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节:云醉兮 银月当空,天清气爽。 巨大的黑绸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似是一群调皮的孩子,争先恐后在夜幕怀中嬉戏。微风摇曳的夏日夜晚,酒香绕着云醉兮,淡而不浓却经久不散。 桃花林云醉兮正屋房内,有个穿着粉色群装的十三四岁满身灵气的小女孩,低垂着头,哼着欢快小曲。一双戴着耀眼红珊瑚的白若凝脂的巧手,正在利索地打包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放好衣裳后,再检查了一遍绳索挂钩等工具。 陡然黄莺般的曼妙小曲停了下来,想起什么似的,惊觉地拍拍樱桃般红润小嘴,小翘鼻微微动了动。卷翘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此刻斜着瞧了瞧窗户外头,走廊另一端的东边厢房,等了等毫无动静,这才确信并未影响到屋子内的人。 惊魂未定,拍拍胸脯。这才微微平稳了下呼吸,庆幸道:“还好!”脸上荡漾开一圈欣喜的红晕。 打开桌面上看起来很普通的木质小篮子,打开边上暗格,把小包裹放进去。木质暗格合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再在放上一些碟子,碟子里是一些饭菜。欢快走出房门,才走了两三步顿住了脚步,开始提着裙角迈起了莲花小碎步,极力隐藏住内心的小雀跃:天气真正好,恰好做个贼! “师傅……我去给呜咔送点吃的啊!”挎着篮子,提着灯笼,朝着西面房子的位置,清脆道。 西边药房,书房,西边有酒窖。这三个地方是段赐沐最喜欢呆的地方,而此刻就正在药房内磨药。 师父前些日子段赐沐在西北雪峰带回了一株雪莲,这雪莲本是晶莹剔透的白色。需隔着冰在文火中烘烤,不能直接触碰到水,却在不断吸入纯正的水气后,慢慢变成红色。当雪莲成为鲜艳如血的红色时,取下来,泡酒入药。据说这是皇家美容养颜秘方,同时对男子来说也是极好的补血佳品。这不,师傅已经在房间里待上好日了。 如前几天一样,仍旧没有动静。然,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带着小窃喜的雀跃,缓缓移动就快要安奈不住的兴奋脚步,出了桃花林内的桃花阵,至庭院外才雀跃得跳开来。 就差仰天长乐了! “呜咔……”手放在嘴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朝着周围逐一叫唤。 “……”没有动静。 “呜咔……”这家伙不会是又离家出走吧!鼓着腮帮子有些微懊恼:“每回都说,要走时也给打个招呼嘛,每回都不听!哼!” 正失望时,一个细碎的声音入耳。 “喵呜~”一只从桃花林中闯出来的懒洋洋肥猫,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来到杜云倾脚下趴了起来,撒娇般蹭啊蹭。 “算你有良心。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许是闻到了香味,刚才还懒洋洋的模样,此刻一咕噜起身了:“你这小鼻子都快赶上我了。”训练训练也是很有前途的猫嘛。杜云倾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它憨乎乎的脑袋,再捏了捏背脊,另一只手从放下的竹篮内,拿出一些食物,放在它面前。刚才还优雅慵懒贵妇模样的那小家伙,一看到好吃的小吃货本性便立刻原形毕露。 “特意放了你最喜欢的腊梅香料哦。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啊!”自顾自看着。 “……”只顾着吃,完全不理会。 “那个,咱们商量个事呗,今晚千万别去西厢房吵师傅哦。君子一言,后面你懂的对吧,嘿嘿~” “喵呜~”微微抬了抬猫眼,似乎在说:看在美食面上,就勉为其难答应好咯。 “表现好的话,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一条超级大超级肥美的鱼哦。”双手张开,形成了一个夸张的圆。 呜咔仿佛成精了一般,瞥了一样杜云倾。猫眼中,匆忙了鄙视:这么大的鱼,是鱼吃我,还是我吃鱼啊! 小猫咪吃完后,两人闲聊了会。说是闲聊,不过是杜云倾自言自语罢了。 初见呜咔时是在街口拐角,初见时被吓得够呛。在它边上是被母猫吃剩下的另外几只小猫的脑袋。鼓起勇气拿起一块大石头打跑了母猫,抱回了小猫。师父不喜猫,杜云倾很喜欢坚决要养。最后杜云倾以七日绝食让段赐沐败阵下来,只准她在林子外头养着,并说:“猫这畜生,天性冷淡。小心你的热心肠,最后伤得只是你自己。” 杜云倾不行,只觉得意外的亲切。好吃好喝给供着,谁料竟真被师傅说中了。第一次失踪了半个月,后看着饿得皮包骨回来的它,眼泪都要出来了。骂了几句后,开始去找吃的给它。后来倒是习惯了它偶尔的失踪,就当它外出历险好了。 比自己好,可以随意做喜欢的事。也好在,走了还知道回来,也就稍感欣慰了。 “走咯。乖乖等我回来哦。”说完拿出隔板下的夜行衣,对着贪吃小猫咪挥挥手算是告别了。 这回要去的是宣府,衢阳府知府宣群午的府邸。昨日听花姐说近几日那个陆飞仁一直在醉仙楼时,小心脏就噗通噗通兴奋开了。师父一直不让去官家宅,可越是不让杜云倾越是想要试一试。 陆飞仁她是知道的,就算没见过也不可能没听说嘛。 别说是衢阳府就在整个南楚国那也是有名的人物啊。有他在,多少有些忌惮!传说中他那把青云刀,只要出鞘不见血不收。据说本也是个骄傲的江湖人士,只是不知为何竟然也吃起了官粮。 南楚国衢阳府,地处内陆之东,东海之西。此地四季如春物产富饶,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乃南楚国南部的经济枢纽和文化中心。现今知府宣群午上任三年有余,在他的还算英明廉洁的管理之下,倒也是农贸发达商业繁荣,民生昌盛。   有云:“没有不贪的官,只是看度是否平衡。”亦有云:“怕老婆的男人,坏不到哪去。”这两句话话用在衢阳知府宣群午身上倒是贴切得紧。 当初若非不小心接了红绣球再不小心做了丞相的上门女婿,就算是科举榜眼,也未必可以得衢阳知府这样的好差事。宣群午对自家娘子杨雪梅向来言听计从,整个衢阳最怕娘子的人若他属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丞相杨戌是宣群午的老丈人,这是段赐沐不让杜云倾招惹宣家的另一个重要因素。 一个轻功轻松上了宣府屋顶,刚开始的兴奋紧张,才可却有些不过如此的感觉。倒是果真是亭台水榭,假山奇石,多得很。一只狗似乎瞧见了什么,杜云倾在它没反应过来之前,扔过去了几根骨头。要出口的汪汪声,硬生生让骨头给堵了下去。 “果然又是一个吃货!” 月光下假山边荷花池中,偶尔夜风路过微微荡漾开平静的池水,折射出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光,杜云倾被那盆荷花池假山中假亭内的怒放的昙花给惊艳了。“哇哦。”嘴巴长得可以放下一个馒头了! 倒是奇怪,怎么把昙花放那中间去啊。还是说,根本就只是当普通盆栽放置? “暴殄天物呢!”好东西,就应该好好珍藏好好欣赏嘛。君者仁,若是君子定然是会懂得珍惜的吧。作为一个雅贼更是要有这方面的艺术素养了嘛。杜云倾一向这么认为。 不由对着宣府的印象大打折扣了。有着气势磅礴的大宅子,可主人也有这气魄啊!被师傅强迫着看了些古文,不小心也有了些文人对琴棋诗画的迂腐崇拜在心里。 正欣赏时,耳边有夜巡人员越来愈近的脚步声,赶紧绕过假山到了一个巨大的木桩子后。 夜巡人员拿着长矛,迈着整齐步伐走过,若不是偶尔见几人打着哈欠,看着倒像是木偶人似的。这时有两个丫头走了过来,两人看起来更自己年岁差不多。一个柳叶眉一个粗眉。 柳叶眉女孩嘤嘤哭着道:“这个月银子,又要扣光了。”语气中的幽怨被怯懦覆盖。 粗眉女孩道:“都说了,夫人最不喜她人穿红色鞋子,你在鞋子上绣朵牡丹花做甚,不是自找苦吃嘛。” “呜呜呜,这是我娘去世前给我做的鞋子,今日是她的忌日,因为想念所以……”想着小心点,在裙内应该不会被发现,岂料……本就想念娘亲伤心一天了,这会子扣钱被骂,内心的伤痛更加抑制不住了。 “哎。可是又能怎么办,你若回家去会被你哥哥给再卖别的地方的。”另一个一脸无奈,憨憨傻傻模样,心里难受着却不知怎样安慰。只是手拉着手,不言语。 杜云倾听着,心里一阵难受。瞧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内心愤愤不平。最讨厌那种仗势欺人的富家夫人和官太太们了,几乎不把奴才婢女们当人看。动不动就是打骂。只是没想到外人面前看起来这样温和的杨雪梅竟然也是双面人。 本来只是想着随便拿样东西,跟师父炫耀下的,可是这会子脑子里出现了三个字:凤头钗! 这东西若是丢了,看她怎么办!让她也尝尝胆战心惊的滋味,那许是极好的吧! 正文 第002节:宣府 辰时,宣府,南苑书房内。   平日里不到巳时不起身的知府老爷,难得辰时刚到便在书房内了。只见他一身白色云锦睡衣着身,腰间随意用一根青色带子系了下,松松垮垮的。眉头深锁,双手撑头,一脸的黯然神伤。   案桌前是一张白纸,上面洋洋洒洒两行字。捕头陆飞仁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字,心一惊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苍蝇。一身暗黑色的捕快服上,被七八月的晨曦染上了一层淡淡暖暖的金辉,却也挡不住内心的暗淡愁云,默默立着一动不动。   “咚咚”右手重重敲在了红檀木案面的纸张上,右手敲疼得不住呲牙,嘴上不住道:“王法何在!王法何在!实在是欺人太甚!”   “大人,息怒。”总捕头陆飞仁自知失职,昨晚在醉仙楼喝得酩酊大醉,误了当职时辰!谁料竟然进了贼人。   怒视陆飞仁,虽然矮了他小半个头,却依然气势凌人:“这个‘不空归’这月已经有七宗他的盗窃案了,这一回居然在老爷我的床头留下这纸条!你说气人不气人!”   作为一个文雅的孔老夫子之优秀门徒,宣群午很想保持文官的君子涵养,奈何表情却是渗人得很。   “是……是小的失职!”顶着“江南第一捕快”的名头,江湖上谁不给他陆飞仁三分薄面。可是这一回,如今却因为一个毛贼而毫无头绪,这也是昨夜会去醉仙楼大醉的原因。一世英名,难不成就要被这毛贼给毁了不成!   “本官不要听这个!”   “小人一定竭尽全力破案!定然不会让那家伙再次有机可乘!若是此番再不能破此案,小人甘愿辞去总捕头一职!”信誓旦旦地道。陆飞仁脸色铁青,手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青云刀,恨不得将那贼人大卸八块。 要是平时遇到这类事也就算了,哪个境地没几个毛贼。况是物产富饶,商业繁盛的衢阳。致使一见到纸张上那八个字:七日后,来取凤头钗。心下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赤果果地挑战官威之事。他不仅不直接取走,而是明目张胆留字条说着几日后去! 这是胆大包天的挑战权威,更是对官府的藐视啊!   凤头钗是娘子的外婆,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赏的嫁妆。属皇家之物,得之那是荣耀。最主要的还有,近几日,七王爷就要来府里头!!万一就那么巧遇上了王爷来到的那一日。不小心惊扰了七王爷,或是伤了半根汗毛,那怎么担待得起。   当初岳父,可是千叮呤万嘱咐,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三年都好好的,可不想在可以荣升京城之时,出现这等幺蛾子的事。   “只是这毛贼太胆大妄为了!老爷我不是责怪你。”宣群午可是只老狐狸,陆飞仁的功夫自己是清楚的,这些年多亏了他府里头才安然无恙。眼下也唯有仰仗他破案了,若是他正走了,自己可就要泥菩萨过河了。   “谢,老爷的信任。”陆飞仁满心感动。   “江湖上,可有关于‘不空归’的一些蛛丝马迹的传闻?”必须在王爷来之前,尽快破案。