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砸场子 京都八月,平王萧以渐纳妾,全城皆知。 十里红妆,锣鼓喧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尊贵男人,往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唇角轻扬。 因着这架势,朝着平王府进发的这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围观者。人群里有羡慕、有感慨、还有更多的八卦爆料。 听说这平王的正王妃才刚刚娶了一个月,彼时不过四人小轿,稀疏不已的几个迎亲之人,就将平王妃从举足轻重的将军府娶走了。 和眼下情景相比,大相径庭,讽刺的很。 当日娶王妃,寒酸简陋如同死了娘,如今娶小妾,却是十里红妆神采飞扬。 众人心中八卦:也不怪平王妃前日上吊,之前仗着父兄威名好不容易求了圣旨嫁给平王,瞧瞧,不过如此,平王今日就把安家的脸打的是啪啪响,活着真能咽下这口气? 百姓一路尾随议论,直到队伍停在巍峨的平王府门口,因为周遭侍卫林立,也只能伸着脖子,眼巴巴看着平王潇洒下马,到轿边牵起新娘玉手向着府里走去。 曲径通幽的平王府早被布置的喜气洋洋,穿过长廊,最前方的内堂里高朋满座,门口地上偌大一个铜盆,火苗向上窜的正旺。 司仪抬眼见到正主,喜的就是一声大吼:“平王到!”喜乐刹那呜里哇啦吹起,周遭宾客起身,抱拳就是一阵恭喜,顺带将名贵礼物随口说一声,有胆大的人多看几眼新娘,顿时被惊了魂。 盈盈一握杨柳腰,我见犹怜含羞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和平王隽逸冷傲的面孔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如画风景。 “王爷,吉时到,请带着新人先……” 跨火盆三个字生生卡在嗓子眼里,司仪和喜乐几乎是同时戛然而止。 空气顿时凝重怪异起来,大堂众人顺着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去,就见不远处,袅袅婷婷两个女子优雅走来。 有知道底细的忽然叫,这不是平王妃,安大将军的女儿安承君吗? 这就来砸场子了? 众人的反应都不及平王萧以渐来的强烈,他原本轻扬的唇角陡然下垂,深邃眸子立刻寒冰覆盖,睥睨的看着那渐渐接近的人,如同看地上的蝼蚁。 “你来做什么!”冷梆梆的声音如同冰块,狠狠砸向刚刚站定的一主一仆。 周遭客人继续围观,不由皆是震动。 原来这正王妃也是个美人,一袭素色襦裙,不施粉黛,乌发随意拦在脑后肤如凝脂面如满月,负手昂昂而立,星眸含着薄笑,周身莫名尊贵威严。 她慵懒一笑,道:“自然是观礼!难道,是抢亲?” 全场哗然,下意识看平王身边那如雨后娇弱玫瑰的新娘子,再瞅一眼这如冰山悬崖上的雪莲,不由面面相窥,王妃被刺激傻了?居然如此风淡云轻? 就连一直羞涩低头的新娘都好奇的抬了眼,主动福了福,温柔道:“妹妹姜婉拜见姐姐。” 不等安承君回话,萧以渐冷冷一句,“出去!” “吆,王爷,别急啊。”安承君毫不在意落在她身上的各种揣测目光,抿嘴浅笑,“我可是好心送礼给王爷的。” “送礼?”萧以渐蹙眉,撇过安承君脖子上隐约勒痕,不禁冷笑。前日上吊没死成,今日想同归于尽?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胆? “妹妹先谢过姐姐。”一直被忽略的新娘子怒刷存在感。 安承君热情笑:“妹妹打扮起来更是美的耀目,难怪王爷对妹妹如此上心,夹在你们这对……璧人之间,本王妃当真是心虚呢!” 姜婉羞赧浅笑,“姐姐就别笑妹妹了……” 安承君不置可否的抿唇,笑你?夹在你们这对狗男女间,她压力很大好吗? “大礼是什么!”看在宾客的份上,萧以渐尽量稳住口气,却依旧厌恶不耐。 安承君到也不废话,随即递上一张信纸。萧以渐拆开只看了一眼,便恼怒的揉成团,“荒谬!” “王爷不觉得高兴?”安承君狡黠笑。 姜婉好奇的扫了眼萧以渐握着的拳,也不知道那里什么内容,将平王气成这样? 其实就连安承君身边的贴身丫鬟锦瑟也好奇,这还是自家那个受了委屈就知道暗中抹泪的小姐吗?难到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真的转了性子? 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敢倔强的和王爷对视? “王爷,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安承君揶揄的笑,更燃起了平王几分怒色。司仪也被点醒,立刻赔笑:“是啊,王爷,先继续行礼吧。” 姜婉暗中拉了拉萧以渐的袖子,那温柔一笑就把他脸上的怒色化解几分,无视了安承君的诡异出场,他牵着姜婉的手就打算继续完成下面的典礼。 那火盆不知被谁添了一把柴,更旺盛的喜庆,鼓乐再次喧嚣,大厅上顿时回到了初时的热闹。 “哈哈,王爷快带新娘子过火盆吧,只要过了火盆,往后的日子一定红红火火。”司仪热闹的恭维话说的众人连连应和。 萧以渐脸色柔和几分,拉着姜婉的手就向前迈步,就在这空档,一道暗风从他双腿间划过,不等反应,火盆咣当一声翻了。 顿时火星四散,近处的客人无一幸免,那华美的衣衫见火就着。 “天啊!着火了!” “快灭火,快呀快呀!” 眨眼功夫火势就蔓延开来,姜婉站在最近,烧的自然最多。她慌乱的拍打衣服失声叫:“救我,以渐……” “婉儿,别怕,我在这里。”萧以渐情急下一把撕破她的外裙,随手丢弃,又焦急扑灭零星火苗,抱着她一点地,直直飞到安全地方。 “哎呀,妹妹还好吗?”安承君几步过来焦急问。 萧以渐恼怒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三人刚能听到的声音狠戾道:“安承君,你活的不耐烦了!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手指力道继续加大,掐的安承君脸蛋涨红,舌头都微微吐出几分。 “王爷,一定不关姐姐的事,我的裙子……”姜婉泫然欲泣的表情,果真叫人心疼呢。萧以渐赫然收手,揽着姜婉肩膀就安慰:“别哭,我们先回去。” 话落一把打横抱起美人,冷冷冲着安承君就道:“明日找你算账!” 正文 第二章:谣言四起 看着萧以渐用了最快速度消失在门外,安承君干咳了几声,不在意的揉揉脖子,眼底无喜无悲的呢喃了句:“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要还了人家的情,对不住二位,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小姐,你说什么?现在怎么办?王爷好像怀疑到咱们头上了,真不知道小姐你干嘛要惹出这些事,明知道王爷在,又不可能真的烧死姜婉……” 安承君淡然的看了眼狼狈的喜堂,依旧是乱糟糟一团无人顾暇这里。 她玩味笑:“怕了?日后跟着本小姐还有数不清的危险,若是怕了,我便替你寻一户好人家,让你风光嫁出去可好?” 锦瑟惊了,小姐什么时候思想这么复杂了?她不过是担忧了一句,她居然就不要她了? “小姐胡说什么!锦瑟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未来刀山火海,只要小姐吩咐,锦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啧,还是我们锦瑟靠得住。”安承君一笑,原本清冷的面容,眸子里就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碎光,看的锦瑟呆了下,心底腾的燃起莫名激动。 就仿佛一场看不见的腥风血雨已经开启,小姐身披战甲再也不会躲在后院里哭泣。这样的小姐,她喜欢! 嗯,但是宾客们就今日的事情很不喜欢!随着零星的火焰被扑灭,受惊不轻的一众宾客们这才得空抱怨起来。 “真是晦气!好端端的喜宴怎么变成这样了。” “咳咳,是不是这侧王妃……” “听说之前是青楼女子,真不知道平王是怎么想的?” 