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穿越,傻子不傻了 苍渊大陆,共有大小六个国家,天香、步月、望江、净沙、浣溪、紫蟾,六国之中又以天香国为最,综合国力抵得上其余五国联手。 盛夏七月,骄阳似火,天香国都城洛华城。 “救命啊!救命!四小姐救我……” 城西破庙内突然传出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一顶大红花轿胡乱歪在门口,轿前仰躺着一个双眼紧闭、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的女子,她脑后的地上有一摊还未凝固的血,显然已经气绝。 一道白光忽然如闪电般从北方的天空疾射而来,瞬间没入了女子体内,快得仿佛从没出现过!片刻后,那女子晃了晃脑袋,陡然睁开了双眼,眸中射出两道冷锐的光芒! 飞鹰忍着恶心翻身坐起,微微皱眉:“难道这就是苍渊大陆?” 她本是21世纪的顶尖特工一名,此番通过时光隧道来到苍渊大陆,乃是为了执行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然而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她的脑电波被某处磁场干扰,导致这部分记忆意外缺失,居然暂时忘记了此行的任务! 只是,这个身体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飞鹰暗呼倒霉,蹙眉打量周遭,读取这具身体的记忆居然失败,显示得杂乱无章。她抿嘴,打算离开此处再说。 “啊!不要!放开我!四小姐救命!” 比方才更加凄厉的尖叫自破庙内传出,接着便是一阵不堪的调笑:“小妞莫怕,哥哥的功夫好得很……” “就是!四小姐根本不在,谁会救你?” “再说了,四小姐早就吩咐过,只要我们替她除了那个白痴,就可以尽情享用你了,哈哈哈……” 女子似乎被这个事实震惊,许久之后才突然爆发:“不!我不相信!四小姐明明答应只要我照她的话做,等九小姐死了之后,就让二少爷纳我为妾的!我要去找四小姐问个明白……” 庙内灰尘满布的地上,四个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上身只剩肚兜的漂亮丫环! 其中一个男子狞笑不停:“纳你为妾?少异想天开了,四小姐那是哄你的!” 那男子突然一声惨叫,整个身体凌空飞起,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接着委顿在地,抽搐几下之后便不动了! “什么人?” 事出突然,另外三个男子豁然回身!然而当他们看到身后满脸泥污的女子,却吓得脸色骤变:“九……九小姐?你不是死了吗?” 看到早该气绝的九小姐,丫环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鬼呀!啊啊!鬼呀!” 尖叫声中,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九小姐饶命!奴婢知道您死得冤枉,可那不关奴婢的事!您就算要索命,也该去找真正害死您的人,不要来找奴婢呀!饶命……” 飞鹰目光一凝,瞬间读取到了这丫环的记忆:她是天香国丞相府侍女采樱,而这个身体的主人名为贺兰飞舞,天生痴傻,生母早亡,受尽欺凌,整日伤痕累累! 然而就在昨日,当今天子之弟东阳王箫绝情突然派人至丞相府传话,说要娶傻子九小姐为妃,请丞相今日派人将其送入东阳王府。 消息传开,丞相府登时炸开了锅,早已期盼着成为东阳王妃的众小姐又妒又恨,居然联手设下此毒计,导致九小姐一命呜呼!恰在此时,飞鹰的灵魂穿越而至,在傻女九小姐身上重生! 从此之后,我就是贺兰飞舞!若再有人意图欺辱,休怪下手无情! 飞鹰,不,贺兰飞舞虽然满脸污泥,但却气势逼人,冷笑一声,她淡淡开口:“是吗?不关你的事?那又是谁去替四小姐送信,让这几个杂碎在这里等着劫花轿杀我,再伪装被强盗打劫?” “奴婢……”采樱登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片刻之后陡然反应过来,“九小姐,你怎么不傻了?啊!奴婢该死!九小姐恕罪……” 贺兰飞舞淡淡挑唇:“从前是傻子,不过从今日起……” 那边几名男子更是吃惊不小,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恶狠狠地吼道:“不管傻不傻,今日她必须死!兄弟们,上!” 对!一不做二不休!其余两人张牙舞爪,嚎叫着扑了上来。飞鹰一声冷笑,右脚连出,闪电般踢断了三人的右臂!惨叫声中,三人踉跄后退,各自捧着伤处呻吟不止! 采樱越发吓得面无人色,连叩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九……九小姐饶命……” “我现在不杀你。”飞鹰淡淡地开口,“抬着轿子,回丞相府!” 采樱一愣:“奴……奴婢?” 飞鹰的目光往墙角的尸体瞟了一眼:“或者,你想跟他一样……” “奴婢马上去!”采樱如同触电一般蹦起身,连滚带爬地窜了出去。 丞相府内依然一片安静。浑然不知已经发生巨大变故的众小姐正在焦急地等候消息。照理来说,四个彪形大汉对付一个傻子加一个丫环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为何直到此刻还没有回音? 便在此时,四小姐贺兰飞絮突然脸色一变,宛如见了鬼魅:采樱?不是让那几个人玩完之后就杀了她灭口吗?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白痴…… 看到贺兰飞絮,采樱的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冷笑一声说道:“启禀四小姐,九小姐回来了。”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贺兰飞絮更是恼怒不已:“什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把她……” “把我怎样?”清冷的语声中,三个满脸痛苦的男子抬着花轿踉跄而入。轿子落地,贺兰飞舞一挑门帘飘然而出:“把我送入阴曹地府,好把东阳王妃的位子给你们让出来?” 陡然见到气势凌厉的贺兰飞舞,几位小姐无不脸色大变!此次事件的主要策划人之一五小姐贺兰飞罗更是心虚,厉声尖叫道:“你不是小九!你是谁?小九明明是个白痴……” “啪!” 收回手,贺兰飞舞眸中冷意森然:“五姐,小心说话。自今日起,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左脸一阵剧痛,贺兰飞罗只觉口中泛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张口居然吐出了两颗牙齿!惊怒之下,她赤红着眼大叫:“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是个白痴……” “啪!” 一掌扇向贺兰飞罗的右颊,贺兰飞舞唇角的冷笑泛着嗜血的杀机! “你……”贺兰飞罗一张口,又是两颗牙齿噗噗而出!瞪眼瞧着落满地的牙,她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小九!你……”同为主要策划人,贺兰飞絮早已被贺兰飞舞凌厉的气势吓得肝儿颤,脸上早已没了血色,不得不强装镇定,“我虽然不知你为何不傻不痴了,但你居然以下犯上,我要去告诉爹爹……” 贺兰飞舞逼视着她,杀气凛然:“不必了!我已经请他来了!” 一片寂静之中,年过半百的丞相贺兰明轩迈步而入。一眼看到气势凌人的贺兰飞舞,他明显一怔:“小九?你真的是你?你……” “是。”贺兰飞舞淡淡点头,“四姐五姐他们妒忌我被东阳王选为王妃,指使这几个奴才中途截杀。幸亏我大难不死,后脑磕到门槛,倒是因祸得福,痴傻之症已愈,回来讨个公道!” 什么?这岂不是弄巧成拙?贺兰飞絮恼羞成怒,尖声大叫:“胡说!爹!我没有!您可要给我做主,不要被这个白……小九给骗了!” “是啊爹!我们从来不曾指使什么人害小九!”六小姐贺兰飞绫立刻跟上,“明明是她胡乱栽赃……” 贺兰明轩皱了皱眉,本能地想要偏袒这几人:“小九,你既然已经不再痴傻,也算是喜事一件,其他的便不要再计较了……” 贺兰飞舞冷笑:果然,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贺兰明轩,你想息事宁人?可惜,本小姐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邪魅的东阳王 本就因为如此明显的偏袒而心虚,看到贺兰飞舞唇角的冷笑,贺兰明轩居然有些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小九!你那是什么眼神?都是一家人,飞絮他们怎么会害你……” “是吗?”贺兰飞舞冷笑,“采樱,你来说。” “是!九小姐!”采樱越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启禀丞相大人,是四小姐……” “该死的贱婢!你少胡说八道……啊!” 眼见事情就要败露,贺兰飞絮恼羞成怒,猛的伸手掐向了采樱的脖子!贺兰飞舞脚底一动,右脚已经狠狠踹在了她的胸口! 咔嚓嚓几声脆响,贺兰飞絮已经被踢断三根肋骨,死猪一般瘫在了地上,痛得眼前发黑,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你……” “省省力气。”贺兰飞舞冷笑,“你肋骨已断,若再乱动,断骨刺中心肺,必死无疑!” 死?贺兰飞絮果然不敢再乱动,只管痛得龇牙咧嘴,泪流满面。 贺兰明轩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一声怒吼:“小九!你太狠了!怎么能……” “我狠?”贺兰飞舞挑唇,“她们想要取我性命,我只不过是略施惩戒,狠得过她们吗?” 贺兰明轩强词夺理:“你不是没死吗?” 贺兰飞舞冷冷一笑:“我没死就可以当她们从来不曾害过我?我没死是我命大,不是她们仁慈!采樱!告诉丞相大人真相!”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贺兰飞絮等人密谋,派采樱去集市上找了几个恶棍,让他们在中途拦截花轿。将抬轿的仆人打昏之后,四人将花轿抬到了那座破庙。不过就在他们打算杀死九小姐之时,九小姐却自己不慎跌倒,磕到后脑致死。 贺兰明轩狠狠地瞪了躺在地上的两人一眼,接着有些讪讪然:“小九,你既是自己失足跌倒,而且又意外治好了痴傻之症,那今日之事……” “她们两个已经得到惩罚,我可以暂时记下这笔账。”贺兰飞舞淡淡开口,“不过自今日起,我要住丞相府最好的房子,不管那里住的是谁,都立刻给我搬出去!采樱,去收拾!若有一点让我不满意之处,小心你的脑袋!” 丞相府最好的房子乃是贺兰飞絮的“雪玉轩”。 一众小姐之中,贺兰飞絮最是貌美,且精于女红,琴棋书画更是翘楚,本是东阳王妃最热门的人选,否则今日之事她也不会主动策划了。 贺兰飞舞气势如此凌厉,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甩手而去。 贺兰明轩气得浑身哆嗦,只得吩咐下人赶紧去找太医,将两位小姐带下去小心救治,同时严令所有人守口如瓶,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突有下人来报,说东阳王贴身侍卫风飏求见。贺兰明轩忙说个请字,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迈步而入,抱拳见礼:“风飏见过丞相大人!