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驿 第一章 黄泉路   “人都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天魂、地魂、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要是失了一魂一魄……”   刚走到路口就遇到这么个怪老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条路冷冷清清的,路口的路标上还明晃晃地写着“黄泉路”三个大字,整条路上好像除了刚才出去的老头,和现在正在走路的我就没有旁人。   路上没有路灯,只有我手机手电筒照出的一小块光亮。   走进来到现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再过三分钟就是午夜零点,我盯着手机屏幕,等上面的数字跳到00:00。   ……5、4、3、2、1——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停在00:00,我等了一会儿,周围没什么异样,环顾了一圈,什么也没多出来,我松了一口气,转身低咒一声准备往回跑,转身回首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步自堂前汉习楼,女子小儿侍灵修。客官,请上楼——”   小孩话音一落,我立即像是被人困住了手脚,强行拉着转身,一回头,正对上一张惨白地脸,咧嘴对我诡异地笑着。   我脑子里嗡地一下,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   却悲惨的发现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那张惨白地脸往后退了两步,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自己开始往前走。   刚才还漆黑一片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栋楼,不是现代的楼房,还是仿古建筑,   楼的大门上边,挂着一个大牌匾,大牌匾上写了三个字,这种时候我没心思关心那三个是什么字,偷偷朝旁边的小孩看了一眼,离远点看,他还没那么像鬼。   可这地方也太诡异了,我本来是为了保命才来这里的,现在我倒是觉得自己是在找死!   我叫方未白,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二学生,大二刚开学半个月,远在徽州老家的二姨,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赶紧回徽州老家。   说是有急事,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没多想,直接买了车票赶回家,刚进家门,她就神秘地拉着我进屋,还没等我喘口气,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小白啊,这件事姨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知道了有心理压力……”   我打小就没见过我妈爸,一直是我二姨带大的,二姨因为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都快四十的人了,一直没嫁出去。   二姨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十里八乡,远景闻名的美人儿,当年她不顾我姥姥姥爷反对,非要给我当妈,十里八乡的男人都替她可惜,多好的姑娘,要不是为了我,指不定嫁个多好的男人。   这么多年,二姨虽然年纪大了,还是几分年轻时的风范,也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我估摸着,她是有男人了,不好意思跟我说。   我都这么大人了,她也不用再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虽然有点舍不得二姨,也不能真耽搁她一辈子,我想着鼻头一酸,干咳两声缓解尴尬,“没事,姨,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不过我还得替你把把关,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   我话还没说话,二姨猛地变了脸色,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谁跟你说我外边有男人?我告诉你,老娘这辈子都不嫁人,谁都不嫁!”   我被她打懵了,反应了一会儿,听说没人跟我抢二姨,松了一口气,“那……什么事你直说吧,除了你偷汉子,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有心理压力?”   二姨一听,巴掌又朝我脑门拍过来,“啪”的一声,嘎嘣利落脆,“没心没肺!”   我抱着脑袋嘿嘿冲她笑,她说完这话,看着我的眼神认真起来,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话,“小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我一看她这表现,立马也正经起来,扯了扯衣裳,端端正正地的坐直了,“咳咳,姨,您老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只要是我……”   “小白!”   我话还没说完,二姨又一口打断我的话,“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听好了,你三岁那年,我找人给你算过命,算命的说,你活不过二十四,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不过现在眼看着你的时间不多,我也想再瞒你了。”   我听得赶紧兜住自个下巴,算命瞎子的话她也相信,这么多年,在她老人家的悉心照顾下,我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没感几场,说我活不过二十四?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损阴德的干的,我打不死丫的!   “二姨……”我正准备跟她说说科学,她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抬手递给我,“这是你爸妈的照片,你爸妈都是二十八岁走的,你爸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你妈走的时候,你三岁。”   我迟疑着抬手,从她手中接过照片,虽然说从来没见过的人,毕竟是我爸妈,看着照片上两个人,又陌生又熟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二姨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小白,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你爸妈都逃不过这命,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大的,我不想看着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这盒子里的东西,能救你的命,今晚,你得去一个地方。”   就算我爸妈都是三十岁死的,我也不信还有“活不过二十四”这种命,放下手中的照片和盒子,拉着她的手想安慰她,还没开口,她又接着说:“你们方家,祖上得罪了真龙天子,天降诅咒,每一代必有一个男丁年纪轻轻就死了,你爸那一代,就是你爸,你这一代方家男丁只有你一个!”   “你要是不信,就去看看方家的族谱,两千多年,方家每一代,必有一个男丁,活不过三十!小白,我真舍不得你死,所以你必须想办法,破了这个诅咒!”   我朝那小盒子看了一眼,还是有点不相信,“有这么邪乎?”   诅咒这种东西,就算是真存在,也不可能两千多年了,还有用吧!那些赌咒自己生男代代为奴,生女世世作娼,难不成也能实现?   虽然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不过二姨都这么说了,我还是乖乖照做,不管怎么样,按她说的做了,就当给她买个安心,“好吧,你让我去什么地方?我去。”   二姨神秘兮兮的冲我招招手,在自己家里,还怕隔墙有耳,我把脑袋凑过去,她小声吐出三个字:“黄泉路!”   “我去!我才不去!姨,你不是怕我年纪轻轻就死了,是怕我没你死得早吧!都上了黄泉路了,我还能回得来吗?”   二姨摆了摆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此黄泉路,非彼黄泉路。今晚我带你去路口,你自己进去,午夜子时,黄泉路上会出现一家驿站,是专供鬼魂歇脚的地方,称作‘灵驿’,你拿着这个盒子进去,找一个叫百里里落的人,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二十四岁之前,不要回家……” 灵驿 第二章 鬼门关   前面的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而现在——   那小孩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我的双脚强行带着我往楼里走去,紧闭的门在我面前吱吱呀呀地一点点打开,里边飘出一股奇异地香味,闻到香味的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能控制住自己的双脚了,却还是忍不住往里边走。   我斜眼瞥了一眼那小孩,那小孩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冲我一咧嘴,吓得我一个趔趄,脚下失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嘭——”地一声摔进去。   我前脚刚摔进去,那小孩就照着我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我条件反射地一缩双腿就想站起来,还没等我站起来,大门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关上了。   大事不妙!我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就去撞门,胳膊肘子实打实地撞上去,震得我半个身子都麻了,“你……”我扭过头去想骂那小孩,谁知一回头看到的不是小孩,是个妹子!   那妹子朝我抛了个媚眼,勾唇一笑,后退两步,对我伸出一只手对我勾了勾,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抬脚要跟过去,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那小孩的声音,“步自堂前汉习楼,女子小儿侍灵修,客官——请上楼!”   这声音一下子拉回了我被小妖精妹子勾走的魂,差点被美色迷惑忘了正事了,我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不远处地楼梯口跑,刚跑上去两步就觉得不对,再一转身,那妹子和小孩都不见了,这鬼地方就一个大门,整个一层什么都没有,除了几扇雕着花的窗户,连个家具都没摆,那两个小鬼,出来的悄无声息,消失地不着痕迹。   果然有问题!   刚才那小孩两次都说了一样的话——步自堂前汉习楼,女子小儿侍灵修。我一贯喜欢古文,咬文嚼字的,听着就有大智慧,之前被吓傻了,没想起来琢磨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冷静下来,这两句话中是不是有什么隐藏信息?   前一句话我没听懂,不过第二句话我是听懂了几个字的,女子和小儿。“女子”指得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大胸妹子,“小儿”就是那个小孩,“侍”是应该是服侍的意思,“灵修”不知道指得是什么,不过,如果是让这个两个小鬼服侍,那应该是他们的老大,二姨说灵驿的主人是个叫百里什么的人,最后两个字指得应该就是那个姓百里的。   这么一想,这个二楼我必须得上,来都来了,二姨既然给我指了路肯定不会害我,虽然心里还有点怵得慌,我一咬牙,还是毅然决然地迈上了台阶。   这楼梯往上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二楼,这栋楼从外边看着还挺高的,想不到楼梯到了二楼就结束了。   楼梯结束的地方是一个长廊,我站在长廊口打量了一下,长廊两边每隔三五米就有一个烛台,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烛台上的蜡烛不是我们常见的白蜡,也不是古时候人成亲用的红蜡,那蜡烛竟敢是绿色的。   老一辈都说鬼火是绿的,这地方是二姨说得那个“灵驿”,给灵魂歇脚的地方,灵魂不就是鬼?那这长廊就是给鬼走的路了?   我站在楼梯口有点犯哆嗦,虽然刚才走了一遍黄泉路,可非但没把我胆子练大,反倒是现在一想到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就脚底生根,迈不动步子。   我心里又开始打鼓了,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突然听到一声人声,“进来吧。”   这一瞬间,我感觉我心脏停跳了好几秒,过了几秒,心脏居然冷静下来,平稳地跳动起来,刚才从里边传出来的人声,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我竟然不怕了,迈开步子大胆的往前走去。   和被那个小孩吓到不同,刚才的声音好像给了我勇气,让我不怕死的往鬼路上闯,那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   我沿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其实也不用找,这条长廊是直的,从头到尾就只有最后一道房门。   我刚走到房门附近,房门就自己打开了,里边飘出来一股浓烈地香味,熏得我鼻子痒痒,怕惊动这里歇脚地“人”,硬是忍着没敢打喷嚏。   走进去没有看见人,这房间里的东西倒是齐全,左手边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橱柜,柜子前面有一把椅子,椅子前面放着书案,书案上只放了一个金兽,所谓“瑞脑消金兽”,金兽就是香炉,而瑞脑就是香料。   