又消散开来。 钟沉垂目向下,水面倒映出他的模样,可是他看在眼中,水中却是陆昭宁的样子。大概在这佳节之日,自己触景生情,变得过于恍惚了。 方才在河边听到的歌声好像又悠悠的唱了起来:“飞鸟从梦境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空雾层层淹过林落......” 空灵不乏清脆的歌声,如此熟悉的曲调,那是空雾山上独有的歌,也是陆昭宁唯一会唱的曲子。 钟沉看着水面上陆昭宁的脸,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当初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而在护城河边,他也是因为这首歌谣让他深陷回忆之中不能自拔,才会如此失控的越水而下,想要抓住被游船荡漾的陆昭宁的笑靥。 想到这,钟沉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动了动唇,呢喃着想要呼唤陆昭宁的名字,回过神来,最终又长叹了口气。 卷一 第二章 曲中女子寻不见 差不多已经子时,钟沉还在寝殿内等着消息。但由于刚才湿衣回宫,仿似感了风寒,他的头有些昏沉,只得一手靠在皇椅一侧撑着头闭目养神。 高晋敲了敲门,在外头通传道:“陛下,林茂来了。” 听到说有消息了,钟沉立马打起精神,扬声道:“让他进来。” 高晋应了诺,推开门让林茂进殿禀报。又怕夜风再次侵袭了钟沉的龙体,赶忙又关紧了房门。 “陛下。”林茂见到钟沉,立马跪下行礼,却被钟沉示意不必,挥挥手让他速速回禀查探的结果。“找到人了吗?” “找是找到了,”林茂有些犹豫的皱了皱眉,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只不过,今夜在河上唱歌的女子有些多......臣,一共找到了八名女子,皆是今夜在河上唱过歌的,其中还有五位,是常年在河边揽客的歌妓。” 钟沉闻言,皱了皱眉头,这显然不是理想的答案。他抿唇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拿了笔墨过来,又抽了张宣纸,下笔写了几句话让林茂接过去:“拿着这个去问,找到唱上面歌谣的女子。” 林茂上前将宣纸接过来,垂眸看了看上面的歌词,立马拱手应了诺,便退下去了。 大殿之内很快又只剩下钟沉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等着几乎不可能的好消息。 约莫是方才落水浸染的湿气上来了,钟沉的头愈发疼痛,于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开口大声唤高晋。 高晋听到呼唤立马推门而进,对着他行了一个礼:“陛下。” “朕先歇下了,”钟沉起身向着床榻行去,“等林茂再来回禀的时候,不要顾及朕,径直来唤便是。” 高晋点了点头,道了句诺,伸手帮他更衣褪鞋,扶他到床榻歇着了。 林茂拿着钟沉给的歌词细细地盘问这适才找来的八位女子,可没有一个人说自己唱过这样的歌谣,只一名女子说好像听见有人唱过,但问起是谁,却不得而知了。 林茂估摸着是因为他去迟了一步,唱这首歌的女子早已离开河边了,因此错开了时间没能查到理想的结果。 折腾大半夜一无所获,想到今夜钟沉暗沉的脸色,林茂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还是赶忙去复命了。 行到乾清宫时,正殿还留着灯,寝殿的灯却已经灭了,想来是钟沉已经睡下。 近年来,钟沉因困于情感,夜夜辗转反侧,因此特别厌恶有人扰他安眠,林茂看了眼寝殿,略一抿唇,便作势离开,盘算着明日再来回禀,兴许那时钟沉的愁绪也已消了大半,能够宽恕。 可是方才转身,便听到高晋在身后唤他。“林大统领。” 林茂转身一看,见着是高晋,垂首略行了一个礼。“高公公。” “林统领可是来回禀陛下的?” “是,”林茂道,“可陛下既然已经睡下了,我明日再报吧。” “不用,”高晋转身向着正殿行去,并且示意林茂跟上前来,“陛下说了,等你来了,直接通传。” “直接通传?”林茂心里微惊。 自钟沉的爱人陆昭宁逝世之后,虽是政事清明国泰民安,但是钟沉的脾气却一改从前的亲和,变得有些暴戾,尤其是受不得有人扰他清梦,今日却让人直接通传,大家显然有些震惊。 林茂皱眉抿唇,看来今夜这个在护城河上唱歌的女子还真的非同一般。 只是他没有查出这非同一般的女子在何处,估计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钟沉从睡梦中醒过来,却听着林茂说没把人找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暗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手上青筋暴起,看起来着实骇人。 林茂咽了咽口水跪在钟沉脚下,生怕他抬脚就将他一脚踹翻了。 钟沉沉着眸看着林茂,额间太阳穴因为头疼突突跳着,眉心也越拧越紧。 过了许久,他才稍缓了脸色,舒了口气。“算了,你们都给朕下去。” 听到钟沉这话,高晋和林茂二人如释重负,齐齐道了喏便退下了。 殿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高晋退出去的时候应他的命令将烛火给熄了,因此大殿内只有清浅的月光可供他视物。 钟沉抬手揉了揉眉心,放下手来的时候正好见着脚下薄凉的月光。 “钟沉,这帝京的月光虽亮,但是太凉了。” “钟沉,我还是喜欢空雾山的月亮,等我们成了亲,也常常回空雾山去好不好?” 陆昭宁的话他句句记在心里,可是,这薄凉的帝京月光还在,他却再不能和她回空雾山去了。 许久未闻的《空雾》,和她几近相似的声音。 阿宁,钟沉心中默想,会是你么? 夜凉如水。 宁暮踏着薄凉的月光穿过街道,行到一家客栈之前,抬手摘了头上顶着的披风帽子迈步行进去。 客栈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两张方桌边坐有人,一桌上坐了四五个人在喝酒谈笑,而另一桌只有一人,坐在靠楼梯的位子正在慢悠悠的饮酒。 那人一袭黑衣,外头披了件斗篷,虽是在室内,斗篷上的帽子依旧立着,本就让人看不清轮廓的脸上还戴了半扇银质面具,更加让人认不得这是何方神圣。 宁暮抬眸,视线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神色如常的走进客栈,径直便准备要上楼去。 行到那黑衣男子身边的时时候,宁暮顿了顿脚步,微启了唇,声音低轻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到:“一切按计进行。” 宁暮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便头也不回地迈步上楼。 那黑衣男子依旧在慢腾腾的喝酒,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得知宁暮上楼回了房间,那黑衣男子的唇边才缓缓勾起一丝笑来。 好戏,要开场了。 宁暮回了房,没过多久又出来了,唤过小二来给自己打了桶水,仔细地将脸上的妆容卸了,又轻轻取下挂在两耳边的耳环,方才沐浴更衣。 帝京月光确实有些薄凉,沐浴后的宁暮站在窗前仔细地打量着帝京的月色。 脸上波澜不惊,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着钟沉在河边的模样。 她在桥下,他在桥上,她一抬眸,就能看到他的模样。 他还是原来那副样子,长身玉立,英挺俊朗,气质从容,气场浑然。即使穿着寻常人家的衣衫,也有掩盖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王子气概。 宁暮想起他唤的那一句阿宁,皱了皱眉,眸间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钟宁么? 呵呵,好一个阿宁。 钟沉,我们来日方长。 林茂接连在帝京寻了好几日,也没得到关于那名唱《空雾》的女子半分音讯,就好像整个帝京从来就没有人唱过这样的曲子,也没人会唱这样的曲子。 可钟沉却很执着,一次次的无果后又让他再去继续寻找,说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找出那名唱歌的女子。 这夜,林茂照常到护城河边打探唱歌女子的音讯,方方踏上护城河桥,就听到清灵的歌声传来。 “飞鸟从梦境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空雾层层淹过林落......” 卷一 第三章 故人音容应犹在 林茂愣了愣,停下脚步脚步仔细听了片刻,再和手中的歌词一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林茂大喜,赶忙顺着歌声寻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正蹲在河岸边一盏一盏的将点好的莲花灯放下,口中轻声唱的,正是这首《空雾》。 那女子面向河岸,林茂只看到她的侧脸,他细细观察这皇上执着寻找的姑娘。 身材尚好,面容尚可,并无任何突出的地方,只是声音异常清脆悦耳,如跳动的银铃,如弹拨的玉轸。 林茂定目细看着,这声音犹如天籁,而这侧脸,仿佛有几分相熟。 抿唇默了默,林茂向着那女子行去。 可靠近之时却被女子身后的两个人拿剑给拦了下来。“这里不能靠近。” “我觉得这歌很是悦耳好听,”林茂不动声色地暗地不悦,但他又不想和这两人起冲突,毕竟是来寻人,多少有些冒昧。他退后一步颔首致意,又继续说道。“所以前来,想要问问这是什么歌。” 宁暮听到身后传来意料之中的声音,压了压唇角,又略微沉眸,眼中划过的狡黠很快收敛,转脸看了一眼林茂:“公子是问我方才唱的这首吗?” 林茂在宁暮转过身来的一刹那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僵了,他直愣愣的看着宁暮 ,全然不敢相信。 宁暮见他如此,皱了皱眉,起身朝他走过来,不解好奇于他的反应。“公子?” 林茂被她这一声唤醒,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视线收回,拱手作了个揖:“不好意思,在下失礼了。” 宁暮咧嘴笑了,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剑收起来。“无妨,我方才唱的歌名唤《空雾》。” 林茂抿了抿唇重新起身抬眸看她,目光迎上的她眼睛时,却没有见到那一双熟悉的明眸星目,这才稍稍稳了稳心神。“请问姑娘在七夕之日可曾唱过此歌?” “七夕?”宁暮转了转眸,像是在回忆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回复。“我七夕时在此游船,唱过给我皇......兄长听。” 林茂颔首点头,想来,钟沉要找的人,便是她了。 微风从护城河中吹来,带着夜里特有的水汽,岸边的树得到了水气的滋润,更显得茂密葱荣。而这时的宁暮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茂看在眼里,便问道:“河边水汽太重,姑娘不宜久留。对了,姑娘现下可有空?”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我有一位朋友想要结识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和我前去一趟?” 为了不暴露钟沉的身分,林茂只得称是自己的友人对宁暮的歌声颇感兴趣。 “朋友?”宁暮面带好奇,心中却冷笑着。刚才林茂眼神当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也被她瞧见了。看来这一张脸还是很好用的。 “是的。我那位朋友有诸多杂事缠身,难以抽身前来和我一起寻找姑娘。”