请问丞相大人,九小姐的花轿为何还未到东阳王府?” 风飏不仅是东阳王的侍卫,更是他的心腹,多年来一直守护在东阳王身边,身手卓绝。 贺兰明轩有苦说不出,只得派人去请九小姐。 谁知过不多久,下人便将贺兰飞舞的话带了回来:“启禀丞相、风飏大人:九小姐说她一介痴傻之人,自知配不上东阳王人中龙凤,请东阳王另觅良人。” 风飏闻言登时满脸惊奇:“九小姐当真这般说?” “啊……是。”贺兰明轩咳嗽一声,“这……这也是老夫的意思,小九的确配不上东阳王,还是不要连累东阳王被世人议论了。” 风飏纵有满心惊奇,却不好赖着不走,只得告辞而出,很快回到了东阳王府。 但见府中树木参天,浓荫之下凉风习习,本就令人心旷神怡。再往前走,更见长廊迂回婉转,三步一亭,五步一阁,其奢华尊贵竟丝毫不逊色于帝王之家,足见当今天子对东阳王果然极尽宠爱。 一路来到东阳王的居所“绝情居”,未见其人,便先听到了调笑声: “来来来,奴家再敬王爷一杯,王爷真是海量!” “哈哈!本王哪里比得上依依姑娘千杯不醉?依依姑娘这般殷勤,该不是想把本王灌醉,然后……” “是啊!奴家就是要意图不轨,王爷怕了?” “怕?哈哈!人说洛华城新晋花魁依依姑娘心高气傲,什么男子都瞧不上眼,今日居然要对本王意图不轨?真是三生有幸……” 风飏挑唇一笑,迈步而入。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张圆桌,满桌美酒佳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桌旁围坐着七八个浓妆艳抹的美貌女子,正是“蔷薇园”中以依依为首的名妓。 正对门的位置上坐的却是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他的面容无法想象的完美,眉宇之间却又偏偏透出一种非笔墨所能形容的邪魅,尤其是唇角那时时闪现的邪魅笑容,更是令任何人见到这个男子,脑中都必定会浮现出两个字:妖孽。 这男子便是东阳王箫绝情,当今天子同父异母的弟弟。 看到风飏进门,箫绝情笑得更加颠倒众生:“风飏,来来来!看看中意哪位姑娘,本王忍痛割爱……” “王爷,纵欲伤身。”风飏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敢说,“请姑娘们先回去吧,属下有事禀报。” 箫绝情万分扫兴,只得皱眉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看到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烦!依依,你们先回去吧!” 依依等人起身告辞,风飏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无比凝重,刻意压低了声音:“王爷,如何?” “不是。”箫绝情脸上的邪魅之色渐渐消失,代之以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早知道必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指望……” 风飏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记起此去丞相府交涉的结果,便将贺兰飞舞之言如实转告。 “哦?贺兰飞舞天生痴傻,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箫绝情挑眉,邪魅的笑意重新爬上他完美的脸,“这必定是太后背后授意丞相老头儿,他才故意这般说的!风飏,去告诉贺兰明轩,即刻将贺兰飞舞送入王府,不得有误!” 风飏摇头:“王爷,既是太后授意,丞相怕是不敢违抗。于公他们是君臣,于私他们是亲姐弟,丞相自然会听太后的。” “是吗?”箫绝情举杯一饮而尽,唇角勾出一抹邪邪的微笑,“那就去告诉丞相老头儿,三日之内若不把贺兰飞舞送入东阳王府,本王就去抢人了!” 抢、抢人? 得到消息的贺兰明轩张口结舌,不自觉地抬手捂着心口,只觉脑中一阵晕眩,立刻踉踉跄跄地奔到雪玉轩找上贺兰飞舞,转达了箫绝情的意思。 贺兰飞舞冷笑,起身往浴室而去:“有本事他尽管来抢。你回去吧,我要沐浴更衣了。” 贺兰明轩欲哭无泪:这两个人究竟哪个脑子有毛病?一个定要娶个傻女,一个连当朝炙手可热的王爷都不感兴趣……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贺兰飞舞独自住在雪玉轩,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一日三餐也只是命人按时放在门口,再准时前来收拾碗筷,日子过得倒也清净。 这三日过得最不清净的便是贺兰明轩。箫绝情似乎铁了心要娶九小姐为妃,不断派人前来催促,令其穷于应付,心中早将性情大变的贺兰飞舞骂得狗血淋头。 眼见三日期限已到,贺兰明轩心中越发惴惴不安,不住往门口的方向张望,口中不停地叨念:“上天保佑,可千万别来呀……否则就麻烦了……” “丞相大人是希望本王不要来吗?”箫绝情背负双手,在风飏的陪伴下踏风而来,说不出的邪魅入骨,“太让人伤心了吧?” 贺兰明轩一哆嗦,立刻强装笑脸:“王爷误会了,老夫绝无此意……” 箫绝情微笑,笑容并不冷,就是令人后脊梁骨直冒寒气:“既如此,丞相大人也知道本王的来意,便将九小姐请出来吧。” 我若是请得动她,早就送到东阳王府了。贺兰明轩暗中叫苦,鼻尖已然冒汗:“那个……小女痴傻……配不上王爷……” “岳父大人不必客气,本王既要娶九小姐,便不会在乎这些”箫绝情笑得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岳父大人如此推辞,莫非是瞧本王不起?” “老夫不敢!”箫绝情强大的气场之下,贺兰明轩几乎要跪了,“实在是小九她……老夫着实为难……” “哦?”箫绝情双眉一挑,“岳父大人既然如此为难,不如本王亲自去跟九小姐表明心迹好了。请岳父大人告知,九小姐的居处是……” 贺兰明轩本能地张口:“雪玉轩。” “多谢!” 箫绝情脚步一动扬长而去,当妖孽东阳王碰上特工之魂与九小姐之身的结合体,不知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贺兰飞舞,我要定你了 贺兰飞舞兀自在为意外缺失的那段记忆苦恼。她右手腕上的黑色镯子里有一块集成电子芯片,只要与使用者的脑电波相连,便可读取记忆、控制心神,并有扫描、检测等功能。任务完成后,她也可以用手镯开启时空之门,回到现代社会。 本以为借助电子芯片的力量便可找回缺失的记忆,想起此次苍渊大陆之行的目的。然而一连忙活了三天却都是徒劳,真真气煞人也! 砰砰砰! 便在此时,接受过严酷训练的她陡然听到了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敲响,紧跟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九小姐,箫绝情求见!” 箫绝情?东阳王?居然还不肯死心,果真来抢人了?贺兰飞舞冷笑,淡然开口:“我早说过配不上东阳王天人之姿,请回。” 门外有了片刻的沉寂,不多时却又听到一声巨响,箫绝情已经一掌推开了房门:“什么人敢冒充九小姐……” 声音戛然而止,箫绝情微微有些愕然。一袭淡紫色的人影正站在窗前,宛如凌波微步的仙子。面前的女子长发及腰,眉目如画,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只是眸中的光芒未免太过冷锐! 一股清冽的梅花香陡然涌入房中,皱了皱眉,贺兰飞舞衣袖一拂,风华绝代:“即便是当朝东阳王,也没有权利擅闯他人居所,请回。” 错愕一闪即逝,箫绝情似乎对贺兰飞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慢慢逼到了面前,眸中邪气闪烁:“你是贺兰飞舞?本王瞧不出你哪里有半点痴傻……” “双眼被各色污浊蒙蔽的世人不计其数,瞧不出原也不奇怪。”贺兰飞舞回头瞧着窗外,语气淡然,“只是我是否痴傻与任何人无关,东阳王请回。” 敢骂我?够胆。箫绝情再度逼近两步,几乎与贺兰飞舞面对面,紧跟着一伸手捏住了她白皙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正视着自己:“你若是贺兰飞舞,你的一切便与本王有关,本王还是先验明正身再说……” 说着,他伸手就要触及贺兰飞舞肩头的衣衫,贺兰飞舞眸中杀气一闪,右手倏然一挥:“放手!” 箫绝情飘然后退,右手背上已经添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渗出的小小血珠宛如情人眼中的沙粒。垂首瞧瞧那血珠,他突然笑得兴味盎然:“好!好得很!自本王十岁之后,除了当今天子,便再也无人能够伤及本王一根头发!贺兰飞舞,本王要定你了!” 要你妹!你是软柿子捏多了,偶然见到一个硌牙的觉得新鲜而已。你当我真的痴傻,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贺兰飞舞冷笑,手腕一翻,藏在指缝间的刀片已经消失不见:“多谢东阳王错爱,我承受不起。东阳王人中龙凤,自不乏美女环绕,无需为了一个不解风情之人浪费时间,请回。” 箫绝情唇角邪笑依然,眸中的光芒却陡然锐利:“贺兰飞舞,你以为你是谁?别的女人都期盼着能与本王相处片刻而不得,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你已跟本王说了三次‘请回’!莫非你在跟本王玩……” “欲擒故纵?”贺兰飞舞冷笑,“东阳王多虑了,纵的目的是为了擒,而我对东阳王无论是人是心都无擒获之意,请回。还有,加上这一次,我一共对东阳王说了五次‘请回’,东阳王数错了。” “哈哈!贺兰飞舞,你够个性,本王喜欢!”从贺兰飞舞淡然的目光中看出她此言出自真心,却越发激起了箫绝情的征服欲,令其邪笑一声慢慢逼近,“不过你对本王是否有意不重要,本王对你有意就成了,乖乖跟本王走吧!” 话音刚落,箫绝情刷的一掌攻来,贺兰飞舞毫无惧色,脚步一动闪身躲开,施展近身搏击术反击,冷笑不语。 一招走空,箫绝情的眸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异,招式却比方才更加凌厉,越来越绵密得不容人喘息。与此同时,他眸中的惊异也更加明显,绝未想到贺兰飞舞的身手居然如此高明!然而片刻之后,他便抓住其毫无内力的弱点,砰的一声击中了她的肩头! “嗯……” 贺兰飞舞顿觉肩头痛如骨裂,不由一声闷哼,整个身体更是凌空飞起跌到了床上! 可恶!贺兰飞舞咬牙,然而不等她起身,箫绝情居然紧跟着飞身扑来,瞬间将她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你……” 贺兰飞舞越发恼怒,却偏偏无计可施!她的近身搏击术无人可敌,但这般在床上毫无距离地贴合在一起动弹不得,还搏击个鬼? “怎么,不服?”箫绝情紧紧压着她,梅花香气缓缓泛起,沁人心脾。 贺兰飞舞冷笑,暗中酝酿着反击:“技不如人,我没话说。” “你该知足了!”箫绝情挑唇,勾出一抹邪魅无双的笑容,“能在本王手下走过三十招的人,整个苍渊大陆你是第二个!” 如此,我总该对得起你的称赞!贺兰飞舞眸中冷芒一闪,在有限的空间内慢慢调整着姿势,紧跟着猛一用力,膝盖已然撞向了箫绝情腿间的要害! 然而箫绝情的反应却比她想象得更快!几乎是在她右腿一动的瞬间他已经警觉,立刻左腿用力狠狠压住了她,笑得更加不怀好意:“如此心急?既如此,本王倒不介意如今便与你洞房花烛……” 说着他居然慢慢低下头,温热的双唇靠近了贺兰飞舞的脸颊。贺兰飞舞猛的扭开头,用力挣扎。