看来这个鬼楼的主人挺喜欢香料的,我扭头朝右手边看去,刚才还进来时还没看到人的,一眨眼,就看见右手的窗边,站着一个背对着我的人。   那人满头白发,看上去年纪还挺大的,我往里头走了两步,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就拱手抱抱拳,“那个……前辈?我是……”   我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抬手说了两个字,“拿来。”   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找我要东西,估计是二姨一早就跟他通过气了,不过这人的声音,跟我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个声音似乎很像,可刚才在外边听到的声音明明就是个年轻人,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没看错,他那一头白发,在黑暗地反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我就迟疑了这么一下,他迫不及待地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盯着我,我仔细一看,对方脸也是张年轻的脸,心下立即了然,看来这货只是个少白头。   那少白头盯了我一会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俩字,“给我!”   抢劫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我一把护住裤兜里二姨给的那盒子,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我还没看,但冲这个少白头的态度,我是绝对不能把东西交出来的,我后退了两步,壮着胆子问他,“你想干嘛?”   那少白头收回手,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下嘴唇和下嘴唇跟得了自闭症似的,张不开,又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救你。”   内心明明是拒绝的,我的手居然快过了我的思想,从裤兜里掏出那个盒子就送到人手里了,少白头接住盒子,还可劲儿地盯着我,眼睛在我脸上生了根,他打开盒子,我不想跟他对瞪,移开目光落在盒子里,盒子里边放着一个指甲盖大小,质地有点像翡翠的,说不出形状的东西。   少白头把那东西拿出来,又挤出两个字来,“过来。”   他说话的口气完全是命令,这种态度要是摆在平时,我不先给他一拳,算他走运,但是今天听着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说话,我居然一句都不敢违抗,乖乖往前挪了两步。   他抬手揪住我左耳耳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耳垂针扎般地一痛,我立马条件反射地挥起右手,一拳朝他打过去,他一松手,我这一拳居然稳稳地落在他的右眼上。   他吃痛躬身,皱起眉头,捂住右眼,左眼还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左手去揉耳朵,一抬手就摸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耳垂上面还有点湿湿的,一看,竟然是血。   刚才那一拳打中了他,我确定他是人不是鬼,嚣张起来,张口刚要骂,一下对上他的眼神,一肚子脏话就全都憋了回去,他死盯着我,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想活命,就护好你的灵脉玉。”   我一听他这话,立即的七七八八,二姨给的这小东西肯定不简单,他知道这么多,又自带“老子是救世主”的气场,我稍微一琢磨,捏了一下耳朵上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对他抱抱拳。   “兄弟,刚才多有得罪,你突然冲我来这么一手,换你你也得动手,对了——你说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少白头放下捂着右眼的手,我都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拳给他打出个熊猫眼,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想活命,先去鬼门关。” 灵驿 第三章 阎罗殿   我一下懵了,刚想让他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一张口,忽然感觉那股奇怪的香味浓了一倍,连个喷嚏都没来及打,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直接晕死过去。   昏死之前,还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只听到前半句,“黄泉路,鬼门关,死人道旁……”后面就不知道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具体梦见什么不记得了,应该是个噩梦,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一张人的脸,吓得我猛一翻身“嘭”地一声滚下了床。   地板真硬,还好是屁股先着地的,我揉着屁股爬起来,面前是染了黑发的少白头,我一下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咳咳,那个……”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染了黑发的少白头就突然出手,一把拽着我,转身就往外走,“快跟我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出房门,走出来才发现这地方就是昨晚那间房,可能是昨晚天太黑,没注意到里边还有张床,外边的走廊也还是昨晚的走廊,只是两边烛台换成了电灯,我有点迷糊,要不是少白头右眼上的“黑眼圈”还在,我都怀疑昨晚做了个梦。   少白头拽着我到了楼梯口,我才想起来问一句,“你要带我去哪儿?”   染了发的少白头,上嘴唇和下嘴唇的自闭症也好了,一边拽着我走,一边解释,“我哥说了,等你一醒就赶紧带你离开这里,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我不会害你的,你别说话,我们赶紧出去!”   我还想再问什么,那少白头好像生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拽着我脚底生风,迅速穿过一层,冲出大门,一冲出大门,他松了一口气,说:“好了,没事了。”   我心下纳闷,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楼,大门上边的牌匾还是昨晚那个牌匾,昨晚天太黑没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才发现上边写得三个字是小篆,仔细看看还是能辨别出来,这三个字正是“汉习楼”!   步自堂前汉习楼,原来昨晚那小孩说的汉习楼就是这地方,不过这个步自堂又是什么地方?   我还没琢磨完,就听少白头又开口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我哥说了,你现在保命重要,你的这些问题,以后都会知道答案的。”   他说完,我一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开口道:“我叫百里里烟,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哥已经买好车票了,我哥说了,明天午夜前一定要把你送到鬼门关,快走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这会儿才发现,昨晚走过来一路无人的这条路上,现在跟普通的街道没有任何区别,真是见了鬼了,我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跟上姓百里的脚步。   “我哥说了,你阳气旺,等进了鬼门关,千万别说话,不然会引鬼上身。”我俩刚挤上绿皮火车坐下,他就给来了这么一句话,幸亏这节车厢人少,他声音不大,旁边的人也都没注意。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现在是十一点多,车票是到丰都的,从这里到丰都大概要十一个小时,等到了地方刚好是在午夜。   他说的鬼门关,应该是指丰都鬼城里的那个,那地方我以前去过,不过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去。   看他这一脸天真的,从我醒来到现在,都不记得他说了几遍“我哥说了”,我清了清嗓子问他,“你哥是谁?”   这个问题他没有逃避,抬起胳膊撑在我俩中间的桌子上,“我哥叫里落。”   “百里里落?”二姨让我去灵驿里找的那个人!   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哥说了,只要是他说的话,你都会听的,对了,你叫什么?”   我懒得理他,低头看着手机,二姨让我来找百里里落,那货不自己来见我就算了,还找来这么个傻白甜传话,又是黄泉路,又是鬼门关的,要不是我亲二姨让我来的,我会在这里跟他们耗时间?   十一个小时的车程太久,我还忘了带充电器,就算带了,绿皮火车上也没地方给我充电,我关了手机,趴下睡觉,这一睡还就真睡过去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火车还在开,车厢里一片漆黑,居然没有开灯,我摸到手机,开了手电往四周照了照,车厢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叫了两声他的名字。   没人回应,太诡异了,火车还在开,车厢里却没有一个人,难道是我睡过站了?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给否决了,不可能!那个傻白甜傻是傻点,也绝对不可能自己下车把我丢下不管。   这里有问题!   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我手电光所能照亮的范围内,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我一动不动,连关手电都忘了,身影走近,我才看出来是个女人,那女人又走近了一点,我顺着她的身体往上看,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居然松了一口气。   是那个小妖精妹子,她走过来,对我勾唇一笑,一个转身钻进我怀里,我浑身一僵,她坐在我腿上扭了扭身子,我一把扔下手机,举起双手,“男男男……男女授受不亲,你唔……”   我话还没说完,她居然主动亲了上来,我单身二十年,连妹子的手都没摸过,她一上来就是一击勾魂吻,我顿时七荤八素起来。   她不光亲,还动起手来给我宽衣解带,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妹子居然这么主动,还是这么个尤物,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见我不动手,主动拉起我的手,往她黑色紧身衣的胸口塞,这软绵绵地触感……我忍不住捏了一把,妹子整个人腻在我大腿上,跟没长骨头似的,都说女人香香软软,果然不错。   我几乎是一把搂住她,正想回应她一个吻,她就猛地抬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甩得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过这一巴掌却让我清醒过来,周围忽然亮了起来,百里里烟在我对面举着一只胳膊打量着我,“喂,你醒了吧!”   他娘的!我捂着脸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说:“你被她缠住了,我才打你的,没事吧!”   没事你大爷!我盯着他,“怎么回事?”   一听我这么问,他眼神就开始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妹子是那鬼楼里的,他也是那鬼楼里的,肯定知道些什么,我拍案而起,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举起拳头,“赶紧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二姨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你们?活不过二十四这种鬼话,是谁跟她说的?”   他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示意我旁边有人看着,在火车上打架搞不好得进局子里,我送了手,坐回去盯着他,他让我盯得有点不自在,长叹了一口气,“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哥说了,反正你早晚会知道的。不过——你以后看到她要小心点,我哥说……啊对了!”他说着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插在针上的黑色小珠子,“你过来点。”   我没多想就凑上去,他一把揪住我右边的耳朵,耳垂紧跟着一阵刺痛,我条件反射地一拳挥出去,稳稳落在他的左眼上,他痛呼一声,捂住左眼,我抬手一摸,果然又流血了。   这小子免费给我扎了两个耳洞,那个黑色的小珠子就这么镶在了耳垂上,他捂着眼睛,我捂着耳朵,质问他,“你他娘想干嘛?”   “这是玳瑁珠,你戴着这个,她就不敢来找你了。”   原来是辟邪的?人辟邪的东西,都是戴脖子上的,他倒好,直接给扎我耳垂里了,这么一想,我想起一件事来,摸了摸左耳上的“指甲盖”问他,“对了,你昨晚说,这是什么东西?”   我话音刚落,他还没回答,就听到了乘务员报站,“丰都站到了,请……”   我看得出来,这小子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借着到站,抢在所有人前面冲出去,我赶紧跟下去,现在这个点,要是再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就麻烦了,跟着他起码能保证我小命无忧。   