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 第一章 气运 方伟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挣扎着从爬起来，左右看了看，才认出来自己是倒在了一处小巷子里。 ......我是怎么昏过去的？ 方伟感觉脑袋后像是要裂开一样疼得不行，整个人光站起来都有些费劲。 混沌一片的思维出奇的不听使唤，想了半天，他才略微回忆起了些之前的事情——自己好像是接到了女朋友孙蕊的电话，让自己给她带点东西到公司，然后......然后走到这的时候，脑后一疼，就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他摸了下身上的东西，发现钱包仍在，银行卡和身份证一类的重要证件也没有缺失的。 看来不是抢劫...... 方伟骂了一句，摸了把后脑勺，见没什么血迹，松了口气，打算去医院看看。 这样想着，他便准备给女朋友孙蕊那边去个电话，告知自己可能过去不了了。 但等他拿出手机，还未按下拨号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哟，瞧瞧，这不是方伟吗？” 这声音带着一股子轻视的味道，方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接着，他就愣住了。 出现在巷子口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说话的男人穿着身纪梵希的休闲服，LV的皮带漏在外面，脚下踩着双骚包白皮鞋，一副富家公子的派头。 这人叫秦怀仁，是他的大学同学，读书的时候因为被方伟撞破其强迫女同学开房，两人打过几次架，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对付。 至于秦怀仁旁边的女人，方伟更熟。 那是他的女朋友，孙蕊。 似乎是见到他的目光，秦怀仁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伸手就将身旁的孙蕊搂在了怀里。 不仅如此，他示威般挑衅的看了方伟一眼，用手使劲的捏了下孙蕊的胸部。 而往常很不喜欢方伟对她动手动脚的孙蕊并没有任何表示，仅仅是拍了秦怀仁的手一下，俨然一副情侣间打情骂俏的样子。 “......孙蕊，你这是什么意思？” 遇到这种场景任何男人都不会忍得住。方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盯着孙蕊，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 孙蕊的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她淡淡道：“方伟，我们毕业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有的同学成了公务员、有的同学进了外企、更有人都已经开了公司。” “而你呢？守着一个小公司的实习生干了这么久，连转正都还没落着！一个月拿着不到两千块的可怜薪水，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跟你过下去？” 方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所以你就跟了秦怀仁这个人渣？” “他再怎么差，也比你强。” 孙蕊冷笑一声：“秦怀仁有钱有势，对我又好，我不跟着他难道还要跟着你这个废物？” “哈哈哈，说得好！” 秦怀仁大笑一声，一脸讥讽的看向方伟：“我说方伟，我都差点忘了问......这个被人敲闷棍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哈哈哈！” 方伟眼色一冷：“是你找人干的？” “是，就是我，怎么，很生气？” 秦怀仁完全没把方伟放在眼里的意思，一点也没在乎他那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嚣张道：“那我就再说个让你更生气的......刚才那电话是我让孙蕊打的，为的就是把你引过来，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一种气炸了的感觉？” 方伟没有理会他，转而看着孙蕊：“你想分手，我没有意见。我只问你一句，昨天晚上你还说要跟我过一辈子，今天就跟着这个傻逼算计我，你心里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 “愧疚？”孙蕊不屑的看了方伟一眼：“我帮我自己的男朋友算计他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愧疚？”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 秦怀仁狂笑一声：“方伟，感觉怎么样？你有没有很难受？啊？？有没有想去死？你以前在班上不是听他妈牛逼吗？现在出了社会知道了吧，还是他妈有钱才是硬道理！像你这种穷逼，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老婆，哈哈哈！！！” 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样子，看向方伟的眼神带着一种畅快的蔑视。 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人会这样背叛自己，甚至于算计自己，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难以平静。 方伟也是一样。 他平日里是个不爱发怒的人，但此刻，他却完全陷入了无尽的怒火之中。 ——这个婊子！ “我草你妈！”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方伟没有一丝忍气吞声的打算，骂了句，当场就打算狠狠揍这秦怀仁一顿。 但攥紧的拳头还没有挥出去，方伟就感觉眼前一花。 视线像是被层雾阻拦，原本清晰的画面突然就模糊了起来，那种仿佛白内障患者的感觉让方伟心里顿时一凉。 ......难道是脑子被打出毛病了？ 他有片刻的慌乱，忍不住用手在眼前挥了下。 这本是下意识的动作，但带来的结果却出人意料的有效。 那笼罩了整个视野的浓雾一下子被拨开大半，露出了其后的秦怀仁和孙蕊两人。 但跟刚才看到的情况不同的是，这两人头上居然多了两团红色的雾气。 这种超出了认知的画面，让方伟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他眨了下眼睛，再看过去，就发现那两团雾气居然开始由红转黑。 不仅如此，变成黑色的雾气仿佛活过来一样，紧接着还开始变幻起形状。 也就是一秒左右的样子，秦怀仁头上的黑雾就变成了一个拳头的模样。 而孙蕊的，则是一只手掌。 方伟终于确定这黑雾是客观存在的，而不是自己脑子‘幻想’的东西。 但具体原因由来，他却难以理解。 也就是这时候，巷子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农民工打扮的中年汉子突兀的出现在巷子口，往里面看了眼。 随即，就听那带头的朝后面喊道：“在这！这狗日的在这呢！” 呼啦一声，后面又围上来一群同样打扮的人。 这伙身上还带着水泥和涂料痕迹的中年汉子直接堵住了巷子口。 打头的则是直接冲到了秦怀仁跟前，将他和孙蕊团团围住。 方伟有些懵——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保镖？ 默认卷 第二章 异变 “把他绑了让他老子拿钱来赎人！” “老马说得对！看他妈比还敢扣我们工钱不！” “这个女人呢？” 有人指了指孙蕊。 “一块带走！” “这个男的呢？” 有人指了指方伟。 “不认识，不管他。” 原本趾高气昂的秦怀仁都吓得快尿了，惊恐的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绑架是犯法的？” 他平日里锦衣玉食，早就磨平了胆子，换他欺负人还行，突然被这么大堆人围住，没当场吓瘫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你们，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秦怀仁试图用报警来吓唬这些人。 可惜效果并不好。 “你报你妈呢？你打一个电话试试？” 带头的农民工骂了声，直接一拳头砸在了秦怀仁脸上，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都流了出来。 旁边另一个农民工见状也赏了秦怀仁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当场将他打得弯了腰，抱着肚子一阵惨叫。 “叫，你叫你妈比！” 出手的农民工一脸愤愤的样子，拽着领子又将他提了起来，不解气的又给了秦怀仁一拳，嘴里骂道：“你老子欠了我们一年的工资，老子儿子没钱读书都他妈休学了！你今天别说报警，你就是叫来天王老子我他妈也照绑不误！” 