箫绝情用力,她再用力,箫绝情又用力,她却突然放弃了挣扎,转回头直视着那双邪意十足的眼眸。 感觉到身下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箫绝情挑唇:“认了?” 还以为她会宁死不屈。 贺兰飞舞冷笑:“有本事,让我主动走进东阳王府!像你这般光天化日之下闯进丞相府抢人,岂不毁了你一世英名?” “激将法?”箫绝情双眉一挑,“恭喜你,你赢了,激将法对我来说通常都很有用!” 话音刚落,箫绝情一跃下地,袍袖一甩转身便走:“七日之内,本王会让你乖乖走进东阳王府,若做不到,本王绝不会再对你有丝毫纠缠!” 贺兰飞舞随即起身,冷冷一笑:“我若主动送上门,你便不会对我如此感兴趣了!自命不凡,一个大男人,熏什么香?如此轻浮,配得起纤尘不染的梅花吗……” 砰! “你刚才说什么?” 贺兰飞舞尚未说完,房门便被人一脚踢开,明明已经离去的箫绝情闪电般窜了进来,一把抓住贺兰飞舞的双肩厉声喝问! 他的手宛如铁箍,贺兰飞舞只觉双肩一阵剧痛,不由本能地挣扎:“东阳王!你……” “我问你啊!你刚才说什么?”箫绝情脸上所有的邪气都已消失不见,只余浓烈的震惊与愕然,“你刚才说我熏香?什么香?” 贺兰飞舞眉头紧皱,着实不明白这句话究竟如何得罪了他,值得他去而复返。用力挣脱钳制,她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熏的香,反倒来问我?” “回答我!”箫绝情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目光锐利如刀锋般闪烁,“你在我身上,究竟闻到了什么味道?” 贺兰飞舞无奈,只得皱眉说道:“梅花香,从你方才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 箫绝情目光又是一变,咬牙追问:“你确定?” “确定。”贺兰飞舞点头,却越来越不耐烦,“的的确确是梅花香,不过那又如何?男子熏香者你又并非第一人……” 然而箫绝情却陡然沉默了下去,而且是长久的沉默。他只是紧紧盯着贺兰飞舞绝美的脸,眸中的光芒瞬息万变,复杂到令人完全看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贺兰飞舞因为极度不耐烦而打算开口赶人时,箫绝情终于慢慢恢复成了邪气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道:“你居然敢骂本王轻浮,本王本打算让你付出些代价!不过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横竖七日之内,本王定会在东阳王府看到你,告辞!” 尽管觉察到箫绝情的样子有些不对劲,贺兰飞舞却懒得理会:完成任务之后便回到现代社会了,管这些破事儿做什么? 匆匆出了丞相府大门,箫绝情的眼中依然残余着复杂的光芒。在一旁等候的风飏忙迎了上来,脸色瞬间一变:“王爷,出事了?” 箫绝情一抿唇,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风飏,是她。” 风飏一怔,片刻之后陡然反应过来,脸色登时变得更加厉害:“什么?是她?”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极端的震惊之下,风飏不由连连后退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尽力调整着自己急促而紊乱的气息,他急声反问:“王爷,你确定?” “确定,她闻得到我身上的梅花香。”箫绝情似乎想笑,笑容却变得异常苦涩,“原本我要娶傻女是为了摆脱太后的逼迫,想不到这才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风飏脸上的神情也说不出是哭是笑,“王爷,我们找了那么久,接触过无数各色各样的女子,却想不到正主儿居然是个痴傻之人?好大一个玩笑……” 箫绝情慢慢摇头:“不,她已经不傻了……” 风飏一怔:“什么?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箫绝情举步,“既然我们要找的人已经出现,接下来就该启动我们的计划了……” 离开丞相府,箫绝情立刻入宫面圣,却被告知皇上去向太后请安了,他便转往太后寝宫而来,入内见礼:“儿臣给太后请安,臣弟参见皇上!” 瑞安太后是先皇的第二任皇后,极为年轻,不过四十出头,且容貌姣好,足见年轻时更是个绝色佳人。看到箫绝情,她立刻笑得眉眼弯弯:“情儿来了,快过来坐。” “谢太后。”箫绝情谢恩,起身落座,继而转向帝王箫绝夜,“皇上,臣弟此番入宫乃是有事禀报。” 箫绝夜淡淡点头:“说。” 剑眉星目、眸有华光的箫绝夜虽年仅二十六岁,却已登基十年。十年来,天香国国泰民安,国力日盛,其苍渊大陆霸主的地位牢不可破!而且他虽年轻,一身功力却深不可测,独步天下! 面对既是帝王、又是同父异母哥哥的箫绝夜,箫绝情毫无半分拘束,随意得宛如身在蔷薇园:“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臣弟是想请皇上下旨为臣弟选妃,但要说明丞相府九小姐贺兰飞舞必须参加!” 箫绝夜淡淡一笑:“贺兰飞舞天生痴傻,你为何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箫绝情脑中浮现出贺兰飞舞冷傲决绝的样子,眸中邪芒闪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定要臣弟选妃吗?臣弟正在照她的话做……”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太后哼了一声,满脸恨铁不成钢,“哀家是想让你选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妃,好把心思收回来,莫要整天流连花丛,你却故意选个傻女为妃,岂非只是个摆设?分明就是敷衍哀家!” 箫绝情十分无辜地摸摸鼻子:“儿臣哪有敷衍?儿臣可是精挑细选、千挑万选了许久才选中贺兰飞舞的,她做王妃再合适不过……” “你……”太后气得砰的一拍桌子,“贺兰飞舞天生痴傻,如何做得东阳王妃?须知皇帝他时日无……你将来必要担当重任,身边怎能留一个痴傻之人陪伴?此事万万不可!” 不曾说完的“时日无多”四字令箫绝夜的眸中掠过一丝深沉的痛苦,却很快消失不见,一如方才般淡然。 箫绝情早将他的痛苦瞧在眼中,却似乎浑不在意,嘻嘻一笑说道:“太后,皇上,贺兰飞舞不仅不傻,还是个绝色佳人,绝对是王妃的不二之选,分明是传言有误!” 太后眉头一皱,满脸疑惑:“当真?” 箫绝情点头,“这种事如何瞒得了人?若有虚言,儿臣愿受任何惩罚!” 太后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依你!若敢骗哀家,哀家饶不了你!” 箫绝情起身离开,太后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箫绝夜,眼中有着慈爱的歉意:“皇帝,哀家方才并无他意……” “是,朕知道。”箫绝夜微微一笑,笑容冲走了残存的痛苦,“您做这些是为了咱们天香国的江山,绝没有半分私心。” 太后欣慰地点头:“你知道就好,怪只怪天不垂怜,让你……” 不日,帝王圣旨已下,言明东阳王箫绝情要选妃,命文武百官三日之后将家中适龄的未婚女子送入东阳王府,不得有误。 圣旨传到丞相府,一众小姐登时兴奋得尖叫,各自争相订做新衣首饰,并聚到一起议论纷纷:“哼!东阳王不是要娶傻子为妃吗?” 贺兰飞罗抚摸着已经消肿的脸颊,满脸不屑,“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在一旁瞧热闹的二公子贺兰飞宇懒懒开口:“你们莫忘了,小九已经不是傻子了……” “那又如何?”贺兰飞绫一声冷哼,“一个丑八怪,就算不是傻子,东阳王又怎么可能喜欢?” 贺兰飞宇皱了皱眉,突然摇头说道:“不对,我听为小九送饭的侍女说过,小九非但不是丑八怪,反而容貌绝佳……” 什么?此言一出,众小姐登时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追问:“当真?” 贺兰飞宇点头:“千真万确。”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无言:东阳王本就对小九情有独钟,若是知道她非但不傻,还是个绝色佳人,那他岂不很容易再次改变主意?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瞬间打定主意的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在各自的眼睛里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夜,月色撩人。 根本不曾将圣旨当回事的贺兰飞舞兀自拧着眉头,努力想要找回缺失的那段记忆。 蓦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腥气。贺兰飞舞皱眉,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一条乌黑的毒蛇骤然映入眼帘!紧跟着,响声越来越大,七八条毒蛇包括一些不知名的毒虫陆陆续续爬了进来,正对着她耀武扬威! 贺兰飞绫? 贺兰飞舞冷笑。贺兰飞绫虽为女子,却对毒蛇毒虫情有独钟,她的居所更是到处放满了盛放蛇虫的罐子笼子。这些蛇虫突然出现绝非偶然,定是她们为了阻止自己参选东阳王妃,想要永绝后患! 只不过用这些玩意儿来对付一个世界知名的特工,实在太小儿科了。 袅袅炊烟之后,诱人的香气已然在空气中缭绕。 丞相府厨房内灯火通明,杯盘碗碟叮叮当当,各色佳肴陆陆续续端进了大厅。 “快快快!上菜上菜!”总厨齐师傅连声大喊,将刚炒出的一道菜端到了门口。待下人将菜端走,他才抹把汗回过头,却骤然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脑中顿时轰然一响,“你……” 贺兰飞舞挑唇,将齐师傅拽至一旁,声音说不出的柔媚入骨:“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会乖乖照我的话做,将这些东西放入汤中做成菜,去!” 一声低叱出口,贺兰飞舞施施然转身而去。这是特工飞鹰最擅长的催眠术,无往不利。 大厅内,贺兰飞罗等人一边享用美味佳肴,一边心照不宣地各自微笑,等待着小九一命呜呼的时刻到来。不多时,下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而入,放在了圆桌正中央。 这汤闻起来十分引人食欲,众人纷纷舀了一碗细细品尝。然而接着便发觉这汤闻着虽香,吃起来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甚至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贺兰飞绫皱眉,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立刻将齐师傅叫了来:“齐师傅,这道菜的原料是什么?” 齐师傅浑然不知自己遭遇了什么,瞧瞧那道十分陌生的菜肴,他不由皱眉:“这……老奴不知……” “不知?”贺兰飞绫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菜不是你做的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知道!” 