如此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江湖上目前无人对此贼人有任何蛛丝马迹的传闻。”不然,也不会如此头疼了。   “这事得尽快,必须越快越好。”心下一急,声音不小心又陡然高了八度。   陆飞仁不语。神色不是很好,昨夜喝太多酒,体内仍旧酒精肆意,于是暂时停止脑子里的思绪,实则暗自在运功调整内息。   “听闻,昨晚陆捕头你不在府里头?”   “轰隆”陆飞仁脸色转黑,大脑空白……   书房内,气氛紧张,鸦雀无声。书房外的宣府,倒是一派喜气洋洋。   宣府,南苑。   丫鬟仆人们,挂灯笼,修建花草,扫地抹桌擦栏杆。   南苑的花园内,一个穿着浅红色暗花锦缎,头戴五色珠钗的女子,晃动着凝脂般的玉手,指挥着园丁们安放各种花木盆栽:“把那个月季搬走,俗气!全部换成牡丹!”   “是,夫人。”来了三三两两,穿着淡蓝色丫鬟装的婢女和四五个穿着淡灰色仆装的男仆,利索有顺地立刻把眼前二三十盆月季给搬走了。   坐在亭子内,见眼前被花团锦簇的牡丹占据视线,这才眼角含笑,用绣着红色芙蓉的淡黄色丝绸绣帕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摸了摸手中碧绿的玉镯,舒展一口气:“这下,这园子看起来贵气多了。”   “这都是您眼光好。”说这话的是杨雪梅的陪嫁丫鬟,灵儿。   “这还用说。”杨雪梅傲娇地右手抚了抚浓密而修长的睫毛,余光却瞧见裙摆处有了一些细末的干枯草末,眉头一锁。   灵儿是个识颜色的丫头,立刻蹲下身子,小心地把干枯草碎,轻轻给捻开了去。正收手绢准备起身的同时,瞧见了一双黑底白面的亚麻布鞋来到了右眼余光处。脸瞬间一热,这双脚的主人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小红心噗通乱跳。   张福,上一任知府家留下来的总管,掌管府里头的一切零碎事物。总管说起来不过是安排下佣人们的工作和住行,管理调配下工钱,安排安排下佃户们到底要缴纳多少地租等,零零碎碎似乎谁都可以做。实则细致繁杂,需要极心思通透者才能胜任。   初时,宣群午和杨雪梅本不太乐意用外人,毕竟这家里头里里外外的事,实在不放心交给外人打理。   张福,年岁不大不过二十五六八,可是据说已经在这衢阳府做总管已经十余年了。碍于荣升前任知府的委托,不便随意打发,本想找个理由开了,谁知道住进来后,被伺候得服服帖帖,倒是忘记了要打发他走的那回事了。各商贾家内的事情,无不知晓。这也是宣群午后来对张福另眼相看的缘故。如今反而这府里头的事,事事依赖起他来了。   “夫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小的曾在八驸马府的总管那里打听到,这王爷性格清冷喜静,奴才刚把咱们南苑的鸟都移去了北苑了。喜爱吃的是冰镇糯米蒸叫花鸡。传闻不得闻异香却又不可无香。”张福把打探的消息,一一禀告。心下也安心不少,纵然是驷马高车之人,可毕竟年少,应当还算好伺候。   七王爷鼻子的挑剔毛病属于皇家人的特殊癖好,一般人很难能打探到如此详细。自己也是好不容易从表姐那知道的。没想到这张总管竟然也知道,杨雪梅心下一惊“嗯”了一声。   “而且,根据可靠消息,这两日便会进程了。”张福道。   “消息可靠吗?”杨雪梅内心一惊。   “千真万确。”   “快快,去吧园子边上那几间上好客房,几乎是里里外外几乎再翻新了一回。帘子都换上新的,纱窗都检查细致了,若是进了半只蚊子,工资扣一半。香薰都换上了我亲自在京都百花斋购买的“百里香”。”杨雪梅指了指花园对面的那一排厢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满南楚国的“百里香”。只要一小包放在屋子里,就暗香怡人久久不散,辟邪养心静神的绝佳之物。因暂时不知道七王爷会选择哪间房,所以就都选打扫着,留下来备用了。 早闻这七王爷身子弱且有奇怪的洁癖,天生鼻子敏感,所以不敢乱用香料,才特意用了这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百里香”。才挂上,这园子里的花香便都暗淡了下去,果真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也未必买得的好东西。   “小人还要去跟厨房商讨下食谱,这就先下去了。”语调不轻不淡对着夫人说的同时,眼睛却似有若无地瞧了眼她身边的女子。   杨雪梅点头同意。耐他只是冰山里的一撮小火苗,也逃不过自己的火眼金睛。   转头瞧见那小丫头,一直紧紧盯着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打趣道:“本来还想多留你几年的呢。一个女孩子直直盯着,害臊不害臊。”   “……”灵儿羞得不敢再看,头低得只能看见脚趾头了。   “这事我会跟老爷提的。等你们成亲了,好好看个够。”面上替自己丫头开心得很,却也免不了有些嫉妒。那张福对谁都冷冷的,可独独对这丫头上了心。   “一切凭老爷夫人安排。”灵儿咬着下唇,压抑内心的喜悦。从第一眼瞧见张福心中就已经怀春,虽每日说话不超过三五句,可是能日日见着就是已心满意足。本以为会是单相思没结果,岂料才知原来张总管竟然也记得自己,还在生辰时给了自己玉发簪,只是觉得太过贵重不符合下人身份,所以一直不敢戴。   瞧她那一脸的喜悦,杨雪梅忍不住一盆冷水下来:“这事到底成不成,那也得看张总管得意思,你自己也用心着点。加把劲。”   “灵儿知道。”断不可让夫人知道,自己内心的甜蜜。夫人一直标榜,整个衢阳所有女子中,她最得相公疼爱的女子,并以此为豪。依据是:所有有钱权势的都有小妾,而宣群午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   打算转移话题,顿了顿嗓子道:“夫人……那‘不空归’真的会再来咱们府里头吗?”那纸条还是自己第一个发现的呢。   杨雪梅一听,变了脸色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射出凌厉的光:“这没影子的事,少咋咋呼呼。”   “夫人您无需忧心,咱们有陆捕头呢。”嘴里这样说,心下却不是这样想。   这‘不空归’,虽也不知是男是女哪门哪派年岁几何,可富人都恐惧他穷人都喜欢他。 若说他是劫富济贫的侠盗那也不全对,因为哪怕是在送银两给穷人家时,也会顺手牵羊点东西。名副其实的“不空归”。而且每次都会留下一张纸,上面有猫爪子印和“不空归”几个字。以至于也有传闻说“不空归”其实不是人,而是善良的猫妖,愈演愈烈得人心惶惶。 正文 第003节:黄雀在后 “老爷呢?” “回夫人,在书房。” “先去书房吧。”既然七王爷就要到了,也该好好做准备了。踩着小碎步,朝着书房的方向移去,灵儿紧跟在后。 昨晚杜云倾放下纸条后,想起了那昙花。从小就对各种香很敏感,而每一种花的香都有独特味道。昨晚的昙花让杜云倾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特别是在开花的那刻,竟然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的错觉。池子中假山上的假亭上,还有几盆。想着来都来了,就看看是否还能再遇上一会。便在屋顶侧着身子,等着。 夜风柔和,被轻抚时,有一种全身经络都在微微发热的舒畅。不知名的小虫,奏着低鸣的乐曲,不知不觉不小心竟然睡着了。 是在宣群午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惊醒的。小心透过拿开的瓦片,瞧着他拿着自己昨晚留下的那张纸条,那额头冒汗的不知所措模样,杜云倾的窃喜感就噌噌上升。比吃了蜜枣还甜呢。 直到看到一个手拿一柄长剑,剑眉黑目的男子,才有些忌惮。想走吧,可是八卦心思却愈发重了起来。 显然宣群午是恼羞成怒了,对着那男人道:“男人那点事,大家都清楚!可陆飞仁啊陆飞仁,枉你自称武林中豪杰人士!孰轻孰重也分不清?自称英雄豪杰,却也不过是醉卧花丛就俗人一个!我呸!” 哦,原来他就是传说中陆飞仁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一见不如百闻啊!若是师傅,有人偷听定然是早就知道了,可是竟然对自己的存在毫无察觉呢! “老爷……”有人来了。 杜云倾顺着声音,从顶往门口位瞧去。一袭长裙摇曳生姿,只是这一声足矣让人鸡皮疙瘩一地。这就是宣群午的富人,杨雪梅了吧。 想起昨晚那两丫头的对话,就对这个看起来巧笑倩兮,温柔贤惠的女子,没半点好感了。 “夫人来了。”见是夫人,立刻点头哈腰,收起怒气咧嘴讨好:“没吓着夫人吧?” “人家这小心脏,扑通扑通了。”扶着胸口,似乎刚才受到了莫大的惊扰似的。 杜云倾听到这话,一个反胃,差点不能呼吸。离开那半块瓦片大小的缝隙,对着天空位置深呼吸。此时已经是早晨,宣府内的大树成荫,空气很好。忍不住多呼吸了好几口。 “是为夫的错。”点头哈腰,甚至作势要假装给上自己两巴掌。却被一双温柔的白玉手给紧紧拉住了:“老爷,再着急的事情咱们也要注意身份啊!” “夫人说得极是。” 被扶着坐在软座上后的杨雪梅,不直接回话,只是对着灵儿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给姑爷更衣?!”跟刚才跟宣群午说话时,判若两人,好在大家都已习以为常。 灵儿吓得跪地:“奴婢知罪。这就去拿衣服。”语罢悄声离去。 “老爷,这陆捕头也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不小心犯的过错,将功赎罪就好。” 陆飞仁只觉大夏天,可是自己的后背,似有阵阵阴风席卷而上!练武之人的身躯,阳刚气息浓烈,竟然也忍不住抖动了下。 “夫人,这事的确是飞仁失职。”赶紧认罪,夫人可是不好惹的披着兔子皮的老虎,比老爷难对付多了。 “我和老爷对你向来信任。不然当初也不会用尽法子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了。这回我相信你也一定不会辜负我和老爷对你的期待。” “夫人,您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吗?”陆飞仁大胆猜测,按照她以往的行事风格,这一回估计自己是要做箭靶子了。 “陆捕头果然是个机智之人……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得陆捕头你委屈下了。” “夫人,尽管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陆飞仁一口气深深咽下去,知道要死,总比不清楚到底是生是死的忐忑来得痛快。 “暗度陈仓。”杨雪梅红唇中吐出四个字,眼神内带着傲然的蔑视:“若有十个八个凤头钗,那贼人还有时间一个晚上就得手?” “不可能,哪里有这么多的凤头钗!”宣群午反驳道。传说中那贼人,无论是嗅觉还是手感都非常灵敏,只要一拿盒子,就知道里面东西重量,只要一晃动听声音,就能辨别出东西的材质,无法做假啊。 “所以,自然是要有能够以假乱真的东西咯。”一张白皙的鹅蛋脸,看向了陆飞仁。 从陆飞仁那深锁的眉头,杨雪梅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了。 “下官,定然办妥这事。”整个衢阳城内,曲眉心最喜欢收集皇家官家小姐的首饰,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那些爱慕她的达官贵人商贾名豪,为博红颜一笑,背地里不少冒风险打造好,让人送去的。何况天高皇帝远,谁在乎这等小事。不过是个女子闺房内扮花俏的小玩意儿罢了。 大家也都知道的是,这醉仙楼的花魁对陆飞仁陆捕头情有独钟。这陆捕头虽然好酒却从不好女色,虽然最喜欢烟花之地的热闹,却从来都洁身自好,甚是不解风情。 曲眉心是有恩必报有情有义之人,当初跟着逃难人群当初来衢阳,饿晕在城门口,若非陆飞仁的那个馒头就没有今日的自己,一直感恩在心并芳心暗许。 他人若是要她的宝贝,定然如铜墙铁壁一般求不得。而陆飞仁若是要取,定是倾囊相助。