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海浪冲到古代   东北小城的火车站,虽然城市人口不多,但已值盛夏,火车站依然显得格外拥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抬头望了望小城难得的蓝天和温和的阳光,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叫金明聿,今年二十八岁,是刚刚毕业的军校生。不久之前在他的不懈努力和上级领导的破格提拔之下,被允许进入国防院校的最高学府进修。他之所以能够顺利的挤进如同千军万马过隙一样的进修班,除了他惊人的成绩和实力,更多是靠他过人的才能和个人魅力,就像四年前他获得进入军校的名额一样,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士兵,来自一个普通的一本大学。他并不是一个安分的高校学生,在大学里面学了一大堆看似没有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全凭他的兴趣,但是未来他会十分受用的。他来自东北,但他与普通的东北人还不一样,这在于他的细腻和智慧,而这两点是东北人不太能把握的东西。在军队里他发扬了东北人敢想敢干、事事争先的优良传统,他在炮兵学院滚打了数年,去过特战集训队,参加过联合军演,还作为学生代表接受过检阅。这些都是他凭借自己光芒四射的人格魅力换来的。   这次金明聿之所以能成功地获得读研资格进入进修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战略思想在考核当中力压群雄。“体系比战术更重要”,这个观点将伴随他的一生,并在接下来发生的故事里有集中的体现。   金明聿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家公关公司的地址。他又反复读了两遍,这才把放心地纸条放回了兜里。   纸条上面写着的地址,落款是一个叫金瑶的姑娘。金瑶是金明聿的高中同学,在一家公关公司做一名小职员,这个已经二十六岁的大龄剩女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俏皮可爱。她体型微胖,但绝对是一个漂亮的让人心醉的女孩子。她多才多艺,懂音乐,懂服装设计,爱唱歌跳舞,这些金明聿也曾向她虚心求教。并且两人成功地成为了歌伴和舞伴。金瑶也同样因为这些本领而有了众多的追求者,她的前男友就是第一个赢得了她芳心的成功者。这些是金明聿刚刚知道的,但是就在金明聿临走前和她通话的时候,金瑶告诉他,已经和前男友分手了。   金明聿在回东北的火车上,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机会实在难得,应该好好把握,但是应该怎么去做呢?心思缜密、鬼点子一箩筐的他开始筹划着……   金明聿走出了火车站,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显得很陌生。他已经八年没有回过家了,的确,八年了,这里一定发生了太多的变化,金瑶也是。金瑶的公司离火车站不远,金明聿就直奔那里了。   “请问先生您找谁?”楼下看门的人看到金明聿后问道。   “我找你们公司的金瑶。”   “金瑶啊,楼上201,正郁闷着呢。”看门的人说道。   金明聿走上了楼,来到金瑶的在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其他的人都不在,屋里面只有金瑶一个人,她趴在桌子上。   金明聿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了头,表情木讷,眼睛里全都是血丝。看见金明聿再次哭了起来。   金明聿很自然地用手抱着金瑶的头,抚着她的头发。看到金瑶这个样子他自己也不好受。   “好了好了,不哭了哦,不哭了。”   哭了一会儿之后,金瑶抬起了头。发现自己正靠在金明聿的身上,赶紧坐直了身子,把头挪开了。   “你怎么来了?”金瑶问道。   金明聿微笑着道,“我军校毕业了,回来看看,也是来看看你。”   金瑶斜着眼睛,撅着嘴说道:“真的么?你毕业了,专门来看我?”   金明聿依旧微笑着,走到金瑶的对面坐了下来。   “说吧,你跟男朋友为什么分手了?”金明聿开口问道。   金瑶抽噎了一下,“他跟别人跑了……”   金明聿笑着道:“哦,移情别恋了啊。”   “你……你笑什么啊?你笑话我!”金瑶生气了。   “哈哈,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啊,这么点事儿就让你难过成这样。”   “哼!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怎么懂我的感受。”   “切!行啦,你呀,赶紧去洗把脸,跟我出去吃点东西。你吃午饭了吗?”   金瑶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道:“我还没吃早饭呢。”   “你啊,”金明聿既心疼她又十分的无奈,“真是的,把你折腾成这样。”   火车站的旁边有个小吃一条街,金明聿难得和金瑶一起逛街吃东西。金明聿自是十分开心,金瑶也高高兴兴地一边吃一边傻傻地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开心的,能忘记所有的不痛快,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好的朋友。   看着金瑶开心的样子,金明聿会心一笑,真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点。   一家小饭馆里,金明聿穿着军装走了进来,他肩章上的一道杠实在是耀眼,部队里一道杠多如牛毛,但敢穿出来到处炫耀的也就是他金明聿。   金明聿走到一个女人的桌前,这个女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朴素但显得气质很不错。女人也注意到了金明聿的肩章,抬起头来冲他淡淡一笑,然后又很淡定地继续吃东西。   金明聿问道:“我能坐在这儿吗?”   “能。”女人点了点头道。……   金明聿和女人在附近的旅馆开了一间房,金明聿带着女人一进屋,那女人就上来亲他,被他一把推在了床上。金明聿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那女人也开始脱衣服,比金明聿动作要快很多,能看出这女人是老手了。   女人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正要上手扒金明聿的衬衣,被金明聿就势按住。接着金明聿掏出了微型照相机,对着女人一顿拍照。女人吓得嗷嗷大叫,挣扎着要起来,但是金明聿死死地按着她,她动弹不得,直到金明聿拍照拍得差不多了。   金明聿坐在沙发上,女人坐在了他的对面。女人沉默不语,但是愤恨地看着金明聿。金明聿露出了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接着女人开口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会为难你,”金明聿说道,“但是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好”女人点了点头。   “你叫聂倩倩是吧?”   “是。”   “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   “你是怎么跟陈锋认识的?”   “陈锋?……”这个叫聂倩倩的女人立刻警觉起来。   “陈锋!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我……跟他在酒会上认识的。”   “然后,你们就开了房?”   “你应该知道我跟他的事了吧?”聂倩倩反问道。   金明聿挺直了身子,顿了一下道:“好,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需要你帮个忙。”   “你要我干什么?”   “下次你跟他缠绵的时候,想办法把证据留下,然后去警局告他。”金明聿果然阴险。   “我凭什么要告他?我们都是自愿的,再说了人家对我挺好的。”聂倩倩还想拒绝。   金明聿露出了凶煞的表情,“我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的照片发出去!”   “切,”聂倩倩不屑地笑道,“你发吧,你这种伎俩我才不在乎。有多少人都已经看过我的裸照了,更何况你这还是半裸。”   “聂倩倩!”金明聿话锋一转,“你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吧?”   “你……什么意思?”   “我大概了解过,你跟你妈妈相依为命,你妈妈挺惦记你的,你对妈妈也挺孝顺。要是你妈妈看见了这些照片……”   “你想干什么?你!你别给我妈看这些东西!”   “你妈妈真的会难过的。”金明聿故意说道。   “别这样,别给我妈看,求求你。”聂倩倩终于心软了。   “你要是答应我,我就不给你妈妈看!你妈妈也不会知道你在外面干这种勾当。”金明聿正色道。   “我……”聂倩倩低头犹豫着。   “陈锋移情别恋,这是他应该受的。你才十九岁他就跟你做这种事,这不也是伤害你了吗。不管你以前什么样,我希望你以后做个正经人。自己做个决定吧!”   沉默了一小会儿,聂倩倩吐口了,“好,我答应你!”   金明聿向后,靠上了椅背。“痛快!”   “但是,我告发他之后,你必须当着我的面把照片删了,而且我没办法不相信你,你得答应我,绝对不会另外拷贝一份。”   “你放心吧,我只保留这一份,而且只要你告了他,我一定当着你的面删了这些东西。”   聂倩倩低下了头,表示她已经答应了。   金明聿站起来,把门打开准备走出去,这时聂倩倩抬起了头。   “你跟金瑶什么关系?”聂倩倩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是吗?”聂倩倩略带挑衅地说道,“金瑶跟陈锋处了三年,我跟他处了一个月就已经住在一块儿了,你想想,金瑶……哼!你值得么?”   金明聿顿了一下,径直走出了门。   两天之后,金明聿陪着金瑶来到前男友陈锋的住处,金瑶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长相颇为青涩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就是陈锋。   金瑶如鲠在喉,半天才说出了一句,“把我的照片还给我,你已经不需要它了。”   陈锋皱起了眉头,回屋里把金瑶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金瑶伸手照片,眼泪又在打转了。   金明聿扶着金瑶的肩膀,这时两个police走了上来。   “你是陈锋吧?”   “是我,怎么了?”   “有人告你强奸,跟我们去调查一下吧。”   “什么?怎么回事啊!喂!……”陈锋一头雾水,他还在申辩着,两个police就把他架了出去。   “救命啊!冤枉啊!”……   金瑶看着陈锋远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大概真的能重新认识这个男人了。金明聿扶着她,两个人走下了楼。   两天之后,金明聿坐在话吧里,把电话打给金瑶。   “干嘛呢?”   “我……呆着呢,暑假了,我们也休息一段时间。”   “还在想那个人?”   “没有,我不想了。”   “真的么?”   “真的。”   “哎……出来走走吧,闷在家里也不好。”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钟。   “好吧,那就出去走走。”   金瑶下了楼,她今天穿的很漂亮,金明聿已经在下面等她了。   “咱们去哪儿啊?”金瑶问道。   “跟我走就行了。”   金明聿和金瑶来到了机场门口。   “喂,你不会是要带我出去旅行吧?你订机票了吗?我不能就这么跟你走啊。”金瑶看着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点儿,她不解地问。   “对啊,我都订好票了,你不是休息了么?咱们到海边玩玩去。”   “你……你怎么给我订的票啊?”   “你看你身份证还在不?”   金瑶翻了一下自己的包。   “你……你敢偷我身份证!”   金明聿把身份证还给了金瑶。   “行了,到了海边,你怎么收拾我都行。”   “你!”   飞机上,金明聿暗暗盘算着,这回,他要正式向金瑶示爱了……   金明聿和金瑶来到了海边,难得看见大海的金瑶显得很兴奋。她脱了鞋跑到沙滩上一个劲儿地蹦蹦跳跳。她太开心了,自从失恋之后她就没这么疯玩过。金明聿远远地看着她,心里美滋滋的,他也在筹划着怎么去跟她说。   “明聿哥,快来啊,这里的水很凉快的。”金瑶对着他叫道。   金明聿漫步走了过来,看着金瑶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切仿佛都让自己感到幸福快乐,她的快乐也让自己快乐。金明聿心里暗暗打鼓,他要在海天的见证下向她求爱了。   金明聿走到金瑶的身边,拉着金瑶的手道:“金瑶,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金瑶的头发被风吹起,金瑶闭着眼睛感受着海风的柔。然后她睁开了眼睛道:“你想说什么事啊?”   金明聿刚要开口,话已经到嘴边上了。这时海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一股冲击波奔袭而来。海啸接踵而至,眼看就要到海滩上了。   金明聿本能地用手护住金瑶,然后他看见了海啸涌起的巨浪。他立刻拉着金瑶往岸上跑。   海啸迅速淹没了人群,岸上的一切都被冲走了。金明聿和金瑶也被冲进海里,金瑶呛了一口水然后开始沉下去,金明聿死死地拽着她拼命往上游,海浪太大了,他游得很艰难。不过他到底是在集训队训练过的,凭着过人的本领浮上了水面,并拉着金瑶游上了岸。   金瑶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她呛了很多水。金明聿倒是没什么事,但是金瑶这样还是把他吓坏了。   “金瑶,你快醒醒啊!快醒醒!”他不停地给按着金瑶的胸口,终于金瑶吐了口水,醒过来了。   “金瑶,你醒了!吓死我了你。”金明聿紧紧抱着金瑶。   金瑶咳嗽了几声,然后哭出了声来。   岸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连沙滩上的建筑物都被海浪冲走了。金明聿和金瑶歇了一会儿,金明聿站起来,拉着金瑶的手把她拽起,然后他们就朝陆地深处走去。走了很久他们也没看见有什么人,甚至连房屋都没有,只有荒草地。   “这岸上怎么连房子都没有了?这海啸这么大啊!”金明聿嘟囔着。   “是啊,咱们可真是命大,海滩上的人好像都被淹死了。”金瑶附和着。   又走了很远,他们终于看见前面有一座农庄。   “你看,前面有人,好像是个村子!”金明聿兴奋地道。   金瑶睁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的农庄,然后大惊失色。   “天啊!你看。”金瑶大叫道。   “怎么了?”金明聿也仔细看着前面。   远处的农庄只有几间房屋,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这样贫瘠的农庄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些房子都是古代的建筑! 正文 燕京初遇   【金明聿上来打这个蒙古人,这蒙古人身手不错,金明聿几次想一招制敌都被他闪开了,蒙古人想摔金明聿,金明聿也躲开了,两个人开始缠斗,旁边倒下的几个蒙古人都起来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出手,就在一旁看着。金明聿和这个蒙古人打了很久,一直是胜负未分,躲在远处的金瑶看得心急如焚。这时候金明聿跟蒙古人手臂锁在了一起,谁都挣脱不开,金瑶跑了出来,穿过旁边那几个观战的蒙古人,企图把两个人分开。   “走吧,我们去漠北。金明聿啊,”忽必烈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是怎么回事?”金明聿自言自语道。   “是啊,这岸上的房子怎么都这么奇怪。”金瑶也附和着。   “我们去看看吧,岸边太危险了,往里面走走。”   金明聿和金瑶走向农庄,只见眼前的农庄越来越近,他们看得更清晰了,他们的疑惑也就更大,因为不光建筑物是古代的,连村子里的人,他们的衣服和发饰,也是古代的。   金明聿和金瑶停了下来,他们不敢再往里走了。   “聿哥,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啊,他们都打扮成古代人的模样。”金瑶紧紧地拽着金明聿。   金明聿简单思考了一下,跟金瑶说,“咱们去问问吧。”   村口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金明聿和金瑶正好走上前去。   “请问,”金明聿先起了个头。   “何事?”   “额......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中年人愣住了。   “我是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金明聿重复道。   “汝从何来,往何处去啊?”那个中年人问道。   金明聿和金瑶瞬间石化。   “额......我们自海外来,遇暴风,不择路。”金明聿尝试着用他所知道的,回答这位中年......古代人。   “哈哈......你不必这么呆板,像我这般说话便可。”中年人说道,“此处是通州地界,往西即是燕京。”   “哦,好。那请问,今朝何年,今夕何日啊?”金明聿又问道。   “今年......”那中年人想了想,“乃是海迷失皇后摄政的第三年,今日是五月初五日。”   “什么皇后?”金明聿没听说过海迷失皇后这个人。   “海迷失皇后。”   好了,现在确定了,这里确实是古代。   “能告诉我,这个海迷失皇后是中原人吗?”   “不,是蒙古人。”   “那现在应该是元朝。”金明聿喃喃自语。   “什么朝?现在是蒙古朝。”那中年人听到“元朝”二字也懵了。   “那,现在中土还有别的皇帝在吗?”   “南方的宋国还在。”   “皇帝叫什么?”   “赵昀。”   金明聿不知道赵昀是宋朝的哪任皇帝,不过至少他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能推断出现在是南宋时期,北方已经是蒙古人的天下了。   中年人走了,剩下金明聿跟金瑶两人杵在那儿。   “聿哥,我们是到古代了吗?”金瑶弱弱地问。   “对。”   “哪个朝代呀?”   “南宋。”   “南宋,是郭靖黄蓉的那个时候吧。”金瑶的记忆里,好像南宋只有郭靖黄蓉。   “对,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现在也应该是中年人了。”金明聿尝试着,用他的逻辑给金瑶解释。当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毕竟那都是金庸小说里的人物。   “那,郭靖黄蓉老了,杨过小龙女肯定是年轻的呗。”金瑶又问道。   “好啦,那都是小说里的人物,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金明聿正色道,“我们现在应该意识到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金瑶道。   “那就是,我们穿越了!我靠,我们居然穿越了!”   金明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瞪得特大,语气故意显得特别庄重。   “可不是嘛,我都没意识到,我们这是穿越了!我勒个擦,我们居然穿越了!”金瑶看金明聿故意把逼格装的老高,就配合了他一下。   金明聿不说话了,因为金瑶脸色变了,她生气了。蹲在地上抱着肩膀,抽泣声就出来了。   “额,金瑶,你别哭啊,我想办法嘛,别哭好不好。”金明聿心都碎八瓣了。   金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半晌,金瑶哭累了,金明聿哄她半天也哄累了。   金明聿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跟金瑶说道。   “饿了吧。”   “嗯。”金瑶点了点头。   “那个中年人说这里是通州地界,也就是说通州离这里不远。估计这个年代通州就是大海边了。依我看,我们先去通州找点吃的。”金明聿说道。   “好吧。”金瑶说道,“听你的咯。”   金明聿分析的倒是没错,通州确实是海边,所以没走多久他们就到通州了,金明聿脚力很好,金瑶可累坏了。   进城之后,金明聿和金瑶进了一家当铺,不一会儿他们便走了出来,还提着一吊钱。   没出三米远,两人就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演的还成?”金瑶说道。   “嗯,非常不错,尤其是那一脸惊讶的表情,太到位了。”金明聿贱笑着。   “唉,你就欺负古人不识货吧,地摊儿货居然说是和田玉。”   “谁告诉你是地摊货啊,这可是真的和田玉,只不过成色不足而已,你以为那店家看不出质量?”金明聿说道。   “那,你不是失去了一个宝贝。”   “为了吃饭,”金明聿扶着金瑶的肩膀,“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下午,两个人来到一家客店,店里很冷清,柜台上只有一个人。   “给我们开两间房。”金明聿道。   “客官,小店只有一间房了。”小二答道。   “得,一间就一间,马槽子总有吧,我睡马槽子去。”金明聿很是不高兴。   “小店没有马槽子。”店小二弱弱地道。   “好了,一间就一间吧,睡两张床不就行了。”金瑶劝道。   金明聿白了小二一眼,“两张床有吧?”   “有。”小二也用白眼回敬了他。   晚上,金明聿和金瑶各躺一张床,他们谁都睡不着。   “我饿了。”金瑶可怜巴巴的。   “不是吃了六个煎蛋了么。”金明聿闭着眼睛。   “没吃饱,我想吃米线。”   金明聿笑了。   “丫头啊,宋朝哪有米线啊。”   金瑶也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晚安。”金瑶说道。   “娘娘万安。”   “滚犊子!”   第二天一大早,金明聿跟金瑶就出发了。他们需要去燕京,因为手里的钱不多,需要找点生计。从通州一路往西北走,其实通州离燕京不远,但是那时候交通不便只能靠走,这下时间就长了,金明聿和金瑶走了一整天,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傍晚的时候,燕京城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南宋末年的燕京,虽然其政治地位没有金代时候那般重要,但其商业性却因此提升。刚一进城,就完全感受出燕京的特别之处,那就是热闹。这里是北方的中枢,伴随着金朝的灭亡,当时连同燕云在内的整个北方汉地都已经被蒙古人占领,所以燕京就成了整个北方的中心和汉地与漠北之间的临界点。这里呈现出明显的多元文化碰撞交融的情景,街上有汉人、有蒙古人、女真人、穆斯林,有儒者、商旅、僧众,城中有热闹的市场,建筑物也是各式各样,有中国古典的、有经典的佛寺、有清真寺,甚至还有基督教堂。不过与众不同的是,这里行色匆匆的人们穿着打扮很是朴素,待客也十分热情,虽然连年战火,但北方人特有的淳朴的民风在这座城市里面依然有所体现,这是很难得的,也是当时的燕京,跟现在北京的区别。   金明聿和金瑶脸色苍白,他们都累坏了,而且饿了一天了。金瑶现在只能扶着金明聿走路。   金明聿也饿得慌,他不走了,想了想,把金瑶搁在一边。   “你在这儿等着,记住千万别出来。”金明聿说道。   “你要干嘛去啊?”金瑶心里有点发慌,她不知道金明聿要干什么。   “我去抢点东西,咱们得吃饭,我们已经没钱了。”金明聿原来是要去抢劫。   “不行,太危险了,咱不去。”   “没办法了,你放心吧,我身手好着呢。”   街上迎面走来几个蒙古人,他们衣着很是华丽,看上去像是达官贵人。金明聿打定主意要抢他们。等那几个蒙古人与金明聿擦肩而过,金明聿从绑腿上拿出了一把军用刺刀,站在几个蒙古人的背后。   “都给我站住,把身上的钱拿出来!”   那几个人回过头看了看身体消瘦脸色苍白的金明聿,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金明聿懒得废话了,提起军刺就往上冲,那几个蒙古人上来跟他打,金明聿擒拿格斗不是白练的,几下就把这几个蒙古人撂倒了。现在还剩下一个蒙古人,他应该是这些人的头领,因为刚才他没上。这头领约莫三十多岁,年轻力壮,身形很是丰满,而且眼神深邃。   金明聿上来打这个蒙古人,这蒙古人身手不错,金明聿几次想一招制敌都被他闪开了,蒙古人想摔金明聿,金明聿也躲开了,两个人开始缠斗,旁边倒下的几个蒙古人都起来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出手,就在一旁看着。金明聿和这个蒙古人打了很久,一直是胜负未分,躲在远处的金瑶看得心急如焚。这时候金明聿跟蒙古人手臂锁在了一起,谁都挣脱不开,金瑶跑了出来,穿过旁边那几个观战的蒙古人,企图把两个人分开。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金瑶哭着说道。   金明聿和那蒙古人都收手了,本能地把金瑶护在身后。那几个蒙古人也站在了这个头领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那蒙古头领说话了,他的汉语很流利。   “我是路人,抢劫你的。”金明聿还嘴硬。   “哈哈……”那蒙古人笑了,“壮士好身手!这么好的本事,如何不找个好差事,却干起这种勾当。”   旁边的几个蒙古人也都微笑着,像是很欣赏金明聿的身手。   金明聿答道:“我们从海外来,路遇暴风迷了路,身无分文,所以出此下策。不想,遇上了你这个高手。”   “我看你是饿得慌了吧,”蒙古人说道,“我能看出来,你若不是没力气,我未必是你的对手。这样,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就先请你们吃顿饱饭吧。”   “好吧,反正我也落在你手里了。你请我们吃饭,我们就欣然前往咯。”金明聿道。   “哈哈……”所有人都笑了。   饭馆里,金明聿和金瑶狼吞虎咽,他们太饿了。那几个蒙古人有点难堪,因为这是在饭馆里,所有人都看着呢。   “你们吃慢点,不够再点,我们不跟你们抢。”蒙古头领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俩都吃饱了,几个蒙古人也都吃好了。   “谢谢阁下的盛情款待,我们非常感激。”金明聿道。   “我想跟你交朋友,我们蒙古人就喜欢交朋友。”那头领说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么?”   “我叫金明聿,黄金的金,明白的明,聿字出自《诗经,大雅》,我写给你看。”说着金明聿在桌子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我知道这个字,”蒙古头领说完,指了指旁边的金瑶,“这位姑娘叫什么?”   “她叫金瑶。”金明聿答道。   “她是你的……?”蒙古头领问道。   “我是他妹妹。”金明聿刚想说话,被金瑶抢先说了。不过听了金瑶这么说,金明聿倒是有点失落。   “哦,是我笨了,你们都姓金”蒙古头领说道。   “那么,”金明聿道,“你叫什么呢?”   蒙古头领瞧了瞧旁边的几个蒙古人:“你们先说,然后我再说。”   “我来介绍吧。”一个蒙古人开口道,“你旁边的是兀良哈台,那位是霸都鲁,我旁边的这位是姚枢,我是刘秉忠。”   原来开口说话的这个人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他旁边的那个也是汉人。   “那……”金明聿刚想问,这头领到底是谁。   “这位是我家主公,”刘秉忠说道,“忽必烈王子。”   金明聿和金瑶木了,想不到眼前这个蒙古人居然就是忽必烈,他们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忽必烈的模样,弄得忽必烈很不自在。   “怎么?你们认识我?漠南汉地知道我的好像不多吧。”忽必烈说道。   忽必烈身形健壮,孔武有力,而且眼神深邃,看上去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他跟人说话很和蔼,没有架子。而且他非常健谈,能跟各种人说各种话。有时候还会阴笑,显现出他的奸诈。   “没,我们是听他说你是王子,所以比较惊讶。”金明聿赶忙打圆场。   “我家主公是托雷王爷的四公子,他人很好,待人宽仁厚德,而且崇尚汉法。”刘秉忠说道。   “又是老四!”金瑶惊讶地道。   “怎么?”忽必烈不解。   “哦,没什么。”金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以汉法治汉地,一向是我的主张。”忽必烈说道。   就在忽必烈说话的当儿,金明聿突然拍了桌子,几个蒙古人都吓了一跳。然后金明聿跳起来,越过忽必烈,朝他身后飞起一脚。忽必烈本能地躲开了,待忽必烈转过身来,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掉在了地上,持刀的是个蒙古人,人已经被踢飞了。   接着又有好几个蒙古人挥刀砍来,金明聿开始跟他们打。