清冷的声音骤然传入大厅,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骤然飞来!大惊之下,众人本能地起身躲闪,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条漆黑的长蛇已经被扔在了桌子上,正高昂着头、吐着信子警惕地看着众人! “啊!这……”贺兰飞罗失声惊叫,“这不是六妹的蛇?怎么……” “不错,是她的蛇,也是这碗汤的原料。”贺兰飞舞飘然而入,眸中冷芒闪烁,“当然,还有其他那些被你们放到雪玉轩的蛇虫,都在里面了。” 烛光下,贺兰飞舞绝美的容颜越发宛如皎月,令众人震惊!然而不等他们自震惊中回神,接着便听到了这几句话! 什……什么? “哇!” “哇哇!小九你……哇……”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贺兰飞绫所养的那些五彩斑斓、只是看着便令人头皮发麻的蛇虫,胃中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人人吐得涕泪交流,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贺兰飞舞冷笑:“我从未想过做什么东阳王妃,你们无需如此视我为眼中钉。否则,这便是下场!”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算你狠,我认栽 眼神怨毒地盯着她的背影,依然狂吐的众人根本来不及答话。许久之后贺兰飞绫才喘过一口气,咬牙切齿:“贺兰飞舞!我绝不会放过你!” “行了!”贺兰飞罗气喘吁吁,“你养的这些玩意儿都有毒,还是快拿解药来吧……啊……我的脸好像肿了!解药解药……” “圣旨到!丞相接旨!” 三日时间一到,帝王的圣旨便再次传到了丞相府。贺兰明轩顾不得其他,立刻前往接旨。谁知帝王此番却只是传了个口谕前来,且单单只说给他一个人听:皇上有旨,九小姐贺兰飞舞务必入东阳王府参加选妃,若敢抗旨不尊,后果自负! 送走内侍,贺兰明轩立刻赶到雪玉轩,转告贺兰飞舞。贺兰飞舞闻言皱眉:箫绝情临走之时曾留下话来,声称七日内会让自己主动进入东阳王府,还以为他会有什么神来之笔,原来不过是借助帝王的力量?冷笑一声,她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去。” 贺兰明轩大急:“皇上圣旨已下,你若不去便是抗旨,株连九族!莫非你想害死我们?” 也是。无论如何与箫绝情之间是私人恩怨,贺兰飞罗等人虽然狠毒,别人却是无辜,的确不忍连累他们。贺兰飞舞眸子一转,光华无限:“想让我走可以,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少顷,贺兰明轩率领一众公子小姐跪在门前,磕头高唱:“恭送九小姐……” 取过面纱遮住面容,贺兰飞舞冷笑一声,乘坐马车一路进了东阳王府。入目尽是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足见东阳王的确魅力无敌。 贺兰飞舞皱眉,本能地想要转身离开,却正好看到箫绝情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迎面而来。 看到贺兰飞舞,箫绝情唇角邪笑依然,故意大声说道:“哟!原来是丞相府九小姐贺兰飞舞?你不是指天誓日地说绝不会做东阳王妃吗?莫非是想以这种方式引起本王的注意?” 贺兰飞舞冷笑:“东阳王误会了,我从来不曾改变主意。若不是皇上下旨命我必须前来,我……” “哪有此事?”箫绝情满脸无辜,笑得“老奸巨猾”,“皇上是下旨为本王选妃,但本王从未强迫过任何人。何况,九小姐认为有那个必要吗?” 箫绝情这一嚷嚷,立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尤其是热切巴望着做东阳王妃的一众小姐更是面露鄙夷之色:想玩欲擒故纵?真是愚蠢之极! 贺兰飞舞视若无睹,但她看得出来,箫绝情根本就是故意的!衣袖一甩,她淡淡开口:“既如此,我若是现在离开,东阳王是绝对不会阻拦了?” 箫绝情眸中光芒复杂,笑容却丝毫不变:“自然不会,只不过九小姐既然来了,何妨选妃之后再走?你若果真不愿做东阳王妃,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贺兰飞舞略一沉吟:“好,便是如此!希望东阳王言而有信!” 箫绝情一挑唇角,拥着两个女子转身而去:贺兰飞舞,你走不了的,因为我不能让你走。 不多时,参加选妃的各府小姐均已到场,陆续进入后花园集合。原本太后对此事十分在意,想要亲临现场压阵。然箫绝情根本不是真心选妃,便各种推脱,太后无奈,只得作罢,命其选出王妃之后带入宫中让她过目。 箫绝情的目光从处在最偏远角落的贺兰飞舞身上掠过,随即高深莫测地一笑:“各位姑娘:本次选妃不考琴棋书画、女红针织、宫廷礼仪凡此种种,不擅此道者不必担心。咱们三局定胜负,最后通关者便是本王的妃子!” 贺兰飞舞根本懒得理会。身为现代社会特工一枚,她自是不擅长什么琴棋女红,横竖她从未想过做什么王妃。不过其余众人一听心底却不由惴惴,不知东阳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箫绝情继续说道:“第一局很简单,本王出一谜语,请各位姑娘将答案写好放入面前的盒子内,猜对者便算过关。听好,谜面是‘空’。” 空?什么意思?众人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完全不得其门而入。其中一位小姐摇头说道:“如此猜法未免太过困难,东阳王能否给些提示……” “没有提示”箫绝情笑得颠倒众生,“一盏茶时间之内,姑娘们尽可能多写几样,或许便可以猜到正确答案了。”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绞尽脑汁凝神思索,片刻之后开始提笔书写。唯有贺兰飞舞无动于衷,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瞧着她隐藏在面纱下的脸,箫绝情挑唇一笑,眸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光芒。 时间已到,侍卫已将众人面前的盒子收走,放在了箫绝情面前。箫绝情一一打开展示给众人,只见答案五花八门,有的的确心思奇巧,也算难能可贵。 最后一个盒子正是贺兰飞舞的,不过从头到尾她根本没有碰过这个盒子。箫绝情唇角笑意更深,将盒子翻转打开:“这个盒子是哪位姑娘的?” “我的。”贺兰飞舞淡淡开口,“我早已有言在先,东阳王想必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连任何答案都懒得写,足以说明我根本不愿做你的王妃! “明白!哈哈!明白得很!”箫绝情大笑着,“这么多姑娘之中,只有九小姐的答案是正确的。为了想出正确答案,想必九小姐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这番心意本王怎会不懂?” 箫绝情此言一语双关,众人却都万分不解:盒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哪里算是正确答案? 然而看到箫绝情眼中闪烁的诡异之光,贺兰飞舞却立刻反应过来:糟了!上当了!箫绝情明知自己不愿为妃,自然不会写出任何答案,盒子当然会是空的!谜面是“空”,谜底岂不就应该是个空盒子?箫绝情所谓的猜谜,根本就是专门为自己设的一个局! 惊觉上当,贺兰飞舞不由霍然起身:“你故意的?” 箫绝情笑得仿佛一只千年的狐狸:“故意的又怎么样?我逼你上当了吗?不愿为妃是你说的,谜底也是你猜出来的,这个……” 第一局便失利的众人本就满心不服,箫绝情这番添油加醋,越发令她们将鄙夷、妒忌、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贺兰飞舞。 贺兰飞舞咬牙冷笑:“好,算你狠,这一局我认栽!” 箫绝情不置可否,接着说道:“第一局丞相府九小姐过关!天香国一向崇尚武德,不过女子高手大多以轻功和暗器见长,第二局本王就考考你们的轻功好了!” “了”字刚刚出口,众人便听到哗啦啦一阵声响,浑浊的不明液体已经从四面八方喷溅而来! 贺兰飞舞瞬间便明白了箫绝情的意思。他故意以这种不明液体喷向众人,众人自然会腾挪躲闪,轻功最高者身上脏污自然最少!换句话说,她只需要一动不动,任凭脏污泼满身,岂非就铁定不会胜出了吗?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她却突然分辨出那浑浊液体居然是羊肉汤!天知道她一向最厌恶羊肉汤的腥膻味,哪怕只是闻到一点都会恶心得三天不思饮食! 是以就在这一刹那,贺兰飞舞已经行动先于意识地展动身形,闪电般几个腾挪就脱出了羊肉汤覆盖的范围!她虽然不会轻功,身为特工时却早已练就了一身鬼斧神工的搏击术,脚底的步法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反观其余众人,虽然也算迅速地反应过来并立即躲闪,步法却都不如贺兰飞舞诡异迅捷。攻击结束之后,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不明液体,唯有贺兰飞舞身上依然洁净得一尘不染。 箫绝情负着双手,慢慢在惊魂未定的众人面前经过,最终停在了贺兰飞舞面前,挑唇一笑:“不愿为妃,嗯?” “王爷,您别听她胡说!”旁边一人妒忌得要死,咬牙切齿地说着,“她若果真不愿为妃,只需站着不动便是了,何必拼了命地躲闪?虚伪!做作!” 贺兰飞舞冷冷地看着箫绝情:“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羊肉汤的味道?若非如此,即便是见血封喉的暗器我都不会挪一寸地方!” 箫绝情淡淡地笑了笑:“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重点是我已经知道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贺兰飞舞抿唇,眉头微皱:“东阳王,你这又何必呢?你明知道……” “本王什么都不知道。”箫绝情摇头,神情冷淡,“本王只知道你已经连胜两局,就算第三局你不参加,你也已经是东阳王妃的不二之选。” 贺兰飞舞双拳一握,突然冷笑:“既然如此,第三局还有什么比试的必要?各位请回吧,东阳王妃的位子非我莫属了!” 她眼中瞬间闪过的讽刺和不屑令箫绝情眸子一冷,继而哈哈大笑:“那倒不必了!各位既然已经来了,便留下喝杯喜酒吧!今晚本王就要跟九小姐拜堂成亲!”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九小姐逃婚了 夜色渐渐降临。 贺兰飞舞已经被下人带去梳洗更衣。喜堂之中虽然人声嘈杂,看似十分热闹,堂上却只是摆了一对大红喜烛,着实寒酸得要命。众人对蒙着面纱的贺兰飞舞诸多猜测,都说她一定奇丑不堪,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嘈杂声中,司仪上前高呼:“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片刻之后,一身大红喜服、蒙着红盖头的贺兰飞舞已经被箫绝情的属下飘媚带了出来。二十岁左右的飘媚一身粉色衣衫,眉眼含笑,说不出的妖媚入骨,倒是比新娘更诱人。 飘媚看着动作有些僵硬的贺兰飞舞站好,抬头却发现同为属下的飘曳捧着一双鞋子自后堂而出,满脸苦笑。 