说着，人群里就有人气势汹汹的拿了绳子过来，二话不说就往秦怀仁身上套。 旁边的孙蕊都被吓傻了，此刻被拽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当场就是一声尖叫。 “救命！救......” “啪！” “臭婊子，你再嚷嚷一句看看？” 动手的农民工凶神恶煞的瞪了孙蕊一眼，将她拽过来，直接跟秦怀仁绑在了一起。 这个刚才还一脸傲气的女人已经完全没了分寸，瞧见人群后的方伟，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一样，连声喊道：“方伟，方伟！救命！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我！” 刷拉一声，七八个脑袋一下就朝方伟看了过来。 方伟面露讥讽，直接伸手示意了下：“各位兄弟，别误会，我跟这两人也有仇。你们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 几个农民工对视一眼，带头的道：“别管他，我们的目的是要工钱，不要惹麻烦。” 一伙人很快推攘着秦怀仁和孙蕊上了巷子口的一辆金环面包车，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 方伟的确没有打算报警的意思，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汉子，就从他们没管自己这个目击证人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动手绑人，自己要是报警，也跟助纣为虐差不多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唾面自干的道德圣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才是他的行事准则，秦怀仁这样的傻逼被人收拾只会让他觉得解气，没上去跟着踹几脚就已经是很克制了。 说起来，他此刻更关心的，还是刚才看到的红光和黑雾。 从表面上来看，黑雾的形状似乎是代表了某种灾难的形式——秦怀仁的是拳头，孙蕊的是巴掌，所以两人分别被一顿胖揍，和扇了一耳光。 那么反过来推测的话，眼色差异明显的红光应该就代表着好运了。 ......这岂不是说，我的眼睛看到的，是别人的气运？ 等等，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我头上有没有这红光或者黑雾？有的话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想法让方伟的心里一下子激动难耐起来——没有人在有机会了解自己前途和命运的时候还能保持镇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前摄像头。 画面出现的一瞬间，方伟顿时惊喜万分。 他头上也是有异样的，而且还是明亮到有些耀眼的红光。 ......这光比刚才在秦怀仁头上看到的要亮得多，难不成这好运也是分等级的，红光越亮，说明好运就越给力？ 那我要不要去买点彩票试试？ 方伟想着，心下就有些意动。 结果下一刻，他突然发现红光变灰了些，成了一副半灰半红的样子。 不仅如此，那红光还变成了一个硬币模样的造型。 ......也就是说，我的运气跟一枚硬币有关？ 可着不黑不红的，到底是好运还是厄运？ 方伟想不明白，难免有些纠结。 “咯吱，咯吱。” 一阵木头受力刮擦地面带来的响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伟下意识抬头一看，就见着巷子口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老头双手撑着一辆木板推车的车把，推着往巷子里走，转动的车轮轴承嘎吱直响，让人很怀疑这玩意下一刻就会散架。 小巷子并不大，方伟略微靠墙了些，给老头让了下路。 这举动让一只低头看着路面的老头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老头笑了笑。 “小伙子，要不要买点什么小玩意？” 老头的话让方伟诧异了下。 没有人会在这种鲜有人迹的小巷子里做生意，瞧这老头的样子，估计是打算收摊回家，这话也就是随口一问。 方伟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声，只是条件反射的看了推车一眼。 沾满灰尘和干燥泥泞痕迹的车板子上堆着乱七糟八的商品，大多是些老旧的小物件，有怀表、毛笔、砚台，大件儿的物品被摆成了一个圈，围住了内侧铺在车板上面的一张油布纸。 和脏乱的车板子不同，油布是崭新的，白得透明，上面放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古钱币。 嗯？ 钱币？ 刀币和孔方兄也就罢了，但那堆钱币中的袁大头，却是一下就让方伟想起了自己脑袋上的红光。 这不就是硬币吗！ 莫不是我的运气这就来了？这里面有值钱的真货？ “老人家，我看看。” 方伟说了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淡定些，随后就走到车边，低头仔细翻找了起来。 事实上这番举动是很好笑的——方伟从小到大就没有接触过任何有关收藏的知识，更遑论古钱币这一范畴，想要靠主观判断辨别东西的真假，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好在他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停下了动作，转而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想了会没什么头绪，方伟一拍脑袋，干脆对老头道：“老人家，您这些古钱币我看着挺对眼的，能不能打包卖给我？” 默认卷 第三章 硬币 老头爽朗一笑，摇摇头道：“小伙子，我儿女孝顺，家里也还算殷实，做这个生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不图赚钱，所以从一开始就定了规矩。” 说着，老头伸手从手推车夹层里拽出来一块长方形的木头，放在了方伟面前。 方伟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一人一件，概不多卖。” ......还有这么做生意的？ 这不是硬生生把客人往外推吗？ 方伟有些无奈，若是一人只能买一样东西，那他的想法就算是告吹了。 而且人家摆明车马说了规矩，明显是不会变的，自己再纠缠也不会有啥特权。 可就这么把发财的机会放过他又有些舍不得。 方伟觉得不管怎么说也得试试。 那究竟该怎么试，才能选对东西呢？ 他再一次的琢磨起来，很快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小会，老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了一声催促方伟道：“小伙子，你能不能快点？我这约了棋友下棋，迟到一分钟就得少摆一个车呢！你再这么拖下去，我不用下就得输成清一色了。” 方伟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刚有些眉目的念头顿时就散了，不禁有些没好气道：“老爷子，你就别催了。不就是一盘棋吗？清一色还能胡呢，这有什么......” 说到一半，方伟突然愣了下。 脑海中乍然的灵光以上，让他整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旁边的老头像是被说服了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象棋、红黑、清一色......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厄运和好运都具现在硬币上，说明了我今天的气运波折都在这上面——只要选对就是横财一笔，也就是好运应验；选错了就是破财免灾，即是应了厄运。 既然好坏都跟硬币有关，那我看着头顶的红雾拿硬币，什么时候变红就买哪块，不就行了？ 哈哈哈，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想到这，方伟高兴得笑出了声，随即也不管老头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直接拿出手机就对着自己的头顶按下了摄像键。 然后，他伸手拿起了一枚古钱币。 果然，这方法不出意外的有效——每每当他拿起硬币的时候，头上的红光就开始变化，由半灰半红转而变得泛黑。 接连试了十几次后，红光中的灰色突然一扫而空，如同一轮红日般大放光芒。 在方伟的视线里，那红色的光芒甚至将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完全染成了红色，其声势之浩大就仿佛是置身在一处火炉之中，耀眼的红光简直让人睁不开眼。 ......乖乖，这得是多了不得的好运？ 方伟霎时欣喜若狂，看了眼手里这块印着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出声问道：“老人家，这块怎么卖？” 