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鱼化身   “混账东西!你都回来一个星期了,整天就知道在家里吃吃睡睡,也不去找工作,也不跟我下地干活,老子供你上大学,是让你回来啃老的吗?”   清晨,白鹭镇白柳村刘家,照例传出了骂人的声音。   骂人的是刘长亮,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精瘦汉子,端着饭碗坐在门槛边。被骂的是他的儿子,一周之前才从帝都回来的刘信。   刘信无奈地小声叹了口气,从回来的第一天开始,父亲就开启了暴躁模式,时时不顺心,处处不满意,逮着不顺眼的事情,就拿自己来一顿臭骂。   自己还不能反驳,一来因为对方是生自己养自己的老父亲;二来则是因为,父亲确实有不满的理由。   白鹭镇属于南方建陵城,刘信高中的时候去建陵城里读的书,成绩马马虎虎,够得上在建陵上一个普通一本。   可是他心野,作为农村出来的小子,一门心思想要去外面闯一闯。于是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去了帝都。四年大学时间一闪而过,毕业后的刘信没有回家乡,而是选择在帝都找工作,能勉强维持生计,多亏了自己大学时勤工俭学攒了些钱。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新一届学生也毕业了,刘信依然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机会。此时的他,已经弹尽粮绝。万般无奈之下回到了家乡白柳村。   他陷入了无穷的迷惘之中,意志消沉,看不见未来的方向。刘长亮本来就对他积攒了五年的不满,见他颓废若斯,所有的不满大爆发。   这造就了白柳村的一桩奇景,每天他的大嗓门传遍半个村子,村民们在家都会心一笑,暗自庆幸没有生出像刘信那样的“讨债鬼”。   “我需要静一静。”刘信舀了一碗稀饭汤,挖了一勺自家制的酱在上边,“刺溜”一口喝了大半,“工作我肯定是要找的,不过我需要先规划一番自家未来的路,等想通了,自然会动身。建陵城这么大,以我的学历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工作。”   “屁!”刘长亮不屑一顾,将口中一块辣椒根吐出老远,“你一年前也是这么说的。什么帝都机会多,找个工作轻而易举,我和你妈等着享福之类的大话都是你小子说出来的。现在呢?你要是有一点骨气,就放弃你那无聊的幻想,老老实实跟我下地,挣一个辛苦踏实钱。就算没有大收入,至少饿不着自己。”   “我不。”刘信脾气也倔,“我读书多年,可不是为了当农民的。”   “混账,你敢瞧不起农民?你老子我就是农民,照样供你上学供你吃喝,你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我打死你……”   刘长亮是暴脾气,见到自家混小子不但不听劝,反而依然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气愤极了,拿起碗就砸他。   “啪”一声,碗碎了一地。幸好刘信躲得快,才避免了血光之灾。   刘信站定了一看,自己已经跑出了老远。现在父亲正在气头上,能帮自己说话的母亲早早出门干活不在家,现在如果回去,一定会激化矛盾。   不如干脆在外面逛逛,眼不见心不烦,对双方冷静都有好处。   顶着六月的艳阳,刘信闲逛在白柳村的田地之间,不知不觉就走了小半天。   南方这个时候,已经十分闷热。刘信早上只喝了一碗稀饭,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太阳一晒又觉得十分口渴,饥渴交加之下,他下意识地改变了方向。   不久,成片的湖塘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村里的产业,将一片大湖分割成了四五块,分批承包出去供人养鱼养虾蟹。其中一块的承包者,正是刘长亮。他承包鱼塘已经很多年,鱼塘的收入,是刘家的生活的重要支柱。   刘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家的鱼塘,将短袖和短裤脱去,剩一条裤头,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鱼塘之中,激起了一朵大大的浪花。   入骨的清凉瞬间传遍全身。刘信徜徉在鱼塘中,一会儿游动,一会儿整个没入水中,不大多时,身上的暑意便消得干干净净。两大问题只剩饿肚子。   刘信也有办法。   现在身下就是鱼塘,还是自家的,只消潜到水中摸一条鱼上来,在岸边烤上一烤,便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虽然没有调味料是个遗憾,但总比空着肚子强,吃饱了回家挨骂也能撑得久些。至于吃鱼……自家的鱼塘,完全小意思。   说做就做,一低头,整个人进到了水中。刘信在村里有个称号,叫“浪里黑条”,取自水浒里张顺的绰号,但由于天生长得有点黑,故而改“白条”为了“黑条”。之所以得到这个绰号,是因为他水性之强,在村里没有敌手。   刚刚游水动静比较大,鱼儿应该都被吓跑到了一起。这般想着,刘信脚上轻轻一蹬,三划五动,便来到了鱼塘的另一边。   可叫他吃惊的是,鱼塘的另一块区域,也没有任何的鱼存在。   难不成……今年家里没有养鱼?刘信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可思议。他这一年在帝都找工作,花的都是自己勤工的积蓄,按理说家里经济状况应该比前几年好才是,不存在养不起鱼的情况。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刘信想不通原因,但他基本明白了父亲脾气暴躁的根源,换谁遇到这等事,都冷静不起来。   刘信忽然有些后悔,没有考虑到父亲的苦恼,在家中无礼顶撞了父亲。从根源上来说,父亲督促自己,也是为自己好,他现在应该……既失望又无奈吧。   自己可真够失败的,在帝都不是一个好的求职生,回到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人生若斯,还挑三拣四嫌这怕那,如果自己是个旁观者,估计也会唾弃自己。   鼻头酸酸的,泪水和鱼塘水混在一起。刘信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   “那是什么?”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见到水底有异常。黑乎乎的泥土中,似乎一闪一闪的,有刺目的金光。   刘信游了过去,自家的鱼塘给了他足够的胆量。他希望那是金子,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如果能撞到大运挖到宝贝,足以改变生活。   叫他失望的是,并不是金子,而是一条鱼。细细长长,俨然是南方农村常见的“白条鱼”。不过这鱼跟一般的白条有些不一样,它通身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异种。   “‘浪里黑条’遇到了‘黑条鱼’,有意思。”刘信歪了歪嘴,“小爷我现在饿得不行,本来是一定要拿你果腹的,但看在我们如此有缘的份上,就放过你吧。”   一伸手,将鱼松开。   刘信往回游,天上不会掉馅饼,自己也是想钱想疯了,明明是鱼,居然被自己看成了金子……等等,鱼?   鱼塘不是没有鱼的吗?这黑黑的白条鱼,是从哪儿来的?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刘信脑海中。他在水中一扭,赶忙转过身,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中。   那条黑黑的小鱼,居然通体发出了耀眼的金光!   不多时,金光四分五裂,化作了十一个光团,轻轻悬在水中,哪里还有小鱼的影子!   十一个光团中的一个,晃晃悠悠朝着刘信飞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钻进了他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中,刺溜一滑,进了他的肚子。   “五湖四海龙门日,便入青云纵九霄。鱼化身乃仙家法诀,君有缘相得,慎用之,善用之。”   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直接出现在了刘信的脑海中。他的知识功底,足够他将这几句话轻松看懂。然后他就懵了,自己这是……得到了仙缘?   平静的心,登时变得躁动起来。刘信脑海一片混沌,唯有一个念头异常坚定……我要发达了!   不好,光团要散!   就在刘信发痴的同时,他忽然见到,眼前的另外十个光团,颜色渐渐淡了下去,赫然是要消散的征兆。   一个光团都如此神奇,那剩下的十个……刘信顾不得口水,陡然爆发出了全部的力气,用尽全身的力量,扑了过去。   一个呼吸之间,光团便消散一空,水中恢复了平静。   刘信落到了水底,背面朝下,躺在了绵软黑黏的泥地上。光团散去的太快,他拼尽了所有潜能,也只抓住了一半。   五个光团没有像之前那样进入口中,而是在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就没入了皮肤当中,并且在没入的位置,留下一个淡金色的鱼形纹路。   其中四个鱼形纹,分别处在眉心、胸口、左脚底以及右手腕,可最后一个……刘信找遍全身也找不到。   他从鱼塘底起身,游回到岸边。脱下裤头,打算拧干上面的水,下意识一低头,脸忽得红了。最后一处淡金色鱼形纹,赫然印在,他的小兄弟上。 正文 第2章 上门要鱼   严格来说,“小兄弟”的说法并不对。   刘信记得,自己就一普普通通的年青人,拥有着亚洲人的平均尺寸,说不上小,但也与“大”字无缘。   可是现在出现在眼底的,足足有二十大几公分的长度。这里面固然有运动后充血的原因,但毫无疑问,已经是世界领先的尺寸,是以前的一倍还多!   刘信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他脑筋足够快,已经明白过来那十一个光团,只有最初的那个,是“鱼化身”法诀。剩下的十个,乃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不同的化身。   幸好自己反应够快,抢到了五个,否则空有法诀没有化身,只能望着神仙之术叹息。五个宝贵的化身,其中一个作用在了雄壮之处,刘信苦笑,只听过龙性本淫,没想到鱼类之中,也有这等异类。   “啊,流氓!”   一声凄惨的叫声,将刘信从想入非非中惊醒。他裤头来不及穿,就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没办法,天生古道热肠。   一道倩影映入眼帘。   运动短裤,碎花短衣,柳叶腰大白腿,美不胜收。   刘信本来就充血状态的哥们,经不住抬了抬头。   再往上,细细眼细细眉,樱桃小口瓜子脸……炎炎夏日,带给刘信心灵上的重击,扑通扑通直响。   然而那秀美的眉眼间,明显的巨大杀气,将一切美感破坏殆尽。   尤其是在和刘信面对面之后,那恨不得将他撕成八块的表情,让刘信明白过来,“流氓”说的是谁。   “孙……孙静。”刘信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同时以飞一般的速度,将裤头套到了身上。   孙静横眉怒目,火气不减,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刘信的鼻子就骂:“你这流氓,光天化日不穿衣服已经够有伤风化,还好意思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咱们村年轻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我要将这个事情传遍全村,让所有姑娘以后都躲着你这个流氓走。”   耀武扬威?刘信眨眨眼,有些发懵。   他第一时间冲过来,明明是出于好心来着,居然被人如此误会,还扣上了那么大的帽子,不由得心中也窜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孙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哪只眼见到,我耍流氓了?”   “两只眼睛都见到了。”孙静也是个直性子,针锋相对,“你不穿裤子在田里乱晃,要是被别人见到,简直腌臜了大姑娘小媳妇的眼。”   “有吗?”刘信拍了拍大腿,摊手做出无赖的模样,“不知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你孙姑娘眼花,我明明一直穿着的,怎么到你眼中,就变成光屁股了?这边是我家鱼塘,炎炎夏日我在里面游水祛热,不犯法吧。你偷窥我游水不说,居然还幻想着我不穿衣服,孙静啊孙静,我……我实在是看错了你。”   一边说着,刘信将手捂在了胸口,满脸痛惜。   “你……”孙静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刘信脸上,明明是这家伙流氓,居然倒打一耙,实在是无耻至极。   “你要是暗恋我想看我的话,完全可以告诉我的,你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我肯定不会拒绝你。实在没有必要公然地来,要是传出去,你不在乎,我可在乎。我是单身,以后还要找女朋友呢。”