只是……这陆飞仁向性格刚烈,从不开口求人。 “有陆捕头这话,后面的事自然就好办了。” “拖延时间后,再来个瓮中捉鳖?”宣群午双手握拳,一副稳超胜算的模样,似乎已经把贼人紧紧捏在手中,一脸的咬牙切齿之狰狞神色。 杨雪梅柔情望了一眼自家夫君:“夫君果真机智过人。” 杜云倾小嘴深撅,他们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哇。就这点小伎俩吗?而偏偏自己竟然还不小心听到了!忍不住一啐嘴:“呵!” “谁?”陆飞仁突然喝出一声,明显感觉到了周围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而且此人似乎内力极其深厚。之前,因为在分心驱散体内酒气,所以没太在意。这一回感觉很是真切。 “是奴婢。”灵儿拿着衣服,走了进来。 陆飞仁深锁的眉头,有些无头绪。 “陆捕头多虑了。”宣群午这话不知是跟他说还是在安慰自己,最近小心脏已经被吓得杯弓蛇影,再经受不起惊吓了。 “一切按夫人的意思办,小人先行告退。”还是不放心,打算在府里头巡逻一圈。 而此刻的房顶上,灿烂的阳光照样下。有个扎这两个丫鬟发髻穿着丫鬟衣裳的女子,一个飞身落在庭院另一端。 阳光下,她仿佛太阳子女一般灿烂美好。肤若凝脂,黛眉樱唇,小翘鼻大眼睛,体态轻盈,一身的灵气逼人。手中一个红色的珊瑚手链点缀在淡粉色的裙装上,那抹红跟她周身灵动的气息,浑然合一。 “是时候,回家咯。”但愿师父没发现夜不归宿的自己! 甩开手中刚才用来遮阳的巨大的碧绿大荷叶,拍拍白皙的双手。瞧见远处来了几个丫鬟,低着头尾随而上悄悄跟在身后,尾随走出府衙南苑。神色自若地跟着绕过假山水榭亭台楼阁,穿过走过花园后,大模大样地低着头走出知府大门口。 外人看起来,以为只是一个要出去买东西的小丫头,谁都不曾多注目几眼。 走出大门五十米后,窃喜一转身,一双带着灵气闪烁着精光的大眼,右眼微微一个调皮的眨巴,右手做了个数字“7”的手势,小嘴里吐出了黄莺鸣唱一般的三个字:等我哦。 那是赤果果的,恶作剧得逞后的窃喜和自我成就感的陶醉! 没错,送了纸条后,在厨房偷吃了点糕点,顺带在屋顶跟猫玩了会,不小心睡着了的“不空归”就是本人是也。没想到的是,醒来竟已天亮,还不小心听到了“敌人”的下一步。 虽然这样不神秘了,不好玩了。可是却有一种,偷听到敌方军情的盗窃感。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让人心情大好。 杜云倾左手食指弯曲后放在嘴边“咻”的一声后,一匹白色的马从巷子的那端踏着尘土飞奔而来,在身旁立定。摸了摸它白色的鬃毛,“波旬!真乖!等一晚上着急了吧。我保证下下不为例!” 那马儿仿佛听懂了什么似的,长脖子往天空一仰,甩了甩沾染着金黄色太阳光点的鬃毛,晃了晃头,表示应答。 女孩笑了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跃马而上双腿一收:“阳光灿烂,天公作美,是时候开始美好的一天啦。” 一声傲娇的马吼后,一地尘埃飞扬,一人一马在人群中渐行渐散。 正文 第004节:谁家少年颜如玉   距衢阳城七里外的林间大道上。   青绿色的树林深处,缓缓驶出一辆由两匹健硕白马并驾齐驱而来的四轮马车,“踏踏”马蹄声清脆有力,听声音就知道是千里挑一的好马。黑楠木车身,土黄色金丝暗花锦缎包裹,简约低调中透出的华丽。   插销反柳结构木质轮,很好地起到了避震效果。门帘上栏位置中部,系了个两指大小的镶嵌着七彩白石的金葫芦,想必是风水用局保平安之用。看得出,车主人对安全系数和舒适度的要求都是极高。   车夫是一位看不出年岁,身材壮硕戴着斗笠穿着玄衣的男子,尖定竹斗笠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整个的容颜。但从那露出的紧抿的唇,和那微微露出头的青茬的下巴,依稀可辨应该是个年岁不大,性格却刚毅内敛的男子。   突然“吁”的一声后,两匹马训练有素的启动了紧急缓停模式,稍片刻后车身慢慢安稳下来。   身后五人六匹黑骏马,也迅速赶往这边。这些人是穿着便服的守卫,因主人不喜闹,马蹄声太杂太吵,只允许隔半里距离地紧随。   “禀少主子,属下听得马车轮松动,为了安全起见擅自做主暂停。”斗笠男此刻已经取下斗笠,一张麦色的脸被阳光笼上了一层金辉,对着身后马车内帘内的人禀报,静候擅自做主的责罚。   车内,是一位看起来十三岁左右的男子,肤色如暖玉,一身月牙锦袍着身一条玄色玉带束腰,黑色如瀑长发随意落在肩处。身子似是有些羸弱,此刻似在正在闭幕养神。听到车外的禀报后,薄厚适中的薄唇微微上下阖了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年岁随不大,周身却萦绕着一股不容轻易被仰视的贵族气魄。   卷翘的长睫毛微微动了动,沉默半会,男子缓缓睁开眼,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冰眸,透着的是跟那张稚气的脸完全不搭的,仿若看透了世事般的凉漠锐光。邪魅中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深不可则。   耳边黄莺知了的鸣翠声于耳。男子似被这天然和乐曲吸引修长的长手臂,掀开半个帘子,映入眼帘的翠绿色层峦山林,一地金黄色的阳光,落在青绿色的草地上,而且那些叶子都甚是肥美,心下想着黑魔应当是会极其喜欢的吧。   “离墨。”声音淡淡凉凉中藏着一丝稚气,显然变声期还未完全过去:“到哪了?”完全没有半点责罚私自停车之事的意思。   “衢阳府郊外,距离进城还有七里左右路程。”玄衣男子看了看天空,虽晴空万里艳艳高照,可根据云朵模样和走向,入夜应是会有阵雨。若是修好车轮,加紧赶路还是能避开大雨,在傍晚前到达衢阳府的。   语罢,从怀中拿出异常有民族风特色的羊皮袋。扯开瓶口恭敬递送给主子,里面是一些可食用的饮用水。   男子接过,抿上了几下,甘醇入口。这是用天山雪水和冰莲人参熬制成的水,不仅解渴还可补气提神。喝罢,再把羊皮袋递过去。   “今日不进城。”南洛靖心情似乎不错,话也多了。雪谷里说话最少的,除了哑叔就是南洛靖了。从七岁才入雪谷时,便如此。   “少主子,您是说今天在井福楼停留?”那井福楼自己听说过,倒是还没有住过呢……这是这安全问题……离墨也是满纠结。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玩心和责任心还在互相撕扯。   “废话。”明白他的担忧,这个从小就在自己身边守护,只大一岁,向来南洛靖当他亦兄亦友。这些年他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了。   “可……”少主子的武艺,自己是清楚的。可是怕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地势太宽广,狭小道路随处可见。处于易攻难守的位置。这井福楼建在离城五里外之地,鱼龙混杂。何况谷主说了务必让少主毫发无损地回去。   “本王,是想让黑魔好好饱餐一顿。”难得的脸上有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不设防的表情。南洛靖此刻就如同一个满心想要玩乐的纨绔子弟的神色。   他居然主动解释?离墨有些受宠若惊得说不出话了!   说到黑魔,那是南洛靖心中第二个好友,是他前年觅得的一匹好马。   当时一个在内地和塞北间,做买卖的马贩子。在北边高价买进一匹传说中的好马,想着来塞北大赚一笔。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入塞北境地就生病了。试问哪个买马的人,会买一匹病怏怏的瘦马啊。好几日了不断降价,只求出手但求不亏太大,马贩子肉痛得很。   而南洛靖却一眼就看中了这马,觉得这通体黑色的瘦马,眼中有着倔强却通人性的神色。   “这马多少钱?”   见有人要买,马贩子很高兴,转头一看是个半大孩子。刚才还惊喜的脸,立马垮了下去。马贩子瞟了一眼,衣着看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而且身后还有两个随从。   于是不敢怠慢,礼貌举起一根手指头,不抱希望地道:“一百两银子。”   “成交!”南洛靖。   “啊?”   “我家少主子说要了这马了。”   正当好奇怎么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更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手中哪金灿灿的真真切切一百两黄金!马贩子乐得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以后,你就叫‘黑魔’吧,记住了我是你的主人。”   当然,这暂时还只是他一厢情愿得事情。   那马贩子害怕会来退马,第二天就不见踪迹了,到如今已经两年不曾见他再去那个集市。当然这是后话了。   南洛靖自然知道这就是自己要的马,之所以瘦原因是:这是一匹有些贪吃而且嘴挑的宝马。   南洛靖对它甚是喜好,只是最开始黑魔不太搭理它,虽然几乎每日南洛靖带着它去距离雪谷三十里外的绿洲觅食,可是也是在一个月后才算真正认了这个主人。   两人真正有了深层次主仆情义,是在某次觅食归途中。   那日,偶遇龙卷风。   天黑压压的,一朵巨大的龙卷风席卷而来。黑魔眼看就要被席卷而走。南洛靖使出浑身力气,一手抱着一棵大树,一手紧紧握着缰绳,死死拉住。就是想着一定要守护身边重要的人事物。年幼时,看着母亲离自己而去,无能为力。所以怎么也不肯放开黑魔的缰绳。   好不容易等龙卷风离去,看着黑魔落地那一瞬,南洛靖再也支撑不住地昏厥了。再平日里有好好练功和吃大量的补品,可仍旧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只记得昏迷前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马叫声。   浑身疼痛地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在雪谷自己房中。他没想到,自己还会有醒来的那一刻。   离墨说是是它背着自己亦步亦趋的蹒跚回雪谷的,吓坏了雪谷内的人。   当众人把昏厥的南洛靖背下马背时,那马仿佛通人性似的,一直盯着昏迷中的南洛靖,眼神中满是担忧,甚至还留下了两行马泪。一直不肯离去,知道离墨后来跟它说:“已经诊断过了,少主子是过多耗费真气内力,才导致如此虚弱。调养即可。”   听到这话后,那马才愿意回马厩。   自那后,黑魔便主动亲近南洛靖,也认定了这就是自己的主人。   “黑魔。”南洛靖一声叫唤。   马车后随从中,一匹黑色的骏马闻得主人的召唤后,欣喜地仰天长啸一声,左马蹄在干燥的地面上,“蹭”地一下踏上前来,仿佛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般。   塞北雪谷那地方,周围不是大漠孤烟就是白霜冰块,最近的绿洲也有三十里的距离。塞北的草跟衢阳郊外的一比较,那就是粉丝跟鱼翅的区别。南洛靖温柔地摸了摸它的鬓发:“带你吃大餐。”   只见他一跃而上,利落帅气的跨上马背,白色的长袍落在通体亮黑的马背。这两年已经长成为半大小子。身子如松挺直双目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狡黠,直望着前方,双腿一夹马便飞奔而前,马蹄声渐行渐远的消失在前方。   “少主子……您去哪?”不是遛马喂草吗?这是要去哪里,周围不都是草吗?   “还不快跟上!”见主子越来越远,就要离开视线了,心下一着急呵斥身后的那些便衣随从。   “领命。”三五个便衣随从,立刻策马奔腾而上。   离墨望了望眼前的马车,这才是眼前自己最需要处理的事情!“哎,人啊,太全能了也不好!”卷起袖子,开始研究起来。   这**车设计得很独特,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的。