鬼城是景区,晚上五点二十之后就不准游客进入,不过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走的也不是大路,鬼城建在名山上,要不走大门进去还是不容易的。   那小子带着我从山脚饶一通,在一块碑前停下,我拿手电照了一下,不是墓碑,应该是界碑之类的东西,他绕着墓碑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招,我也过去开始围着转圈,刚转了两圈,就听到他说,“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动。”   开玩笑!这荒山野岭、深更半夜的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说什么也不能干,可一眨眼,那小子人就不见,现在是不想等都不行了,我双手抓着手机想离那块碑远一点。   走了没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个妹子,这个点出现在这种地方,肯定是鬼!   那妹子面朝着我,离得不远,我模模糊糊能看到她的脸,没有血肉模糊,也没有长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心想着反正耳朵上有那小子给的辟邪珠子,我大着胆子朝她走近了两步,走近了才看出来,那妹子睁着一双水灵灵地眼睛看着我。   这他妈也太不正常了,这么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不是女鬼的障眼法,就是个脑子有病,不管是哪一个种,我都不想去招惹,我收回脚往后退了一步,那妹子的目光还跟着我,我又退了一步,还盯着!   我转身想跑,一转身却看见那妹子在不远处的树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我赶紧转身,那妹子还在不远处的树下盯着我,太他妈诡异了,这是有两个妹子?   我咽了咽口水,再次转身,这次我没有彻底转过去,只做了个向右转,刚转过来,又看见了不远处树下的妹子。   我靠!   我意识到大事不妙,刚想再转个身试试,那树下的妹子突然就开始朝我走过来,我掉头想跑,身后的妹子也朝我走过来,我们中间也就差个十几步,那妹子眨眼就凑到了我跟前,水灵灵地眼睛猛然变成了血淋淋的。   身边围了一圈血淋淋地妹子,我连救命都喊不出口了,我收回在绿皮火车上说的话,我他妈不想死,牡丹花下也不想死!   眼不见为净,这最好是个梦!   我紧闭双眼,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嘶——疼!是真的!   闭着眼我都感觉到妹子冰冰凉凉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在我脖子上扫来扫去,他妈的少白头,你赶紧给老子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内心的呐喊他听见了,脖子上冰冰凉凉地感觉总算没有,我偷偷把眼睛睁了一条缝,看见一头白发怼在眼皮子底下,少白头正掐着鬼妹子的脖子,鬼妹子被他掐的舌头伸得老长。   我一阵恶心,就听少白头冲我吼,“帮忙!”   “怎、怎么帮?”我一不会驱鬼,二不会镇邪,昨晚之前从来没有就遇到过这么反科学的事。要是个人,直接揍一顿还行,可对方是鬼,我就没辙了。   少白头好像要按不住妹子了,吼出三个字来,“正阳血!”   “什么血?”我他娘的更糊涂了,少白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左手中指咬破,点眉心!”   “哦哦哦……”我想都没想,抬手一口咬在中指上,咬完才想起来这是我自己的手指头,疼得我一咧嘴,忍痛对着他脑门准备戳下去,他偏了一下脑袋,吼道:“对她!”   鬼妹子的舌头好像又长了几寸,缠上了他的手腕,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对着她脑门戳下去,这一戳直接就给戳穿了,鬼妹子惨叫一声,尾音还没拖完,跟开玩笑似的消失在我跟前。   少白头还保持着掐脖子的动作保持了一会儿才松手,他一松手,我刚想说话,他就从牙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来,打断了我,说:“去阎罗殿!” 灵驿 第四章 要保命先掘坟   还真有阎罗殿!   我他妈信了你的邪,黄泉路、鬼门关、阎罗殿,接下来是不是就直接去投胎了?   少白头说完自个就往山上跑,我赶紧追过去,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回头路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为了给二姨买个心安往黄泉路上走。   少白头爬山如履平地,我小跑着跟上去,月光照在他的满头白发上格外的刺眼,我说刚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的白发不是明明就染黑了吗?怎么又变成白色的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拽住他,他被我拽得偏了一下身子,两只熊猫眼露出来,一只是我昨晚打的,一只是我火车上打的,这就是我白天见到的人,难道他的头发还会变色?   他盯着我皱了皱眉头,一把甩开我的手,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快走。”   不光是头发变白了,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两个字透出命令的意思,我不由自主地紧跟在他身后,想问的话全都到了嗓子眼里,就是问不出口,不上不下的堵着,让我透不过气来。   少白头领着我爬了一段山坡,就上了大路,是一条台阶,不知道通往何处,而且还是下坡路,路两边跟鬼楼二楼的长廊一样,每隔三五米就支着一个烛台,烛台上的燃着一支绿色的蜡烛。   绿色的烛光照在我们两人脸上,我不知道少白头看我是什么样,我看他脸色惨白,又顶着一对熊猫眼,比刚才那个鬼妹子好不到哪儿去,我瞅了他一眼,就不敢看了,老老实实地看路。   这两天下来,我现在一肚子问号,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变色龙似的头发和时而有自闭症时而没有的上下嘴唇,这些问题要是得不到答案,憋也得给我憋死。   我顺着这条台阶往远处看了看,这条路还长着,就想问问他,“你的……”   刚说出两个字,他回头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要说话,快走!”   这态度跟我白天见到的分明就不是一个人,可又明明就是一个人,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白天他说我阳气旺,到鬼门关说话会引鬼上身,现在就是真让鬼上身,我也一定要问!   “你他娘的到底是人是鬼?”   他猛回头,一把捂住我的嘴,瞪着我恶狠狠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闭嘴!”   这小子白天看着没什么用,一到晚上就这么恐怖,我明显感觉到他捂着我嘴的手在用力,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点头,冲着他刚才掐鬼妹子的力道,我要是再不点头,他一会儿都能给我捂背过气去。   见我点头,他放开我继续往前走,“过了无字碑就进了鬼门关,不想死就闭上你的嘴!”   他口中的无字碑,应该就是指刚才的那块界碑,我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后边,走了有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完了所有的台阶,蜡烛也没了,他突然停下来,我赶紧刹车才没撞上去。   本以为走完那些台阶就能看到雄伟瑰丽的阎罗殿,可路的尽头却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我狐疑地绕到他前面,打开手电照了照,手电能照亮的范围内连个屁都没有,我回过头去想问问,一回头就看见他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高声喊道:“夜半人招魂,三更鬼引路,百里后裔,见过前辈!”   他说完这话,抬头盯着我,不!准确的说是盯着我身后,起身对着我身后拜了一下,我回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灯笼,灯笼不知道是用什么纸糊的,居然发出了绿色的光。   我目光顺着灯笼往上看,看到那人的时候,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直接背过去,那人根本就是死人!整张脸上除了两根眉毛不是白的,就没有不是白的地方,连眼珠子都是白的,诡异的是,我竟然感觉它没有眼珠子的眼睛在盯着我!   千钧一发,少白头在后边推了我一把,示意我跟着它走,那“人”在我被他推了一把之后,转身往前走去,从后边看没那么吓人,反正有少白头在身边,应该死不了,我放开了胆子跟在后边。   他刚才说什么招魂引路的,我们前面的这个,应该就是引路的鬼。这鬼引着我们走了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间屋子,看起来像是被废弃了很久的民宅。   引路鬼走到破宅子前面,就弄灭了手中的“鬼火”,鬼火一灭,破宅子里就亮起了灯,少白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推门走去,我紧随其后。   这宅子外边看着阴森恐怖,里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进去就看见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上身穿着一件灰粽色的粗布衣裳,衣裳上面少了几颗扣子,坦胸露乳,下身穿着一条黑灰色的裤子,裤脚挽到了膝盖上,翘着二郎腿,右脚的鞋上破了一个洞,大脚趾露出来,他一只手抠脚,一只手抱着个酒葫芦喝酒。   少白头走到他对面去拜了一拜,“晚辈百里里落,深夜拜访阎王殿。”   我靠,这他妈的就是阎罗殿?阎王也过得太寒酸了点吧!   对面的抠脚大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我一个哆嗦,少白头也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踩到我的脚,那大叔拍完桌子,咧了个笑脸对少白头招招手,道:“来来来,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我这儿可有好几十年没人来过了,后面那小子,你也过来!”   大叔收回酒葫芦,打量了我一眼,“是你二姨让你来的吧。”   我吃了一惊,想不到二姨这么神通广大,不仅跟少白头通了气,还跟抠脚大叔通了气,忙不迭地点点头,刚想说两句客套话,大叔砸了砸嘴,“啧啧啧……小子,你命数将尽,大限将至,就算来找我,我也帮不了你。”   我靠!张口说话就这么难听,要不是看他年纪大,我准揍得他满地找牙,不过已经第三个人跟我说这样的话,俗话说三人成虎,不是空穴来风,二姨一个人说我还能当是她迷信,现在一个个都跟我说我要死了!加上前面还真遇到了那些反科学的东西,我不得不信以为真。   没等我开口,少白头抢着说了三个字:“鬼祖前辈,诅咒,是时候了。”   他说的话我是没听明白,但这抠脚大叔听懂了,他刚说完,大叔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态度,“生死由天,都是命数,你想逆天改命?小子,别想那没用的,还是陪我喝杯酒,明天天一亮,该干嘛干嘛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除了我要死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被抠脚大叔喂了一碗闭门羹,我就不痛快了,帮着少白头说话,“我说大叔,你不是阎罗王吗?生死还要由命?你看我还这么年轻,你老人家大大慈悲,生死簿上放我一马,让我多活几十年呗!”   大叔瞅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少白头接着说:“两千年,该了结了。”   少白头的话有点见效,他正了正脸色道:“是啊,两千年了!哈哈……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想不到还能等来你们二人,行!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陋室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他大义凛然的说完,我他娘的更懵了,“不是,等……等会儿,出发?去哪儿?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们在这儿说的热火朝天,我他娘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拿手指戳着少白头的脑门,“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什么诅咒?什么两千年?到底怎么回事?”   少白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大叔一眼,大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俩人商量好似的,异口同声地问我,“你不知道?”   我……我他娘的知道什么!   少白头想了一下,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问我,“你都知道什么?”   “活不过二十四。”我没好气,一说完抠脚大叔就乐了,咳嗽两声,咳出一口老痰,清了清嗓子,“小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这儿来,也算有胆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这大叔看起来比少白头可靠,我凑到他旁边去坐下,“我说大叔,你知道什么,你就全告诉我,我们要出发去什么地方?”   大叔果然比少白头可靠,不卖关子,不糊弄,实实在在地回答,“先去章丘,你要想活命,就得先操起方家祖上的老本行。”   方家祖上的老本行,搁现在就是我大学学的专业——考古,政府集体行动那叫考古,可要是个人单独行动,那就得换个词儿,叫盗墓!   据说我们方家祖上,从春秋战国起到我爷爷辈,一直干得都是挖坟掘墓这行当,我爸死的早,有没有挖过坟我不知道,不过听二姨讲,我爷爷娶了媳妇之后就没碰过这损阴德的行当,我估摸着,我爸应该也没机会碰这行。   