林茂尊敬有礼的说道,“前几日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姑娘你的歌声,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还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姑娘。” 语意诚恳,让人找不到一丝马脚。眼前女子是皇上寻找多日的人儿,定然怠慢不得。 宁暮笑着回应:“能得到你那位朋友的赏识,真是本姑娘的荣幸,可是……”说到一半话锋一转,一脸惋惜溢于言表。 “有难言之隐?”林茂犹豫了一下问道。 他见刚才宁暮的神情以为要答应,可如今这样子倒是让他没底了,不免有些慌张。 “实不相瞒,今日我家中还有一些事情,出来时兄长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忘了归去的时辰。”宁暮不动声色的露出了一幅可惜的样子,无奈的说道。“你瞧着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快些回去才好,不然兄长怒了,我就要遭殃了。” 说着还特意问了一下跟随在她身侧的人这会儿什么时辰了。一听到已经是戌时了,脸上露出了慌张神情,兀自低声呢喃着。“完了,这下可要被兄长训了。” 天上的月亮比林茂出来的时候朝西侧偏斜了很多。护城河上来往的人儿也渐渐的散去,确是夜深人静了,河水上面散发着星星磷光,打在一行人的脸上,寂静如常。 林茂也无多想,一个姑娘家跟随着一个男子在这时前往其他地方,但凡有心之人,都会有所警惕。于是只能无奈的叹气。“看来我那位朋友和姑娘你是有缘无分了。” “有缘?无分?”闻言宁暮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别有深意的驳了林茂的失意。“你怎可就此来下定论呢?事在人为,就看你那位朋友是否真的有心了。”宁暮说完后趁着林茂还未反应过来,就巧妙地欠身道辞。 “那么公子,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便带着下人转身离开了。 看着宁暮远去的背影,林茂这才反应过来,大声询问着:“我还不知姑娘姓名,家住何处?” 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也没有得到的话,皇上肯定会要了他的命的。 “宁暮。”宁暮应声回过头,故作玄虚,“至于家在何处,不方便透露。” 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夜色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格外的迷人,就连着林茂都看的有些痴呆了,这样看着愈发像了。 林茂瞧着消失在夜色当中的宁暮,摇摇头准备回宫复命。 虽说没请到人,终究此事有了点收获,希望皇上能够满意吧。林茂如是想着只身朝皇城走去。 如今的钟沉倒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为情所困,只道是用情太深,如今凭着歌喉来找人,也只为是安慰自己。 哎,若是让皇上知晓了宁暮的存在,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钟沉穿着一件披风站在窗边,翘首看着天上繁星点点,一脸深沉,侧脸也愈发消瘦,看起来直叫人心疼。 自陆昭宁离开以来,钟沉日日沉于思念之中,身体难免有些瘦削憔悴。 钟沉一人站在窗前自言自语“昭宁她会想我吗?” 这几日来,他总想着倚仗梦魇里再见一眼陆昭宁的面容,可要么辗转难以入睡,即使睡着了,也总是无缘。 “为何你总是不来找我啊。”钟沉放下扶在窗栏上面的手,转过身来,一脸憔悴。“多少个夜了,你都没来找朕。” 他是有多怀念阿宁啊! 就在这个时候,高晋走了进来,带着回来禀报的林茂。 因为事先钟沉下的口谕,林茂便无所顾忌的直接入了钟沉的寝殿。 “有消息了吗?”钟沉敛起适才的失意,打起精神询问结果。 “经过我连日来的查访,总算是得到了几分消息。”跪在地上的林茂开口说道。 “说来听听。”钟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 “那位姑娘唤做宁暮,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唱着皇上您给我的歌词。”林茂一五一十的将寻人的所有细节和盘托出,唯有一点他避而不提,就是对方的样貌。 林茂也不知为何要隐瞒,可是等到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如此说了。 闻言,钟沉的内心有了巨大的反应,站起身子踱步着来到林茂的面前,仔细询问。“人呢?”说话间还望向宫殿之外,觉得似乎人就在那儿。 能够唱《空雾》的人,能够唱《空雾》的人他真的好想见一见,哪怕他深知,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一个陆昭宁,想要迫切见到对方的心,仍然如此激动。即使面上依旧深沉如冰,难以流露出来任何神色心思。 “皇上我无能,未能将人带来。”林茂拱手请罪。“那姑娘家中有事,又因天色已晚,不肯随我而来。” “那就派人去家邸请她。”钟沉敛下心神命令着。 听到这一个指令,林茂犹豫了半晌,组织了一番言语才又将最后道别的情境告知对方。“姑娘名宁唤暮,至于家在何处,她并没有告诉我。” 钟沉眼中捎带着惋惜,提到嗓子眼的话语又再次咽了下去,无奈的转身坐回到了皇椅之上,追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找到了,阿宁也并不会再回来。 “算了,这事到这里就结束吧。”钟沉挥了挥手,无奈于自己此前的执着。“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去领些奖励,下去吧。” “是。”林茂也有些奇怪这一次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这个消息。可是说出这个结果的是当今皇上,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想要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他们这一些做臣子的人不该多问这种事情。 可是林茂真觉得可惜,如果皇上能够执意,等到见到对方的时候,也定会被那个姑娘的面容震惊吧。 林茂想着低着头倒退出了宫殿外面。 钟沉抚着额头说道:“高晋,你也下去吧。” “是。”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高晋上前,搀扶着钟沉往内殿走去。 等到高晋下去,整个偌大的寝宫内只剩下钟沉一人之时,他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算了,都是一场梦。”。 昭宁已经死了,自己又何必这样,把所有的思念都留在一个唱了《空雾》的女子身上呢。若是见了面之后,马上就会心灰意冷,何不在心中保留着一丝想念呢。 外面夜凉如水,冰寒刺骨,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这一头,宁暮回绝了林茂的邀请回到了老地方,时间不早,因此进入客栈里面人烟稀少,只剩下寥寥的几桌还有人在吃饭。 “上几个好菜。”小二迎了上来,夜色当中有客人前来,尤其是这般长得美妙的姑娘都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身后跟随着的人却让人觉得心惊胆寒,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精悍短小,透着一股傲气。 宁暮走过身侧之时瞧了一眼小二,蔑视之情溢于言表。 “哎,好的好的。”小二知晓自己的心思被人参透,低下头脸红的疙疙瘩瘩回应道就下去了。 宁暮望了一眼四周,然后选择了一个位置坐下,她的背后若有心人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是一个带着巨大黑色斗篷的人,带着银质面具,材质与着左右的人都格格不入。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也让人不敢招惹。 木制的桌椅显示出了这个客栈已经有了一些年头,在幽暗的灯光之下显示了黑色的痕迹。 菜还没有上来,带着银质面具的人端起了一杯茶水,用着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如何?” “一切顺利。”宁暮假装看着四周的装饰,低语说到。 “嗯,接下去就看你的了。”银质面具的人说完这句话,这才喝了一口水,然后站起了身子喊道,“小二结账。”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面放下就走了出去。他的身影淹没在浓重的夜色当中,根本就让人看不见他到底是如何离开的。 卷一 第四章 南国女子封为妃 日子如同指尖的流沙,呼啸而过,就看不见七夕的影子了,身为一国之君,总就是有着诸多的杂事需要处理。 这一日早晨,带有着浓厚色彩的朝上群臣站立,穿着整齐的官服,不同的颜色衣衫和排位显示着他们不同的官位大小。 钟沉穿着一身黄色的绣龙衣衫,双面绣的精致手工,只有钟沉一个人有资格拥有这般优良的东西。脚蹬黑色长靴,低调奢华,浑身透着一股威严,坐在高座之上,头顶着一个珠帘,晃荡荡的珠子此刻显得犹为安静,挂在额前,挡住了钟沉额头的发线。 “皇上,南国的使者来了,就在外殿等候着。”一个等候在外面的传话公公跑了进来,说道。 “带他们进来吧。”钟沉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 前几日就有消息而来,南国为了表示对大宣的尊敬以及维护友好的关系,所以特意前来朝拜。今日所有大臣集聚在大殿之上,也是为了等候这南国的使者,彰显大宣的能力与对他们这种行为的欢迎。 近几年来,大宣在钟沉的治理之下,每年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着良好的收成与和善的民风。而且对于周围的一些小国家也颁布了怀柔政策,对所有的文化都进行吸收。尤其南国是边境交织面积最多的一个国家,钟沉更是上心。 每个人都知道其中的利弊,所以这会儿都严正以待,等候着南国的使者前来。 而且听说他们还带来了一位美丽的人儿,这个人儿长的倾国倾城,身上带有一股清香,走到哪里都让人觉得如同清风拂面。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好像是在说话一样,可以把所有人的心魄都勾走。 就在他们翘首之时,太监特有的嗓音响起:“南国使者到。” 只见着在殿外,一排穿着南国特色衣裳的一群人正缓缓朝着殿门走来。为首之人更是气宇轩昂,自带着一种刚正不阿的气质。 “南国使者拜见大宣皇帝。”一群人来到殿中央,一看见钟沉就率先说道。为了让大宣的人感到他们的诚意,他们特地学了大宣的礼仪。 “几位使者请起,不必多礼。”钟沉看着低下头去的使者,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多谢皇上。”使者站起身,头却一直微低,彰显出对钟沉的尊敬。他三分回礼七分夸奖说道,“我们这一路上走来看到大宣生机勃勃的景象,真是让我们感到真的要多像您多多学习才可。” “让国家长治久安是朕的责任。”钟沉并不沉浸于这些阿谀奉承当中,双眼平静的看着使者:“此次你们这一行也累了,此刻先回去多歇息一会儿。”钟沉坐在龙椅之上,双手摆放在两侧,说话间额前的串珠跳动一下,更显得一份尊贵,“晚上准备了宴会,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皇上。”使者叩首。 寒暄一番之后钟沉才问道:“不知这队伍中带着薄纱的这位姑娘是?” 在使者们进来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这位女子。 走来时身上带着一股梅花的香气,离得近些的臣子,闻到的感觉更强烈。只是碍于南国使者,才没有第一时间询问。 “我是南国的出节使。”女子上前一步叩拜道。说话的声音青翠欲滴,就如同最新鲜的绿萝,在这会儿散发着勃勃生机。 “为何要蒙着面纱?”钟沉好奇的问道。 他记得南国的女子并没有蒙面不能被男人见到脸的奇特风俗。 “朝堂之上朝见群臣,小女子惶恐,适才蒙脸。”女子声音不卑不亢。 “原来如此。”钟沉点点头也无诸多关心。 自从陆昭宁离开之后,已经很少有事物可以激起他的情绪了。 两国又交谈了一番之后,南国就以着舟车劳顿为由先行退下。 等到他们走后,朝堂之上对着当下发生重大事情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也就都退了下去。 夜晚总是来的特别快速,尤其是今夜,每个人都努力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在宫廷当中布置宴会的各个宫女太监,所有闲暇的人都赶来帮忙整理着要用的东西。 所有东西的放置都有着及其重要的寓意,是经过了各个部门采光采水,才制作出来的方案。 精致的碗碟全部都是从官窑里面重新烧制出来的上好的东西,上面添置的花纹是工人按照着大宣和南国设置出来的独特造型,象征着两国可以永世交好。这些都是接到消息之后特地赶制出来的,每个碗碟的花纹都不一致,有着细小的微差,从而来显示出大宣的实力。 摆放着的几案采用的也都是难得的紫檀木,只要凑近一闻就可以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美妙的香气。 宴会布置在御花园,这个时节也正是百花齐开的季节,所有花儿争芳斗艳,在这个夜晚里面更是为着此次交好锦上添花。 宫女一个个细心的为着沿边的宫灯点上火,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排整齐的萤火虫躲藏在草丛当中,隐隐约约,看起来神秘极了。 等到月上树梢,南国的使者就在着钟沉的陪伴之下进入了这御花园中。他们看到这美轮美奂的场景都赞叹不已:“真是美啊!”他们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样规格的待遇真是让我们惶恐至极。”说着拱手道谢。 “哎,这是我们大宣的待客之道,应该的。你们是南国的使者,来往大宣如此有诚意,我们怎敢怠慢。”钟沉说的低调却也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愉快,国家的长治久安是他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情。 能有这番作为也着实费了很多的心血。 钟沉面上无甚神色的扫了一眼台下,摆了摆衣袖,声音淡淡却带着威严:“入座吧。” “谢皇上。”不仅是大宣的臣子,还有使者都弯下腰拱手说道。 “御膳房做了一些你们南国的美味佳肴,和大宣的精致特色,还有味美甘甜的好酒,今日大家一定要玩的尽兴。”钟沉坐在上座,一身明黄色龙袍,眼神冷清的说道。 在宴会上虽然只谈风月不谈正事,但是偶尔之间的交流也可以让彼此更知根知底。 偶尔小聚碰酒,偶尔浅谈,直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 夜色浓郁皎洁,宴会旁边的宫灯闪着微弱的晕黄色灯光,配合着皎洁月光挥洒在整个御花园当中,每个人的鼻尖还围绕着阵阵花香,杯盏碰撞之间每个人的笑容都倒映在杯子上面。 只有钟沉位居高座,身侧没有一个人。高处不胜寒,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让他感觉到倍感寂寞。 如果这个时候陆昭宁能够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可惜造化弄人,想到这里,钟沉感伤着再次接过身边高晋倒满的酒杯,一饮而下。 “皇上,您应该少喝一点。”高晋一直跟随在钟沉的身边,看着他如此豪饮,因此才出言劝告道,“您前几日落了水,要少喝些酒。” “无妨,朕的身体朕明白。”说着拿起空了的酒杯,示意着高晋再将美酒满上。 高晋只是一个奴才,他在钟沉身边侍奉久了,虽有些情谊,但若真的要左右钟沉的想法,这也是无法,所以他见着钟沉坚持,叹了一口气拿着酒杯满上了。 这时使者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道:“看皇上您一人寂寥,特地安排了一段舞蹈编曲,希望可以帮您解了这忧愁。”说完就一饮而下。 “安排了南国舞蹈编曲,有心了。”钟沉睥睨着眼神,说着举起酒杯,用手挡住脸部,微微抬起头,一杯酒进入了肚中,如此洒脱,尽显帝王风范。 南国的美女出门的同时,舞蹈和编曲也是十分厉害的。 只见着在下一秒,一群舞女鱼贯而入之后所有人都停下自己手中的事情,欣赏起了他们的舞姿。 舞女个个面容娇美,身段纤细,在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时而是一只孔雀,时而是一只蝴蝶,造型多变,体态优雅,优美的身段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的目不转睛。 就在这时,从围成的圈慢慢散去,在中央就如同变戏法一般出现了另一个女子,只见其用着袖子遮盖着自己的脸庞让人看不见整体的样子。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俏皮害羞模样更增加了好奇心。 只是这有活力的眼睛直直的望向着钟沉,里面复杂的情绪直击他的心底,瞬间钟沉的心中猛地一颤,就连着一直停不下来的酒杯也放在几案没有动作。 熟悉的音乐传来,女子随着节拍慢慢的将袖子拿下,露出了端庄的面容。同时周围观赏着的人都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 “她的样子!” 底下见过陆昭宁的臣子都张开嘴巴发出了惊呼声。这些声音显而易见的都随风飘到了宁暮的耳朵里面。 “飞鸟从梦境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空雾层层淹过林落......”宁暮结合着音乐和身边的舞女开始一起共同演奏,可是她独特的外貌和熟悉的音乐却将着钟沉的目光牢牢的牵扯住。 一个转身一个挥手,舞蹈配合着音乐旋转着的身姿,如此窈窕充满魅力。 周围的其他人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光芒,整个宫殿的中央只有着宁暮还在散发着光芒,就连着月亮也失去了光彩。 每个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宁暮的身上,而就在这时,左脚失去了着力点,舞姿优美的宁暮惊呼一声,摔倒在地。周围的舞蹈在这一瞬间开始凌乱了起来。 坐在位子上的钟沉见状却再也忍不住,眼前就是那个夜里魂牵梦绕的影子,痴呆的慢慢的向着宁暮的方向走去。 钟沉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慢慢地扶起来宁暮。 “你还好吧?” 虽然钟沉说着话,但是他的眼神一直离不了宁暮的脸就如同里面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宁暮当然也看出了他其中的深意,现下却害羞着说道:“无碍。” 钟沉闻言也不再询问,直接将着宁暮搀扶出了舞圈,说道:“既然受了伤,就不必再继续跳舞了。”说着还不等着宁暮回答,钟沉又转过头去吩咐高晋说道,“给这位姑娘安排太医仔细瞧瞧。” “是。”高晋用着余光看了一眼扶在钟沉怀抱里面的女子,这才离去。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高晋的心中不住的感叹道。 钟沉十分照顾大局,站起身子和使者表示歉意说道:“不会扫了诸位使者的雅兴吧?” 宁暮一出现的时候,他就看出来,眼前的这一个女子,就是当日出现在大堂之上用薄纱蒙住了脸的女子。 使者脸上都是笑意,利用宁暮引起钟沉的注意力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 钟沉望向崴了腿的宁暮说道:“你先坐下,其他的事无需你操心。”钟沉看着宁暮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以为对方担心因为这次舞蹈的失败会让她失去生命,于是安慰说道,“朕是大宣的皇帝,安心吧。不会有人错怪你的。” “嗯。”宁暮半垂着眼睑点点头。 钟沉将着宁暮交给了高晋:“好好让太医瞧一瞧,不知道伤了脚踝哪里,不要落下病根。” “是。”女子露足是不得见男子的,因此宁暮被高晋搀扶到了一侧,再进行治疗。 不一会儿太医看诊完毕,有着高晋走到钟沉的耳边说道:“皇上,太医说宁暮姑娘无大碍,用些药酒擦拭脚部就可。” “嗯。”钟沉满意的点点头。 钟沉看着落座在使者身侧的宁暮,良久,终是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宁暮姑娘看起来娇羞可爱,又在刚才的歌舞编曲当中有着不错表现,深得朕的喜欢,南国是否有意亲上加亲。” 这话一出南国的使者了然于胸,也站起身子拱手说道:“当然,能嫁到大宣,成为皇上的妃子,是我们南国姑娘的骄傲。” “好。”钟沉闻言展开笑颜,同时露出帝王的君威,大手一挥,宣布说道,“传朕旨意封宁暮为梅妃。” “谢主隆恩。”使者和宁暮还有群臣都跪了下来,祝贺道。 “今日真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南国使者来访,还带来了如此美艳女子,这使朕真是开心不已。大家不要多礼,快快享受这尽兴的夜晚。”自己这几年日夜思念的姑娘,本来都已经放弃了再相见的希望,没想到居然又在今日,重新见到对方,钟沉的内心如开了花一般灿烂。 高晋站在一侧,看着钟沉脸上好久不见的笑容,也由心笑了。一直看着为情所困的钟沉,高晋心中也难受。这下算是好了,总算是让陛下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使者犹如兄长一般嘱咐宁暮说道:“暮儿,你可要好好的侍奉陛下。” “嗯,暮儿明白。”宁暮娇羞着点点头。 从旁人看去都瞧不出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直道是要成为妃子而开心所致。只有宁暮自己知道计划开始了,暗地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卷一 第五章 此朝最是得圣宠 等到宁暮在宫中的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约莫又过了几日,南国的使者回去了,当然,因为宁暮已经成为了大宣皇帝的梅妃,所以就留下了。 起初的时候,钟沉害怕宁暮不习惯在大宣皇宫的生活,还特地派人去请教大宣最有学识的大学士,了解了一点关于南国习俗的事情,知道了南国的女子都喜欢冷冷的清香,冬季喜欢赤着脚在自己的闺房里云云。 于是,钟沉特地托人去南国买来熏香还命人定制上等羊毛所做的地毯,铺在宁暮的宫殿里面。 最开始宁暮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有一天突然感觉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后面问起自己的侍女,才知道了钟沉在背地里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娘娘,您看咱们皇上可真疼您,不远万里为您找来这些东西,就连皇上一直都很器重的宁妃都没有像您这样的待遇呢!”侍女一边给宁暮梳头,现在是夜晚,今晚因为皇上要在御书房跟大臣商量国事,所以先给宁暮所在的暮云宫打了个招呼。 宁暮所在的暮云宫本来是以前一个太妃所居住的宫殿,但是后面那个太妃仙逝了,所以一直空着,正好宁暮来了就填补了这个空位。 本来钟沉是打算把宁暮安排在自己最近的一个宫殿,但是永寿宫只能是皇后居住的地方,况且不管宁暮跟陆昭宁有多么像,钟沉清楚的知道,宁暮不是陆昭宁。 再说了,那个是皇后住的地方,不管钟沉多么喜爱宁暮,也不可能越距。