老头笑眯眯的：“银元不伦种类，都是一百块一枚。” “这么便宜？” 方伟诧异的说了句，想了想，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 他很快摸出一大堆零钱，数了下，一共一千三百多块。 方伟从里面拿出十块放回兜里，随后将剩下的全部给了老头：“老人家，我实话说吧，这东西应该值些钱，你一百块卖给我肯定是亏的。这事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不过我这人不是君子，论起来最多算个真小人，没啥道德洁癖，所以也不存在什么问心有愧的。这是我现在所有的钱，我留十块坐车去旧货市场，剩下的都给你了，算是我捡漏给你的分红。” 老头哈哈一笑：“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愿意给人送钱的傻蛋。”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抓过方伟递过来的钱揣进兜里，随后伸手在那堆古钱币中翻了下，又摸出来一块袁大头，抛给了方伟。 “接着。” 方伟不明白老头的意思，不过还是下意识想要接住。 但也不知道老头是不是故意戏弄他，抛的时候用的力度很小，硬币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只飞了一小半距离，就径直掉了下去，落在地上滴溜溜就往旁边的下水道滚。 方伟虽然有些无语，还是追上去想要捡起来。 跑出去十来米才算追上，接着就听到老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枚袁大头送你换钱了。至于你手里那块，是换不了钱的，算我送你的。” ......这老头，不会是想骗我把手里这块真的还给他吧？ 方伟有些哭笑不得，相较于老头的一面之词，他自然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红光亮成这个样子，东西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忍不住起身就想要说话。 结果刚转过头来，方伟就愣住了。 ——巷子里空荡荡一片，除了旁边孤零零摆着的木板车，连个人影都没，又哪来什么老头？ 方伟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 可如果遇到的老头真是鬼的话，手里这两块真真切切捏着的袁大头又怎么解释？ 总不可能鬼还会变钱吧？ 或许......这老头跑得比较快？ 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木板车，方伟觉得这个猜测还要靠谱点。 多年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很快说服了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的袁大头上。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换钱吧。 想到这，方伟赶紧出了巷子，拿出手机搜索起了附近的古董店。 ...... 距离最近的古董店就在两条街外，方伟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 进门左手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个中年人，见到方伟进来立刻就起身笑道：“欢迎欢迎，小兄弟想买点什么？” “我是来卖东西的。” 方伟也没卖过什么古董，不知道怎么才能显得自己看起来不像是生手，干脆就直接道：“我手里有块袁大头，你看看值多少钱。” 说着，方伟就将自己选的那块袁大头拿出来，递给了店老板。 中年人点头接过，看了眼，顿时一挑眉：“哟，民国三年的？” 他随即从旁边取来了一面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有一会儿，方伟有些忍不住道：“怎么样？” “这个......” 中年人砸吧了下嘴，看了方伟一眼：“小兄弟，你这银元应该是假的。” “假的？不可能！”方伟皱眉道：“你再仔细看看？” 他心里想得明白，刚才自己把这块银元拿起来的时候红光剧烈，说明财运临门，这东西必定不可能是假的。 默认卷 第四章 揣测 老板倒是个好说话的，闻言也就又看了会。 但随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跟之前的一致。 “小兄弟，的确是假的。”老板摇摇头：“我这袁大头收得不少，很少有打眼的时候，更何况民国三年的货也算是珍品了，我自然不会轻易下判断，你要是不信，可以换一家问问。” 话说道这个份上，也就没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方伟没再墨迹，收回这块银元，转头就出了门。 他心里还是笃定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所以自然就打算另找一家古董店看看。 半个小时后，他到了地方。 这家店的老板不会鉴定，听了方伟的要求后，就请出了里间的鉴定师傅——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 老头用手摸了下袁大头，然后拿着吹了口气，放到耳边听了片刻，都没用放大镜，直接就道：“假的。”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初次还没什么，但再一次听到这个判断的时候，方伟就有些动摇了——难道真是假的？ 可为什么一块假的袁大头，会引发我头上的红光异动？ 方伟心里沮丧，任谁看见到手的横财飞走，估计也不会好受。 他从老头手里把这枚袁大头拿回来，放回兜里，就打算离开。 也就是这时候，他的手摸到了兜里的另一块袁大头。 也就是那推车的老头离开前给他的那一块。 方伟脚下一顿，转身回头。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将这一块袁大头拿了出来。 “老师傅，你看看这块。” 鉴定师傅接过，仍旧是一摸二吹，但得到的结论却是完全不同：“这块是真的。” 他说着，就取了老花镜带上，自己看了看，又道：“民国五年的货，嗯，可惜是块贰角的。” 方伟愣了下，赶紧道：“能卖多少？” 鉴定师傅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价道：“十万。” 关于银元的价格，方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曾经鉴宝节目大火的时候，方伟也看过几期，自然明白这古董行当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讲价道：“十万太少了。” 鉴定师傅跟旁边站着没说话的老板对视一眼，考虑了下：“那就十五万，这是最高价了。你这块银元的保存情况不是很好，边角有很多磨损，这种货是不能凑成整版卖的，所以价格也高不上来......要是壹圆的还能多些，但贰角的，也就值这个价。” 不管是十万还是十五万，对方伟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见这两人主动让步，也没有再商量的意思，方伟想了想，就道：“行。” 因为是私人收藏，也不需要什么其他手续，两边很快交接完毕。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原本已经身无分文的方伟，卡里就多了十五万。 发了笔横财固然让人高兴，但方伟此刻却仍旧有些不解。 ——为什么明明有红光出现，最终的结果也是的的确确的发了财，但自己所选的这枚袁大头，却是假的呢？ 难道红光并不完全只代表好运？或者说和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因素？ 抱着这样的想法，方伟瞧了瞧周围，觉得自己或许还需要再找个人试试。 他想了想，干脆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福利彩票中心。 此刻正值中午下班高峰，已经有不少习惯每天买上一注彩票的人开始了当天的‘日常’工作。 方伟就站在门口，看着来往行人的头顶。 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买的彩票类型也不尽相同，双色球和其他需要开奖的彩票因为等待时间太长，对于方伟来说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所以他就把目光集中在了买刮刮乐的人身上。 头前的几个人头顶微微泛黑，黑雾全都是刮刮乐的造型，结果也不出意料的毫无收获。 但没一会儿，方伟就看到了个‘要发财’的人。 这是一个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人，他头顶上同样是刮刮乐的图案，不同的地方在于，颜色却是红的。 方伟看着他周到柜台前，犹豫了下，才摸出一百块选了一版刮刮乐，开始用钥匙扣刮起来。 