众人说的热闹,安承君听得爽快,这有什么想不通?贱人通常都是成对出现的,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却是仪态万分周全有礼。 “抱歉各位,今天平王大婚,反而出事让大家受惊!锦瑟,去带人将礼物退给众人,改日平王若是想补给妹妹一个婚礼,到时候在邀请列为出席吧。” 平王大婚送的礼物自然不能轻了,如今听见居然可以取回来自然是乐得其成。至于这平王什么时候再补给侧妃一个婚礼可就难说了。 毕竟名声上不好听,姜婉二嫁,平王愿意,姜婉也只怕丢不起这人。 比起皮外伤,这省下的真金白银才实在,众人表示,这个安慰可以有! 宾客出了门,平王大婚的事情,就以光速在京城百姓间热传开。 首先是确定了平王妃安承君貌美如花,为人更是无可挑剔。其次侧妃姜婉恐有不吉。 除了喜堂上千年难遇的倒霉事,姜婉童年死爹死娘的身世也不知道被谁挖出来,也变成她克夫克父克兄克母,克公婆克家庭的最有利证据。 简而言之,姜婉就是一个大灾星,谁沾上谁倒霉,放屁都打脚后跟。 于是平王不高兴了!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就算说克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克兄克家庭是什么鬼?这是诚心叫宫里的人不待见她么? 平王不高兴,安承君却很愉快。古人重预兆,未来她不当这个劳什子王妃,你姜婉也别想当的开心。 王府后院半间小院,此时锦瑟端着葡萄在旁伺候,安承君斜躺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团扇,听到好笑处就道:“没看出来,你这编瞎话的水平到是高明。” 锦瑟正色道:“谁说我瞎编?我特意找厨房老王看了她的生辰八字,本就是个灾星。” “老王?他什么时候自学周易了?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那个老王?” “对啊,就是他。” “……” 正说着,锦瑟忽然变脸,结结巴巴指着院外就叫:“小,小姐,王爷来了……” 安承君抬头,萧以渐已经走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到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花来!说不清楚,别怪本王无情!” 安承君不疾不徐起身,浅笑,“我也想听听王爷怎么编我是那纵火之人!” 萧以渐负手而立,冷峻的面目上微不可查蹙眉,昨日他虽明显察觉有劲风划过,却因为情况危急无从追究,就算安承君有十分可能做这种事,他却没有一分证据证明。 “王爷,更何况,我昨日可是给你写了信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做纵火的事?”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萧以渐更怒,喜堂上她递给自己的信,竟然是封休书!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以为主动写了休书,这纵火的事情就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有什么话说?” 安承君扬唇,眼底碎光流转,“王爷是觉得我安承君喜欢玩笑?还是觉得,王爷魅力非凡,我爱你爱到死去活来,离了你连呼吸都不会了?” 此话一出,锦瑟和萧以渐都呆了呆,难道不是这样? “可惜啊,王爷,以前的安承君已经不在了,死过一回,若还看不透,也枉重做人一场了!”安承君一语双关。 萧以渐不悦,居高临下的睥睨她,心思却复杂,当真死过一回的人,性子变化这么大? “我不管你玩什么把戏,最好别被本王抓到把柄!否则,绝不留情!”狠戾的话语,却再也伤不到她的心。 甚至她还轻蔑笑:“原来王爷就这么点胆色,有你保护着妹妹,还怕我怎样?既然这么怕,不如痛快和离?” “你以为我不敢?”一次次挑衅,他终于火了,抬手狠狠钳住了安承君精致的下巴,“你一日是平王妃,就一日给本王安生点!他日我找到机会,想要留下来,我也决不答应!” 安承君被狠狠捏着下巴,眼底却是凉薄的笑,“机会?原来如此。” 萧以渐蹙眉,狠狠甩开,仿佛是觉得手脏了般,拾起桌子上的湿毛巾擦擦手,接着摔在了她的脸上。 “还有你这丫头,如果管不住,本王就替你管管!” 锦瑟吓的一哆嗦,待萧以渐背影彻底消失,急急就叫“小姐,你是傻了吗?真要和离?当初费了多大力气才嫁给王爷的,不过一个月居然想和离?就算小姐想,皇上也不同意啊!小姐……” “我知道了。”安承君随口打断,又躺回了贵妃椅上。古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真是要不得。就好比这弱质小姐,宁愿被姜婉那小婊砸气的上了吊,也非要死在这无情无义的渣男府。 如果不是自己也倒霉,那么巧的死了、穿了,大约这故事就会变成将军女儿心胸狭小,容不得夫君纳妾一死了之。 然后过几年萧以渐再将姜婉扶正,于是biao子配狗恩爱到老。 可惜她来了,这故事就要重新写一写了。姜婉虽厉害,她也不是窝囊废。她有信心迟早灭了那小贱人,但要惩戒大渣男,还得靠她娘家将军府。 所以很有必要找机会回去溜达下了,联络下感情认一下亲戚,也方便日后行走江湖,然后顺便找找那所谓的‘机会’。 只是眼下,还有个人要先去看看,怎么说她也是这府里的主母,王爷的心肝受伤不轻,她怎么样也要表示下嘛。 正文 第三章:还是被打了 于是叫上几个丫头浩浩荡荡向着姜婉住的琉璃阁去了。 萧以渐宫里议事未归,雅致的房间里,只有姜婉的贴身丫鬟铃铛伺候着,见这一群人,顿时谨慎迎接。 “妹妹可好些了?”安承君热情说道,坐在姜婉床边查看她的伤势,原本就是皮外伤,上了药消了肿还是那个柔柔的美人。 姜婉尴尬的环视七八个丫鬟,轻声道:“好多了,姐姐来就来,怎么带这些人呢?” 安承君真想说一句,因为你太贱,反咬一口怎么说得清? “呵呵,我只是怕你这里人手不够,叫了她们来让妹妹挑一挑,对了,这是我给妹妹亲手顿的鲫鱼汤,很是补身呢。” 姜婉柔弱笑:“劳烦姐姐了,昨日都是妹妹莽撞,不小心踢翻了火盆,还害的姐姐受罚……” 安承君爽朗道:“妹妹平安就是最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来,我喂妹妹喝,熬了很久的。”说着小心挖了勺,仔细吹了吹就给姜婉喝。 “姐姐,还是婉儿自己来吧。”姜婉一脸感动的就道,安承君拦下她的手,固执叫:“你手上还有伤,别动,我来就好了。” 姜婉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几勺鲫鱼汤,安承君满足了,这才将汤碗递给铃铛,吩咐道:“要是夫人能喝下,就都喝了吧,你这丫头可不许偷喝。” 铃铛连连点头,安承君说着笑盈盈起身就走,没出几步正好和连朝服都没有来得及脱的萧以渐撞上,见她在此,不悦就道:“谁许你来!” “呃……肚子……”还不等安承君回话,床上的姜婉忽然低呼了一声。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铃铛白脸就叫,忽然记起什么怒目就吼:“王妃,您就这么容不得我们小姐吗?居然用这种手段?” 安承君想笑,却做了个比哭都难看的表情,贱人不亏是贱人!就算零碎的记忆已经提醒她姜婉是贱人中的战斗机,他娘的还是中招了! 深呼一口气安承君准备为自己辩解,萧以渐嘴角下垂,不待她说出来,抬脚就是狠狠一脚!安承君就极不优美的倒退几步一屁墩跌坐了下去。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本王说过,别让本王抓住把柄!否则绝不留情!” 安承君痛的肠子都纠结在一起了,眼底却凉薄的笑:“这话说的,什么时候又有情?” 萧以渐一窒,冲铃铛就道:“把那鱼汤拿来,灌她喝下去!” 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角,味道不错,安承君道:“王爷见过这么轰轰烈烈下毒的?” 