还好不易,不然着实有些辱没了自家主子身份。毕竟是七王爷的贴身随从嘛。   南洛靖策马飞奔在林荫道上,风灌入长袖,鼓出一曲跟鸟鸣的合奏。如瀑长发在马背上头飞扬,清风略过耳鬓,如同母妃那修长的柔荑。   母妃最爱的就是颜色就是绿色。南洛靖想到了那个望着自己,永远都是一副永远文雅带笑的,有两个可爱的小梨窝的脸,内心一颤,往事尽数浮上心头。 正文 第005节:碎光如钻,心乱撞   七岁那年,那个磅礴大雨的夜晚,任由自己怎样叫喊都冰冷安静僵硬得再无法睁开眼睛的母妃,是南洛靖心中最深的黑洞。在心底最深处如同一个冰源,那里潮湿阴冷。被铜墙铁壁的厚厚心墙紧紧护住,不容外人窥视。   却也至那后就烙下了病根,每想起一回那个画面心就绞痛难耐。必保心丸,不然定然是要痛上两个时辰的。可是药一直都是在从不离开自己身边十尺范围的离墨那……运功用真气护住了心脉,让真气滋养它,企图让它渐渐回暖以慢慢缓解……   来到一片草地中。足足上千亩的绿草地,中间有一棵五六人才能抱住的巨大的百年古树,一副天高由我撑,地阔任我踏,傲娇得不卑不亢的模样,同时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般,守卫着这千亩深绿。   宠溺地拍了拍黑魔的头:“这这这,都是你的。开动吧。”指了指周围微风中肆意起舞,却不知道等下就要被马下肚的青草们,嗯嗯,有时候懵懂也是一种幸福哇。   “嘶~!”那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似的,仰头长啸一声。   “谁?”南洛靖敏锐感觉到,除了风声树叶晃动的声音外,居然还有动物的气息,而且很近应该就在身后的古树上。难不成这树,已成精?   “诶,下面的,你很吵。”是一个稚嫩的女声从空中飘来。杜云倾一手握着一个巨大的桃子,优哉游哉地咬上一口。   南洛靖闻声而去,在身后古树顶端的树杈上晃动着一双蓝色紫鹃花的绣花鞋,再往上看瞧见一身淡粉色长裙的女子。   原来是个野丫头。拍拍马屁股,催促:“去玩吧。”   黑魔一听,开心觅食去了。   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跟你说话呢!”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人,怜香惜玉这种事情,可是要从小就培养的吧!   男子感觉到了头顶上的打量目光,却假装看不见。古语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外加买草钱。”   “你多大,这树多大,这路又有多大?”这么蹩脚的强词夺理。   “不管。反正,你要给买草钱。”这草,总比自己小了吧。   生怕错过机会,杜云倾一个飞身而落,本想来个优雅而美丽的开端,谁知道猛然一阵大风而来。   一个失重,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力。   眼看就要跟大地亲密接触了,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心道:“杜云倾啊杜云倾,你七岁就可飞檐走壁,没想到六年后竟然还能从一棵树上马失前蹄。”而且,还是在一个这么帅气的……小哥哥面前……这世界上怎么就没有NG这回事啊!人家要重来!重新来个美丽优雅的仙女下凡~   见有重物在失控降落,男子条件反射地飞身而过。霸气地接过那个一个柔软的身子。唇还不小心擦边掠过。一股清香在鼻尖而过,南洛靖心漏跳一拍。这这……是初吻吧?   “咦?”好像没失控了,空中,感觉身子落入一个温软双臂,杜云倾睁开眼睛,瞧见了墨玉一般的瞳仁,一瞬间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头脑晕乎乎。刚才……好像嘴碰到什么了吧?脸“唰”的就红了……只是真的好帅啊……   “男女授受不亲!”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师傅说了,要跟男人保持三步的距离。靠近的都是要耍流氓的人,所以可以巴掌直接过去。   男子利落躲开,快速落地松开手。轻易避开了魔掌:“果然是个野丫头。”不过,倒是蛮香,不浓烈,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而是青草和绿叶般,清新的味道。   某人毫无悬念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而且左脚鞋子边刚好落入了一个淤泥地。   最受不了的就是淤泥这种东西。杜云倾欲哭无泪,忍不住恶狠狠瞪了眼,那让自己摔跤却一脸事外人模样的男孩,内心怨念被屁股的痛转移:“痛!”全然忘记若不是人家救她,就不仅仅是痛,更可能是伤筋动骨了。   “不客气。”   明显牛头不对马嘴嘛,谁对他说谢谢了吗?   余光却开始打量起他来,出于她专业的敏锐性,只一秒钟大脑中立刻可以判断出这男孩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从刚才他轻盈的轻功来看,必定是师出名门。年岁不大虽然孤身一人可是远处就有护卫。衣裳布料出自南楚国最有名的倪尚坊,只是款式似乎不是中原流行的款式,倒是有些异域特色。头上的冠玉,一看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上等货色,非富即贵是错不了的。而且他腰间的那个……   一眨眼工夫,怨念成了灿烂:“买草钱,十两银子。谢谢。”   “买草钱?”这倒是新鲜。   “对啊,对啊。买……买草钱。”眼神干嘛深邃迷人得好像可以吸人啊,是哪个门派催眠术不成?不行,不能一直看他的眼睛!微微调整了下视线。   安抚了一直狂跳的心脏,难道生病了吗?   “你可以证明这是你的,本……就给。”“王”字硬生生给压下去了。   “不需要证明,因为事实胜于雄辩。你来到时,我已经在,这就是最好的事实。何况这里的大树可以作证。”说着似模似样地走到树边,耳朵凑过去,然后微微点头:“它说了。你听到了吗?”   “估计,也就只有你听见了吧。”南洛靖向来讨厌嗜钱如命之徒,可是这个钱迷,似乎让人讨厌不起来。   “是没钱吗?”激将法!   有时候嘛,要原谅一下富贵人家的孩子!毕竟衣服都不是自己穿,所以钱财之类自己不保管,也就情理之中的事了。   虽然杜云倾真真的非常不喜欢他们的这个毛病!   既然如此,那只好进门自取了。你以为进门不麻烦吗?官家商贾们的宅府,大多都守卫森严,而且有些藏宝的地方,多有机关。不过,慢慢的竟然也把这当成了乐趣,越是守卫多,越是机关难破解的地方,越是让人心痒痒。   至于今天这位……既然天上掉馅饼了,那没不要的道理啊。   不理?转移战术!让对方看到自己被服务得多好。   “你看,这空气多好,你皮肤都更好了呢!你看,你的马儿吃得多开心,我的波旬还作陪了呢。你看他们都成好朋友了哦。像我们。”   “我们?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一回生,二回熟嘛。”   “还没第二回吧。”   “第一回,我在树上,你在树下。第二回:我们都在这树下。呵呵呵,够了足够了。再熟就要透了呢!”八颗牙齿晒太阳,可是笑久了,脸好酸哟!   赚钱不易啊!别以为卖笑是容易的事!   等等,什么时候,成卖笑的了。额,口误!人家的微笑,纯属礼貌!   似乎没听见身边人说话一般,望了望远处的黑魔,竟然跟一匹白马在嬉戏。瞧见那一幕的他,眉头不由深锁了起来。   黑魔竟然可以跟别的马一起,安稳吃草,这可是头一回。那可是一匹傲娇且固执,并且食量很大的吃货马啊!   “打欠条也是可以的!”瞧了瞧远处那几人,似乎不敢靠近:“那些人,跟你一起的吧?我不介意跑一趟。如果你不愿意让他们过来给你付账,我不介意跑腿一趟的。嘿嘿。”杜云倾打赌,自己一定笑得很标准很灿烂。花姐知道一定很欣慰吧。   “闭嘴。”最讨厌咋咋呼呼。   可是他似乎没发现的是,自己竟然允许了她咋咋呼呼这么久。虽然貌似完全漠视,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竟然都听到耳朵里去了。   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拦路耍混的野丫头。   “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一家老小都要我养呢,这片草地就是我家的糊口来源,”看起来还比自己小的小屁孩,装什么老成啊!   听她这话,内心不由一笑。   看她模样清秀,机灵可爱,倒也不像是没钱吃饭的女娃。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青草和绿叶的气息太过清新,让南洛靖竟然讨厌不起来。   丢过去一锭银子:“黑魔!这里太吵了,咱们走吧!”实在是不太乐意自己的心爱之马,跟不知名的野马耳鬓厮磨。   “欸,谢谢啊!再……聊聊嘛。”怎么就走了嘛……   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竟然让因为想念母妃的心绞,竟然在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后,得到了缓解,这是留下一锭银子的原因。   至于她到底是谁,是算准了自己会去那所以刻意等候,还是真的只是巧合。这些疑问南洛靖在见到她后也想过不下三回。   但愿……只是萍水相逢吧。   杜云倾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目光紧紧盯在了那男子腰间那个白玉狐狸身上。略微失望。   刚才一个劲的跟他套近乎说话,为的就是让他心烦,然后转移注意力,趁其不备再顺手牵羊。   可他竟然一直不温不火,也不生气也不骂人,倒是出乎意料。就这么走了?!不好玩!   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据说这白玉狐,是有灵性的东西,若是无缘,它会自己走掉。若是有缘,就算被偷也会自己回去。   杜云倾早就对它好奇了。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是,江湖上假货也太多。摸都没摸到,也无法辨识,不知是真是假。    正文 第006节:天下皆闻“井福楼”   整个南楚国,无人不知“井福楼”!   因为这是天底下,唯一约等于可以尽情享受免费午餐的好地方。   在“井福楼”来往商旅除了天字号房外,别的房间只需要一个铜板即可入住。天字号外客人点餐,无论吃珍贵的鱼翅鲍鱼亦或普通番薯土豆,应有尽有。菜色视觉享受度极高的同时还味道一流,都是超星级厨子做出来的!!   而最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任何菜色无论吃多少,一顿饭通通只需一个铜板!   谁会没有一个铜板呢?就算没有,那随便路边戴个破旧斗笠拿个缺口的碗,在这富足的衢阳府大街上,随便蜷缩在哪个墙角,不用一会工夫,缺口碗上定不少于一个铜板。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问谁能撑起这么大的场子,除了人如其名的沈万金还会是谁呢。   看吧,取名这的确很重要的事。万金万金,叫着叫着,果然家财万金成山了!   南楚国第一大富商--沈万金,从是渔业发家,后经营珍珠,布匹,钱庄,稻米等等,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沈万金的店,而且家家生意兴荣。几乎弄断了整个南楚国南部的经济命脉。   之所以会有“井福楼”,据说这里头是有故事的。   说是年轻时最初创业期,有一回外出做生意,谁料血本无归。在归途中还遇到劫匪,马匹也被劫走,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饥肠辘辘之时,在衢阳府郊外两个无儿无女的老夫妻,收留了他。