一两分钟的样子，一声惊呼想起。 “中了！” 秃头中年人很是兴奋的挥了挥手里的刮刮乐，朝柜台后的老板喊道：“我中了！” “我看看。” 老板拿过去瞅了眼，眉头一挑：“哟，运气不错啊，小两千呢！” ......还真中了？ 方伟眨眨眼，看来自己对于这眼睛异能的判断并没有出现大的偏差，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自己选了块假的袁大头呢？ 他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一边想，一边离开了福利彩票中心。 刚走没几步，一阵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哟，这不是方伟吗？哎呀，你这怎么搞的？被人打了？哈哈，看着还挺像叫花子的。” 声音带着一股明显的奚落语气，说话的人甚至还嗤笑了一声，显然是把方伟的当成了个笑话。 事实上方伟现在这个造型的确有些寒碜——他原本穿了件米黄色的风衣，下身套着件浅色的休闲裤，但因为被秦怀仁叫人敲闷棍，摔倒在地上，自然沾了不少的泥土，加上衣服也被弄得褶皱不堪，瞧着的确不是那么得体。 但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看出来是一回事，说出来，可就又是一回事了。 方伟当场就有些不爽，回头看过去，就发现嘲笑自己的居然还是个‘熟人’。 这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一身西装革履、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端着杯星巴克的咖啡，完全是一副都市白领的打扮。 只是他面上那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却是相当欠揍。 方伟脸色一冷，哼了声道：“程瑞，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我收拾？” 这个叫程瑞的年轻男人是方伟如今实习单位的同事，两人虽然算得上熟悉，但彼此却没有一点交情。 甚至可以说，还是有恩怨的。 原本两个星期前的时候，方伟是有机会转正的。因为公司对于转正的明确要求就是在实习期内独立完成一单产品的推销生意，而那时的方伟，已经跟了一个客户大半个月，眼看就要签约成功。 可就是这时候，这个叫程瑞的人仗着自家姑父是项目部经理，公然动用公司内部的关系截胡，将原本属于方伟的销售名额，堂而皇之的转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因此大摇大摆的转正成功，而方伟则只能继续拿着实习生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工资。 为此方伟曾找过营销部的负责人，但对方却并不想为他这么个实习生和项目经理闹翻，所以只是应付了下，根本没当回事。 有这番因由在前，方伟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就不那么客气。 默认卷 第五章神算？ 不过程瑞从来就觉得自己高方伟一等，此刻见他发火，也没觉得怵他，怡然不惧的冷笑一声道：“行啊，一个周末不见脾气见长啊？你是不打算干了？也是，就你这样的，再熬多久也混不出名堂，不像我这么有本事，才进公司三个月，不仅转正了，还当了产品负责人。” 方伟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冷冷道：“就你这种只会抢别人功劳，自己毫无本事的废物，混出头也迟早露馅，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程瑞很得意，喝了口咖啡，砸吧着嘴道：“是，老子是抢了你的客户名额，可你又能怎样？嗯？你说出去看看，谁会相信你？” 说着，他讥讽一笑：“我不怕告诉你，从你接触那客户开始，入库的档案上写的就是我的名字，公司上上下下从头到尾都认定了客户是我搞定的，你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程瑞显然料定了方伟没有实际的证据，而就凭风言风语自然是奈何不了他的，因此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如同一个嘲弄失败者的胜利者一样，堂而皇之的就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末了，他甚至还没忘顺带讥讽方伟一句。 这无耻到极点的态度，好险没把方伟当场气炸了肺。 他捏着拳头，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忍不住就想收拾这个傻逼。 也就是这时候，方伟突然看到，这程瑞头上的淡红色光芒消失不见，被一团黑雾取而代之。 不仅如此，那黑雾还开始絮绕变幻，渐渐变成了一根钉子的模样。 这场景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这个程瑞，要倒大霉了。 方伟顿时没了亲自动手的心思，此刻不清楚他会倒霉到什么程度，如果动手，说不定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他当下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别忘了以后是要还的！” “我看你印堂发黑，必定是有大难临头！” 这话听得程瑞一楞，继而哈哈一笑，态度嚣张道：“我说方伟，你他妈不会是气疯了吧？还善恶有报，你当是算命呢！傻逼！” 他说着，随手扔了手里的咖啡杯子，嗤笑一声，当场转身就往公司的方向走去：“算了，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了，你就在这装神弄鬼吧，哎呀，我可是比不得你这个无业游民，我还得上班呢......啊！！！” 话还没说完，程瑞突然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下去，砸了个狗啃泥。 他抱着右脚，哭爹喊娘的叫了声，当场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方伟抬头一看，就见着他右脚鞋底上赫然被一根钢钉洞穿，钉尖透过皮鞋，直接从上面破皮而出。 血几乎是一瞬间就流了出来，哪怕伤口被钢钉堵住了不少，仍旧很快渗透的皮鞋，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方伟光看着就觉得牙疼，更别提亲身经历的程瑞了。 他此刻就跟个娘们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脸都疼抽搐了，在那跟不要命似的一个劲的惨嚎。 旁边不明所以的路人还以为他是发了羊癫疯，纷纷避开老远。 ......我这不会是觉醒了什么霉神的体质吧？ 怎么每个跟我作对的人最终都出了事？这也太巧了吧？ 方伟忍不住心下怀疑。 不过想归想，看着程瑞这副惨样，他心里还是得尤为解气的，当下就忍不住讥讽道：“我说了什么？是不是遭报应了？爽不爽？嗯？” 程瑞听到这话，心里是又惊又怒，说话的声音都变尖了，发疯似的喊道：“钉子是不是你放的？是不是你？” “你他妈傻逼吧？老子知道你什么时候来这？没看见那清洁工才给这条街才做了清洁？我他妈就是放着，也被扫了。” 方伟可没好心道为程瑞这傻逼负责，自然不会任凭他胡乱攀附，直接冷笑一声：“明明是你自己平时不积德遭了报应，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再瞎逼逼一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程瑞这时候也看见了旁边路过的清洁工，心里一跳，还以为方伟真是算出来自己要遭灾祸，顿时吓得不行。 没办法，他往日把方伟得罪得狠了，所谓做贼心虚，自然担心他跟自己一样呲牙必报。此刻又‘亲身’体会了方伟的神算，生怕方伟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自己再待下去，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程瑞脸上一阵惊恐。 他于是连脚上钻心的疼痛都顾不得了，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句场面话都没放，直接就跛着腿，一瘸一拐的跑了。 方伟并没有追上去收拾程瑞的打算。 相比起这个受了恶果，惨得不行的小人，他现在更花心的，是自己眼睛的能力。 两次三番亲眼看到黑雾带来的效果，足以证明方伟对于黑雾所做出的判断事正确的——黑色代表灾厄，而雾气的形状则显示了灾厄发生的形式。 但红光呢？ 方伟原本下意识的觉得红光就是代表好运，其形状则体现了好运发生的关键点。 这是一种典型的类比推断，从逻辑思维的角度来说，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这样的揣测，而且也是有理有据的。 但经过袁大头的真假问题却是证明了，这样的揣测是不完全正确的。 