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疑冢 第1章 奔丧 民间常说的摸金校尉、土夫子、穿山甲、土袍子、地仙等,皆是指盗墓贼,走的是阴阳两界的幽冥道,干的是刨人祖坟的缺德勾当,为的是摸金寻器升棺发财。可这份财并不是人人能染指,古墓中从不缺杀人的机关,比机关更可怕的是古墓中那些科学永远无法解释的诡异事儿。 那年的秋天,我回村奔丧,和好兄弟小威、考古学博士刘娣,开始了一连串离奇诡异、匪夷所思的古墓探险之旅。 & 我叫刘阳,祖籍皖北一个名曰小舟村的村落,1986年农历7月15日生人,有人说那天儿是鬼节,出生的孩子阴气都比较重,是以家父便给我取了一个“阳”字冲煞。 或许是我命格太阴,初三时,家父家母在一场车祸事故中相继去世。初中毕业后我便随着村里的人了南方打工,在工地上混迹一年有余,赶上冬季征兵,便回乡入伍,在西南某军区做了三年大头兵,退役后辗转到了杭州,在一座大厦当了多年的保安队长。 2015年,我29岁,一事无成,无车无房无女人。 这一年的国庆,我接到了村里大爷爷打来的电话,说老祖奶奶过世了,于是我千里奔丧,马不停蹄的赶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乡。 坐上从县里开往镇里的小巴车,我拿出手机给昔日的好友刘威打了个电话,让他骑摩托车到镇里接我。 挂上电话后,望着车窗外已经一人高的玉米地,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爸妈去世,十多年过去了,我好像只回来了三四次,这个曾经的故土仿佛变为了异乡。 此刻的我,还不知道这一趟回村奔丧,发生了许多始料未及、匪夷所思的事儿。改变了我、好兄弟刘威、考古女博士刘娣三个人一生的命运。 县里到镇里有好几十里,颠簸的小巴车起码要开40多分钟才能到达,无聊的我,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无字封面的古书,打开扉页,上书“秘葬”二字。 说到此古书,要追溯到五年前。 五年前村里修路,我家老宅在规划上,这本古书是当时我回去整理老宅时,从爷爷生前睡着的床底下的墙壁夹层里找到的,用几层油布包裹着,几十年过去依旧保存完好。 秘葬古书中的文字都是繁体字,我学历不高,只能看懂七七八八,里面记载的是青乌堪舆、阴阳风水、寻龙点穴之术,还有一些各朝各代的秘葬风俗、古墓机关、粽子尸变等。 小时候在村里听老祖奶奶说起过我的家族历史,我的太爷爷刘长青是晚清的举子,后在县衙做主簿,辛亥革命之后就回了乡,开了间私塾教书育人。 民国7年,村里发了洪涝,随后便是鸡瘟,死了好些人,太爷爷差点死在那场瘟疫中,幸得一游方道士路过,用偏方救他一命。 其后太爷爷便一直跟着那位道士行走江湖,游历天下,十多年后才回到村里,娶了隔壁村一个姓田的寡妇,在十里八乡给人断断风水阴宅,是当地有名的阴师。 我手中的这本《秘葬》古书应该就是太爷爷那时候传下来的,后来因为社会风气的原因,又经历了无产阶级十年大革命的洗礼,大家只信科学不信鬼神,祖传的这门观山望气、阴阳宝宅的手艺就断在家父那一代。 翻开《秘葬》古书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镇上,我收起古书,下了车,一个黑黑壮壮的家伙正依靠在红色的铃木摩托车边笑盈盈的望着我,看着那家伙欠抽的嘴脸,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那厮忽然断喝道:“天王盖地虎!” 我一惊,丢掉手中装着几件衣服的行李包,摆开架势,道:“宝塔镇河妖!” 壮小伙上前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激动的道:“十年生死两茫茫,兄弟相逢泪千行!” 我接口道:“它日风云再起时,并肩携手上战场!” 壮小伙拿过一瓶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道:“兄弟,在下最近手头拮据,唯有这瓶酒为你接风洗尘!” 我推过矿泉水,道:“坐车一日夜,膀胱积水问题尚未解决,这半瓶水你先自己留着吧,待我厕所先!” 此人便是刘威,小名叫小威,是我赤膊黑皮、光着屁股长大的袍泽兄弟,加上我大爷爷的女儿刘娣,我们三个是最好的伙伴,曾是村里的三剑客。 小时候一起放羊,一起用尿活泥巴,一起上学,一起打架,一起挨打,一起闯祸,一起挨罚。 初中毕业后,因为家父家母都过世了,我便跟村里人去南方建筑工地打工,后来去当了兵,刘威与刘娣则是继续读书深造。 刘威高考考了两百分,去了技校学厨师,他现在黑黑胖胖,看来这颠勺的功夫必定有所造诣。 至于另一位儿时同伴刘娣,她的人生道路与我、刘威的都不一样。 高考刘娣高了六百多分,是我们县的女状元,进入了国人眼中的最高学府北京清华大学。 四年的本科读完,考上了研,然后是读博…… 我说这么多关于刘娣的事儿,主要是因为,我从小就对她有非分之想。 对,我暗恋着她。 村里我家的老宅因为修路的原因被拆了,这几年我也没有回来,和小威好些年没见,如今相见不免一阵唏嘘,顿时找到了儿时的记忆! 小威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向小舟村的方向驶去,骑的速度不快,路上和他说了一会儿话。 小威和我一样,至今还单身,去年村里三姑给他相过一个对象,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小威为此还掏尽家财盖了两层小洋楼。不过真爱多磨难,两人最终还是分了手。 很快,小威就骑着摩托车载着我来到了村口,放眼看去,以前的青砖瓦房几乎都不见了,到处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我都有点不敢确定这里曾是我长大的地方。 心想,村里这几年发展的倒是挺快的呀。 回到村里,第一件事就是去老祖奶奶的灵柩前磕头迎孝、点纸烧香。 迎了孝服后,起身去瞻仰冰棺里老祖奶奶的遗容。 燃烧纸钱蜡烛的刺鼻气味充斥着整个灵堂,放置着在灵柩两边用纸糊的金童玉女,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让人心头忍不住有些发毛。 我走到灵柩前,看向了躺在冰棺里身穿华丽寿衣、身上盖着大红被子的老祖奶奶。 老祖奶奶苍白的皮肤,与盖在身上的红色被褥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恍惚间,我竟仿佛看到了老祖奶奶枯槁面容上那一双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如妖异的狐眼,散发出油绿的光芒,正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我,满是皱纹的嘴角,还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意。 我脑袋一轰,头皮发麻,直感觉身体如遭电击一般不受控制。 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世两天的老祖奶奶,在密封的冰棺里,竟对着我笑,就像是小时候老祖奶奶总是拄着龙头拐杖站在刘家祠堂前,对着放学的回家的孩子微笑伸手打招呼。 在老祖奶奶诡异的眼神笑意中,我的精神渐渐恍惚,不自觉的慢慢伸手摸在冰棺上。 就在这时,肩膀上忽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随即耳边听到小威熟悉的声音。 “刘阳,你干嘛呢,走啦走啦!” 我身子大震,瞬间回过神来,条件反射一般的缩回了手,定眼一看,老祖奶奶依旧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冰棺灵柩里,双眼紧闭,表情安详。 “刚才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心中稍定,不由得揣测起来。 是幻觉还是老祖奶奶的阴魂见我回来看她,于是现身见我,我也实在说不好,见灵柩前的小威与老祖奶奶的几位哭丧的孝子贤孙都没有反应,应该只有我刚才看到了老祖奶奶的异样,或许是老祖奶奶只是露给我看见的。 我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剧烈的心跳,也不知是灵堂里燃烧元宝纸钱气味的原因,还是因为心中发憷,亦或是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身心疲惫,反正此刻我有点反胃,想要呕吐。 和一群在灵堂哭哭啼啼的老祖奶奶的孝子贤孙说了几句话,觉得气氛灵堂里的实在压抑,便拉着小威走出了灵堂。 出来后,胸闷作呕的感觉立刻好转,刚走几步,正好遇到了指挥家庭壮小伙忙事儿的大知。 大知,是我们这边农村一个职称,但凡是红白大事,都有一个家庭人员来总领全局,便是大知。 主持老祖奶奶丧事的大知,按照辈分来说我得叫他一声四叔,看到我和小威从灵堂里走出来,大知从兜里掏出两包十块钱的黄山烟塞给我们,道:“刘阳回来就好,很多人估摸着明天才能到家,明个儿就开门,今天诸多事宜就要靠你们几个大小伙子了。” 我还没有说话,拿人手短的小威立刻拍着胸脯道:“四叔,你就把心放在肚子了吧,老祖奶奶的事儿早在多年前,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有什么要我们帮手的尽管说便是啦,我和刘阳别的没有,一身蛮力还是有的。” 大知点头,指着不远处停靠的几辆货车,道:“灵堂布置的七七八八,你们找几个人,今天把铁棚子搭起来就成了。” 我和小威一听,顿时傻了眼。 这倒不是我懒,而是按照乡俗,白事乃是最大的事情,比结婚红事都大,需要开流水席。 我们村又是附近有名的大村,三百多户人家,单单流水席就要开三天,需要二三十桌。按照这规模,起码也要搭两个巨大的流水席铁棚。 小威顿时翻了翻白眼,道:“四叔,你这铁棚在哪里租的啊?不都是出租的人负责搭建的么?” 四叔重重的踹了小威一脚,没好气的道:“在你三叔家租的,你这臭小子还想偷懒呀,去去去,干活去。” 我和小威叼着香烟,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帮着将一根根铁管抬下来放在空地上,至于搭建的活儿,我和小威就帮不上太大的忙,专门有人搭建。 抽着烟,我随口的问道:“小威,刘娣会不会回来?” 小威点头道:“小姑是29年前老祖奶奶在古井边捡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对了,听说小姑现在都是挖祖坟的专家了。” 我呸了一声,道:“你真没文化,那叫挖祖坟么?那叫考古!是一门大学问!” 小威道:“对对对,好像就是考古,小姑现在还是博士后呢。” “博士后?啥意思?怎么会在博士后面?看来这次见到她,我得批评她几句,让她尽快考个博士前学位出来。” 小威哈哈大笑,道:“你还说我没文化,你自己没文化都不承认呀?博士后可不是学位,而是一种工作经历,特指获得博士学位后,在高等院校或研究机构从事科学研究的工作职务,一般是在博士后流动站或博士后科研工作站进行研究的人员。” 我惊若天人,诧异的看着小威得意欠抽的脸。 奇道:“你什么时候能从嘴里拽出这么一大段慷慨陈词的甲骨文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贪财好色、不学无术的小威兄弟么?” 小威嘿嘿道:“过年的时候,小姑回来,我听说她是博士后了,也让她别总是屈居人后,有机会也往前面发展发展,这段甲骨文就是她当时翻着白眼对我说的,我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这段话的意思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刘娣说的,还以为几年不见,小威这厮文化水平见长呢,看来是我多心了。 将军疑冢 第2章 考古女博士 老祖奶奶的家在村里的最东面,几十米外就是老坟沟与金沙河的交汇之处,以前在老祖奶奶家的门前不远处,还有一口古井,不过很多年前那口古井就干涸了,现在古井附近盖着一间简易厕所,不知道是不是在古井的原址上盖的。 忙碌到了夜晚10点多,我就跟着小威回他家睡觉。 翌日一大早,唢呐声就吵醒了整个村落。我起床后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和小威再度来到了老祖奶奶家。 今天“开门”,亲朋好友都过来祭拜,老祖奶奶娘家那边的人也要过来,从今天开始的未来三天,都会是最忙碌的。 好在今天家庭里不少外出务工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我和小威虽然是五服之内,但毕竟辈分较高一些,像开流水席端捧之类的累活儿,我们两个就不必做了,而是蹲在老祖奶奶家门外空地上洗刷碗筷。 下午2点,当第二运流水席的宾朋吃好喝好之后,我们这些人才聚在一起吃了一些残羹剩饭。 旁晚,我和小威还在刷碗,忽然,一辆摩托车从镇里的方向飞驰而来,停在了老祖奶奶家门口。 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在看到小威忽然站起来,周围不少家庭人员与忙事情的人儿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看向从摩托车后座下来的那个年轻女子的时候,我这才反应过来。 女状元,她回来了。 刘娣,比我大一岁的小姑。 风尘仆仆的刘娣,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T恤和有点脏的牛仔裤。 