这时候忽必烈的手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去帮金明聿打,几下子就把那些人撂翻了。   “别杀,留活口!”忽必烈大喝道。   可是那几个人全都咬舌自尽了。忽必烈等人大为震惊,金明聿和金瑶也震惊了。   “金明聿,”忽必烈跟金明聿说道,“刚才多谢你了。”   “不用谢,”金明聿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要杀你。”   “还用说,”兀良哈台插嘴道,“肯定是海迷失皇后的人,她派杀手来杀咱们四王子。”   “为什么啊?”金明聿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忽必烈。   “因为汗位,该选新大汗了。”刘秉忠道。   金明聿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他没说话。   “走吧,我们去漠北。金明聿啊,”忽必烈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你是在邀请我么。”金明聿笑着道。   “对,请你去漠北帮我。”   “好啊,不胜荣幸!”金明聿说道。 正文 斗争激烈的库里台大会(上)   【几个蒙面人扒开帐篷,悄无声息地拿出画笔和纸,对着床上的人开画。草草几笔,人就成形了。然后蒙面人扬长而去。   1251年7月1日,在经历风云变幻的跌宕之后,托雷家族的领主蒙哥,终于登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   草原的马车上,忽必烈和他的一帮死党,还有金明聿跟金瑶,都坐在车里面。车里甚是热闹,幕僚和将军们谈笑风生,等他们聊累了,金明聿和金瑶放声高歌,他们唱的都是现代的歌,忽必烈等人都听不懂,但是他们唱得很好听,所以大家就都喜欢听。   马车行走了十几天,从漠南一路向北,终于来到了蒙古草原的中心,蒙古汗国的都城——和林。   如果说燕京是以热闹为它的特点,那么和林,就是鱼龙混杂之所了。这是一座已经国际化的城市,当年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在这里建立了一座模仿汉地的城市,有城墙,有皇宫,有街市。这里也是多元文化交融的核心,有蒙古人、汉人,有儒教学者、和尚,还有大量的穆斯林,还有基督徒。从各国来的时节、商旅、旅行家络绎不绝,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店铺,有古色古香的寺庙,富丽堂皇的清真寺,还有两座基督教堂。和林城内的建筑也是千姿百态,木结构的,砖石结构的,还有帐篷式的。这座城人口并不多,但是当时全世界大多数的文化流派在这里都体现了。   金明聿从没想到,在蒙古草原的深处,居然还有这样一座国际化城市。他下了马车就呆住了,站在那里,欣赏着街上的一切。   “殿下,我们去拜见王妃吧。”刘秉忠提醒忽必烈,该回家看看了。   忽必烈点了点头,说道:“很久没见额吉了,她一定很想我。”   “那就快去吧。”兀良哈台说道。   金明聿小声问刘秉忠,额吉是不是母亲的意思,刘秉忠说是。   几个人来到了忽必烈家,这里是几组特大的帐篷,虽然很大,但并不华丽。忽必烈带着他们走进了帐篷。   “大哥,老六,老七,你们在哪儿呢?”忽必烈喊道。   “忽必烈啊,你回来啦!哈哈……”一个中年蒙古人出来了,紧接着又出来两个蒙古人,他们都是年轻的小伙子。   忽必烈上前去和他们拥抱,然后开心地笑了。   兀良哈台和刘秉忠几个人都出了帐篷,金明聿跟金瑶也跟了出来。   “让他们一家好好团聚吧,咱们就不打扰了。”兀良哈台道。   刘秉忠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兀良哈台又说道,“咱们带金明聿兄妹去休息吧。”   “对,对,”刘秉忠道,“金兄弟,我们去休息一下吧。一路上都累了。”   金明聿点了点头道:“好。”   晚上,兀良哈台、刘秉忠、霸都鲁、姚枢四个人来到金明聿和金瑶的住处,他们一起吃饭。   金明聿抿了一口酒,大叫道:“真辣!”   众人都笑了起来。   “蒙古人的酒,你有点喝不惯吧?”兀良哈台问道。   “还好,这酒挺纯的,喝喝就惯了。”金明聿答道。   金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众人都乐了。   “兄弟,你妹子酒量比你好啊!”刘秉忠道。   酒到正酣处,大家都敞开聊了。这时候兀良哈台开口道:“我家四王子,是托雷王爷的四儿子,托雷王爷是成吉思汗的四儿子。当年成吉思汗的四个嫡生子里面,托雷王爷的战功最多,结果成吉思汗临终前,把大汗之位传给了三儿子窝阔台。窝阔台当上大汗之后,用王爷打了几次仗,就把王爷害死了。”   兀良哈台这一开口,就爆出了忽必烈的家事,这是他们的秘密,现在,说给金明聿听了。   这时候刘秉忠接着话茬继续说了,“王爷死后,王妃就跟几个儿子相依为命,那窝阔台后来也死了,但他死后由乃马真皇后摄政,乃马真皇后之后是窝阔台的儿子贵由当上大汗。不论是乃马真皇后,还是贵由汗,都始终排挤王妃和她的儿子们。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置王妃一家于死地!”   金明聿和金瑶听了他们这话都动容了,没想到忽必烈还经历过这样悲惨的经历。   “那后来忽必烈是怎么当上……”金瑶口无遮拦,突然开口想问,因为她知道忽必烈后来是当上了大汗,并成为元世祖的。   “当上什么?”刘秉忠不解地问。   “没什么。”金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闭嘴了。   “那现在呢?”金明聿问道,他也是在给金瑶打圆场。   “后来,贵由汗也驾崩了。”兀良哈台接着道,“他死后,海迷失皇后摄政两年多,贵由汗无子,皇后就想让窝阔台的长孙继位,可长孙未成年。所以皇后就一拖再拖。现在,各路宗王都不干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该到了选新大汗的时候了!”   “这大汗,还能选么?”金瑶不解地问,过去只知道君王之位都是先帝传给谁就是谁,没听说过君王还能选的。   “你不知道了吧,”兀良哈台道,“按照蒙古人的规矩,大汗是通过召集各路宗王召开库里台大会选举出来的,当年成吉思汗就是库里台大会上,被各路诸侯拥立,成为草原唯一的大汗的。”   “后来,”刘秉忠接过了话茬,“窝阔台虽然是成吉思汗钦点的继承人,但按照法令,也得由库里台大会选举才能合法。所以第二年全蒙古召开库里台大会,他当选,才正式成了大汗,在他继位之前,是托雷王爷摄政的。”   “哦。”金明聿应了一声。   “窝阔台是选出来的,贵由也是选出来。也就是说,不管是哪位继承人,想成为合法的,都得经过库里台大会选举确认。”刘秉忠道。   “现在窝阔台长孙失烈门,虽然是大汗的人选,但他未成年,他当大汗肯定要海迷失皇后临朝听政,这不就是换汤不换药了嘛!她不就是想霸占着权力嘛!”兀良哈台说道,他已经显得义愤填膺,“她霸着政权,四王子就随时有生命危险!燕京的那次刺杀事件,就是她的党羽所为!”   “那既然大汗是选出来的,何不选别人当大汗,干嘛非要他一家独苗呢?”金明聿说道。   “你说对了,”刘秉忠道,“这次四王子正是为此而来,他的大哥,托雷王爷的长子蒙哥,屡立战功,在宗王之中威望甚高。四王子一家已打定主意,推蒙哥王子当大汗!”   “蒙哥。”金明聿在仔细盘算着这个人,他研究过战史,知道蒙哥是当上了大汗的,也知道后来蒙哥死在了钓鱼城的事。   “对!蒙哥当大汗,四王子就安全了,老王妃全家都熬出头了!”兀良哈台动情地说道。   “那就开会选大汗呗,会上直接提出来,让蒙哥继位。”金明聿道。   “海迷失皇后势力滔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百般阻挠!”刘秉忠说道。   “那可就麻烦了。”金明聿嘟囔着。   “金兄弟,你有什么办法么?”刘秉忠问他。   “这……”金明聿也犯难了,“我还不了解内情,蒙哥有支持他的宗王么?”   “有很多关系很要好的,坐镇斡罗斯(俄罗斯)的拔都王爷,是全皇家的大家长,资格最老。别的支持者也有,但是他威望最高。只不过,这次他的态度还不明朗,他没有明确表态。万一他不支持,可就真不好说了。”兀良哈台回答道。   “金兄弟,你有办法吗?”刘秉忠又问了。   “我得想想,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出点招。”金明聿说道,他心里也没底呢。   “金兄弟,”这时忽必烈突然走了进来。   “你要是能帮我这一把,我忽必烈感激不尽!”   忽必烈把他的门客全都召集齐了,有蒙古人,有汉人,还有回人。这些人干什么的都有,可谓鱼龙混杂。现在,他们都站在一张桌子前,桌子的对面,是金明聿。   “我想过了,对于拔都,你是一定要争取的,不能这么被动,得主动去找他。”金明聿道。   “那,派谁去找他呢?”忽必烈问道,“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   “不!让蒙哥亲自去。”金明聿道,“在蒙哥去的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消息。”   “也对,”忽必烈道,“这样才能体现出诚意,也能当面达成某种协议。”   “然后,对于海迷失皇后和她的长孙党,我们采取分化瓦解的办法。现在普通办法已经来不及了,得想点特别的。”金明聿说道。   “什么特别的办法?”   “四王子,你把你的人当中所有能绘画的人全找来,”金明聿道,“我有用。”   “能绘画的?”忽必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对!”   这天半夜,和林城一片寂静。蒙哥一家已经睡去,海迷失皇后和她的长孙党人也正在酣睡。一个长孙党的重要人物,男,约莫四十岁年纪,正躺在自家的床上,睡态甚是难看。   这时候,几个蒙面人扒开帐篷,悄无声息地拿出画笔和纸,对着床上的人开画。草草几笔,人就成形了。然后蒙面人扬长而去。   忽必烈的桌上,一张张精美的艺术画像出炉,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挨个欣赏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   第二天早上,长孙党人还在梦中,这时霸都鲁忽然来叫他。   “大人!大人!”   梦中人醒了,一看是霸都鲁,就感觉不对劲。   “怎么了?你怎么进来的?”长孙党人问道。   “大人啊,出大事了。我来不及让你的人通秉,实在是因为万分要紧呐!”霸都鲁道。   “出什么大事了?”   “大人您看。”霸都鲁把一张画递给了他。   长孙党人懵了,因为画中人正是他!而且画中他赤身罗体,睡相极其难看。   “这……”长孙党人大怒道,“你们竟敢偷画我的睡相,还胡乱改!”   偷画也就算了,还乱改。   “我家主公希望阁下,能在库里台大会的时候,投蒙哥一票。”霸都鲁直接摊牌。   “哈哈,原来你是蒙哥的人,”长孙党人笑道,“这点伎俩就想逼我就犯?你们也太蠢了点吧。我就是光着身子被全蒙古人看了,也算不了什么。”   “那,您看这张呢?”霸都鲁又递给他一张画。   长孙党人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这画中人……是他的女儿。   “你们!你们怎敢这样无耻!”   “我家主子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当然,我们谁都不想让这张画流出去,被全蒙古人看见。那你的女儿还怎么嫁人呢。”霸都鲁露出阴险的笑容,跟长孙党人说道。   “好,我答应你们,我全答应。”长孙党人点头了。   “我家主子保证,事成之后,画,连同原本和副本全都给你,此事永不再提。”霸都鲁道。   长孙党人闭上了眼睛,他都快气死了。   这年夏天,库里台大会准备召开了。蒙哥去了俄罗斯,忽必烈全家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和林城,因为库里台大会的召开,也越来越热闹了。各路宗王极其亲眷陆陆续续赶来,这真是一次空前的大集会。   当年成吉思汗死后,南征北战得到的土地就被他的黄金家族瓜分了。其中东北地区由成吉思汗的兄弟们分得,或多或少共有三四个宗王。而西北的土地就给了他的几个嫡生子,也就是正妻所生的儿子。如新疆,南半部给了二儿子察合台,北半部给了三儿子窝阔台(后来窝阔台当了大汗,封地就归他的后代了)。南俄草原给了大儿子术赤,术赤早亡,给了术赤之子拔都。后来蒙古人第二次西征时横扫欧洲,术赤家族的领地就扩大到了整个俄罗斯和东欧,拔都作为大家长也就成为西北宗王之首。最小的四儿子托雷则被任命守灶,管理蒙古本土,这也引起了后来汗位的纷争。   现在,各路宗王陆续赶到和林,准备召开库里台大会,好不热闹。   忽必烈就站在和林西大门附近的坡上,每天在那里张望,这里能最先看到蒙哥回归的身影。   开会前的最后一天,忽必烈愈发焦急,他站在坡上,嘴里嘟囔着:“大哥呀大哥,你怎么还不回来!都最后一天了,再不回来大会就开始了。”   这天黄昏,快马终于疾驰而来,忽必烈定睛一看,正是蒙哥。   蒙哥骑着马来到忽必烈面前,两人都笑了。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你差点就赶不上了!”   “哈哈,我天命所归,怎么会赶不上!”蒙哥道。   忽必烈上了蒙哥的马,两人骑行赶回和林。 正文 斗争激烈的库里台大会(下)   第二天,在和林城北郊,蒙古草原的深处,一个叫斡难河的岸边,这里是成吉思汗崛起的地方,各地最有权势的诸侯、贵族,从蒙古帝国最东方和最西方赶到这个草原帝都,库里台大会终于召开了。这些人有的来自东方,是属于当年成吉思汗的兄弟们的后代,他们被分封在了东北,世称东道诸王;有的来自西方,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们,他们被分封在广袤的新疆、中亚、中东和东欧平原,世称西道诸王。这些人大致分成两个派系,前面说过,成吉思汗有四个嫡生子,分别是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托雷,后来就形成了这四大家族,统称为黄金家族。而这时,察合台家族和窝阔台家族是连成一体的,希望大汗之位由窝阔台家族继续担任,术赤家族则与托雷家族关系暧昧,希望大汗之位转由托雷家族现在的领主蒙哥担任。蒙古历史上最激烈的一次汗位变更由此拉开序幕。   这年夏天,斡难河畔好不热闹,全蒙古的贵族都在这里齐聚,整个欧亚大陆都在关注这个庞然大帝国的盛会,因为这关系着整片大陆、甚至整个世界的未来走向。   贵族们纷纷入场,简单寒暄之后,众人都坐定了。开场是一段舞蹈,演绎当年成吉思汗起家的历史,昭示着蒙古的兴旺,待舞蹈结束后,会议正式开始了。这时一位宗王站了出来。   “各位,我们今天在这里集会,就是要确定,咱蒙古的下一任大汗,到底是谁。”   “对。”宗王们纷纷呼应。   “所以,”这时候海迷失皇后站了出来,“我希望大家能尽快投决,让皇长孙失烈门,继任大统。”   会场一下子凝固了。   “皇长孙还未成年,怎么继任大统,怎么管理国家大事!”说话的是塔察儿,他是东北地区最大的藩王。   座中又一个人开口了,这个人是察合台家族的领主也速蒙哥。   “皇长孙年幼。可以由皇后摄政,等长孙成年再亲政。”也速蒙哥说道。   这时蒙哥的幼弟阿里不哥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海迷失皇后大吼道:“这就是你的目的,你想霸占着国家大权,拿未成年的孩子当布偶。”   “这托雷家的老七,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海迷失皇后怒道。   “你!”阿里不哥大怒,但碍于身份地位,忿忿地坐下了。   “也速蒙哥,”塔察儿道,“你说等皇长孙成年,就让他亲政。这话我们实在不敢相信,万一到时候皇后不肯交权呢?况且在长孙成年之前,国家大事怎么能由女人处理?内宫干政,是国家衰亡之象。”   “我不知道内宫管理国家大事怎么就是衰亡之象了。而且我们可以保证,长孙成年,皇后肯定会交权。”也速蒙哥说道。   “依我看,这是海迷失皇后想大权独揽,想实现个人的目的。窝阔台家已经没有能力掌控国家大权了,你们还想霸着,未免太自私了吧!”塔察儿说道。   “就算长孙未成年,大汗之位也应该继续由窝阔台家继承,未成年的将来可以成年,但大权不可以旁落!”也速蒙哥道。   “这大汗之位,不是窝阔台一家的。窝阔台家没有成年男子,可其他家族有!”塔察儿说这话就是要摊牌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当大汗不成?”也速蒙哥问道。   “我当然不想,我也不合适,但是我有合适的人选。”   “你说的合适人选,是谁?”   “托雷家的大儿子,蒙哥!”塔察儿摊牌了。   全场哑然,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着,这次竞争大汗的就是失烈门跟蒙哥,但是这话一说出来,众人还是有点惊讶,他们心里还在掂量,蒙哥一派是否有这个胆量。   “蒙哥是托雷家的人,怎么能继承大位?大汗之位应该由窝阔台家继承!”也速蒙哥咆哮道。   “托雷家的人怎么就不能当大汗?难道托雷不是成吉思汗的儿子?难道托雷家的人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塔察儿道。   “我不管,反正我们察合台家,不同意!”也速蒙哥道。   “那,就请在座的各位进行一次投票,看看大家是选失烈门当大汗,还是选蒙哥当大汗。”塔察儿说道。   海迷失皇后有点发蒙,她虽然对选举有所准备,但还是心里没底。   “现在,请各位进行投决。支持长孙失烈门的,请举手。”塔察儿说道。   支持长孙的,主要是窝阔台家族和察合台家族的人,还有一些东北贵族。察合台家族和东北贵族都举手了,但窝阔台家族的贵族们竟然大部分都没有举手,这让海迷失皇后很是意外。   这些人,都是被画了画像的。   “他们怎么都不举手?”海迷失皇后跟内臣说,“怎么会这样!”   这内臣是举手了的,他态度很坚决,因为他没被画像,当天晚上他戒备森严。   “我们还有不少人没有参加投决,他们没在这里,来晚了,他们应该还在路上。我们尽量拖延时间,等他们来了,再投一次。而且他们也未必占优势,术赤家的人一个都没来。”内臣说道。   塔察儿和也速蒙哥一起数举手的人数,因为谁单独数票数有可能放水。   “一共是一百二十五票。”两个人一同宣布。   “现在,请支持蒙哥的,举手。”这回说话的是也速蒙哥。   支持蒙哥的举手了,这些人都是托雷家的和以塔察儿为首的部分东北贵族,但术赤家的人没来,所以他们人数显得不那么多。   塔察儿和也速蒙哥开始数票。   “一百二十四票!比失烈门少一票!”也速蒙哥抢先宣布。当时塔察儿也懵了。   全场一片寂静,这一次投票的结果表示蒙哥败了。   但是蒙哥并不甘心,他说道:“这次投票不算,很多宗王都没到场,术赤家作为全蒙古的大家长都没到场,我们应该等他们来了再投一次。”   “可以,”海迷失皇后道,“窝阔台家也有部分人没到场,应该等他们来了再说。”   现在两方都在等自己的援兵到达。   此时窝阔台家还有一部分人没到场,他们并不在当时被画像的人里面,因为他们当时很警觉,忽必烈的人没机会下手。但是现在,   忽必烈的人偷偷潜入了他们的马场,把他们的马全都放了血,没了马,他们谁都到不了会场。   参加会议的人等到了下午,不论是长孙党的人还是蒙哥派的人都越来越急躁,他们显得很不耐烦。   “如果我们的同盟不到,我们就彻底输了。”忽必烈跟蒙哥说。   “再等等,拔都已经答应帮我了。”蒙哥道。   海迷失皇后已经很不耐烦了,她下达了最后通牒:   “如果一个时辰之后迟到的人还不来,那会议就按照先前的决议宣判吧!”   对于海迷失皇后来说,现在她已经拥有优势,援军来不来都不那么重要了,再等下去,形势可能会发生变化。   “可以,不过我还要再补充一下,”蒙哥道,“除非两方同盟都在一个时辰以内到达,否则一个时辰后,只要有任何一方的盟友到达会场,就立即投票,不再延误。”   “可以。”海迷失皇后道。   库里台大会又在万分焦急的气氛下等了一个时辰,眼看时间马上就到了,两方的人越来越急躁,连蒙哥也坐不住了。   “时间到了!”也速蒙哥看着沙漏,大叫道。   “好了,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塔察儿无奈地道,“大会,依然按照先前的结果,”   话音未落,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西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年轻的蒙古人策马而来。   “是别儿哥!”忽必烈大叫道。   在座的贵族们都震惊了。   别儿哥策马进入会场,蒙哥上前去,为他牵住了马头。   “我来晚了吗?”别儿哥问道。   “没有,刚刚好,就差你投票了。”蒙哥大喜道。   “好,”别儿哥依然屹立马上,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道,“我是拔都之子别儿哥,奉父亲之命来参加大会,我代表术赤家族在编二十三位有资格参加大会投票的成员,在这里宣布,术赤一家,支持蒙哥担任蒙古大汗!”   塔察儿喜出望外,大喊道:“好,我现在宣布,大汗之位归属蒙哥!”   “不行!”海迷失皇后上前阻拦,“我们的人还没到,你们不能就这样决定!”   “你先前答应了,有任何一方的盟友到达会场,就立即投票。”蒙哥道。   “我现在不答应!你们擅自做决定,我决不承认这个结果!”海迷失皇后道,她开始耍赖了。   “你们谁敢不答应!”别儿哥大怒道。   这时一大群蒙古骑兵冲进来,把会场团团包围了,座中的贵族们大惊失色。   “别儿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海迷失皇后道,她已经吓慌了。   “你们谁不承认这次大会的结果,我就血洗当场!”别儿哥威胁道。   海迷失皇后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但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蒙哥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大跨步登上高台,抽出了腰间的宝刀。   别儿哥率先大喊:“大汗万岁!”   众人山呼万岁,齐齐跪了下去。   海迷失皇后及其党羽,见大势已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接受现实,也跪了下去。   贵族们再次高喊万岁。   1251年7月1日,在经历风云变幻的跌宕之后,托雷家族的领主蒙哥,终于登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 正文 离开和林(上)   【“忽必烈,和林的勾心斗角远没有停止。我今天跟你说,别人的东西看着再华丽也是别人的,你还要得有自己的东西。”金明聿提醒道,“你得有个自己的根据地才行。”   金明聿提着失而复得的钱袋,低声说道:“钱是回来了,我们还能再回去么......”】   蒙哥当上了大汗,整个托雷家族都变得非常忙碌,因为接受这个大帝国需要费不少周章,不过不论是蒙哥,还是忽必烈等家人,对此都是非常乐意的,因为现在天下就是他们的。蒙哥、忽必烈一家,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终于摆脱了之前较为悲惨的命运,在蒙古草原上崛起了。   蒙哥在忙,忽必烈也在忙。在刚刚接手的两年里,忽必烈是蒙哥的好助手,两个人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把满目疮痍的蒙古帝国重新恢复了起来。   不过,忽必烈还是没忘了金明聿这个老朋友,就像没忘记其他几个死党一样。只要有空,忽必烈就把金明聿和金瑶叫出来,有时骑马打猎,有时吃吃喝喝。金瑶不会骑马,但金明聿会,所以金明聿就手把手教金瑶学骑马了。   有一天,忽必烈来找金明聿,把他叫了出来。   “怎么了?还把我叫出来,神神秘秘的。”金明聿不解地问。   “我大哥想见你。”忽必烈道。   “你大哥?”金明聿听了差点没吓死,“是蒙哥?”   “对,他听说你帮了他的忙,想见见你。”忽必烈接着道。   “不行不行,人家是大汗,我一个P民,怎么能见呢。”金明聿连忙拒绝。   “什么民?”忽必烈没听懂P民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平民,我是平头百姓,见他不合适。”金明聿解释道。   “没关系,我大哥说了,你可以免去叩拜之礼。因为我跟他说过你说海外来的,不懂得下跪。”忽必烈想的倒是挺周到。   “那,我给他行什么礼啊?”金明聿问道,下跪可以免了,但总得行礼吧。   “右手放在胸前就可以了。”忽必烈道,说着他把这个礼节做了一遍。   “好吧,都这么说了,我要再不去就是在找不自在。”金明聿叹了口气。   “说什么呢你。”忽必烈笑着道。   这天晚上,忽必烈带着金明聿来到了和林万安宫,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是窝阔台大汗给后代们建造的,象征着帝国的繁荣。   忽必烈和金明聿进了内室,里面正摆着一桌酒席,蒙哥坐在炕上,六弟旭烈兀和七弟阿里不哥分坐两侧,他们都是蒙哥同父同母的弟弟,包括忽必烈在内。   “大哥,金明聿来了。”忽必烈激动地道。   金明聿向蒙哥行了礼,叫了一声,“大汗万安。”   “请!”蒙哥说道。   金明聿懵了,他没想到蒙哥也会说汉语,虽然语调有点蹩脚,像是日本人学中国话。   “坐吧,这都是我们家人,真正至亲的家人。”忽必烈道。   此话不假,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四个人,都是一个妈生的,论托雷家族当中就属他们四个是最亲,在整个黄金家族当中更是如此。这个家刚刚在一场残酷的政治风暴中战胜了差点要他们命的对手,历经磨难的四个人此时此刻无比的团结。至少现在是这样,谁能想到后来会酿成同室操戈、兵戎相见的闹剧。   金明聿坐下了,忽必烈亲自给金明聿倒酒,金明聿简直受宠若惊。   “金兄弟,听忽必烈说,这次能顺利登基,你帮了不少忙。本汗代表家族嫡生的四兄弟,跟你说声谢谢。”蒙哥举起酒杯道。   “大汗说哪里话,我不过是尽了点绵薄之力。”金明聿说道。   “你本不是我的家臣,甚至不是忽必烈的幕僚或者门客。可你还能出这么大的力,这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托雷家,从不怠慢恩人!”蒙哥道。   “这可折煞我了,我所做的,只是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关键还是靠大汗的睿智和决心。”金明聿说道。   “我们全家,为金兄弟的鼎力相助,满饮此酒!”蒙哥道。   众人一饮而下。   撂下酒杯,忽必烈开始聊了起来。   “这金兄弟啊,实在是不一般。心思缜密,聪明睿智。能把活做的这么细,计划做的这么周密,我自愧不如。况且他头脑清晰,思维敏捷,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做到什么程度。”忽必烈道。   “金兄弟,真是大才!”旭烈兀赞叹道。   “不敢当,”金明聿说道,“雕虫小技而已。”   “金兄弟,当军师吧。我大哥就需要你这样的智者。”说这话的是阿里不哥。   金明聿半笑不笑的,他被这四兄弟一唱一和弄懵了,也不知道这四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兄弟啊,我看你就在和林住下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这里不也挺好的嘛!我大哥需要军师,需要有真正大智慧的人,你就是这样的人!跟了我大哥,荣华富贵少不了的!”阿里不哥说道,“以后咱们两个人也好好交往,有些事,我还想找个明白人问问呢。”   金明聿明白了,这家人是想让他留下来给他们做事呢。而且阿里不哥还想跟他交好,以便打好他自己的小算盘。   “唉,不要跟我抢哦。我跟金兄弟是最要好的,我们已经认作好安答了。”忽必烈打断阿里不哥的话说道。   金明聿愣了,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忽必烈。   我什么时候跟你认安答了……   不过这不是坏事,被忽必烈认安答,这也算是他金明聿没白来古代一回。   “没事,四哥的安答也是我的安答,来日方长,没准儿将来我跟金兄弟也能交心呢。”阿里不哥接着道。   阿里不哥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很会说话,说明他交朋友很广。忽必烈交友也很广,但不能像阿里不哥那样,在若干年后的一场大对决当中,把从前的敌人都团结到自己的阵营里面。忽必烈爱才,是个英主,却未必是好的朋友。   这回就是这样,明知道忽必烈跟金明聿好,阿里不哥说话仍留有余地,给了金明聿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和忽必烈比,蒙哥显得沉默寡言。整个席间蒙哥的话最少,忽必烈话最多。说明忽必烈健谈,蒙哥却惜字如金。虽然他们都是健壮的汉子,但性格完全不同。让人们能看到,一个威武的蒙古人可以是蒙哥这样的,也可以是忽必烈这样的。史书上给蒙哥的评价是:帝刚明雄毅,沉断而寡言,不乐燕饮,不好侈靡,虽后妃不许之过制。说明蒙哥是一个城府极深,而且崇尚勤俭的人。这是一个人品好的君王,但也是个不会有太大突破的君王。对于汉化,他坚决抵制,而且固执,正说明了这一点。   旭烈兀则是最单纯的,他很天真,没那么多心眼。后来由于受不了汗庭的勾心斗角,蒙哥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单纯的弟弟,派他去西征中东,大展拳脚,终成就了一番伟业。   