再说钟宁的宁熙宫,钟宁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人,轻重缓急,钟沉还是得分清楚,所以虽然觉得宁暮住的地方离自己很远,但是只要是在宫中,只要自己能够常常看见,钟沉觉得自己就已经无比满足了。 侍女想着自己跟梅妃说这些事情,梅妃应该会很高兴的,毕竟是皇上的后妃,谁不希望皇上对自己更加喜爱一点。 可是奇怪的是,小晴一点都没有看出梅妃脸上有高兴的表情,甚至是连一点幸福都没有。小晴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娘娘,难道娘娘不高兴吗?”从小晴进宫的时候,带她的宫女就说过了,在这里,特别是跟自己的主子在一起的时候,千万不能够多嘴,但是很遗憾,小晴并没有记住这一点。 宁暮皱了皱眉,瞬间就笑开了花,宁暮轻掩嘴唇,“我这是太惊喜了,所以都惊呆了呢!” 宁暮是个很厉害的演员,这样真切的眼神,看得小晴以为真的是这样的,在心里还在窃窃自喜着,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很有功劳的话。 等到小晴把宁暮伺候好了,宁暮就打发小晴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大殿里面。这也算是宁暮一个奇怪的习惯,只要是到了晚上,基本上都不要自己的宫女守夜。 这样对于暮云宫的宫女来说是轻松了不少,毕竟没有谁想要一晚上都不睡觉的,梅妃娘娘这个习惯正好让一众宫女得到更多的休息时间。 但是随之而来的疑虑是,万一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来到这里刺杀或者是对娘娘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应该怎么办呢? 这件事情钟沉也知道,后面钟沉下令,说是暮云宫以后都不用守夜。后面就再也没有提过守夜的事情了。 但是宁暮知道,虽然没有人在自己门口守着,可是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始终是有人一直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是的,宁暮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这是钟沉安排的,自己不喜欢,但是要接受。 就像是刚刚小晴说的,钟沉特意为自己去买了南国的香,柔软的地毯,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巧的是自己跟其他的南国女子不一样,这两点,恰好都是自己所厌恶的。 但是钟沉是皇帝,所以宁暮必须接受。 小晴退下去之后,宁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知道迷迷糊糊之间,自己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自己不是很喜欢的味道,悠悠转醒。 宁暮记得自己在睡觉之前明明是把香炉给盖住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浓烈的味道?不过就在宁暮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想自己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 钟沉在自己的床边,很温柔的看着自己。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那个跟自己很像的人呢?宁暮在心里暗笑,但是表面上依然是不露神色。 看到宁暮慢慢睁开眼睛,钟沉有点奇怪,不是他以为宁暮会睡很久,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去把她叫醒。 但是就在自己让高晋把宁暮最喜欢的香点燃之后,不出一刻,宁暮就醒了。果然吗,其实是闻到了自己故乡的味道,宁暮才醒过来的是吧! 于是钟沉更以为自己为宁暮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有价值的。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臣妾该死!”本来宁暮是打算装睡的,但是想了想这一时半会估计钟沉也不会走,与其自己那么痛苦的装睡,还不如起来面对残酷的现实呢。 看到宁暮醒来看到自己之后就打算行礼,钟沉立马按下宁暮的肩膀,让她就坐在床边,笑得很温和,“暮儿何罪之有,是朕错了罢,这么晚了还来找暮儿,没想到扰了暮儿的好梦!” 的确,钟沉看见在睡梦中的宁暮好像没有清醒的时候那样一直紧绷着自己的,那么平静安详,那么的像自己的陆昭宁。 因为内殿之中点起了熏香,温柔的香气一点点随着烟雾升起,弥漫在空气当中。围绕在两人之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沉和宁暮面对面坐在床边,偌大宫殿之中其余人士都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屏退,只剩下他们两人。 “皇上不是说今天要讨论国事吗,怎么还是过来了?”面对着钟沉,一直不说话,宁暮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自己开始找话跟钟沉说。 看出了宁暮的羞涩,更加让钟沉心里燥得慌。这个女人给自己的感觉太熟悉了,可是又那么的不一样。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想着暮儿,朕就没有办法专心于政事......”说着说着,钟沉就慢慢的靠近了宁暮,今夜是宁暮第一次侍寝。 是的,虽然钟沉早已将她在宴会之上封为了梅妃,可是根据大宣后宫明例,后妃入宫首先需要教习宫女嘱咐宫中规矩,然后清理身体。 毕竟皇宫是神圣至高无上的地方,来到这个地方的女人,也必须是纯洁无瑕的。就是这些规矩条例将她捆绑着,等到了今日,宁暮才算是真正和钟沉独自相处。 “暮儿。”钟沉慢慢的抚摸着宁暮的脸颊,静静地看着自己眼中的妙人儿说道:“在七夕之夜朕在结姻树下就已经听过你的歌声了。觉得美妙于是就派遣人去寻找你,可都无功而返。”钟沉看着眼前穿着一身淡红色衣衫的宁暮,像是再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殊不知,这样的回忆就像是淡淡的梅花酿一样,让钟沉的身体酥酥麻麻,舒服不已。 “这倒是机缘巧合,让我再次遇到了皇上。”宁暮眼角带笑。殊不知,这不过是宁暮的策略,让钟沉注意自己便是她的锦囊妙计。 “哎。”钟沉执起宁暮的手来,宁暮的手软软滑滑好不舒服!看着对方红晕上脸的样子说道:“到了如今该自称臣妾了。” 显然是宁暮没有熟悉这样的称呼,之前还一直臣妾臣妾的说着,毕竟那个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现在放松下来,又忘记了。 宁暮闻言,低下头去,犹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受到了辱骂,小声细雨的说道:“臣妾失礼了。” “无妨,你还没有习惯着这宫中的诸多琐碎之事。”钟沉虽冰冷,却也不冷酷无情,见宁暮泫然泪下的样子于是补充说道:“等到你有空的时候,朕陪你到处逛一逛,偌大的皇宫,你可以好好瞧瞧。” 宁暮生活在南国,初来大宣,很多东西应该还不甚熟悉,但是有句话说入乡随俗。如今成为大宣的佳丽,一时的松懈钟沉可以不在意,但是既然已经是大宣的人,就要融入其中才可。 如此话语听在宁暮的心里,还是有点心神荡漾,这样的心思很快就呈现在了她的脸上。钟沉真的算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那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要,那么都可以得到。 这一点,宁暮一直都知道。 但是宁暮也知道,钟沉毕竟是一个帝王。帝王无情,这是长久以来的道理。宁暮一直都知道钟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宁暮知道,自己一定要防备他,不然的话,肯定也会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失了心窍。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宁暮脸上的红晕更甚,表情娇羞,慢慢低下了自己的头。 “你已经是朕的妃子了。”钟沉微微一笑搂过宁暮的身躯,将其面对着自己,“理应如此。” 卷一 第六章 无故惊梦忆故人 宁暮的头被钟沉强行的抬起来,宁暮被迫凝视着钟沉黑色瞳孔当中的真诚,恍惚间整个人的心神都要被其吸引而去。 “皇上。”宁暮两颊出现了害羞的红晕,同时用着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喊道。 两个人之间因为这些话语的原因更靠近些了,彼此之间似乎有了一种特殊的魔力,慢慢的吸引着彼此。 钟沉越靠越近,渐渐的就触碰到了宁暮的唇,顺从着身体的本能,钟沉把宁暮压倒在床,眼神温柔的看着宁暮,开始解衣宽带。 一件,两件,衣服慢慢被扔在地上,混着龙涎香和冷清的梅花香。 窗外今日是弯月,只剩下半边的月亮恰似一个配饰,挂在天空。明亮月光透过宫殿的木窗被切割成一块块小木格挥洒在地上。 凌乱的衣服铺满了一地,似乎是在宣示着某个地方正在进行亲密的接触,让人脸红心跳。 被触感占据了所有神经的钟沉,迷糊当中睁开眼睛,看着身下这一个熟悉容貌的人,慢慢的唤道:“阿宁,阿宁!”宁暮知道,钟沉叫的是谁,钟沉口中的阿宁并不是钟宁,而是已故皇后,陆昭宁。 这一个个阿宁让一直勉强着自己清醒的宁暮瞬间就如同被泼了一层冷水一般,含泪的双睑眯成一条细小的缝,里面奔射出来的目光带着绝望,仇恨,就如同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插在了空气里,悄无声息。 宁暮知道,钟沉很厉害,特别是感觉很敏感,只要是有人看着他他都会很明显的感觉到。所以宁暮不敢明目张胆的直视,还是那种显示自己内心的直视。 宁暮伸出手慢慢的顺着钟沉的肌肤往上,悄然无声的来到了他的嘴巴,轻轻的在唇上一抹,藏在丹寇当中的迷幻药就安放在了钟沉的唇上。 一直喊着阿宁的钟沉下一秒因为嘴唇的触碰,尝到了宁暮迷幻药。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倒下。 宁暮见状一把推开对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现在手无寸铁睡得安详的钟沉,眼中神色复杂至极。 这个男人害了那个阿宁,可是刚才却一直呼唤着阿宁的名字,如此做派,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 宁暮想,现在钟沉就在自己的身边睡着,要是自己拿出一个尖锐的利器,那么想要杀害他易如反掌。 但是宁暮也知道,她不能,因为她不能够让他死的那么的痛快,不能让她安排的一切都白费,一定要这个男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宁暮看着因为迷幻药熟睡过去的钟沉心里只是出于一片混沌之中,其实宁暮的心里很乱,很复杂,这个时候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起身,下床,拾起自己的衣服。 这一头昏睡过去的钟沉也不好受,因为他莫名陷入到了梦魇当中。 钟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立在一处空旷无垠没有尽头没有一丝杂物的地方,四周都是雪白的一片。 冷得出奇,白得发亮。 眼前就好像是被布盖住了一样,看不清楚前方到底是何处,钟沉站立在远处眺望着四周,想要从一些景物找到蛛丝马迹。