多年不见,记忆中曾勾动我心扉的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过耳短发。 她一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爷爷与大知四叔,都大步朝着她走去。 刘娣不是本村人,29年前的冬雪之夜,老祖奶奶在门口那口古井边捡回来的,那时候刘娣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差点被冻死。 在襁褓中,只有一张纸条与三块七毛钱。 纸条上写的是刘娣的生辰八字,以及一个姓名:“潘娣。” 由于大爷爷当时都四十了,还没有子嗣,于是就将当年的那个女婴过给了大爷爷当女儿。 她虽然不是刘家人,却是我们村的骄傲。 收到清华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前几年村里很穷,刘娣的学费与生活费,都是从村里各家各户起的,我当时身上有一些钱,也贡献出来了许多。 记得送刘娣走的那天,老祖奶奶拄着龙头拐杖站在祠堂门口,刘娣跪在老祖奶奶的面前,泪眼婆娑,然后对着老祖奶奶磕了三个头,当时在场送行的许多人都哭了。 每个人都知道,刘娣的命是老祖奶奶捡回来的,老祖奶奶去世,刘娣不论身在何处,都会赶回来的。 刘娣跟着大爷爷与大知走进了灵堂,很快灵堂里就传出来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心中有点不忍,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刘娣,见她如此伤心,我的心中也有点烦躁起来,心不在焉的洗着碗。 黄昏时,晚上的流水席又开始了,堆积如山的碗筷我和小威刷了足足几个小时才整完。 我有点纳闷,小威是学厨师的,怎么不去烧饭,反而刷碗? 我问了心中的疑惑,小威则是一脸尴尬的说,自己学的是酒店常烧的菜系,和村里办事用的大锅不一样。 一看小威躲躲闪闪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是在强自狡辩,多半是他学艺不精才给自己找的一个由头。 晚上10点多,唢呐班开始卖力的吹着,几个失足少女也在卖力的脱着,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走向了老祖奶奶家门口的厕所里方便了一下,然后就在厕所附近抽着香烟。 今夜天空繁星点点,月亮反而不太明亮,我望着漫天星斗,想着心事。 渐渐的,我发现我们小舟村的风水格局还真有点意思。 东面是两条河流交汇,形成人字形格局,村西口是百十米高的老坟山,我的脑海中不自禁的就浮现出了《秘葬》古书里关于寻龙分金星宿定位的寻龙口诀来。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关门若有千重锁,不出五行八卦间。 太极分明必有图,卦坐阴阳天门出。 缠山缠水无缠穴,八卦难觅星宿谱。 紫薇北斗天心汇,九星化曜辨山水。 寻龙望气先寻脉,天心既辨穴必在。 想起这几年我无聊时翻阅的那本太爷爷传下来的《秘葬》古书中所记载的分金定穴寻龙口诀,发现我们村的风水格局,似乎类似《秘葬》第七卷中记载的“双龙捧月”的风水地形。 双龙,就是村头的两条交汇河流,金沙河与老坟沟。 至于双龙捧的那轮月,应该就是我此刻所站地方附近的一口“古井印月”。 那口古井年代久远,至少可以追溯到元末明初,以前都是有水的,后来在晚清的时候,那口古井才干枯下来。 按照《秘葬》中第七卷种关于“双龙捧月”风水格局记载,要形成双龙捧月之格局,必有两条活水河流交汇,在交汇处前方十丈之内,必有深潭或者古井之类的。 这口村东头的古井,绝不是巧合,我脑海中急转念头,心想,我们村的格局早在几百年前就是类似狭长的小舟模样,几百年也没有改变过。古时候,水井都是挖在村中心,方便周围村民取水,这口古井为什么会在两条河的附近村子的最东面?附近有河,为什么还在此动用人力物力财力开一口古井呢? 让我有点激动的是,双龙捧月风水格局,不单单是庇荫后人适合建阳宅,更重要的是,《秘葬》一书之中明确记载,这还是一个阴宅宝穴,适合建陵墓,而且必定不是普通人的墓穴,怎么也是个王侯将相级别的阴宅。 一想到我们村下面可能存在一个王侯将相的大墓,想到里面可能存在的许多价值连城的冥器,我的内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若真有古墓存在,那古井必是入口! 因为我常年没有回来,村里又铺了好几条贯穿村子的水泥路,我也不确定年幼时时常见到的古井还在不在,只是记得那口古井,应该就在厕所的附近。 地面上都是杂草,天色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我打开手机摄像功能里面的手电筒,弯着腰,小心的在一片荒草中寻找自认为能让我一飞冲天、攒够万贯家财的那口直通古墓的古井。 不料,刚找两分钟,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女子的声音。 “刘阳,你在找什么?” 忽然的声音,让我着实吓了一跳,手中的手机都差点掉落了。 回头一看,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刘娣。 只见她的模样有点儿憔悴,眼睛红红的,从下午进去灵堂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本来我想去灵堂看看她的,可一想到昨天回来在灵堂迎孝服时看到灵柩里老祖奶奶对我露出的笑容,我立刻就放弃了进入灵堂的想法。 我呆了一下之后,道:“没,没什么,我在这里抽烟,记得这附近有一口古井,想看看古井在哪里,以免我失足掉下去。” 刘娣应该是刚刚出来上厕所的,看到我后这才出言打招呼。 她慢慢的走来,道:“抽烟不好,你……你还是戒了吧。” 我苦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不见,没必要一见面就训我吧。” 刘娣道:“我是为你好。” 我举手投降,丢掉了手中的香烟,道:“得得得,我不抽了就是。” 见刘娣表情忧伤,我有点不忍心,继续道:“刘娣,你也不要太伤心,老祖奶奶都一百多岁了,她走的很安详。” 刘娣慢慢的点头,道:“我知道的,只恨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没在老祖奶奶面前尽几天孝。” 我道:“你做的都是大事儿,老祖奶奶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你也不必太自责啦。” 和刘娣说了一会儿话,多是我在安慰她的,她的情绪好转了一些之后忽然道:“听说你退役之后,在杭州做保安?” 我道:“是呀,工资不高,养活自己而已,万幸我户口上还有二十八亩田,这些年承包给三叔种,一年也能收点租子。” 刘娣道:“你这样不行,你还年轻,总要学点本事,去外面见见世面,况且你现在还没有成家立室……” 小时候她仗着比我大一岁,又是我的小姑姑,没少教育我,是我最烦的。 我急忙打住她的话,道:“打住打住,我说小姑,我都快三十了,又不是以前,你不要教育我啦。” 刘娣道:“正是因为你快到了而立之年,我才要督促你。” 我一个脑袋两个大,忙转移话题道:“咱先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听说你现在都是博士后了,最近在哪里挖祖坟呀?” 刘娣皱眉,道:“这叫考古,你怎么和小威一样没见识?” 我嘿的笑了一声,道:“对,是考古,你现在在哪里考古呀?” 刘娣道:“前阵子一伙拥有国际背景的文物走私贩,在四川盗挖了一座古墓,我最近跟着杨思才教授正在对那座古墓进行抢救性发掘。” 我一愣,这个新闻我还真在网上看到过,不由得奇道:“是那个前阵子新闻报道说,外形很像是埃及金字塔的那座四川大墓?我记得有几个倒霉的盗墓贼,憋死在了里面?” 刘娣诧异道:“你知道?” 我道:“在新闻上看到过,没想到你竟然在挖那座墓,不过嘛,既然有几个盗墓贼死在里面了,古墓中机关重重,不知还有多少危险,你可要当心一些。”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天刘娣回来时风尘仆仆,甚至衣服上还有许多灰尘泥土,原来是接到了老祖奶奶去世的消息,直接从四川考古现场回来的。 那座古墓我真有点了解,新闻上说,那个墓的封土堆很像是一座金字塔的形状,一伙盗墓贼大约七八人炸开了一角,惊动了乡亲们,护林人员来查看时,当场抓住了三个人,有四个人却是死在了古墓里。 那四个盗墓贼的尸体被村民抬出来时,据说死状极为可怖,皮肤发紫,双目圆瞪。 有人说是古墓里没有氧气,窒息死的。 也有人分析是被活生生的吓破胆死的。 将军疑冢 第3章 双龙捧月 或许这几年一直在看《秘葬》古书,我对古墓很感兴趣,便问道:“刘娣,那古墓里听说死了好几个盗墓贼,是不是真的被憋死的呀?” 刘娣看了我一眼,目光与表情忽然变的有些怪异。 摇头道:“这些事儿你也感兴趣?” 我呵呵一笑,道:“闲聊呗。” 刘娣并没有再透露有关那座金字塔古墓的更多信息,至于我感兴趣的那几个盗墓贼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也只字未提。 和刘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相互询问了一下对方最近几年的经历,多年不见,儿时的熟悉感觉,此刻却有点陌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之间已经有一道鸿沟隔阂。 正与刘娣慢慢踱步说话,忽然,我脚下一空,身子重心不稳,直接栽了下去。 我心中暗道不妙,瞬间的本能,伸手乱抓,可还不等反应过来,身子快速的下落,片刻后脚下一震,直接掉到了一个黝黑的大洞底部。 我立刻明白,我掉进那口枯井里了!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井却在脚边黑灯瞎火处”。 刘娣趴在井口,叫道:“刘阳,刘阳……你受伤了没?” 我检查了一下身子,并无骨折,只是胳膊上有痛感,由于井底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擦破了皮。 我叫道:“我没事儿,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掉这井里来了,我就知道这古井肯定就在附近!” “我马上去找人帮忙,你在下面等会儿。” “喂喂,你找根绳子丢下来就成,别告诉其他人我掉井里了,尤其是小威,千万别告诉他,太丢人啦……听得见吗?刘娣……小姑……” 我叫了好几声,刘娣也没有回音,想来是已经去找人帮忙了,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后面说的话,万一她没听见,找来一大票人,那我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下面实在太黑,人类对黑暗的恐惧,让我心中有点发毛,急忙掏出手机打开内置手电筒。 光芒撕破了黑暗,光亮让我内心的恐惧渐渐有点好转,慢慢的适应了古井底部的环境。 脚下软绵绵的,都是一些枯草与一些玉米棒的秸秆,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发出刺鼻的腐臭味,也幸亏这些从井口掉下来的枯草杂物长年累月的积累了厚厚一层,不然我肯定骨折。 古井直径有一米二,深度将近十米,年代十分的久远,起码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周围的是青黑色的墙砖,由于年代太过于久远,被岁月侵蚀剥落的痕迹很严重。 我见里面也没什么妖魔鬼怪,心中也渐渐的没有先前的恐惧,又想到刚才看到的风水地势,按说如果真是“双龙捧月”的风水格局,那这口古井绝对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 我对《秘葬》中关于双龙捧月地形微微有一点了解,如果真是古代哪位有钱人看中了这里的风水宝地,从而修建阴宅古墓,那古墓的入口必定是在代表“明月”的古井之下。 想通了这点,我的心有点小激动,如果这里真有古墓,我把它给刨了,弄点冥器倒卖出去,买房子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我不是那种大公无私、品德高尚的人,这些年来独自一个人生活,早就看透了人世的丑恶,抓在自己手里的钞票才是最真实的。 我小心翼翼的移动手机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摸索敲打着四周的墙砖。 这些井壁墙砖,都有几百年,由于水井湿气严重,大部分的墙砖都腐蚀剥落的非常严重,用手随意一抠都能抠下一把青黑色的碎渣。 很快,我就有所发现,西面的井壁墙砖剥落最为严重,我微微一敲,竟然整块墙砖都往里面凹陷了进去,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光芒往里照竟看不到尽头,应该是古墓的一条甬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惊喜又是恐惧。 惊喜的是,《秘葬》一书中所记载的并非虚言,在此双龙捧月的风水格局下,果真有一座古墓。 恐惧的是,那个拳头大小的黑洞,里面漆黑一片,就像是一只恶魔的眼瞳盯着我看,让我的双腿有点发软。 《秘葬》一书,分为九卷,前三卷是写自商周时代到晚清时期,各朝各代的秘葬风俗。 中间三卷是介绍历朝历代的古墓结构、奇巧机关、粽子尸变等。 