得知他的事情后,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并且提供了温暖的床铺让他住宿。   沈万金很是感动,可当时身上南中羞涩得只有几个铜板了,付饭前都不够。说要打欠条。老人家推脱,分文不要。   作为商人,买卖怎会无价?沈万金坚持要付费。最后老人家竟然只收了他一个铜板。并且在回家时竟发现包裹里竟然有老人悄悄放置的十两银子。   在他事业有成后,想要报答两老人,却发现两人已经驾鹤西去。为了便把这份善心,传递下去,于是建了井福楼。   “井”四通八达的路中,寓意无论走哪条心怀善意皆会遇福!   也因为这井福楼,让他成了南楚国人人称赞的第一大慈善家。名声好,别的生意都能盈利,井福楼倒也就能顺利开下去了。   栈道边郁郁葱葱的竹林内一个四合院嚣张矗立,门口一块两米长半米宽的暗红色门匾上,“井福楼”三个字,内敛而嚣张地宣誓着这里就是我的地盘。   门两边那些已经高过院角的长竹,青绿色的竹叶在微风中摇曳,沙沙的声跟不知名的虫声,以及远处三林中的鸟叫声,奏出和谐的乐曲。   整个客栈主楼和东西两边的副楼都是三层楼。   在主楼一楼大厅和东西两边的副楼是连通的,在二楼是天字号客人用餐地方,三楼是天字号的住房。这两处是会员制,需要有会员牌才能进入。   杜云倾此刻男装打扮,一身浅灰色的长袍,黑色白底的靴子,手中握着一把折叠伞。尾随着南洛靖等人,被另一个玄衣男子,迎进了井福楼。   “少主,您可算到了。”离墨的担忧的心总算落地。   “嗯。”南洛靖淡淡回了句。拍了拍黑魔,示意它听话。黑魔一般不让外人牵,黑魔会意,达达跟着店小二离开。   离墨警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少主,视线正要往后瞧,被南洛靖眼神阻止了,微微动了动眼色。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饮食也准备妥当。”离墨道。   “好。那走吧。”   “是。”离墨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悄悄看了看身后。还以为是什么武林高手呢。这个小尾巴怎么看起来这么瘦瘦弱弱。   心下好奇,他跟少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云倾一惊,刚才应该没被发现吧。迅速掉头。那个男子看起来身子健硕,有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看得出来对南洛靖很是从地恭敬的模样。   再转身,他们已经上了主楼。那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啊!   杜云倾这才发现自己没有会员牌。   正懊恼呢,遇见一个四十上下一大腹便便的商贾,顺手“借”了个会员牌。这牌子放好放置掌内,镀金的牌面,上面还有数字和等级:这个数字是0502.甲。   “今天运气,看来不错嘛。”杜云倾心情大好。   在三楼,天字号甲等套房内,南洛靖安静端坐着喝上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离墨忍不住好奇道:“少主子,刚才那个尾巴为何不让小人给除了。”   “……”男子不语,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只道:“这事,我来处理。”没想到她竟然一路尾随而来,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着玩,那何乐而不为。   这下离墨更是好奇了,只是少主子不愿意说的事情,自己说问也无益。只要尽职责保护好他就是了。   此刻,在二楼等的杜云倾,都快被晒成肉干了,一脸兴趣怏怏地支着脑袋,时不时瞄瞄二楼和三楼相连的楼梯。他们都不下楼的吗?   还想要再次来个“偶遇”呢。不偶遇,怎么有机会顺手牵羊嘛!   同时也时不时,望望楼下稀稀拉拉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些在搬运行李去客房,有些在拉着骏马进食,出于一种职业习惯,会从对方的服装和神色中,去辨识到底哪个可能是“值得”用心的人。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眼前的木栏杆,楼下的人大多粗布麻衣,这些人没有吸引自己热血沸腾想要下手的兴趣。楼上的人,怎么还没下来啊?   明明看着他上楼,明明楼下马厩中那匹黑色的马,此刻还正在楼下马槽悠哉晒着太阳呢!他应该不会丢下他心爱的马,走掉的吧。   杜云倾望着西边鸡蛋黄一样的太阳,耐心终于为零:“小二,来盘京都酱板鸭切片,再来点南阳卤肉,别的随意来电招牌菜。”   “好嘞!”店小二终于露出了大半天来唯一的好脸色,那位靠窗的客人,可是坐了大半天了,一个劲的坐在窗户边看风景。哪个二楼的贵宾,不是一点就是一大桌子的菜啊。   偷偷瞧了好几次,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却也的确是有会员牌的。多服务,才能多得赏钱嘛。   杜云倾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果然是太敬业了啊!厨房那边上来了一盘花生,已经被一扫而空。   “年轻人啊,就是没耐性”师父的这话突然在耳边萦绕。   “真是啰嗦。”甩头。真怀疑师父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咒,怎么时不时脑子里就冒出他老人家的话啊。师父若是知道自己做正事的时候又贪吃,定然又会唠叨。不过人家还在长身体,工作是重要,可身体最重要嘛。再说能吃是福!   话说,昨晚没回,今晚估计也不能回去,他老人家许是挂念了吧。正说着呢,鼻子痒痒一个喷嚏即将冒出,瞬间打开扇子,挡在了鼻前。   “阿秋。”终究没忍住,还好礼仪方面应该是合乎会员身份的。杜云倾竟然有些想念在一楼大口吃饭大口喝酒的自在了。   “来咯。南阳卤肉,京都酱板鸭,银耳雪梨润喉咙,还有这大龙虾,这些可是咱们的经典菜式,还要来点别的服务吗?”店小二点头哈腰。   杜云倾很懂江湖规矩的丢过去些碎银子。店小二眉开眼笑,眼睛都快成一条线了。   “给我安排个天字号房间。”拿起一个大龙虾,在手碰到的时候心一惊,两个手指大的龙虾诶!当然啦,重点是那些外壳竟然已经不在了,可是厨师竟然煎出了原本完整虾的模样!这得是多精致的活啊!上菜速度竟然还这么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还好刚才没去剥壳,不然就要闹笑话了。   吃上一口,肉质鲜嫩,好吃到爆。这个时候若是再喝上一口师父的云醉兮,那就更加完美了!美酒佳肴,人生美事啊!   “天字号?额……客人您之前还没订房啊?这可就难办了。”刚才还眉开眼笑的店小二,此刻脸色不由自主为难起来了。   杜云倾视线离开桌子,道:“没客房了?”不会吧!   “有是有,只是……”结结巴巴。   “说!”一个男人婆婆妈妈的。   “若是您之前已经订好了房间,那么自然可以入住。只是在之前有个客人把剩下的所有房间,都给包了。”   “包了?那是多少啊??”杜云倾抬头,一脸疑惑。   “大半吧。那位客官喜欢安静,所以把楼上都给包了。”   听到这话,到嘴的龙虾差点落了下来,筷子一动不动在嘴边,内心暗道,两个字:奢侈!估计若不是三楼的都是贵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估计就要把之前的客人都赶走了吧。   如果想安静,找我啊!直接来迷你香,保证一夜好梦!要不来上一拳头也效果不错!不过……嘿嘿,这么说来,那么白玉狐是真货的可能性愈发大了啊。   只是,传闻这白玉狐不是在皇家子弟中就是在得道高人中,看他模样也不是方外之人啊,难道……   师父允许自己动贪官的东西,可是不允许跟皇家人有牵扯啊。那么……   哎呀,不管了!好不容易碰到呢,不摸摸太对不起“不空归”的名号了。   见杜云倾不再说话,店小二赶紧推荐:“不如您住西厢房吧,那的雅间也是很干净很别致的。”   “行,你去安排着吧。”杜云倾食欲大增,一心向着桌上的美食:“再来点凉面吧。”传闻这里的凉面是七彩凉面,看起来相美,吃起来味美。哪有错过的道理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好嘞。”没想到这小哥还挺好说话的嘛。    正文 第007节:劫财,劫色   小雨过后,天黑云重,凉风偶遇。   正是杜云倾最喜欢的天气。一身黑色紧身衣,如灵敏的小猴一般轻快跃上屋顶,通过屋顶从西厢房来到了主屋。天公作美,偶尔竟然露出了一点点皎洁的弯月角,正是作案的绝佳好时机。   取出腰间的挂钩,甩上三楼顶,位置刚好是天字号房间外侧的窗子,杜云倾顺着绳子利索地爬了上去。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从屋内传出。   婉转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听着让人忍不住有潸然泪下之感。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屋内。   “少主子,又思念端娘娘了吧。”离墨端上一杯姜茶,放在桌面上:“金先生早就提醒离墨,若是有风雨天的日子,都需要有这参姜陈皮茶,暖身。”   “还道我是几岁小孩呢。”放下手中的玉箫,南洛靖淡淡瞥了一眼,淡黄色的茶内,是横竖的几根陈皮和姜丝,果然是粗茶:“你什么时候,做起这丫鬟小斯们的事了。”是在是不喜欢陈皮的味道。   “反正,金先生说了我就做了。”   “你到底是谁的奴才啊!”   “嘿嘿,自然是主子您的,只是这不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嘛。”   “在雪谷里,每日里都喝,这出来了,还喝啊?不要。”   在屋外的杜云倾一头黑线,这……两人是在卖萌吗?难道传说中的龙阳之癖?额……可惜了!   “好吧,那我只好跟金先生如实汇报了。”说罢,拿着把桌上的茶,放入托盘,双手托着一边走一边道:“哎呀,这金先生说什么来着?好像谷主说若是每日里不好好调养身子,那就必须补练一百回七禽拳来着,那样出汗也不错,活经健骨。”   “等等!”南洛靖三两步上去,一口喝光:“下次加点塞北蜜枣!涩死了!”   南洛靖最讨厌的就是陈皮的涩味了。七八年了,还是未能适应这口感。   别小看这陈皮姜丝,那都是上等的材料做成的,这陈皮,是在极南地带吸收天地阳气,晒上上百年后再放入极北五十年,去除过于炙热的热气,剩下的才是可以温补身子的余热。而那姜是在雪谷亲自种的,用禽血做肥料,所以补血作用、极其明显。   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药材,却是内涵乾坤。   谷主雪不悔,只爱过一人就是端木馨,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后一生崇尚武艺和制毒,外人眼中他凶狠极致,江湖中若是提起雪谷两个人,人人都会忌惮上三分。   “主子您好生休息,明日里就到衢阳府,拿了……”还没说完,就被南洛靖的眼色打断。这才会意,有人在窗外。   点点头,了然。   “我乏了,你下去吧。”微微打了个哈欠,懒懒道。   “是!”离墨应声,合上门,离开。   杜云倾贴着耳朵,细细听着,谁知道说一半,竟然不说了!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到底考虑过偷听人的感受没有嘛!   无奈望天,还是不透一丝云。   屋子内的烛光,灭了。屋子内果然有一些暗淡的光。   传说中,真白玉狐如同夜明珠一般,黑暗中是会有光亮的。看到里面的光,杜云倾的心脏怦怦跳得都要蹦出来了,有一种兴奋叫欣喜若狂,作为一个贼人,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砰然心动的兴奋了。