可惜的是雾太大了,伸手不见五指,全部的东西都笼罩在雾气当中,只剩下一个大致的轮廓。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钟沉的耳边:“钟沉!” 语音中尖锐上扬,却让钟沉觉得无比熟悉。 是的,即使短短的两个音节,听在钟沉的耳中,也让他马上就分辨出来:“阿宁,是你,是你,对不对!” “钟沉!”对方依旧喊叫着他的名字,与其也还是那样的愤怒。 “你终于肯来找我好了,我想见你,我好想你。”就好像是没有听出陆昭宁的怒气,钟沉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想念。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还没有到时候而已。钟沉看着眼前慢慢显示出来的陆昭宁的轮廓,喉哽之中竟然有了一丝的哽咽。 “钟沉,钟沉,”陆昭宁的脸上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满脸涨红,穿着一身浅色冬裙,斗篷席地,挽着熟悉的发髻,青丝缕缕。陆昭宁站在远处,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却不说他话,“钟沉,钟沉。” 钟沉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她却仿佛离着很远很远,任他百般伸手,也无法触摸到。 “阿宁,”钟沉伸出手去,皱紧着眉头,“我很想你。” 陆昭宁的脸上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她脸上的愤怒一点点退下去,然后眼眶里浮起星星点点的泪水:“可是我恨你。” 钟沉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我……” “你不知道,”陆昭宁只是摇头,然后往后退下去,“你不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散去,人也离着钟沉越来越远,慢慢的消失在了无尽的边际之中。 钟沉见她离开大惊,立马便要伸手去抓,迈步去追,可是陆昭宁却始终一步一步的散下去,就像是一道渐渐消失的幻影。 钟沉拼了命的向她跑过去,好不容易当手碰到对方的身体的时候,可是陆昭宁却虚幻而过,明明已经碰到了对方,可是手中没有一点触感。 同时眼前的陆昭宁就如同打破了的花瓶一样,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缝,风一吹,化作了碎片,淹没在了大雾当中。 “阿宁!阿宁!” 用着锦罗绸缎做成的上好床铺之上,钟沉一脸悲伤从睡梦中惊醒。 他瞧着四周熟悉的物件,回想着刚才的感觉,这才明白过来其实这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钟沉抬手皱了皱眉,细细回想刚刚梦中的情境,缓缓地呼了口气,让自己缓了缓心神,又闭眼默了默。 “暮儿……”在床榻上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钟沉就看见宁暮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身形单薄落寞的站在窗口,细细一看窗户上竟然留有一个细小的口子,使得这屋外的寒气可以从这道口子传进来,“你怎么起来了?” 毕竟那只是一个梦,钟沉很清楚。虽然在梦里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梦境是一闪而过的东西,当时痛得淋漓尽致,现在醒过来还是会有余音,只是不再强烈了。 “看陛下睡得熟,我醒了无事就起来欣赏一下这月色。”宁暮闻声回过头来说道。,神色莫名,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的宁暮沐浴在月光之中,又着一件浅色裹衣,与着钟沉约莫有着三米的距离,此时此刻,钟沉有想起来梦中人,现在的宁暮更像是那个梦中人了,只是比梦里的她平静,而且服帖。 但是这样的气氛,刚刚的梦境,让钟沉产生幻觉,就好像是宁暮随时都会飘走,消失在眼前一般,就如同刚才那个梦一样。 想到这,钟沉沉声说道:“你快过来, 不要站在窗口,夜里晚风凉,小心你的身子。”说着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宁暮点点头,低眉顺安的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钟沉的眉眼问道:“陛下可是被梦惊扰了?” 钟沉是突然惊醒的,猛地一坐起来。宁暮没有想到钟沉这么快就能醒来。本来在发呆的宁暮听到了床榻上的声音,这才发现钟沉醒过来了。 “无事,只是梦到了旧人罢了。”虽然宁暮跟陆昭宁很像,可是对宁暮的喜爱还没有到可以跟她谈论自己最爱的女人那一步。 宁暮很轻微的皱了皱眉,然后做关心状,“皇上有什么烦心事要说出来才好。臣妾自幼生在南国长在南国,承蒙圣恩做了皇上的妃子。不仅如此,皇上待我是真的好,暮儿深感惶恐。日日想着要为皇上做些事情,现在看见皇上如此烦心,暮儿心里好深难受啊!” 钟沉现在是坐在床榻上,宁暮半坐在床边,青丝半撒在床边。再加上宁暮这样的声情并茂,让本来有点心有余悸的钟沉心动了。 但就算是这样,钟沉还是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宁暮。生在帝王家,最大的忌讳就是告诉别人自己的软肋,不管是谁,饶是现在钟沉如此宠爱的宁暮。 “朕无事,暮儿榻上来,地上寒气重,别是坏了身子。”说着伸出手轻轻的将宁暮耳边掉落的头发梳到耳后。然后手慢慢向下,拉住了宁暮的手。 是啊,宁暮知道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他是帝王,就算有瑕疵也不会与人挑明。宁暮知晓如今自己的身份,说多了只是徒增忧虑罢了。 钟沉的话就是圣旨,既然他要自己做什么,自己照做就是。顺着钟沉的手,宁暮上了床。 钟沉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宁暮,并没有之前的害怕和畏惧,也没有那么明显的疑惑,很满意,很中意。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不听不闻不闹。“嗯。”宁暮也不再说些什么,在钟沉的怀抱之中慢慢睡去。 睡在一张被子里面,感受着身边人的呼吸声,闭上眼睛的宁暮再次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只显出轮廓的钟沉,没有说话。 卷一 第七章 圣宠之下冰凉心 夜更加深,夜色也变得愈加浓重了,钟沉还是紧紧抱着宁暮,沉沉的睡过去了。两人青丝缠绕,睡容恬静,只是在床榻上紧贴的两个人,却有着各自的心思。 翌日 夜晕时刻,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只依稀露出个侧脸,挂在山头。等到玩石子的小孩再一回头,太阳早已不见。弯弯的月亮就爬上了天空。 御书房内,钟沉身穿明黄色常服,气宇轩昂,神色认真。此时正值酉时,钟沉按照常例正在批阅奏折。偶尔看见极好亦或是荒唐的想法,便拿起赤毫写下备注批语。即使屋内关着窗户,只留下几盏点灯,但是四周分布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照亮着整一个殿堂。 此刻高晋带着一个手里端着盘子的小太监走入到了里侧,走到书桌跟前,高晋示意小太监站在一旁,自己走到皇帝身边,轻轻地喊道:“皇上,酉时已到,皇上今晚可有兴致?” 钟沉没有抬头,只是把自己手中的笔放在一边,看了看自己刚刚写好的批语,然后扫了那个一直弯着腰的太监一眼。 每晚的时候高晋都会来这里询问钟沉是否要宠幸哪一位妃子,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后宫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了,有过不甘有过怨恨,但是时间让这些东西都变成了高晋的骨血。 作为钟沉身边的总管太监,看着钟沉长大,逐渐成长为这个王朝最高的领袖,高晋觉得自己此生无憾。 钟沉眼珠转了转,将看完的奏折合上重新放回原位,然后端起放在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就已经有了决定:“暮云宫吧!” 虽然高晋已经猜到了钟沉的决定,但还是开口道,“恕老奴多嘴,陛下临幸暮云宫的那位是不是多了一些?” 钟沉抬头,看着低下头的高晋,“高公公有什么高见?”嘴角带着玩味,钟沉倒是想看看高晋能够说出点什么来。 “是。”高晋颔首,替着钟沉将着宁暮的木牌拿了出来,轻声和旁边的小太监嘱咐说道,“去通知梅妃。” 高晋安排好了事情请了安也就出去了,屋内又只剩下钟沉一人看着堆在眼前的奏折。 其实高晋想说的,钟沉自己也知道,这几日来自己都是留宿在宁暮那里。宁暮那个女人,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钟沉总是觉得宁暮有点奇怪,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是转念一想,本来就是因为宁暮跟阿宁很像,自己才把她要到自己的身边的。这样一想,钟沉就觉得心里顺畅多了。 也不知是何缘故。从第一次在暮云宫过夜开始,钟沉就梦见了朝思暮想却从来都没有来找自己的陆昭宁。虽说梦境里面的陆昭宁痛斥自己,让自己难过。可是在钟沉心里。只要能够看见阿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钟沉甘之如饴。 说来也神奇,每当钟沉宠幸了宁暮之后梦中总能见到陆昭宁。没有一次是例外的。 也就是这样,这便让得钟沉更加着迷的露宿在宁暮那里。就算是不跟宁暮发生什么关系,但只要是能够梦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心里也是极开心的。 当然,大宣也是有规矩的,就算是皇帝最钟爱的女人也不能够避免。 净身祈福,香体整洁。 简单的几个字就是几个时辰的忙活,暮云宫得到了高晋那边的传话就开始忙碌起来。但是这样的忙碌对于那些宫女太监来说是值得的。 因为这个意味着自己的主子又要得到圣宠,说得难听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是梅妃娘娘一直被皇上宠爱,那么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又会难过到哪里去呢? “多谢公公!”宁暮叫来小晴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赏钱,慢慢塞给传话太监。这已经不是特例,所以公公开心的收下来了。 “多谢娘娘好意,奴才告退了。” 在这样的深宫中,不管是底层的蚂蚁还是高层的统治者,都需要疏通关系。这一点,宁暮一直都知道,厌恶这些,可是现在自己也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种人。 殿内传话的公公一走,小晴就开始指挥手下做事。 “小婉,让小强子找几个人去把浴桶收拾干净,要用前些日子皇上赏给娘娘的雪山泉水。 青青,那匹紫色蚕丝拿去衣司局做好衣裳了吗?” 一个穿着红色宫裙的女孩子走过来,“晴姐姐,已经做好了,” “那好,去拿那件衣服,今晚娘娘侍寝就穿那个了。” 小晴有条不紊的在这里指挥着,反观宁暮,就好像是隔岸观火一样,这件事情就好像是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周围的宫女就迎了上来个个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去为宁暮提热水,有的前去拿香料,有的去拿待会儿要穿的衣衫。