在回来的路上,忽必烈和金明聿依旧谈笑风生。   “金兄弟,我大哥希望你留下,你为什么没表态呢?难道你不想留下来帮我们?”忽必烈问道。   “是啊,我还没想好。这里是政治倾轧最激烈的所在,我不想卷入其中,我怕我们兄妹有危险。”金明聿说道。   “不会的,现在天下是我们家的,我们会保护你!”忽必烈道。   “再说吧,”金明聿说道,“我还得再考虑一番。”   “行,你考虑吧。只要你不离开和林就行。”   “哈哈……”金明聿笑了,“我当然不会离开,我能去哪儿。”   “还有一件事,”忽必烈又道。   “什么事?”   “我说咱们认了安答,是真的!”忽必烈道。   金明聿转过身来了,忽必烈也转过身来了。   “我就是想认你坐安答!我们要做好兄弟!”忽必烈道。   一天上午,在和林郊外的校场上,忽必烈和金明聿摆下战台,准备一决高下,看究竟谁的身手最好。此时较场上已经围满了人,蒙哥等皇族们端坐着,也想一睹这两位勇士的风采。金瑶则站在人群中。   忽必烈率先出手,他的招式都是蒙古的摔跤套路,金明聿稳扎稳打,忽必烈每次出招都被金明聿破解,金明聿也不急着反攻,只是见招拆招,拆了就撤。两人打了半天,忽必烈始终没能打到金明聿,金明聿也没反击他。   后半段时候,忽必烈有些体力不支了,他仍在保持着进攻态势,但攻击水平大不如之前,进攻时候的破绽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但金明聿仍不急着反击,他依然在防御,一边防御一边总结忽必烈的招数套路和弱点。但这时候金明聿已经从被动防御转变成积极防御了,对于忽必烈的某些硬招也开始硬碰硬了。   打到正午的时候,太阳很晒,天气很热,忽必烈有点撑不住了。金明聿看时机成熟了,一个箭步上去就撂他。忽必烈闪过去了,但金明聿一招未完一招又起,一招环扣一招,对忽必烈穷追猛打,到底抓住了忽必烈的破绽,一下子把他摔在了地上。金明聿赢了。 正文 离开和林(下)   在和林的几天,金明聿跟金瑶都比较快乐,他们和这里的人生活得很融洽,尤其是忽必烈,对他们特别地照顾。这天早上,金明聿跟兀良哈台等人出去打猎了。忽必烈没有去,而是在城里闲逛。走着走着,习惯性地来到了金明聿和金瑶的住处。   金瑶出了帐篷,她刚洗完头,阳光照耀下她显得特别美,美到令人望而却步。忽必烈惊为天人,他之前没发现金瑶居然这么美。   忽必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大概是以前太无拘无束了,上来就把金瑶抱起,金瑶吓慌了。   “啊,你干什么啊!救命啊!”金瑶大喊道。   忽必烈什么都不管,只顾着把金瑶抱进帐篷,想跟她“成好事”。金瑶被扔在炕上,然后她激烈反抗,但她的力气太小,没什么作用。   情急之下,金瑶大喊道:   “我是金明聿的未婚妻,你疯了吗?什么都不顾了吗?”   忽必烈一怔,松了手,退后了。   金瑶坐起来,她吓坏了,惊恐地看着忽必烈。忽必烈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差点酿成大祸。   “对不起,对不起。我……”忽必烈连忙鞠躬道歉。   金瑶没说话,然后忽必烈跑了出去。   金瑶这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   金明聿回来了,看见金瑶在那里哭,吓坏了。   “怎么了丫头?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金明聿连忙问道。   “是,是忽必烈。”金瑶抽噎着。   “忽必烈?他怎么了?”金明聿接着问道,他都要急死了。   “他想强暴我。”金瑶说道。   “什么!”金明聿大惊失色,“后来呢?他伤害到你了么?”   “没有,我当时吓慌了,没办法,就说我是你未婚妻,他就松手了,然后道歉。”金瑶解释道。   “那就好,没伤到就好。”金明聿这才放心下来,“这个忽必烈,我要杀了他!”   “算了,”金瑶说道,“他道歉了,然后我没说话,他就跑了。现在估计他也害怕呢。”   “你呀,也太善良了。”金明聿怜惜道。   金瑶撇了撇嘴。   “不过,”金明聿问道,“你怎么想起跟他说你是我未婚妻呢?”   “我当时是着急,没别的办法了。”金瑶解释道。   金明聿心里乐滋滋的,要是金瑶当时情急之下说的是真心话该多好。   第二天,金明聿就来找忽必烈了。   “忽必烈,出来!快点!”金明聿大喊道。   忽必烈躲在帐篷里,他怕见金明聿,在考虑怎么办。   金明聿上来拉帐篷,忽必烈死死地拽住,金明聿一把拽开了。   忽必烈忽然大笑道:“哈哈,金明聿安答,你来啦!”   金明聿白了他一眼:“你还能再假一点么?”   忽必烈不说话了,他知道金明聿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也没脸说什么。   金明聿笑了。   “你……原谅我了?”忽必烈战战兢兢地问。   “行了,毕竟你当时及时收手,没伤害到金瑶。否则,我非掐死你不可!”金明聿道。   忽必烈撇了撇嘴。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而是未婚夫妻?”忽必烈问道。   “额……”金明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不想跟谁都说,我俩都姓金,说成是兄妹也正常。免得别人误会,好像我们是近亲结婚似的。”   忽必烈一脸黑线。   “好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跟你说。我要走了。”金明聿说道。   “走?”忽必烈非常惊讶,“你是要离开和林?”   “对,”金明聿道,“我想去东边,开几亩田,过隐居的生活。”   “你?”忽必烈说道,“不是因为我差点伤害了金瑶吧。我跟你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不是,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金明聿解释道,“我已经原谅你了。”   “好吧,出了这种事,我也不好再挽留你了,不过你就这么走肯定不行。这样吧,我给你一笔钱,足够安家用的,再给你签一份关文,免得路上地方官找你麻烦。”忽必烈说道。   “行,我谢谢你了。”金明聿道。   “说哪里话。我把你当成好安答、好兄弟。更何况出了这么个事情,我理应给你赔罪。”   几天后,金明聿和金瑶来到和林城外,他们准备上马车,忽必烈亲自来给他们送行。   “说实话,我真舍不得你。”忽必烈由衷地道。   “我知道啊,但是没办法,我心没在这儿。”金明聿道。   金瑶上了马车,金明聿也骑上了马。   忽必烈看了一眼金瑶,金瑶故意撇开不看他。   “你能原谅我么?我还想跟金明聿做好兄弟,真的想。”忽必烈道。   “行了,”金瑶道,“我不怪你了,你在这里好好地,希望你能成就一番大事。”   “谢谢你。”忽必烈说道。   “忽必烈,和林的勾心斗角远没有停止。我今天跟你说,别人的东西看着再华丽也是别人的,你还要得有自己的东西。”金明聿提醒道,“你得有个自己的根据地才行。”   金明聿这话着实把忽必烈吓了一跳。   “驾!”金明聿扬尘而去。   忽必烈站在那里,久久不能释怀。金明聿这话无疑点醒了他,他也更加舍不得金明聿,为自己没能得到金明聿感到惋惜。   不是一般的惋惜,是痛心,痛心自己的一时糊涂。   从草原前往东北的马车上,金明聿和金瑶欢歌笑语,他们简直太高兴了。他们第一次这么自由,然后准备去一个自由的地方过着远离尘嚣的生活。想想就无比的惬意。   金明聿和金瑶放声歌唱,从老歌唱到新歌,他们还情歌对唱。金明聿和金瑶有很多共同语言,歌是最重要的一项。来到了古代,只有他们俩这样经历过共同的环境、有着相同的文化水平,才有共同语言。   马车一路向东,从蒙古草原走到呼伦贝尔,然后过大兴安岭,过嫩江,来到了广阔的松花江平原。这时已是冬天。   金明聿和金瑶在一座小城里歇了脚。他们都有点累,早早就睡了,睡得很死。   第二天早上,金明聿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然后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钱袋,可他没有摸到。   金明聿一惊,这回他醒了。他翻了半天结果没找到。   “怎么了?”金瑶还在梦中。   “钱袋丢了。”金明聿怅然。   “啊?”金瑶也清醒了。   “肯定是进了小偷了,不光是钱袋,连忽必烈给咱们的关文也丢了。”金明聿道。   “这可怎么办啊。”金瑶慌了。   “报官,我就不信还没王法了!”金明聿说道。   “对,报官!”   当地的达鲁花赤(地方官)看到了金明聿递上去的诉状,然后看到金明聿的穿着确实很寒酸,应该确实是被偷了。   然后他瞄了一眼金瑶。   地方官突然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大人,我们从和林来。”金明聿答道。   “你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证明你们是从和林来的啊?”   “大人,我本来与当朝四王爷忽必烈相识,临走前他给了我关文,但是也一起被偷了。”   “跟忽必烈王爷认识,关文被偷了?”地方官突然拍桌子大怒,“你当我是傻子吗!”   “大人,我所言句句事实。”金明聿道。   “依我看,你们是宋国派来的间谍!来人,押入死牢!”地方官大叫道。   “大人,我们不是间谍呀!我们确实是从和林来的。我所言都是事实啊!”金明聿还想申辩,结果几个卫士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金明聿不敢说话了,金瑶吓坏了,想上去拉金明聿,结果被人拉住了。   “带走!”地方官狂吼道。   “大人!”金明聿大喊着,被押走了。   金瑶哭了,苦苦哀求道:“大人,我们没有说谎,我们确实是被偷了。”   “大人,那女的怎么办?”属下问道。   “女的……”地方官又瞄了一眼金瑶。   “一并带走!”   金明聿被扔进了牢房,他发疯一样地摇着牢门大喊:“来人啊!我们是冤枉的,来人啊!金瑶!你在哪儿?金瑶!”   金明聿一遍一遍喊,结果没人答应。   金瑶被关在另一个牢房里,那是个单间。她吓坏了,也拽着牢门大喊:“救命啊!聿哥,你在哪儿啊!”   金明聿喊了半天,喊累了。这时候牢房里面的犯人开始说话了。   “喂,你是新来的?”说话的是一个彪形壮汉。   金明聿回头瞧了那人一眼,没说话。   “既然是新来的,就得懂规矩!”   “你谁啊?你什么规矩?”金明聿问道,他知道这是牢里的霸王。   “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规矩!”彪形大汉一边说着一边挥手。   几个犯人一起冲了过来,金明聿很是烦躁,然后跟这帮人开打。   牢房里,几个人躺在地上,头上身上全是伤。那个大汉也鼻青脸肿,金明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然后大汉凑了上来。   “大哥。”   “滚开,别烦我!”   “大哥,我是想跟你说,你得小心了,这个达鲁花赤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汉说道。   金明聿眉头紧锁,闭上了眼睛。   “你跟你妹子都被关进来了,你又没钱,估计他是想占你妹子便宜。”大汉接着说道。   金明聿一下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大汉,发疯一样地上去拽牢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帮混蛋!”金明聿喊着喊着,开始哭了。   “大哥,别喊了,没办法的。恶霸当道!”大汉劝他道。   金明聿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看着牢门,然后瘫坐在了地上。   地方官来到了金瑶的牢房,金瑶一看是他,连忙上前大喊:“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大人!”   “把她提出来,本官要审她。”地方官说道,然后他就走了。   金瑶被带到一个屋子里,她刚被推进屋,地方官就进来了,然后把门反锁。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金瑶还在申辩着。   地方官一脸淫笑。   金瑶明白了,地方官是想……   “你放心,我可以放你们走,不过,有个条件。”地方官说道。   “什么?”   “他没有钱,那就只好把你献给我了。”地方官抹了一把自己的下巴,然后扑了上来。   “你干什么!救命啊!”金瑶发疯一样地喊。   “这里都是我的人,没人管你的!”   “救命啊!救我!”金瑶哀嚎着。   地方官穿上衣服,一脸满足的表情,跟金瑶说道。   “不错,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了,你们俩可以走了。”   地方官推门而出。   金瑶蜷缩在床上,悲恸地哭嚎着,她的天都要塌了。   金明聿的牢门开了,地方官站在门口,金明聿抬起头看着他。   地方官干咳了一声,然后道:“金明聿,本官已经查明,你没有说谎,你可以走了。”   “那,我妹妹呢?”金明聿问道。   “她,也可以走了。”   金明聿站起身来,那地方官走了,然后大汉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他放 你们了,你妹子应该已经被他……”   金明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吱声了。   金明聿出来了,看见了金瑶。金瑶见了他嚎啕大哭,上去抱着他,哭的让人心疼,让人心酸。   地方官站在金明聿身后说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金明聿正准备走,那地方官又趴在金明聿耳边说了一句。   “你妹子真白。”   地方官扬长而去。   金明聿急了,回过身来想冲进官府,大门已经紧闭。   “混蛋!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金瑶拉住金明聿,然后死死地抱着他,哭嚎着。   “别去了,我不想你再有事了。”金瑶哭着道。   金明聿回过头来,看着眼泪汪汪的金瑶道:“你怎么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金瑶大哭着,哭得昏天黑地。   金明聿和金瑶出了城,金瑶死死地拽着金明聿的胳膊。他们一路往东走,上了大路。这时已是天寒地冻,路边上偶尔能看见尸体。   “这里怎么都是尸体,聿哥。”金瑶害怕,紧紧抓着金明聿道。   “刚下了一场暴雪,应该都是冻死的。”金明聿分析道。正说着,路上突然出现一辆陷在雪里的马车,马死了,马上坐着一个人,也是死的。   金明聿和金瑶仔细一看,这马车正是他们的。