杜云倾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瞧着那弯心月,捂着左心房,笑得一脸的花枝乱颤,却因为不敢笑出声,而把一张灵秀得脸折得扭曲。   静静等候了一会,终于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清浅细密而均匀呼吸声。   杜云倾向来不打没把握的战,早就已经摸清楚了,他有一个贴身随从,还有八个守卫。人家可是弱女子,怎么可能跟几个彪悍大哥玩搏斗游戏呢。   当然是智取啊。   也没干嘛,只不过就是在他们吃的东西里,稍微添加了一点点东西而已。不用谢,旅途劳累,的确是应该好好睡一觉的嘛。   悄悄推开门,轻手轻脚的打开窗子,轻轻一跃,跳了进去。   床上的男子,一张白俊的脸,安躺在床上。走过去瞧了瞧确定对方的确已经死睡状态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在屋子内溜达了圈。刚才还以为发光的是白玉狐呢,竟然是这玉箫。   “哇哦,这玉箫,不错嘛。”用的是上等的翡翠制造而成,看着质地竟然是一块完整的翡翠雕琢而成。   晶莹剔透得很。难怪能吹出难么动听的声音呢!虽然有些伤感,想起了很多年幼时期的事情。顺手一拿,打算到时候买个好价钱。   刚拿下,又放下了:“不对啊!不能坏了规矩。”杜云倾的规矩是,没回只拿一样,不多不少。算了,算你走运!   无奈,放下玉箫。今日最主要的目标可是白玉狐!   “天字号就是天字号,果然豪华。瞧这铜镜边缘上的牡丹图案,不用问也是出自数一数二的能工巧匠之手。”   走到衣架子边上,企图在衣服上找,看翻找了半天也没任何发现。   “难不成睡觉还挂身上?”杜云倾看向了床上的人,踮着脚走过去。睡得看来还挺沉,药效的作用看起来还不错。   发现睡着时候的他,看起来的确是秀色可餐。五官完美得如同雕刻一般,那高挺的鼻梁下,均匀的呼吸声,许是那双唇太性感得牵魂,许是那睫毛太卷翘得勾心,杜云倾竟然发觉脸有一些些微红了……   “这人,长得可真是好看呢!”竟然有些看呆了。说完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可是作为一个专业的优秀贼人,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好吧。”   果然是蓝颜太美也祸水啊!   “好吧,那我要开始咯。我只是借你的东西,玩一玩。嘻嘻。那个,姑娘我劫财不劫色。别羞涩啊。”努力说服自己。刚好要去掀开被子,却见床上的少年,眼睫毛动了动,随后黑亮的眸子睁开。   “啊”在脱口而出。惊呆之余下一秒拔腿就想跑。这这这……有点出乎意料啊!   第一遭啊!   想跑,岂料被床上男子一把抓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这样近距离竟然发现,他竟然比自己还高上那个半个头,之间他薄唇一启一合,冷冷吐出几个字:“你想干什么?”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你松开手啦。”杜云倾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奈何使出全身力气,仍旧纹丝不动。力气也太大了吧!   “你想干什么!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声音凌厉。   “就是……晚上空气好,所以串门玩玩。我们白天有见过的,对吧。呵呵。”被人抓这种事情,还是第一回!杜云倾欲哭无泪,一世英名难道就要就此毁于一旦了吗!   “穿着夜行衣串门?”南洛靖冷哼一声。   “荒郊野岭,黑色防蚊嘛……嘿嘿。”好尴尬呀……   “哦?不是越黑蚊子越多吗?”   “呵呵,也对!其实就是天黑影响视线,穿错衣服也是难免的。晚上下雨了,淋湿了,没衣服了,就这……就这一身了……请原谅穷人家的孩子,衣服少。”这借口应该还不错吧……顺带做可怜状。   “随时准备夜行衣,倒也是奇特。”南洛靖开始怀疑,她这样真的可以做探子?还是真的只是个小毛贼?   “嗯嗯,我就是有点奇葩,这个癖好我必须得承认!”老天呀,我杜云倾可是第一回失手啊!哪里错了?难道是迷药没下?为什么他看起来眼神清澈得比自己还清醒啊!   “劫财不劫色呢?”   “哈哈,您听错了!我是说少爷真是好脸色。”   “是吗?”男子冷哼一声。   还没说完,一个麦色肌肤玄衣男子闯入房内,冷冷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拱手道:“少主!”言下之意是交给小的,小的定好好处置。   杜云倾明显感觉到了这人身上的强烈杀气,忍不住往身边男子后移了移,对着墨离说:“我跟他认识,真的!”吞了吞口水,第一回有了胆怯感,这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惹呢。   “胡说。”墨离一直在南洛靖身边,从未见过主子认识这类货色的朋友。主子认识的人,非富即贵,这个人明显就是个江湖小贼。   杜云倾在靠近南洛靖的时候,悄悄从手中爬出一只小蚂蚁,小蚂蚁朝着男子白嫩的手臂咬上一口,即可撤退回到主人手中。   杜云倾让蚂蚁重回衣袖中,神情比起刚才的惊恐淡定了许多,却依旧一脸的套近乎:“真的认识呢。你看他也没反对啊!”   南洛靖突然感觉身子有点不舒服,竟然是中毒症状。   这……自己何时这般大意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冒出。从腰间的囊袋中,拿出一个绿色的小药丸服下,然后盘腿而坐调理真气。   玄衣男子见主子神色不对,立刻担忧道:“少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   杜云倾见状,强忍住嘴角的弧度,用无比担心的语气道:“那个,你好生养着,咱们有缘再见啊。一定要吃好喝好睡好。真的。那你早点休息吧。”拍拍屁股就溜。此时不撤,更待何时啊!   墨离追出去,竟然连个影子也见不着!因为担心少主子安慰,不敢走远,只好恼怒的调头。   “禀主子,这毛贼的轻功了的,离墨失职了。”回到屋内时,南洛靖已经运功调理完毕:“她轻功的确不错,这不关你的事。”   “她是那边派来的人吗?”离墨懊恼,竟然让主子身处危险了。   “难说。不管是不是,普天之下,她是第一个敢跟自己耍阴招的女子!就这一条,便足够让她有机会去懂得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了’。想逃?呵…… 正文 第008节:亦师亦父   当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蛋黄色的太阳刚露脸。半睡半醒的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空白迷糊一秒后,一咕噜爬下床。   昨晚出师不利后给自己卜上一卦,得到了“讼卦”,卦曰: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事情险阻,宜静不宜动的卦。于是乖乖躺下,倒是一夜安然无事。   天今日是花姐要去拿酒的并结算上半年酒钱的大喜日子,这是惊醒杜云倾的第二个重要原因!   收钱的好日子,怎可错过。而且这回还要说下半年的订购价问题,师父一直不在意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在管。这现在物价都在飞涨,她醉仙楼又不缺钱,干嘛替她省嘛。   衢阳府百里桃花林内,里面有一座木质的小巧别院“桃花坊”。这里是衢阳府桃花树最美的地方,也是整个衢阳府酿酒最有名的地方,此地的酒虽好却只限量供应给花慕容的醉仙楼。   限量供应的原因是因为段赐沐从来不招人做工。因为供不应求,而且实在是好酒,这让桃花坊名声大噪。   从记事以来,她跟师父段赐沐一直居住桃花林的云醉兮内。因为满地桃花,所以也称桃花坊。。四岁那年,因一场重病记忆全部清洗了一般,干干净净得空白。病后,醒来瞧见的是师父的脸,窗外是初春大雨过后初晴后开得灿烂的一片桃花。于是她对桃花坊的第一印象就是阳光和美好。   回到桃花坊,远远就闻到了一股酒香,顿时神清气爽。蹑手蹑脚打开院门,肥胖的呜咔“喵呜”的叫了一声。杜云倾吓得食指竖在嘴便“嘘”,扔过去一条新鲜的鱼,出门时说了要买好吃的给它,说到做到彼此才能信任嘛。   这只贪吃的小黑猫,不再言语,只是优雅地走过去,用肥胖的身子在她身上蹭了蹭。   杜云倾摸了摸她的脑袋,悄声说道:“乖。果然没白疼你啊。”抱着起身:“呜咔,你减肥了呢。”   “喵呜~”似乎通人性听到要自己减肥,这猫腻从她身上跳下来,叼着鱼后,看都不看她一眼便优哉游哉去了院了。表示某人对自己身材打击的无情蔑视。   “傲娇?霸气!”杜云倾转身就要回屋,却被人给紧紧拉住了发丝。   “轻点,痛呢。”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反手握住头发,变脸后转身:“师父,嘿嘿,早。”平日里都是日山三竿才起床,怎么这会子这么早。   心下奇怪,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呢?难不成担心自己,所以一夜没睡?   “哪去了!”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双锐利的眼中半眯着,仿佛睡不醒的样子。头发凌乱遮住了半张脸,神色慵懒地说道。真正是浪费了那张入白面书生一般的俊脸了。   “溜……溜达溜达。”结结巴巴吧嬉皮笑脸地应答。   可不能告诉他自己发现了白玉狐,这回要自己大展身手。杜云倾内心暗自思忖道。   “溜达溜达?都两天两夜了!”声音中,严厉里掩饰不住的是担心。看得出来两人平日里相处就是比较嘴欠,可是彼此都惦记着彼此的。   “嘿嘿,师父是担心我吗?”还以为他只顾着配药制药呢……内心有那么一点小窃喜。   “废话。你不在,谁给我煮饭吃。”男子鄙视地投过去一个眼神,就是不愿意承认,昨夜因为担心,自己一直不敢睡,以至于眼睛都有些通红了:“为师年纪大了,怎么经得起挨饿。” “是是是。是徒儿的错。以后坚决不犯错!”顿了顿,神色开始异样。 皱眉道:“……师父,那个等下花姐要过来取酒,可是咱们的酒呢!!”本来应该放在院子左边酒棚的那些怎么都不见了啊。上帝啊,不会是被人给偷了吧!还是被他被喝了吧??   “昨晚已经取走了。”男子悠悠道,仿佛完全不在意似的。   “啊!那上半年的酒钱给了吗?下半年会加钱吗?”杜云倾一咕噜说出了两个最最重要的核心问题。虽然是熟人了,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嘛。   “俗气~”段赐沐瞥了一眼她。   “俗人当人会有俗气啊,不吃不喝倒是有仙气,不如您先不喝酒?”说着就要去抢他腰间的酒葫芦。这酒钱问题,事关重大呢!   男子一个闪身,轻快躲过:“想从为师手中抢酒,嫩点啊!哈哈。”   两人玩性大发,拳脚你来我往,飞来飞去着比划武功,算是晨练了。   “得了,师父我认输了。到底给了没有嘛?都快没钱买米了呢!”可是段赐沐哪里有听,直接压断杜云倾所在的枝上,让她无处可躲得落地。上气不接下气,师父这轻功太厉害了,被他追要累死去。   “接着。”说着丢过去一个暗紫色的钱袋。   杜云倾拿在手中,掂了掂,再打开看了看,拿出银子放在阳光下,闻了闻:“花姐,可真是好人,我最喜欢的就是银子的味道了。”   怀里有钱的感觉,真心好。   从三年前开始,这两人的吃穿住,就是杜云倾在打理。也是那时候开始才卖酒的,之前段赐沐不愿意卖酒,她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他,例如:“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啊等等。”