萧以渐扫过七八个丫鬟,冷冽问:“王妃是否做了手脚?现在说还能饶你们一命!” 众丫鬟吓的连连求饶:“王爷饶命,王妃从杀鱼、做鱼都是奴婢们亲眼看见的,真的没有半点机会下毒。” “胡说!王妃没来的时候我们小姐好端端的,她一来喝了那鱼汤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你们做的手脚是谁!”铃铛故意嚷嚷。 “难道不会是侧王妃自己装的?”锦瑟不服气的叫了一声。 床上姜婉适时的用一声“哎吆”来反驳,区区一声shenyin,就抵过了安承君的万句辩解。 “啪!”狠狠一耳光抽在安承君的脸上,她再度从站着跌在了地上。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头!她的错你来受!给我滚!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安承君颤巍巍的站起来,肚子痛脸痛,还好心不痛,只要心坚定,她就总会跳出这个火坑的。 回到后院锦瑟心疼的看着安承君就道:“小姐,我就说不要去嘛,你看看,吃力不讨好,还被王爷打……” “嗯,是挺禽兽的,我还美吗?” “啊?”锦瑟没想到她还有心思胡闹,鼻子一酸叫:“当然了,小姐最美,这京城里没有人能比的上小姐了。” 安承君满足的闭眼休息,懒懒道:“那就好,院角的那些小黄花呢?” 锦瑟四下环顾压低声就道:“都铲掉了。” “好。” 锦瑟疑惑:“小姐,那些到底什么花啊?” “枯颜花,顾名思义,里面嫩叶汁水沾上会加速衰老,如果入菜,和鱼类有烂肉的功效,五天后发作!” “啊,这么厉害?等等……小姐,你不会是把这东西……” 安承君微微睁眼,笑的风轻云淡:“怎样?” 锦瑟兴奋的立刻拍掌:“好!好!小姐干的漂亮!让那贱人哭去吧!烂脸烂到吐!不过小姐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安承君脸颊肿的像馒头,却扬唇笑:“梦里一本叫《本草纲目》的书上。” “呃……那能当真吗?小姐,你傻了?”锦瑟急了。 安承君若有所思,呢喃道:“是啊,当时上课,许多花草都已经绝种了,根本无实物,隐约就记得图片了,但愿不要错,不然还要费许多功夫算计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唉,早知道就不要做这些事情了嘛。” 安承君不置可否的笑笑,不做?她这不是一样陷害自己吗?知道无论自己下毒与否,无论如何躲避,她都不会放过诬赖自己的机会,她又何必客气? 左右不过一顿打,总要挑个最值得的,至于那方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见分晓! 第五天枯颜草药力发作,姜婉的脸烂的果真不成样子,这边锦瑟惊叹安承君梦境成真,那边萧以渐遍寻名医入府,众大夫一口咬定必定是中毒了,但中的什么毒,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听见这消息,小院里满院笑意,安承君正亲手侍弄着一畦菜地,撸着袖子露出葱白的一节小臂,头上因为劳作逼出密密的汗珠。 几天功夫,她脸上肚子上的伤都已经好透了,此时阳光下唇红齿白,乌发瓷肌,虽然瘦弱却是精神奕奕,比起之前那个一味沉溺在得不到的爱情里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从院外走进来的萧以渐也不禁看的一愣,犹豫了下才冷淡道:“你到是好兴致!” 方才安承君就已经看见他,直起身来,不在意的用手臂擦擦额角汗珠,大大咧咧道:“难道要哭给你看?呵,那恐怕叫王爷失望了,做人怎么能老用别人的愚蠢惩罚自己呢?有那功夫,不如多吃两碗饭。” “你……”萧以渐厌恶皱眉,“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能言善辩!” “王爷少说点废话可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为何事?” 萧以渐难得尴尬了下,才冷冷问:“姜婉的怪病当真和你无关?” 正文 第四章:战斗打响了 “哈?”安承君故作惊讶,“王爷,为了你的心肝你冤枉我,我也就不计较了!你娶她多大的排场,老子也不说了!他娘的,现在她得了怪病,你他娘的无凭无据就跑到老子门前泼脏水!你真当我安承君是个软柿子!你弄死了就弄死了?” “你!”没想到这女人性子变了,话语也如此粗俗了,“大夫都说中毒,却又说不出所以然,联想五日前,你难道没有主动去她那里送鱼汤?” “王爷~”安承君笑眯眯的千回百转的叫了一声。锦瑟和萧以渐都楞住,就听安承君继续道:“王爷真是可爱呢,是不是今年姜婉喝了鱼汤,明年拉屎拉不出来,也可以说是鱼汤的副作用?更何况那鱼汤我也喝了,怎么还是如此貌美如花?” “你!”从进院子,他不过问了两句却被她堵的说不出口,憋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更冷了眸子警告:“这几日姜婉生病,你不许到前面,免得她看见你这张脸呕心!” “嗳嗳,还讲不讲理!我还是你的正王妃!凭什么你的心肝生病,就要禁足我?你的脑子还没有理智了?” “闭嘴!你想怎样?”和这女人讲话,他分分钟想要拍死她!原本看那个懦弱的安承君他来气,没想到如今转了性子的安承君更是叫人讨厌的牙痒痒! “呵,王爷果然聪慧,也不要怎样,就是想家了,可陪着我回去一趟?” 自己回去到底是有碍门面,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有受了气以及被休了的小gua妇才独自回门,为了家里面子,她还得费神把他也弄回去。 幸好萧以渐为了他的心肝宝贝,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小姐,真不到前面了?我都为小姐挑好了华丽的衣服,打扮起来估计能把姜婉最后一点血气干了!” 安承君幽幽笑:“真歹毒,看来小姐之前是真的太压抑你的天性了。” “呵呵,好歹咱们也是将军府出身,这点狠心怎能没有?小姐你就是之前太在乎王爷才会出处处谨慎温婉……” “是吗?原来我们两个都是蠢蛋呢。”锦瑟显然对安承君所说的两人有些不解。安承君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仰头,看着八月的木槿花白的粉的花瓣落下,幽深的眼眸里隐藏着深深寂寥自嘲。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装出他喜欢的样子,到头来却尸骨无从。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寻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再不能蠢哭了自己又蠢哭了别人! 相安无事两日,安承君和锦瑟正在小院里劳作,一抬头意外瞧见蒙着面纱袅袅婷婷走进来的姜婉。 “这小院到是被姐姐打理的十分可爱,尤其是这葡萄架,累累硕果,人躺在底下当真安逸。” 安承君淡笑:“没错,妹妹嫉妒吗?” 此话一出几人都愣住,姜婉红着脸低声叫:“姐姐是否埋怨那日我肚子痛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痛了起来,后来大夫说有可能是奎水要来了,我也给王爷解释过了……” 安承君笑,“是啊,痛到说不出话,我理解。” “姐姐……”姜婉委屈的红了眼眶,铃铛看不下去,恼怒就叫:“王妃好没涵养!我们夫人在病中都特意来给你道歉,你这是什么态度?” “铃铛别说了,咱们是求姐姐的,怎可无礼?” 安承君顿时疑惑,“求我?这话怎么说的?” “不瞒姐姐,到今日为止,我思量饮食衣物,也只有那鱼汤陌生……” 潜台词,只有你的鱼汤叫人不放心。 “呵呵,这么说妹妹是怀疑我真的下了毒?” “姐姐……我知道你爱王爷多年,可是王爷他心底却只有我,我也知道对姐姐不公,可是妹妹也左右不了王爷的心……姐姐这样迁怒与我,对妹妹不公。” 安承君深深笑了。