众人自是十分愕然,飘媚更是忍不住皱眉:“飘曳,你这是……王爷呢?” “王爷说他……公务繁忙”飘曳俯身将鞋子放在地上,“无暇前来,就让这双鞋子代他与九小姐拜堂成亲吧。” 众人闻言无不幸灾乐祸,明白箫绝情分明是想给贺兰飞舞一个下马威:堂堂丞相府九小姐,怎能受如此羞辱?此番她必定会哭天抢地,大闹东阳王府…… 然而一片寂静之中,贺兰飞舞始终毫无反应,竟似完全不在意。司仪倒是训练有素,很快便适应了这番变故,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贺兰飞舞依然毫无反应,浑身僵直一动不动。飘媚有些着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九小姐,拜堂了!来,一拜天地……呀!不对!你不是九小姐?” 贺兰飞舞身材纤瘦,绝不会有这么粗的胳膊!飘媚登时意识到不对劲,刷的一把扯下了红盖头,才发现所谓的新娘居然是府中的烧火丫头映春!只是她表情木然,目光呆滞,分明就是中了摄魂术! “映春!你……”飘媚急得鼻尖冒汗,“怎么会是你?九小姐呢?” “飘媚,她中了摄魂术,怕是什么也不知道!”飘曳立刻上前阻止,眼尖地发现映春的手中握着一张纸条,忙用力抽了出来。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君无娶妾意,妾无嫁君心。” 这……九小姐跑了?居然敢当众逃婚?这不是给了东阳王一个天大的难堪?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隐约意识到贺兰飞舞似乎的确不愿做什么王妃,否则她何必逃婚? 当下飘曳、飘媚二人顾不得其他,匆匆将所有客人送出府之后便调集人马,命众人立刻出府寻找,务必将九小姐找回来!这片刻功夫她应该走不远,还出不了洛华城…… 这一忙便是整整一夜。次日一早,箫绝情才带着满脸的意犹未尽回到王府,却一眼便看到府中人仰马翻,一片哄乱。他不由眉头一皱:“箫腾!” “是!王爷!”管家箫腾立刻连滚带爬地奔了出来,顺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箫绝情抬手一指:“怎么回事?” 箫腾苦着脸叹了口气:“王爷您不知道,九小姐逃婚了!飘曳大人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逃婚?贺兰飞舞,你居然敢当众逃婚?你当本王是死的?有本事别被本王抓回来,否则……贺兰飞舞? 依然白纱蒙面的贺兰飞舞缓步而入,箫绝情不由一声冷哼:“你没走?” “谁说我要走?”贺兰飞舞神情淡然,“不是你定要我做东阳王妃?” 箫绝情皱眉:“那你昨晚去了哪里?” “哪里也没去。”贺兰飞舞摇头,“我昨晚在洞房歇息,此刻方起,怎么了?” 什么?就在洞房之中?刚刚走到门口的飘曳等人闻言无不张口结舌:所有人马不停蹄地在洛华城中找了一夜,正主儿居然在洞房睡觉? 箫绝情很快收起脸上的震愕,冷笑一声说道:“那我问你,昨夜为何让一个烧火丫头代你拜堂?如此轻慢本王,你该当何罪?” 贺兰飞舞回头看他一眼,笑容更加冷锐:“兴师问罪啊?那你拿双鞋子来拜堂又怎么说?我的替代物好歹是个活人,配得起你一双鞋子了!” 箫绝情顿时无言以对,飘曳等人更是惊奇得直挑眉,想不到传言中痴傻的九小姐居然如此词锋锐利。 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箫绝情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走:“人既还在,本王便失陪了!陪依依姑娘喝了一夜的酒,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 贺兰飞舞面不改色,全不理会他在说些什么,回头问道:“飘曳,厨房在何处?” 飘曳忙伸手一指:“那……那边。” 贺兰飞舞点头为礼,回身便走。日上三竿,房中却无侍女前来服侍,分明不曾拿她当回事。自然,这完全是箫绝情的意思,他故意逼自己成为东阳王妃,却又将自己晾了起来,以此作为报复。 只不过这样的手段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来说或许算得上是报复,但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特工来说,简直幼稚得可笑。 瞧见贺兰飞舞进了厨房,掌管厨房的侍女南姨顿时满脸鄙夷,鼻孔朝天:“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乱闯!” “南姨,您别这么说。”侍女凝儿忙提醒了一句,“这是咱们王爷新娶的王妃……” “谁家王妃是跟鞋子拜堂成亲的?”南姨哈哈大笑,笑得十分恶毒,“什么王妃?鞋子王妃?哈哈哈……唔……” 狂笑声中,一阵恶臭扑鼻,紧跟着嘴里已经被塞入了一个奇臭无比的物件。南姨手忙脚乱地拔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破草鞋! 贺兰飞舞冷笑:“滚!否则我把这只鞋塞到你的肚子里!” “你……哇……”南姨疯了一般尖叫起来,“你算什么东西?连破鞋都不如……啊!救命啊!” 懒得听她多说,贺兰飞舞陡然一挥手,指缝间的刀片瞬间划过南姨的前胸,不但将她的衣服划破,而且从胸到腹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入肉虽然只有一分左右,鲜红的血却立即渗了出来,颇有些触目惊心! 又疼又怕之下,南姨顿时杀猪似的大叫起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厨房。贺兰飞舞收起刀片,动作麻利地做了一道菜,又盛好米饭离开了。留下所有人闻着那扑鼻的奇香阵阵肝颤:好……好恐怖,开膛破肚吗…… 端着饭菜回到房间,贺兰飞舞细嚼慢咽。只可惜刚刚吃了两口,房中便突然多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贺兰飞舞,你最好给本王安分些!” “我很安分。”贺兰飞舞头也不回,“不安分的是东阳王府这些奴才!以为我不得你心便可任意欺凌了?瞎了他们的狗眼!” 盯着贺兰飞舞线条绝美的侧脸,箫绝情的眸中似乎掠过一抹异样,却突然挑唇一声邪笑:“其实你想得到我的心也很容易,你这性子虽然不讨喜,但这张脸长得还是很有看头的……” “不必了!”贺兰飞舞扔下筷子,起身走到窗前,“一颗只懂得装女人脸的心,我不需要!我要的,你也给不起。” 箫绝情眼眸一变,慢慢靠近:“你想要什么?” 贺兰飞舞根本懒得再开口,回头便走。箫绝情自是不会允许她就这样离开,刷的伸手便抓,二人又一次大打出手! 贺兰飞舞情知自己没有内力,已然落了下风,是以双方一交手,她便步步紧逼,招招抢攻,始终不离箫绝情面前几步远,存心想用自己擅长的近身搏击术逼得箫绝情无暇使用内力。 此法果然奏效,在箫绝情惊奇的目光之中,两人居然很快交手了百余招。只可惜箫绝情毕竟技高一筹,终于还是瞅准时机一缕指风封住了贺兰飞舞的穴道! 贺兰飞舞顿时浑身一僵,再也动弹不得。箫绝情喘过一口气,还算诚心地鼓掌:“你的擒拿术出神入化,师从何人?” 贺兰飞舞冷笑不语,箫绝情已经故技重施,手背轻轻贴上了她绝美的脸,语气轻佻,笑容邪魅:“不肯说吗?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眼见箫绝情的手慢慢靠近了自己的胸前,贺兰飞舞却面无表情,竟似毫不在意。箫绝情故意语声暧昧:“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贺兰飞舞移开视线,“传言东阳王御女无数,床上功夫必定十分了得,有机会见识见识也不错。” 箫绝情本能地一怔,继而满脸“休想骗我”的得意:“又是欲擒故纵?可惜,这一招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的!你性情孤傲,岂会甘心被我夺了处子之身?” “这么了解我?受宠若惊。”贺兰飞舞移回目光,神情淡然,“不过东阳王到底要是不要?若要请快些,若不要请离开,饭菜要凉了。” 箫绝情瞪着贺兰飞舞,仿佛看着一个杀不得、留不得的妖孽。片刻之后,他衣袖一挥转身便走:“本王喜欢软语温香的美人儿,不要你这种冰块,你自己玩儿吧!” 一股大力涌来,贺兰飞舞顿觉浑身血脉瞬间畅通,不由冷笑一声,施施然地坐到桌前继续吃饭。 箫绝情走出去不远,便见风飏斜倚着树干瞅着他,不由眼睛一瞪:“看什么?” 风飏叹了口气:“王爷,一定要如此吗?” “一定要。”箫绝情抿了抿唇,“人人皆知我娶九小姐是为了什么,若是我突然对她改变态度,岂不才容易引人怀疑?何况你别忘了我这样才可防止彼此日久生情。” “那倒是。”风飏叹口气,“而且如今您也得继续流连花丛,不能突然绝足不去了。” “嗯。”箫绝情点头,负手仰望着远方的天空,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萧索和疲倦,“世人皆以为我到处拈花惹草是为了对付太后,其实……” 其实到目前为止,真正的原因还是个天大的秘密。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婚第三天本该是回门的日子,然而箫绝情与贺兰飞舞根本算不上大婚,丞相府也从未将痴傻的九小姐当做亲人,是以这道程序居然被双方不约而同地省略了。贺兰飞舞半点也不在意,丞相府每一个人都令她觉得恶心,不见最好。 不过次日一早,箫绝情便派飘媚来报,说太后召见,命二人即刻入宫。贺兰飞舞略作收拾,起身出门。 一眼看到一身雪白衣裙、不施脂粉的贺兰飞舞,等在府门口的箫绝情脑中立刻浮现出两句经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如此绝色美人,世所罕见! 箫绝情,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你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何苦误人一生? 轻轻甩甩头,箫绝情瞬间恢复到平日肆意飞扬的样子,带着贺兰飞舞进了皇宫。 未曾到达太后寝宫,他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前方一个正在浇花的宫女揉下巴:“咦?这小宫女不曾见过,莫非是刚刚入宫的?俏得很,贺兰飞舞,你自己去见太后吧,本王有要事。” 要事?你的要事就是泡妞?贺兰飞舞冷笑,懒得回应,独自一人进了太后寝宫,跪拜见礼:“臣女贺兰飞舞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端坐于堂中的太后和箫绝夜俱都满脸惊艳之色,绝未想到传言中痴傻的九小姐居然真的如此绝色倾城!面前的女子虽素颜朝天,却已胜过了天香国中任何人! 见贺兰飞舞到来,箫绝夜便起身离开,好让太后考察考察这贺兰飞舞性情如何。这也是天香国皇室历来的规矩。 “免礼,免礼!”太后满心欢喜,连连招手,“来来来,到哀家跟前来。” 贺兰飞舞答应一声,上前几步来到了太后面前。太后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左右端详个不停:“哎哟!瞧瞧这丫头长得,真是越看越喜欢,情儿那小子有福了,对了,情儿呢?” “东阳王有要事。”贺兰飞舞虽一向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对这慈眉善目的太后却并不反感,是以唇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太后闻言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太不像话了,居然将你一个人扔下……小舞你莫生气,哀家一定狠狠替你骂他,啊?” 