本来他都是不乐意,直到花姐说:“云儿如今要长身子,而且女孩子终归是需要一些漂亮衣裳和首饰的,你竟然有兴趣酿酒,那多几坛也不费工夫。何乐而不为。”   看着杜云倾瘦弱的身子,才答应,于是才有了这买卖。   谁知道这酒一出去,桃花坊的云醉兮就大火了开来。只是段赐沐拒绝任何外人的求购酒,在这桃花林也有八卦阵作为守护,一般人也进不来。   所以说,呜咔作为一只流浪猫,可以进这桃花坊,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也是杜云倾对它刮目相看且宠爱有加的原因。在她心中,这就是一只猫中的奇葩啊!是啊,一只猫需要智慧干嘛!   说到花慕容和师父,他们两个之间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可是杜云倾再小,再不懂事,也看得出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只是,他们都守口如瓶,想套话却从来没得逞过。   眼珠子一转悠,小脸上写着的都是八卦:“花姐是想您了,所以提前来了吗?”这点小事,让个小斯来就是了嘛,可是作为醉仙楼的老板娘,竟然每回都亲自来取酒,若说这里没猫腻,那才怪呢。   “凡尘男女俗事,不过是你爱我我爱你,看似美好,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段赐沐喝上一口酒,又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怪怪的话了。   虽然一知半解,可是对于有人说自己是小孩这事,杜云倾还是很不认可的:“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三岁了。”大人们之间的情情爱爱,真是无聊。   有一回,跟花姐去看戏,里面讲到一男一女,因为家族阻止,竟然殉情成了蝴蝶。花姐看着落泪,可是杜云倾暗自吃着冰糖葫芦一脸纳闷,蝴蝶?破茧成蛹?不可能吧。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却从未有过答案。   “你去了井福楼?”鼻子处,闻到了烤鸭的味道了。   “对啊对啊,人家就是知道您想那的烤鸭了,所以跟波旬去了井福楼,谁料下雨,所以耽搁了回来的时间。您看,好配您的好酒!还有这个是特意给您买的早点。狗跳墙的包子。”杜云倾讨好道,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用油脂包裹的烤鸭,果然肉香四溢。   “算你有良心。”   “我去把师父新酿的桂花酒拿出一坛吧。今日咱们有钱了,值得庆祝一番!”说着飞快跑去了酒窖抱着一坛酒出来,在白色的石桌上轻轻放置,小心打开后,轻轻一扇:“哇哦,师父,真的好香好香……”可以卖好价钱了……要怎样才能说服师父把新品种,也多酿一些呢!这是个值得费脑的问题。   “我段赐沐出品的,自然是非同一般。”无比自得的神色。   段赐沐接过烤鸭,咬上一口肉再喝上一口酒,闭着眼睛细细品味,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起来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两人坐在了石桌上,早晨的太阳光,透过桃花落在了地上,斑驳了一地的碎金。微风拂面,酒香,肉香,花香,人生美景也。   “以后不能一个人去知府宅!”喝上一口酒,似乎半醉了,却仍旧不忘重点。谁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呢~   “师父,你……知道了?”他竟然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我自有我的办法知道。”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平日里,你用我的名头玩玩就算了,可是你以为陆飞仁是普通角色吗?”   “徒儿这回没遇见。”语气中,满满的是遗憾。   “算你走运。”段赐沐道:“女孩子家家,学人家养养花刺刺绣,弹琴画画不是挺好的吗?师父把你养大不容易呢。”十年了,转眼竟然就过去了,当初她还是个肉呼呼的小肉人呢,这回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作为您的好徒儿,我有义务继承您劫富济贫的好品质,并且向高难度挑战啊!”杜云倾耍萌卖乖,反正这一招对付段赐沐是无往不利的。   “你啊你!以后不准私自行动。”言语中满满的是对拿她买办法的宠溺。这小机灵劲,真是又爱又恨。 “遵命,师父!”杜云倾听师父这样一说,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内心暗喜道,咬上一口,突然惊觉:“跟师傅一块吃,这烤鸭味道更好了似的呢!” 正文 第009节:曲眉心   “陆爷,您来啦!”刚到门口,就有小厮勤快地迎上来。   陆飞仁一身深蓝色的捕快装,戴着同色系的捕头帽,右手搭在佩刀上,大步流星走入醉仙楼。   在翠红巷最明显的位置,此刻大红灯笼高挂,门前宾客络绎不绝的就是这醉仙楼。醉仙楼最初不过是个酒楼,后来才做了这灯红酒绿的买卖,名字倒是一直如初。现如今虽然已经是衢阳府数一数二的青楼。   醉仙楼面的酒醉人,歌舞醉人,里面的美人更是醉人。一进醉仙楼就是快乐似神仙的待遇,楼如其名。   外头客似云来,里面歌舞升平。好一派繁华景象。   舞台中央丝竹管乐之声,清脆悦耳。此时正是演出时间,一群穿着红色露肚装,面戴黑色纱巾的女子,正在舞臀摆臂,水蛇腰扭得台下的来客们心痒难耐得眼睛直溜溜地一动不动。时不时的有打趣叫嚣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您是坐包间还是大厅?”小厮热络招呼。   “爷找曲眉心。”陆飞仁穿过挤满了人的大厅,直接朝着楼梯口走去。   “这……您稍等,容小的禀报一声。”这人是新来的小厮,不认识陆飞仁。只是见他一身捕头的装扮,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便也不敢怠慢。   正要禀告呢,赵鸨母就出来了:“哟,陆爷你来了啊,稀客贵客啊。”年岁虽然有四十多,可是因为保养得好,加上身上有些丰满,年岁大了丰满些显得年轻,倒是看起来还算风韵犹存。   “嗯。”陆飞仁直接就要上二楼。却被赵鸨母给拦住了。   “怎么?”竟然还有人敢栏他的道,陆飞仁停了下来。   “您是找眉心姑娘的吧?只是……”   “我是找眉心姑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也的确,陆飞仁每次也只跟曲眉心姑娘喝酒听琴。别的姑娘可是半眼都没瞧过呢。   “今个儿恐怕不是那么方便。”目光闪烁。主要是此刻曲眉心房间里的客人,那是得罪不得的呀。   “什么不方便?”陆飞仁额头的川字出来了,看神情有些不痛快。隐约预想到了什么。   “沈家二公子沈极此刻在眉心姑娘的房间内。”在二楼的走栏上,伸开手臂栏在了陆飞仁的前头:“今日,实在是不方便。”   “要多少钱?”今日实在着急有事。   “这个……这……真不是钱的问题。”赵鸨母脸色有些难看。这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啊。   “这些够吗?”掏出一百两银子,谁料不掏钱还好,这一掏钱赵鸨母的脸上竟然有了轻蔑的神色:“陆爷,这点钱,让咱们眉心姑娘陪着喝茶都不够呢。”   “……”陆飞仁不语,面露难色。这里头听出来了,暗含羞辱。却隐忍着不言语。   赵鸨母顿了顿:“其实吧,平日里您来喝酒,连带酒钱都是咱们眉心姑娘意思意思地收了您的。眉心姑娘说您是她的友人,不算客人。不然您以为谁都可以随便在姑娘的房间里喝茶听琴的吗?”说完还鄙视的啐了一声,眼神冷冷的。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吃软饭的男子似的。   陆飞仁是个大粗人,来此地,纯属因为酒好喝。当然还能额外听琴看舞,自然是美事,岂料这中间,竟然还依仗了一个女子的面子,内心好不羞愧难当。一怒之下竟:“今日,我必要见眉心姑娘。”   “陆爷,别啊,要不改天?”不看僧面看佛面,赵鸨母在江湖混旧了,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于是好声好气地道。   “沈公子包夜?”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股非常莫名的不痛快。   “您就别开玩笑了,这曲眉心姑娘现如今可是清倌人。”倒是想让她接客来着,可是那死丫头偏偏装清高,现如今模样有,才艺有,倒是不愁客人,就只吊着胃口也能有大把银子进口袋。   主要是这醉仙楼的老板花慕容给了所有的卖身丫头们,绝对的自由。这里头的姑娘,半个不自愿的都没有。   赵鸨母是花慕容找来管理醉仙楼的,既然每个月都有盈利,有自己的分红,暗地里还有油水可以捞,她也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好。若是在别的院里,哪有姑娘有这么自由的权利啊。   “谁在外面吵吵闹闹啊。”屋内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呵斥,听声音似乎已经半醉了。说话的人,正是沈家二公子,沈极。吃喝嫖赌样样玩。陆飞仁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平日里欺压百姓的事,做多了。闲着没事就在集市玩蹴鞠。然后掏出一叠银票,说是对影响生意的赔偿。   沈万金对这个儿子也是毫无办法。腿都打断一条了,还是不服从管教。   “丝月,沈公子醉了,快找人来扶着。”门开了,扶着沈极的正是曲眉心。   此刻一身浅紫色的薄衫拖地,一根白色的丝绸,紧紧握着柳丝一般的腰枝,乌黑的长发落在腰间,云髻上缀着两支步摇。黛眉似画,肤胜雪。一双凤眼,微微浅笑,倾国倾城。   “我,我没醉。”男子微微笑着握着女子的手,脸红得跟两个苹果似的。   “丝月,还不去让沈公子的随身侍从周黑过来。”曲眉心朝着房外的丫头说到。同时把手中的人推送在了赵鸨母身上。被唤作丝月的女子,点头立刻下楼去找人。   “诶诶!”突然身上加了个男人的重量,赵鸨母差点没站稳,刚好要说几句,那房门竟已经合上了。   懊恼地说上了屋内的人两句,无奈身边此刻有个酒鬼,只要先作罢。   “进来吧,陆大哥。”拉着陆飞仁就进了屋内,顺带合上了门。跟刚才风情万种的模样不一样的是,此刻多了小女子的羞涩,还拢了拢有些开的衣领。   “咳咳。你喝酒了?”陆飞仁有些不太自在的咳了咳,屋子内香太浓,还有一股子的烟草味道。这些跟平日里的其实查不了多少。许是不喜欢着屋子内,之前别的男人在的气味吧。   曲眉心瞧了瞧他,打开了窗边的窗户。   外头已经是灯火明亮,一枚弯月在头顶。倚着窗户边,调皮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男子:“我没事。呵呵。陆大哥是有事找眉心?”   瞧他那模样,欲言又止的,定然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吧。   “我想借你的凤头钗一用。”终于说出口。既然一定要说,那晚不如早。   “哦?陆大哥怎知小妹我有这东西啊?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陆飞仁的耳边,竟有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左心房微微暖跳了下。喝醉了的她的脸,粉嘟嘟得似乎在诱人吃上一口。   “嗯。”只淡淡回了一个字。不太敢看她,近两年她长得是愈发的水灵出挑了。当初那个一脸污垢的女子,谁料洗干净后的清秀女孩,谁会料到几年后竟然成了衢阳府内,第一花魁呢。   “可是,那是眉心的嫁妆呢,动不得。”曲眉心歪歪斜斜来到了陆飞仁身边,给他倒上了一杯茶。   