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二姨逼着我填了考古系,我也知道方家祖上留下来的基业是怎么来的,也就不好不坏地学了考古,可我现在是要保命,怎么还能干这么损阴德的事?   估计是我脸色不大好,大叔激我,“怎么?这就怕了?小子,富贵险中求,你连老本行都不敢干,还想保命?”   “老子会怕?”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激我,我还是往套里钻,果然刚说出这句话,他就笑呵呵地拍拍我肩膀,“不怕就好!不怕,咱们明天就出发,去章丘!”   我问,“章丘女郎山那个战国墓?”   大叔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1990年,章丘女郎山曾出土过一个战国墓,里边的一批彩绘乐舞俑现在还收藏在章丘县博物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个战国墓是大一一学年的研究课题,一个已经出土过的墓,让我以盗墓贼的身份再去一遍,还能捞得到什么?   我想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大叔摆摆手,“你小子还是太嫩了,战国墓距今有两千多年历史,你以为政府的那些人真敢往里面挖?他们挖到的都是皮毛,真正的好东西都在下面!”   这话说得有道理,就拿咱们中国最出名的“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秦始皇陵来说,到现在也没真开挖过,我们看到的那些兵马俑,也不过是只是个陪葬坑。说是为了保护文物,其实就是不敢开,毕竟那么久远的墓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战国墓比秦始皇陵还久远,里边有什么更是两说。   不过——“这跟我保命有什么关系?里边的东西再怎么值钱,我都没命花了,干嘛还冒那个险?”   大叔故作玄虚地摇摇头,一脸地痛心疾首,“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好好听人说话呢?我们去女郎山,不是为了盗墓,是为了破诅咒,女郎山的墓里有我们要的东西,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回头进了墓里可别见财眼开啊!墓里的东西除了我们要的,其他的都不准动,别给我们找麻烦!”   “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我学的可是文物保护学!九年义务教育怎么着也不能教出个贼来!”我赶紧反驳,然后问出最初也是最大的疑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说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这问题一出口,大叔和少白头面面相觑,谁都没回答我的意思,我等了一会儿,没了耐性,拍案而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该知道的不让我知道,还让我跟你们一块去犯险,你们当老子冤大头是不是?”   大叔赶紧站起来,用他刚抠完脚的那只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回去坐下,语重心长道:“小子,你别激动,不是我们不回答你,实在是我们也不知道诅咒到底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可每一代,都有人应验诅咒,方家人的诅咒,是子孙代代必有一个男丁早亡,你想知道真相,我们也想知道真相,你二姨算准了你活不过二十四,如今还有四年时间,来得及,明天出发,去战国墓!” 灵驿 第五章 阴阳鬼谷道   被抠脚大叔好一通忽悠,我跟少白头俩人就在大叔的破宅子里将就下了,没铺子没褥子,这会儿都过了白露了,一大早我就被冻醒了,搓了搓胳膊想坐起来,腿上好像压了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黑色的脑袋。   我抬手一巴掌招呼过去,“啪”地一声,嘎嘣利落脆,重新“染”了黑发的少白头被我打得犯迷糊,坐起来抱着脑袋迷瞪瞪地瞅着我,委委屈屈地问了一句,“你干嘛打我?”   我靠,你他娘的精神分裂呀!   我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又变回昨儿白天的傻白甜了,黑毛的少白头比白毛的少白头好欺负,昨天在火车上没收拾他,是怕给自己惹事,现在这里没有外人,警察叔叔也管不了这么宽。   我冲他眯眼一笑,双手一齐行动,一手掐他脖子,一手揪他头发,一瞪眼,咬牙切齿问他,“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你这头发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变白?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一脸惊恐,连连摇头,“什么头发?我不知道……”   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撒谎,不过头发长在他脑袋上,他自己会不知道?我不信!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还想再逼一逼他,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人从后边揪着衣领子,拎小鸡似的拎开,抠脚大叔冲我俩一咧嘴,“一大早不要伤了和气,小子,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出发!”   昨晚就被他忽悠了忘了这事,这会儿我犯起犟来,一别脑袋,抱着胳膊装大爷,“出什么发?老子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把实话通通告诉我,别想老子帮你们破墓!”   这俩人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我是不敢下墓的,否则这大叔绝对不会在这鬼地方抠几十年的脚,就为了等我和少白头来。   果然我这话一出口,大叔就服帖了,“你小子放心,你该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先出发,路上告诉你。”   想诓我?老子是那么好骗的?   “有什么来不及的?现在说!我二姨都说了,还有四年,不差这个把钟头!”   见我不为所动,大叔抬手扔给我一张小纸片,语重心长,“来不及了!”   我拾起那纸片一看,我靠,来不及赶火车了!   车票是丰都到郑州的,不知道大叔怎么买的票,三张票不在一节车厢,少白头的那张在三号,我跟大叔的两张在四号,上了高铁,大叔一坐下,我看他的意思是要眯一会儿,赶紧趁着他还没睡问话,“我说叔,现在该说不该说的,都该说了吧!”   大叔没跟我卖关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叹了一口老惆怅的气,“唉……这就是阴阳百里的诅咒!”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当年受诅咒除了你们方家,还有百里家和鬼谷一族,方家受的诅咒你已经知道了,而百里家受的诅咒则更加恐怖,凡生男,必是一胎双生。”   “你已经看到了,百里小子过了午夜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白日里又是一副模样,方家通发丘术,百里通阴阳术,阴阳双生,同根化育,虽是互体,却又对立,所以……”   “所以!”我一口打断他的话,“叔,迷信害死人你知道不?那小子不就是精神分裂症吗?有病就得治,诅咒这种鬼话你们也信?”   大叔眉头一锁,一脸的“朽木不可雕也”,“小子,你见过哪个精神分裂症头发还会变色?你就没有注意到,百里小子夜里的头发是白的?”   我就只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也太邪门了,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太极阴阳图不就是一黑一白,白天的少年白和夜里的少年白凑在一块,就是一个太极阴阳图啊!   大叔见我有所触动,趁热打铁,接着道:“还有一点,你定没有注意到,夜里日里,他身体的温度都跟正常人不一样,要么偏高,要么偏低,这就阴阳调和!”   这点我还真没注意过,下次找个机会去摸摸,这么一说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我琢磨了一下,“可是……他这个诅咒对他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吧,你为什么说他受到的诅咒比我们方家受到的更恐怖?”   大叔直摇头,“你小子知道个屁,阴阳交替乃是憾天大事,一个人身上每天都要发生两次阴阳交替,每一次交替都是身经地狱痛苦至极,这就相当于每天在你扎一刀,等扎到一定程度,疼也疼死你!”   我想了一下,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没敢深想,这事总算是给解开了,我有点豁然开朗的味道。   于是继续问一些,现在还无关紧要的问题,“叔,那你刚才说的鬼谷一族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跟春秋战国的鬼谷子有关?”   大叔这回没有回答我的意思,打了个哈欠靠到凳子背上,闭目养神,“你小子晚上睡觉打呼噜,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我先眯一会儿,到站叫我。”   我现在对这事还不是很感兴趣,既然大叔知道少年白的秘密,听少年白昨天的意思,他肯定也知道大叔的秘密,不如去问问他。   我起身离开座位,大叔睁眼一把拽住我,“干嘛去?”   “撒尿。”我随便扯了个谎,大叔就放过我,我往前走了几个车厢,进了三号车厢,一眼就看见正在跟身边两个妹子说话的少白头,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可痛苦的。   我往前走了两步,他就发现了我,冲我招招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他身边坐着的两个妹子,虽然比不上鬼楼里的那个小妖精绝色,也都是上等品,而且看起来,胸大无脑又好泡,拍拍他的脑袋冲妹子们笑道:“才这么一会儿没见,你就勾搭上这么多美女,美女们好啊!”   两个个妹子一见到我惊世骇俗的笑容,都捂嘴害羞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妹子朝少白头抛了个媚眼,问:“小哥哥,他是你朋友吗?”   少白头刚想点头,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没给他机会,主动对妹子伸出一只手,“美女你好,我叫方未白,未来的未,白色的白,美女芳名?”   本以为我盛情相邀,好歹能摸下姑娘的手,谁知道那妹子立马变了脸色,“啊”地叫了一声,起身拉着身边的妹子来了一句“快走”,俩妹子就在我注视下,逃命似的走了?走了!   我靠?我他娘的天煞孤星吧!   妹子走了,给我腾了个位子,我在少白头旁边坐下,开门见山,“我问你,鬼谷一族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少白头本来还笑嘻嘻地,一听这话,跟川戏变脸似的,脸色一白,赶紧移开目光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信你才有鬼!我抬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盯着他,“抠脚大叔刚才呢,已经把你们家那点破事都告诉我了,咱们公平起见,互相通个底气,遇到事才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少白头没立马给我答复,我极有耐心的等着他自己琢磨过劲儿,愣是琢磨了十来分钟,才拉屎似的挤出一句话来。   “我真不知道啊,我哥知道,不过我哥说了,让我什么都别跟你说,该说的,他会自己告诉你的。”   又是这句“我哥说了”,本来这句话没什么,他顶多是个兄控傻白甜,但是刚才听了大叔说的那些话,再听他说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有点毛毛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哥”,是他们百里家还有别的儿子,还是他自己分裂出来的晚上的那个人格。   我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胳膊,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点,“那个,你知不知道,你哥……他长什么样?”   “当然知道了!”他得意洋洋,“我们是双胞胎,我长什么样,我哥就长什么样,你问这个干吗?”   我靠,果然没猜错!他哥就是他自己,我突然有点背后发凉,汗毛直竖。   从精神分裂的科学分析来看,一般来说,他有一个主人格和一个副人格,晚上的那个应该就是主人格。   我猜晚上的少白头是知道白天这个少白头的存在的,而白天的这个却不知道晚上的那个,晚上的少白头,知道白天的这个是个傻白甜,所以对他千叮万嘱,我想套话,只能从白天这个口中套,可他又什么都不知道。   我琢磨了一下,问他,“你多长时间跟你哥见一次面?”   他想了想,“我哥说了,他有事的时候,就会来找我,要是他不来找我,我也不要去找他,不过,这两天晚上我都见到他了,好像是因为你。”他说完警惕地盯着我,“你想干嘛?”   他不仅不知道自己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连人格之间的交流都不能控制,我不知道我现在跟他说的话,“他哥”能不能听见,“那你下次见到你哥的时候,帮我问问他鬼谷一族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他果断地摇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哥说了,该告诉你的,他会自己告诉你,你要问自己去问。”   他晚上那样子,想想我还真不敢问,我讨好地冲他咧咧嘴,“你想想啊,连你想见你哥一面都不容易,何况是我呢?”这小子别开脸不看我,我恼火了,“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嘶……疼疼疼!”   