后面三卷则是山势风水、观星望气、寻龙定穴。 我偶尔翻看《秘葬》古书时,总感觉这是一本土夫子的盗墓笔记。记得在第五卷古墓结构中记载着,因为地形地貌随着岁月而改变,引风聚水的风水宝地也许在千年以后就变成了藏污纳垢的大凶之地。 大凶邪穴最易产生粽子! 这双龙捧月的风水格局,在百多年前晚清时期随着这口古井的干枯就已经被破,没有了井中月,只剩下双龙争霸格局。加之,在我们村的西面就是老坟山阻隔风势,画龙点睛的古井干涸之后,这个曾经的风水宝地,也就渐渐改了格局。 我心噗噗直跳,真的害怕自己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从里面跳出来一个浑身长满白毛、耷拉着眼珠子的粽子,然后就对我一顿啃食。在古井底部地形狭窄,实在难以施展,我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也许是我当过兵,心理素质过硬,很快,心中的贪念就击败了恐惧。 “它奶奶个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若是连近在眼前的宝贝都不敢取,那我刘阳可就一辈子注定平庸了。” 我心中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想到了这个古墓里或许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冥器,随便摸几件真家伙,别说娶媳妇讨老婆,就算是在城里买个百十平的三居室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机遇,断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我一咬牙,伸手用力去抠那快塌陷进去的墙砖,由于年久失修,腐蚀严重,三两下我就用手抠出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大洞出来,里面黑乎乎的,啥也没有,我用手机里的手电筒光芒往里照,只能看到是一条冗长的肮脏墓道,在墓道底部都是淤泥,一阵阵恶臭的气味从被我掏出来的大洞里飘出来。 我怕这气味有毒,急忙掩住了口鼻,将掏出来的墙砖又胡乱的给堆了上去。 既然发现了这个古墓,那就不能急于一时,需要准备充足才能进去,而且这事儿我一个人还真干不了,得找个帮手。如果我一个人贸然进去,多半就将这七尺男儿躯交代在里面了。 刚把墙砖堆上,井口处射下来了一道刺眼光芒,随即就传来了小威那欠揍的声音。 只听小威哈哈的笑道:“刘司令,你是眼睛长在了屁股上,还是和小姑谈情说爱失了魂,这么大井口你都看不见?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掉进这井里的,哈哈哈!” 我听到小威猥琐的笑声,心中一阵暗气,看来刘娣先前并没有听到我的嘱咐,果然将小威给找来了。 我仰着头,没好气的叫道:“你少阴阳怪气、落井下石,赶紧给我弄上去再说。” “得啦,咱们多年兄弟一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来,抓着绳子。” 小威丢下了一根绳子,我伸手抓住,很快就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爬上来之后,除了刘娣和小威,井边也没有其他人,我心中稍安,看来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掉井里。 可一看小威一边收拾绳子一边嘿嘿的笑着,我心中一寒,想起了这厮从小就是这个大嘴巴,嘴上压根就没有把门的,只要他知道了什么秘密,不出一天,整个村子三百多户人家,基本上人人都会知道了。 刘娣打着手电,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照了一番,道:“你没受伤吧?” 我借着手电的光芒,看了看手臂擦破的地方,摇头道:“没事,就擦了点皮,不算什么。” 刘娣道:“我屋里有点药,你等着,我给你拿去,这古井下面肮脏污秽,有很多细菌,若是感染就麻烦了。” 我本来是不想麻烦刘娣的,可一听她的话,又想到下面还有一个古墓,没准还真有什么细菌病毒,便赶忙点头道谢。 刘娣走后,我和小威也离开古井附近。 没走几步,小威一脸怪异笑容,道:“两个唢呐班对棚吹,七八个漂亮妹子跳艳舞你不去看,怎么跑到古井边和小姑约会呀?还掉进了井里……是不是你想对小姑图谋不轨,被她一耳刮子扇下去的?” 我从小暗恋刘娣的事儿,只有小威一个人知道,此刻他拿这件事打趣儿,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哼道:“你少和我磨叽,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就施展独门绝技夺命剪刀脚,夹爆你的头!” 很快刘娣就拿着防止破伤风的青霉素交给了我,嘱咐了我几句,眼瞅着就快凌晨了,我便和小威回去了。 到了小威家,我一直处于失眠状态,心中在想着古井下的那个古墓的事儿,直到凌晨3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我还是继续着洗碗大事业,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才抽的空。和小威坐在板凳上抽着香烟打着屁。 一根香烟还没有抽完,刘娣和大知从灵堂里走了出来,不远处还有几个家庭的壮劳力拿着铁锹之类的工具等候着。 我知道那几个人都给老祖奶奶起阴宅的,像这种累活儿,我当然不去掺和,不过见到刘娣和大知走向那几个人,我心中有点好奇,便拉着小威过去看看。 原来,专门给人断阴宅风水的望怀岭的老佛爷前两天发了病,今天早上四叔派人开车去请,这才知道他老人家住进了县医院,估计怕是撑不过这个秋天了。 农村老一辈的人最信祖坟风水,没有老佛爷拿着八卦盘来走一趟,谁也不敢随意给老祖奶奶起阴宅。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暗笑。 望怀岭的那个老佛爷其实本事不大,有混吃混喝的嫌疑,比起当年我的太爷爷与爷爷,他根本就不入流。 可惜,我爷爷去的早,不然哪有他的出头之日? 大知一听老佛爷进了县医院,顿时急了,病急乱投医之下,想到了他的妹子刘娣就是学挖人祖坟的手艺。 于是拉着刘娣道:“你看看,人都准备好了,明天下午祖奶奶就要入土为安,这阴宅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啦,娣儿,你是学挖人祖坟的,现在四哥只能找你啦。” 刘娣皱眉道:“四哥,不是我不想帮忙,可我的专业是挖,不是埋,若是破了祖宗风水,那可怎么好?” 大知摇头道:“挖和埋都一样,自古建墓的和盗墓的都是一家,这我懂。现在年轻人也不信什么风水了,就是走走过场。老祖奶奶的阴宅空地早几十年就规划好了,就那么屁股大的地方,你到那就是告诉他们在哪里开挖就行啦。” 刘娣拗不过大知,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我见状,忙道:“四叔,我也好几年没有祭拜太爷爷了,既然去祖坟那边,我也过去看看呗。” 大知估计是还有别的事情派给我和小威,可一听我去祭祀太爷爷,也不好阻拦。 挥手道:“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我进灵堂里拿了一叠冥币,和小威、刘娣还有那几个挖阴宅的壮劳力,骑着几辆摩托车,就朝着村西头的老坟山去了。 将军疑冢 第4章 风水异术 我怕这气味有毒,急忙掩住了口鼻,将掏出来的墙砖又胡乱的给堆了上去。 既然发现了这个古墓,那就不能急于一时,需要准备充足才能进去,而且这事儿我一个人还真干不了,得找个帮手。如果我一个人贸然进去,多半就将这七尺男儿躯交代在里面了。 刚把墙砖堆上,井口处射下来了一道刺眼光芒,随即就传来了小威那欠揍的声音。 只听小威哈哈的笑道:“刘司令,你是眼睛长在了屁股上,还是和小姑谈情说爱失了魂,这么大井口你都看不见?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掉进这井里的,哈哈哈!” 我听到小威猥琐的笑声,心中一阵暗气,看来刘娣先前并没有听到我的嘱咐,果然将小威给找来了。 我仰着头,没好气的叫道:“你少阴阳怪气、落井下石,赶紧给我弄上去再说。” “得啦,咱们多年兄弟一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来,抓着绳子。” 小威丢下了一根绳子,我伸手抓住,很快就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爬上来之后,除了刘娣和小威,井边也没有其他人,我心中稍安,看来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掉井里。 可一看小威一边收拾绳子一边嘿嘿的笑着,我心中一寒,想起了这厮从小就是这个大嘴巴,嘴上压根就没有把门的,只要他知道了什么秘密,不出一天,整个村子三百多户人家,基本上人人都会知道了。 刘娣打着手电,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照了一番,道:“你没受伤吧?” 我借着手电的光芒,看了看手臂擦破的地方,摇头道:“没事,就擦了点皮,不算什么。” 刘娣道:“我屋里有点药,你等着,我给你拿去,这古井下面肮脏污秽,有很多细菌,若是感染就麻烦了。” 我本来是不想麻烦刘娣的,可一听她的话,又想到下面还有一个古墓,没准还真有什么细菌病毒,便赶忙点头道谢。 刘娣走后,我和小威也离开古井附近。 没走几步,小威一脸怪异笑容,道:“两个唢呐班对棚吹,七八个漂亮妹子跳艳舞你不去看,怎么跑到古井边和小姑约会呀?还掉进了井里……是不是你想对小姑图谋不轨,被她一耳刮子扇下去的?” 我从小暗恋刘娣的事儿,只有小威一个人知道,此刻他拿这件事打趣儿,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哼道:“你少和我磨叽,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就施展独门绝技夺命剪刀脚,夹爆你的头!” 很快刘娣就拿着防止破伤风的青霉素交给了我,嘱咐了我几句,眼瞅着就快凌晨了,我便和小威回去了。 到了小威家,我一直处于失眠状态,心中在想着古井下的那个古墓的事儿,直到凌晨3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我还是继续着洗碗大事业,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才抽的空。和小威坐在板凳上抽着香烟打着屁。 一根香烟还没有抽完,刘娣和大知从灵堂里走了出来,不远处还有几个家庭的壮劳力拿着铁锹之类的工具等候着。 我知道那几个人都给老祖奶奶起阴宅的,像这种累活儿,我当然不去掺和,不过见到刘娣和大知走向那几个人,我心中有点好奇,便拉着小威过去看看。 原来,专门给人断阴宅风水的望怀岭的老佛爷前两天发了病,今天早上四叔派人开车去请,这才知道他老人家住进了县医院,估计怕是撑不过这个秋天了。 农村老一辈的人最信祖坟风水,没有老佛爷拿着八卦盘来走一趟,谁也不敢随意给老祖奶奶起阴宅。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暗笑。 望怀岭的那个老佛爷其实本事不大,有混吃混喝的嫌疑,比起当年我的太爷爷与爷爷,他根本就不入流。 可惜,我爷爷去的早,不然哪有他的出头之日? 大知一听老佛爷进了县医院,顿时急了,病急乱投医之下,想到了他的妹子刘娣就是学挖人祖坟的手艺。 于是拉着刘娣道:“你看看,人都准备好了,明天下午祖奶奶就要入土为安,这阴宅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啦,娣儿,你是学挖人祖坟的,现在四哥只能找你啦。” 刘娣皱眉道:“四哥,不是我不想帮忙,可我的专业是挖,不是埋,若是破了祖宗风水,那可怎么好?” 大知摇头道:“挖和埋都一样,自古建墓的和盗墓的都是一家,这我懂。现在年轻人也不信什么风水了,就是走走过场。老祖奶奶的阴宅空地早几十年就规划好了,就那么屁股大的地方,你到那就是告诉他们在哪里开挖就行啦。” 刘娣拗不过大知,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我见状,忙道:“四叔,我也好几年没有祭拜太爷爷了,既然去祖坟那边,我也过去看看呗。” 大知估计是还有别的事情派给我和小威,可一听我去祭祀太爷爷,也不好阻拦。 挥手道:“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我进灵堂里拿了一叠冥币,和小威、刘娣还有那几个挖阴宅的壮劳力,骑着几辆摩托车,就朝着村西头的老坟山去了。 老坟山在小舟村西头,紧挨老坟山的人家,是我们村祖先在康熙年间花不少钱从丁家堡迁来的一户姓丁的人家。 因为我们村东西走势,两头尖尖,就像是一艘船儿,为了防止这艘船儿飘走,就迁来了一户姓丁的人家,钉在船尾。 说来也是奇怪,这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儿了,经历了十余代,这丁家都是一脉单传,从没有生个第二胎,更没有生过女孩。 一众人骑着摩托车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老坟山的脚下,这是我们老刘家的祖坟,放眼看去从山腰到山脚到处都竖着墓碑坟头,几乎占据了整个老坟山。 