茶香缥缈,陆飞仁道:“为了破案。可否借用?”   “眉心说了,那是嫁妆。别人若是要借,那断然是不可的,若是陆大哥你……那拿去就好了。因为迟早也是你的的。”曲眉心一双眼直直地看着陆飞仁,喝多了胆子也大了。平日里都不敢这样直接看他。   “我只当你是小妹。”陆飞仁心露跳了一拍。   “不要做小妹。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吧?”曲眉心的眼角有了泪,却一直在眼眶中,并未落下:“还是你嫌弃我在这样的地方,赚男人的钱?我的身子是干净的啊!”有些歇斯底里了。   “非也!你是好姑娘,陆某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还是我不够漂亮?或者是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吗?是哪家小姐?”曲眉心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今日里许是自己也喝多了点,竟然大胆地表露了心思。   表面上看起来似是随意说出的,其实心里忐忑得厉害。自己年岁也不小了。银子也足够过下半生了,就差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了。岂料……妾有情郎无意。   “都不是。现如今我没这个心思。”一切都有些太突然了。自己是个亡命天涯的人,从未想过成亲这回事。   “那什么时候有心思?”急切地道:“我可以等,只要你愿意让我等。”   “你是好姑娘,可以嫁个好人家。”   “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我们这种地方的女子,还有什么可选择的,罢了罢了……”语气中都是淡淡的哀伤……   哪个女子,不期待在最好的时间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啊。谁愿意在这种地方,日日赔笑应酬。   “不是嫌弃,是陆某配不上你。一无积蓄,二无权势,三还可能面临曾经江湖上的旧敌的打击报复。没有任何安全可言。”七尺男儿哪个愿意把自己的脆弱说与人听,只是瞧着她的眼泪,心里竟然比刀割还疼。   “我不在乎。陆大哥,只要你真心对我好就足够了。”含情脉脉,含泪的眼下是噘着的小嘴。   只觉一个温柔的身子带着暖香落入周身,铁汉也柔情,双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了她的腰肢,英雄难过美人关,古来如是。   突然,没有任何动静了。陆飞仁这才瞧见她竟然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哎……”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怜惜。 正文 第010节:不是冤家不聚头 醉仙楼后院。   一男子明显喝得烂醉,却又不让人搀扶,走得跌跌撞撞。此刻晕晕乎乎,一脸红通通地扶着一根半大人粗的红漆圆柱子,望着乌黑的夜空,咧开嘴嘿嘿笑:“嘻嘻,笑,你在笑?不准笑。爷我不许笑。”   这人此刻正在跟月亮斗呢。   边上的小厮,有个捂着已经如同熊猫一样的右眼;一个左手搭在右手上臂。一个右眼被一圈扫过,另一个右手被咬。却敢怒不敢言。   特别是那手臂被咬得几乎出血的小厮,更是心生恐惧:人说着人的牙齿,比蛇还毒呢。也不知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二少爷,马车在后院等着,咱回去吧。”此人是沈极的跟班,人称小黑子。也只有他此刻才敢近身了。   那两人见有人来了,于是悄悄退逃开。两人一边走一边叫苦连天:“这沈家二少爷,简直就是疯狗啊!”   “嘘,不找死啊!”另一个左右瞧瞧,确定了没人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摇头:“只能自认倒霉了!”   “呕~”神色迷离,刚说完喉咙处一股子的酒味顺着下涌而上的力道,来到了口腔处,猫着身子难受得在边上花圃上,呕了起来。折腾了好一会,才软怕在后院门槛处。   前院喧嚣,后院冷清。   沈极的马车如今一般是停在后院,若是在前院,分分钟沈家黎总管就会出来抓人了,这又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小黑子扶着软乎乎的身子,往后一瞧,刚才的小厮已经不见踪影,只能自己一个人艰难地搀扶去门外。   醉仙楼的后院,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青石板路在淡淡月色的照射下,折射出一些清凉的光。正是戌时,按理说不算太晚,可是这败家子少爷,已经在这里头从昨夜就待到今日了。最后无奈,曲眉心陪着喝了几杯酒,酒用的是最猛的那种,所以没几杯下肚,就晕乎乎了。灌醉直接差人送走,比起赔笑应付,简单粗暴且不用费那些嘴皮子工夫。   好不容易把少爷带回车里头,正要走,车内的人突然呵止道:“停!停!停!”连说三回。   “怎么了?少爷。”小黑子转头一脸好奇地瞧见二少爷闭着眼睛,鼻子一动一动,似乎在闻什么特别的味道。   香味是从巷子那头出来的,一个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的女孩,欢跳着从黑暗巷子中走了出来,口中愉悦地哼着一些小孩子的歌谣,手中甩这一个白色的小酒瓶子。   从桃花坊走近路来这里,不过就两柱香的时间,因为有个宏伟大计在心,等不及第二日了,便着急过来找花姐商量。还偷偷拿了一壶美人酥。只三滴参入任何酒中,别的酒立刻成了极品。   这酒神奇之处在于,若是内心清净的人,闻到着香味是清新扑鼻,身心更清净。   悲伤之人闻之,悲痛欲绝。若是心有邪念之人,便是加速了邪恶的力度。   对于贪财之人,看见的会是黄金遍地。对于贪色之人,只一滴便如置身仙境,歌舞升平,暖香扑鼻。   这美人酥,师父是不喝也不碰的,只供着。不过三滴,想着也不会被发现。这已经是第二回使用了,杜云倾发现,让花姐喝这酒的时候,两人谈事情一般都格外的“愉快”,签约之类的也分外痛快!   心下想着:待会一定要让花姐同意!正想着,发现今日这醉仙楼的后巷,竟然有豪车。这本不好奇。只是一般都是富贵人家的妻妾,坐着马车来教训某个狐狸精。大男人走着后门,倒是少见。   正要进门,却被拦住了去路。   “你是这醉仙楼的丫头?瞧瞧这模样,虽然还没长开,可也挺水灵嘛。”刚才还如同烂泥的沈极,一下子就挡在了正要进醉仙楼后门的杜云倾身前。除了身上的酒气和脸上的红晕,倒也跟正常人没区别了。   杜云倾一抬头,眨巴了下眼睛,脑子里的资料库飞转:哦,沈极,沈家二少爷。富二代草包一枚。眼睛不自主往下,他的腿不是前些日子受伤了吗?据说都被打折了呢。这么都这副模样了,还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还来这种地方,花天酒地。心下冷不丁有了蔑视的情绪。   “你那什么眼神啊?”沈极瞧出来了她眼神里有满满的鄙视。   “二爷,不敢。”杜云倾嘴上这样说,却毫无胆怯的意思,刚才是眼神这会子连声音里都是慢慢的不屑了。奈何往左往右都被这人给挡住了去路。   眉头一皱,双手环抱在胸前,退后两步,看着这样一身酒气的败家子。年岁不大却自甘堕落。师父说了这里头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来看花姐的时候,在楼上往下瞧,都是一些大腹便便,肥头猪脑的中年男子,顶多是偶尔出现几个,寒酸的呆头呆脑的书生模样的过客,这人长得不差,看起来也不傻,肚子还不大,可却仍旧花花肠子一身。   “这酒,爷我买了。”沈极深吸一口气,这可是难得一闻的好酒啊,爹一定会喜欢的。   “二爷,您喝多了。”酒紧紧被护在身后。美女配英雄,好酒如美人。眼前这人,不配喝这酒!   “小黑子,十两银子!”   女孩,一脸懵懂的摇摇头。   “二十两?”   再摇摇头,一脸无辜。   “五十两!”   “哇哦!”女孩发出了貌似很垂涎的声音。   沈极本以为十拿九稳了,朝着小黑子使眼色。小黑子正要掏钱的时候,只见她把就藏在了身后,便上前一步:“姐姐,这价格很高了。这个就卖我家少爷了吧。”   生怕这自己也捉摸不透脾气的少爷,做出点什么事呢,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今日老爷生辰摆设宴席,这再不回去,自己就要挨板子了。   双手合十,求饶状。   杜云倾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心软了,转念一想,还是不行,无语无比坚决地一字一句道:“这、酒、不、卖!”   “那……送我吧。”厚脸皮的直接就要去拿。一副玩世不恭,仿佛这世界上所有东西,理所当然我想要就可以拿的欠扁模样。   杜云倾不想陪他闹,微微用了些力度,想要躲开他的手臂,很奇怪的是,竟然被对方轻易地把力量给弹了回来。是错觉吗?他有武功?不会吧,上次还在大街上瞧见他被家丁给拖回家呢。完全就是文弱的模样嘛。   “不卖,不过呢,既然少爷您是爱酒懂酒之人,那倒是可以借你闻闻。”瞧他那一脸馋状,杜云倾决定难得的发发善心。   日行一善嘛。   “哦?”瞧着她递过来的白酒瓶子,没任何疑虑的就伸出手,在接的瞬间,谁料酒瓶子“嘭”一滑落碎裂在了地面上。   眼前女子,眼睛里透着计谋得逞的暗笑精光。   “好闻吗?不错吧!”一脸巧笑地讨喜,无辜的眼里,全然不见刚才的邪恶小心思。   如果说刚才还有残留的酒劲,那这会子,沈极的刚才的酒劲,在碎裂声中已经清醒了过来,青石地面上,一滩液体缓缓顺着石板的纹路,滑落,酒香在夜色中沁人心脾。   “你这什么意思?”   “免费的,随便闻。”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强迫别人做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杜云倾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公子哥了,仗着几个钱,就一副天上地下我最大的臭样。当碎裂的瞬间,内心前所未有的惬意。最喜欢看这种有钱人,一脸懵的表情了。   “小黑子!!”一声咆哮响彻夜空。吓晕数只正要外出觅食的猫头鹰和蝙蝠。   “在!”有些恍神的小跟班,这会子清醒过来了。五两银子啊,普通人家半年的伙食费了,就这样碎了就碎了??……目瞪口呆。   “回家!”头也不回的气呼呼爬上了之前的马车。   “是。”   两人一马一车,慢慢消失在了视线氛围内。   杜云倾看着那人气呼呼的模样,内心一阵欣喜,直到马车远去,才看着地面的一滩白光,惋惜道:“壮烈!”拍拍手,钻进了后院门。   行驶的马车中的主仆二人,小黑子安慰自家主人:“现在回去,宴席应该还没结束,好吃好喝的多了去了。”言下之意不在乎那酒。   “没想到,我沈极得不到的不仅仅是自由,今天还多了一酒。呵呵。有趣。”跟在醉仙楼中胖若两人的模样,似乎小黑子却已经习以为常。   人人都以为沈家二少爷,玩世不恭而且被沈老爷深恶痛绝,甚至还打折了一条右腿,岂不知这里头有猫腻。   沈家树大招风,大少爷在三岁那年,就被仇家给暗杀,凭借沈家的势力也一直查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沈极的母亲,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把二儿子给保护起来。   于是从那时候起,在外面面前这个二少爷就被传成了,性格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家伙了。毕竟一个废物,比起一个精明的富二代,更能让人掉以轻心。   寿辰之日,也故意在灯红酒绿处迟迟归,这样更符合不学无术的身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