他们都大吃一惊。   金明聿把金瑶放在一边道:“你站在这儿别动。”   金明聿走到马车跟前,摸了一下那个死人,确定他已经断气了。然后仔细一打量,金明聿吓了一跳。   金瑶跑了过来,她也看到了,金明聿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本子,还有一个钱袋子,这钱袋子正是他们的。   “这是,”金瑶大惊,“是我们的钱袋子!”   金明聿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钱少了一些,不过大部分都还在。”   “关文也在,聿哥。”金瑶看着袋子里的本子说道。   金明聿苦笑着。   “钱回来了,没想到居然回来了。”金瑶嘟囔着。   金明聿提着失而复得的钱袋,低声说道:“钱是回来了,我们还能再回去么……”   金明聿和金瑶在城里雇了狗拉爬犁,然后坐着爬犁上了松花江。松花江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很结实,他们不会掉下去。   “丫头。”金明聿叫道。   “怎么了?”   “要开心,知道吗?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金明聿说道,他一直目视着江面。   “我知道了。”金瑶道。   “记着,一定要开心,每天高高兴兴的。我们都要好好的。”金明聿又跟金瑶说道。   “知道了。”   “不行,我要你大声喊出来,说你知道了。”金明聿道。   “我知道啦!”金瑶大喊道。   喊声响彻在宽阔的江面上。 正文 初到艾人村(上)   【连城心思缜密,打斗时的招数也有所体现。他每一招都是在防范保持很好的情况下展开的,金明聿仔细观察他,却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不过村中人都很惊讶金明聿的身手,他们惊叹道:“这个金明聿怎么这么厉害!族长好像打不赢他。”   在此后的日子里,夹谷宏祥鞍前马后,金明聿救了他,他回报给金明聿的,是一辈子的任劳任怨,他是金明聿的好基友,是肚子里的蛔虫。金明聿现在是他的贵人,后来,他是金明聿的贵人。】   金明聿和金瑶顺着松花江一路向东,一直走到了依兰五国城,他们在这里歇脚了。   五国城就是当年徽钦二帝坐井观天之地,这座城市很小,城墙不高,城里也冷冷清清的。但因为这里是当年北宋皇室被虏安置之地,所以城里有不少汉人,所以人口能稍微多一些。   “聿哥,”金瑶走路有点不稳,“我难受。”   金明聿把她扶住。   “你怎么了金瑶?”金明聿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感冒了,头晕,浑身发冷。”金瑶说道。   “坚持一下,咱们找一家旅馆,然后咱们找大夫。”金明聿说着,把金瑶抱起。   金瑶有点惊讶,但浑身无力,也没怎么样。   在客店里,金明聿抱着金瑶上楼,这时从楼上迎面下来一个女人。   金瑶脸色苍白,金明聿行色匆匆,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出了。   “哎呀,这姑娘是病了吧。”那个女人叫道。   “是。”金明聿点了点头。   “快上楼,我给她看看。”女人道。   金明聿抱着金瑶上楼,那女人跟了上去。   那个女人给金瑶把了脉。   “没事,就是有点小风寒。我给你开个方子,去抓药就可以了。要不然找大夫可得花大价钱了。”女人说道。   “谢谢你,大姐。”金明聿感谢道。   “不用谢,在外面都不容易。”   “请问,”金明聿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女人说道,“叫我芸娘就行。”   “芸娘?”金明聿重复了一遍。   “对。”芸娘答应道。   “谢谢,谢谢。”金明聿再次表示感谢。   “你们俩,是从哪里来的啊?”芸娘问道。   “我们是从海外来的,想在这附近定居,可人生地不熟的……”金明聿叹息道。   “那这样吧,等妹子好了,你们去我们村子吧。你们在这边也不熟,我们村子挺好的,在我村子住下吧。”芸娘说道。   “那就谢谢了,我们有钱,只要有个地方让我们住就行。”金明聿道。   “只是我们村的族长不大好说话,我帮你跟他说说,他应该能接纳你。我们村子平常不接纳外人,但你们没地方住,他应该能答应。”芸娘接着说道。   “没关系,他要是不答应就算了,我们不强求。”金明聿说道。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芸娘跟他打包票了。   金瑶病好了之后,芸娘带着金明聿跟金瑶出了五国城,来到了一个村庄。   “我们村子叫艾人村,原来是关爱的爱,后来我们族长有学问,改成了艾蒿的艾,寓意怀念祖先。”芸娘说道。   “看样子,你们族长的确是个有学问的人。”金明聿道。   “我们族长啊,熟读四书,能教村里孩子读书识字。”芸娘骄傲地道。   他们进村了,先来到了芸娘的家,芸娘给他们安排了房间。芸娘的房子真多,有四五间。   “你们先住在这儿吧,现在村里只有我有空房子。你们总不能自己盖房子吧,就是盖,也得先暂住在这儿先。”芸娘说道。   “好,那就多谢了。”金明聿道。   正说着呢,突然从外面走来一个人。   “芸娘,族长叫你,还有你带来的人,一起去见他。”那个人道。   “啊?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芸娘十分惊讶。   “你们一进村他就知道了。”   “他在哪儿?”芸娘问道。   “村口。”   芸娘、金明聿和金瑶来到村口的大路,这时大路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见芸娘来了,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他盘着发髻,长相俊美,器宇轩昂。迈着四方步,有一股书生气,但身体很健壮,书生气也不是特别浓。这个人就是村里的族长,金明聿很吃惊,因为他这样年轻。   “芸娘,你带来生人,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族长说道,他声音也很正。   “哎呀,”芸娘给他赔笑脸,“我这不刚把他们接来,还没安排好住处呢,想着等安顿好了再把他们带来见你。”   “村中有规矩,平常不接纳生人,有生人进村必须经过我。”族长正色道。   “我知道啊,这不是还没安顿好呢嘛。不是不把你当回事。”芸娘解释道。   那族长没有理她,而是转过头来看着金明聿。   “你是从哪里来的?”族长问道。   “我们是从海外来,想在此地落脚。”金明聿回答道。   “海外?海外哪个地方?”族长接着问。   “琉球国。”金明聿胡诌了一个。   “哦,是宋国的藩属国。那里和中原人的风俗无异。既然这样,你也应该懂得守规矩,我们村里有很多规矩,但都是汉唐风俗,于你应该不难。”族长继续道,这话说明他确实有学问,知道很多东西。   “那是自然,我们肯定守规矩,入乡随俗嘛。”金明聿道。   “她是你什么人?”族长看了一眼金瑶然后问道。   “她是我妹妹。”金明聿道。   “哦,是你妹妹啊。”族长道,“村里有规矩,未成年女子一律集中住在一起,不与男子一起生活。”   “我们当然不会住在一起,我们住在芸娘的房子,她的房子多,我们肯定分开住啊。”金明聿说道,他以为族长是怕他和金瑶混住。   “不是说分开住就行了,男子与女子不能一起生活,尤其是你们是兄妹,你必须把她送出来和其他女子一起居住。”族长说道,他显得很凶煞。   “这不可能,我们刚来,对你们还不了解。我不能把我妹妹交给你们,万一她被人欺负了呢。”金明聿道。   “来了村子,就要守规矩。要不然你们就走!”族长翻脸了。   金明聿知道,这族长就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但他打定主意决不能吃这一套。所以他拉着金瑶就走。   “我们走!”   他们刚准备往外走,只听村民中有人说道:“族长,他们知道了我们村子的位置,放他们走必是祸害!”   “站住!”族长怒道,“你以为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怎么?”金明聿和金瑶都转过身来,金明聿道,“你还想让我把命留下?”   “哼!”族长道,“我正有此意。”   “那么,”金明聿把金瑶推开,示意她退后,“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族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明聿。”   “好名字!不是一般人能起的。”族长说道,“我叫连城。”   原来这个族长叫连城,这名字比金明聿更响亮。   “连族长,那就请赐教了。”金明聿从容地道。   连城一挥手,七八个个壮汉就扑过来了。金明聿淡定地应对,一个接一个把他们摔倒,而且打得他们起不来。   金明聿看了一眼身后的金瑶,问道:“多长时间?”   金瑶看了一眼手表,“一分半钟。”   “一分半,成绩还可以。”金明聿骄傲地道,他把这次斗殴当成考核了。   连城怒了,拉开架势,准备亲自跟金明聿打。   “小心点!”金瑶提醒道。   “你放心,我没事的。”金明聿道。   “我是说别伤人。”金瑶悠悠地道。   金明聿一脸黑线。   这话连城听了更冒火,他决定给金明聿一点颜色看看,上来就飞起一脚。金明聿和连城的比武就此开始。   连城的招数很厉害,能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所以金明聿也不急着攻击,而是像第二次跟忽必烈比武那样先专心防御,找到连城的破绽再下手。不过连城虽然来势汹汹,有咄咄逼人之势,却攻防兼备,一时找不出破绽。   金明聿只好见招拆招,慢慢拖着他,企图用体力拖垮连城。   连城心思缜密,打斗时的招数也有所体现。他每一招都是在防范保持很好的情况下展开的,金明聿仔细观察他,却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不过村中人都很惊讶金明聿的身手,他们惊叹道:“这个金明聿怎么这么厉害!族长好像打不赢他。”   两个人从上午开始打,打到了中午,所有人都饿了,但谁也不敢走,金瑶更是心急如焚,没心思吃饭。   金明聿和连城也饿着肚子呢,不过金明聿能忍,连城稍微有点没力了,但还能坚持保持攻势,而且是防守很严密的攻势。   金明聿依然不反攻,继续招架连城的进攻,继续拖着他。眼看着,两个人的对战进行到下午了。   黄昏时分,连城终于显得体力不支了。虽然进攻时依然很谨慎,但力气已经小了很多。金明聿怕他有诈,依然拖着他,不急着反攻。同时也死死咬住他,让他脱不开身。   又过了一会儿,连城越来越没力气了。金明聿看差不多了,冲上去一把将连城拦腰抱起,连城招架了但是没成功,因为他力气不够。金明聿把连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村中人全都惊呆了。   金明聿把连城的胳膊别在背后,然后半蹲着。村民当中有人想出来打,被金明聿喝住。   “你们谁上来,我就把他掐死!”金明聿威胁道。   村民们都不敢上来了。   “连城,你输了。”金明聿道。   连城叹了口气,金明聿松手,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壮士好身手!你很厉害,不光身手好,你跟我打时也很有策略,你是个聪明人。”连城由衷地赞叹道。   “我并非不想守规矩,只是你们得寸进尺,规矩太苛刻了。我跟你说,你这样管人不合适,得改。”金明聿说道。   “我会改的,今天受教了。”连城抱拳道。   “那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安全地住下了么?”金明聿问道。   “可以,你们就跟芸娘住在一起吧。”连城答应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会离开艾人村,而且不会把我们村子的任何消息传出去。我们村子的一切都是对外保密的。”   “这是为什么啊?”金明聿不解,其实他早就想问了。   “因为我们村子里都是华夏人,我们不接受蒙古人的管制,他们想进村我们也是不允许的。我们与蒙古人长期对立,只要有蒙古人进村,一经发现立刻杀掉!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泄露艾人村的具体位置,之前从没发生过泄密事件,所以蒙古人也不知道我们艾人村究竟在哪里。”连城解释道。   这让金明聿大吃一惊,不过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决定在这里安家,然后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村子究竟是什么样,居然敢和蒙古人对抗。   “好,你放心吧,我跟我妹妹决定常住在这儿了。我们绝不会泄密的。”金明聿说道。   连城听了很满意地道:“那就好了,我们皆大欢喜。”   连城回过头来跟村民说:“大家都饿了吧?一起吃点东西吧。金明聿,你也跟我们一起吧,你们刚来,艾人村应该请你们吃饭,接风洗尘!”   金明聿开心地道:“好啊,那就多谢族长盛情相邀了。”   “哈哈……”连城等人开心地笑。 正文 初到艾人村(下)   晚上,连城来到金明聿的住处。   “我可以进来吗?”连城站在门口问道。   “哦,当然!”金明聿答应道。   连城走进屋里,金明聿给他搬了个椅子,然后两个人都坐下了。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搞得如此神秘?为什么要和蒙古人对抗?这个村子为什么看上去全民皆兵?”金明聿问道,他早就想问了。   “可能你在琉球国不知道,南方的大宋,曾经是很强大的,它的疆域不光是今天的江南一带,还包括黄河,甚至黄河以北很多土地。”连城道。   “我知道,”金明聿说道,“当时大宋的都城是汴京,土地是今天的两倍,而且北方还有一片想收回却一直没有收回的燕云十六州。”   “你既然知道这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靖康之难吧?”连城问道。   “知道,徽钦二帝被掳到了北方,后来康王赵构重新建立了大宋,与金兵抗衡。”金明聿说道。   “是啊,徽钦二帝被掳到了北方,金人把他们安置在了最北边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五国城!”连城动容地道。   “我听说了,我来的时候路过五国城。”金明聿附和道。   “其实当时被掳走的,不只是徽钦二帝,还有皇室、官僚家眷数千人。他们到了五国城之后,城太小,安排不了他们,就把他们驱逐到了周边,当时五国城周围还是一片荒地,经过这批大宋子民的开垦,竟开出了万顷良田,形成了很多的村子。”连城继续说道,“艾人村,就是这当中的一个。”   “哦……原来你们是被掳走的大宋子民的后代。”金明聿感叹道。   “对!所以我们特别痛恨北方蛮族。后来蒙古人崛起,灭了金国,可蒙古人一样残暴,把这里的中原人当擒兽看待,随便就进来兼银掳掠、杀人放火。