我太爷爷就是埋在这里的。 因为太奶奶嫁给太爷爷时已经是寡妇,进不了祠堂,入不了族谱,更没资格进祖坟,所以这里就只葬着我的太爷爷一个人。 我们下了摩托车,扛着铁锹徒步往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了一片空地上,这便是老祖奶奶的阴宅所在,周围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出来了,旁边居住的就是老祖爷爷,老祖爷爷上面居住的则是我的太爷爷。 或许是因为这里都是阴宅坟墓,在大白天的朗朗乾坤之下,我依旧能感觉到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就像有许多阴灵鬼魂在我的后面对着我的脖子吹气。 阴森森的气氛不止我一个人感觉到了,小威与同行的其他人也有点不自在,唯有刘娣,似乎这几年挖了不少坟,还进过许多墓室内部,这点小场面自然是吓不倒她,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见刘娣这个女人都不害怕,自觉失了面子,又想,我们都是刘家的后世子弟,周围的坟墓躺着的都是历代刘家祖先,就算真的阴魂不散,也不会对我们下手的吧。 在美女面前,什么都可以丢,唯独这面子是万万不能丢的,于是个个挺胸抬头,装作大义凛然、毫不惧怕的神色。 老坟山不高,也就百来米,倒像是某一个古代帝王陵墓上方的封土堆模样。 老坟山,也是有此得名的。 我对着太爷爷的坟前墓碑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道:“太爷爷,好久没有看来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然后拿出打火机,点了带来的冥币,和太爷爷说了会话。 当然都是我在自言自语,如果太爷爷能回答我,那真倒是天下第一奇谈。 大约十几分钟后,冥币烧完了,和太爷爷的家常也唠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刘娣的身旁。 刘娣手中不知道何时拿着一个指北针,不时的看着周围格局在测量方位,显得十分的专业。 我一愣,道:“你身上还带着指北针呀?” 刘娣道:“我是直接从考古现场回来的,一些工具都没有来得及放下,这个指北针就带来了。” 她审视了半天地形,又与旁边老祖爷爷的墓进行对照,踌躇了好久,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我等的有点不耐烦,百无聊赖之下也就看了看周围地形。 老坟山山势,就是一座土坡,从风水格局来看不像是有大墓的样子,山阴处有一条最近几年才挖的人工河,便于灌溉庄稼的。山阳处是一片树林,其实也就几十株老槐树。 按说这里背山断水,难以聚风,根据《秘葬》中的关于风水的描述,也不算一个适合建阴宅的好地方,一般的大户人家、腰缠万贯的主儿肯定是看不上这里的风水。 我心中有点疑惑,为什么我们老刘家的祖坟要选在这里。 旁边的刘娣思索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始撒石灰粉标线,待我回过神来刘娣都已经撒好了,脚下的泥土上用石灰粉画出了一个长三米,宽一米八的长方形。 周围等的几个大小伙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一看刘娣标好,就要开挖。 我粗一打量,吓了一跳,眼看着第一铲就要下去,立刻叫道:“等等!” 那小伙子吓了一跳,道:“阳叔,咋啦。” 我看着刘娣,道:“小姑,我和你应该没啥仇恨吧,再说了我们家也就剩下了我一个,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刘娣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我指着她画出来的老祖奶奶的阴宅方位,道:“肯定大大的不对,老祖奶奶寿棺如果真的这么一摆,直接冲了上面我太爷爷所居住的阴宅门户不说,更破了周围所有阴宅的风水,你不能只对比旁边老祖爷爷的坟,把好事都往你家揽啊。” 小威等人细眼一看,果然看到如果按照刘娣所画的方位,后面正好正对后面我太爷爷的所居住的门户。 小威点头道:“刘阳说的有点道理。” 刘娣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我,道:“我小时候就听祖奶奶常说,你爷爷与太爷爷曾是我县最有名的阴阳先生,只是在你爸爸这一代断了,没想到你却懂一些。” 我知道刘娣是一个受到社会主义制度下的良好教育的无神论者,不信甚至轻蔑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风水堪舆之术。我也不好意思说这些都是从太爷爷传下来的那本《秘葬》古书里看来的,怕被她耻笑。 男人嘛,自尊心都很强。 刘娣见我不说话,便问道:“刘阳,你看祖奶奶这阴宅该怎么挖?” 见她征求与我,我自然也不谦让,仔细的看了一番,心中回想《秘葬》古书中所载,然后配合此间的地势,心中有了一个方位。 他招呼小威将先前刘娣用石灰粉画的位置用脚擦乱,然后我自己以石灰粉重新画了一个。 忙完后,我拍去手中的粉末,道:“风水风水,就要引风藏水。这老坟山的风水也不算太好,背山断水,难以聚风,所以每个阴宅都要对着紫薇方倾斜十二度角,你可以看看周围的祖坟墓碑,是不是都是倾斜十二度角?如此这般,一来可以避免冲撞周围任何一处阴宅坟墓,二来形成风水之中的喇叭口,便可以藏风纳水,保佑后世子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刘娣似不信,果然去查看周围的一些坟墓,回来之后脸色变的有些惊奇。 我笑道:“我说的没错吧。” 刘娣收起了手中的指北针,看了我许久,道:“你真让我很意外,没想到你在风水堪舆之术上的造诣这么高。” 我道:“也不算什么,你先前也说了,我家祖传手艺,多多少少学了一些。” 见天色已经昏暗,我对身后等的望眼欲穿的众人道:“按照我画的方位挖,记住,不能倒土,只能扬土,挖出来的土都要堆在正西方,挖三米三深,不能深,也不能浅,阴宅需要一夜建成,明天鸡鸣三声前一定要挖好,老祖奶奶属羊,第一铲和最后一铲属羊的人挖。” “阳叔,这些我们都懂,交给我们吧,哥几个,干吧。” 我和刘娣在一边监督他们,主要还是我在指导刘娣在一边看,我确定这些家伙没有嫌麻烦之后,这才安心。加上这里阴森恐怖,总觉得有中无数眼睛盯着自己,让我心中发寒。 便对刘娣道:“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在这挖就行,这阴宅不好挖,起码要到凌晨之后才能挖好。” 刘娣点头,边走边道:“你见识挺广的,三米三,扬土与西,这些都是最近几年我才在一本古书上见过的,你怎么知道的。” 这当然是来自家传的那部《秘葬》古书,不足以外人道,但被刘娣这么一夸,我心中还是蛮得意。 忍不住道:“不是我吹牛儿,我家祖传的风水之术我已经学有所成,别说是这小小的引风点水穴,就算是帝王级别的大陵,我也能依靠风水堪舆之术配合观星奇术给圈出来。” 刘娣不信,认为我在吹牛皮,小威却是双眼放光,道:“刘阳,你这么厉害呀,你看过鬼吹灯么?咱们去摸金倒斗吧,只要挖几个大墓,倒腾几件冥器,一辈子不愁吃喝啦!” 我心中一愣,心想小威这家伙还喜欢看网络小说,连鬼吹灯都看过,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紧接着我又想到,古井下的那个疑似古墓,我如果想倒了这个斗,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难以办到,而小威胆子大,又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完全信的过,没准可以和他合作下井探一探。 我心中这么想着,身边走着的刘娣却道:“小威,你想什么呢,盗墓倒斗可是违法的。” 小威干笑两声,道:“忘记身边有这么一位吃公粮的考古学家,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么。”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一路上我都有点心不在焉,虽然不知道古井下的那个墓到底是不是被前人给倒了,既然被我发现,我终归还是要下去看看的,这是一条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不下去我死都不甘心。 走到村口,我看到丁老头站在家门前对着我们三个看,似乎表情很是古怪。 我们小舟村自古以来都是刘姓,唯有村西口有一户姓丁的人家。 此事说起来还有一段典故呢。 因为我们村地势狭长,两头尖尖,就像是一艘小船儿,小舟村因此得名。在清朝康熙年间,一个风水先生说我们村像船,东边有两条河,很不吉利。 为了防止这艘船飘走,当年村里花了不少银子,从附近的丁家堡迁来了一户姓丁的人家,钉在了船尾,寓意是钉住这艘风雨飘零的小舟。 转眼过去三百年了,村西口的这户丁家一直都在。 说来也是奇怪,这丁家几百年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从没有生个第二胎,更没有生个女孩。 这丁老头有七十岁了,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以前和我爷爷关系不错,看到他盯着我们看,我立刻朝他挥手打招呼。 不过丁老头性格怪癖,整日沉默寡言,看到我挥手打招呼,他竟转身返回了屋中。我们小时候对他的性格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也没有多在意。 回到村东头老祖奶奶家,忙碌到了半夜,看了一会两班戏台子上的姑娘跳脱衣舞,然后我就和小威回去了。 小威的母亲去世的早,就一个老父亲,还在听喇叭看艳舞,家里也没人。 我见小威要回房去睡觉,便叫住了他,道:“小威,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小威道:“什么事情呀。” 关上了前面的大门,丢给他一支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两口,道:“你想发财么?” 小威一愣,道:“怎么,刘阳,你有发财的路子?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是缺钱,你不知道,上半年打算结婚,为了盖这个房子我借了七八万,现在婚也结不成了,做梦都想把这些钱给还上。” 我犹豫了许久,看着他,半晌后才道:“我确实有一个发财的路子,但不是正道,一个不好会蹲大狱、掉脑袋,你敢不敢?” “不会是抢劫吧?这就算了。” “抢你个黑头鬼!不瞒你说,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太爷爷传下来的那一本风水书,也悟得一些,其实在我们村有一个古墓,估计里面有值钱的冥器,你如果敢做,我们就一起倒了这个墓。” 小威的眼中立刻又放了光,急道:“倒斗?真的假的?我有两大愿望,第一是还了七八万的债,第二是能像鬼吹灯小说里写的那样,做一个横穿天地的摸金校尉。” “小说看多了吧,不扯别的,你敢做,咱们就冒险干一把,成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的多,万一栽了,也是命。我孤家寡人了无牵挂,你还有老父亲要养,可要想清楚了。” “这还想什么,自己家门口的古墓不倒,天理难容呀,你说古墓在哪里吧,我马上扛着铁锹连夜就给它刨了!” 见小威意志坚定,神情似乎比我还激动,我终于下定决心,道:“古墓就在我昨晚掉落的村口的古井下面,最近两天那边吊唁的人比较多,等老祖奶奶出殡后,我们就下去倒了这个斗。” 随后我又和小威暗中商议了一些细节,准备接下来的倒斗大计。 将军疑冢 第5章 下墓 倒斗可不是请客吃饭说干就干的,几百年乃至上千年没有开启过的古墓,里面有什么危险谁也说不清。 古代那些帝王将相,早就预料到有朝一日阴宅地宫会被盗墓贼光顾,是以都在墓中设置了很多阴毒的杀人机关,如流火、流沙、毒气、弓弩、水银、毒虫、滚石等。 这些机关我倒是不怕,怕就怕里面有粽子,那就不好对付了。 我和小威以前都没有干过倒斗的买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雏儿,不准备完备,贸然进入井下的古墓,肯定会有危险。 商议良久之后,我和小威决定明天分头行事,他在村里准备一些工具,我则是去县里买必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乘大知不注意,骑着小威的摩托车去县里,主要是上网查一查倒斗需要的装备,至于倒斗的一些手法,和注意的一些事项在《秘葬》古书里都有记载,我都了然于心。 在网吧泡了几个小时后去了银行取了十万块钱。我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墓中真有什么好东西,那被抓到后会被判刑的,我孤家寡人倒无所谓,小威却是不行,我起码要将他欠的外债给还上。 当年家父家母事故赔偿了不少钱,还有前几年老宅拆迁赔的2万拆迁款,加上我这些年的工资与当兵时的补贴,还有我户口上的二十八亩田都是按年租给村里三叔种的,这些年来我的积蓄也攒了有二十多万。 在银行取了钱之后,我就去了大药房买了一叠手套,本来想买防毒面具的,没想到小县城里根本就没有,只好买了一叠过滤口罩。 除此之外,还购买了六支手电筒与不少干电池,然后去了县里的尼姑庵与教堂,求了两个开光的玉佛和两个银十字架。 如果古墓里真有什么千年粽子,这玉佛与十字架多多少少也能镇的住场面。 