横财最终还是到手，证明方伟对红光所代表的意义的推断有一定的正确性，但也证明了关于红光形状的含义理解，方伟存在认知上的片面性。 方伟可以说是身无长技，眼睛的能力算是他目前唯一的倚仗，也是他借此改善经济状况和提高社会能力的唯一手段。所以，他自然是要彻底搞清楚状况，然后勤加利用的。 ......或许，红光的形状是代表了好运的形式，却并非是具体过程？ 这么一来，也就能够解释袁大头事件的矛盾了——那块假的袁大头并非获得横财的原因，但却是让我获得老头赠与的‘真·袁大头’的关键......用通俗的话来讲，就像是网络游戏中，触发某个剧情任务的前置条件。 我正是达到了这个这个条件，才有了后面的横财收获。 所以，在我拿起假袁大头的时候，才会有红光生出。因为红光只是因好运的契机出现而生出，具有即时性，只要所属人有遇到好运的机会就出现，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却是不确定的。 也正是因此，程瑞和秦怀仁头顶的光芒才会由红转黑。 因为当时的他们，就是遇到了厄运的契机。 ......目前来看，这个判断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这，方伟点了点头，总算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了大概得认知。 默认卷 第六章跟我去领钱 此刻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方伟很快感觉肚饿，于是就在附近的饭馆吃了些东西。 这种下馆子的行为，对于从前的他是很‘奢侈’的，除了某些重大节日，平日的生活，方伟一般都会选择用方便面对付。 不过如今有了眼睛的神奇能力，再加上手里还有十五万巨款，方伟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气，自然就不需要如同往常那样拮据紧凑了。 他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菜，狠狠的‘奢侈’了一把。 吃完饭，方伟便打算去医院。 他被秦怀仁敲了闷棍，脑袋没什么事，身上却留下了不少淤伤，之前被各种事情耽搁，也没注意到，这时候酒足饭饱，就觉得浑身都有些火辣辣的疼。 未免留下什么暗伤，方伟就决定去医院看看。 ...... 距离最近的是第三人民医院，方伟过去挂了内科的号，拍了张x光后，就被大眼睛的护士妹子领着，去观察室脱了衣服。 两边的检查结果都显示并无大碍，方伟于是做了个简单的淤伤处理后，就打算离开。 不过说来也巧，就在他刚出了观察室，准备下楼的时候，身后的走廊突然窜出来一个中年人，当场撞在了他的臂膀上，将他撞得险些摔倒。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 中年人扶住方伟，一个劲连声道歉。 “没事。” 方伟摆摆手道。 他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对方既然道了歉，他自然不会抓着不放。 方伟说着，看了眼这个中年人，见他一脸歉意，眼神却一直望着走廊尽头，一副暗自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开口道：“您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自便，我没什么问题......” “啊？啊！” 中年人愣了下，解释道：“倒也没啥急事，就是担心去得晚了会拿不到钱......对了，小兄弟，你怎么不过去拿钱？” 方伟被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不明就里，正欲说话，结果就看到了他头上居然生出一阵红光，其图案赫然是一张钞票的模样。 ......这是鸿运当头啊！ 方伟忍不住仔细的看了眼这个一副文质彬彬模样，很有书香气的中年人，接着才又问道：“拿钱？拿什么钱？您不会想要告诉我，这来第三人民医院看病，还有补贴拿吧？” “小兄弟你不知道？” 中年人又是一愣，继而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今天才来医院？” “......没错。” 方伟有些无语，这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进进出出都得花钱，谁没事在这待着？ “那你不知道也对。” 中年男人点点头，随即一把拉起方伟：“这样，小兄弟，我先带你去拿钱，其他的咱们路上说。” ...... 趁着走路的空当，中年人开始给方伟解释起具体的情况。 “钱是周老板发的，跟医院没有关系。” “周老板？” “对，周华荣周老板，从上个星期开始，他就在我们岷江市各大医院发钱，今天是第二次来第三人民医院了......凡是有挂号单和缴费单的病人，都能在他那得到一笔医疗资助，金额根据病情而定。我听说第三人民医院的病人最多有拿了二十万的。” 方伟不禁有些咂舌：“......总有个限度吧？这么发下去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啊？” “这我倒是没听说，不过想来......估计是没有的。” 方伟有些不信，摇摇头道：“怎么可能。” 中年人笑笑：“呵呵，小兄弟你不知道，这周华荣周老板的家里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们岷江市的各大开发区他一个人就负责了大半，你别看他这几天发了几百万出去，但相较于他挣的钱，那真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是，他有钱也是他自己挣的，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给这些病人发钱？总不会是学雷锋做好事吧？”方伟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个周华荣的动机。 “那倒不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听说是因为他家里人去寺庙烧香的时候求了根下下签，庙里的和尚解签的时候告诉他要散财消灾，广集福源的缘故。” 中年人摇头道。 方伟一愣：“解签？他问的什么？” “香火。”中年人说着，摸了下肚皮：“这个香火。” “......你是说求子？”方伟这下有些信了，对于这种富豪来说，估计也就只有求子之类的事情能够如此‘疯狂’了，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除了忧心继承人的问题，其他的问题实在是不能算个事。 “没错。”中年人咧咧嘴：“我道听途说也知道了个大概，当然，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是不知道的......现在传得最广的，还是周华荣抽到的那根下下签上的诗。” “什么诗？” “千金入囊里，无灾亦无喜。天下何所欲，拱手千斤米。” 方伟没拜过神更没求过签，一听就有些头疼：“这庙里的和尚除了每天吃得满嘴流油，剩下的时候是不是都用来研究怎么说套话了？一根签也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其实我倒是瞎琢磨了点意思出来。” 中年人相当的健谈，笑笑道：“你看前面半阙，意思大概就是：求签的这个人啊坐拥亿万财富，享受人间最好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大的灾祸，但偏偏就是不快乐。” “至于后面这半段就有意思了，初看来像是提供了解决方法，意思就是说啊：这世上还是有让你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的东西的，但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得施舍出去很多财富才行。” 说到这，中年人嘿嘿一笑：“不过你要是仔细看啊，这诗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意思......你看，求不得的时候人总是会皱眉的，这下半阙开头一个‘天’字，天皱眉是什么？是‘夭’！再看后面，拱手千斤米，手字加一个斤字，这不就是个‘折’字吗？连起来的意思就是——就算你有了血脉，那也注定了会夭折！除非你愿意千金散尽！” 方伟都听傻了——还有这个解法的？ 他实在是没有料到中年人居然是个‘文化人’，而且还能把一首古诗解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感叹道：“老哥你一番话我算是服了。” “嘿嘿，好说，好说。” 中年人也有些得意，笑道：“我是个教书的，没事就喜欢研究下古诗词。这话我也跟周老板说过，当时还得了一万块的感谢费呢！” 方伟倒是对这人有了一丝兴趣，一个教书的老师，本事看起来是多少有些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穷人，怎么会对这种施舍性质的补助如此在意呢？ 说好的文人傲骨呢？ 