刘信挤眉弄眼,往孙静身边靠近了一步。   他原本有些偏瘦,又晒得黑,配上一米七几的身高,显得干瘪干瘪的。不知道是不是鱼化身的作用,让他的身体比以前,宽了足足一圈,皮肤也白皙了许多,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活脱脱一个型男的模样。雄浑的男性气息,传到了孙静的感官中。   孙静败下阵,红着脸,掩面而逃。   空气中回荡起刘信放浪的大笑。   ***   “我回来了。”刘信回家之后,正好开午饭。   刘长亮早上的气已经消了,但对于刘信出去晃荡半天无所事事的不满,使他仍然没有好脸色。   刘信的母亲郭秀英,和颜悦色地招呼儿子坐下,抢在刘信动手前,给他盛了碗饭。   “慈母多败儿。”刘长亮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饭堵不住你的嘴。”郭秀英白了他一眼,“你有这训儿子的功夫,不如多想想咱家的鱼塘。鱼塘被人捞空了,都无动于衷,你也有嘴讲信儿。”   “鱼塘?”刘信听到母亲的话,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咱家鱼塘今年不是没有养鱼,而是被人捞空的?”   “你去了鱼塘?”刘长亮和郭秀英没有回答,而是异口同声地发问。   刘信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想去自家鱼塘弄鱼填肚子:“爹不是嫌我不做事嘛,我上午就去了鱼塘,寻思着能不能帮上一些忙。但我却发现,咱家鱼塘都空了,一条鱼都没有。我还以为今年没有养呢,听你们这话……是有人动了手脚?”   “看看咱儿子。”郭秀英瞥了瞥刘长亮,一脸欣慰,“你还说他不干活,他都主动考虑到鱼塘的事情了。”   “有个屁用。”刘长亮的表情,显然也舒缓了许多,但嘴上却不饶人,“鱼塘都空了,一年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他就是想关心,又能顶什么事。他能将咱们的鱼,从孙家鱼塘里弄回来?”   孙家……刘信从父亲的话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白柳村的鱼塘,是由一个大塘分割成的五个,排排相连。刘家承包的塘在最南边,往北两个塘,全部属于孙家。   孙静就是孙家的姑娘,她能在塘边碰到刘信游水,原因正是她代替家里巡视自家鱼塘,而不是路过,更不是偷窥。   刘信按照刘长亮的说辞,判断出自家的鱼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近水楼台的孙家,给摸了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孙家这么干,眼里还有法律吗?我找他们去!”刘信筷子拍在桌上,蹭一下站起身,跑出了大门。   ***   “流氓,你来做什么?”孙静对于刘信的到来十分意外,惊讶了一句,伸手挡在了门前,“这里可是我家,你敢上门来耍流氓,小心我叫人揍你。”   “我不是来找你的。”刘信板着脸回应,要是换做其他时候,一定会好好调笑她一番,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我来找你父亲孙兴方,有点事情要跟他谈。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帮忙喊一下。”   孙静应声而去,她的眼里带着疑惑,以及一丝淡淡而莫名的……失落。   “刘信,你来我家做什么?”孙兴方的声音,从里屋传出。孙家有钱,房屋修的很大很豪华,声音传出后,足足过了十秒,才见到对方的人影。   “向你讨要东西。”刘信答道。   “我家不是善堂,不对外施舍的。想讨好处,你走错地方了吧。”孙兴方闻言,嘴角上扬,发出了直接的嘲讽,“静儿,像这种人来咱们家,直接赶走就是,没必要喊我出来的。”   言罢,转身就走。   “我讨要的,是属于我刘家的东西。”刘信加大了声音,将孙兴方喊住,“你们孙家从我家鱼塘偷偷摸鱼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今日前来,就是要向你讨回一个公道,问一问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法律?哈哈……”孙兴方笑了,“你不知道我孙家的背景?”   “知道。孙家大伯,也就是你的大哥,在白鹭镇政府工作。你们家能越权包两个鱼塘,便是他的‘功劳’。”   孙家在镇里“有人”,这是白柳村人尽皆知的事,刘信虽然离家五年,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件事。   “不是工作,是当副镇长。”孙兴方纠正了刘信的说法,“你一个小小大学生,要找孙副镇长家人的麻烦,我没有听错吧。”   “现在是法制社会,即便是副镇长,也不能只手遮天。”刘信笃定地点点头,“我家鱼塘全部空了,所有的鱼苗加在一起,价值好几万块。你们的行为,与强抢无异。孙兴方,你可知道抢劫几万块,要坐几年牢!”   说着,往前一步,与对方四目相对,目光中带着坚定。   孙兴方笑了:“有证据吗?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法律,那可是要讲证据的。你说孙家捞了刘家的鱼,有什么证明?你爹你妈也来了,你不妨问一问他们,有没有亲眼见到过,我们动手。”   刘长亮和郭秀英,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孙家。   “爹,妈。”刘信迎上去,眼中含着期待,“你们一定看到过的,对吗?”   叫他失望的是,刘长亮和郭秀英一起,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心直口快的刘长亮,有些吞吞吐吐,“我们确实看到过,咱家的鱼到孙家的塘中,但不是他们动的手,而是鱼自己……成群结队跳过去的。我之前便找过孙兴方,他不承认,于是我在咱家鱼上做了记号。没过多久,那些做了记号的鱼,全都到了孙家的鱼塘,不知道原因,但从始至终,我没有看到孙家任何人动手。也就是说,虽然我可以证明那些鱼是刘家的,但完全没有理由说,是孙家摸去的,这也是我只能在家空叹气的原因。”   “古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们家的鱼,显然是感受到了我孙家的美好,所以主动投诚。或者是老天爷可怜我孙家,天降一笔财富。总之我们没有动过手,就是告到最高法院,你们也赢不了。”孙兴方大方地承认了刘长亮的话,但他有充足的信心,保住这笔意外之财。   “但鱼身上有记号,只要能证明记号是我父亲做的,你就必需归还。”刘信不信邪。   “哈哈,别天真了好么。我要是到你家门口做个记号,就能证明你家房子是我的了?我还可以说,是你爹觊觎孙家的鱼,故意将孙家鱼塘的鱼做上记号,然后你们父子俩一起来讹诈呢。”孙兴方嘲讽,“你说鱼是你家的,那你到鱼塘边去叫它们,它们能应声不?” 正文 第3章 喊鱼   孙兴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击在刘信和刘长亮心头。   他说的确实没错,农村没有条件摄像,刘长亮当初给鱼做记号的事情,除了郭秀英,完全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就算村里有了解情况的,也会碍于孙副镇长的威风而不敢趟浑水。除非孙兴方良心发现,否则刘家讨鱼,注定将没有结果。   “你叫它们,它们能答应吗?”孙兴方得意洋洋,“你要是有本事将鱼喊回去,我孙兴方倒是可以服气。否则,你就是告到最高法院,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休想从我家鱼塘弄走一条鱼!刘信,你最好注意点,如果被我见到你到孙家鱼塘偷鱼,我可饶不了你。”   “走吧。”刘长亮叹了口气。民不与恶霸斗,孙兴方是白柳村一霸,自己占理都未必斗得过他,更何况现在都不占理。   就当今年遭了灾,鱼全都病死了吧。明年将鱼塘退包,眼不见心不烦。   伸手去拉自己的儿子,可是刘信纹丝不动。   “如果我能呢?”刘信开了口,生怕孙兴方听不懂,又做了补充,“如果我喊我家的鱼,它们能答应呢?”   孙兴方瞪大了眼,以为听到了笑话:“你小子不会是在帝都读书,把脑袋读傻了吧。鱼可不是鸟或者兽类,可以听懂人言。鱼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想鱼能答应你,你就是鱼,那也办不到。”   “不要说废话。”刘信打断了他的话,“就直接说,要是我能用喊的方式,将我家鱼喊回来,你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把鱼还给你咯。”孙兴方大笑,他根本不相信刘信有这个本事,“你既然异想天开,那我也不妨陪你疯一回,来堵住你的嘴。我向你许诺,只要你能将鱼‘喊’回去,我孙兴方就认栽,所有被你喊走的鱼,一概归你,我绝不追回。”   “一言为定。给我三天的时间,也请你将消息传告全村。三天之后,我会在全村人的注视,以及你孙家的监督下,将我们家的鱼‘喊’回来。希望到时候你说话算话。”   刘信丢下一句话,拉着傻眼的父母,大步迈出了孙家大门。   ***   “信儿,你疯了。”回到家之后,醒转过来的刘长亮,第一时间找上了刘信。   “我没有疯。”刘信出人意料的冷静,“爹,你要是觉得鱼塘一年的投入无所谓,那我就放手不管,任由孙家人猖狂。但如果你还有一丝丝的不甘,那请你信任我,让我试这一次。毕竟这是无本的买卖,即便我没有成功,也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了,不是吗?”   刘长亮眼前一亮,刘信在孙家,并没有讨论失败的后果,这意味着即便不成功,也不会有损失。他被说服了。生平头一回,对自己这个儿子产生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那你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刘信摆摆手,“只要给我把你几年前喂鱼的大盆和大瓢准备好,另外准备足够的鱼食就行。喊鱼是个力气活,这三天我需要好好休息,送饭上门的事,就拜托你跟妈了。”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将门关上。   刘长亮没有变脸,他的目光中带着疑虑,以及掩不住的……期待。   ***   刘信在屋中,并没有睡觉。而是仰面看着天花板,想着这件发生在自家鱼塘的怪事。   如果他没有预料错的话,造成自家鱼群异常的祸首,应该就是那条黑不溜秋的白条鱼!   那鱼蕴含仙家法诀,不知道是谁放到了自家的鱼塘中,但可以肯定的是,神鱼身带的仙气,对鱼塘中的普通鱼类,造成了极大的压迫。   就好比普通人群中闯进了一个荷枪实弹的家伙,寻常人的第一反应,无疑是避而远之。鱼虽没有成型的思想,害怕却是懂的。所以在每个夜晚,选择高高跃出水面,跃进隔壁的孙家鱼塘。   久而久之,自家鱼塘空了,孙家却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   现在自家鱼塘的神鱼已经没了,整个鱼塘都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不再对鱼有任何压迫和威胁。   是时候将在外的“游子”,接回真正的“家乡”了。   ***   三天时间一闪而逝。   刘信挑战孙家,将要公开喊鱼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农村生活本来就缺乏娱乐,一听有此等趣事,所有人都激动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刘家和孙家的鱼塘外,一大早儿就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孙兴方站在自家鱼塘边,拿余光瞥刘家的鱼塘,眼中带着一丝焦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孙哥孙哥,我回来了。”一个精瘦汉子的到来,让孙兴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怎么样?”   “我已经全都打探好了,这三天时间,刘信那小子一直在家里休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刘长亮倒是挺忙,来来回回准备了好些鱼食,还把他几年前喂鱼用的大盆洗了又洗。我假装去跟他闲聊,听到过他暗地求老天保佑,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来者谄笑道。   “那就好。”孙兴方轻松地笑了。   “可是孙哥,刘长亮准备的两样东西……”   “你难道没有听过,老一辈‘喊鱼’的故事吗?”孙兴方拍拍对方的肩,“大概是解放初的时候,咱们这儿就有鱼塘了。当时由于涨大水,也发生过类似的纠纷,南边鱼塘地势高,鱼全都顺着水游到了北边的鱼塘。拥有南边鱼塘的那个老头就不干了,跟北边鱼塘主人打了个赌,赌约与今天这个如出一辙。叫人没有想到的是,老头居然真的当着全村人的面,将自家的鱼儿给‘喊’了回去,用的道具不是别物,正是一个石盆,一把鱼食!这故事在白柳村流传了几十年,显然刘信那小子,想要借鉴故事中的手法。”   “那……”   “怕什么。”孙兴方满不在乎,“老一辈的故事口口相传,不知道有多少夸张的成分,谁信谁傻。