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小晴到内殿里去找宁暮,“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请娘娘沐浴。” 宁暮本来是在看书,这下把书合上,放在一旁,小晴看这架势,就叫来事先站在一旁的人给宁暮宽衣。 宁暮脱下厚重的衣服,赤身进入浴池内,这池子里面加了香料。还好,这种味道宁暮并不是很排斥。听一些老人说,这样的香汤有着养颜美容排毒的功效,还可以在皇上宠幸的时候增加一些情趣。 不过这些都是宫中的秘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有谁知道呢? 不过宁暮不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些跟自己毫无关系。 蒸腾的水汽遮挡着宁暮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究竟是何表情。宫女们在一旁给宁暮小心的清洗着身体,一边默默感叹,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梅妃娘娘,娘娘的身体简直就是太完美了,皮肤也是吹弹可破,光滑有力。 一会儿时间后,宁暮起身,在旁边等候着的宫女马上上前,用着事先准备好的布帛轻轻的擦拭着宁暮身上的水迹。趁此拿着浅色衣衫的宫女再马上上前,替着宁暮穿好。 出了浴池宁暮就不能沾地,一路上都由着公公抬着轿子回到了内殿,坐在床边等待着钟沉的到来。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宁暮一个人。又是宠幸,算起来从那晚自己第一次被钟沉临幸之后到现在,基本上天天钟沉都在自己的寝宫中。 所以自己的药是有用了吗?哼,宁暮冷笑。 每晚自己跟钟沉云雨之后,就会下药,也就是那种药会让钟沉想起自己心里最遗憾最后悔的事情。不出意外,钟沉日日叫的那个阿宁就是他心里的魔障吧! 每夜钟沉睡下之后,宁暮都一直清醒着,直到钟沉醒来之后才能够沉沉睡下,因为看见钟沉那么痛苦的样子,宁暮觉得自己心里才会平静一点,才能够睡得好一些。 虽然宁暮从来没有问过钟沉阿宁是谁,但是每晚都会从钟沉的口中知道这个名字。 哼,你有什么资格再叫这个名字呢?宁暮皱着眉,眼神里面有悲伤有绝望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夜幕低垂,宫殿庭院里面的树因微风吹拂发出瑟瑟声响,钟沉披着黄色的披风来到门开,高晋推开门,接过钟沉身上的披风,也就不再跟进去,候在门外。 钟沉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看见经过梳妆打扮的宁暮,一双美睑双目含情,我见尤怜。 “皇上,您来了。”宁暮微抬起头,娇羞地看着钟沉。丝毫没有刚刚独处时候的狠戾,一脸娇羞,满是男人爱的女儿态。 “是啊,暮儿,朕来了。”钟沉点点头然后走到宁暮的身边坐下,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让低垂着头的宁暮抬起头来。 两人双目对视,火花渐渐溢出。 漫漫长夜,又是一番折腾,等到事情过去,钟沉已进入梦乡,身侧的宁暮倒是没睡着,睁开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钟沉,良久。 “阿宁,阿宁……”钟沉又开始梦呓。 宁暮侧躺看着自己身边做着噩梦的男人。 这几日在宫中看似受尽宠爱,繁华极致,但是又有谁知道,在这样盛大的殊宠之下,宁暮却没有一刻真心欢喜过。她端视睡梦中的钟沉,好一张俊美挺立脸,可是越是这样英俊帅气的脸庞,越是让宁暮感到心寒。 “阿宁”“阿宁……”宁暮重复着钟沉的话,邪邪的看了钟沉一眼之后,就起身下床。她踱步走到窗边,月光掩映下牡丹盛绽,这还是自己刚入宫时钟沉命宫人移栽过来专供宁暮观赏的,雕龙玉盆用的是上好的汉白玉,镂空浮雕,轻巧精致,显现了宫匠们独特精妙的手艺。 这偌大的皇宫,四下金碧辉煌,处处雕龙画凤,楼阁红砖玉瓦,小湖波光潋滟。放眼望去,处处皆是美景,可没有人知道,再繁华幻梦的景色也不能治愈亡心之人。 即使身子再凉,宁暮也不愿意多披件衣袍,她怕自己暖了身,心也被暖了。就好像她要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要被钟沉的甜言蜜语迷失了心窍,因为心暖了,容易忘记仇恨。 卷一 第八章 谣言乍起君王怒 时间就如白马过隙,弹指一瞬间就过去了半个月。从宁暮进宫以来,所受到的极致尊荣,是所有后宫女人都没有办法比的。就连是宁熙宫的那位,恐怕皇上都没有这么上心。 这深深后宫当中,哪个主子受到了恩宠,连带着殿里宫女和做事的公公都会殷勤上几分。这几日,就连小晴,不管走到哪里,也不管资历年纪,也总是有人姐姐姐姐的叫着。听得小晴那叫一个舒服。 自己以前就是在暮云宫当值,虽然是跟在太妃身边做事,地位也不算太低,可是现在在宁暮身边,只要宁暮一直这样受宠下去,那么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更加可观的。 可是宁暮毕竟是一个南国远嫁过来的,在大宣里没有任何权势,免不了会有人在一旁嚼舌根。甚至有些人说宁暮是个南国来的妖女,每日魅惑皇上,导致现在后宫独断专宠。 这些事情这些谣言宁暮当然都知道,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现在钟沉就是喜欢自己,就是沉迷自己给的温柔乡。 而且给暮云宫所配置的宫女太监都是一等一的,甚至是小厨房的人都是御膳房里面最顶尖的厨师。 在衣司局,饰司局等地,因为皇帝的命令,梅妃的吃穿用度甚至是一度跟皇后的等级一样。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这件事情被朝廷上的大臣知道了。那些臣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看着君王沉迷女色,特别还是一个外国来的女子。 于是这几次就常常有人上奏,请皇上废了这个女人,稍微含蓄一点的就是说让皇上在后宫做到雨露均沾。 看到这些奏折,钟沉的眼睛一眯,狠狠的把这些空儿不空的东西全部都扔到了书桌下面,“哼,一群庸人!” “皇上恕罪!”高晋叫来一个当值的小太监吩咐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下去,然后端来一杯温茶水。 拿过茶水,钟沉喝了一口,就重重的放在桌上,桌上其他的书本甚至是沾上了茶渍。 “还真的是胆子变大了,朕一日没有整顿就开始议论起朕的后宫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朕的后宫居然要这样一群整日只会之乎者也的人来指手画脚了!” 高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这个年轻天子震怒。这样的钟沉高晋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第一次看见钟沉这样维护一个女人。 果然,其实这么多年了,皇帝还是放不下以前的那件事情啊。 龙颜大怒,天下为之震惊。这件事情就这样在钟沉的怒火中悄无声音了。不管是宫里面对梅妃的议论还是宫外对皇帝的进谏,总之这件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了下文。 这一日闲来无事的宁暮看着钟沉加赏送过来的绫罗绸缎,觉得无聊极了,前几日小晴给自己说了钟沉大怒的那件事情。 说实话,宁暮是有点惊讶的,毕竟没有想到钟沉会如此维护自己。那晚,钟沉没有来自己的寝宫,是的,虽然钟沉为了自己跟大臣发怒,可是从那之后,钟沉明显也是做出了妥协,虽然钟沉没有说什么,可是来自己这里的次数减少了。 习惯了男人的怀抱,习惯了两个人偶尔的卿卿我我,突然一下就不来了,倒是让宁暮有点不适应。 但是很快宁暮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啊,自己怎么可能会不适应呢?自己本来就很厌恶钟沉,跟他一起就寝也只是为了能够留在他身边然后好做自己的事情罢了,又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呢? 不!不是没有,是不能够有! 这样想,其实这就是男人啊!表面上就好像是把你宠得上天了,但是了,为了自己,自私自利,还是会把你抛在一边。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呵呵!”宁暮自言自语着,就对着候在一侧的宫女说道:“去御花园。”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原因,小晴总是觉得虽然梅妃娘娘初到大宣,可是对于大宣的习俗甚至是宫中的一些事情都很了解,完全不像是个才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有的时候梅妃娘娘又会问自己一些关于宫中的事情,所以弄得小晴也搞不清楚。“不过可能是以前梅妃娘娘来过大宣,或者是有故人是在这里吧。” 贴身伺候的婢女得了命令,行礼应了声:“是。” 夏日的炎热还没有过去,但是秋日里面的阴寒却已经有些露出端倪,宁暮穿着一件淡紫色衣衫,锁骨乍现,雪白的脖颈,衣袖上附着飞鹤,裙摆游着青鱼,袖子,花纹精致。 宁暮很少像这般出去,一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毕竟太后皇后仙逝,免掉了请安,自己现在也是跟宁妃一妃位最高的,因此不用跟嫔妃请安。 再加上宁暮也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钟沉就下旨免掉了众妃跟她请安的条例。处处显示着这个皇上宠爱的梅妃跟平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距离上次盛宴已是大半月过去,御花园内的花却仍在争妍,每天的清晨时分都有花匠前来打理。这里种植的花都是从各地送上来的尊贵品种,而每一朵花都被花匠们精心呵护着,可好歹过了最佳的花期,所以仔细了看,也能寻得几分残花败蕊之影。 宁暮被小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就像是一方美玉,被精心呵护着。一路上,小晴跟宁暮说这些平日里发生的趣事。 哪位娘娘的猫,那个宫女的小狗。都是些极为平常的事情,可是在小晴看来,算是她生活中最有乐趣的事情了。 宁暮只是一直听着,什么都没有说。偶尔看一眼自己身边的小晴,估摸着也就十几岁的年龄。但是跟在自己身边却那么稳重,只有现在说起了这些她心中的趣事,才显现出有点小女儿心态。 宫中女人,不免悲凉。 一路过去,听到小晴的声音,感受着天地之间的自然,宁暮的心情方才得到了一丝安宁。 似乎已经没有这般惬意过了,没有被琐碎杂事所烦扰,只要这一点闲暇时光。 宁暮想着看了一眼身侧的这个小晴,然后笑着说道:“去那里在瞧瞧,似乎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植物。” “是。”宫女点头带着宁暮望着前方走去。 这一头钟宁在宫女的陪伴下也走进了御花园内。 她也许是在寝殿当中待的腻烦了也要趁着这好光景出来散散心。黑色的发丝用着一只精致的红色玛瑙簪子轻轻的插着,配着一些小巧玲珑步摇,看起来整个人精神而又美艳。 “这个时光的御花园倒是有些冷清。”钟宁看着那凋败的鸢尾,又感叹着钟沉不在身旁,有感而发,“每个人都只知道看着这些东西最美的时候,可惜,这容貌又怎能经受得住时间的流逝呢。” 宫女听着主子的话语,笑着说到:“娘娘,这儿又有谁能有你美呢!” 钟宁闻言笑着拍了拍宫女的手:“就你这张小嘴最甜。” 事在人为,繁花躲不过时光的雕琢这是它无力抵抗的。可是她不一样,她自己除了美好的容颜还拥有更多自己能够掌握的东西。想到这儿,钟宁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是。”宫女也很有信心,即使现在皇上宠幸着刚从南国而来的梅妃。