我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人从后边扯住了,这小子才给我生戳了两个耳眼,还没长全活,被这么扯一下,生疼!   后边的人一松手,我扭头就准备开骂,一回头就看到大叔难看的脸色,“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一肚子鬼主意。”   这大叔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明显是向着少白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赶紧起身给他让座,“不是叔,我没……”   “跟我回去!”大叔冲我挤眉弄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立马会意,赶紧跟了过去。   回到车厢里坐下,大叔抱着胳膊皱着眉头,一大一小俩眼睛上上下下,跟探照灯似的打量着我,我理了理衣裳,挠了挠鼻梁,“怎么着?叔你这是想通了,打算跟我说实话了?”   大叔长叹一声,连连摇头,“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我可警告你,这些事你别去问百里小子,你别白天欺负他,晚上被吊打,阴阳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尤其是被诅咒的那一个!”   估计是高铁里的空调温度太低,我总觉得身边凉飕飕的,晚上的少白头的确不太好招惹!   他这么提醒我,估计是自己吃过亏,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赶紧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他摆摆手,一脸的高深莫测,然后低声道:“这事我会告诉你的,你先别着急,你知道我为什么买到郑州的票吗?”   他不提这事,我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郑州离章丘那么远,他何必多此一举?   “为什么?”   他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我们,再次压低声音道:“你倒斗的活计带了吗?”   我恍然大悟,盗墓不是摆摊算命,忽悠得了人就能成的,下斗要带的工具还多着呢,我们这两手空空的直接去,肯定是不行的,我问:“叔,你要在郑州买工具?难道章丘买不到?”   “要不怎么说你嫩呢?”   大叔满脸嫌弃,“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以为倒斗的东西那么好买?你爷爷在郑州的古荥镇倒了最后一斗,你们方家祖上传下来的吃饭家伙,全都留在了古荥镇,咱们得去那里,拿了家伙再走!”   古荥镇是个倒斗的好去处,地下全是宝贝,这是公开的秘密。   有句俗语说得好:“生在苏杭,葬在北邙。”自古以来,上至皇帝权贵,下至富人平民,都喜欢把墓地选在沿黄两岸。从洛阳巩义到郑州古荥,有多少古人的墓葬埋于地下无人知晓,但是地下有宝却是人尽皆知的。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我爷爷当初留下了那些东西,咱们现在再去找,还找得着吗?还不如到章丘去找个黑市,买点得了。”   算起来,我爸还没出世,我爷爷应该就已经金盆洗手了,怎么也有四十多年了,早就时过境迁找不到了吧!   大叔嗤笑一声,反问我,“你懂黑话?”   懂是懂一点,可别说章丘与徽州老家相隔甚远。就是同一个地方,也有各种不同的黑话,当年刚出现的时候,还算比较统一,这么多年来,黑市的,各种内讧分裂,现在,一条黑街里恐怕都有十几种暗语,别我懂不懂,就是真懂,万一跟错的人说了对的话,搞不好一条小命就直接交代进去了。   大叔见我词穷,也没为难我,“你放心吧,东西你爷爷都存的好好的,跟我走准没错,我知会你一声,到了地方,不要乱说话!” 灵驿 第六章 重操祖业 古荥镇是历史上著名的荥阳故城,历史遗迹多,当地政府的产业开发做得甚好,旅游业发达,好在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出了高铁站之后,外边就有人接我们,应该是大叔提前安排好的,一辆黑面包,直接把我们送到了当地的古荥村。 古荥村的乡村建设搞得还不错,小楼房盖得比城市上那些“鸟笼子”看着舒服多了,我本以为能在这里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从前天到现在都找不着机会洗澡,我都快臭了。 谁知道黑面包哪都不停,偏偏停在了一间看着比茅房还不如的危房前,大叔让我们下车,带着我们就直接往危房走过去。 这房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在旁边那些小洋楼中显得很突兀,土墙上的黄泥巴像随时都会往下掉,我仰头看了一下,屋顶的瓦估计是下雨刮风被吹掉了一半,这房子里还能住人吗? 很快,开门的大爷打消了我这念头。 那大爷目测有八十多了,腿脚还算灵活,就是耳朵和眼神有点不大好,加上天已经黑了,大叔说了几遍他才听明白,我是方家的后人,来拿当年我爷爷留在这里的东西。 大爷知道我是方家后人,立马热情地请我们进屋去坐坐,我看着房子的构造,实在不敢进去,就跟大叔商量,直接拿了东西就走,到外边去找个旅馆住下,还能洗个热水澡。 大叔没听我的,反倒去问少白头的意思,少白头和我统一口径,他才用当地的方言跟大爷商量起来,大爷爽快的答应了,带着大叔进去拿东西,我跟少白头谁也没跟进去。 手机还有点余电,一会儿得去买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点电,我看了一眼时间,离子时还有一个多小时,想到一个多小时后就要面对那样的少白头,我只想赶紧找个地方住下睡觉,眼不见为净,现在这样虽然傻白甜了点,至少没那么阴森恐怖。 “喂喂,小白啊,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怪怪的?” 少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在我耳边小声说出这句话,吓得我一个激灵,踉跄了两步,我没敢跟他急眼,以免一会儿被他的第二人格吊打,“我不觉得,你没事少琢磨,别自己吓自己。还有,叫方哥!” 这地方怪不怪我不知道,不过这房子是真有点怪,我不懂什么风水秘术,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么破的房子夹在这些小洋房中间很影响美观,难道当地政府就没有想过拆了它给造个新房子吗?毕竟这里可是旅游区。 但是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懒得琢磨,我们等了一会儿,大叔拎着一只木箱子从里边走出来,直接对我说:“今晚下墓。” “什么?”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之前不是说好章丘女郎山吗?怎么要在古荥村下墓? “你爷爷当年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墓里,没有那东西,我们打不开战国墓,必须先找到那东西! “什么东西?”我皱眉问道。 大叔悄声吐出三个字,“龟虽寿。” “曹操的诗?” “不是诗,是开战国墓的钥匙!” 曹操在历史上褒贬不一,文学上对他的评定我不关心,就倒斗这一行来说,他也算是倒斗界的鼻祖,是个专业的盗墓贼,同样防盗墓也是专业的,之前作为研究课题,我知道战国墓在正式出土前,曾经遭遇过盗墓贼,难道说那些盗墓贼中曹操也是其中一位? 设想一下,当初曹操带着自己的发丘部队开了战国墓,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将墓中的宝物都带走,或者他想藏下什么东西,于是他封锁墓门并带走了钥匙,这钥匙,也就是大叔口中“龟虽寿”。 曹操的防盗技术就是最资深的盗墓贼也望而却步,所以战国墓虽然遭遇了多次被盗危机,却还是安全的保存到了现在,直到出土。 而出土之后,政府一直没有深入开采,就是因为没有开墓钥匙,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连盗墓贼都进不去的墓,那些所谓的考古专家绝对不会以身犯险。 大叔带着我们一段路,进了一间民宅后边的小丘,那小丘一看就是开国盗洞的,土质逆行,表层的是地下沙,而且这个盗洞刚开了没多久,应该是当地居民有人见财眼开,古荥的盗墓贼不少,不过都是些小毛贼。 “小子,你看看,盗洞洞口在哪儿?” 从这些土壤和砂石的分布来看,这里应该有两到三个盗洞,其中只有一个真能下到墓里去,我在周围走了走,停在一个地方拿脚踩了踩,土松了松,“这里,应该没错。” 大叔点点头,打开箱子,从里边拿出一把工兵铲扔给我,“挖开!” “在这里挖盗洞,回头让警察逮到,再判个三年五载,咱们不全完了,叔,你在开玩笑吧!” 大叔看我磨磨唧唧,直接从我手中夺回工兵铲,自己就开始掀土,“你放心,我们从这里进去,换个地方出来,就算警察能查出来有盗墓贼,也赖不到我们头上,再说了,我们只是来借把钥匙,又不是来盗墓的,捉贼要捉赃,没有赃物,就是查我们头上也奈何不了我们。” 话是这么说,就算不是盗墓的,破坏古墓的罪名也不小,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帮忙,少白头就蹲在一边看着我们,我顺手从箱子里又拿出一把工兵铲扔给他,“帮忙!” 反正都要挖开,三个人一起动手速度还快点,少白头拿着工兵铲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好像有什么话说,唧唧歪歪的我也听不清楚,就懒得搭理他,上去帮忙。 打个这个盗洞的人一定很业余,盗洞打得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去,而且胖点还不行,幸好我们中间没有胖子。 上面掩盖的土不深,我们挖了没一会儿就挖开了,大叔把工兵铲扔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冲我伸出一只手,“脱只袜子给我。” “干嘛?”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大叔不厌烦地道:“让你脱你就脱,快点!” 我老老实实脱了一只袜子给他,就见他把袜子卷成一坨,点燃了往盗洞里扔下去,这种墓道常年没有空气,难保里边不会有什么有毒气体,扔火下去,要是有有毒气体一定会爆战,这大叔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倒斗还挺专业。 等了一会儿地下没有声响,大叔把工兵铲收起来放回箱子里,先把箱子从洞口扔下去,箱子扔进去没一会儿就听到“嘭——”地一声闷响,看来这个盗洞不深,大叔扔完箱子自己跳进去,“小子,跟上!” 我刚才说过了,这个盗洞很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大叔蹭着洞壁滑下去,似乎没什么问题,我等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溜了一会儿就见了底,底下是个不大不小的甬道,容纳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站在里边差不多,成年人就不行了,我弯腰勉强往前走了两步,大叔在前边推着箱子,见我跟上来,往边上靠了靠,给我让路,“你走前边。” “为什么?”我狐疑。 大叔恬不知耻地道:“墓里你比我熟,要是有危险我在后面比较安全。” 我靠!能把找人当挡箭牌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他不想入地狱,让我入地狱我也不干,我说:“让那个姓百里的走前面,你不是说他挺厉害的吗?” 我说完才发现少白头没有跟过来,“哎?人呢?”不会傻到我们都走了,他还在上边望风吧! “他在驱鬼,坟墓乃是极阴之地,噬魂咒能压住怨念,墓里的怪东西多,能少一样是一样!等他弄完了,他会跟上来的,你不用操心他。” “哦。”我说刚才他唧唧歪歪在干什么,原来是在念咒语,要是早几天有人跟我说驱鬼噬魂,我就当听了个笑话,这两天下来,我已经完全是个信教徒了。 大叔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走前面。”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往前挤过去,这甬道一个人走的时候还觉得挺松泛的,就是有点矮,等想挤到他前面去的时候,才发现不仅矮而且窄,废了九六二虎之力,就是卡着挤不过来,他只好摆摆手认命,“算了算了,先出去再说。” 我在后边打着手机手电给他照明,这条甬道还挺长,而且我感觉的出来,这路是下坡路,越往下越陡,也越宽敞,走了一会儿之后就不用弓着身子了,一路走过来除了土石什么都没有。 到了底下,温度也明显降了下来,我搓了搓胳膊,忍不住问:“还得走多久?” “到了。”我话音刚落,猛地往下一跳,没了前面挡路的人,我才看清墓里的景象,下面是个墓室,这个盗洞一路打到了墓室的东南墙角,他跳下去的位置不远处放着一个石烛台。 看烛台顶上的卵石,这应该是个唐代墓,而且这里就是主墓室,唐朝的墓室中所有烛台都会放上一块巴掌大小的鹅卵石,用来镇墓驱邪,这个盗洞一直打到主墓室,说明盗墓贼很高明,可刚才下来的时候,外面的那个小盗洞明显是外行人弄出来的,看来这里来过至少两拨人,这墓里的东西草草扫了一眼,还算完整。 我走到墓室中央去,偌大的墓室里空徒四壁,只有正中央放置这一个石棺,石棺还是完整的,没有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如果这里来了不止两拨人,却都没有去开棺,要么就是这里原本有很多陪葬品,来得都是道上守规矩的人,拿了陪葬品,没有惊动墓主人,要么就是…… “别动!”大叔开了打火机,要去点烛台上的蜡烛,被我一声吼,惊得脱手,石台上的蜡烛瞬间被点燃,我的行动快过了思考,冲过去吹灭蜡烛,“这间墓室有问题,不要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虽然一直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考古最重要的就是尊重死者,让亡灵见光,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忌讳的事,要是墓室里有守墓的“东西”,可想而知,弄醒了“冬眠的黑熊”,就是在找死! 我话音刚落,旁边的盗洞里跳下来一个人,手里还举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火把,是少白头!借着火光我看到了他的满头白发,现在已经过子时了?我掏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手机黑屏打不开,估计是没电了。 少白头瞥了我一眼走到大叔身边去,“找到了吗?” 