小舞?好亲热的称呼。贺兰飞舞一向冰冷的心突然一暖,唇角笑意更浓了些:“多谢太后。” 二人虽是初次见面,太后却对贺兰飞舞一见如故,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贺兰飞舞对这一笑起来便眉眼弯弯的太后也很有好感,双方一番畅谈,相处得甚是愉快。 一直谈了一个多时辰,太后兀自意犹未尽,对贺兰飞舞的谈吐、学识、品性之高洁无比满意。显然,这局考察贺兰飞舞算是过关了。 回到东阳王府,一连三天都不曾再见到箫绝情,贺兰飞舞却毫不在意,只管每日早出晚归,到处溜达,看能否借助哪处的磁场刺激自己的脑电波,记起前来苍渊大陆的目的。 直到第三天傍晚,箫绝情才满身酒气的回到府中,径直闯进了贺兰飞舞的房间,自以为迷人地邪笑着:“爱妃,本王回来了!这几日只顾与旧人欢聚,却冷落了你这新人,本王赔罪了!” 站在窗前感应各处磁场的贺兰飞舞懒得回头:“东阳王看中了谁只管去陪,我不需要。” “啊哟!都是夫妻了,何必如此硬撑?”箫绝情喷着酒气靠近,“其实本王挺喜欢你,只要你服个软,求本王留下来,本王一定会好好疼你的。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性情太冷了……” 贺兰飞舞皱眉,厌恶地后退:“东阳王有所不知,我这人最大的毛病不是性情太冷,而是有洁癖。只要是别人用过的东西,我都嫌脏。” 箫绝情动作一顿,笑得反而更加撩人:“想诓本王自认不是东西?本王偏不那么说。” 贺兰飞舞淡淡冷笑:“当今天子也不曾整天说自己是个好皇帝,但世人谁不知那是事实?” 箫绝情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贺兰飞舞,如果你的手上功夫有嘴上功夫这么厉害,本王还真就奈何你不得了!罢了罢了,闲话少说,洞房!” “洞房?”贺兰飞舞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东阳王陪了三天旧人,不曾腿软得下不了床就不错了,怎的还如此欲求不满?” “哈哈!爱妃也太低估本王的体力了吧?”箫绝情狂笑着逼了过来,“本王这就让你知道,莫说是陪了三天,就算陪三十天,本王也一样可以让爱妃满意……” 看得出箫绝情似乎动了真格的,贺兰飞舞不由倒退了两步,紧跟着却浑身一僵,再次被箫绝情封住了穴道。情知根本跑不了,她满脸冰冷地移开了视线,话都懒得说。 箫绝情竟也毫不在意,右手搭上她的肩膀,低头要吻她的脸颊:“这么美的人儿,只是放着未免太浪费了……” 与此同时,箫绝情不动声色地催动内力,右手指缝间陡然透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一股极其强烈的热流骤然涌入了贺兰飞舞体内! 贺兰飞舞顿觉所有血管中的血液似乎瞬间被烧开了一样,无数股滚烫的热流在她的体内四处奔流,好不难受!皱眉一声低吟,她刷的回头:“东阳王!你做什么?” 箫绝情脸上神情不变,眼底深处却流动着紧张不安,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做什么?洞房啊?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贺兰飞舞怒极,然而不等她开口说话,便听风飏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王爷,您可在?属下有要事禀报!” 箫绝情动作一顿,登时无比扫兴:“怎么又是这小子?专门坏本王的好事!爱妃稍候,本王去去就来。” 挥手解开贺兰飞舞的穴道,箫绝情摇摇晃晃地出门而去。体内的热流渐渐消失无踪,她烦躁不堪地咬牙:不能每次都因为内力的缘故受制于箫绝情,总该想点办法才是…… 一走出房门,箫绝情满脸的醉意顷刻消失无踪,风飏迎上前来低声问道:“王爷,时机刚好吧?结果怎样?” 箫绝情点头:“错不了了,贺兰飞舞能够抵御‘暖阳七幻掌’!我此番出门已经将此事通知天尊,是他叫我用这个办法最终确定贺兰飞舞的身份!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天尊一到,我们便立刻开始行动!” 听到行动终于可以开始,风飏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只有越来越浓烈的不忍:“王爷,您真的决定这样做了吗?不能再等一等?或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不能。”箫绝情摇了摇头,“你心里很清楚,这是唯一的法子。时间本来就十分紧迫,为了找贺兰飞舞更是耽误良多,必须立刻动手了!天尊到达之日,便是计划正式启动之时!” 第二日一早,太后便派人传话,请贺兰飞舞入宫叙谈。贺兰飞舞收拾齐整入宫,却又被告知太后正与皇上议事,请她御花园凉亭内等候。 太后既然有令,贺兰飞舞自当遵从,当下独自一人往御花园而来。时值夏日,御花园中绿树成阴,漫步其中,阵阵清新之气萦绕鼻端,倒也令人身心舒爽。 “六皇子!求您不要这样,若是珂妃娘娘看到,会怪奴婢不检点……” 一阵哀求声突然自左前方传来,贺兰飞舞眉头一皱,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六皇子便是珂妃之子箫绝吟,莫非也是只会拈花惹草的好色之徒? 假山之后,箫绝吟正将一个小宫女压在山石上,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邪笑:“怕什么?不会有人看到的,月儿,你乖乖从了本王,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啊?” 说着,箫绝吟一低头,就要吻上月儿的脸。月儿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不要!六皇子您放了奴婢吧!救命啊!” “不用喊了,就算有人听到,谁又敢管本王的事?嗯……”箫绝吟突然痛得一声闷哼,继而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踢本王!本王废了你!” 说着,他刷的一掌击向了月儿的面门!月儿吓得双眼紧闭,只剩下了等死的份儿!然而就在此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月儿往旁一拉,箫绝吟这一掌便瞬间落空,砰的击在了山石上! “谁敢插手本王的事?”箫绝吟面色阴沉,转头看到眼眸清冷的贺兰飞舞,满面怒色登时被兴奋的笑容取代,“哟?你是哪宫的侍女?俏得跟天仙似的……” 贺兰飞舞冷笑,懒得说出与箫绝情的关系:“六皇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检点些好,若是污了皇家声誉,丢的可是天香国的脸!” 箫绝吟一怔,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淡淡的赞赏,面上却故意眉头一皱:“大胆!小小一个宫女,居然敢教训本王?不过……你比月儿美得多,只要你好好伺候伺候本王,本王既往不咎,如何?” 说着,箫绝吟迫不及待地靠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扯贺兰飞舞。贺兰飞舞目光一寒,瞬间躲开:“六皇子自重!” “哟?有两下子!”箫绝吟冷笑,负手而立,“本王身为皇子,你居然敢跟本王动手?给本王跪下!”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最具帝王之相的皇子 贺兰飞舞站立不动,挑唇冷笑:“六皇子跟我打一场如何?倘若我赢了,你便放过月儿。” 箫绝吟冷笑摇头:“本王想要的人谁也跑不了,何须费那个力气?你想救月儿可以,乖乖脱了衣服让本王舒服舒服,本王就留下她这条命!” 那就是说,谈不拢了?贺兰飞舞皱眉,刚要表明身份,便听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六弟!你不在房中好好温习功课,又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 众人闻声回头,便见一温润如玉的男子疾步而来,正是五皇子箫绝临。 “我才没有胡闹……”箫绝吟似乎很有些悻悻然,眼底深处却又分明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五哥,不知从哪里跑出这么个丫头,以下犯上……” “好了!还乱说?回房去!月儿,你也去做事!”箫绝临又是一声厉斥,箫绝吟顿时吓得一哆嗦,灰溜溜地离开了。 摇了摇头,箫绝吟才转身对着贺兰飞舞点头为礼:“四皇嫂受惊了。” 贺兰飞舞的目光稍稍有了些温度:“你认识我?” “上次你入宫,我曾远远看到过你的样子。”箫绝临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其实我正是来此找你的。太后派人传话,说她与皇上可能还要商谈一段时间,怕冷落了你,才命我前来相陪。四皇嫂,我带你四处看看如何?” 贺兰飞舞点头:“有劳。” 一路行来,贺兰飞舞发现箫绝临不止温文有礼,而且博学多才,幽默风趣,但又绝不张扬得过分,所谓皇子,当如是。 行至凉亭落座,侍女早已送了茶水和时令水果过来。箫绝临为贺兰飞舞斟上一杯凉茶:“四皇嫂请。之前我还听人说四皇嫂冷淡寡言,今日一见才知传言完全不符。” 贺兰飞舞淡淡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原本也不奇怪。” 箫绝临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贺兰飞舞的目光起了丝丝变化:“四皇嫂的意思,是说我算得上你的知己了?我身为皇子,也算识人无数,但像四皇嫂这般深得我心之人,却是第一次见……” 贺兰飞舞眉头一皱,摇头说道:“五皇子客气了……” “不,不是客气,是真心话!”箫绝临立刻打断了她,竟有些迫不及待,“方才那些话,我也曾说给别的女子听过,然她们不是兴致缺缺便是随意敷衍,唯有四皇嫂你是真正懂我的,因此请恕我冒昧,我对四皇嫂真的是……” “五皇子!”贺兰飞舞脸色一沉,立刻站起身来,“我瞧你举止有礼,进退有度,想不到居然也如此轻浮!失陪!” 箫绝临大急,脚步一错拦住她的面前:“四皇嫂,您不要生气!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表达对四皇嫂的孺慕之思……” “够了!”贺兰飞舞目光更加冰冷,“五皇子有这些功夫,倒不如回去多读读圣贤之书吧!” 扔下几句话,贺兰飞舞甩袖而去,谁知刚刚走了几步,便见太后满脸微笑地迎面而来:“小舞好大的脾气哟!不过哀家喜欢,呵呵呵……” 箫绝吟居然就跟在她的身后,正温和地笑着。贺兰飞舞心中一动,刷的回头看向箫绝临,果然发现他也早已恢复了方才温润的样子。她不由隐隐猜出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太后:“太后,这……” “莫慌,哀家会慢慢说给你听。”太后微微一叹,“小舞,坐吧,临儿吟儿,你们退下。” 二人施礼退下,太后又屏退左右,这才含笑说道:“小舞莫怪,方才所有的事都是哀家的安排,目的是为了考验一下你的心性品性。如今哀家已经知道你的确是个好孩子,定可成为情儿的贤内助,助他做个好皇帝!” 贺兰飞舞闻言着实吃了一惊:“皇帝?