姜婉是左右不了萧以渐爱谁,却可以控制的了自己不落井下石。想当日,因为萧以渐要娶姜婉,安承君伤心重病,姜婉却借口看望她,一句一句,用那些刻骨恩爱刺激的本就奄奄一息的安承君断了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今日他娘的居然和她说公平? “哦,那就不公吧,我受得住了,所以妹妹你也要受得住。” “你……”姜婉眼底快速转过阴冷,心中认定了是安承君无疑了!“姐姐就这样恨我?” 安承君故作吃惊:“妹妹是怎么看出来的?” “既然姐姐厌烦,那好,妹妹现在就去死!” 安承君暗道不好,刚要伸手去拉却已经迟了一步,姜婉好死不死的一头撞到了院门柱子上。那唯一没烂的瓷白额头,顿时两行鲜血横流。 空气短暂凝固,片刻铃铛打了鸡血似的干嚎陡然乍起,“啊,啊,杀人了!王妃杀人了!” 安承君哭笑不得看着奄奄一息的姜婉,她果然贱的有水平,为了整死自己,甚至不惜弄个半残废,反正有萧贱人不嫌弃她,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敌强我弱,金手指也并非万能,只能先继续装缩头乌龟了。 咬了一回牙,安承君冲到姜婉面前,万分焦急叫:“妹妹还好吗?” “这是怎么回事?”嘈杂中赫然传来萧以渐低沉的声音,铃铛立刻大叫:“王爷,您可来了,快点看看夫人,王妃把夫人推到墙上撞晕了。” “婉儿!”那俊朗的脸上是心肝肉痛,几步过去,狠狠推开安承君,抱起姜婉就走,“去叫大夫!”说着急匆匆走掉。 片刻冷清清的院子里,吓傻了的锦瑟哆嗦叫:“小姐,我们,要不要卷铺盖跑路?” “嗯,好主意。”安承君唇边漫过苦涩笑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安家未来还指望她呢,这点风波都过不去,还谈什么复仇? “小姐,王爷,王爷回来了……”锦瑟忽然惊恐的叫道,本能拉她的胳膊:“小姐,快跑吧,王爷会打死你的。” “他不敢。” “可是他敢把你打废了!” “嗯,这个他敢……” “安承君,我真的小瞧了你!”啪!啪!左右两耳光,打的安承君耳朵嗡嗡作响,短暂性的漏听了他说的几个字。 正文 第五章:打不死老娘就还是好汉 “王爷,求求你了,要打就打锦瑟吧,是锦瑟推的侧王妃,王爷饶命。” “饶命?她可有想过饶婉儿的命?想不到本王的王妃居然如此歹毒!留下你,来日也只是为本王抹黑!” 嗵,又是一脚,直直踹在心口。安承君眼前一黑,噗的喷出一口热血,身体软软的好像没了知觉,偏偏眼底却是冷冽的笑:“原来平王就是这么个不分善恶的弱智儿!来日我也往那墙上一撞,说是你的心肝推的,你可会为我争上一句?当然不会!和谁做的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你信谁……” 萧以渐心口莫名一窒,只是来不及多想,又被愤怒霸占,牵扯着她的头发狠狠的摔了出去,身体重重的撞到了院门的柱子上。 “你叫婉儿的额头受伤,那你也尝尝那是什么滋味!”接着扯住了安承君的头发,狠狠往柱子上撞去,顿时有猩红的液体蜿蜒的落在嘴角,咸咸的甜甜的…… 安承君清醒的时候已经好几日后,身边锦瑟激动地都大舌头了。 “小姐,小姐,你增的醒了?讨好了!太好了!” “好好说话……”安承君虚弱笑,再次看见这丫头她心情好极了。不就一顿揍嘛,打不死老娘,就还是一条好汉! “小姐,你都睡了五天了,锦瑟都要吓死了,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你小姐我福大命大,区区一顿揍就能要了我的命?呵,自信点!对了,有什么吃的?” 锦瑟擦了两把眼泪,连连点头:“有有,小姐等着我,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做碗粥。”锦瑟说着急急出了门,安承君这才闭眼又休息了会。 又熬过一关了,虽然痛,不过只要想想那贱人毁了容的凄惨,她就觉得很值得。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八成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比起一刀捅死她,这结果可更叫人高兴。 “小姐,醒醒,粥来了。”不知睡了多久,锦瑟带着凉风进来,手里仔细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就笑:“小姐,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安承君哑着嗓子好心情问。 锦瑟笑的更得意,“王爷!他一个人在西南角凉亭里喝酒呢,地上掉了很多碎酒壶。” “噗,是吗?”安承君一激动,嘴里粥呛了下,锦瑟立刻给她拍背,“别激动小姐,王爷又不是为你那么忧心的,你激动个锤子?” “他娘的,小姐我能不激动么?萧贱人不好过,小姐就很开心,你懂的。” 锦瑟重重点头,“我理解!” “理解个锤子!少拿你那无知的眼神探究本小姐!那不是嫉妒,你要确定好吗?本小姐是真心,一万个开心那对贱人痛苦难过!因为他们是本小姐的敌人!仅此而已!” “好吧,那小姐,真的要和离?毕竟现在那贱人毁容,小姐又这么美,说不定王爷……” 安承君抿嘴笑:“你多想了!本小姐大仇得报日,便是绝情出府时!” 锦瑟实在不明白安承君说的大仇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她继续忠心耿耿,一连半月,一边精心照顾着小姐,一边偷空打听姜婉脸被毁到什么程度。 听说名医来了无数,就是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今早又被王爷骂出去两个,姜婉更是伤心的把被子都哭湿了。 锦瑟说的神采飞扬,安承君听的格外舒畅,对于美人来说毁了容还不如要了她的命,毕竟对比太过强烈,痛苦是钝钝的刀子更伤人。 她一高兴,肚子就又有点饿了,大约是挨揍之后,体力恢复需要补充营养,总之这段时间吃的格外多,见锦瑟周折的也辛苦,就道:“你先歇着,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小姐,还是我去吧。”锦瑟下意识就起身,却被安承君按下,“叫你歇着就歇着,我好了之后就闷在院子里,都没有出去走走,厨房几步路死不了人。” “哦,那小姐小心点。” 一轮明月高悬,安承君边活动筋骨边向着厨房走去,路过东华门的时候侧脸一看,就见凉亭里一道颀长的影子对月出神。 安承君站了站,眼角爬上笑意。这就伤心了?往后姜婉被挫骨扬灰,他可怎么办呢?心情好,胃口就好,从厨房里出来时安承君的手里就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各种各样点心馒头小菜都快放不下了。 因为怕撒了,她走的小心翼翼,完全忽视了暗处的一双鹰隼,直到一声“要不要我帮忙?”传来。吓的她一哆嗦,抬头就见月色下萧以渐负手而立挡在她前方。 “呃……无妨,我自己行。”说着又要小心翼翼绕过去。 “站住!你半夜去厨房就是为找吃的?” 呵,这话说的。安承君好笑看他,“你家厨房难不成还能当厕所用?” 萧以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牙尖嘴利!不要以为本王没有抓住你的把柄,就可以胡作非为!” “哦。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哎呀,好饿,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去再吃三大碗啊!王爷您慢慢伤感,我也是病人,要注意休息去。” “站住!”路过萧以渐身边,他忽然道。 安承君才懒的理他,无非又是威胁加警告,他不烦她都烦了,可惜还没走出几步,脖领子忽然被勾住。 “你干什么?” “本王叫你站住没听见?” 安承君也火了,尤其是好吃的就近在咫尺,还要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没好气就道:“对!本王妃被你把耳朵打聋了,忘记了?” 