最后零零总总花了五千多块钱,到了晚上我才回到村里。 小威这一天在家也准备了一些东西,我一回来,他献宝似得都从床底下给掏了出来,什么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绳索、撬杆、斧头、柴刀、糯米、蜡烛、打火机、火柴、黑狗血、墨斗、铲子,甚至还有两个传说中的黑驴蹄子。 我愕然,道:“这黑驴蹄子你在哪弄的?” 小威得意的道:“前年刘亮家的黑驴死了,我就偷偷的将这可以辟邪的黑驴蹄子给捡了回来,没想到今天终于派上用场啦。咱们可是要做摸金校尉的,没有黑驴蹄子防身怎么能行?” 我恨不得踹他几脚,黑驴蹄子能克僵尸,这只是传说和鬼吹灯小说里记载的,能不能管用还两说。 我道:“咱们第一次干,别说摸金校尉了,就算是最低的土夫子咱们都不算,来,这玉佛与十字架都是我今天求来的,你戴着,起码比你的黑驴蹄子管用。” 小威接过,比划了一下,道:“没正宗的摸金符,玉佛与这十字架也凑合用,赶明儿倒了这个斗,咱们去淘两个货真价实的摸金符在身上傍身,保管一切阴灵粽子都不敢近身。” 我和小威是盗墓二把手,别说没有摸金校尉摸金用的专门的工具,就连行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鬼吹灯、鸡鸣不摸金、摸金不摸全之类的,我也只能通过太爷爷传下来的那本《秘葬》一书里记载的秘葬风俗以及对付尸变的方法弄一些工具。 我和刘娣不一样,我文化浅,信苍天,也信鬼神,老祖宗传下来几千年的文化精髓我都信。 第二天上午,老祖奶奶的遗体拉去县里火化场火化,去的人都是她的嫡系子孙,我和小威自然是没有去的。 不过小威今天却是起的很早,来到老祖奶奶家之后,这家伙就蹲在那口干枯的古井旁抽烟,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古井。 我转了半天没有找到他,最后果然在古井旁边发现了,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大屁股上,大骂道:“你干什么呢。” 小威一看是我,谄笑两声,道:“我在这守着,万一被人发现了古井下面的秘密,我们不就白忙活了?” 我翻了翻白眼,道:“你这么守着,别人想不发现都难,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下午要出殡,得赶紧准备好,晚上就要行动了。” 这一天十分的忙碌,出殡事宜前前后后的折腾,还要拆卸棚子与灵堂,忙的不亦乐乎。 下午的时候,老祖奶奶的骨灰迎了回来,又马上要封棺出殡。 八杠十六人,抬着足足上千斤重的柳木棺材,在一片孝子贤孙的嚎哭中缓缓的前行。 花圈、挽联、纸人、纸马、纸糊的汽车轿子堆在墓地周围焚烧了大半天,老祖奶奶的子孙儿媳哭了大半天,到黄昏日落时才下葬埋土。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晚上8点就能回来准备今晚下井倒斗事宜,后来四叔等人拽着我喝酒,一直喝到凌晨,醉昏昏的,胆子是大了,却怕误了大事,而且还没有充裕的时间了,索性再推迟一天。 第二天一早,送老祖奶奶的灵位进祖宗祠堂,改写族谱,一直到忙到了大中午。 我和刘娣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心中也挂念这今晚倒斗大事,于是就告辞离开。 与小威汇合后,清点了一下这几日来整理的装备,又在小威家吃了晚饭,等小威的父亲睡着之后,我们便提着两个化肥大袋子偷偷摸摸的趁着夜色溜出了门。 我们两个人心情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还有害怕与恐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今晚下井或许能改变我们兄弟二人一生的命运。 成了,一辈子衣食无忧。 败了,一无所有,或许还要搭上性命。 今晚的月亮很蒙,农村人又叫它毛月亮,连星星也没有几颗,看着有点瘆人。 由于村里刚死了人,除了老祖奶奶家还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之外,村里的其他人家多已入眠。 古井距离老祖奶奶家就几十米,怕惊扰了屋里的人,我和小威都是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着。 白天小威在古井边悄悄的打了两根木桩,这倒大大方便了行事,到了古井边,我压抑内心的恐惧,从化肥口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捆在木桩上,低声道:“里面的空间不大,我先下去,等我刨开了墓壁你再下来,这关系生死呀,你机灵点,在上面把风!” 小威点头,催促道:“放心吧,你快下去啦,等着摸金发财呢!” 我又嘱咐他几句,这才顺着绳子一点一点的爬到了井底,心砰砰跳的厉害,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挖人祖坟是要遭雷劈的,而且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大粽子呢,所以心里压力很大。 到了井底之后,我拧开手电,很快就找到了上次被我挖开又胡乱填上的井壁。 上次比较匆忙,也没有来得及细看,这一次时间充裕的很,我细看之下,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和周围井壁相比,这处井壁墙砖的颜色要淡一些,似乎在最近几十年被人打开之后又重新垒砌上的。 “莫非是我太爷爷和爷爷?” 我心中暗暗的猜测着。 观山望气、寻龙点穴的旁门左道,我是从《秘葬》古书中学来的,我的太爷爷与爷爷对此道精通,远在我之上,连我这个初学者都能看出这里是双龙捧月的风水地势,他们二人自然也早就看出来的。 下到井底之后,又发现通往古墓所在的井壁后的墓道似乎曾被人打开过,我猜测是爷爷或者太爷爷所为,也不是没有根据。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二进宫也得进去看看,万一还能找到一两件冥器,起码也能赚一笔。 想通了这点,我摇了摇绳子,小威从上面将装有装备的口袋拴在绳子上给垂了下来,我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斧头,用斧头的背面轻轻的敲打着井壁。 这些井壁的青砖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起码是明代的,都已经被腐蚀的不像样子,我怕敲打的声音过大被村里人察觉,也没敢用太大的力量,待敲碎了几块青砖之后,我就时将斧头斜插在裤腰带上,带上手套,伸手去扒。 古代没有水泥混泥土,很快我就清理了一大片井壁,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上次就闻到里面有一股股的恶臭,怕里面存在毒气,急忙戴上了过滤口罩,等半天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不适,料想空气没问题。 等了一会儿,准备等洞里的空气过氧,小威却是等的不耐烦了,不时的晃动绳子。 我对着这个黝黑大洞心里也有点害怕,索性就让小威下来。 小威接到了我的指示,手脚并用,很快也从井口爬了下来。 殊不知,小威刚刚爬下,几米之外的厕所里忽然走出一个黑影,来到了井口旁,伸头往下看去。 我见小威下来后原本就狭窄的古井立刻拥挤不堪,我大半的身子已经被挤到了古墓通道里。 我低骂道:“口罩手套都戴着,我们进去。” 小威急忙按我说的去做,然后我们两个镇定心神,给自己打气壮胆。 我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抽出腰间的斧头走进了那墓道,小威则是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拽着两个化肥口袋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这古墓的通道也不算大,高三米,宽两米,脚下是青石板,两侧都是青黑色的墓砖,穹顶是拱形的。 墓道地面上都是淤泥灰尘,我想应该是这个古墓曾经被水淹过,所以才这么脏,这么臭。 我和小威都是第一次下墓,以前盗墓小说倒是看过不说,怕古墓里有什么杀人机关,所以我们走的并不快。 墓道里很黑,两个手电的光束似乎还是照不亮,让人觉得有点压抑,我甚至感觉到一股股的阴风从墓道的另一端吹来,也不知道是真是阴风还我的心里作用,后背凉丝丝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小威胆子似乎比我大一些,我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脸兴奋,还不时的催促我快点快点。 我打量这个墓道,似乎只是一个通道,里面什么也没有,别说我心目中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就连文字壁画都没有,让我有点失望。 除了脚下的淤泥与周围压抑的黑暗,并没有其他什么。 走了大约二十来米,终于到了尽头! 两扇石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石门也不算高,大约就两米,每一扇有一米宽,合在一起像是一个正方形。 我伸手推了推,发现石门很重,想要推开只怕不易。 小威走到我跟前,放下了手中的化肥袋子,打着手电上下看了看,道:“刘阳,看来好东西都在门后面,我们赶紧撬开吧!” 见小威急着要进去摸金,我拍了他的手一下,道:“别乱来,这里是古墓,你以为是自家后院啊,让我先研究研究!” 小威嘀嘀咕咕的道:“咱们是来摸金倒斗的,又不是带着小姑来做考古调研的,还研究个屁呀。” 将军疑冢 第6章 粽子? 我没理会小威的不满情绪,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的石门,脑海中浮想《秘葬》古书关于古墓的记载。 很明显,这是一座元、明时期的古墓,不论是墙砖还是石门构造,都符合《秘葬》古书中对于元、明时期古墓的记载。 至于宋代墓,虽然也多以拱形穹顶,但脚下却不是石板,多是墓砖,封闭墓门也几乎都是以墓砖冠以铁浆。 这个石门随着年代久远,上面都是灰尘与泥土,我轻轻的擦去一小片地方,露出了一些镂刻在石门上的痕迹,像是壁画之类的。 我招呼一脸不情愿的小威一起动手,将不大的石门擦了一遍,果然发现这个古墓石门上有两个图案。 左面的石门上是一个狰狞凶煞的六臂恶鬼模样,从身体两侧各自延伸出三条手臂,六只怪手中各自握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体器官,似乎手中的心肺等器官都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挖出来的,又像是从往嘴脸塞,血淋淋的大眼珠子挂在脸上,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外露,表情扭曲痛苦,以红色的涂料渲染,在这么阴森的墓道中非常吓人。 只看了一眼,我和小威的脸色立刻白了白。 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古墓里,现在连墓门都还没有打开,首先就看到了这么一个恐怖恶鬼图案,对我们两个人的心理冲击可想而知。 而右面的那扇石门上的图案,却不是狰狞恐怖的恶魔,只是雕刻着一个男人,身穿盔甲模样的服饰,腰悬佩剑,极为威风,应该是一位大将军。 我看着石门上的恶魔浮雕壁画,心中发毛,道:“这……这古墓好像被下了诅咒呀。” 小威似乎也有点害怕,强笑道:“这都是骗人的伎俩,做为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好青年,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根本不必在意这些导人向恶、没有科学依据的封建迷信,打开门进去摸了冥器就是了。” 我看了小威一眼,心想都走到这地方了,断然不能被墓门上一个简简单单的恶鬼浮雕壁画被吓退的。以前的古人,十分的迷信,为了防止后人盗挖自己的陵墓,许多墓主人都会在古墓里画着许多恐怖图案和各种凶狠诅咒,多半都是吓人用的。 想到这里,当下点头,道:“说的也是,咱们想办法把门打开!” 我们二人同时用力推那扇刻着威武将军壁画的石门,石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向后移挪了一些,小威显然觉得这样太慢了,从袋子里抽出了撬杆,足足有一米多长,前端是弯的,是打算撬开棺材的,现在倒先派上了用途。 他将撬杆顶端塞进刚刚被我们二人推开的那道缝隙之中,然后我们两个人用尽吃奶的劲儿压下撬杆,足足几百斤重的石门一点一点的朝着里面移动。 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继续加力,直到挪开了一道五厘米的缝隙,撬杆使不上力气了,这才抽出撬杆。 里面黑乎乎的,我还是担心有什么机关毒气,急忙拉着小威向后退了几步。过了大约两三分钟,见什么黑烟毒气也没有,这才缓缓靠近。 由于缝隙只有五厘米左右,别说人了,就连手电也塞不进去,我们两个人伸着脑袋通过手电光往里面看。 里面漆黑一片,地上都是淤泥,可以看到一些瓶瓶罐罐倒在淤泥中,并没有看到棺材,倒是有一阵阵的恶臭从里面传出来。 “发财了!” 我和小威对视一看,心中的贪念顿时盖住了恐惧,肩膀同时顶住石门向里面推。 