太后您……” 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微微一叹说道:“小舞,你已通过哀家的考验,便是自己人了,这些事自然应该让你知道。当今天子虽然是个好皇帝,但他不幸身染恶疾,怕是时日无多。朝中各派早已各自打算,准备拥立新帝。以左丞为首的一派拥护荷妃之子二皇子箫绝峰,以右丞为首的一派拥护明妃之子三皇子箫绝川。各派拥立自己中意的皇子,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哀家支持情儿,却并非为了自己……” “飞舞知道。”贺兰飞舞微微一笑,“各派之中,只有太后您是真真正正毫无私心的!他们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太后您是为了巩固天香国的江山!” 太后不由微微一震,继而双掌一击:“好!小舞,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芸芸世间众人,唯有你和皇帝明白哀家的苦心,哀家很是欣慰!二皇子、三皇子资质平庸,着实难当担任,而……小舞,临儿跟吟儿你已见过,你以为如何?” 贺兰飞舞略一沉吟:“五皇子温润有余,霸气不足,难以做到杀伐果断,缺乏帝王该有的震慑力。六皇子则太过年幼,心智尚未成熟,更是难以震住朝中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其余几位皇子还是稚龄幼子,不提也罢。” 太后眼中的赞赏之意越加浓烈,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因此哀家反复考量许久之后,才认为情儿最有资格做这个帝王。横竖哀家膝下只有两位公主,无论拥护哪位皇子都可避嫌。” 脑中浮现出箫绝情完美的脸,贺兰飞舞却中肯地摇了摇头:“可是依飞舞看来,东阳王邪魅张狂有余,雍容沉稳不足,若论资格,还是当今皇上更具帝王之相!” 太后闻言不由一怔,不由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眼眸锐利的女子。而贺兰飞舞不曾注意到的是,凉亭一旁的假山之后,当今天子箫绝夜负手而立,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温和,却又无比雍容。 许久之后,太后才呵呵一笑说道:“小舞,你比哀家看得还要透彻,哀家佩服你!不过你也被情儿给骗了,他之所以每日流连花丛,拈花惹草,并非因为他果真是好色之徒,而是被哀家给逼的。” 贺兰飞舞不解地皱眉:“逼?” “哀家要他做皇帝,守住天香国的江山,他百般推辞。”太后叹气,“为了证明他担不起如此重任,他便故意花天酒地,流连花丛,想要哀家改变主意。” 原来如此? 身为特工的飞鹰本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若箫绝情果真是在演戏,本来绝对瞒不过她。只是自穿越而来之后,她的心思从来不曾放在任何人身上,只顾为自己的任务纠结。何况她一向厌恶私生活不检点之人,自然不曾发现问题。 略一沉吟,贺兰飞舞问道:“那东阳王要娶一个傻女为妃……” “他是故意的。”太后忍不住苦笑,“他知道哀家要他娶妻是为了管束他,便故意娶个傻女回来……” 闹了半天,原来只是太后与箫绝情之间的私人较量?贺兰飞舞深度无语。 见她明白了真相,太后顺便安慰了几句:“小舞,情儿绝对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也是个不多见的好女子,配情儿只多不少。因此方才哀家才说,你一定可以助情儿做个好皇帝!” 贺兰飞舞沉吟片刻,突然神情凝重地说道:“其实东阳王既然不惜如此自我栽赃,足见他的确无心为帝。何况依臣女看来,当今天子之命盘星格都显示他绝对是真龙天子无疑!” 太后闻言不由惊奇得瞪大了眼睛:“小舞,你居然还懂这个?” “略知一二。”贺兰飞舞淡淡地笑了笑,眼眸微微地闪烁着,“而且太后不必心急,据飞舞观测,皇上他其实……” 贺兰飞舞趴在太后耳边,低低地说着什么。内容虽然十分惊人,但除了太后之外,就连假山之后的箫绝夜都无法听到一个字…… 与太后一番密谋之后,贺兰飞舞告辞而去。太后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却又有明显的担忧,显然都是为了贺兰飞舞方才之言。 离开御花园,贺兰飞舞却又被箫绝夜的贴身侍卫、女扮男装的冉倾烟拦了下来,说皇上御书房有请。贺兰飞舞无奈,只得随其前往。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神秘的女人 御书房内只有箫绝夜一人,冉倾烟将贺兰飞舞带到之后也施礼退下,房中顿时安静得令人拘谨。贺兰飞舞上前两步垂下眼睑,“不知皇上传召,有何吩咐?” 箫绝夜沉默片刻:“贺兰飞舞,你果真懂得看一个人的命盘星相?” 贺兰飞舞一怔,箫绝夜已经接着说道:“方才你与太后在御花园所说的一切,除了最后你在太后耳边所说的几句话之外,朕都已经听到了,不必请罪,朕绝无怪罪之意,只是有事请你帮忙。” 贺兰飞舞了然,接着摇头说道:“臣女不敢,请皇上吩咐。” 莫非他想知道自己最后跟太后说了什么?目前为止,那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箫绝夜略略迟疑了片刻,才微叹一声说道:“朕是想,既然你会看命盘星相,朕便带你去见一个人,看看能瞧出什么。” 贺兰飞舞不由皱眉:“听皇上的语气,这个人想必十分重要,皇上……果真信得过臣女?” “朕不是信得过你”箫绝夜微笑,笑容虽暖,却又透着帝王独有的锐利,“朕是信得过自己识人的眼光!何况,若非心怀坦荡之人,说不出御花园中那些话。随朕来吧!” 历朝历代的天牢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阴暗,潮湿,不见天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最阴暗、最隐蔽的角落里有一间小小的牢房,若非箫绝夜带路,贺兰飞舞只怕很难找到此处。此牢房终年不见阳光。地上胡乱铺着些杂草,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靠墙而坐,抱着双膝仰望着通风口出神,眼中一片迷惘。 “在等你的同伴来救你?三年了,还是不肯死心吗?” 低沉清冷的男子声音传入耳中,女子毫不意外地转头,并淡淡地笑了两声,很有几分阴森:“皇上,您来看我了?多谢!不过若是为了从我口中问出什么,趁早请回。” 黑暗中看不清女子的脸容,只能隐约看出她身材瘦削得可怕,几乎只剩皮包骨,在这种鬼地方待上整整三年,能活着已是奇迹。 箫绝夜沉默片刻,突然微微一笑:“梅烛影,你究竟在等谁?三年来你受尽酷刑,却始终不肯说出其他同伴及卧底在朕身边的目的,朕十分佩服。” 想到那些令人生不如死的酷刑,梅烛影嘴角微微一抽,随即又是一笑:“我说过我已经不可能记起从前的事,便是想说也无从说起。自然,若非如此,我只怕早已在你的酷刑下招供了。” 箫绝夜挑了挑唇:“你咬牙挺过所有酷刑,始终不曾自尽以求解脱,是因为相信你的同伴一定会来救你?这就是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 梅烛影眼中的迷惘又加深了几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箫绝夜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贺兰飞舞:“去吧。” 贺兰飞舞点头,缓缓靠近了梅烛影。似乎是感应到了她强大而特殊的气场,梅烛影不由瑟缩了一下:“你……” 然而刚刚说出一个字,她便骤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气流射中了一样!不等她反应过来,晕眩突然消失,一切瞬间恢复正常! 贺兰飞舞轻轻吁出一口气:“皇上,是否出去再说?” 箫绝夜点头,示意她先行离开。贺兰飞舞转身往外走,心中却暗自奇怪:梅烛影说她已经记不起任何事并非虚言,方才她暗中启动手镯内的电子芯片,发现她的记忆居然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读取! 离开天牢,箫绝夜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看出了什么?” 贺兰飞舞抿了抿唇:“臣女只能看出,她不该命绝于此……” “你是说,她的同伴果真会来救她?”箫绝夜眼睛一亮,立刻追问,“可是三年来,从未有任何人来过……” “或许之前是时机不到。”贺兰飞舞沉吟着,“据臣女看来,她的星格三年来一度黯淡,但近期却有明显的变化,说明有贵人相助……” 箫绝夜眸中的光芒更加闪烁:“还有呢?” 贺兰飞舞摇头:“其他的臣女便看不出了,臣女只是略懂命盘星相,并非神仙。” 箫绝夜沉默片刻,突然微微一笑:“很好,朕会重赏于你。不过今日之事……” “臣女定会守口如瓶。”贺兰飞舞十分上道,“臣女痴傻多年,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还想多活几年呢!皇上若实在信不过臣女,横竖此处无人,便将臣女杀死灭口吧。” 大不了灵魂就此穿越回二十一世纪,弄清楚此行的任务之后再重新回来。 “哈哈!”箫绝夜忍不住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脾气倒大,朕说过信不过你吗?若果真信不过,朕何必将你带到此处?” 二人一路前行,有了片刻的沉默。侧头瞧瞧贺兰飞舞沉静的侧影,箫绝夜突然开口:“你很瞧不起东阳王?” “没有。”贺兰飞舞回过神,“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箫绝夜忍不住失笑:“你是说他不该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但太后已经告诉你了,那不过是假象而已,他只是不愿担起天香国的江山……” 贺兰飞舞回头,看着箫绝夜淡淡一笑:“请恕臣女直言:皇上您虽然比东阳王更适合帝王之位,但若果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东阳王还要为一己之私如此逃避应负的责任,那他也太不懂得体谅皇上了!” 箫绝夜又是一怔,不由停住脚步仔细地看了贺兰飞舞片刻,这才挑唇一笑:“这话,也就你敢说。不过太后说得也对,或许只有你才能助东阳王守住天香国的江山。贺兰飞舞,朕知你对东阳王十分不喜,但倘若朕要你为了天香国的江山一生留在东阳王身边,你是否答应?” 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贺兰飞舞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答应。” 箫绝夜又是一怔,眸有笑意:“为什么?” 贺兰飞舞淡淡一笑:“不为什么,臣女就是不答应。” 箫绝夜仔细地看着她绝美的脸,唇角的笑意倒是又深了几分。如此有个性的女子,他也算是生平仅见。 经过这连番耽搁,贺兰飞舞回到东阳王府时已是暮色四合。箫绝情正在前厅用茶,见她进来登时笑容满脸:“哟,爱妃终于舍得回来了?整整一天你跑哪儿去了?不知道为夫十分想念你吗?” 想起箫绝夜,贺兰飞舞不自觉地微微一笑:“皇上召见,耽误了些时候。” 箫绝情眼神微微一变,突然发觉她唇角那丝微笑分外刺眼,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溜溜的感觉登时涌上心头:“怎么,爱妃瞧不上为夫,瞧上皇上了?