萧以渐脸色一窒,放开了勾住她脖领子的手指,淡淡道:“要什么条件才可以交出解药?” “啧……”安承君苦涩笑,为了姜婉,他还真能卑躬屈膝了。 “王爷,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退一万步说,真有解药,我他娘的能给你吗?” 正文 第六章:自力更生奔小康 萧以渐俊朗面孔一冷,眸子寒光迸射,“婉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就这么见不得她?” “这话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若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何必要这么多借口,我人在你王爷府,你一巴掌不就能拍死我?” “我没你想的那么卑劣!只是就事论事!” “是吗?好一个就事论事呢,哪一次王爷给过我半句辩解的机会?哦,我忘记,无论怎么说,王爷也不信呢,说了还不是浪费时间?所以,麻烦王爷别挡道,他娘的打不死我想饿死我?” “你……”萧以渐咬咬牙,扫过那琳琅精致的食物冷冷就道:“给老子滚!明日起宵禁!超过辰时不得进食!” “哈?嘁!”安承君不屑扫过抬脚就走。不就是不给吃吗?多大点事……事实证明,这事比她想的要大多了! 第二天晚上安承君准时饥饿,但是,食物却已经不在容易搬回院子里了,主仆二人望着墨染天际,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锦瑟,你看今晚的月亮像不像铜锣烧?外面那层皮就好像烤糊了似的。” “嗯,真的好像,小姐,那个星星缺个角,好像杨桃,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傻瓜,就惦记着吃……我还是觉得那个更像八角酥……” “小姐,我饿……” “锦瑟,小姐更饿……” 下一刻安承君拍案而起,这他娘的过的太悲催了!她好歹是堂堂王妃,天天晚上被饿的脚软算怎么回事!她未来还那么多战斗呢,没个好体力怎么成? “锦瑟,帮忙,把成熟的葡萄全都摘下来!” “呃?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做喝的啊,难道你想饿死?” “不想!”锦瑟坚定摇头,快速起来按照安承君说的做。 主仆两人不大一会就剪了一箩筐的葡萄,在锦瑟的注视下,安承君开始了做葡萄酒的第一道工序。 “小姐这是做什么?” “酿酒!” “啊?小姐怎么会酿酒呢?” “梦里在一个叫农业大学的地方学习的。” “农业大学?好奇怪的名字……” “好了,别废话!将菜地里那些紫颜色的小花摘来,《本草纲目》里记载那东西有微毒,却是最好的提味草。” “又是《本草纲目》?”锦瑟已经不在怀疑安承君梦里那本奇书的真实性,她好奇的是,“小姐,那书里还有什么啊?” 安承君努力回忆了下,才道:“主要是奇花异草的功效、培养,还有套搞不明白的医术,当初还以为里面记载的草药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哦,怪不得那边请的大夫一个都没用,哈哈,这下那贱人死定了。” 安承君有点惋惜的叹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记点,可惜啊,她不过一个学渣,仅会些常识而已。 就这么说着做着,好不容易弄完已经后半夜的光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晌午起来,她的安氏葡萄酒成功了! 彼时锦瑟偷尝了一口,接着,根本停不下来了! “小姐,太,太他娘的好喝了!”不过一个时辰,锦瑟已经喝大了舌头,摇头晃脑的大吼了起来。 安承君浅笑:“不看看谁酿的,以为小姐白读那么多年书?不过《本草纲目》也帮了忙,不然不会这么快。” “天啊,小姐!这书太神了,小姐,你,你写出来也教教锦瑟吧。” 安承君不置可否,闲着也是闲着,写写到也无妨,只是眼下到是提醒了她,作为农业大学的学渣,这里的各项环境指标到是可以做做试验。 下午光景,安承君就带着清醒了的锦瑟,又叫了几个家丁,前呼后拥的在府里偏僻处晃荡了一圈。将那些原本长的好好的苹果树、梨树,牡丹花、玫瑰花等等植被,各样弄了点回去。 当天晚上就开始琢磨起来,锦瑟一边看着时不时问一句:“小姐,梨树和苹果树怎么能长到一起?那长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安承君仔细修剪着要嫁接的树枝,头也不抬叫:“苹果梨啊!” “那桃子和杏子一起呢?” “油桃嘛。” “那香蕉和梨子是什么?” “笨!当然是香蕉梨了!” “……好吧,那这些花是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能嫁接变形?” “自然!比如这个传统的五瓣牡丹,经过改良培育,小姐我能让她围上一圈金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金边牡丹!怎么样?” “呱唧呱唧。”锦瑟鼓着掌却一脸惋惜,“小姐,那本书里就讲怎么种植物吗?有没有可以嫁接银子的?” “锦瑟,你可以走了。” 尽管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锦瑟都纠结为什么本草纲目里没有直接提高物质水平的有效方法,也很纠结没有一巴掌劈死一个人的神功,但看着安承君精神生活因为那些个花花草草而愉悦,她最终也就释然了。 更何况,那些个花花草草也不止是观赏作用而已,很快她们就因为这些个稀少的漂亮植被收获了一批死忠粉,这在安承君的复仇大业里算是意外收获,却对未来起到了想象不到的作用。 正文 第七章:人马壮大 第一个坚定要追随在安承君身边的人是负责花房的小丫鬟暖雪,她给的理由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金边牡丹,王妃定是花神转世,她自幼爱花,没道理不追随呀。 第二个和第三个赶不走的小丫鬟,都是果园的,她俩的理由也简单粗暴的不像话,王妃的果子太他娘的好吃了,不追随王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承君到也爽快,院子里活计多,她们几个来了分担下正好,顿时清冷的小院热闹起来,瓜果植被的产量也蹭蹭上涨起来。 多了做夜宵还是吃不完,怎么办?送人呗,于是整个王府里的下人都被恩泽了个遍。众人吃着改良过的瓜果,赏着那奇花异草,无不赞叹王妃心灵手巧,说的多了,便传进了焦头烂额的萧以渐耳朵里。 不过没有关注她一个多月罢了,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合上了手中古籍,萧以渐揉了揉额角,为了姜婉的怪病,他这一月得空就在这里查古文献,却依旧是没有丝毫进展。 起身烦恼的踱步出书房,郁郁就朝着琉璃阁前去,刚到跟前就听着摔碎了盘子的清脆声。 “夫人,你别这样,一定会有法子的。” “不要拦我,我这张脸自己看了都恶心,王爷怎会喜欢?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夫人,呜呜呜,您别这样,王爷那么爱你,怎么会嫌弃你呢?不会的。” “他不嫌弃我更糟,我不要他守着这样的我,更不要他为了这样的我伤神。我负担不起。” “婉儿!不许胡说!”萧以渐焦急的几步进去,长臂一揽,就将姜婉纤细身体拥进怀里。“以后不许说这种傻话,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你都是我挚爱的人。” “王爷……”嘤咛一声,哭的好不可怜。萧以渐捧起她带着面纱的脸颊,毫不犹豫的吻在那唯一光洁的额头上,铃铛早就识趣的走了出去。 心里一股邪火窜了起来,萧以渐也不停歇,干脆低头吻上那如雪的胸脯。 “王爷……”羞涩亲喃,却让萧以渐行动更急,两下撤掉她松垮的衣衫,一把抱到床上迫不及待的吻起来,眼看着就要急车入巷,姜婉脸上的面纱不知怎的忽然就被碰掉,顿时露出了那坑坑洼洼渗着脓水的脸! 