默认卷 第七章解诗 不过想归想，方伟倒是没多嘴问个究竟，这种事情毕竟是交浅言深，就是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说，遇上个心眼小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上你。 两人一路聊着，脚下也不慢，很快就从内科楼出来，到了医院疗养花园的位置。 花园中心原本是一块平整的空地，此刻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旁边的各栋楼道口，还有零零散散的人往这边跑。 人群的中央拉着一条颇为宽大的横幅，上面贴着一串白色的大字。 “有序排队，让残助贫，文明领钱，严禁推搡。” 方伟乐了，这周老板倒是有意思，发钱不说，还特意拉着条幅过来。估计之前没少因为病人哄抢而焦头烂额。 可惜瞧这这些人‘群情愤涌’的样子，显然是没把这行字看在眼里的。 跟方伟过来的中年人显然也没有遵守规则的打算。 他见方伟没动脚的意思，还以为方伟是因为太年轻对这种事情抹不开面子，当下直接抓起方伟的手道：“我说兄弟，这时候就别纠结一张脸了，脸面这东西值多少钱？有钱不赚王八蛋，走，跟我领钱去！” 说着，他就拉着方伟，朝拥叠得好似肉团般的人堆里挤了过去。 方伟就这么被这个‘异常好心’的中年人拉进了人群里。 让他感觉难以置信的是，这中年人行进的方式还相当有门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挤菜市场挤出了经验，三下五除二的，他居然就这么拉着方伟，从人群最后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 等方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大哥，我只是想看看你头顶红光，究竟能不能发笔横财而已啊。怎么你还非得逼着我也发横财了？ 方伟看着中年人动作迅速的窜到横幅下方的长形桌前，开始跟一个像是做记录的人交谈，心里是无语得不行。 两人的位置大约只有两米的距离，但因为交头接耳的人实在太多，方伟并没有听清楚他跟记录人员到底说了什么。 方伟只看见了他手里挥舞着的一张纸条。 还有那叠被旁边的人交到他手里的、数目不少的红票子。 好家伙，这怕是得一两万吧？说给就给了？ 此时此刻，方伟除了感叹句有钱人就是阔气以外，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么想着，方伟就看到了中年人朝自己招了招手。 方伟摇摇头，又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并不想领钱。 中年人却是热心得有些过分，见状翻了个白眼，直接走过来将方伟拉到了桌边。 他对那记录人员道：“周小姐，你看看他能拿多少钱？......兄弟，你刚才不是从观察室里出来的吗？快把收据单给周小姐看看。” 方伟有些尴尬——我清理消毒总共花了才不到一百块，这点钱也找别人报销，也太磕碜了。怎么好意思拿出来？ 他只能找了个借口道：“收据单丢了......” 话还没说完，方伟就是一愣。 ——这个一直低头记录的周小姐抬起头来后，着实让方伟惊艳了不止一点半点。 她有着一张典型的江南女子的俏脸，鹅蛋状的脸颊，立体感十足的五官，那秋水般的眸子和粉嫩的薄唇仿佛带着无穷的魅力，耀得人心里发慌。 但周小姐美则美矣，却并非让方伟愣神的主要原因。 他之所以会愣神，最主要还是因为看到了周小姐放在身后椅子上的、用来整理妆容的小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头顶红光一片，其中居然也是一张钞票的图案。 ......这意思是，上天注定我今天会在这发一笔横财？ 所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方伟是没什么道德洁癖的，更不会假惺惺的推辞到手的人民币。 人家做善事，我还不能拿着了？ 没有这种道理不是？ 有了这个念头，开口说话的方伟就难免有些迟疑起来。 周小姐自然是不知道方伟心里想法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有所猜测。 周小姐的猜测是——面前这个衣着狼狈却气质上佳的男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的事情，瞧他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显然是觉得到这领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但又纠结于拒绝后的得不偿失。 这样心有傲骨、却因为生活的苦楚而只能选择摇尾乞怜，放弃心中矜持的人，周小姐这几天见得太多了。 不过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个。 周小姐觉得自己或许该帮帮他。 ......反正都是散财发钱做好事，选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也没啥问题不是？ 怎么说钱也是我家发的。 周小姐想到这，顿时皱着可爱的小鼻子笑了笑。 她看了方伟一眼，撩了下鬓发，开口道：“丢了就丢了吧，喏，这是一万块钱，给你了。” 对于周小姐来说，一万块甚至不够自己做一次SPA，给了也就给了，自然没什么好磨叽的。 方伟却有些发呆......照你这样发钱，也太随性了点吧？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还是说，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是一个好人？ 旁边的中年人瞧见方伟没动，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他。 可惜因为吵闹声太大，方伟并没有听到。 “怎么？还想着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这一套呢？” 周小姐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理，虽然不太认可，但也没多说什么。 她直接将钱拿起来，塞到了方伟的手里。 接着，她很是老气横秋的‘教育’方伟道：“有傲骨是好事，但前提是你得有与之相匹配的物质基础，否则，那就只是书生意气，可笑的狂傲罢了，那样的傲骨，是没有意义的。” 说完，她也不管方伟是什么反应，抬起头朝就后面喊到：“下一个！”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其他人顿时推搡过来，将方伟挤到了一边。 中年人见状，拉了把方伟：“走了，兄弟。你把钱收好，这里人太多，别被顺了。” 方伟像是发呆一样，站在原地注视着周小姐的头顶，半晌，才回头问中年人道：“老哥，你觉得这女人傻吗？” 默认卷 第八章假和尚 中年人愣了下，继而嘿嘿一笑：“这个......不好说。” “是啊，话不好说......但钱却是算我收了。” 方伟自言自语般说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一大叠票子，随后朝这中年人笑笑：“老哥，有事你先走，我在这看看。” “啊？”中年人目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才道：“......兄弟，这钱只能拿一次的。” 方伟突然觉得有些胃疼。他无奈道：“这我知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嘿嘿。” 中年人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窜进了人群里。 ...... 方伟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然而来领钱的人实在是太多，哪怕过去了半个小时，仍旧没见少。 这时候，一直忙着签字发钱的周小姐总算是在偶然的抬头间，看到了队伍旁边的方伟。 四目相对片刻，周小姐瞪了方伟一眼。 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怎么，想把钱还给我？你这男人就不知道变通吗？韩信还能受胯下之辱呢！你真觉得白拿钱侮辱了你，以后发财了再还也不迟！” 方伟微笑：“你误会了，这钱我既然已经收了，那就不会再反复无常的退回来。” 周小姐顿时不解了：“那你站这干嘛？” 说着，瞧见方伟盯着自己的眼神，周小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突然一恼：“我给你钱是为了做好事，你可别给我自作多情！” ......大姐，自作多情的是你吧？ 虽然你长得是很漂亮，而且还是个白富美......但你又不是人民币，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对你动了歪念头？ 他看着周小姐头顶由红转黑，变得半黑半红的光芒，无奈道：“你想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开始欲擒故纵了？” 