大叔摆摆手,惊魂未定,示意他问我,他明显信不过我,直接从我身边掠过,自己走到墓室中央的石棺边去,围着石棺转了一圈,在石棺尾停下,抬手敲了一下,石棺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 明明是石棺怎么可能发出金属的声音? 我正纳闷,他又敲了两下,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大叔忽然在不远处叫了一声,“啊!” 我和少白头不约而同地向后连撤了几步,大叔指着石棺道:“古荥地下之所以墓葬者多,是因为这里是风水大吉之地,但是这个墓却犯了阴宅风水的大忌,墓地外峦头是大吉之象,山主丁贵水主财,这里的山是龙足脉,水为内水,本能兴旺子孙,但是你们看棺放的方位,北方坎卦兴中男,棺底朝正北,哪有人这样埋棺材,这不就是让后人少年寻死路,后继无人断香火嘛!” “这么邪乎?”他说的什么我没太听懂,但是最后我听明白了,怎么感觉跟我们方家祖上的诅咒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叔推开我走到石棺附近,“盗墓贼的路数我不懂,不过论起风水秘术,这世上没有哪个能准的过我鬼谷之后,小子,依你看,这是个什么朝代的墓?” “唐中期?”我不敢肯定。 大叔一拍巴掌,“这就对了!盛世唐朝你知道吧!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唐朝中期是盛世,生人快活了,死了也要照样风流,但是这个石棺的葬位,不仅阻了子孙福气,连它自己的不得超生!” “横梁罩顶,大煞之气,棺中之人,犯了死忌,到了阎王爷跟前……”大叔说的这些我和少白头都不懂,我没兴趣听,分析墓主人后代有没有福气,跟我们来找“龟虽寿”没半毛钱关系。 这个墓室不大,我想应该有路可以通到别的地方,少白头已经走到一边去开始敲墙面了,看这墓室的构造,通道不可能在墙面上,应该是在地下,那些石烛台可能是机关,我按顺时针方向挨个去动那些烛台,一圈下来,墓室没有任何变化。 少白头也敲了一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没有线索,大叔还在指点这墓室正中的石棺风水,少白头回到石棺边上,继续敲石棺,他围着石棺敲了一圈,不同的方位,敲出来的声音还不同。 虽然不同,但都是金属的声音,石棺发出金属的声音,比风水忌讳更令我好奇,我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去敲了一圈,不是他的手有问题,声音的确是石棺发出来的。 大叔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俩都没听他说话,“我说你们两个小子怎么不听人说话?你们这敲来敲去,敲出什么来没?” “有问题。”少白头指着石棺,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这货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这么欠揍,他娘的就不会好好说话。 “我早就说了这棺有问题!”大叔说完把那个装着工具的箱子扔给我,“小子,开棺!” 灵驿 第七章 铁棺墓道   “不是叔,你不是说来找东西吗?找到东西赶紧就走人,你管他棺有没有问题,还是别打扰人家睡觉了!”我压根就没接箱子,往旁边蹦了一步。   大叔走过来开了箱子从里边拿出一根撬棍递我手里头,“你小子就这点出息?赶紧开棺,你看看这墓室里有什么?不开棺怎么找东西?”   这不是出息不出息的事,你说人家在这儿睡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突然就把人棺材盖撬了,不管是从社会道义,还是死者为大这两点上看,都是我们的不对。   不过现在骑虎难下,不开棺难道原路返回?我琢磨再三,不管怎么说,这趟既然都下来了,不找到“龟虽寿”,我们也不能离开,我接过撬棍对他点点头,少白头和大叔两人纷纷远离石棺。   我凑近了围着石棺转了一圈,这石棺好像是一个整体,没看到有什么衔接缝,现在整个墓室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少白头手中的火把,我围着石棺又转了一圈,对他伸出一只手,这小子还算机灵,直接把火把递了过来。   刚才看得不清楚,石棺在火光下露出了真面目,我拿手指摸了一下,摸下来一层灰,灰不厚,绝对不是一个上百年的地下墓穴该有的样子,不过也不乏是因为被盗墓贼光顾过所以比较干净。   只是有件事我一开始就想错了,进来的时候,我以为这里的石棺是没被人破坏过,现在看来是恰恰相反,这石棺应该是后人“造”出来的!   石棺上没有缝隙,并非因为它是一整块石头,而因为这是水泥浇筑的,表面的水泥非常薄,水泥下面应该是铁棺,所以少白头敲的时候才会发出金属的声音。   会是什么人将这里的铁棺浇上了水泥?   水泥凝固的表面不可避免的有打磨过的痕迹,但是石棺的纹理却完好的暴露出来,这是说明浇筑水泥的人不是随意浇筑的,对方一定是个能工巧匠!   “小子,你还没琢磨出来?”大叔见我一直不动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我摇摇头,有人这么费尽心思的给铁棺“穿”了一层水泥外衣,如果不是国家的保护,那就是为了镇住这棺里的东西,我一进来就觉得这墓室里一定有什么守墓的东西在,这个墓室不大,可能不是不是真正的主墓室,是我被石烛台上的卵石迷惑了,判断失误!   大叔“啧”了一声,“小子,你行不行啊?不行让百里小子上!”   我就说大叔是向着少白头的,不过这事我要是来不了,他更来不了,我扔下手中的撬棍,问,“有刀吗?”   大叔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把军刀递给我,我照着棺上随便一处扎下去,果然如我所料,棺材表面就是一层水泥,我撬开一块拿在手里回头给身后的两人看,少白头皱了皱眉头,大叔问:“这是什么?”   “水泥。”   大叔听到这回答的表情逗得像吞了整个泡了醋的柠檬,“水泥?小子,你跟我说一个唐代墓的棺是用水泥浇的?”   少白头闻言从我手中接过那块水泥,“是水泥,现代的。”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扭头准备把铁棺上的水泥先敲下来再做打算,少白头,一把拉住我,“不能开棺!”他把水泥拿到火把底下,翻过来指着里边,“墨线封棺,是道家人,棺里有东西。”   那块水泥内侧呈十字形印着两道墨迹,墨线封棺我知道,是为了防止棺材中的亡人尸变,有些棺木外会由道士用线引墨,将棺材“捆”起来,引的墨是掺了黑狗血的,据说能困住鬼物,宁其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这种道术都是用在停尸之时的,棺椁下葬之后,没理由再封一次,还在外边糊上一层水泥。   如果是盗墓贼,他们不会用墨线封棺,如果是道士,他们不会下到墓里来,什么人做了这些事,又为什么这么做?   我一把甩开少白头的手,“必须开棺,你不是会镇邪吗?一边念经去,叔,来帮我一把!”   我本来不想做这损阴德的事,可我这人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颗好奇心,今天非得弄明白这事不可!   少白头还想阻止我,大叔先拦住了他,“这小子说得对,这个棺必须得开,我们必须拿到‘龟虽寿’,你在旁边看着,如果有情况,随时动手!”   少白头比我听劝,大叔一句话,他就乖乖退到一边去了,铁棺上的水泥层薄得像一层纸,随随便便就弄了下来,估计这水泥浇上去之后,在我们之前没有其他盗墓贼来过,水泥全都敲掉后,露出铁棺的本来面目。   我拿军刀在棺上敲了一下,声音比少白头刚才隔着水泥敲得清脆,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少白头,面色没什么变化,应该没什么事。我把火把递给大叔,拾起地上的撬棍,在铁棺边上找了一圈,顺着铁棺盖上的缝隙开撬。   本以为弄掉了这一层水泥,弄开铁棺不是什么难事,可铁棺却像是被焊死,撬棍插不进去也使不上力,大叔把火把往前拿了点,这下我才发现,不光水泥是现代的,连铁棺也是现代的,从铁棺的氧化程度和铁的精度来看,绝对是建国之后的东西,这里该不会只是个根据唐代墓的风水走向埋得新坟吧!   大叔见我又不动了,紧张道:“又怎么了?”   我有点心虚,毕竟我学考古没多久,方家的祖业我也只是从少量家族记载中了解到的,对墓中的东西算不上熟,“这个墓,好像不是个古墓。”   我把自己观察到的和怀疑的,跟大叔说了一遍,大叔一摇头,“不可能!这就是当年你爷爷当年盗的墓,你确定这铁棺是开国之后才有的?”   我万分肯定,“铁棺上有电焊的痕迹,唐代就算再怎么是盛世,也没出现电焊这种东西,你从哪儿知道这是我爷爷当年盗的墓?我爷爷金盆洗手的时候,大叔你还没出世吧!”   “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我说是就是!既然铁棺是开国后才有的,你就先想办法把这个铁棺弄开!”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瞅着手里的撬棍犯了难,想弄开它,非得用电锯不可。   阿基米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   这小子也就说得好听,问题是你上哪儿去找那个支点?   我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只要能找个地方让我把撬棍插进去,别说是铁棺材,就是金棺材,小爷我也能给他弄开!   我围着铁棺来来回回瞎转圈,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少白头发话了,“有动静!”   我一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传入耳中,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听出来是从铁棺材是发出来的,这声音就好像里边有千万只虫子在爬,我赶紧远离铁棺,退到少白头身边去,“什么情况?”   少白头盯着铁棺,摇摇头,似乎想上前去,还留在铁棺附近的大叔抬手示意我们不要动,“纵横捭阖,自如开合,小子,你这火候差得有点远啊!看看,人家都能出来,你怎么就进不去?”   他说着,手中的火把移到铁棺东北角,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里边露出头,感觉到火光还往后缩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试探性的从里边钻出来。   这时候本该逃命要紧,我却上前了两步,想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少白头也往前走了两步,估计跟我一样的想法。   那东西顺着铁棺爬出来,是一条蛇,赤焰纹,吐着黑信子,不知道是不是火把的原因,我竟然觉得这条蛇有点闪闪发光,看到蛇钻出来,我居然不觉得紧张,想得是,这蛇体型不小,三指粗都不止,它都能钻出来,撬棍肯定能从这里插进去,我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高兴,那蛇后边紧跟着又钻出来一条一样的蛇,甚至体型比前面的一条还大!   一条蛇没什么,毕竟是地下,可这一条接一条的就有点恐怖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可看它们的颜值就知道,这么鲜艳的颜色,肯定是有毒的!   刚才还在前面看笑话的大叔,这会儿已经退到我身后了,显然是要那我当挡箭牌。   第二条蛇出来后,很快第三条蛇也尾随其后,这后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估计我们是捅了蛇窝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一转身,大叔一把拦住我,“去哪儿?”   “逃命啊!叔,你想留在这里给蛇果腹吗?”   大叔死死拽着我胳膊,“跑?小子,你跑得过它们?”   来得盗洞是个下坡路,凭我们想从这儿再走回去都有点吃力,更别说是跟这些蛇爷爷们“赛跑”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那怎么办?硬碰硬?”   大叔斜眼睨了一眼少白头,看来是他有法子。我镇定下来回过头去盯着铁棺上的缺口,缺口似乎比刚才大了点,一转眼的功夫,墓室里已经进来了六七条,那些蛇大爷爬出铁棺,排成一排“昂首挺胸”的盯着我,我往后缩一步,它们就往前上一步。   我拿手往后挥挥,想把大叔拉到前面来挡一阵,刚才明明就在我旁边的人却摸不到了,我扭头一看,他跟少白头两人都撤到东南角的盗洞口了,这两个人不会是打算把我留在这儿当饵料,自己跑路吧!   我刚冒出这想法,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香味就是前两天我在那个鬼楼里闻到的香味,只是今天的香里,似乎还掺杂了别的味道,有点难闻,我忍不住开口,“喂,你在搞什么鬼?”   少白头伸出一只手,手心有个白瓷的鼻烟壶状的东西,那香味就是从鼻烟壶中散发出来的,他一边抬着手朝我走过来,一边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别闻。”   我闻言,赶紧双手捂住口鼻,上回吃了这味道的亏,这回不能再吃亏了。捂着嘴说不了话,说不了话,我见他朝我盯着,就用眼神质问他,他嘴唇在动,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多半又是在念经。   他走到我身侧还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我目光跟着他走,跟到本该有蛇的地方时,就看到那些原应在地上爬行的动物,上天了!少白头手中的鼻烟壶冒出的烟浓了几倍,他慢慢蹲下去,将鼻烟壶横放在一列蛇的面前,白烟飘了那些蛇身上时,蛇跟着白烟一起飘起来。   我看着这超自然科学的一幕,惊讶地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些蛇飘到墓顶时,忽然无火自然,“烧”成一堆黑灰,撒了下来,我连连后退数步,才没让那些黑灰落到自己身上。   “这这这……”我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少白头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些黑灰落在他身上也似乎没有任何问题,这时躲在角落的大叔才开口说话,“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螣蛇在此,看来,‘龟虽寿’就在下面!”   “螣蛇?”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是曹操的《龟虽寿》,难道曹操诗中的螣蛇真的存在?