可毕竟她的娘娘跟随着钟沉许多年了,多少有情份摆在那里,是那个新来的梅妃比不上的。 “那人是谁?”钟宁视线四周望去,透过假山处的缝隙看见一女子穿着紫色的衣衫正在走着。 淡紫色的颜色只有宫中到了妃位的女子方可穿着,看着身影,钟宁完全不知道这人是谁。 宫女顺着钟宁的视线看去,只瞄了一眼看了一个大概就明白了过来,于是解释说道:“那大概就是梅妃娘娘吧。” 她侍奉钟宁之余偶尔出去与其他宫女闲谈,都能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梅妃的事情,但是因为皇上极为宠爱梅妃娘娘,因此梅妃娘娘基本上都不怎么跟大家见面。 而且本来梅妃也只是才来了不到半年的光景,很多人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 “梅妃啊!”语气微微上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开始慢慢发酵。钟宁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笑着说道,“走,本宫倒是很好奇,梅妃长的是何……” 宫女听着钟宁的话只说了一半,等了好久都没听到钟宁继续往下说去,于是觉得好奇,抬起头来只见着钟宁大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恐的样子。 “娘娘,您怎么了?”宫女唤了好几声,钟宁都没有缓过神来。 宫女好奇的朝着钟宁的视线看去,只见刚才背对着她们的梅妃手里接过了身侧宫女递过来的花,拿到鼻尖轻轻一嗅,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看到梅妃的侧脸只有宫女心里也明白了娘娘之所以为何会这样,毕竟在钟宁身边侍奉了已有许多个年头了。关于那些事情宫女还是有些耳闻。 卷一 第九章 美人突惊情生隙 “陆昭宁,是陆昭宁!”钟宁本是存了满足自己好奇的心思,哪知这一看居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钟宁身边的贴身宫女只是看着自己家娘娘身形一顿,但是却不知道,钟宁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气血攻心,这个心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涌了出来,竟是到了自己的脑仁里,突然间就是两眼一黑,整个人被这团莫名的气给困住了,就失去了力道晕了过去。 这钟宁的贴身宫女也是姓钟,单名一个云字。是钟家从小跟着钟宁长大的,本来就是家里给钟宁好生培养的得力下属,这下看见自家的娘娘突然晕了过去,心里急的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大喊起来。 随行另外的宫女看见阿云已经被吓坏了,见状忙扶住钟宁的身躯,然后眼中带着焦急的神色大声喊道:“娘娘!娘娘!” 可是此刻钟宁哪里听得到这些人的叫喊声,只是陷入了无边的沉睡中。神情紧张,脸色发白。好一张娇艳的脸庞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惨白的女鬼模样。 很快,阿云就冷静过来,看着一团糟的人群,开始指挥太监跑去叫太医,自己则是和另外的人一起把宁妃抬到了之前的那个凉亭里面,等着太医的到来。 因为是妃级,其实钟宁外出的时候应该是需要一名太医同行的,哪知今天钟宁出来赏花的兴致来得太突然,阿云本是说去太医院里叫太医来,可是钟宁想自己就只是出去看看花,又怎么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就免掉了陪同的太医。 哪知,这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索性宁熙宫离着御花园也不是很远,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钟宁就被一大群人给围住了,太医在凉亭之中把脉看相,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反正就是走了。 宁暮跟小晴一直在凉亭的一旁看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和结束。两个人的距离隔得也不是很远,到那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的时候,宁暮抬起头看去,钟宁已经被抬了回去。身边侍奉她的公公和宫女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的神色。 小晴看自己主子一直向着宁妃娘娘那边张望的样子,害怕她还不知道那个是谁,于是解释说道:“娘娘,那个是宁妃娘娘,为人温和友善,现在是宫中最有名望的妃子,后宫大小事务在皇后仙逝之后都由宁妃娘娘掌管。” 就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小晴和宁暮虽然是看见了钟宁晕倒,可是没有一个人过去询问情况。 后宫就是这样,见了面一团和气,但是不管是谁出了事,别人都是一概不管的。否则天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你的身上就被人泼上了一盆脏水 ! “嗯。”宁暮收回了目光,然后看着手中的花朵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是。”本来还担心梅妃娘娘要多管闲事,那样的话以后要是宁妃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扣上什么样的帽子。 索性娘娘对这样的事情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什么兴致,小晴也就顺势搀着梅妃回去了。 从御花园到暮云宫大概是要半个时辰,一路上总是不免会碰到一些妃子宫女。有点眼色的或是有幸去过大宣跟南国的那场盛宴的人可能见过宁暮,看见了总是会行个礼。 不知道的,也就只是当个平常的妃子罢了。 不过还好,宁暮对于这些虚名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就算是遇到那种不懂事的嫔妃顶撞,宁暮也就只是瞥那人一眼,就走了。 “小晴为什么不问我今天看见宁妃没有上去询问?”宁暮一直以为小晴就是那样没心没肺,只是因为在宫中被磨损了性子的女子,看到自己这么淡定应该会觉得很奇怪。 怎知小晴淡淡一笑,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宁暮被风吹得凌乱的衣裙,“娘娘要是过去掺和了这件事情奴婢才是觉得奇怪呢!” 两人正好走到一个湖边,小晴说完这句话,宁暮转过头,看着背对着湖面的小晴。眉眼温柔,月牙弯弯,青丝垂髫,明明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却已经知晓这么残酷的道理了吗! 呵呵,这皇宫可真是一个磨人的地方呢! 宁暮没有再说话,只是往前面走着,小晴知道自己说的话肯定是得到了宁暮的认可,走在宁暮的后面,自己跟宁暮的距离保持的很得当,片刻之后宁暮和小晴一起回到了暮云宫。 宁暮回到宫里的时候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却有点说不清楚。不过刚刚进到内殿里面她就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 钟沉来了。 是的,宁暮刚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梅花的味道,这就是钟沉赐给自己的东西。但是自己从来都不会用,只是每一次钟沉来之前才会让人点上。 钟沉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提前准备,所以钟沉一直以为宁暮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香。 钟沉正拿着宁暮的书在看,《战国策》。 宁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满脸笑容的走向钟沉。 “皇上~”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听了全身酥麻,也不愧钟沉这么喜欢梅妃,钟沉身边的徐茂想。 是的,这也是宁暮第二个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后宫这个地方一般都是只有皇上和侍卫太监在里面游走。可是今天,皇上居然把他的贴身侍卫带到了自己的寝宫,还是内殿。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新奇。 钟沉本来是低着头,一张严肃脸,可是听到了宁暮的声音,头抬起来了,神情就变得很温柔了,就像是在看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样。 “暮儿回来了?”钟沉放下书,起身去接行礼的宁暮。钟沉的手温热有力,宁暮娇柔的手被握着,只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个火山包围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皇上怎么不叫人去通知臣妾,要是知道皇上来了,就算是在天边,臣妾也飞回来了啊!”小女儿的姿态又那样显现出来了,宁暮埋怨着钟沉,语气那么骄纵,可是表情却很委屈。 看着宁暮这个样子,钟沉觉得龙心大悦,然后看了徐茂一眼,徐茂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傻丫头,如果你在天边,那么一定不是你飞回来,而是我飞过去找你了!”钟沉有点无奈,宁暮有的时候给自己的感觉很清冷,就算是抱在怀里都觉得那么容易就滑冰为水,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 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娇羞,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让人之想狠狠的疼爱一番,丝毫不希望她受到什么委屈。 听了钟沉的话,宁暮突然抬头,眼神囧囧的看着钟沉,“皇上说话可算数?” “那是自然,朕是天子,说话一言九鼎!”本来还在撒娇的宁暮突然神情变得很认真的问自己这个问题,让钟沉惊了一下,可是男人的天性就是希望女人能够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况且自己还是天子。 但是没有想到,宁暮在钟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轻轻抽开了放在钟沉大手中的小手,很勉强的笑了笑,“皇上,刚刚是在看什么书?” 钟沉转身,看着突然变得落寞沉静的女子,看着宁暮拿起自己刚看的那本书,一只手在书面上轻轻抚摸着。 有点生气,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的回答她不满意吗?哼,钟沉想,这是第一个不满意自己回答的女人。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龙威第一次这样被人挑战吧,甚至是看着宁暮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样子,钟沉就更加生气了。 然后也没有回答宁暮的问题,就挥了挥衣袖就离开了! 钟沉离开了一会,小晴就进来了,本来是专门为皇上精心准备的茶点,哪知等到自己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不见了。 