更何况,传说当年老头能喊鱼成功,是因为他喂鱼方法特殊,自家鱼不吃别家的食物,这才叫他钻了空子。现在是机械化社会,早就不是人工喂鱼的时代了,刘家鱼塘改用机器好些年,别说刘信,就是刘长亮自家,估计也丢了人工喂鱼的本事了吧。我这三天可没有闲着,将鱼塘中的鱼喂了又喂,亲眼见到每条鱼都吃得饱饱的,我就不相信,凭他刘信一个毛头小子,能翻起什么大浪!”   “刘信来了。”   人群中传来嘈杂的声音,有欢呼,有不屑,当然最多的还是起哄。   在鼎沸人声中,刘信左手拎着一桶鱼食,右手擎着一个大盆,挤到了自家鱼塘边,同时也出现在孙兴方的视线里。   “孙二伯。”刘信打了个招呼,孙兴方比刘长亮大,理当称他为伯伯。   “少套近乎。”孙兴方不买账,“有什么本事,尽管亮出来吧。现在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在看着,你耍不了滑头,也动不得手脚。只要你真的能光明正大将鱼喊回去,咱们的约定将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正式生效。”   “有孙二伯这句,我就放心了。”刘信挤挤眼,将大盆放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中,把一整盆的鱼食,都倒了进去。   “麻烦让一让,我要喂鱼了。”   刘信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村民主动后退半步,给他让开了空间。只见他拿起大瓢,舀了一瓢鱼食,朝自家鱼塘抛去。   人群中传出阵阵呼声,不是他动作多漂亮,而是实在……太业余了!   鱼塘是白柳村的一大特色,村民们多少都懂些,知道撒鱼食的诀窍在于“挥手成面”,一定要覆盖足够大的面积,这样才能尽可能地让更多鱼一起进食。   刘信撒鱼食,好比往杯中灌水,恨不能将一把集中在一个地方。不愧是大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对于农事一窍不通。   刘信不管周围人的态度,继续着自己的行动,不多会儿,鱼食就被撒去一半。可惜这半盆鱼食,覆盖的鱼塘面积不到十分之一,失败,实在是失败。   刘信听不到人们的呼声,围着鱼塘来回走了走,似乎觉得一瓢一瓢太慢,直接伸出一只脚,将大盆给踢到了水中!   “扑通”,沉重的大盆直愣愣地,沉到了塘底。   人群中的刘长亮,已经忍不住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听这小子的,啥也不懂就瞎出头,这下可好,要成为全村的笑话了。   孙兴方那边,早就笑弯了腰。人群也发出了哄然的大笑,对这个愣小子无话可说。   “刘信,我看你还是停手吧。闹剧到此为止,看在同村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只要你向我诚心道个歉,咱们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你看怎么样?”孙兴方不放过秀“大度”的好机会。   “不怎么样。我这才热身,孙二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劝降,我看是你心虚了吧。”刘信毫不犹豫地拒绝,纵身一跳,自己追随着大盆一起,落到了自家鱼塘中,“喊鱼现在才真正开始,你可睁大眼瞧好了。”   “给脸不要脸,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孙兴方气得跳脚,想要装一回大方,对方却不领情,着实是打他脸。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料这小子也不敢做出潜水偷鱼的举动,那就看看他怎么死。   “鱼兮归来!”   刘信泡在塘中,忽然放开了嗓子,大喊出了四个字。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听不懂。但他们听到了,刘信的喊声中,夹杂着“咚咚”的有节奏的律动。有眼尖的人看到,那是刘信拿脚在踩大盆发出的声音。   “鱼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在众人发懵的神色中,刘信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进一步喊出了奇怪的话语,一边喊一边游,状若癫狂。   更叫众人合不拢嘴的是,伴随着无人懂的喊声和那让人心悸的盆音,孙家的鱼塘,赫然有了动静!   刺!   一尾鱼从孙家的塘中飞出,离开了水面。没有任何人操控,仿佛是鱼自己听到了召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扑!   鱼落到了刘家的鱼塘中,刚入水中,仿佛进了生命的乐园,围着刘信来回游动。   人们从这条鱼的身上,茫茫然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快乐的气息。   这还没完,就在人们诧异的时候,又有鱼从孙家鱼塘跃出。   一条接着一条,俨然在孙家和刘家的鱼塘间,架起了一座“鱼桥”!   包括孙兴方和刘长亮在内,所有人都呆了。 正文 第4章 半年之约   “……鱼兮归来,乐江南!”   刘信的喊声,终于收了尾。在他喊的过程中,孙家的鱼争先恐后地往刘家鱼塘跳,不大会儿的功夫,满满一塘鱼,跑了近一半之多。   鱼儿围着刘信,欢快地游动,彰显着它们的活力,同时也显示出刘信喊鱼,没有用任何下作的手段。   孙兴方拿手捂着胸口,要不是有人扶着,早就晕过去了。   “孙二伯,愿赌服输。”刘信从塘中跳出,脱掉了早已湿透的外衫,上身就这么光着,露出鱼化身改造后精壮的体格。   村民看他的眼神,已经与之前大大的不同。嘲讽和奚落,全都换成了惊讶与敬佩。   当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有那么几道艳羡迷离的眼神,以及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我输了。”孙兴方很想赖账,但大半村民都在,他要是食言了,在村里的威望将一落千丈,那样的损失可比区区半塘鱼要多。   “好!”人群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在村民们看来,刘信跟自己一样无权无势,能战胜有背景的孙兴方,这是属于大家的胜利。   刘长亮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刘信的身边,看着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刘信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完全不同于前几天的那种……骄傲。   “我能做到,多亏了父亲你准备的东西。”他咧嘴笑了,没有告诉刘长亮真相。   其实喊鱼什么的,与刘长亮准备的东西,完全无关。   刘信喊出的村民听不懂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神奇的“招鱼咒”,而是大诗人屈原的《招魂》诗,被他篡改拿来糊弄众人,原因无他,就是为了装神弄鬼。   真正让鱼回来的,是鱼化身的本事。   刘信得到的五个化身,在额头落下浅金色鱼纹的那个,叫做“鲛化身”。   鲛,是中国古典传说中鱼的一种,样貌似人鱼,泣而成珠。刘信在了解到自己拥有这个化身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在家变身,然后让自己哭。   鲛人的眼泪可以化为珍珠,如果自己也可以办到,那将再也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   理想是美好的,事实却让他很郁闷,把眼睛给哭干哭肿了,都没有见到半点儿珍珠的影子。   刘信这才确定,自己想多了。重   新研究发现,这个鲛化身真正的本事不是泣珠,而是控魂!   这是西方传说中美人鱼的本事,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东方鲛人的身上。但可以确信,这是一个比泣珠要厉害得多的神技。   可惜刘信只是个普通人,脑力有限,对这个本事掌握的也有限。   在鲛化身状态下,姑且可以尝试去控制人;但如果是人身,只能控鱼,对人只能产生些微末的影响。而且目前这个本事,只能控小鱼小虾,如果是大型鱼类或者意志坚定的人,控魂之技也将发挥不了作用。   不过这些对于刘信来说已经够用,比如说……喊鱼。   今日的华丽表演,便是在鲛化身的控魂技能下,完美成功的。   农村人多半带有一些迷信,对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手段,敬畏到了骨子里,就差没有顶礼膜拜了。   前天还是众人嘲笑对象的混小子刘信,一下子成为了村里人万分追捧的对象。   “刘信不愧是帝都的大学生,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懂得多。”   在这样的恭维中,看饱了大戏的众人,心满意足地离去。有几个心急的中年妇女,已经窜到刘信身边,问他是不是单身了。   “等一等!”   一个俏丽的身影,迎着人群移动的相反方向,出现在刘信面前。   村民们也停下了脚步,似乎……还有好戏看。   “孙静。”刘信对来人很惊讶,“你有什么事?”   孙静咬咬牙:“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喂,这可是我秘密,我凭什么告诉你。”刘信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摊摊手,脸上露出无赖的神色。   “秘密知道吗,就是藏在心里不能告诉别人的东西。两个人私下里都不能说的,更何况是当着大家的面。比如说你的生理期,就是你的秘密,如果我现在当着众人的面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一边说着,一边对孙静吐了吐舌头。   “流氓!”孙静的脸,刷得红了,“我是怀疑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在电视上看过,鱼根本听不懂人的语言,你要是没有用别的手段,绝对不可能将鱼喊回去。作为赌约其中的一方,我有知情的权力。”   “那是你孤陋寡闻。”刘信一句话呛回去,“反正我没有违规,一切都是要按照约定做的。愿赌服输,不得赖账,即便是你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也不能例外。当然,你如果一定要反悔的话,就撒娇吧,撒个几天几夜的娇,说不定我一心软,就同意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即传出不怀好意的哄笑,都是村里的年轻人。孙静貌美如花,十里八乡没有不垂涎她的,但此女是出了名的娇蛮,寻常少有人敢接近,更不用说追求了。   看到刘信居然敢当面调戏她,众人佩服刘信胆量的同时,心里也痒痒的,孙静这模样的撒起娇来,别说一塘鱼了,换成他们,就是送出全部家当都愿意。   “撒你的头!”孙静终于压不住心头的火,直接冲到刘信面前,怒目而视,“刘信,是男人的话,就爽快些。说出你喊鱼的手段,只要合情合理没有猫腻,我立即离开,发誓不会多一句话。否则,下回我大伯来家里喝酒,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不小心说漏嘴。”   “别拿副镇长压我。”刘信抬抬眉毛,“我们的赌约公开透明,提前都在村里公示过的。饶是副镇长,也管不了。”   “副镇长管不了赌约的事,但可以管得了他侄女。”孙静凑到刘信身边,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把你三番五次调戏我的事情告诉大伯,你不妨猜猜看,他会怎么做?副镇长官不大,但整一个没有背景的农村大学毕业生,可不是什么难事。”   “算你狠!”这回咬牙切齿的,换成了刘信。高昂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   “喊鱼用的就是表面那些手段,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鱼既然回来了,我就要守护着它们,谁也不能拿回去。孙姑娘这么想知道真相,其实不是好奇,而是心疼不再属于自家的那些鱼吧。这样,咱们不妨重新立一个赌约,我们俩赌。只要你赢了,鱼全数奉还,而且我家的鱼塘,也归你;如果我赢,那不好意思,你家的鱼塘和鱼,我都要了。不知道孙姑娘,有没有这个胆气?”   “我……”孙静陷入了犹豫,她确实心疼自家的鱼,但没想过,把自己也搭进去。   “跟他赌。”孙兴方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他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今天得见刘信的神奇,我非常震惊,与此同时,也想见识见识他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手段。既然刘信主动邀约,咱们孙家当然不能怂,静儿,你就应下赌约吧。”   “爹。”孙静看看孙兴方,“可是我能赌什么?”   “养鱼啊。”孙兴方睁大了眼,放出精光,“孙家养鱼为业,刘家也是干这一行的。还有什么比试,能比养鱼更公平公正?