萧以渐的下半身比心灵老实多了,嗖的熄了火,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着。片刻姜婉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婉儿……” “你走!走啊!我不要让你看我这样,你走!” “婉儿……”萧以渐头痛的揉揉额心,他身体的反应老实的他无从辩解,叹口气,到底还是懊恼的走了出去。凉风一出,将天边最后一道彩霞也吹没了,让他的影子在暮色里格外寂寥。 还以为足够爱姜婉了,为何关键时刻却这样在意她容颜美丽? 远远的忽然一阵琵琶声传来,敲碎了周遭冷清。他扫一眼周边环境,这才发现不知道几时走到了后院地界,抬头打量,就见前方一大片的绿树茵茵。 “小姐,你这什么鬼调子,完全不在谱子上好吗?” “那些有什么要紧,你就说好听不好听!” 小院里热闹非常,暖雪、流云、寒雨各自执着一种乐器,而安承君手里则抱着琵琶,锦瑟面前一个大罐子,手里两根棒子,几人因为调子不对吵成一团。 “好听!暖雪觉得好听!王妃,我们都练了好几天这到底什么歌啊,和我平时听的完全不一样啊。” 流云立刻点头:“对对!节奏特别强烈,真的好听。” 安承君眼角含笑的扫过众人,就笑:“现代乐,那好,这次我们正式开始了!” 随着安承君一声令下,锦瑟只能不甘心坐回去,接着抬手就先咚咚咚的敲了三下,紧接着暖雪的古筝响起,叮咚泉水和劲烈大鼓辅助一起,反差造就震撼,顿时笼罩小院。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随着曲调越急,安承君声音越嘹亮欢快,如同高高在上看穿红尘男女的神,睥睨人间为那些小儿女的荒唐赶到可笑。 唱到最后,几个人都被音乐感染,共同大合唱了起来,更加震人心魄,那古怪的曲调却有说不出的豪迈奔放之意。 安承君甚至还拿起了酒壶,如同流mang似的,一脚踏在石凳上,一边往嘴里灌去,大吼一声:“好酒!” “哈哈哈哈……” 走出好远,萧以渐耳朵里都好像回荡着那挥之不去的笑声,脑海里也不断浮现刚才野性的一幕。 这女人,疯了吗?何时变得如此不羁?那首歌曲,可是她所做?如此滂沱,该是何种胸襟? 月色下不知不觉又走回到琉璃阁,看起来姜婉还没有睡,可是最终他却径直往书房走去了。 于是琉璃阁里的灯就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安承君的小院就活了。暖雪几人先起来,收拾了一番昨夜狼狈,又伺候着安承君吃了早饭,就都随着她开始搭建温棚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份,虽说南方天气暖和,但冬季对于一些娇贵的花儿还是难以养活。 “小姐,我看你对这些花儿比对我们都要好了!”锦瑟吃味叫道。 “那简单,你也扎进土里装朵花,王妃肯定关注你。”流云笑着就说。 “嗯,有道理,锦瑟这品种还是挺少见的。”安承君补刀。 “小姐……”刚要抱怨生生转个弯,惊讶叫:“那不是姜婉么?”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几人走到前院,姜婉和铃铛也走了进来,温柔绰绰的福了福就道:“姐姐许久不见,气色到是不错。” 安承君闲闲一笑:“我又没病自然气色好,到是妹妹……没睡好吗?这眼圈怎么也青了?” 姜婉尴尬的微微垂睫。“让姐姐见笑了。” “不知道妹妹来有什么事?”安承君说着使了眼色叫锦瑟去端酒。 “姐姐,这一月我才刚刚好透,特意急着过来给姐姐道歉。之前的事情……” “不提也罢。”安承君浅笑,随手倒了杯葡萄酒给她,“妹妹还是尝尝我这新酿的酒吧。” 正文 第八章:哑巴吃黄连 姜婉微微蹙眉,安承君就笑:“怎么?怕有毒?哦,我忽然想起来,我之前好像看过一本书,略微提起过妹妹这脸上怪病的医治……” 话未完,姜婉端起就喝,安承君眼角带笑,继续道:“可惜我今日心情不好,想不起来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铃铛气恼就叫,这不是明摆着耍人玩么? “铃铛别吵,姐姐,我当真不明白你为何这样厌恶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吗?姐姐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好,只要不叫我离开王爷,我什么都答应……” 安承君啧啧两声,端起酒杯浅尝辄止,“姜婉,你这样把我当傻瓜真的好吗?前一次自己撞墙威胁我,不救你,就和你一起死,这一次不打算死了?又开始改成怀柔了?可惜,演技不够!”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姜婉脸色顿时苍白。 “既然如此,妹妹先告辞了。”姜婉急匆匆起身,也不管铃铛余怒未消还站在原地。 “王妃,我们夫人敬你一分,也要看你担的担不起!就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趣味!”铃铛叉腰站在院子里,指着坐在石卓边的安承君就骂,压根不把她和她身后站着的几个丫头放在眼里。 一对五,也是胆色可嘉。 “王爷心头爱的疼的只有我们夫人,你强颜欢笑不觉得累吗?王妃,何必呢?就算你贵为将军女儿又如何,还不是个弃妇!还不如趁早放手!” 铃铛话落,有些口渴的舔舔嘴唇,安承君察觉抬了抬下巴,就冲锦瑟道:“没眼色,还不给姑娘倒酒。” 锦瑟立刻端了过去,铃铛二话不说就喝。 “你以为我怕你,我就不相信你真有那个胆子敢下毒!” 安承君眼角飞笑:“有胆色,不亏是妹妹的心腹。” “那是自……”然字没说完,铃铛捂着肚子就哎吆了声。 “你,你真的下毒了!” “鹤顶红!中原巨毒,怕了吗?”安承君星眸一冷,唇角笑意倏然收敛,那森森的狠意吓的铃铛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噗通一声跪在了原地。 “王妃,饶、饶命……”铃铛浑身颤抖话都说不清楚,更不敢抬头去看那双冷冽的眸子。 “我和你主子必定有场厮杀,你不想死的就给我消停的呆着!不然,老子抬抬手就能先要了你的命!王爷疼的是你家夫人,不是你!” “王妃饶命……饶命……”铃铛什么都听不见了,一颗小心肝吓的抽成一团都要不跳了,安承君蹙眉,不得已叫:“还不滚!” 铃铛抬头茫然的看了眼面前几人,忽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起身就跑。 待她走远,锦瑟几人这才爆笑,对刚才铃铛表现各种贬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平时受她的气,安承君由着她们说笑,自己去了趟厕所,出来忽然察觉气氛就不对。 “小姐,王爷过来了。”暖雪忐忑的提醒一声,她这才发现从一侧走来的萧以渐,那气势汹汹的架势,难怪叫人没底。 “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婉儿和铃铛都出现不适,铃铛说你亲口承认下了鹤顶红!你哪来如此虎狼之药!既然有鹤顶红,婉儿脸上也必定和你脱不了关系!” 安承君风淡云轻的扫了他一眼,凉薄笑。 “王爷没有想过,怎么她们一来我这里就出事呢?既然明知道会出事?为何还偏偏要来呢?” 萧以渐冷酷的表情一松,关心则乱,他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安承君嘲讽的笑:“对了,王爷刚才说什么?鹤顶红?我亲口承认的?那好,还请王爷回去盯着,如果铃铛真的因为鹤顶红而死,我就赔她一条命,如果不是……” 萧以渐复杂的看她一眼,站了站,转身就走。 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铃铛怎么可能为了嫁祸自己就真的去喝鹤顶红呢?就连那放在酒里的泻药,姜婉都不叫她提了,真是应了那句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 说起来也不怪姜婉轻敌,搞宅斗的谁不知道,遮遮掩掩多少个回合才能撕破脸皮。