小晴看看躺在床榻上的梅妃娘娘,只是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估摸着娘娘应该已经睡着了,小晴准备悄悄的退下。 可是就在小晴准备退下的时候,宁暮开口说话了。 “我累了,安排沐浴,我想休息一下。”宁暮坐在榻上,给小晴吩咐着。本来以为娘娘已经睡觉了,可突然发声还让小晴愣了一下。 宁暮睁开眼睛看着愣着的小晴,“怎么了?我说的话没有听到吗!”莫名的烦躁,这是进宫这么久,宁暮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跟自己的侍女讲话。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不过还好小晴在宫里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但是看着娘娘突然的怒气,小晴知道一定娘娘一定是跟陛下起了什么冲突。 接到吩咐之后,小晴就带着宫女给宁暮准备沐浴净身。宁暮躺在床榻上上,想起了刚刚钟沉说的话,“傻丫头,如果你在天边,那么一定不是你飞回来,而是我飞过去找你了!” 然后更加烦躁了,眉头紧皱,就算是闭着眼睛都是满面的愁容。 卷一 第十章 宁熙宫中风波起 那天过后,钟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宁暮这里。 倒是宁妃那里,最近热闹了不少。不过这也不算是热闹。那日从御花园回来后,因为钟沉突然来的缘故,打乱了宁暮的计划。于是就把钟宁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但是她并不知道,就是自己跟钟宁的那一个照面,让宁熙宫现在都还是一团乱糟。 原来那日,钟宁晕倒之后,就被送回了宁熙宫,可是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原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惊吓,宁妃居然就一直沉睡不醒了。这可是把宁熙宫上下急的一团糟,钟云先是叫来竹青。 “竹青,快些把梁太医叫过来,就说娘娘还是没有醒来。让他快些过来。若是推脱,就问问他,要是娘娘出什么事情,他有几个脑袋担着!” 说这话时,钟云言辞栗色,看得竹青全身打颤。钟云是宁妃娘娘进宫的时候就带进来的人,一直都是宁妃娘娘最得力的助手,所以宁熙宫上下都很尊敬她。也许是跟娘娘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钟云也是那种温和良善之人。 所以今天看见钟云说了这样的狠话,却是惊了竹青。因为一时吓住了,所以竹青愣是没有移开自己的脚。 钟云在说话之后就一直看着昏迷中的宁妃娘娘,哪知转头一看,竹青还是站在自己的身后。本来就已经很着急了,可是看着竹青呆呆的样子,钟云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怎么,腿被打折了吗?站着不动!”其实钟云也不想发这么大的火,可是看着娘娘现在的情况,钟云也是真的被急的有点怕了,要是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后果是自己不敢想象也无法承担的。 “奴婢错了,奴婢马上过去!”被钟云给骂怕了,竹青一个踉跄就出了宫门。 钟云看着竹青的动作,也知道是自己说话急了一点。可是现在,情况真的是万分紧急,回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娘娘,钟云只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沉下去了。 “云姐姐,现在可怎么办啊?”钟云身旁还有一个小宫女,看着宁妃娘娘一直都没有醒,甚至是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宁妃娘娘一直都对宫中的人很好,而且在梅妃来之前,宁妃娘娘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几个伺候娘娘的人虽说是下人的身份,可是每日的生活还是过得不错的。 但是现在娘娘昏迷不醒,要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像是钟云说的那样,别说是太医了,就说这宁熙宫的下人,又有几个脑袋能够担着呢! “你瞎说什么!快去后厨房里去给娘娘做碗安神汤来,兴许一会娘娘就醒了呢......” “是,奴婢这就去!”桃红跑得飞快,开始拉着一些个宫女们忙活起来。 突然钟云好像想起了什么,就从内殿饶了好几个宫殿,然后走到一个宫门口,今天恰好郭星当值站在门口,看见钟云过来,走到钟云的面前,疑惑的问,“云儿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会到了禁军门里来了?” 钟云有点难以启齿,但是这件事情关乎娘娘的性命,所以不得不说。 “郭大哥,还麻烦你去趟御书房给皇上说一声,现在娘娘昏迷不醒,还望皇上前来看看。”在大宣,有个不成文的条例,那就是凡是后宫中的妃子,在朝政时间一律不准出现在御书房和皇上的寝殿中或者是附近。 现在正值晌午,估摸着皇上正在议事厅里面跟大臣们讨论正事,钟云想自己一介女流,还只是一个下人,没有那个资格现在去打扰皇上。 可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从昨日在御花园里面晕倒之后,钟宁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听了钟云的话,郭星有点云里雾里的,“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郭星从小就跟钟宁交好,现在是禁军统领。掌管着宫中的所有禁军,是钟沉的心腹。 钟云缓缓说出昨天在御花园里面发生的事情,越说郭星的面部表情越是奇怪,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诡异的事情一样。 “前些日子我被皇上派到了大宣与南国的边界查看是否有异样,怎知这才刚回京城就听说了皇上纳了一个南国的妃子。”说起这个郭星还有点惊讶,南国虽然近些年来一直想要跟大宣国交好,可只要是了解两国的人都知道,这完全都只是表面上的交好。 南国的皇帝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前面十几年来一直在南国那边发动战争强行把南国周围的小国纳入自己的国土之内。 怎么可能一转过身,就跟大宣交好。这摆明了就是为了觊觎大宣的国土和财富! “是啊,郭大哥你知道吗?这位神秘的梅妃甚至是跟那个陆昭宁长得极为相像,乍一看简直就是一个人啊!”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但是钟云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就是让宁妃娘娘受惊的原因。 “怎么会!”郭星的反应更是大,但是想到现在宁妃娘娘的情况,“罢了,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谈,现在我马上去找皇上说明此事!”郭星长得就是一副武将的模样,浓眉大眼,英俊神武,有的时候严肃起来看得让人害怕。 但是现在的郭星让钟云有了一点安全感,毕竟郭星是真正的担心自家娘娘,有了郭星帮助,相信皇上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宁熙宫的。 “那就麻烦郭大哥了!”钟云深深的朝郭星行了一个礼。 郭星急忙走过来抬住钟云的手,“云儿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本来你我都是娘娘提拔上来的人,为娘娘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听到郭星这么说,钟云笑了笑,“还真的是我见外了,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宫中还有大小事务需要我回去处理,钟云就不再这里多留了。” 跟郭星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钟云又是连忙赶回宁熙宫。此时,梁太医正好跟竹青一起到了宁熙宫的门口。见了钟云,急忙的招呼了一声。 “云姑娘好!” 看见梁太医来了,钟云觉得自己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的礼数了,拉着梁太医就往内殿里面走。梁太医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被钟云急忙的拉着走,差点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代在这里。 “姑娘慢点,姑娘慢点!”一路上就一直听到梁太医叫着,一直到了内殿里面。因为不敢打扰娘娘,梁太医愣是把自己的声音给吞了进去。 知道自己是着急了一点,到了内殿钟云把梁太医放下,然后自己领着竹青到里房,把娘娘床边的帘子拉上,这才让梁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吧!”竹青轻轻的说了一声,看着满脸大汗的梁太医,不知道为何,竟生出一丝滑稽感,这便忍不住偷偷捂了捂嘴。 竹青差不多才十三四岁的样子,现在也就是个小孩心性,虽然是看见了竹青笑话自己,但是梁太医只是瞪了她一眼便进去了。 进了里屋之后,所有人都是摒住呼吸的,之前一直害怕娘娘不醒过来,但是现在却又担心自己吵醒了宁妃娘娘。 梁太医走到床边,只是透过纱帘,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躺着的人影,钟云站在床边,等到梁太医走进了,就把宁妃娘娘的玉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枕着一方金丝帕,复又在纤细的手颈上面覆了一根轻薄的纱巾。 等到钟云的动作都完了之后,梁太医才敢伸出自己的老手,颤颤巍巍的去给宁妃娘娘把脉。 片刻过后,梁太医收回自己的手。 害怕娘娘着凉了,钟云急忙把宁妃的手轻轻的收回帐子里面,然后确保放进了被子里,这才带着梁太医出了里房,在内殿的大厅里面,吩咐桃红给梁太医倒杯茶来,然后开始询问病情。 “梁太医,刚才是钟云急了一点,还希望太医不要在意,太医可是看出来点什么了吗?” 钟云也知道刚刚自己的动作却是鲁莽了一点,所以先是道歉,然后询问病情。 哪知梁太医只是叹气摇头,什么都没有说。钟云自问自己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可是梁太医这样,自己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 “还恕钟云驽钝......” 梁太医也知道钟云这是护主心切,之前的一切他本来就没有计较,但是这宁妃娘娘的病,自己是确实没有办法。 “姑娘不知,娘娘这病,来得太突然,昨日下官本来已经给娘娘开过安神的药了,本以为不出一个时辰就可以醒过来,哪知到了今日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刚在下为娘娘把脉,只是觉得娘娘脉相平稳,没有任何差错。但是后面微臣仔细查探了一下,发现娘娘是心障所致,心里郁结难安,再加上不知是何缘故,加重了娘娘的病情,所以......” “所以,所以朕把你们这群太医养在宫中就只是为了说你们连什么病都查不出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沉出现在宁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