现在正好两家鱼塘鱼量相差无几,你跟刘信比养鱼,各自只能动用自家的资源。到年底收鱼时,抽干鱼塘,将鱼全数捞出,到时候哪一方的鱼价值更高,就算哪一方赢。刘信,你敢赌吗?”   皮球重新抛到了刘信手中。刘信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孙静。意思很明显,只要孙静敢,他完全没有问题。   一旁的刘长亮,本能地想要阻止,但考虑到儿子之前的表现,忍了又忍,将话吞回了肚中。   “我敢。”孙静点下了头,“不过要提前说好,只能用自家的资源,只要有外人帮忙的,那就算输。”   “一言为定。”刘信满口答应,拉着孙家父女二人,要去写一个字面赌约。   村民们见好戏散场,纷纷离去。   ***   “我回来了。”临近傍晚十分,刘信拿着一份纸质合约,回到了家中。   家里的氛围,已然跟几天前完全不一样。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父亲虽然不苟言笑,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开心,不过在开心之外,却有几分化不开的担忧。   “信儿,你太冲动了。”刘长亮今天被自家儿子好好震了一把,异常自豪,态度语气都好上了许多。   “不是我冲动,而是面对孙家这样的,必须弄到他们服帖为止。”刘信摆摆手,“如若不然,他们有靠山,我们没有,最终倒霉的还是我们。”   “那你可以换个方法啊。今天你露了那一手,我看见孙静那丫头眼睛都直了,你完全可以凭这个吊着她胃口,慢慢与她拉近关系。孙静无论相貌还是家庭,都是白柳村乃至白鹭镇一等一的,要是能追到她,我和你妈,可就完全没有遗憾了。”   刘长亮恨铁不成钢:“你想,你要是和孙静成了一对儿,他孙家还有可能找我们的麻烦吗?”   “爹……”刘信无语,“我们在讨论正事呢。”   “咳咳……”刘长亮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恢复原样,“你今天表现出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你爹我的认知,想来在外面确实学到了本事。但养鱼之道,不是过家家,简单的小手段根本起不了影响大局的作用。”   “爹跟你说实话,家里鱼塘养鱼,一般都是一年两期。一部分鱼吃得是一个‘嫩’字,并不需要养到一年,半年就可以收。卖出去的钱,刚好作为下半年养鱼的成本,用来鱼塘清洁、买鱼食以及预防鱼的疾病。到了年底,大鱼收网,卖一笔大钱,用来过年,以及供你读书。可惜今年出了状况,上半年血本无归,现在家里是一点儿积蓄都没有,吃可以靠自家米、菜,养鱼却是再无任何支持的能力。也亏你毕业了,不然我跟你妈,连供你上学的钱都没有。”   “在这个情况下,养鱼只能靠天。鱼塘里的鱼到年底能活多少尾,爹说不准。照我说,不如现在把鱼偷偷卖了,到年底就直接认输,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这怎么行。”刘信连连摇头,“未战便言败,我做不到。”   “可是你……”   “我既然应下来了,就有自己的把握。”刘信眼中,露出自信的神采,“爹你放心,鱼塘交给我,你只管在家歇着。半年之后,我一定会赢!”   “好吧。”刘长亮受到了鼓舞。   “那我先去睡了。对了,我明天要去镇里一趟,晚上回来,不要准备我的中饭。”   “你去镇里干什么?”   “找工作啊。鱼塘的赌约有半年才能见分晓,咱家又没有积蓄,我总不能闲着,去镇里晃晃,看看能不能找到,来钱的营生。” 正文 第5章 张青青   “突突突……”   白柳村的清晨,被一阵轰鸣声打破了沉寂。几辆大卡车开到了村子外,因为村子的路太窄进不去,不得不停在了边上。   村里人向来起得早,一齐跑到村口看热闹。   只见孙兴方从孙家走了出来,来到村外,对着看热闹的人们一挥手:“各位,这是我家鱼塘新买的工具,村里路太差进不去,还请你们帮忙搬一下。搬好之后,一人一条硬壳白龙香烟。”   香烟在村里是硬通货,比钱还好使。   因为大部分人拿到钱,都会落入自家婆娘的口袋,而拿到烟则完全是自己的实惠。白龙烟是当地有名的牌子,硬壳质量中等,十块钱一包,一条可就是百把块。   六月三伏天,是农村最闲的时光,男人小伙子们乐得赚些口上的实惠,二话不说,就上前帮起了忙。好几卡车的东西,搬了足足小半天,直到太阳高高挂起才算完。   “孙哥,你们家不是有工具嘛,怎么又买新的了?”有人问孙兴方。   孙兴方笑道:“我家那些工具太旧了,这回跟人打赌养鱼,我可不想静儿输在工具上。所以连夜给城里厂家打电话,订了一批新的过来。光这连夜进城的运输费,就花了我将近一千。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帮助静儿获胜,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村民们口中,发出了嘶嘶的惊叹。   以他们的眼光,只能认出其中一个是鱼塘制氧的机器,看那光鲜闪亮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运输费上千,这成堆的器具该多少钱,他们不敢想。   “孙哥,那你那些旧的不用的工具……”村民钱大白凑过来,他在村里没有鱼塘,但是他本家兄弟在别的村有。   “等我们胜过了刘信那个小子,淘汰掉的设备,全都半价转手给你们。”孙兴方拍着胸脯承诺,他的话在村民中赢来了阵阵的欢呼。   众人一起应和:“战胜刘信!战胜刘信!叫那小子知道知道,孙家的厉害……”   ***   刘信此时,并不在村上,他正在镇上中学外徘徊,一门心思地等着人。   得到鱼化身之后,不光是小兄弟,就连身体也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夜里躺床上不到一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精神振奋,困意全无。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他就出了门。在孙家车队到村里之前,离开村子到了白鹭镇。   他的目标,是镇上的中学。可是出师未捷,还没有进到校内,就被门卫给拦住了。   哪怕跟他说自己是白鹭镇人,是这所中学毕业的,都没法换来通融,非要他打电话给要找的人,确认之后才能放行。   刘信的破手机在帝都坏了,之后一直没有钱买,哪里能打得了电话,更何况,就算他有手机,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号码。   好容易等到了中午放学,中学里传来阵阵欢呼,随后就见到人山人海从里面涌出。   刘信目不斜视,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相见的人。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人影飘入眼中。长发飘飘,白裙胜雪,好似那人间的仙女儿,跟周围清一色灰色校服的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刘信刚要喊,只见那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围在了她的身边。   “张老师,回家吃饭吗?”几个人穿的都是校服,但没有一个正经穿着,全都随意地敞怀露胸,头发五颜六色,没有正行。   被围着的人不回答,低头朝一边走,要避开他们。谁知道没走两步,那群人又围了上来,拦住了去路。   “张老师,我请你吃饭吧。我爸说了,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好好养着,不能天天下厨房。你天天回家做饭,要是把皮肤给熏黄了,我会心疼的。”   这群人中为首的胆子比较大,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拉他口中的“张老师”。   “李尉,请你自重。”张老师脸沉了下去,想要发怒,但语气还是那么软软柔柔的。   “我是你的老师,就是年龄差距再小,也不可能看上你的。我一直容忍你,是希望你能够改过自新,可是你却变本加厉,居然对我动手动脚,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一定上报给学校,将你开除。”   被称作李尉的家伙,没有受到半点惊吓,反而哈哈大笑:“张老师,你都到学校快一年了,难道还不知道我爸就是李副校长?且不说国家规定义务教育不能开除学生,就是能开除,也得考虑考虑我爸的意见吧。我小学留过级,所以我们只差五岁,这在男女关系中根本不是障碍,我李家在白鹭镇有面子有里子,咱们大可以先谈着,等我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那时候你还不到三十,完全不影响生小孩的……”   “哈哈……”李尉的几个帮手,哄堂大笑,从猥亵的语言中得到了无穷的快乐。   “你……”张老师扬起手,恨不能给眼前的家伙几巴掌。但考虑到教师的行为规范,手终究落不下来。   啪!   李尉的脸上,出现了五道红印,其中血色赫然可见。李尉当时就懵了,质问的话没有说出口,啪……又一个耳光落下,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出手者的身影,露了出来。   “青青。”刘信翘着半边嘴角,轻轻地喊出了张老师的名字。   “刘信!”张青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到这个名字,后面站起身子想要上来报仇的李尉,登时停住了脚步。   “刘……刘信……信哥?”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号。   “你不配叫我哥。”刘信转过身,又是一个巴掌,将他打了出去,慢慢走到他的身前,“今天这三巴掌,一巴掌是替青青打的,打你轻薄无度;一巴掌是替学校打的,打你败坏形象;最后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打他教导无方!”   “青青,我们走。”   张青青异常乖巧地,任由刘信拉着手,离开了学校。   “老大,李校长教子无方,干嘛打你啊?”跟班们围到了李尉的身边。   “对啊对啊,这家伙是什么东西,也太嚣张了。居然敢在学校门口对老大你动手,我们今天人少,改天叫上大批的兄弟,咱们找……”   “找你个头找!”李尉破口大骂,“你们真是瞎了眼,连信哥都不认识了?”   “信哥是……”   “学校后山,自己去看看,就不会再问这么蠢的问题了。我去找我爹,让我爹为我出头。”   ***   “刘信……”   张青青的脸红扑扑的,想要将手从刘信手中抽出来。因为她感觉到,街上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自己身上,可刘信力气太大,根本不容她挣脱。   “怎么了?”刘信故意装不,明白,转身问她。   张青青害羞的脸蛋,这下更加红润。可还是抽不出,只好随他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星期前。”刘信如实相告。   “哦。”张青青了解回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主要是没有从毕业就失业的打击中缓回来,这不,我走出心结之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刘信凑到她耳边,说出了发誓的话。   “是不是第一时间,关我什么事。”张青青表情是无所谓,但晶莹的眼神中,明显带上了盈盈笑意,“这次回来,还走不?”   “不走了,家乡才是我的根。我决定扎根家乡,建设家乡,最关键的是,要与我的青青一起,白头偕老了。”   刘信张嘴就来,没说完话就被张青青挡住了嘴。   张青青的眼中,晶莹的泪滴滑落,这是喜悦的泪。   刘信和张青青,是白鹭镇的老乡,也是初高中的同学。初中的时候,张青青其貌不扬而且软弱善良,常常被人欺负。   刘信偶然情况下帮了她一回,此后就成了她的保护神。初中三年,一直如此。白鹭中学的后山,至今还流传着信哥一人单挑整个中学的“神话”。   白鹭镇没有高中,大家初三后都进了城。   巧的是,刘信和张青青,考到了同一学校同一个班。守护神的故事继续。张青青女大十八变,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但她一整个芳心,早就在几年前,就全部系到了某人的身上。   高考结束,柔弱的张青青鼓足了勇气主动表白,然而却被刘信拒绝,他要去帝都闯荡!   张青青在建陵城读的师范,毕业之后回到白鹭镇教书,五年,她和刘信一别五年,她没有过片刻的动摇,一直都在等。   终于,等到了想要的那个人,以及想要的那句话。   “骗子……”张青青咬着嘴唇。   “谁骗你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刘信对天发誓,“不信你带我去你家,我亲手做顿饭给你吃,等你吃到我大学四年专门为你练的厨艺,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心了。”   ***   张家。   刘信果真没有食言,果然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确实无一不对张青青的胃口。张青青一边吃,一边笑着抱怨,怪刘信要让自己长肉。   刘信也吃,但他更多的,还是看。盯着张青青看,怎么也看不够。   “看什么?”张青青瞥他一眼。   “看仙女儿。”   “骗子……”张青青的脸,再度红了。明眸含波,皓齿动人。   刘信再也忍不住,坐到了她身边,大胆地抱住了她。一阵兰花般的清香沁入心脾之中,他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某种念头占据了大脑。   他吻上了张青青的唇。   张青青闭上了眼。   “青青,青青!我是凌远,你在不在家?”忽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旖旎。 正文 第6章 送钱的   “凌远,你来干什么?”   张青青从刘信怀中逃开,给人开了门。门外的健壮青年见到她脸红的样子,几乎看痴了。   “青……”   “我姓张,咱们没有熟到,可以省略姓氏的程度吧。凌老师。”   张青青纠正了他的称呼,让开身子,让凌远见到了屋里的刘信,同时也向刘信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凌老师啊,欢迎欢迎。”刘信上前,要拉凌远进屋。   凌远啪的一下,将他的手打开,整个人面色由羞赧变得铁青,因为他看见了屋内的情况。   一男一女,单独共进午餐,还是在张青青的家中,由不得他不多想。   “你是什么人?”他对着刘信,厉声质问。   “这个问题,你一个做客的问主人家,似乎不恰当吧。”刘信在气势上压过了对方。   张青青拉了拉他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抬手阻止,因为傻子也能从对方来者不善的眼光中看出,这家伙是张青青的追求者。   “主人家?”凌远不信。   刘信一把将张青青搂住,没有得到任何的反抗。无声的现实,带给凌远无情的打击。   “凌老师,我和刘信正在吃中饭。你吃过了没有?如果没有吃过的话,不如一起吃吧,刘信手艺很不错的。”张青青轻飘飘地补刀。   她对凌远没有意思,本来就苦恼对方死缠烂打,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多少有了不耐烦。这一次刚好借着机会,摆脱凌远的纠缠。   刘信做饭的事实,带给了凌远无穷的打击,因为这完全是男主人的姿态。   他捂住胸口,苦涩笑道:“不用,我已经吃过了。我是听说李尉那小子又对你无礼,生怕你出事,所以急匆匆赶来。现在看到你没有事,那我就放心了。告辞。”   ***   刘信和张青青吃完了午饭,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情在动时最迷人,被人打断了大好氛围,刘信是识趣的,生怕张青青为难,主动没有再勉强。   张青青下午还有课,刘信将她送到了门口,目送她进了校门。   走到门卫面前,伸出两只手指,当着他的面,将窗户上一个钢筋,轻巧巧地扭弯。门卫吓了个半死,连连认错。   刘信大笑,他在收拾李尉的时候就看出来,门卫跟李尉是一伙的。   因为怕得罪李副校长,所以帮助李尉,阻拦一切想要找张青青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不必下狠手,只要稍稍一吓唬,就可以很轻松的解决问题。   他得到的五处鱼化身,在手臂上的那个,被他研究了一个晚上,也弄清楚了个大概。   横公鱼,《神异经》中记载的神鱼,其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力大无穷。   刘信在拥有了横公鱼的化身后,如果化身成此鱼,能有冲山裂江之神力。即便不变化身形,人身的力量也在横公鱼化身的影响下,有了显著提升。   刘信粗略估计,自己现在的力量全爆发出来,是以前的上百倍还多。   有了此等神力的他,捏一根钢筋宛如捏面条一样简单,吓唬一个见风使舵的门卫,实在易如反掌。   搞定了这桩事,刘信准备去办正事了,毕竟跟父亲说好了是出来找工作,可不能光顾着跟张青青重叙旧情,家里揭不开锅,还等着自己呢。   呜……   一辆车子急停在了刘信身边,吓了他一跳。好在反应及时,迅速闪到了一边,否则出于防备一拳头打上去,将车子一拳打毁了,那可赔不起。   大黄蜂!   饶是刘信再不懂车,也知道认得眼前这款科迈罗。   变形金刚里大黄蜂的同款,一辆车将近50万。因为外形炫酷容易辨识,大黄蜂又称“收割机”,当然收割的不是庄稼,而是姑娘。   在帝都这样的豪富之地,大黄蜂的档次不算高,但在建陵城,就很不一般了。在白鹭镇这样的小地方,更是了不得。   刘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镇上谁开得起这家伙。   车门打开,凌远从里面走了下来。   刘信登时恍然,张青青的这个追求者,原来是个小富二代。   他之前离开张青青的家,不是受到了打击,而是去拿他的利器了。现在利器在手,显然是想炫耀跟打击自己。   “上车。”凌远朝刘信招了招手,眼中带着挑衅。   刘信当然不怂,别说有鱼化身傍身,就是没有,他也不会被区区一辆大黄蜂吓到。   径直坐上了副驾驶位,凌远也不打招呼,直接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起。   然而刘信并没有向预料中那样失态,淡定的模样让他颇为失望。   车子开向的是城区方向,速度很快。四十分钟不到,就到了中心的城区,车子停在了一个大型建筑前。   “怎么样?”凌远问道。   “不错,又快又稳。到城区来,做公交得两个多小时,就是中途转地铁,没有一个半小时也拿不下。你这开车水平要是去做网约车司机,能赚不少。”刘信点评。   凌远面色铁青,他可不是要听这个。   挑了挑眉毛,直截了当:“谁要你夸。我载你来这一路,可不是给你做司机的,而是想让你认清楚,你和我之间,拥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旁边这个大厦看见了没有?我家的!你一个乡镇的穷酸小子,拿什么跟我争?”   “我跟青青是大学同学,她文学系我体育系,我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就一直等候着她。她在学校我也在学校,她回了老家当老师,我也跟去那个破地方当了体育老师。以我的条件只要她跟了我,以后幸福享之不尽。”   “我坚信她终有一天会被我的坚持所打动,可是……可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你这个小子,居然捷足先登了。我,我恨不得撕了你,但看在青青的面子上,我不能这么做。所以我载你一圈,让你坐一坐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车,让你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刘信,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   “说完了?”过了一会儿,刘信开口。   “完了。”凌远直勾勾看着刘信,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我先走了。”刘信推车门,“我正好要进城买东西,承蒙你关照,不用挤公交了,谢谢啊。欢迎你以后常去玩,我和青青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刘……信!”凌远咬牙切齿,赶在刘信打开车门前,一把将车门锁上,“你怎么就冥顽不灵呢?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青青吗?你就是干一辈子,也买不起我家大厦一个柜台,你拿什么给青青幸福?”   一连三个疑问打在刘信脸上,他希望能将对方唤醒。   “有我这个人,就够了。”刘信嘴角咧起,呛得凌远面色由青变紫。   “感情不是玩游戏,谁数据好谁就能赢。你是富二代,那就走你富二代的路子去吧,大把的姑娘等着你收割。咱们小平民玩的是内心感觉,这一点,你玩不起。我走了,再见。”   再一次告辞。然而凌远拉住了刘信的手:“我要跟你……比试。”   刘信的眸子中,流过看疯子的眼神。这种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生活中实在不多见。   眼前这家伙,估计是狗血作品看多了,整个人的行为,都带着浓浓的中二病风格。   “我知道你认为我是疯子,但我就是要跟你比试。文的武的随你提,只要你擅长的,我都可以比。因为我就是要在你引以为豪的事情上击溃你,让你真正退却,离开青青!”   凌远睁大眼,仿佛恶魔:“当然,我也不是白跟你比。任何项目,只要你能赢,我给你10万,输了你不用掏钱。怎么样,你敢吗?”   空气凝固了。   良久,刘信抬起头,在凌远的眼皮子底下缓缓摇动:“10万太少,要来就来大一点的,20万。我赢了你掏钱,如果我输了,我也照样支付同样的数额。”   “好。”凌远立即答应。   之前说的话带有客气的成分,刘信受不了刺激要求输了也付钱,其实正中他的下怀。   看这小子穷穷酸酸,只要赢他一把,就能叫他赔尽全部身家。   至于输,凌远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乡镇小子。   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说吧,你想比什么?”   “凌老师是体育系的,不知道大学练的什么项目?”刘信眨眨眼,问道。   “游泳。”凌远心道对方是想要避开自己的强项,傲然回应,“我以前参加过省队选拔,达到了标准,因为意外受伤失去了机会。大学里继续游泳事业,在短距离项目上,我是建陵城大学生中,当之无愧的领头羊。我在学校的时候,建陵城大学生游泳比赛的头名,从来没有旁落过。”   “巧了,我在村里也是以游水出名,大伙儿都叫我浪里黑条。”刘信咧开嘴,“本来想着如果比游水的话会不会是欺负你,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咱们就比游泳,100米短距离,一场定胜负。凌家的金顶大厦中,好像就有游泳馆,咱们这就去吧。”   说着,不顾凌远面上露出的强烈鄙夷,拉着他下了车,直奔金顶大厦。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也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乡村土豹子与专业选手的差别。就像我们的身份一样,天生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   半个小时之后,金顶大厦下面的银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失魂落魄。   “凌老师愿赌服输,是条汉子。”刘信拍拍凌远的肩膀,给他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以后如果还有这样送钱的好事,一定要叫我,我是看不懂你们富二代撒钱如雨的行为,但是我并不介意,成为接钱的那个人。”   说完转身离去。   凌远一个人在大黄蜂前,状若癫狂。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引以为豪的项目上,会输给一个乡村土豹子。而且是惨败,被甩开几米远的那种。   游泳比赛中的几米远,那可几乎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凌远有心找回场子,但最厉害的都输了,比试其他真的有把握?   他可不想被一个土豹子,当成输不起的人,想到这儿,凌远退缩了。 正文 第7章 要办教育机构   “刘信。”   刘信刚离开金顶大厦的范围,就听到一声娇喊,竟然是张青青:“你怎么来了?”   张青青凑到刘信身边:“我下课之后听门卫说,你跟着一辆豪华跑车走了。我猜就是凌远,生怕你们闹矛盾,所以急急忙忙地留下一张假条,让别的老师帮忙转交,然后坐车赶到城里来。因为知道凌远家的大厦,所以我直奔这儿,果然见到了你。你跟凌远……没有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刘信笑着捏了一下张青青的鼻子,“我的本事难道你不清楚吗,区区凌远,能奈我何?”   张青青没有回避这亲热的举动,嗔怪地看他一眼:“别掉以轻心,凌远家世背景可不简单。他喜欢我,所以他总归不会拿我怎么样。主要是你,收敛一下中学时的硬脾气吧,咱们有事避他三丈远,不主动招惹他。不然他一狠心走黑的,你可危险,我也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   “是,张老师。”刘信嘴花花了一句,拉起了张青青的手,“眼看着就四点了,难得我俩都在城里,我请你吃饭吧。整个建陵城,你想吃什么随便开口,不给你弄来,我就不姓刘。”   “嘴花花。”张青青摆摆手,“你发财了是吧,发财就存起来,可别大手大脚的花。能省则省,依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还可以赶得上自己做饭。”   刘信不答应,才白得了20万,可不差一顿饭的钱。   不顾张青青的不舍,拉着她的手,寻了一家典雅的店面进去,点了一个情侣包厢。   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   情侣包厢的旖旎氛围,让张青青也有些迷醉,眼角挑起,仙女儿动了情欲。   “青青,反正上菜还要很久,不如……”刘信走到了她的身边。   “嘀铃铃……”   短信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暧昧。