可是安承君从头到尾,就是奔着弄死自己的心。 这一次姜婉算是彻底看清楚了,清楚了,自然就不会再去冒险试探了,再于是,安承君的日子就有点寡淡了。 因为答应了萧以渐不往前院去碍眼,姜婉也不来找自己斗智斗勇了,她也只能把精力都用在花花草草上,多的放不下就送人,除了酿酒之外也还开始了酿蜜。日日劳作,夜夜笙歌。 只是时间久了,总是有些单调,所以今日暖雪一说起祈福的事情,安承君就十分感兴趣。详细询问下才知道,府里居然还有个如此传统。 因为那处地方就在府里,几人索性就先赶了过去,随着越来越靠近,一颗挂满了红绳的参天大树赫然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姐,我们进府里也有几个月了,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大的树呢?”锦瑟仰望着大树连连称赞。 流云就笑:“因为王府大嘛,这树又是紧靠着最后面墙边的,一般都很少走到这里,就算无意路过,也会以为是墙外的树呢。” 安承君观察,还真是紧贴着红墙绿瓦生长。 “王妃,笔墨我都带来了,您有什么心愿就写上去,然后用力抛到最上面就好了,府里的传统就是谁抛得越高,心愿就越能完成得了。” “是吗?”安承君若有所思道,“那么直接挂上去呢?” “什么?挂上去?”她下意识看一眼那参天大树,摇摇头就笑:“王妃,您就别开玩笑了,这么高的树怎么可能挂得上去呢?” 安承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下一刻接过暖雪手中纸笔,随即靠在大树上写下心愿,绑在了她们递来的石头上。 “小姐快扔!加油!” 正文 第九章:登高祈福 “扔?小姐什么时候说要扔出去了?”安承君灿烂一笑,把几个人都震住了。 “不会吧?小姐,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要爬上去?”锦瑟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看了眼那高耸入云的大树。 “有何不可?”安承君说着已经脱了琐碎衣衫,接着又把鞋子脱掉,一撸袖子,露着雪白一片藕臂。“都在底下等着,万一我摔下来,还有个照应。” “小姐三思啊!”“王妃小心呐!” 不顾几个丫头的极力阻止,安承君一甩膀子就抱着大树往上蹭!没错,锦瑟觉得自己没看错,小姐的确是在往上蹭! 这下大家放心了,照着她这样的速度,光是底下的树腿够她玩半年了。 “小姐,半柱香了,我看你还是用扔的比较好!” 安承君一甩头严肃道:“我们做什么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不就是爬个树吗?我可以的!” “你不行!”众丫鬟齐声道。 “我行的!”安承君坚定反对,忽然爆发了能量,抱着树干极不优美的向上噌出了一臂远!这是历史性的一臂远,也是极为鼓舞的一臂远。 由此直接拉开了安承君爬树史上最为著名的九连摔! 萧以渐赶来的时候,恰好目睹了这辉煌的时刻,彼时他眯着眼睛站在暗处,打量着那个正和自家王府里比祖宗年纪都大的树王作斗争的女人,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角。 真是愚蠢,多少年来谁还爬树放心愿!也只有她脑子进水了,这么较真贪心。 他微微不屑,脚步却奇异的定在原处,眼底是安承君一次又一次从高处摔下的情景,有几次是真的摔的不轻。 每一次他以为安承君爬起来该是要选择放弃了,她却又再一次的向上攀爬了起来,不知花费了多久,一次比一次高,终于超过了院墙。 树上的空气很是新鲜凛冽,安承君搓了一把发麻的脸蛋继续向上,反正地下还有那么多人张着手臂保护自己,怕什么? 她的心愿实在太强烈,如果老天爷可以听见,受点伤也是值得的,越来越高了,爬的也越来越熟练了,树下几个丫头叫小心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了。 终于在天黑之前,她成功的爬上了那几十米的大树顶端,如此清晰的成就感真叫人振奋,安承君仔细挂好了自己的红布条,忍不住双手张开好好的享受了一把上面的空气。 “小姐,小心啊!” 焦急的声音传来,安承君一个恍惚,身体微晃,脚下一滑直接从上面的树梢载了下来,暗处的萧以渐身体也跟着微微晃动了下,眼看着就要飞出去,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大树上的女人已经载下来了。 “天啊,小姐,你还好吗?”虽然几个丫头不负众望的接住了自己,但她身上也已经被树杈刮的血淋淋的了。 “没关系,死不了。”安承君活动了下筋骨,虽然被枝条刮伤,不过也赖枝条减缓了下降的速度,所以此时也不过是皮外伤。 “王妃,都是我们不好,真没想到你为了许个心愿这么拼,早知道就不说了”流云无奈道。 锦瑟好奇了。“小姐,你到底许了什么愿啊?” 安承君哈哈一笑,抬手就挽住了她们的胳膊道:“秘密,他娘的说出来就不灵了好吗?好了,好了,回去喝酒去。”说着一瘸一拐就在几个人的搀扶下向着小院走去。 直到看不见踪影,黑暗里的萧以渐才缓缓踱步出来。不知道想什么,盯着那树梢足足看了一刻钟,忽然靠近,接着一踩树干,如展翅的雄鹰般,眨眼功夫就到了最顶端。 依旧是迟钝了下,才伸手去摸印象中安承君挂红绳的地方,找到了,是这个? 借着夕阳最后一点光影,他看清了那娟秀小字,不说别的,就是这风格也一定是她的无疑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写心愿写的这么密密匝匝,分段落分层次,没完没了十几个的! 神仙不会烦死?难怪她拼死拼活的…… 小到培育的新品种早日成功,大到天下太平千万别战斗。这些也都罢了,最叫他倒吸一口冷气的还是最后一个心愿——早日离开平王府,找到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还没有和离,就已经算计上之后的事情了!微微蹙眉,半刻却又不动声色的将心愿放了回去,跃下树,消失在微醺的夜色中。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神树显灵了,自那天祈福之后,安承君的几个极品花种居然都培育成功了,她一高兴就大手笔的将之前的几个优秀品种赏赐了下去。 没想到这一个赏赐,居然惹出了风波。 一大早,将近半个月没有见的萧以渐就过来找安承君,开口就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对种植如此在行?” 安承君未施粉黛,只穿着中衣,两手拢与袖里薄笑:“我何时需要你知道?你眼底只有你的心肝,哪里能看到旁人呢?” 大约是睡了一夜还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萧以渐不悦的扫了她一眼,却未追究直接了当道:“你最近在京都花市里出了名,那盆十叶金边牡丹可是你培育的?” 安承君不置可否,“出名了?呵,这个感情好,都说了我什么?” 萧以渐不知不觉被她牵了鼻子走,顺嘴道:“蕙质兰心,匠心独具。” 安承君孩子气的笑起来,低头红了脸认真说了句:“其实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萧以渐一愣,居然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原来她也不是时时带刺难以接近。 还是安承君想起来问:“你这大早上应该不是专门来夸我的吧?王爷有话就说。” “朝里中郎将是爱花之人,见过十叶金边牡丹连夸对胃口,可惜市面上已经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所以托我为他求一盆。” 安承君愣了下,眉眼弯弯就笑:“求我?啧啧,我没听错?” “你没有听错,我的确在求你,至于给不给是你的事情。”萧以渐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好像真的只是完成‘求’这个任务,至于结果并不重要。 