明明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可要不是真的,我刚刚目睹的那一幕又这么解释?   去他娘的狗屁科学!这一刻我是真相信了又诅咒的存在,遇到这种事,我本该不能接受,应该发疯才对,不知道是不是方家人的血骨给了我无比强大的接受能力,我居然能在目睹了这一幕之后,冷静地问:“还开棺吗?”   大叔被我问愣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以为你小子会问我‘龟虽寿’到底是什么,没想到你还挺开窍的。”   这个问题我是想知道,不过既然我们是来找“龟虽寿”的,找到了,我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找不到,就算他们说了,我也不明白,甚至可能不相信,所以干脆不问,我挑挑眉,大叔点头说了一个字,“开!”   我走向铁棺被那些螣蛇钻出一个洞的地方,才发现我盗墓还挺专业的,刚才那样都没把手里的撬棍扔了,现在提手就直接将撬棍插进铁棺里,这铁棺还挺厚实的,不过有了支点,撬起地球都不是问题,小小铁棺何足挂齿?   铁棺没有焊死!   我撬开才发现,是刚才判断失误了,这棺是古棺没错,古棺上也的确有电焊的痕迹,电焊的痕迹应该是和外面一层薄如宣纸的水泥是同时同一人留下的,有人想封死这里,可惜还是被破了。   铁棺一开,少白头和大叔就围过来,我本以为这是一组棺椁,铁棺内应该还有棺椁,谁知里边竟是个通道,通道入口大小和铁棺底部大小一样,应该是不是后人挖的盗洞,是建造这个墓时就有的。   今天进了这个墓,我接连判断失误,先是以为这是主墓室,接着是以为棺是石棺,然后又以为铁棺是现代修建的,就这么几个判断,还全错了,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素养了。   这里不是主墓室,真正的主墓室要往下走才知道,我把撬棍放回箱子里,从大叔手里接过火把,先脱了一只袜子点燃了扔进去,然后又把箱子扔进去,听到箱子的落地的声音,正准备进去时,少白头却抢先一步,一步跨进去,眨眼就不见了。   一个慢性子,一个急性子,少白头的两个人格都丝毫没有团队协作精神,我冲大叔耸耸肩,“我垫后?”   大叔拍拍我肩膀,“小子,孺子可教也!”   他话音刚落,下边就传来少白头急迫地声音,“别下来!” 灵驿 第八章 山海经异兽   大叔一下子缩回了伸出去的脚,这墓道不知道有多深,我举着火把往下面照了照什么都看不到,扯着嗓子问:“下面怎么了?”   少白头没回应,我跟大叔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下面一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大叔也朝下面吼了一嗓子,“百里小子,你没事吧!”   他刚吼完,地下传出来一声咆哮,我听得出来,不是少白头的声音,与其说是咆哮,不如说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撞石头,声音的力道之大,就是几十个人一起撞城墙也不过如此。   “坏了!里面不会有那东西吧!”   我一听大叔的意思,又是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我也不指望科学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现在他们说什么我信什么,赶紧追问,“什么东西?”   大叔脸色凝重,摇摇头指着墓道说:“来不及解释了,小子,你下去帮他!”   连底下有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下去帮他?我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大叔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整个人直接滚进了墓道里,滚了有四五圈,下面没坡度了,才停下来。   滚下来的时候,脑袋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疼得我失明了一瞬间,甩了甩脑袋,隐隐约约看清了一点,我刚才拿着的那个火把滚了这么多圈还没灭,落在不远处,发出虚弱的光,我爬着想去把火把捡起来,快拿到的时候,一只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拽起来,“谁让你下来的?”   是少白头的声音,虽然看不清,但我感觉得到,他在瞪我,我瞪回去,“你他娘的以为我愿意下来啊!我是被踹下来的!”   我感觉他应该是愣了一下,松开我的衣领,我赶紧把火把拾起来,火把照在他脸上,才看清楚他太阳穴附近上多了一个拇指大的血窟窿,前两天被我打的“熊猫眼”还没好,脑袋上又多了一道伤。   伤口有点深,起码有一厘米,要不是有血污在上面,估计里边的皮肉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只眼看着我,眉头紧皱,另一只眼被血窟窿里流下来的血弄得睁不开,头发尖都被染红了一点,我赶紧脱下上衣堵在他的伤口上,“是什么东西?”   他没拒绝,推开我的手,自己堵着冒血的伤口,把我扒拉到身后去,“是狰!”   “什么是真是假的,我问你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他抬手往前面指了指,“是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刚才没发现,角落里缩着一只花豹子,看起来伤得也不轻,我想往前走,看得清楚点,他抬手把我挡在身后,“别动!”   那花豹子盯着我俩,慢腾腾地站起来,身后竖起了五条尾巴,一只花豹子长了五条尾巴?不对!这不是花豹子,那东西体型跟个成年的雄狮子差不多,皮毛虽然像花豹子,但是头顶上却长着一只角,估计少白头脑袋上的血窟窿就是拜他所赐。   花豹子是非洲的东西,古荥不可能有,这玩意儿是个独角兽吧!反正科学已经解释不通了,怎么扯淡我就怎么想,不过传说中的独角兽不都是马身独角的吗?   我还想再问问,少白头这会儿没空理我,花豹子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弓着身子发出一声低吼,震耳发聩,我没来得及捂住耳朵,脑子里一阵蜂鸣,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晕乎乎的。   少白头却像没事人似的,只见他扔下我好心给他止血用的衣裳,双手不知道做了个什么动作,手指尖聚起了一小撮鬼火,花豹子起势一跃而起朝他扑过来,他双手往外一甩,甩出去一道激光似的东西,花豹子被他的激光打到,身上的皮毛发出“滋”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低呜一声,蜷缩起来。   我靠!这他妈是段誉的六脉神剑吧!怪不得大叔说少白头不好惹!   我看他身形虚晃,有点不行了,赶紧爬起来凑到他身后去,“咱们要不先想办法出去吧,你这脑门上的血窟窿再不止血,恐怕得交代在这儿了!”   少白头甩了一下脑袋,估计是有点晕,这么一甩,血都溅到我脸上了,我想稳住他,让他别甩,越甩死得越快。他稳了稳神,有点不稳地朝花豹子走过去,这时候我还不出手,就不算个男人,我上前拦住他,指指花豹子道:“我来!”   他还不领情,推开我摇摇头,我看他摇头就有点虚的慌,生怕他把脑浆摇出来,那花豹子也不甘心就这么败在“六脉神剑”下,歇了一会儿晃晃悠悠地重新站起来,弓起身子,我一看它躬身子,赶紧捂住耳朵,果然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地低吼,少白头这回没抗住,一头栽倒下去。   那花豹子吼完也没有扑上来的意思,晃了两下也倒下了,他和少白头两败俱伤,正好让我坐收渔利,虽然这种情况下,完全能没看出来有什么利可图。   我在四周环视了一下,找到了摔下来的木箱子,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柴刀,不知道为什么盗墓贼的箱子里还放着柴刀,那只花豹子没死透我也没工夫去管少白头,举着柴刀朝花豹子砍过去。   花豹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连反抗都免了,眯起眼等我宰了它,我手中的柴刀离它脖子还剩几厘米时,都已经砍到毛了,一只手忽然抓住我的脚踝,“不能杀!”   少白头一息尚存,我举着柴刀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少白头抓着我的裤子撑坐起来,“狰是山海异兽,守一方地界,杀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去割一条尾巴,有用!”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个狰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异兽,好像无害,放在现在绝对是濒临灭绝的珍惜保护动物,据说有狰的地方就有美玉奇石,不过在保命面前,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割尾巴不杀它,比直接杀了它还难吧!这活我做不来,可看他的的样子,我一咬牙,绕到狰的屁股后面,“狰大爷,借您老尾巴一用,见怪勿怪,见怪勿怪!”   说完猛地一闭眼,朝着它屁股砍下去,砍完睁眼一看,屁都没有一个,那东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赶紧扭头看身后,少白头还在,扶着脑袋,眼睛都睁不开,肯定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不行,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否则还没等找到“龟虽寿”我们就先挂了,我想起来大叔还在上面,朝上面吼了一句,“叔!”   上面听到了立马回应,“小子,下面没事了吗?”   “屁!你倒是没事一个给我看看,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这小子不行了!再不走咱们都得……”   我话还没说完,大叔就顺着墓道滚了下来,正滚在刚才那只狰待的位置上,我一看他也进来了,瞬间就恼火了,“你他娘的傻啊!我都说了,赶紧离开,你滚下来找死啊!”   大叔估计是还不清楚少白头是个什么情况,被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反过来对我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能跟他在这儿废话,我蹲下去把少白头拽起来,“先别吵了,这小子不行了,东西是找不了了,赶紧离开这里要紧,不然别说二十四,恐怕我们连明天都活不过去了!”   大叔看到少白头这样,一点都不紧张,跟开玩笑似的来了一句,“没事儿,我们先找龟虽寿,找到了再出去,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你他妈在逗我?”我不由地态度恶劣起来,“他娘的都快断气了,你跟我说他没事儿?”   这次大叔还没说话,少白头先开口了,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没事,先找东西!”   大叔对我挑挑眉,意思是,你看,我说吧!   到头来倒成了我一个人瞎矫情了!我一把将靠在我身上的人推开,“行!我随你便,那就找吧!你可记住了,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回头死了,别回来找我麻烦就行!”   我说完径直往前走,这地方是个转角平台,刚才进来的墓道在这里缓和坡势,少白头刚才和狰打起来应该是因为狰挡住了去路,不知道底下是个什么墓,居然由狰守墓。   往前走是个下坡,刚才一气之下我冲在了最前面,这坡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冷静下来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我犯不着跟他们生气,他自己的命,自己都不在乎,我他娘的还跟个傻缺一样帮他说话,结果还被反咬一口,真是活该!   这个下坡路挺长的,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走到底,也没看见什么墓室暗门之类的东西,我能感觉得到,路的坡度越来越缓,最后几乎趋于平地,下墓之后我就感觉到温差变化了,现在一路走过来,越来越冷了。   刚才又把唯一的一件衣服脱给那小子赌血窟窿了,现在光着上半身,身上凉飕飕的,心想等等他们,三个人挨在一起还能互相取取暖,可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就这么硬着头皮继续走。   走了有十来分钟,看到了一堵墙,前面没路了,我只能停下,回头一看,那两个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难怪这么冷,整个墓道里只有我一个人,一点人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不冷?   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诓我来找什么龟虽寿,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墓道里,刚才太冲动了,一路上都没回头看看,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或许他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上来,我不知道来时的路还能不能回得去,可前面也没路了。   我往回走了一段路,面前突然窜出来一只“花豹子”,兽眼盯着我透出觅食的贪婪,这只狰不是之前被少白头打伤的那只,我看得出来,这只比之前那只体型小一点,没听过山海经里的异兽还能过群居生活的!   我不进不退,前有狰挡路,后边是死路。这次是真没有退路只能硬拼了,好在刚才的柴刀没扔掉,我举起柴刀等着它先动手,那只狰在我的退路上来回转悠,我猜不透它想干什么,只能跟它这么僵持。   举了一会儿,手有点酸了,看它还没有先出手的打算,我就有点明白了,这东西跟狐狸一样狡猾,它是想消耗我的体力,把我困死在这儿,论耐力,人比不过任何一种猛兽,何况是这种传说中的异兽!   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我放下胳膊甩了甩手,重新举起柴刀,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就看到那只狰身后又走出来一只,这次是那只受伤的,走路有点跛,两只狰的体型相差有点大,身高差还挺萌的,难不成是夫妻档?   