张青青有些尴尬地摸出手机,随便瞄了一眼,准备关机。   谁知道就是这一眼,让她愣住了。   “怎么了?”刘信意识到不对劲,恢复了正经模样,赶忙关切。   “是教导主任的信息。”张青青把手机递给刘信,“我因为担心你,下午下课就直接来找你了。没有来得及去请假,让办公室的老师帮忙递假条给校长的,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根据学校规定,教师即便没有课,也不能随便离开,有特殊情况要向校长书面请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假条没有交上去,这下可糟了!”   “是李尉?”刘信猜测。   张青青点点头,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嘀铃铃……”又是一条信息发来。   刘信直接点开:不好意思啊张老师,我下午忽然肚子痛,所以去上了个厕所,没有想到一不小心就耽误了。校长亲自查办公室,所以就查到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备注是王老师。   张青青的面色,忽的铁青,两行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针对我,都在针对我……”   刘信见她哭,心中登时一紧:“别,别哭啊,有事慢慢说,告诉我,我为你解决。”   “解决不了了。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的几个老师一直都有意无意疏远我,我有心跟她们搞好关系,也没有用。如果不是今天太急,我也不想去麻烦她们。结果,结果……她们果然都不帮我,要知道她们平日里,迟到早退比比皆是,互相帮衬是常有的事。为了搞好关系,我也帮她们在主任和校长面前打过马虎眼,现在换我求她们一次,她们都不肯帮,实在是太叫我难过了。”   职场如战场。刘信一边安慰哭诉的张青青,一边想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以现行的教师制度,教师收入与职称挂钩。虽说教师职称号称按水平评定,但实际操作上并非如此。   工龄以及跟校领导的关系,往往决定了一个人能不能获得申报职称的资格。张青青是新人,是没有和老教师们相争的想法的。但她人漂亮能力又不错,深得学生喜爱。   学生们年纪小不懂事,喜欢在公开场合比较各自的老师,很多人表示了对张青青学生的羡慕,话传到同事们耳中,自然就引起了妒忌。   后来发生了李尉的事。大家虽然当笑话看,但无一不防备张青青真和李尉走到一起。   若得到李副校长的支持,以后无论评选还是其他福利,张青青都将领先众人一头。所以办公室的同事们虽然表面和气,内心却一直憋着劲要整一整张青青。   今天的事情,显然就是她们找到的一个机会。   刚好校长查办公室,被拜托的王老师就“肚子疼”,事情哪里会如此凑巧!   “你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刘信问道。   张青青点点头:“我估计要被记大过了。没课离开学校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前提是不能被发现。要是别的时候,我还可以向校长求求情,让他网开一面。现在我所托非人,不知道办公室的几位会怎样说我的坏话;另外还有李尉通过李副校长的报复……这两者加起来,极有可能影响到我的教师生涯。”   “晦气!这帮鸟人太阴损,‘为人师表’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刘信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后抓住了张青青的手。   “青青,在学校要受同事的气,还要受李副校长的威胁,早晚有一天会气出病来。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干这一行了吧。”   “我就是这个专业的,不干这个,能干什么?”张青青眼中带着困惑。   “我养你啊。”刘信脱口而出,从口袋里摸出刚办好的银行卡,“这里面有20万,足够几年花销了。你辞职,专门做全职太太。我保证在这笔钱花完之后,能赚到更多,一定不会苦着你。”   张青青的脸和眼眶,同时红了,有羞涩,也有感动。   她没有问刘信钱是哪儿来的,因为她对于刘信,拥有绝对的信任。   然而抬起头,她却拒绝了刘信的好意。   张青青虽然脾气好人温柔,内心却有一块自己坚持的东西。她不愿意做花瓶。   “那咱们就一起创业。”刘信对张青青很了解,立即转变了思路,“正好我也在待业,你跟我合作,咱们一起搞……教育,对,弄一个教育机构。我负责一切杂物,你可以继续当老师,坚持自己的梦想,在属于我们的机构里,没有人可以指责与针对你!”   张青青的眼中,放出了光彩,作为教师,她知道教育机构这一行有多赚钱。   可是这一行不是那么好进,种种困难,她不确定刘信一个行外人,是否能搞的定。   “相信我。”刘信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安全和支持,“我是认真的,既然学校种种职场坏风气弥漫,不能给你发挥的空间,不如干脆跟他们打擂台,让他们让全白鹭镇的人,见识见识你的实力。我发誓,我将是你永远的依靠。”   “好。”张青青被说服了,“我们吃完饭就回去,我去打听打听白鹭镇现在的教育补习现状,你好好规划一下,咱们教育机构的发展方针。”   ***   “怎么样,学校状况如何?”第二天,刘信到张青青家中和她见面,开口就问。   张青青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   刘信一下子急了,一把抱住她:“谁欺负的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没有,是我自己难过而已。”张青青摇摇头,“我主动提出辞职,校长并没有任何的挽留,办公室里的同事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缘居然差到这种程度。”   “不是你人缘差,是她们嫉妒而已。”刘信安慰道,“这世上,最孤独的东西有两种。一种是草,无人关心无人在意;还有一种是太阳,光芒和灼热使人不敢逼近。你正是后者,所以你受到了妒忌与疏远,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站起来,发出更耀眼的光,让那些曾经嫉妒你的人,再也不敢和你比较,只能仰望你!”   “恩。”张青青连连点头。   “看我带来了什么?”刘信将手提袋,交到了张青青手中。   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大叠白纸,纸上用工工整整的笔迹,写满了教育补习机构的发展方案。   张青青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大了。   “这是你一个晚上想出来的?”   刘信回应以深邃的笑。他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个晚上就能在一个没有涉足过的领域,想出如此详备的方案。   之所以能拿出这些,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去做了一把“梁上君子”。   在将张青青送回白鹭镇后,刘信并没有回家,而是折回了城区。   城区内高楼林立,因为近些年家长越来越重视,各类教育机构越来越丰富,甚至达到多如牛毛的程度。   刘信化身成鱼,钻入了城区的下水道,一个晚上的时间,“光临”了七家大教育机构。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去“借”方案。   在每家机构的主管办公室,他找到了机构发展方针和建设计划。自行消化完毕后,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自己综合七家的方案而思考整理的结果,全都写在了纸上。   这就是今日张青青看到的成果。   张青青以为刘信一个晚上不睡想方案,但事实上,他做了更加辛苦的事情。   “我经过思考,想到了两条发展的路子。具体用哪一个,还需要你这个合伙人,来拿个主意。”谈到正事,刘信恢复了正经的样子。 正文 第8章 美妇人   “第一条是学生路线。根据统计,有八成的学生参与补习并非自觉自愿。咱们打造一个让补课学生觉得开心与放松的地方,如此即便无法提升学生的成绩,也可以成为学生心中补习的首选。因为反正是要被家长逼着补习,不如选一个开心放松的地方。”   刘信说到这儿,指了指北方:“曾经国内最强的补习机构纽伊斯特,就是以‘老师都是段子手’出名。”   “不行,绝对不行。”张青青刚听他说完,就连连摇头,“这哪里是教育补习,完全是营销嘛!纽伊斯特生意遍布全国,在一些小地方口碑不好它根本就不在乎。咱们不同,白鹭镇是咱们扎根的地方,也是唯一的经营范围。如果为了赚钱坏了口碑,那绝对得不偿失。”   “说得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刘信眼中,带着欣慰,张青青果然如他所想般有一颗纯洁的心。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设计了第二个方案。建陵城最强的补习机构书人,走的就是这个套路,简单来说,叫家长路线。咱们要做的一切,以征服家长为核心。让家长感受到我们的专业与认真,用实际效果打动家长。不过这可能面临一个麻烦,就是短期内投入过大,暂时无法盈利。但如果走上正轨,日进斗金不是梦想!”   “没关系,即使初始不赚钱,我也要保住口碑。”   张青青很坚定,可是又忍不住担心:“但是……我打听过了,白鹭镇现在一共四家教育补习机构,最老的办了将近四年,已经基本把学校的生源瓜分完了,咱们真的有机会突破封锁吗?”   她最担心的不是教不好,而是刘信投了资金,却招不到学生。   她愿意承刘信的情,但不想他为了自己血本无归。   “这个包在我身上。”刘信无比自信,“你要烦心的,是想办法去申请个牌照来。我不怕没有生意,就怕生意太好惹人妒忌,到时候被人举报无证经营,那才叫真正的惨。我不是这行的,所以还要劳烦你去跑一跑腿了。”   张青青没有答应,反而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刘信急问。   “这个事情,恐怕有些难办。”张青青也翻出了一张纸,递给刘信。   “营业执照的事情,我也想到了,这是我昨天找人打听的结果。白鹭镇由于在未来十年的拆迁规划内,所以暂停了一切娱乐、教育类牌照的颁发。咱们别说上头没有人,就是有人,也是没有办法拿到的。”   “那可怎么办?”刘信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卡在了政府这关。   “解决办法有两个。一个是办相关的销售执照,然后打擦边球搞教育补习,只要咱们不声张不高调,应该不会出问题。白鹭镇四家教育补习机构,有三家都是这么干的。”   “不可能。”刘信一口否决,“咱们要办,就办最好的教育机构。不仅仅要在白鹭镇打出名声,周围的乡镇乃至城区的学生,都要可以吸引过来。这要求我们,一定得是最正规的,绝对不能藏头露尾,在资格这种根本的事情上留隐患。你说有两个办法,第二个是什么?”   “加盟大的教育机构,成为连锁。”张青青道,“白鹭镇办了四年的那家“高优教育”,用的就是这个方法。高优教育是建陵城老牌著名教育补习,咱们镇上有人加入这个品牌,私人在白鹭镇开办分部,每年上交巨额分红,但同时能享受本部分派的教育资源,所以非常强势的成为了白鹭镇最强。咱们要办教育补习,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他们。如果要正规,不妨学习他们的方法。”   “好。”刘信点头,“资质重于一切。我立即去一趟城区,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加盟的大教育品牌。”   ***   建陵城有四大名校,但出名的超级教育补习机构,却足足有七家。这从侧面证明,现在家长对于课外补习的重视。   上至考研考证,下至幼儿培训,因为暑假的临近,几乎每家机构都红红火火,挤满了前来问询的家长。   刘信来到的,是“书人教育”,这是建陵现在排名第一的教育补习机构。   “报名或者咨询,请自觉排队。不要插队!”   刘信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拦住,用眼神示意他去后面。显然是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报名的。我来自建陵郊区白鹭镇,想和你们谈一谈加盟的事情。”   刘信赶忙解释,顺手给对方递上了一包好烟,一百多一包的那种。   对方当即眉开眼笑,热情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先生你往那边走,到头之后上楼,直到第五层,就能看见咱们市场经理的办公室。加盟的事情,你可以跟她谈。另外……”   那人凑到了刘信的耳边:“看在你这包烟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市场经理更年期,因为职位问题最近跟老总有矛盾,你见她的时候最好小心些,别说错话了。如果她不同意你加盟,你也不要气馁,可以直接找老总。”   “多谢。事成之后,一条烟作为谢礼。”刘信大笑而去。   