安承君哭笑不得,含笑道:“王爷,我也没有说不答应。” 萧以渐转身,盯着她看了几眼,叹息:“有什么条件?” “王爷果然聪慧,放心,我的条件并不苛刻,不过是借你之手送一盆花给妹妹罢了。” “送花?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如果是想要借我之手害婉儿,恐怕让你失望了。”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又布满寒霜。 “别急,我会指导你去种植,全程我不会碰到任何东西,院子里的这些花随便你指定,若还是不放心,就拿到你那边先养上一段时间,只是有一条,在姜婉面前只能说是我送给她的。” 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更何况萧以渐也好奇她要做什么。随即答应了下来,稍后选了几朵金盏花,又找来容器,就在安承君的指挥下移植。 正文 第十章:好你个se狼! 安承君嘴角微微扬起,很快进入状态。 她侧着身子蹲下毫不吝啬地对萧以渐讲解如何培养。 萧以渐沉沉的眸子像一片沉寂的海域,没有任何波澜,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还有宛若凝脂的皮肤,使得他不由得分了心。 安承君轻咳一声,“王爷,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 萧以渐拉回思绪,脸上的愠怒清晰可见,下意识一本正经地说道:“言外之意是你只说一次吗?” 安承君心里腹诽,原来王爷的智商堪忧啊…… 她连忙摆手,“没,没,没,王爷虚心想要学更多我当然锦囊相授。” 萧以渐猛的拽住安承君的一只胳膊,不顾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严肃地警告:“不要和我插科打诨玩手段,要么你会死的很惨!” 绵绵疼痛自手臂传到心坎里,安承君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阴晴不定的坏脾气男人! 她也不甘示弱,忽略了手臂的疼痛使尽全力抽出来,结果由于惯性就那样朝后面狼狈地倒过去四脚朝天…… 原本气势磅礴的话语吼得歇斯底里,“萧以渐!你个卸磨杀驴的……”货…… 自然是没说完,萧以渐已经起身傲娇地负手离去。 暮色四合的时分,他穿着墨兰色的长袍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光,看上去竟然暖暖的。 锦瑟焦急地自远处跑来扶起安承君,“小姐,没事吧?” 安承君收回视线无所谓地回答,“没事,现在就要有事了未来谁替我走啊!” “那……这花……” 安承君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放心吧,王爷会来拿走的。” 翌日府里的小斯浩浩汤汤地把花搬到了琉璃阁,姜婉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但面上波澜不惊,礼貌地开口问道:“这花是谁送来的?” “是我。”萧以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婉亲昵地凑上去,挽着萧以渐的胳膊,“王……王爷……”她两只灵动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萧以渐,声音软软的,“为什么送我花啊。” 面纱遮住了姜婉整张脸,这种若即若离朦胧的美,萧以渐心化成了一汪春水一塌糊涂,他眉毛皱成了两条毛毛虫,宠溺地看着姜婉,言简意赅:“安承君送你的。” 姜婉有些赌气,“她这是示威呢还是整蛊我?王爷明知道她看不惯我,为何还……”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每一次和安承君都会闹得不可开交,这一次王爷竟然亲自替她把花送来,这……姜婉后背生起一股凉意。 “我想对你脸上的伤或许有帮助吧。”萧以渐含糊地应了一声,摸了摸姜婉的头发,“我有事先去处理晚上等我。” 姜婉娇羞地点点头,直至萧以渐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吩咐铃铛把花放在了窗边的花架上。 “夫人,我们要不要……”铃铛压低了声音,“偷梁换柱?” 姜婉郑重的摇摇头,“不,我们要精心侍候,既然是姐姐特意送过来的,自然有她的用意。” “对对对!”铃铛趋炎附势,这样的话看那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晚上姜婉“精心打扮”了一番,翘首以盼萧以渐过来。 铃铛通风报信,“夫人,王爷来了!” 姜婉立马换上一副一推就倒的样子,坐在床边哭哭啼啼,萧以渐进门就闻到了刺鼻的花香,不适地用手碰了碰鼻尖。 “婉儿,怎么了?” “王爷,我的脸极其痒。”说着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窗边的花,说的小心翼翼,“是不是与今天送来的花有关?” 萧以渐低头看着自己怀里抽泣的人儿,莫名的厌恶,她并非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良人。 “那就撤了,放在窗外吧。” 萧以渐淡淡地说了一句盛着怒气离去,姜婉巧笑颜兮,在萧以渐心里还是自己重要呢! 铃铛从门外进来,“夫人,看王爷的样子定然是去替你讨公道了。” 姜婉自豪地应道:“那是……” 萧以渐心头烦闷,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果然不假。 无意路过安承君所住的小院,微风拂过,远远望过去,那排葡萄架还有已经带黑点的葡萄叶,发出莎莎的声响,说不出来的感觉。 恩,像——时空隧道。 又走近一些,这才看到葡萄架下眼睛微眯显然已经睡着的安承君。 这个女人安静的时候也蛮可爱的。 她身上应该是丫鬟趁她睡着盖上去的披风,砸吧砸吧嘴的样子真liao人心。 萧以渐坐在石桌旁,一股浓郁的磬香窜入鼻尖,可是这桌上紫红色透亮澄净的液体。 闻起来沁人心脾,舒服到心坎里。 自行倒了半碗,像个孩童一般放在鼻尖,享受地眯着眼睛灼灼地看着熟睡的安承君。 耐人寻味,勾人心弦,仰头咕咚入喉,微苦,后甜,有淡淡的酒味,余韵无穷,可是佳酿! 安承君不安分地翻身,由于不是平日里的软榻,不适应地婴宁一声,睁眼视线里便有萧以渐那个混蛋。 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瞬间清醒,披风滑落到了地上,她“蹭”地冒起来,瞪着萧以渐,气势汹汹地喊道:“好你个se狼!” 干什么事不好偷看别人睡觉! 还没经过她的允许就偷喝她的葡萄酒,以为王府他就可以任性妄为吗! 萧以渐怔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很快恢复往日里凌厉的样子,气恼地逼近安承君,一手用力搭在安承君的肩膀上,“女人,我对这个的兴趣比你的大!” 他说的自然是指刚才被他喝的精光的葡萄酒,安承君哑然,“哟,你的借口可真是漂亮!” 葡萄酒是她加了提味草之后速成的,根本不可能和王府里的白酒相比。 而萧以渐之所以觉得好喝,是因为他们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过葡萄酒。 那么刚才他望向迷离的眼神是她看错了吗?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需要找借口吗?” 萧以渐微微低头,炽白的月光透过葡萄叶缝隙撒下来,看着安承君由于睡觉微微凌乱的发丝,再往下,还有她那长长的像羽毛扇一般的睫毛,灵巧的鼻子…… 安承君对上萧以渐的视线,心里讶异,这可是第一次与混蛋近距离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