周小姐一副智勇双全的样子，哼了下：“男人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您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点吧？ 方伟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解释，结果还没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周老板来了！” “大善人来了？” “快，快让开......说你呢！没眼力见的臭小子，还不赶紧给周老板让路？” 人群‘唰啦’一声分开条道出来，左右两边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完全不复刚才的拥挤场面。 不仅如此，甚至于原本嘈杂的喧闹声，都小了不少。 显然，在这些病患心里，这周华荣周老板估计跟活菩萨也差不了多少了，以至于大家都自发的保持了秩序。 “呵呵，没事，没事。” 周哈荣周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宽松的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腆着肚子一脸笑意走过来的时候，还不住向病患们摆手，活脱脱一尊下凡的弥勒佛。 他身后跟着一群保镖架势的黑衣壮汉，右手边的位置则站着一个和尚。 ——一个穿着袈裟、头上顶着两排戒疤、显得于周围格格不入的和尚。 和尚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还挺帅，那双手合十踱步而来的样子相当有气场，估计往日是没少被当成得道高僧的。 “爸！你怎么亲自来了？” 周小姐在看到周老板的时候就顾不得跟方伟耍嘴皮子了。 她从桌子后绕出来，跑到周老板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以一种迫切想要听到夸奖的态度，撒娇道：“你是来视察我的进度的吗？怎么样，还不错吧？” “呵呵，这个我说了不算。” 周老板笑眯眯的，转头看了眼那和尚，努努嘴道：“大师说了才算。” 周小姐于是也看了过去：“大师，你怎么说？” “阿弥陀佛。” 年轻和尚倒是淡定，唱了句佛号，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只是说出来的话嘛，却不是那么好听。 “小僧觉得，周施主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周老板和周小姐的脸色同时都有些不好看，一时没听懂他到底是在说谁的不对。 和尚接着道：“周施主求子，求的是菩萨，结的善缘却属于一些不相干的人，这样做，菩萨是感受不到您的心意的。” 周老板愣了下，问道：“大师的意思是......我不该给他们发钱？” “阿弥陀佛。” 和尚笑笑道：“菩萨一滴泪，绿度母无边。周先生敬菩萨，菩萨才能福泽于你；您若是施恩于他人，只能算是积了阴德，菩萨感怀众生，是难以察觉道您‘特别’的敬意的。” 他这话把‘特别’两个字咬得很重，周老板这样久经商场的老辣之人，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味来。 “大师是说，我得给菩萨捐些善款？” 周老板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和尚双手合十，笑道：“善。” 这也就是同意周老板的说法了。 旁边的病患听到这里，当场就炸了锅。 “又不是你这和尚出钱，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就是！周老板是个大善人，肯定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的。” “周老板，你可别信他的鬼话啊！我老婆得了胃癌，就等着您的救命钱了！” 说着，人群就再次推攘起来，周老板身后的几个保镖如临大敌，赶紧组成人墙将人群隔在了外面。 周小姐也开始喊：“大家别着急，我们会给钱的！” 见周小姐许诺，人群总算是平静了些。 唯独和尚恍若未闻，仍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周老板。 周老板明显神情犹豫，但也没犹豫多久，很快就有了决定。 他点点头，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菩萨捐一座金身，至于这里的捐款活动，我......” 和尚接过话头：“众生皆苦，乃前世恶报。周老板，度人难度己，您还是先度了自己吧。” 这话就是等于告诉周华荣——这钱你不用给他们了，都给菩萨吧。 周老板犹豫了下，正要说话，接着，就看见一个‘年轻人’突然走到了自己面前。 来人正是方伟。 “周老板，久闻大名。” 方伟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周老板看了眼一脸愕然的保镖，又看了看方伟，有些愣神：“你怎么进来的？” 人墙还好好的维持着，外圈都是保镖，这人难道是从空气里蹦进来的不成？ 默认卷 第九章 满口胡言 “路就在脚下，我自然是走进来的。” 方伟瞟了眼在人堆里朝他挥手的中年人，转头笑笑：“周老板，我听说你想要个儿子？” 周老板有些摸不清方伟的路数，出于谨慎，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很简单。” 方伟露齿一笑：“您的事情，我有办法。” 在场之人对于这句话的反应各不相同。 和尚轻笑一声，不屑的看了方伟一眼，甚至都没有开口驳斥。 周老板则用愕然的眼神和大张的嘴巴表示了他的惊讶。 而周小姐就不同了，她将方伟的话，当成了一种接近自己的手段。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周小姐气呼呼的走过来，瞪了方伟一眼：“还赖着不走了？” 周老板看见女儿的态度，反应过来，问道：“琳琳，你们认识？” “刚才受捐的一个病人”周小姐没好气道：“真不该给他这钱。” 周老板恍然——自己女儿天生丽质，又有自己这么个‘金银宝库’当爹，平日里狂蜂浪蝶就没少过，面前这个少年人虽然气质上佳，但心里显然也是跟那些人打的一样的主意。 想到这，周老板就有些不快，于是道：“小伙子，您如果是想再要些药费，我可以做主给你。但这些孟浪轻浮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看你也是个读过书的人，用他人的心结来博取眼球、吸引注意，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个讲道德的人该做的。” 方伟笑而不语，眼睛却是盯着这几人的头顶。 在他的视线里，周老板的头顶上是跟周小姐一模一样的红灰色光芒，俨然一副即将遇到灾祸的样子。 光芒正中，具都是一副婴儿图案。 而这和尚头顶，则是黑成了一片，如同黑墨。 “周老板。” 方伟转向周华荣，淡淡笑道：“我能感受到您礼佛的诚意，所以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菩萨希望你救人吗？” 周老板一愣。 “这......” “菩萨自然是希望的。” 和尚看出来方伟搅局的打算，抢在周老板前面开了口：“但红尘本就是炼狱，众生各有因果，光靠别人帮扶，是洗不脱罪孽的。要想脱离苦海，得靠自己......周先生，你的心意是好的，但做得不对。” “这位大师的话倒是有趣。” 方伟本就是做的销售职业，这工作放在古时候就是跑江湖的，走南闯北几个月下来，东西虽然没卖出去多少，但眼力劲儿跟嘴皮子可不见得比谁差了。 就是面前这个明显是职业骗子的和尚，方伟也是不惧与他论个输赢的。 没错，从这和尚一开口，方伟就看出来这人是个骗子。 香客是寺庙的经济来源，越是有所求的人越是寺庙的潜在捐献群体——这些在场的人要么是家里有身患绝症的亲属、要么就是已经穷到了一定程度，他们对于医学之外的‘奇迹’所抱有的期望度，绝对比周老板只多不少。 所谓聚溪流以成江海，虽然在场的的确没有一个人比周老板有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捐不了多少寺庙香火钱——事实上这么多人的香火钱加在一块儿，就是再少，那也有的算了。 而得到这些潜在捐献群体付出的代价，只是帮忙向周老板说一句好话，甚至不需要他自己拿一分钱出来。 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还需要考虑吗？ 没有真和尚，会在这种情况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一个富豪不帮助其他人，只给自家菩萨捐钱的。 就是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那也会在没人的时候，才敢说出来。 否则要是激起愤慨，你这寺庙还开不开了？ 