你眼界倒是够高的,只可惜天不垂怜……” “天不垂怜,自有人垂怜!”贺兰飞舞淡淡开口,“皇上是个好皇上,绝不会命绝于此,必定会逢凶化吉……” “你说什么?”箫绝情脸色大变,似乎被人窥到了此生最大的秘密。不过仅仅是瞬间之后,他已经恢复正常,邪气十足地哈哈一笑,“爱妃的意思是说,你来垂怜?皇兄自身染恶疾以来,倒是从未册立过后妃,你以为你有机会?” 贺兰飞舞摇头,举步便走:“我的意思是说他会遇到命中的贵人,从而死里逃生,与男女之情有何关系?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慢着!”箫绝情脚步一错拦在她的面前,眼眸深处有几缕深思,“贺兰飞舞,你怎知皇上命中有贵人?需知皇上的恶疾已经令太医院所有人束手无策,甚至许多民间高手也瞧不出端倪,你凭什么断言他会死里逃生?” 贺兰飞舞抿唇,片刻后淡淡一笑:“我猜的,不行吗?” ……箫绝情的眼神似乎陡然一冷,接着却又无所谓地笑着:“你既对皇上有意,又认定他会逢凶化吉,那你是否希望与本王撇清关系,好与皇上双宿双栖?” 贺兰飞舞咬牙,笑得比他更媚:“我若说是,你会成全我吗?”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最大的变故 箫绝情因为她娇媚的笑容而失神,却本能地摇头:“不会!” “既如此,多说何益?”贺兰飞舞目光闪烁,语含试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太后既然力主由你继承天香国的江山,你为何百般推辞?” 箫绝情面上神情丝毫不变,眼眸深处却弥漫着深沉的悲哀:“哈哈!做皇帝有什么好?想做的不能做,想要的得不到,不想做的有人逼,不想要的有人塞,哪里比得上做个王爷逍遥自在?” “话虽如此,但若果真是命中注定,只怕你是逃不开的。”贺兰飞舞沉吟着,顺口而出,“你命盘奇特,星格异于常人,确实是王者之相。然而奇怪的是,你的命盘似乎被一股邪气浸染,导致……” 贺兰飞舞的话尚未说完,箫绝情已经脸色大变,刷的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眉宇间陡然邪气涌动,眸中更是闪烁着浓烈的杀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谁?” 贺兰飞舞猝不及防,瞬间感到一阵窒息,不由万分后悔自己的嘴快!之前她的确看出箫绝情命盘奇特,不过那毕竟与来自现代社会的她无关,她并不在意,却不小心脱口说出,果然惹来祸端! 感觉到箫绝情的手越收越紧,贺兰飞舞眼前阵阵发黑,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腕,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没有……恶意……” “王爷!”风飏见势不妙,猛的踏上一步,“快放手!莫要伤到九小姐!” 箫绝情一怔,慢慢松开了手,眉宇之间的邪气却久久不散,令人心惊。呼吸骤然顺畅,大量涌入的空气令贺兰飞舞剧烈地咳嗽起来:“你……刚才是真的想杀我,为……为什么?” 箫绝情瞬间恢复冷静:“没有。你还不曾回答,方才为何说我命盘奇特?” 贺兰飞舞喘过一口气:“自我不再痴傻之后,便发觉自己居然会看一个人的命盘星格。至于如何会的,我也不知。” 箫绝情眉头微皱:“你还看出了什么?” 贺兰飞舞摇头表示没有,箫绝情便暂时沉默下来,盯着她的眼眸看了很久才淡然开口:“这样的话再不可乱说,若是被皇上听到,我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贺兰飞舞点头:“好。” 箫绝情抿了抿唇,突然挥了挥手:“回房去。” 不必他吩咐,贺兰飞舞也不想再留在此处了。箫绝情眼中杀气未散,浑身上下更是布满了令人战栗的阴冷煞气,令他宛如自地狱而来的魔王! 直到此时,箫绝情才突然剧烈地喘息了几口,整个人更是踉跄后退,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风飏无比担心,立刻跨上几步扶住了他:“王爷!” “没事。”箫绝情疲惫万分地摇了摇头,继而一声苦笑,“风飏,我方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那一瞬间,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体内苏醒,不过幸好,被我压回去了……” 风飏微微叹了一声,看着贺兰飞舞离开的方向:“王爷,九小姐显然并非普通人,她突然之间不再痴傻已是天大的怪事,而且居然还能看出你被邪气浸染,她……会不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所以要尽快”箫绝情的声音有微微的沙哑,“要杜绝一切变故!” 风飏迟疑了片刻:“我担心最大的变故只怕还是王爷你……” 箫绝情回头看他一眼,挑唇一笑:“你怕我会动摇决心?如果我会,当初何必主动制定这个计划……”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风飏摇头,“我的意思是说,王爷虽然一直在用各种方法避免对九小姐日久生情,但如今你在看九小姐的时候,眼神已经有了变化,这个变数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箫绝情沉默,许久之后却淡淡一笑:“所以要尽快。” 风飏一愣,下意识地反问:“这么说,你承认对九小姐已经……” 箫绝情又沉默,接着面无表情地一甩袖子进了内室:“没有,你看错了。” 没有你跑什么?这不是典型的欲盖弥彰?风飏摇摇头,很是得意。 然而想到他们的计划,风飏的心突然一沉,剧烈地不安起来:王爷对九小姐不同又如何?横竖他们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除非有奇迹出现…… 夜色渐浓。 阳光下的天牢已是暗无天日,月色下更添几分阴森。若不是墙上那几盏跳跃的油灯,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梅烛影靠在墙角,眼中的迷惘一如往常。虽然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然而冥冥之中,她却又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期盼,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盼什么。 然而似乎是出于本能,她突然扑过来抓住了栏杆,压低声音颤声问道:“谁……是谁?” “烛影,是我!”黑暗中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斗笠遮住了整张脸,只能听出声音中的急切,“莫做声,先出去再说!” “你……你是谁?”梅烛影紧紧盯着黑衣人,只觉脑中一片混沌,“你认识我是不是?那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手上动作一顿:“果然记不起来了吗……不过没关系,出去之后我会让你想起从前的一切的!烛影,我已经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 然而就在他刚要伸手开锁的一瞬间,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冷锐的声音:“朕也等你很久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黑影浑身一僵:箫绝夜? “很吃惊?”箫绝夜慢慢自黑暗中踱了出来,目光灼灼,“是不是在想,每月的这一日,朕不是惯例要出宫的吗?怎会突然出现呢?” 梅烛影眼中已露出明显的惊惧之色,陡然在黑影肩头推了一掌:“你快走!若是被他抓住,生不如死……” 似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箫绝夜的对手,黑影居然毫不犹豫地一展身形向后急退,瞬间退出了十丈有余! “想走?”箫绝夜一声冷笑,以比黑影更快的速度掠了过去,刷的抽出腰间的长剑直奔对方要害,“等了你三年,怎舍得就这样让你走?” “快走!”梅烛影抓着栏杆尖声大叫,“你快走……” 虽然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但对方既然认得她,而且赶来相救,足见他是自己人无疑,可千万不要落在箫绝夜的手中! 黑影抿唇:他也想快走,奈何箫绝夜的身手本就在他之上,眼见长剑刺来,他只得同样拔剑在手,但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二人已交手十余招! 黑影显然无心恋战,边打边退,箫绝夜紧追不舍,追逃之间,二人已经离开天牢,出了皇宫,一路飞檐走壁。 将黑影逼到一处死角,箫绝夜的唇角泛起冰冷的微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净沙国还是紫蟾国?跑到天香国做什么?” 黑影根本未打算回答,瞅准箫绝夜说话的空档,他突然冲天而起,再度急退! 箫绝夜终于被激怒,长剑一挥使出了无往不利但却极耗内力的绝技“风云变”,整个人宛如一条金色的游龙,瞬间射到了黑影面前! 哧! 风云涌动之中,黑影陡然觉得自己的手脚似乎被一股无形的绳索捆住,再也动弹不得!下一个瞬间,箫绝夜的长剑已经没入了他的左胸,重伤了他左边的肺叶!显然,箫绝夜意欲留下活口,这才将剑尖偏离了他的心口,否则此时的他已是一具尸体! 箫绝夜冷笑,刷的将长剑拔出。黑影一声闷哼,胸口鲜血狂喷!脚底一个踉跄,他单膝跪地:“你……咳咳咳咳……” 黑影一个字出口,怎奈何重伤之下肺中已经吸不进空气,登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他已失去反抗能力,箫绝夜缓缓逼近:“朕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箫绝夜的手缓缓靠近了黑影的斗笠,他却依然缩着身子不停地喘息。伤口的血一直在不停地流,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失血! 然而就在刚刚碰到斗笠边缘的一刹那,箫绝夜的手却触电般缩了回来,脸色跟着一变:“有毒?” 黑影的斗笠上居然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箫绝夜不过轻轻一碰,顿感一阵麻痒,指尖的肌肤上迅速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紫色,并迅速向手背蔓延! 箫绝夜又急又怒,不得不迅速后退,体内真气瞬间凝聚,以将剧毒逼出体外! 黑影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强忍剧痛豁然起身,向郊外的方向疾掠而去!与此同时,他右手一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带起一股浓烈的烟雾,待烟雾散尽,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看看恢复正常色泽的手背,箫绝夜双手紧握成拳:可恶!此番实在太过大意,居然栽了这样的跟头!否则必将解开所有的谜团! 站在原地沉吟片刻,他突然转身往东阳王府的方向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