我们的父辈奋起抵抗,杀了蒙古保长,然后决定跟蒙古人对抗。”连城越说越激动,“我们知道蒙古人势力冲天,不能跟他们硬拼,所以只能封锁消息,不让他们进村,进来就杀。也不允许任何人走漏风声。”   “你们这种世外桃源的生活,这种保密的生活,过了多久了?”金明聿好奇地问。   “几十年了,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了。后来村里选我做族长,我就带领村民们继续抵抗蒙古人。”连城道。   金明聿叹息道:“这种日子也不是办法,纸包不住火,蒙古人早晚得知道。得想个其他的办法。”   “我也想过,但是现在的形势都明白,没别的路可走。其实我大可以撇下这些人,自己去大宋,考个功名,一心报国。可艾人村怎么办?我走了谁主持他们抵抗蒙古人?”连城道。   “也是,不过你是个有学问的人,你在这里有些屈才了。”金明聿道,很难想象这话是出自金明聿之口,金明聿一向目中无人,不过自从金瑶出了那事之后,他变了很多。   “我也不想有什么大的成就,能保护好艾人村就行了。”连城说道。   几天后,金明聿在这里开了几亩地,他非常看好这里的土质,他知道东北黑土地的潜力,所以他大胆开田,比原来村里的人胆子还大。   “各位,我的要求不高,”金明聿找来了村里一些闲散的人员,跟他们说道,“你们把地种好就行,每人种三分之一的麦子和五分之一的菜,按时交租,剩下你们爱种啥种啥,种出来的全归你们。”   村民们开心地大笑。   “金明聿,那你要的可真不多,交的租子也就够你们吃的。”一个村民说道。   “是啊,我也不打算往外卖,够吃就行了,赶上灾年能用点存粮稍微对付一下,就可以了。大家放心,我的存粮都是给不景气的年份预备的,到时候如果土地歉收,我绝不会让大家饿死。”金明聿道,“大家来给我干活,就是给我棒场,我就拿大家当自家兄弟!”   金明聿当了把地主,他是纯粹不想自己下地干活。他是军人出身,但其实他并不勤快。可能地主都是这么出来的吧。   不过金明聿也是给足了村民好处,他把田租给村民,这是租佃关系,注意当时中国是没有租佃关系的。金明聿不太在意这个,只不过无意之间在历史上产生了一点微调。   他确信自己给村民的好处能保证村民们养活自己了,如果真是年份不景气,他也会出粮出钱帮村民渡过难关的。现在,金明聿家里养了十几个人,这些人是长工,不是佃户,佃户也得有十几家了。村民们很高兴,他们跟金明聿签了协议,以确定村民们的劳动都是有期限的而且金明聿是不能越权指使村民们进行额外劳动的。村民们第一次见到合同这种东西,不过他们很高兴,因为这保证自己不受侵犯了。   然后村民们就回家了,这时候还不适合种地,因为现在还是腊月。   金明聿无奈只能进城买粮食过冬,他第二次来到了五国城,这个城他以后还会经常来。   刚一进城,金明聿就看到大路上躺着一个人,大路上连人影都没有,那个人像是很难受,正在呻吟。   金明聿上前去了,他看了一眼。那个人是个青年,看样子确实是很难受。金明聿没敢上去扶他,怕这个人碰瓷儿。   咦?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古代人哪能碰瓷儿,他们没那么可恶。   金明聿就半蹲下来,然后把这个人抱起。这个人看了金明聿一眼,就昏了过去。   “喂,兄弟,你醒醒啊。你家住哪儿啊?”金明聿试图叫醒他,但是他没醒。   金明聿背着青年人进了艾人村,放在了自己家中。全村一下子就炸锅了。   连城带着村民们来了,很多人都来了,他们就围在青年人的炕边。   金瑶在给青年人敷毛巾,因为这个青年发烧了。   “金明聿,”连城质问道,“你怎么能随便往村里带人?”   “他当时昏迷了,我只能把他带回来,等他醒了再说。我总不能不管吧。”金明聿说道。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村里不进生人。”连城道。   “我知道啊,可他躺在大路上,我不能不管啊。”金明聿解释道。   “你屡次挑战我的权威,这次又是。我跟你说,金明聿,”连城怒道,“你很是过分,你必须尽快把他送出去。”   “那也得他醒了之后的啊。”   “他醒了就知道艾人村的秘密了。”连城道。   “可他还在昏迷,你想让我把他扔出去?”金明聿问道。   “那也不是不可以。”连城说道。   正说着,青年人醒了。   青年人一看周围全是人,着实吓了一跳。紧接着连城就开始问:   “你叫什么?哪里人?”   “我叫夹谷宏祥,是五国城东边山里的猎户,想在五国城把打来的东西卖出去,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昏倒了。”青年人回答道。   村民们议论纷纷,因为这个人姓夹谷,这是个怪姓,现代没有这个姓,但当时有,是女真人的姓。   “你姓夹谷,那就是女真人咯?”连城问道。   “是,我父亲是女真人,母亲是汉人。”夹谷宏祥答道。   “村里有规矩,不进生人,除非在此地常住。”连城道。   “我本以打猎为生,居无定所,要是能允许我住在这里我当然很愿意。”夹谷宏祥道。   “可你是女真人,村里还有规矩,有外族人进村,统统杀掉!”连城继续道。   夹谷宏祥听了,浑身直冒冷汗,吓得也不知道难受了。金明聿和金瑶听了也吓了一跳。   “连城,你不是说蒙古人进村才杀么?他是女真人,不是蒙古人。”金明聿道。   “女真人也不行,女真人跟蒙古人同样可恶,不能留。否则非泄露我们村子的消息不可。”连城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连城,他在发烧,他能干什么呀!”金明聿说道,“他都答应常住了,你干嘛非要杀人?你很喜欢杀人吗?”   “不是我喜欢杀人,我必须为全村负责,此人是外族人,万一把咱们村子的位置泄露出去,全村人都要遭殃!”连城道。   “我保证,他不会泄露任何消息。有我在呢,我盯着他还不行吗?”金明聿道。   “金明聿,你不要太过分!”连城大怒道。   “是你过分了吧!人家犯了什么错?你非要人家的命,那是人命啊!”金明聿动情地说道,“村民们,你们看看,这个人够可怜的了,在五国城差点死掉,好不容易被我们救了,还要杀他。”   金明聿这一说,村民们也心软了。   “阿城,”芸娘劝道,“你就放过这个人吧,金明聿答应了,他盯着呢,他盯不住,还有我。”   “是啊,族长,你就留下这条命吧。”村民们也劝道。   “你们!”连城气的火冒三丈,“你们真是忘了外族人的凶残了!”   “你看,他是病人啊!”村民们接着劝道。   “你们!”连城气得不行,指着村民们怒道。   村民们依然态度坚决。   “哼!”连城摔门而去。   连城走了之后,夹谷宏祥由衷地道:“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我。”   村民们都动容了。   “没事的啊,你好好养病。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金瑶一边给他换毛巾一边安慰道。   夹谷宏祥点了点头。   “夹谷宏祥兄弟,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呢。”金明聿说道。   “恩人,你叫我宏祥或者阿祥就好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人!”宏祥动情地道。   “行,”金明聿道,“你也不用叫我恩人,我叫金明聿,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   “那你就像大家一样,叫我聿哥吧。”   “聿哥!”宏祥眼泪汪汪的。   金明聿救了宏祥一命,宏祥对他感恩不尽,后来宏祥是金明聿最忠诚的死党,他是最忠诚的,也是最和金明聿互相了解的。在此后的日子里,夹谷宏祥鞍前马后,金明聿救了他,他回报给金明聿的,是一辈子的任劳任怨,他是金明聿的好基友,是肚子里的蛔虫。金明聿现在是他的贵人,后来,他是金明聿的贵人。 正文 艾人村的人们(上)   【“艾人村不能永远这么贫穷,没有任何一个人必须贫穷,他们有追求幸福的权力!”金明聿侃侃而谈,“日子只能一天比一天好,不能停滞不前,更不能一天比一天差!只有发展才是硬道理!”   “金瑶,我喜欢你很久了。”金明聿终于开口了。】   几天之后,夹谷宏祥病好了,他好得很快,说明他体质很好。他就在金明聿的家里干起了家务活。   有一天,宏祥正在打扫院子,金明聿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祥,我跟你说,活不是这么干的,这样效率低而且还累。”金明聿把扫把拿了过来。   “你看,你扫的时候要画圆,幅度大一些扫得快。”金明聿一面说着一面做给他看。   宏祥显得手足无措,不大一会儿,金明聿就把院子扫完了。   “行了,会了吧?”金明聿道。   “嗯,会了。”宏祥点了点头。   “走,咱们出去一趟。”金明聿拉着宏祥往外走。   “干嘛去啊?”   “家里没肉了,咱出去打点,你不是会打猎嘛。”金明聿说道。   “额,是。”宏祥道,“那走吧。”   山里已经铺满了厚厚的雪,厚到你踏进去就看不见小腿。金明聿和宏祥一人坐在一棵树上,两个人同时张好了弓,这时一大群狍子奔来。   宏祥先射了一箭,打中了其中一个。众狍子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奔逃,金明聿挨个放箭撂倒,但他射术还不好,只能命中一两个。狍子们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又跑了回来,它们聚集在树下面,金明聿和宏祥拉起了绳子,树下的陷阱就打开了,狍子们纷纷掉落陷阱。   金明聿和宏祥跳了下来,细数他们俘虏的狍子。   “果然名不虚传!”金明聿感叹道。   “什么?”宏祥问道,“什么名不虚传?”   “傻狍子呗!”金明聿说道,“都说狍子傻,打中之后还能回来,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两个人都笑了。   “把所有的狍子全都捆起来,咱们带回家去。”金明聿道。   “好!”宏祥答应道。   “聿哥啊,”在回家的路上,宏祥一个人背着十几只狍子,他看上去很累。   “怎么了?”金明聿问道。   “我有点累了,要不咱……”宏祥委屈地道。   “这点活就累了?”金明聿一直目视前方,也不看他一眼。   “大哥,你背着这么多狍子试试!”宏祥不满意了。   “行了,”金明聿停住了,他不走了,“我可以全背上,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咱们先跑会儿步,你跑赢了我就给你背。”金明聿说道。   “哈哈……”宏祥笑道,“不就是跑步嘛,我在山里打猎跑的还少吗?”   “不服气?我跑的也不算太快,但是你不一定坚持的下来。”金明聿道。   “还没有我坚持不下来的事儿呢,咱们就试试吧!”宏祥跃跃欲试的样子,惹得金明聿发笑。   “你笑什么啊!”宏祥很是别扭。   “没什么,笑你年轻气盛。”金明聿道,“把东西放下,衣服脱下来,准备跑吧。”   “好!”宏祥答应着,然后解下包袱,脱下了衣服。   两个人开始跑了,金明聿跑的确实不是很快,但也只比一般人冲刺的速度低一点。宏祥从小在山里,倒是感觉很轻松,不一会儿,宏祥就开始超他了。   “别急着超,离终点还早呢。”金明聿提醒道。   果然,很快宏祥开始大喘着粗气,他有点跑不动了,但金明聿还没停。宏祥开始减速了。   “喂!”金明聿嘲笑道,“不行啦?这就认输了?”   “不行了,你,你太能跑了。”宏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不行!你得给我跑完!”金明聿拉住了宏祥的手,开始加速飞奔。   “啊……聿哥,不行,太快了,受不了!”宏祥受不了了,金明聿跑得太快,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不许停!坚持住!”金明聿继续跑着。   这是金明聿第一次带宏祥跑,金明聿太狠毒了,他看准宏祥能跑,先拉着他跑了两公里,然后没过瘾,三公里,还是没过瘾,彪到了五公里。   等五公里跑完,金明聿把宏祥拉到一边,宏祥蹲到一边吐去了,金明聿张开双臂大喊,把心里的怨气全都喊出来了。   金明聿喊累了,宏祥也吐的差不多了。金明聿过来扶他。   “来吧,走一走,别蹲在这儿,你的肺会受不了的。”金明聿说着,把他拉起来了。   宏祥脸色潮红,头晕目眩,走路踉踉跄跄,金明聿就一直扶着他。   “好点了没?”过了一会儿,金明聿和宏祥都站住了,金明聿关切地问。   “好多了。唉,聿哥,”宏祥道,“你怎么这么能跑啊!”   “哈哈,你聿哥能跑着呢,这才哪儿到那儿啊。”金明聿骄傲地道,“咱们刚刚跑了十里。”   “十里?”宏祥大惊,“才十里?我怎么感觉像跑了百里!”   “那是因为跑得快,而且一直没停。”金明聿解释道。   “是啊,速度虽然不算太快,但一直保持这个速度不停,我就受不了了。”宏祥苦笑着道。   “你啊,”金明聿笑了,“我知道你是个苗子,这都正常,以后多跑跑就好了,慢慢就练出来了。”   “啊?”宏祥听了这话顿时吓一跳,“以后还要跑!”   “那当然,以后我天天带你跑,直到你练出来为止!”金明聿说道。   “不要吧,那我得累死。”宏祥抱怨道。   “累死也得练!”金明聿阴笑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你要是不想练,我就把你赶出去,到时候连城就得杀你。是死还是练,你自己看着办。”   “噢……”宏祥哀嚎着。   “哈哈……”金明聿开怀大笑。   金明聿果然自己把狍子背回来了,因为宏祥已经背不动了。   晚上,金明聿和金瑶一起吃饭。   “聿哥啊,把阿祥叫来吧。”金瑶觉得只有两个人吃饭有点别扭。   “他啊,闭关修炼去了。”金明聿边吃边说道。   “修炼?”金瑶差点没把饭喷出来,“他修炼什么呀?”   “他觉得自己的体能素质还不行,自己修炼去了。”金明聿接着道。   “体能素质?他山里出来的应该不差吧?”金瑶不解地问。   “是啊,不过今天跟我跑了一趟五公里,他就不行了,知道差距了。”金明聿解释道。   “五公里!”金瑶大吃一惊,“你带着他跑五公里?”   “是啊,他挺不错的,是个苗子。”金明聿道。   “什么苗子?”   “军人的好苗子。”   金瑶一脸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他适合当军人啊?”   “因为啊,”金明聿说道,“是不是苗子,我能闻出来。”   “你是狗鼻子呀,还带闻的。”金瑶听了哈哈大笑。   “对,狗鼻子。”金明聿调侃道。   “得,宏祥真是栽在你手里了。”金瑶无不挖苦地说道,“以后可有他受的了。”   “不会的,”金明聿解释道,“我尽快把他身体练出来,然后就不这么练了,总是高强度训练谁都受不了。”   金明聿训宏祥上了瘾,每天早上,他都带着宏祥进山,一跑就是五公里,然后是八公里,十公里,十八公里,越来越长,宏祥叫苦不迭,他根本不想跑,但金明聿总威胁他说,不跑,你就得死……   幸好金明聿始终陪伴他,从头到尾带着他跑,宏祥跑不动的时候还拉着他,金明聿从不发脾气,始终都在用最温和最有用的话来激励他。慢慢地,宏祥的身体素质就有了质的飞跃。   “一、二、三、四、……”每天跑完之后,金明聿和宏祥一起做俯卧撑,从一百到五百再到一千。   “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快点,马上完了,,还差三个,你是最棒的,坚持!”金明聿一直在鼓励他,而且是一边做一边鼓励。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加把劲!加把劲啊,一千!”   宏祥瘫倒在地上,金明聿也累坏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诶,好久没这么锻炼了。”金明聿感叹道。   “聿哥,你的极限是多少啊?我看现在十八公里和一千个俯卧撑你都一点问题都没有。”宏祥问道,金明聿既然能一边陪他练,一边鼓励他,自然还没到极限。   “我呀,还早呢。”金明聿骄傲地道。   “那到底多少是极限啊?”   “以后你会知道的,”金明聿站了起来,“起来,今天我教你格斗,下午还要给你上课呢。”   “上课?”宏祥听了有点发蒙,“上什么课啊?”   “教你学文化,你个流盲!”   “我不识字啊,还有,流盲是什么?”   “再多嘴打死你!”   从腊月到新年的这段时间,金明聿没干别的,一直在条教宏祥,不单训练他,还教他文化课,宏祥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只是他懒,不愿意背东西,金明聿就逼着他背。   “你再背不下来,我就给你俯卧撑加量!”金明聿威胁道。   “聿哥,”宏祥可怜巴巴的,“你还是让我做俯卧撑吧。”   “真是奇怪,你俯卧撑都能坚持,背点东西居然坚持不了。”   “感觉不一样啊。”   “赶紧背!” 正文 艾人村的人们(下)   一天,芸娘来找金明聿。金明聿正在屋里带着宏祥扫院子呢。   “金明聿呀,出大事儿啦,我家的布让老鼠咬了。”   “啊?”金明聿放下了扫把,“怎么回事啊?咋还让耗子给咬了?”   “什么给咬了?”芸娘没听懂,耗子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咱们去看看吧。”   芸娘带着金明聿和宏祥来到她的家中,屋里有一台织布机很简陋,旁边是柜子,柜子里面就是被咬了九九八十一个大洞的布料。   “你看吧,全让老鼠咬了,一匹都没剩下,这我可怎么向村民们交代哟。”芸娘叹息道。   金明聿没看柜子里的布料,而是弯下腰仔细地看她的织布机。   “芸娘,我们可以给你做防鼠的东西,但是已经被咬了的,我们可没办法。”金明聿一边摆弄着织布机一边道。   “诶,可这布怎么办。马上要交货了,现在重新做也来不及了。”芸娘看着她的布,愁容满面地说道。   “你这织布机不行。明天,我给你做一台织布机,保证速度是现在的三倍!”金明聿说道。   “真的啊!”芸娘大喜,“那可太感谢你了。”   “都是自家人嘛。哈哈。”金明聿道。   第二天,金明聿和宏祥把他们的织布机送到了芸娘的家中。芸娘见了织布机,怔住了。   这台织布机技术含量其实并不高,只是它可以同时纺出三根丝,其构造也类似于后来黄道婆的三锭纺纱车,金明聿还在上面加了飞梭和飞轮,但这并不是金明聿认为最好的,只不过技术受限,他做不出来更精密的纺纱设备。可即使是这样,芸娘仍然吓了一跳,她可没见过这种怪物。   金明聿开始纺纱,这机器快得惊人,速度的确是之前的三倍甚至更多。金明聿用脚一踩,飞轮就转起来了。18世纪工业革命的开始,正是珍妮纺纱机开动的那一转。   不过金明聿可没想那么多,他只不过卖弄了一下自己所学,效果很不错,芸娘大喜,对这台纺纱车爱不释手。她是艾人村一切传言的策源所在,所以很快全村人都知道金明聿的纺纱车了。村民们纷纷请金明聿来为他们做纺纱车,金明聿乐此不疲,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金明聿在村子里一下子成了焦点,他涉猎广泛,学识丰富,很多人都从他那里学到了非常有用的东西。他乐善好施,村民有困难他必会施以援手,他经常给穷困的村民送东西,但并不送钱,因为他不想给对方养成不好的习惯。但即使是这样,很快金明聿手上的钱和粮食也明显不足了。   “阿祥,你来一下。”宏祥正在院子里摆弄着纺纱设备,金明聿来叫他了。   宏祥跑了过去,金明聿和他一起蹲在地上。   “你看,咱们的钱和粮食都不够了。现在还是冬天,要是没了粮食,可就不好办了。”金明聿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圈。   “是啊,粮食不够了,你怎么向我未来的准嫂子交待呀。”宏祥故意调侃他,他已经知道了金明聿和金瑶的真实关系,也知道金明聿一直喜欢金瑶。   未来的,还准嫂子……   “找抽吧你!”金明聿一边笑着一边打他。   “那怎么办呢,聿哥,反正我是没有主意。”宏祥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能拿到钱的地方,但是光咱们俩可干不了。”金明聿皱着眉头,郁闷地道。   “什么地方?”   “过松花江一直往西北方走,有一个可以淘金的地方。”金明聿接着说道。   “淘金?”宏祥吓了一跳,“我的天哪,你觉得谁会跟你去啊。”   “是啊,这帮村民们肯定不愿意,得想个办法说动他们才行。”金明聿陷入了沉思中。   宏祥一脸黑线。   金明聿把村里青壮年都召集到了一块儿,现在正值冬季,青壮年们没有活干,闲来无事,所以就都来了。   “聿哥,你找我们什么事儿啊?是不是又有东西送给我们啊?”村民们调侃道。   “是啊,聿哥,马上年关了,你打算给我们送点什么啊?我可是来者不拒啊。哈哈。”   金明聿微笑着,看着这些村民们。这段时间以来,金明聿通过努力,博得了村民们的好感和信任,他们都觉得金明聿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而且是个好人。金明聿心里一直在想,之前积攒下的人缘和口碑,这回该派上用场了。   “弟兄们,今天我找你们来,确实是给你们福利的。不过,这福利不是白给的,大家伙儿得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金明聿开口道,“我是给大家一个能挣大钱的门路。”   “什么门路啊?”村民们问道。   “从这里,过松花江,一路往西北走,额木尔河边上有一条金沟,河里全是金子。咱们可以去淘金,只要半年,咱们就全富了。”金明聿介绍道。   在座的村民都不说话了。   “聿哥,你这也太玄乎了吧,我们就没听说过有什么金沟。再说了,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官府早就占了,哪轮得到我们。”村民们开始质疑了。   “是啊,再说就算是能去,咱们得冒多大的险啊。一路跋山涉水,别把命丢在路上了。”   “你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大家相信我,我以人格和性命担保。”金明聿坚定地道。   之前一言不发的连城说话了。   “金明聿,我不赞同你的想法。村里需要这些青年人,他们走了家里怎么办?”   “只去半年,耽误不了什么的。”金明聿解释道。   “不行,这太冒险了。大家会赔上性命的。”连城说道,“太危险,而且成功几率也小。”   “连城,你想让艾人村永远过这种贫苦的日子吗?”金明聿问道。   “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难道你想让后代们骂你,当族长的这些年里,艾人村如此贫穷,你族长毫无建树,没有承担起带领艾人村过上好日子的重任!”金明聿质问道。   连城听这话懵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是有责任让艾人村过上好日子的。   “艾人村不能永远这么贫穷,没有任何一个人必须贫穷,他们有追求幸福的权力!”金明聿侃侃而谈,“日子只能一天比一天好,不能停滞不前,更不能一天比一天差!只有发展才是硬道理!”   “对!”宏祥附和道,“发展才是硬道理!不发展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不单是连城懵了,村民们也懵了。他们没听过什么发展是硬道理这种话,在他们的观念里,能过安定平静的生活就行了。   “还有,咱们艾人村跟蒙古人长期对立,总这么穷下去,拿什么跟蒙古人抗衡?咱们总得有点钱,武装好自己,才能打得过来犯之敌呀。”金明聿接着说道。   连城沉默了。   “对啊,”村民们也附和道,“咱们没钱怎么跟蒙古人打,咱们得有钱!”   “聿哥人好,他说的话我相信!”   “对,聿哥懂得多,他说的肯定有道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连城也有点动容了。   “连城,”金明聿道,“你放心,我跟你保证,带出去多少人,就带回来多少人。一个都不少。”   “好吧,”连城答应了,“我没意见了。”   村民们拍手称快。   “不过,我得跟着去,我不放心。”连城接着补充道。   “好!没问题。”金明聿道。   当天晚上,金明聿回到家中,来到了金瑶的房间。金瑶正在擦桌子。   “金瑶,我想跟你说件事。”金明聿叫她道。   金瑶站起身来,她有些累了,就坐了下来。   “怎么了?”金瑶问道。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不敢开口。”金明聿接着道。   “什么事儿啊到底?”   “就是......”金明聿支支吾吾,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唉你倒是说啊,跟我还吞吞吐吐的。”金瑶有点急了。   “金瑶,我喜欢你很久了。”金明聿终于开口了。   金瑶怔住了,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她哈哈大笑。   “聿哥,你别开玩笑了。当初很多人都以为咱俩处对象,可咱俩没处。那时候咱关系那么好,你都没说喜欢我,现在你说喜欢我,我才不信。”金瑶说道。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不确定能不能给你一个好的未来,因为我想跟你过一辈子!”金明聿正色道。   金瑶这回真懵了。   “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情,我知道我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就真的错过你了。”金明聿接着道。   金瑶不说话,低着头,眼泪开始打转。   这时金明聿单膝下跪,从身后抽出来一朵梅花,递到了金瑶的手上。   “对不起,这里的冬天只有梅花,我只能送你这个了。”金明聿解释道。   “聿哥,我不是当年的金瑶了。我被人糟蹋过了。”金瑶说道。   “我说过什么吗?”金明聿道,“这不能怨你啊!这应该怨我呢。”   “你觉得这事儿怨你,所以你现在想对我负责?”   “不!我早就喜欢你了。”金明聿坚定地道。   金瑶的眼泪流下来了。   “金瑶,我知道你还没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不过没关系,我帮你,相信我。”金明聿接着道,“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金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弄不清自己对金明聿是什么感觉,一直以来,她都把金明聿当成自己的哥哥看,可两个人的亲密程度又不太像兄妹。   “金瑶,可能你从没想过,可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临当兵走那年我抱着你哭,其实,我当时确实是想跟你说清楚的,可话到嘴边,没敢说,只能哭了。”金明聿说道。   金瑶笑了,“你啊,我还从来没见你怕过什么事。”   “我只怕一件事,就是你不开心了。”金明聿道。   “那你可麻烦了,以后只要你对我不好,我就会不开心。”金瑶微笑着道。   “你,”金明聿战战兢兢的,“你同意了?”   金瑶点了点头,接过了金明聿手里的花。   金明聿哭了,眼泪哗哗的。   “这花挺好看的,可我在村子里好像没看见过。”金瑶摆弄着花道。   “是啊,我是在路上就收集好了的,然后一直埋在雪里,每天照看它。”金明聿解释道。   “真难为你了,”金瑶说着,把金明聿扶了起来,“起来吧,多累啊。”   金明聿笑着道:“我什么时候怕过累啊。”   “你跟我说实话,”金瑶把脸一沉,问道,“几年了?”   “十年了。”   金瑶噗嗤一声笑了。   “真是,十年了,我都没感觉出来。”金瑶说道。   “没事啊,我一直是乐在其中的。”金明聿说道。   金瑶伸出脚来踢他。   “抱一个!”金明聿伸出了双臂。   金瑶站起来,扑到了金明聿怀里。   “丫头,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我要走了。”   金瑶大惊,挣开了金明聿。   “你要走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金瑶问道。   “我要带着村民们去淘金,我们没钱了,村子里也需要钱。”金明聿解释道。   “淘金?天哪!去哪儿淘金?”   “一个叫老金沟的地方,离漠河不远。”金明聿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太危险了,太远了。”金瑶生气了。   “金瑶,我是为了咱们的未来。我不能让你一直过这种日子!”金明聿激动地道。   “你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过去你就是,做了决定的事绝不会改,这次又是这样。”金瑶怒了,“你不是说怕我不开心么?你就忍心扔下我一个人?”   “我舍不得你,可我没办法。我必须拼这一把,要不然咱们将来怎么办!”金明聿倔强地道,“只去半年,半年之后我一定会回来。”   “你要是不愿意回来怎么办?”金瑶问道。   “那我就被金子淹死!”   金瑶笑了。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金瑶无不忧虑地道。   “相信我,为了咱们的未来,相信我这一次!”金明聿坚定地道。   金明聿和金瑶紧紧相拥。   金明聿终于跟金瑶表白了,历经八年,金明聿终于鼓起了勇气,金瑶也终于接受了他。只是这一次两个人要分离了,金明聿很依赖金瑶,但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为了让金瑶过上好日子,为了将来能找出那个混蛋地方官报仇,金明聿必须去。不过尽管金瑶接受了金明聿,但这并不代表金瑶也真的爱上了他。对于金明聿来说,还早呢。现在,金明聿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先放一放,因为他要淘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