石门的缝隙在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大力之下一点一点的扩大,渐渐的,已经有三十厘米宽,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进去了。 我们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往里推,直到将石门彻底的推开,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纵然我们都戴着具有防毒功能的过滤口罩还是觉得有点恶心,我急忙又拿出了两个口罩,递给小威一个。 戴了两层口罩之后,这才感觉好一些,不过呼吸就有点困难了。 我们站在石门处,举着手电往里照,里面还是没有棺木,应该是陪葬室。 和身后的甬道一样,大约三米高,是一个半圆形的穹顶,大约有四十平米,四周的墓壁上似乎还有一些壁画,四个角落各有一个石台,上面都放着一个早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盆,估计是已经是灭了的长明灯。 我感觉到惊讶的是,这个陪葬墓室的地面不是平整的,而是中间高,两侧低,呈现一个弧形,就像是下面有半个大鸭蛋撑着,也不觉得突兀,似乎建造者有意将墓室建造成这样的。 突起的中间部分上面什么也没有,能看到一块一块紧密连接的石板,那些几乎大半都碎掉的瓷器、陶器都凌乱的散落在两侧的低洼处,且多被淤泥覆盖。 小威的脚边就有一个破掉的瓷器,早已经被淤泥侵蚀,看起来很黑。 他伸脚踢了一下,道:“刘阳,这里大半的陪葬品都碎了,还能值钱么?” 我看了一眼,点头道:“应该足够我们两个娶媳妇儿的了。” 小威不信,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忽然,我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以为是小威,也没有回头,道:“干什么?” 几秒钟后,我肩膀又被拍了一下,我心中来了气,伸腿朝着他的小腿的小威踢了一下。 小威似乎吓了一跳,叫道道:“刘阳,你干嘛踢我?” “谁让你总伸手拍我的!有什么事情直说!” 小威一愣,伸出双手,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拎着两个装满装备的化肥袋子。 道:“我两只手都拿着东西,谁有空拍你呀。” 我忽然身子大震,缓缓的侧目,看着小威,又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只不属于我和小威的第五只手,正搭在我的肩膀上! 那手很白,手指很长,应该是一个女子的手。 “鬼?!” 我的头皮瞬间发炸,难道这古墓里生活着一只千年女鬼? 虽然我看不见此刻自己的脸色,但我知道,肯定是唰的一下就白了。 小威见我有异,回头一看,也看到了搭在我肩膀的那只手。 他的眼珠子一瞪,我可以看到他的额头瞬间滴下的两滴冷汗。 那只纤细苍白的手,就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和小威的惊愕注视之下,那只苍白的手竟然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这种几百年前的古墓之下,忽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看样子对方还是活的,肯定是来者不善。 我大口的喘着气,腿肚子发颤,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缓缓的转头朝着身后看去,当我看到站在我身后的那个身影时,几乎心脏都吓的停止了。 背后是一张怪脸…… 阴森恐怖,没有嘴巴和鼻子,只有一双眼睛眨呀眨的,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粽子!” 看到了昏暗中的那张阴森恐怖,没有鼻子、嘴巴的脸,我的脑海一轰。 这才进古墓第一步就遇见了粽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毕竟当过三年兵,心理素质比起一般人要好一些,惊慌之下,我反手就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朝着那张脸劈下。 先不管粽子不粽子,给一斧头再说。 我的力气很大,手中的斧头又是小威家用来砍树劈木头的,一斧头下去,碗口粗的树干都能砍断。就算这粽子是铜皮铁骨,挨了我这一斧头,不砍翻当场也必定会让她脑袋变为两瓣。 小威只是比我反应慢了一步,在我举起斧头砍下的瞬间,他就直接抡起手中的手电狠狠的朝着那张阴森怪脸砸了下去。 现在性命攸关,不拼死就只能死。 那个鬼影动作很快,见我一斧头朝着她的脑袋砍去,她怪叫一声,急速向后一退,直接退出了墓室。 “砰!” 斧头直接砍在了我身后被推开的那扇石门上,我用尽全力,此刻忽然手臂发酸,手中的斧头都差点被反震脱手。 而小威这一砸也是砸了个空,身子差点前倾摔倒。 将军疑冢 第7章 鎏金银骑 那粽子躲过了我的一击,在这种封闭古墓里,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见她退进了唯一的进出通道,我越步而上,抡起斧头就要再度砍下。 忽然,就在这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干什么,是我!” 我感觉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不由得顿了一下身子,而小威却是百忙之中终于抽出柴刀,哇哇怪叫,从我身后跑了过来。 “等等!” 我伸手拽住了小威,小威破口大骂,叫道:“刘阳,你拽我干啥,砍死这个粽子呀!” “粽子你个鬼,我,刘娣!” 我一听果然是刘娣的声音,急忙用手电一照,这一看,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只见刘娣和我们一样,脸上戴着口罩,朗朗跄跄的站在两米外,刚才若不是她躲的及时,我那一斧头只怕早就将她的脑袋开了瓢。 刚才的惊恐之下看到的那张没鼻、没嘴的怪脸,就是因为刘娣带着口罩的缘故。 因为古墓里很阴暗,我和小威也没有想到刘娣会在这里,初见之下以为是粽子,差点酿成大错。 “刘娣?你怎么在这里?” 我心绪稍定,连忙问道。 刘娣揉了揉膝盖,道:“这我得要问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我和小威恐惧的心都消散了大半,还是有点余悸。 小威收起柴刀,强笑道:“小姑,先别纠结我和刘阳怎么在这儿,你可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刚才差点被你吓死哎!” 刘娣怒道:“我刚才才差点被你们砍死,幸亏躲的快!” 她又揉了揉膝盖,应该是刚才躲避我那一斧头的时候,膝盖磕到了石门边沿。 我道:“你没受伤吧?” 刘娣轻轻摆手,从石门外缓缓的走进来,道:“刚才我在上厕所,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爬下来,所以我就跟下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一座古墓,更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是来盗墓的!你们可知道盗墓是违法的么?不要命呀?” 我见刘娣没有受什么伤,心中一定,耸耸肩,道:“这话就不对了吧,我们是凭借勤劳的双手,响应国家自足自给的号召,力求做到不拖国家后腿,不给国家丢脸,快速走上发家致富奔小康的羊肠小路,怎么是违法的呢。” 刘娣伸手解开了口罩,怒道:“强词夺理,盗墓就是盗墓,按照国家法律规定,盗墓就违法的,赶紧跟我上去!明天一早联系文物局过来对古墓进行勘察挖掘。” 她拽着我往外拉,我一脸的不情愿,没好气的道:“小威,你怎么把风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不带你一起发财了!” 小威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暗哨工作没有做到位,急忙走过了道:“小姑,别介啊,你真要把我和刘阳送进监狱呀?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大不了摸出多少冥器分你一份儿。” 刘娣一怔,看了我和小威一眼,手上拉我的力气也小了一些。 我见她神色犹豫,急忙道:“小威说的不错,见者有份,我们分你一份!” 刘娣呸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算再穷也不能做盗墓的违法勾当。” 我看她不在乎金钱,心中又是一动,道:“刘娣,就算咱不为了钱,为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你也得放我和小威一马啊,你知道我家就我一个人,要是真进去做几年牢,以后连老婆都找不到了。还有,你大哥,就是小威的爹,今年都六十多了,疾病缠身,也活不了几年,你真忍心看你大哥无人送终呀。” 小威在一边怒道:“刘阳,你说什么呢,俺爹还能活几十年呢,不准你咒俺爹!” 刘娣犹豫了,多年乡谊,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似乎还真有点不忍去告发我们。 我一看有戏,急忙道:“你是学考古的,咱们今天晚上不摸金倒斗,就陪你在墓里转转,学习一下先进经验,长长见识……” 我对小威使了一个眼色,小威会意,道:“刘阳说的对呀,小姑,你看这古墓多阴森……不对,是多豪华呀,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就带着我们哥俩进去看看,大不了我们什么也不拿就是了。” 刘娣左右看了一眼,犹豫了道:“真的什么都不拿?” 我立刻举手发誓道:“保证不拿一件!” 我其实是耍了个小聪明,不拿一件,我拿十件八件! 刘娣显然也动心了,或许是她学考古的原因,对未知的墓葬都有天生的好奇心。 她拿过我手中的手电,向墓室里照了照,忽然她“咿呀”一声,大步的走到了墓室的中心。 我从袋子里又拿出了一个手电拧开,想要跟过去,见小威还傻傻在站在那里,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低声道:“机灵点。” 刘娣显然被这墓中的格局给吸引了,而我和小威的心思却都放在两边淤泥的那些陪葬品上,对格局啥的丝毫也不太在意。 “这拱形的地面应该是防水的,只是这墓里还是进过水,所以原来放在拱形地面最上面的陪葬品,在积水退去后都带到了下面的淤泥里。” 刘娣似乎在自言自语着,我隐隐听到了一些,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间陪葬墓室这么特别呢,尤其是地面,也是拱形的,原来是古人防水的一种手段。 心中暗赞一声,刘娣果然不愧是考古博士,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古墓的端倪来。 我拿着手电朝着脚下面的淤泥陪葬品里照了照,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反光,乘刘娣不注意,蹲下身子伸手将那东西从淤泥里抠了出来。 擦掉恶心发臭的淤泥,我双眼立刻放光,这竟然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金人,骑在一匹马上,大约有一个手掌大小,栩栩如生。 我开始以为是金子,心中高兴的很,结果刘娣回头看到我乐呵呵的样子,走了过来,伸手轻轻的将我手中的那个骑马的小金人给拿了过去。 我心中暗叫不好,可也不好意思抢夺,对小威使了一个眼色,小威会意,悄悄的走到另一边去寻找完整的瓷器或者其它陪葬品。 我为了吸引刘娣注意力让她无暇去顾忌小威,便问道:“刘娣,这是什么呀?” 刘娣仔仔细细的看了那骑马的陪葬品,忽然激动的道:“这是鎏金银骑,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在南京出土过一个,根据史料文献记载,这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建国后为了犒赏功臣所铸,一共有十二个,赐给了包括徐达、常遇春等十二位领兵大将,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一个,看来这个墓的墓主人是当年朱元璋手下的一员大将。只是很奇怪,这是皇帝赐予的,就算陪葬也应该是在棺材里,怎么会随意的放在这陪葬墓室里?难道以前有盗墓贼光顾过这个墓室,将这鎏金银骑从墓主人寿棺里倒出来后,不小心掉在了这陪葬室?” 我一听是鎏金的,立刻就没了兴趣,后面刘娣的话也没有在意去听,觉得如果是纯金的那才值钱,鎏金的估计连一千块钱都不值。 想到这里,我悻悻然的道:“嗷,那这件东西就归你吧。” 刘娣道:“这可是国家一级文物,得交给国家。” 我本来还很大方的放弃这个鎏金的银货,现在一听是一级文物,顿时眼珠子一瞪,道:“一级文物?这值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 本来无所谓的心情立刻懊恼后悔起来,能称得上国家一级文物,怎么也能换两层小楼房,都怪自己没经验,把这么值钱的宝贝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陪葬墓室一目了然,没有人或者动物的陪葬尸体,只有一些碎的七七八八的瓷器与腐烂的木头,没几件完整的,最值钱的那个鎏金银骑现在在刘娣的手中。 