对方在原地乐开了花,几句话的功夫就白赚一条好烟,真是天上掉馅饼。   ***   “咚咚咚……”   刘信找到了挂着市场部牌子的办公室,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室内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推门进去,一道凌冽的目光直冲而来,在第一时间内将刘信打量了个遍。   刘信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对方,美女,大美女!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乍一看之下,像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姑娘,但仔细一瞧,眼角的点点皱纹暴露了真实的年龄,至少四十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整体的观感,四十的美熟妇,可比二十岁的姑娘更具有诱惑力。   刘信感到身体内部,一股热流窜了上来,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   该死!是那神秘地方的鱼化身。   刘信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种类的鱼,在强化了小兄弟之后,也让自身的渴求度上升了几个层次。以前对着张青青都能规规矩矩,重逢之后两次三番对她毛手毛脚,就是这一处的鱼化身作怪。   要说张青青的清纯还能让刘信勉强控制自己的话,今日第一次见面的这位市场经理,仿佛洪川巨浪,带给了刘信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对方像一个有魔力的漩涡,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看一眼,就会被彻底吸进去。   “啊……”刘信用尽全身力气,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才让自己从迷醉中清醒。再与对方相视时,已经换作了坚毅的眼神。   办公桌那头的美妇人,饶有兴致地再度打量了刘信。   眼前这个小子二十多岁,衣着普通,全身上下无甚出奇。不仅如此,一进门就冲着自己陶醉地看,活脱脱一个小色狼。   不过他能够及时醒悟,几秒钟之内就恢复正常,这番定力倒是不错。冲着这番定力,她才没有开口送客,否则早就叫保安赶人了。   “找我什么事?”美妇人问道。   “经理你好。”刘信送出礼貌性的微笑,“我叫刘信,来自白鹭镇。毕业之后,有心创业搞教育培训,因为缺乏经验也缺乏资质,所以找上门来,想要与建陵城排行第一的书人教育合作,成为你们的加盟机构。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经理能够帮忙。”   “加盟?”美妇人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容,一下子冷了下去,办公室如同坠入了冰窟,“你似乎搞错了,书人没有这样的项目,你还是请回吧。”   说着,也不管刘信疑惑的面容,直接打了电话。没多久保安上来,将他“请”了出去。   刘信走在下楼的楼道上,有些发懵。   那个所谓的市场经理,脾气也忒古怪,自己还没有得罪她,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难道说是自己之前打量她的目光……不对,要是因为这个,她不会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显然触怒她的,是“加盟”二字。   这就更奇怪了。昨夜化身为鱼,偷窥各家的办学计划时,分明看到书人老总的办公室里,有详备的招商加盟计划,不可能到了市场经理这儿,计划就说不通了。   刘信忽然想到,之前那个工作人员的话,市场经理跟老总有矛盾……对,那就直接去找老总看看!   ***   “咚……”   刘信借着化身之力,躲过了各楼层的保安,顺利地来到了位于书人大楼顶层的老总办公室,手刚碰到门上,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其中一个,赫然是刚刚那位美女市场经理的声音。他停下了想要敲门的手。   “吴总,到底需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明白,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建陵城一共13个区县,书人前几年开出去的分部就足足有8个之多,全都以敛财为第一目的,在教学上已经违背了咱们的办学宗旨。再这样下去,书人第一的名头就保不住了。我可不想看着你父亲拼搏十几年弄出来的好口碑,被你一手败光!”   “口碑?哈哈……你这是多少年前的老思想了,现在是信息时代,是金钱的时代。只要掌握金钱,媒体就会说我们想要的话,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口碑的问题。你老了,周槿霞,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你是我的下属。别以为你是我姨,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惹毛了我,我照样叫你滚蛋!”对面传来嚣张的声音。   “吴回,你翅膀硬了,很好,你很好……”   门被突然打开了,靓丽的人儿从里面出现,与门外偷听的刘信,刚好撞了个满怀。 正文 第9章 峰回路转   “什么人不长眼……是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周槿霞感觉今天真是倒霉之至,本来就对书人教育的扩张外包策略很反感,整日苦恼着如何说服自己的外甥也就是书人现在的老总改变主意。   谁成想大早上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找上门,看那穷酸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带着靠书人敛财的目标而来,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将他赶走。   之后急急忙忙赶到顶层,想要早日解决这个问题,没有想到对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   气愤地摔门而去,却跟一个人撞满怀,抬头才发现,赫然就是那个被自己拒绝过的小子。   “周经理,你好。”刘信浅笑着打了招呼,这美熟妇看着瘦弱,实则丰腴的很,一刹那的撞击带来触碰,让他忍不住心头一荡,“我们又见面了。”   “顶层是领导办公层,闲人禁入。你怎么闯到顶层来的,保安呢,都吃干饭的吗?保安,保安……”周槿霞没有理会刘信,扯开嗓子就叫保安。   说时迟那时快,刘信一张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就是想要来谈个加盟的生意而已,周经理就算不笑脸相迎,也没有必要如此拒人千里吧。你跟你们吴总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同意我加盟,你们吴总未必不同意。做人留一线,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绝。”   说完,轻轻松开了捂着嘴的手。   “就凭你?”周槿霞听到这话,反而笑了,笑容中带着轻蔑,“好,你要跟吴总谈是吧,给你这个机会。吴总过来了,我倒想看看你这家伙,有什么本事能够说服他。”   “怎么了,叫保安干什么?”把吴总吴回吸引到外面来的,正是周槿霞的呼声。   “没什么,我弄错了人而已。这位是从乡镇上来的,想要参加你‘加盟计划’的生意伙伴。”周槿霞声音中带着冷笑。   “吴总。”刘信打了招呼,在周槿霞的基础上,将自己的来意仔细说了一遍。   “吴总,我们白鹭镇虽然偏僻,但发展迅猛,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让我加盟书人开疆拓土,一定可以为书人打开新的发展格局。如果吴总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屋里去详……”   “不必了。”吴回抬手,拒绝了刘信的邀请,“你的意思我已经听清楚。加盟细则我不管的,只要你签了约,我们会有专门的人来跟你详谈。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拿出加盟费来。”   “多少?”刘信点头,他明白这一点。有二十万打底,他并不慌。   “五十万。”吴回伸出一只手张开,“加盟费五十万,可以得到书人的招牌,以及相关的办学资质。如果想要我们派骨干教师去帮忙建设,以及需要我们的教学器材的话,那就再掏五十万。只要一百万,就可以得到书人的金字招牌,以后定然财源滚滚,钱途无量。当然,这只是先期的费用,以后每年的红利,还是要按照比例上交的。”   “这么……多?”刘信的牙齿打着颤,信念有些崩塌,他从来没有想过,加盟一家教育机构,要花这么多钱。   一百万的先期费用,就是按照城里补习的价格来算,也要四、五十个学生补习全年才能赚到。更何况白鹭镇是乡镇,根本不能用城里的费用去衡量!   “能不能……低一点儿?”   “你有多少,说来我听听。如果合适的话,也未尝不能让步,就当是第一个上门加盟的乡镇补习机构,我们给出折扣了。”吴回大气回应。   刘信也伸出了一只手:“五万……实在挤一挤,十万也可以。”   砰!   门重重关上,吴回没了影踪,周槿霞也丢下一双冷眼而去。   刘信在原地愣了半天,失魂落魄地离开。   现实总是比理想残酷一万倍。   从书人离开之后,刘信又转道去了树人、高优,莘学等教学机构,这些机构比书人周槿霞的态度要好的多,最热心的是莘学,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甚至花了近半个小时给他讲解加盟的前景。   可是当他报出自己的资金后,无一例外都翻了脸,大部分叫保安赶人,莘学甚至动用了泼茶的手段,将他轰出了补习大楼。   刘信走在城区大街上,失去了方向。出门前信誓旦旦,现在却要辜负张青青的期待了。   ***   “呜……”   马达声响,帅气而拉风的大黄蜂,停在了书人教育的大楼下。凌远在众多艳羡的目光中走出车子,迈步上楼,直奔顶层。   “什么风把凌少爷给吹到我这儿来了?”吴回亲自迎接。   “郁闷,到你这儿来散散心。”凌远一屁股坐在了吴回的位子上。   作为建陵城有名的富二代,他跟吴回是好哥们,好到同穿一条裤子。   “你惹了哪家的大少爷了?”吴回笑道,“以你的身家,不开更低调奢华的车子,反而只开五十万的科迈罗,不就是看中了它的显眼醒目。现在人没几个没看过美国大片,当然知道变形金刚,一般的穷鬼见到你的车,早就躲得远远的了。所以我猜,敢惹你还让你郁闷的,只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是余家那位,还是齐家那位?”   “屁,就一个乡下土包子而已。”凌远没好气地反驳,“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去白鹭镇当体育老师,就为了追张青青那妞的嘛。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混小子,跟张青青走得很近。我原来以为是张青青找来的挡箭牌,谁知道找人一查,竟然是她中学的初恋。两人因为大学不同地而断了联系,现在那小子回来,两人就旧情复燃了。”   “这你能忍?”吴回听出凌远语气中的不爽,但他并没有将事情放心上,一个乡下小子,别说初恋情人了,就是热恋对象,以凌远的背景只要想,都可以强行给掰了。   “我当然不能忍,可我为了去白鹭镇当老师,跟我爹有过约定,不能太过张扬,否则立即回城区。所以我只能用计谋去对付那家伙,我想要用攻心计,但是很遗憾,我输了。在最引以为傲的游泳上,输给了一个泥腿子,还输了20万。”   凌远将跟刘信比试的事情,全数说给了吴回听,引来了吴回的大笑。   他没好气道:“你小子有点良心好不好,我郁闷着呢。不过我今天来,是想要请你帮个忙的。”   “什么忙?”谈到正事,吴回恢复了正经。   “张青青的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青青昨天居然辞职了,我是今天去白鹭中学才知道这回事。估计是受了鸟学校老师的气,所以我今天也辞了工作。我有心想要帮张青青,又怕她不肯接受,所以来找你,想叫你以书人的名义,给她提供一份工作。以后我也好来常看她关心她,近水楼台,不怕没有得手的那天。”   “我懂,我都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点小事儿,包在我身上,明儿个就叫人打着去乡镇招揽人才的名义,将你的心上人给招上来。不给她那个初恋情人,半点机会。”   吴回拍着胸脯作保证:“不过说起来也巧,今天正好有个白鹭镇的小子上门,要跟我们书人商谈加盟的事,可惜太穷酸,只能拿出10万块钱,被我给赶走了。”   “他长什么样?”吴回本是无心之言,可是凌远听到后,却骤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吴回,神情激动。   “这我哪能说得清。不过我门口有摄像头,你等着,我调个录像给你看。”   