周老板一家想儿子想出了病，忽略了这些明显的破绽，只缘身在此山中而不自知，但站在山外的方伟，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不过看出来是一回事，站出来搅局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实上方伟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换做平日，他是决计不会这么莽撞的。 但今天不同。 他兜里，装着周小姐给的一万块钱。 嗯，一万块的医药费资助。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帮忙提点他们两句不是？ 最好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这个和尚的真面目。 毕竟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借周老板的手，真正救下许许多多陷入绝望的家庭。 没有人生来就是当恶人的，一个人没有良心，只是因为看见了别人没有，所以挖了个坑，把自己的也埋了进去。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不被某些人排斥。 从前的时候是没有这个能力，但现在有了，而且只需要说几句话，方伟自然是愿意的。 方伟这几个月实习后的唯一收获，就是明白了作为一个销售人员的优秀职业素养到底是什么。 换句话说，就是遇人装人，见鬼装鬼。 现在，他打算靠自己这双神奇的眼睛，装一个高人。 方伟淡淡开口道：“我想问这位大师，为什么你料定，只要周老板为菩萨捐了香火，他就一定能有个儿子呢？” 假和尚本不想回答，但看到周老板和周小姐闻言都看向自己，他明白，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出声了。 他道：“捐赠香火只是表现善心礼佛的一种形式，每个人表现善心的方法都不同，但关键在于，能不能献出自己最富余，他人却又紧缺的东西。” “周老板身家亿万，钱是怎么也用不完的，用他最不缺的东西，捐给菩萨，不仅对他没什么影响，也能让菩萨看到他的善心。就像是农民为寺庙耕田是礼佛，读书人抄录佛经也是礼佛，这些，都是一样的道理。” “大师的观点有些过于荒诞了。” 方伟淡淡摇头：“我听说菩萨住在九天之外的极乐西方，那么远的距离，能看到周老板的努力吗？又能为此降下恩典吗？” “阿弥陀佛。” 假和尚双手合十：“菩萨化身千万，心中有佛则可见，自然是能听到、看到周老板的善心的。” 默认卷 第十章 我来度你 方伟呵呵两声，仔细的看了他一眼：“大师，不妨我教你一句更诚心点的佛号。” 假和尚一愣：“嗯？” 方伟双手合十，冷冷的看着他：“阿你麻痹。” “你！” 假和尚的脸当场就涨红一片，怒火万丈的瞪向方伟。 “你什么你？” 方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你张口菩萨闭口菩萨，所作所为却是跟那只进不出的貔貅一样，全身上下的眼只想着一个字，那就是钱！” “周老板广施恩德，活人无数，这岷江市一个星期来不知道有多少等着钱救命的人因为他捡了一条命！” “你说菩萨化身千万，可感众生所感，我倒是想问那天上的菩萨一句，这捐金身是善心，难道救人就不是了？” “难道那庙里刷了金粉、整天供人上香礼拜的泥巴，还他吗比不上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家那菩萨的心肠，难道是石头做的！！！” “好！” “说得好！” 被保镖挡在外面的病患家属们轰然叫好起来，有个别的激动的，甚至眼眶都含了泪。 人活一张脸，谁又愿意来这种地方，跟一个要饭的一样，指望别人的施舍活下去？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放下自己的自尊，来等着领钱？ 只因为，周老板是他们心里，仅剩的希望了啊...... 而此刻的方伟，就像是指引希望的明灯。 他是在为我说话啊！ 所有人都这样想，又怎能不激动？ 周老板也显得有些激动，他做善事，送钞票，不就是为了活人一命吗？ 虽然这其中有求子的私心，但他毕竟是真金白银送了钱的。 方伟这番话，是真的说到他心里去了。 周老板已经不记得，在自己赚到足够全家人生活几辈子的金钱后，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巨大的、感同身受的成就感而情难自已了。 他一脸的潮红，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激动的开口道：“我......” “周老板。” 方伟打断他，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救了这么多人，是真正的善人，既然这位大师的菩萨不能度你，那么，我来度你。” “今天你的女儿送了我一万块钱，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子嗣，怎么样？” 周老板傻了。 周小姐也傻了。 包括正作为人墙的保镖们，都一个不剩的傻了。 只有假和尚慌了。 作为一个职业骗子，他知道自己在不出声就完全输了，于是紧张的连声呵斥道：“满口胡言，满口胡言！周老板，这人是个骗子，你千万别相信他！” 愣神的周老板被假和尚气急败坏的吼叫声震得回过神来。 他一眼都没看那假和尚，只是死死的看着方伟的眼睛。 他的脸皮有些发僵，看着方伟的眼神带着一种明显的怀疑，但其中，又有一丝丝的期盼。 顿了顿，周老板长吁一口气，稳住心神开口道：“这位......大师，怎么称呼？” 他原本叫方伟用的是‘小伙子’，但经过刚才这么一番境况，心里却是对说话发人深省，一脸高人模样的方伟有了些不太一样的感受，以至于都改口叫上了‘大师’。 但这声‘大师’的含金量，现在还不怎么高，之所以这么喊，只是周老板为人处世敬三分的习惯而已。 他觉得方伟是个人物，所以态度自然恭敬些许。 但了解‘客户’心理的方伟却知道，他已经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方伟看了看周围同样看向自己，等着自己开口的其他人，淡淡一笑。 “岷江第一神算子，方伟。” 好大的口气！ 周老板脸上不变，心里却是一跳。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同时也是个相当迷信的人，为了能生个儿子，江湖上所谓的神算见了不少，就是岷江这一个市，他也是见过真正的高人的。 他忍不住就想，这个岁数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小年轻’，究竟是哪儿来的底气，敢抗这个‘第一’的名头？ 周老板此刻有些拿捏不定，也没藏着掖着，当场就开口追问道：“大师如何证明？” 方伟笑笑，看向身侧有些发呆的假和尚。 在他的视线里，假和尚头顶的黑雾已经化为了一把倒悬的尖刀，清晰可见。 方伟伸手朝他一指：“这位大师，我观你六福缘薄，伤人克己，不出半个时辰，必当血流五步，受天降之灾！” 假和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拆穿方伟，自己就不一定会败！ 他顿时来了精神，狂笑一声：“简直狗屁不通！还天降之灾，我......” “小心！” 众人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悠远却急促的呼喊。 声音刚刚响起，众人就看到一道银光闪过。 下一刻，和尚捂着肩膀惨叫一声，当场倒了下去。 而就在他的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把从天而降的手术刀。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出声道：“......天降之灾。”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不剩的瞬间聚在了方伟身上。 众人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东西，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运势一说吗？ 特别是周老板，在他这吃惊的表情中，又似乎有一线希望。 他心中想到：不管怎么样，说什么今天都不能让这“神算子”给跑了。 在这氛围近乎凝结的情况下，周华荣是最先发言的。 “还请大师指条明路。”周华荣微微低头显示出他对方伟的尊敬。 方伟心中嘿嘿一笑，被富豪尊敬的滋味原来是如此之舒服。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周老板的话，便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一群人朝着一边看去。 果然有一群人来了，前面有一人带路，身穿现代大众服饰，后面跟着的有一名身穿袈裟的和尚，在这名和尚的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穿布衣的和尚。 “大师，就是这里了。” 只见那袈裟和尚点头微笑，身穿现代服饰之人才离开了。 “这位大师，你这是？” 周老板果然还是看得清场面的人，二话不说便上前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