我们三人在这个墓室里打量一番,发现了西面的墓壁上还有一道关闭的石门,这道墓门明显有被人撬开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关严实,有一道五六厘米的缝隙,应该是通向主墓室的。 四周的墓壁上有一些残破的壁画,刘娣并没有急于想进入主墓室的念头,而是被墓壁上的壁画吸引了。我乘机和小威在两侧洼地淤泥里找冥器,结果就找到一个完整的玉酒杯,一个造型还算精美的青花瓷酒壶,应该也值不少钱。 我看刘娣没有注意,将玉酒杯揣在了上衣的口袋里,又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完整的青花瓷酒壶放进了早就准备好装瓷器的密封塑胶袋子里。 我低声对小威道:“这青花瓷酒壶估计是明代官窑烧制的,值钱的很,你小心点,就剩下这一个完整的了,别磕着碰着!” 小威听我这么一说,也立刻小心了起来,拍着胸脯道:“我办事,你放心!” 我一看他的样子,就更加不放心了。心中暗骂一声,如果不是你的防卫工作没有做到位,怎么会让刘娣悄无声息的摸进古墓里? 又在恶臭难闻的淤泥里找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残破碎裂的瓷器陶器,拿出去当尿壶估计也没人要,我也就放弃了寻找,知道最值钱的应该都是在那扇石门口的主墓室棺材里。 将军疑冢 第8章 主墓室 我转头看到刘娣还在研究那几乎被岁月腐蚀剥落的差不多的壁画,低声吩咐了小威几句便走了过去。 道:“刘娣,你在看什么?” 刘娣指着墓壁上的壁画,道:“你看看。” 我晃动手电,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由于这个古墓曾经被水淹过,腐蚀的过于严重,都是一些图案,也没有文字解析,只能看出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跟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打仗,壁画中也可以看出好几次出现了一个文雅的男子,似乎是类似诸葛亮军师那样的人物。 我心想这既然是明朝初期一个大将军的墓,那高大男子与文雅男子,多半就是朱元璋与刘伯温了吧。 最后壁画一直延伸到北部的墓壁上,那里的腐蚀相对弱一些,可以看出是在水上打仗的,还有好多船只模样。 战斗的结局当然是这位大将军赢了,敌人被斩杀殆尽。 我文化水平不高,只能看懂一点点,心中奇怪,不就是几幅壁画吗,又不能拿出去卖钱,刘娣至于对它感兴趣? 心中虽然不解,口中还是问道:“我看不懂呀,这画的是什么呀。” 刘娣道:“这些壁画是墓主人的生前几次比较重大的战役,墓主人多半是朱元璋手下的一员领兵将领,这最后的水战,所绘的应该是当年决定天下格局的潘阳湖之战,大战朱元璋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陈友谅。不过很奇怪,这些壁画只到了潘阳湖之战,后面却是没有了。” 我一愣,道:“后面不是建立大明朝了么,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九州一统,天下太平。他既然是领兵大将,壁画所绘的又是他生平的几次大的战役,后面没有也不足为奇。” 刘娣微微摇头,显然是不太赞同我的话,道:“建国封赏,赐予鎏金银骑,这都是大事儿,不可能不记录记下来,看来要进主墓室看看了。” 这陪葬室已经被我和小威翻个底掉,正愁着怎么把刘娣骗进主墓室,不料她却是比我还心急。 另外一个比我心急的就是小威。 在我和刘娣讨论关于墓室壁画内容,与几百年前大明朝历史等高深学术话题的时候,小威已经乘着我们两个没注意,兀自一个人在推那扇已经微微开启的墓门。 刘娣的注意力从壁画上移开,终于发现了小威在推石门,朝他走了过去。 我急忙上前几步,一脚踹在小威的屁股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小威啊小威,亏你还饱读诗书,受到党和国家教育这么多年,思想觉悟咋还这么低呢?谁让一个人偷偷摸摸在破坏古墓?” 小威看我对他挤眉弄眼,又见刘娣走来,顿时明白过来。 满脸惭愧的道:“我愧对组织对多年的教导,愧对组织对我的信任,我有罪。” 刘娣懒的搭理他,直接推开小威,发现原先石门五六厘米的裂缝,经过小威自作主张的一番努力之下,已经向里面推开了许多,都快能容下一个人侧身通过了。 我一看刘娣脸上神色,立刻就知道,身为考古学博士的她,压根就抵挡不住内心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这石门之后的世界,就算我不说,她也会自己跑进去看看的。 她伸手摸了摸石门,手电筒的光束通过石门被推开的缝隙向里面照去,里面漆黑一片,在手电光芒照耀下,可以看出石门后面是和最初我们进来时一样的甬道,也看不出这甬道有多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出有三米多高,两米多宽,地面上和来时也一样,都是发臭的淤泥。 刘娣看了一会儿,然后,在我和小威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见她将手电咬住,双手抵在石门上用力的推着。 石门太过于笨重,推了几下也没有推动,她拍拍手,转头看着我和小威,用手电的光芒在我们两个脸上晃动了几下。 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我和小威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大喜,撸起膀子,双手用力抵在石门上。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黑暗的墓室里渐渐响了起来,很快,在我和小威的努力之下,那扇石门渐渐的被推开了。 一股股的恶臭从石门后的甬道里传了出来,纵然戴着两层过滤口罩,还是难抵那股恶心的气味。 这条甬道的尽头应该就是放置墓主人棺木的主墓室,一般值钱的陪葬品都是放在主墓室的。 小威也知道这个道理。 见石门被推开,小威的眼睛都在放过光,欢呼一声就要往里冲。 刘娣一把抓住了他,道:“不要命了么?这里常年封闭,存在有毒气体,先等等再进去。” 小威心痒难耐,看了我一眼。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刘娣说的有道理,她老人家有经验,我们要时刻遵守她老人家的最高指示,耐心等等吧。” 小威无奈,只好又拿着手电在陪葬室里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可惜,这古墓进过水,陪葬品又多是瓷器、陶器之类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东西。 刘娣显然也不太着急,又继续去看墓壁上的壁画。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小威几次跑到通往主墓室的甬道口,待里面的恶臭气味散去了许多。 终于又忍不住道:“小姑,我看都差不多了,天也快亮了,所谓鸡鸣不摸金,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我在一边也有点急不可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刘娣下来后,我的心里对古墓未知的恐惧减少了许多。仿佛有这位考古女博士在自己的身边,什么粽子不粽子,都不是事儿! 刘娣翻了翻白眼,道:“你还真当自己是摸金校尉了?我可告诉你,还有刘阳……盗墓是违法的,你们可不要犯糊涂。” 我急忙狡辩道:“我和小威从小就是讲四美爱劳动的少先队员,当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们刚才都说好的,这一次就跟在你身边学习先进经验,扩展眼界,增加阅历,绝不会拿走这古墓里的一针一线,您老就放心吧。” 刘娣似乎还是不放心我们哥俩儿,又嘱咐我们几句,一定不要乱碰古墓里的东西,尤其是不要偷盗古墓里的随葬品。 在我和小威发誓诅咒不会拿一件陪葬品后,刘娣这才放了心,道:“那我们进去吧。” 我和小威都是大喜,有这个考古女博士在前面带路,就算真的顺手牵羊拿出几件冥器,想必也不会去告发我们,毕竟是她带我们进来的,若是告发我们,她自己也会惹来一身麻烦。 石门后的甬道,和最初进来时的甬道差不多,就是比较长,走了几十米竟然还没有走到尽头。 刘娣走的不快,一边走着还一边晃动手中的手电照着周围的甬道墓壁,似乎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文字或者图案。 结果,这个甬道里啥也没有! 踩着淤泥,我们一直走了好几分钟,这才来到了尽头。 正对着甬道的果然就是主墓室,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相对较小的耳室。就像是北京胡同的小四合院。 奇怪的是,这三个墓室中左右两个耳室连石门都没有,至于主墓室本来是有石门的,可是如今已经碎了,看来是被以前光顾的盗墓贼暴力打开的。 从开始下井我就发现这个古墓至少在几十年前就被人进来过,刚才那第二道石门,也有明显被后来撬过的痕迹,此刻看到面前主墓室墓室的墓门都是打开的,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所有值钱的宝贝,都被前人摸走了? 左右两个耳室,一般是葬着妻子的,可这两个耳室却是空荡荡的,别说是陪葬品,连根毛都没有,在手电的光芒下一览无遗,看来这墓主人生前不怎么好色,估计连个媳妇都没有找到,打了一辈子光棍,不然这明显是夫妻合葬墓不可能没有妻子的棺椁。 刘娣是一个考古学家,牢牢的遵守着在课堂上学的内容,先仔细的看了一遍两个耳室,确定这两个耳室里什么也都没有之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主墓室上。 将军疑冢 第9章 幽冥鬼影 我和小威早就望眼欲穿了,可没有刘娣发话,我们两个也不敢随意进入主墓室,因为从刚才站在破掉的主墓室墓门打着手电往里面看,里面有棺椁,因为这里的风水格局,随着古井中的水干涸就改变了,不再是双龙捧月格局,是不是形成了大凶之穴我也说不好,万一棺材里有一个长满黑毛的大粽子,那就完蛋了,还是等有着先进工作经验的刘娣一起进去比较安全。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1点了,不知不觉进入古墓已经有3个小时,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虽然嘴上不说,可我还是在意鸡鸣不摸金的规矩,只想快点完事儿,天亮之前出去。 主墓室的面积明显比两侧的耳室和外面的陪葬室大上许多,大约有80平米,单论规格来说,这确实是一座规模很大的豪华陵墓。 和其它墓室一样,整个主墓室的格局也是圆弧形结构,进入主墓室第一眼就看到了斜放在拱形地面上的巨大棺椁,在两侧与棺椁周围的地面淤泥上还有许多破碎的陪葬品,还有许多腐烂发黑的烂木头,整个墓室里就像被轰炸机覆盖性的炸过一般,无比的狼藉。 在手电光束照耀下,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具斜放棺椁之上,可一看棺椁,我们都是大失所望。 这是一个巨大的棺椁,外层是石棺,中间还有两层木棺,所以显得极为庞大,不过此刻几层寿棺的盖子都被以前的人暴力打开了,估计里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小威跳脚道:“什么情况,以前有人来过的?他奶奶的,是谁?” 我还是认为曾经下过这个古墓的是我的太爷爷或者爷爷,听到小威口中的咒语谩骂,心中大为不爽,毫不客气的对着他圆乎乎的大屁股就踹了一脚。 没好气的道:“怎么说话呢,都是摸金校尉的同行,正所谓敬神如神在,别满嘴放大炮。” 小威哼哼唧唧的揉着屁股,口中嘀咕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思想觉悟这么高?” 我们三个人壮着胆子走向毁坏的棺椁,到了近处,我心中又是一阵失望。 这个棺椁被毁坏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最外层的石棺盖子就斜倒在棺椁的侧面,里面两层木质棺椁,由于失去了最外层的石棺保护,几十年来早就氧化腐烂的差不多了,烂木头与灰褐色的骸骨纠缠在一起,还有墓主人身前所穿的丝绸寿衣,也腐烂的七七八八,整个棺椁内简直就像是茅坑一般,又臭又乱。 失望归失望,一见这墓主人烂的就剩下几根骨头,发生尸变的可能性基本就消失了,看来盗墓小说里写的都是夸大其词骗人的,粽子哪里会这么轻易撞到? 我整理了一下心神,偷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刘娣,见她看着被以前盗墓贼破坏不堪的棺椁,似乎紧皱眉头,没有说一句话,就拿着手电走向了侧面的一面墓壁,似乎想去看看墓壁上有没有什么壁画文字之类的。 我一见小威还傻傻的站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声,道:“愣着干什么?等着领奖呀?赶紧摸金发财呀。” 小威身子一抖,终于想到发财大计,急忙丢掉手中的两个口袋,开始去旁边低洼处的淤泥里寻找值钱的陪葬品。 