吴回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的疯,打开监控的电脑,调出了门口私人摄像头的记录。   “是他,就是他!”凌远刚见到第一眼,就大叫出声,分外眼红,“刘……信!”   无巧不成书。吴回这才知道,上午碰面的穷酸小子,竟然是好兄弟的死对头,看来他用来加盟的10万块,也不是自己的钱,而是从凌远那儿赢去的。幸好自己因为钱少拒绝了他,不然还真不好跟好兄弟交待。   “你说,你拒绝了他?”凌远沉默了许久,抬头看了看吴回。   吴回重重点头:“当然,我一看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口回绝,没有给他半点说情的余地。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别说拒绝了,就是已经签好了合同,你凌少爷一句话,我当即都能给他撕了。”   “那你还能不能联系上他?”凌远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恐怕有点难吧,或许周槿霞那边,有他的联系方式。怎么,你想找他讨回20万吗?”   “不。”凌远一把抓住吴回的肩,“帮我一个忙,联系上他,让他……加盟书人。”   “你疯了!”吴回难以置信,帮自己的情敌赚钱,凌远简直是失心疯。   “我没有疯,我很冷静。”凌远的眼中,带着异常强烈的镇定。   “刘信他有20万,只要不赌博不沾毒,一个乡村小子老老实实做事,足够他安稳生活。张青青是不爱钱的,否则她大学时就会跟我,她想要的,正是与刘信那小子过最安稳的日子。所以即便将她招到书人来,只要刘信一日不除,我就一天不能得到她内心的松动。我要是放任刘信那小子不管,才是最大的失心疯!”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以办学习机构的名义,使他将20万吐出来?”吴回摆了摆手,“这恐怕很难,他来谈生意时,底线就是10万,说明他想要留10万不动。这是典型的小农思想,就算我怎么诱惑他,他也不会吐出多余的10万的。”   “你想错了,我可不仅仅要他吐出20万。我真正希望的,是他背上一身的债务,最好是干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那种。”   凌远眯起了眼睛:“所以我希望你能不收他的加盟费,不但如此,还以书人教育的名义,主动借钱给他投入办学。忽悠他在白鹭镇那个破地方,建一所书人级别的补习学校,到时候赔个血本无归,欠咱们一身债,还怕他敢不听话,乖乖远离张青青?”   哈哈哈……两个颇具心机的富二代对视一眼,仿佛已经见到刘信倒霉的模样,同时发出了畅快地大笑。 正文 第10章 应对孙家的办法   “刘先生,你好。这里是书人教育,你在上午曾来我们教育大楼,商谈合作加盟的事情,但是被拒绝了。我们吴总经过调研讨论,改变了主意,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还在城区的话,请速赶来。”   刘信无计可施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收到了陌生人的来电。   电话那头说的内容让他心头一震,本能地起了疑心,但知道自己联系方式也知道自己上午行踪的,除了书人的员工,再没有其他人。   反正也就多走一趟的事,就算是恶作剧自己也不吃亏,不妨去看看。   到了书人教育集团的楼下,迎面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曼妙的身姿配着成熟的风韵,不是周槿霞是谁!   “周经理,你好。”刘信热情地打了招呼。尽管之前受到过周槿霞的挖苦,但毕竟自己是求人的一方,对方还是美女,美女天生有被原谅的特权。   周槿霞没有答话,直接将一张纸,冷冷地甩到了刘信怀中:“签字吧。”   加盟协议书!   电话中的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   刘信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可是他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疑惑地望向了周槿霞,希望能有一个解释。书人教育根本不缺合作方,没有理由对自己这个穷小子松口。   “这是我们集团新的战略,要抢在别的机构之前,开发建陵城周边地区。这个战略,是经过老吴总同意的,所以虽然我不理解,但也只能同意。算你小子运气好,白捡了新战略的第一个合作机会。”   周槿霞做出解释,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个所谓的新战略,确实有很大的不满,能够答应,多半是看了吴回老爹的面子。   “谢谢。”刘信礼貌地做出回应,“不过我事业刚起步,并没有特别多的资金,加盟费用方面……”   “50万加盟费全免。第一年要上交的红利也免除。建设性费用考虑你是新战略第一个合作方,给你打对折,只要25万。吴总还特意交待了,如果你钱不够,暂时欠着也没有关系。”   周槿霞说到这儿,表情有所缓和,吴回的新方案明显不以赚钱为目的,与她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我们集团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一切做到最好,丢什么都不能丢了口碑!”   “如果你可以办到的话,就签字,确认合同成立。如果办不到,我劝你还是趁早滚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有我这个特派监督员,你绝对找不到任何偷工减料以及中饱私囊的机会。”   刘信瞪大了眼,听周槿霞的意思,她要跟自己去白鹭镇?   对于美妇人他自然欢迎之至,但一个更年期脾气暴躁还毒舌的美妇人,可就要好好考虑了。要是带坏了温柔体贴的张青青,以后可有自己受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周槿霞仿佛看到了刘信眼中的闪烁,直接堵死了他的路。   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意,要么滚蛋。   “好,我签,我签。”刘信屈服了。   抛开周槿霞这个人,可以说书人开的条件极为优渥,这年头帮自家人都没有这么帮,他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条件不签,是要天打雷劈的。   至于周槿霞这个美妇人……美人在畔,近水楼台,说不定有一天能得到那美好的机会,如此想来也不全然是坏事。   想到这儿,刘信嘴角忍不住上翘,露出淡淡的微笑。   问题只剩一个,就是吴回为什么要改变主意,突然弄出一个乡镇战略来。这是临走之前,务必要弄清楚的。   ***   “Cheers!”   建陵城的一家豪华酒吧内,吴回和凌远两人,举杯共庆。   “兄弟,你这回可帮了我大忙了。现在只有口头的谢意,等过个一两年,将刘信那小子逼到绝境,我顺利拿下张青青,到时候再好好感谢你。”凌远怀里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醉醺醺地说道。   “我是不能理解你的这一片痴情。张青青我见过,确实很美,十分我能给个九分。但我不认为能到这种,让凌公子你失魂落魄的程度。一两年,她还是不是完璧都很难说。”吴回轻笑,在身边姑娘的胸上抓了一把,惹得姑娘一阵娇笑。   “这你就不懂了。《射雕英雄传》看过没?她是包惜弱,我就是那完颜洪烈。我要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征服她的那种感觉……”凌远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还是你会玩。”吴回大笑,“不过你也不用全谢我,我们新捣鼓出的计划,让周槿霞那个老女人主动离开去了白鹭镇。以后我身边没有人烦我,也没有了我爹的眼线,我乐得快活,反过来要感谢你才是。而且我告诉你,我这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是练过的。要是刘信那小子对她起了色心,保管叫他失去做男人的根本,以后就是相碰张青青,也没有希望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再度碰杯。   就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压低了帽子的家伙,仿佛到了时间一般,忽然起身离开。   看到他去的是卫生间的方向,没有任何人来阻拦他。   走到卫生间内,这人脱去帽子露出真容,刘信!   “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改变了主意,原来是有姓凌的推波助澜。想要靠借钱来拖垮我,哼哼,那就走着瞧,看看一两年之后,谁能笑得更灿烂。”   刘信自言自语着脱去了外套,将其抛进了卫生间的一间格栏内,里面躺着一个轻度昏迷的家伙,衣服都是管他“借”的。   接着看四下无人,默念起变身法诀,硕大的人身化作一道金光,成为了只有一指宽的金黄小鱼,小鱼跃到洗脸池的入水口,直接钻了进去。   没过多久,豪华酒吧隔壁的酒店某房间,出现了一个光着身子的人。冲了把澡,换上干净衣服。   退房。走人。   ***   回到白鹭镇,已经是临晚时分。   周槿霞提前到达,将合约交给张青青后,便留宿在了张青青家。刘信没了机会,只得怏怏回白柳村。   “信儿,你怎么才回来?昨天夜里到哪儿去了?该不会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去了吧……”   一回到家,就被刘长亮给揪住,连珠炮似得问个不停,恨不能一下子得到所有答案。   “爹,你这一堆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有问题慢慢来,我一个个告诉你。”刘信心知办教育机构的事情早晚要传到村里,与其到时候被盘问,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你昨夜去哪儿了?”刘长亮接受了建议,首先问出最关键的。   “张青青家。”刘信扯了个谎,没有说出自己夜探七家教育集团的“壮举”。   “张青青?”刘长亮一双眼瞪得极大,仿佛牛眼一样。   “有这么值得惊讶吗?我跟张青青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我一直留在帝都,我跟她才有可能有缘无分,现在我都回来了,怎么可能让你儿媳妇跟别人。”刘信挤了挤眼。   “好小子,真有你的!”刘长亮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惊讶变成了大笑,对于张青青,他当然是极满意的。   “那你可注意点言行,别叫人家父母讨厌了。另外多用功赚些钱,以后上门提亲也有底气。”   “我知道。”刘信点点头,“不过你老人家多虑了。张青青她父母不在家,不然她一个乖乖女,哪敢收留我。我之所以在她家留宿,也不是急色,而是去跟她商量正事的。她在学校工作不顺心,所以辞了,我决定与她合作,共同在镇上搞一家教育补习机构。”   “好!”刘长亮不知道白鹭镇的情况,也不明白自家儿子将要面临的挑战,但是他明白这是儿子奋发的表现。   跟张青青一起创业,这儿媳就更加跑不了了,两点加在一起,由不得他不高兴。   “无论你干什么,爹都全力支持。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爹开口。之前虽然说家里没有钱了,但其实我跟你妈还有一人一副棺材本,加起来有将近一万块。不是怕你以后不给我们送终,这是农村的传统。你要是需要钱的话,我就拿出给你,支持你创业!”   “别。”刘信连忙拒绝,“我可不能要你的钱,非但不能要,还要倒过来给你钱。这里是五万块,你收着。”   一边说,一边拿出在镇上取的五万块现金,塞到刘长亮怀里。刘信知道自己父亲的习惯,农村人用不惯银行,更喜欢自己保管现金。   “这……”   “放心,我跟张青青办教育机构,向银行贷的款。来路正当,绝没有一点不干净。”刘信知道自己父亲担心什么,赶紧解释,反正老父亲不知道银行贷款有限制,干脆一股脑推到银行身上。   “我从中拿出五万块给你,一来因为我之后要长久地在镇上,没有办法照顾你跟妈,这是给你们开销用度的;二来则是因为鱼塘的事,孙家的行动,我在来家的路上听到了不少的议论,他们出招了,咱们也不能闲着,总得做些动作给全村人看看。”   “对,孙家这回可是来势汹汹,花了极大的代价,势必要为孙静争一场胜利,将之前喊鱼丢的脸全部找回来。”提到鱼塘,刘长亮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咱们确实应该做些应对,不过这五万块……就是全部投进去买机器,怕是也不够吧。”   “不用买机器。”刘信摇了摇头,否认了刘长亮的建议,“爹我跟你说实话,我学过一种先进的养殖方式,只要用出来,绝对不会输给孙家的机器。但这个方式现在不能公开,需要秘密地进行,我给你五万块,是希望你能叫人,将咱家鱼塘给砌起来。”   “鱼塘周围一圈竖起高墙,拉起铁网,安一扇大铁门。平时紧锁着,让外人压根进不去。我在镇里忙教育补习的事情,鱼塘这边就交给你了。”   “等你按我说的建好,我那边也差不多可以走上正轨,到时候我就回来,实施我的养鱼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