主墓室里的陪葬品明显要比前面陪葬室里要贵重许多,看周围地面上都是散落的木头,应该曾经是一排排放置陪葬品的木架子,只是时间太久,又被水淹过,木架子早就倒塌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里陪葬品,尤其是瓷器之类的陪葬品,根本没几个完整的,满地的碎片。 我根本就没有去管刘娣,和小威蹲在淤泥了一点一点的用小铲子挖,很快,小威就欢呼一声,我转头一看,只见他从淤泥里抠出了一个暗黄色的东西,竟是一块金饼子。 我急忙上前,低声道:“鬼嚎什么,怕小姑听不见么?赶紧收起来,等出去以后再分赃?” 小威看了一眼刘娣,忙不迭的点头。 找到了一块金饼子之后,我和小威都是干劲十足,原先看到棺椁被以前盗墓贼破坏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们两个都不是太贪心,弄点外快娶媳妇就行。这才搜索了一小片区域,就找到了一块金饼子,看来以前的进来的盗墓贼根本就看不上淤泥里的陪葬品,没有仔细寻找,除了这块金饼子之外,肯定还要其他漏网之鱼。 农村人的观念就是这样,什么玉器、瓷器都不重要,总感觉真金白银才是最值钱的。 其实,我和小威现在还不知道,金饼子是墓葬中最不值钱的,比如眼前这个明朝将军墓,随便倒腾出一件完整的青花瓷,都是价值连城,在城里换套三居室都没问题,而金饼子最多能打两条金项链。 当第一块金饼子被找到之后,似乎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倒了八辈子霉运的我和小威,在搜索了大片区域之后,我们一共在淤泥里发现了七八个金饼子,还有十几个银饼子。 忽然,我用农村里常用的俗称粪耙子的小锄头,从一处厚厚的淤泥里刨出来了一大片东西,我仔细一看,是一个花瓶模样瓷器,好像是完整的。 我心中一阵激动,急忙招呼小威过来。 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将那瓷器上的淤泥擦去了一些,露出了精美的花纹。 我虽然对《秘葬》古书了解很多,可古书中从没有提到过关于鉴别冥器的文字,我也看不懂,但看样子,这个细细长长,大约二十多厘米高的青花瓷瓶肯定很值钱。 我双眼放光,低声道:“这个肯定值钱,你快拿一个密封袋……” 我还没有说完,一只手就横了过来,直接抢走了我手中的瓶子。 我和小威抬头一看,原来是刘娣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们两个人的身边。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的站了起来,道:“刘娣这东西……这东西是我先发现的。” 小威白眼一翻,赔笑道:“刘阳你说啥呢,所谓见者有份,等卖了之后肯定分小姑一份。” 刘娣狠狠的瞪了我们两一眼,怒道:“你们不是发誓不拿古墓里的一针一线么?整个墓室都被你们找遍了吧?你们眼睛还真毒,不值钱的还不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要是拿了这个,够你们把牢底坐穿。” 见刘娣珍而重之,我和小威都是对视一眼,知道这不起眼的玩意肯定值老钱了。 我道:“这是什么?” 那瓷瓶有20厘米高度,撇口、细颈、垂腹、圆足,和观音菩萨手中拿的净水玉露瓶的样式很像,只是它不是白色,而是遍布花纹,上面的花纹也比较有趣,似乎是什么鸟兽图案。 刘娣看了几眼,以她的学识自然能认出来,便道:“这是元代青花瓷,学名叫玉壶春瓶,这在世面上已经很少见,而且,这只玉壶春瓶上面的图案是元代最富时代色彩的麒麟纹,你们两个……” 我还不等她讲完,一伸手,称她不备直接将那只玉壶春瓶抢了过来。 刘娣怒道:“你干什么?” 我哼道:“刘娣,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可别想交给国家。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就睁只眼闭只眼!” 刘娣大怒,道:“你这是盗墓!” 我没好气的道:“什么盗墓不盗墓?小姑,这是哪里?这是我们小舟村!这墓主人肯定是我们老刘家的祖先。如今这后世子孙生活不太好,进来老祖宗的屋里拿点家当改善生活,盖屋娶媳妇,有什么不对,我想老祖宗也不会和我们计较的,难道拿几件祖传的东西,还违法?” 我们村距离朱元璋的故乡凤阳只有百十里,曾经附近十里八乡跟着朱元璋造反的人很多,这个墓主人到底是不是我们老刘家的人,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瞎扯呗。 小威一拍手,叫道:“哎呀,我怎么忘记这茬了,刘阳说的对呀,这肯定是我们老祖宗的坟,我们都是刘家后裔,随便拿什么也不违法,还是刘阳脑筋好,哈哈。” 刘娣气的浑身发抖,怒批我们二人强词夺理。 我和小威掐着腰,和刘娣理论,忽然,在微弱的手电光芒下,我看到刘娣的背后一道如幽魂一般的白影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一个人脸对着我诡异的发笑,我头皮瞬间发炸,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转头一看小威,只见小威也瞪着眼睛,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惊恐的看着刘娣的背后。 将军疑冢 第10章 诡异 刘娣见我和小威瞪着眼睛看着她,也不狡辩了,似乎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的话羞的自惭形秽,打算改过自新?” 我戴着两层过滤口罩,刘娣看不到我的表情,但我的额头肯定是出现冷汗了。 我双腿发软,头皮发麻,仿佛喉咙有千斤重,慢慢的举手指着刘娣的身后。 沙哑的道:“刘……刘……刘娣,刚才一个鬼影从你的身后跑……跑过去了。” 刘娣哼道:“别转移话题,世上哪有什么鬼影。” 小威颤抖的道:“小姑……刘阳没……没说错,我刚才也瞧见了,一道鬼影嗖的一下就消失,我都到那人脸……” 刘娣见我和小威瞪大双眼,额头冷汗涔涔,似乎一怔,知道这是人在极度恐惧下的表现,不是能装出来的。 她回头,晃动手电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除了那口被破坏的不像样子斜放在弧形地面上的棺椁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和小威也急忙用手电去照,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刘娣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哪有什么鬼?你们两个家伙刚才不还理直气壮的说这个古墓里埋的是老刘家的祖先么,就算真有鬼,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吧。” 我心有余悸,还是感觉这个古墓忽然变的阴气森森,如果是手电的光影作用,我一个人看错成鬼影也就罢了,可小威刚才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鬼影。 和小威一样,我刚才也看到那鬼影似乎是人类形态,在消失的瞬间,我也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对着我露出诡异的笑意。 那笑容很特殊,像是嘲笑,又像是冷笑,让人过目不忘。 我道:“这墓里不干净,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小威脑袋直点,道:“对对对,不能多待,快走快走。” 刘娣显然不相信我们两个人的话,有些不屑的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胆子能不能大一点?这些年我也进过不少古墓,哪有什么鬼魂?” 我道:“正是因为你经过许多古墓,身上阴气重,就算有鬼,那鬼儿也不会找你呀。” 刘娣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是真的被古墓里的某种东西吓到了,还是因为不想归还那玉壶春瓶吓唬自己。她现在四周墓壁的残破的壁画研究的差不多了,还用手机拍了照片,现在是要去看看那个毁坏的棺椁。 她道:“等会儿,我看看棺椁里有没有什么文字或者墓志铭。” 我和小威对望一眼,还不等说话,刘娣已经拿着手电走到那个棺椁面前蹲下,一点一点的观看最外层的石棺,小心翼翼的寻找类似文字之类的。 我低声道:“小威,刚才你真的也看见了吧?” 小威点头道:“好像是有一道影子闪过去,也许小姑说的不错,只是一道手电光影的反射,你看我们进来这里好几个小时都没有事情,我想是我们两个眼花了。” 我一看小威表情,就知道这厮是要钱不要命了,肯定惦记着那棺椁里没准还有几件漏网之鱼。 这里的风水格局已经改变,是不是形成了大凶之穴我也说不好,刚才那鬼东西到底是手电折射的光影还是真的脏东西,我也不敢确定。 但此刻刘娣在研究那个棺椁,我们两个人也不好跑路,更何况我和小威有一样的想法,一般最贵重的冥器随葬品,都是放在棺椁里,虽说这古墓以前也不知道进来了几批盗墓贼,可既然我们能从周围的淤泥里找到完整的青花瓷和七八个金饼子,没准棺椁里还有漏网之鱼。 想到这里,我低声道:“你把那黑驴蹄子、糯米、墨斗都准备好,万一有什么状况也能震的住。” 小威点点头,从口袋里将这些事先准备克制粽子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我将手中的玉壶春瓶放在了一个事先准备的密封袋子里,然后交给小威让他放进袋子里。 道:“这玉壶春瓶是我娶媳妇的,你可长点心!” 小威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媳妇丢不了。” 我知道小威爱财如命,就算丢了自己的命也肯定不会丢了这么贵重的冥器,当下便伸手从他手中拿过黑驴蹄子,走向了刘娣。 有黑驴蹄子在手,胆气明显壮了许多,如果这古墓里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有这黑驴蹄子,还有身上的玉佛、银十字架、糯米,多多少少也能斗上几个回合。 我走到刘娣的身边,见刘娣似乎发现了石棺上有什么奇异之处,便伸头看了一眼。 只见这棺椁最外围的石棺上,在一侧竟有一段古怪的铭文,在铭文的旁边,还有一个极为狰狞的恶魔浮雕。 这浮雕我见过,就是第一道墓门上雕刻的那个六手怪人,每只手上都紧紧抓着一个人体内脏,表情扭曲痛苦,嘴边鲜血淋漓,极为吓人。 我心中又是一寒,身子抖了一下,道:“这壁画,和墓门上的一模一样呀。” 蹲在棺椁旁边正研究这恶魔图腾与文字的刘娣忽然抬头,道:“你说什么?石门上有这种壁画?” 我点头道:“是呀,在进来时第一道通往陪葬室的那个墓门上也有一个这种六臂恶魔的浮雕壁画,你进来时没看见么?” 刘娣慢慢摇头,哼道:“我刚进来就差点被你和小威砍死,手中还没有手电,怎么会注意到那道墓门?” 我心中有点不好意思,道:“咱不说这个了,我总觉得这陵墓似乎被下了诅咒,你若研究完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刘娣道:“你先看看这上面的文字。” 我闻言看向了恶魔壁画旁边的一些文字,心中不由得一愣。 明朝的繁体字我多多少少也认识一些,可看到壁画上的文字,我明显感觉到不是明朝的文字,字体扭曲,抽象,倒像是先秦以前的古纂。 我奇道:“这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是古纂么?” 刘娣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这些文字是战国时楚国的鸟篆,整个陵墓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明朝的,唯独这文字与这六臂怪人的浮雕是战国时代的,很奇怪吧。” 我道:“难道是鬼遮眼?这恐怖浮雕和这战国文字都是那鬼魂幻化出来的?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刘娣呸了一声,她是受到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的考古学女博士,哪里信什么鬼神。 她道:“这个古墓里有鎏金银骑,可以确定墓主人生前应该是朱元璋手下的一员领兵大将,我们村距离凤阳就百十里,在这里发现一个明朝大将的陵墓也不奇怪,只是这文字与浮雕让我百思不解。” 我问道:“这几段文字上写了什么?” 刘娣道:“楚有云林者,与水为王渔,与山为王猎,与古田为王陵。” 我文化水平不高,听这几句话跟听天书甲骨文一般。 皱眉道:“这什么意思?” 刘娣解释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大致是楚国有一个叫云林的人,在水中为楚王打渔,在山上为楚王打猎,在古田为楚王守护陵墓,或者是修建陵墓。” 我眼睛一亮,道:“难道在古田那个地方,有一个战国时楚王的陵墓?古田在哪里?” 刘娣指了指脚下,道:“古田就是这里。” 我一愣,道:“是这里?” 刘娣道:“没错,我去年春节回来时在县图书馆查过县治,我们村这一带在战国时期,就有古田之称,一直到宋元时期,才渐渐称之为三河。你有一句话或许没说错,这墓主人没准还真是我们刘家的祖先……” 我一听我们村周围在几千年前就是古田,难道说这里除了这个小小的将军冢之外,还有一个帝王级别的大陵? 当我回过神时,后面刘娣的话我都没有听见了。 就在这时,墓室里忽然噗的一声异响,一阵光亮开始闪烁,照亮了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