不知道哪只是公的,哪只是母。   如果先受伤的那只是公的,那这只母的应该比它好对付一点,如果先受伤的是母的,那我就完了!你想想,如果有人动了你老婆你会轻易放过他吗?我肯定是不会的,这兽就更别说了!   一只我硬拼还有点胜算,两只我看还是得智取,受伤的狰上前,和挡路的那只交了个颈。   这时候就不光是可怕了,还有点搞笑、有点温馨,我孤身一人看它们两兽卿卿我我,怎么都感觉被喂了一口狗粮,如果是在动物园里看到这一幕,我八成会拍下来发个朋友圈什么的,可一想到它们是在商量待会儿怎么吃我的问题,我就笑不出来。   我现在老他妈后悔一言不合就冲在前面了,要是有大叔在,我们一人一只,怎么着也把它们收拾了,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它们两只怎么着也把我给收拾了!   两只狰“商量”了一会儿,似乎是出结果了,受伤的那只朝我走过来,诱敌之术?想不到这畜生还挺聪明的,想用受伤的那只,放松我的警惕,等我对它动手时,后边的那只再扑上来,彼时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难怪上学的时候,老师总是教育我们团结就是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现在终于领会到了,我不需要众人,再给我来一个人就成了!   想再多都是废话,眼看着受伤的那只已经逼到跟前了,要么动手,动手就是死,要么不动手,不动手也是死,怎么着都难逃一死,我却还抱着希望往后退,希望拖延时间他们能良心发现回来救我,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见我后退,那畜生居然停了一下,只一下,然后接着往前逼近,后边那只狰没有动,我又退了几步,我一动,它就动,可后面的那只一直没有动静,畜生就是畜生,还是不够聪明。   从那只没受伤的狰到那堵墙大概有五十米的样子,我退到墙根去再动手,那畜生从现在的位置对我发动攻击根本就来不及,等它冲到我面前,受伤的这只肯定已经被我解决了,兵行险招,成败在此一举,我别无选择,只能求我爸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了!   我加快了后退的脚步,受伤的狰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的那只,我靠,这畜生不会是看出我的意图了吧!   很快,后面那只会意,也跟了上来,没想到我居然低估了它们,这下坏了,天要亡我啊!早知道不走这一趟,好歹还能活到二十四,这回栽大发了!   横竖都是一死,无论如何也要拉上个垫背的,我提刀冲过去朝那只受伤的砍下去,这俩畜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手,都愣了一下,还是后边那只先反应过来,我的柴刀刚砍到那畜生的毛,后面一只一把扑上来,我早有防备,反朝它扑过去。   这畜生体型不大,冲击力却不小,我被它撞得飞出去十米开外,一下摔在后边的墙上,又撞到地上,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他娘的,这多年也没和谁打过这么狠的架,我撑坐起来手中的刀和火把都摔掉了,火把上的火还没有灭,勉强能看得清楚,那畜生摔得也够呛。   口中一阵腥腻,我知道这不是个好预兆,现在站起来有点困难,我趴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想拾起柴刀,手刚伸出去,一只爪子先我一步搭在柴刀上,我一抬头,对上那畜生的眼睛,那畜生猛地冲我张开血盆大口,一股野兽的腥臭味瞬间充满了我的鼻腔。 灵驿 第九章 龟虽寿   我猛翻身,往旁边滚了两圈,躲开了那畜生的牙,墓道的地面也太粗糙了,上半身没穿衣服,估计是刚才被撞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皮就蹭破了,现在在地上滚了一圈,疼得我直冒冷汗。   那畜生还不罢休,估计是知道我快不行了,慢悠悠地朝我挪过来。   我口中气血上涌,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老血,人越是到了死亡的边境就越是害怕死亡!   我一咬牙,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来了个“鲤鱼打挺”,抓起柴刀站起来,畜生在某些方面比人聪明,它知道我是垂死挣扎,根本没有被我行为吓到。   我爬起来了,后边的那只狰也爬起来了,我现在这样,对付一只都不可能,它们再一起上,我连挣扎都不用挣扎,直接死了算了。   我不停地甩着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脚上像是栓了千斤坠,连挪一步都困难,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弱过,今天居然输给了两个畜生。   那两只畜生似乎不像再和我耗下去了,一只猛地扑起来,爪子一把薅在我脸上,把我掀翻在地,柴刀再次脱手而出,踩在我身上的畜生对我张开嘴,锋利的牙齿照着我脖子咬下去。   明明是咬在脖子上,我却人中一痛,一个激灵,猛地一拳朝那畜生挥过去。   这一拳挥过去的同时,我忽然清醒过来。哪有什么畜生?   眼前少白头捂着脑门皱眉盯着我,大叔的脑袋也在视线之中,我赶紧翻身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服没脱,不过背后似乎擦破了点皮,还有点疼,不过没那么明显,我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拉开少白头捂着脑门的手,脑门上没有血窟窿,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梦?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是在墓道里,我下意识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叔一巴掌拍我脑袋上,“你小子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你就这点能耐?从上面滚下来都是昏过去,就你这样的,还想下墓?”   我听得有点迷糊,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这墓里太昏暗了,让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我问:“叔,你们看到狰了吗?”   少白头对我伸出一只手,手里头有一条尾巴,那尾巴就是刚才在梦里少白头让我割下来的,我指着尾巴,“这……这是谁割的?”   “当然是他了,难不成还能指望你小子?”大叔到一边去收拾起木箱子,“行了,醒了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我还有点迷糊,借着火把的光看到的东西都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切,“离开这里?不找‘龟虽寿’了?”   大叔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早就找到了,还是百里小子靠谱,要是靠你找,就是把命搭进去了都找不到,赶紧走吧!”   我现在一肚子疑问,但是更想赶紧出去,爬起来跟着他们走,这里和我刚才在梦里看到的一样,大叔带着我们往前走,往前是一个下坡,这就是我刚才在梦中走过的那段路,我一把拉住大叔,“等等,你不是说要出去吗?为什么要往下走?”   “出口在下面。”大叔头也没回的回了我一句话。   经过了刚才的一幕,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不假思索地道:“前面被封死了!”   大叔回头狐疑地盯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我总不能说刚才做梦的时候来过一遍吧。   大叔不理我,示意少白头继续往前走,这一次我跟在他们后面,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会消失了。   走了一段下坡路后,墓道趋于平地了,那种寒飕飕地感觉又来了,我觉得刚才我就是走了一遍这墓道,否则不可能梦到一模一样地东西,要不就是——现在才是梦!   少白头和大叔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走了十来分钟,到了本该是一堵墙的绝路处,我看到墙上多了一个倒打的盗洞,大叔放下木箱子,从里边拿出两把十字镐。   我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之前有人走到了这里,因为没有路,所以打了一个盗洞出去。   大叔怎么会知道这里是出路,难道这盗洞是我爷爷打的?   这么一分析,我更加迷惑了,如果我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会梦到那些东西,难道我见到的是我爷爷当年所经历的?   我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大叔扔了一个十字镐给我,“小子,你走前面!”   迷惑归迷惑,我反正是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的,一把接住十字镐,目测了一下盗洞的直径,挥出一镐,顺着盗洞口攀上去。   出去的意外顺利,刚才下来的虽然都是下坡路,但是坡度比较缓,虽然走了很久,却没有走多深,从这里爬出去没有耗费太长时间,这个倒打的盗洞直径约有半米,高度约有十米左右,像个井。   到盗洞口还差最后一步时,我一激动,十字镐挥上去居然没有勾住!我脚下一滑,险些功亏一篑,重新滚进去,好在底下有个人托了我一下,不是大叔就是少白头,我想都没想,双脚往下面的人身上蹬了一下,借力往上爬。   总算是出来了!   一爬上来,我就赶紧趴回盗洞口,不知道刚才被我蹬了一脚的人还好吗,我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十字镐飞出来,擦着我的鼻尖落到外面。   少白头探出半个脑袋,外边现在正月中天,月光下我感觉他的脸色不太好,干咳了两声,赶紧移开目光。   他这人有一点我还是挺欣赏的,从来不发火,我都给他打了一对熊猫眼了,他也没想过还手,还有刚才这事,要是我俩角色互换,出来我不弄死丫的算他赢!他就不同,只是甩了甩了脑袋,到一边去把刚才的十字镐捡起来。   大叔紧跟在他后面上来,见大家都好好的出来了,我往四周看了看,本以为出来的地方会是荒山野岭。可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别人家的房子,四面环墙,房子里怎么会有月光?   我抬头一看,屋顶有半面没瓦,感觉有点熟悉……   我靠!这不是那大爷的危房吧!   我刚想开口问,大叔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闷着嗓子,不知道冲谁喊了一句方言,我没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他刚一说完,“啪——”地一声,屋里亮起了电灯,明晃晃地灯光下,我的眼睛有点不适应,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面前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那大爷,还有一个——   看着有三十来岁,身材魁梧,我自诩平日健身工作做得不错,也练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可这个人的肌肉!都不能叫肌肉,看看他再看看我自己,他那胳膊长得,恨不得跟我腿一样粗!那人穿着一件黑T,一副黑道大哥的模样。   我没敢和他对视,不是我怂,人家就是有这气场!   大叔对他们伸出一只手,手掌心里放着一块看不出形状的金子,大爷接在手里看了看,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明白,应该是方言,大叔指了指我,然后大爷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难得我还能从他老人家千年树皮一样的脸上看到表情。   诧异了一会儿,大爷对那大哥伸出一只手,大哥恭恭敬敬地放了一块一模一样地金子在他手里,大爷把两块金子拼在一块我才看出来,原来是个小金龟,有半个拳头大小,严丝合缝。   大爷拼好了小金龟,朝我招招手,我看了一眼大叔,大叔点点头,我上前两步,大爷把小金龟递给我,然后说了一大堆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大叔在旁边当翻译,只翻了两句话:   一句是“方家后继有人”,一句是“开墓就靠你了”。   我不知道这大爷对我哪来的这么大自信,我敷衍着连连点头,然后让大叔问他们这地方有没有水能洗澡,自从那天离开家之后,我都三天没洗澡了!   大叔瞪了我一眼,“你小子怎么这么事妈?”   我立马反驳,“我三天没洗澡,你们要是不介意,那我不洗也成!”我往他鼻子下凑了凑,估计是有点怪味儿,大叔捏着鼻子推了我一把,操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跟大爷商量。   令我欣慰的是,还真有地方洗澡,大爷让那大哥领着我们去休息,我出门急,没带换洗衣裳,那大哥大方的拿了一条裤衩、一件T恤来。   洗澡的东西居然是一口大铁锅,锅底下还架着柴火,那大哥看我站在旁边不下锅,就开口说话了,居然说得是普通话,“你没见过这样洗澡的?别怕,用这锅泡澡舒服着呢!”   这大哥看着跟黑老大似的,性格还挺朴实,一边说,一边往下边添柴,我伸手去试了试水温,水温正好,可看着锅底的柴火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柴……”   大哥憨厚的一笑,“锅里的水冷得快,不添柴一会儿就凉了,你放心洗吧,水烫了就告诉我。”   大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磨磨唧唧地就太矫情了,一个大活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人把自己给水煮了。   我准备脱衣服下锅,刚扯起T恤还没脱到一半,后背一阵刺痛,估计是之前在什么地方擦破了皮,流出来的血和衣服粘到一块去了,扯得生疼,本来想长痛不如短痛,一把扯下来算了,谁知道扯得我眼泪差点出来,居然都扯不下来!   就像这T恤跟后背长到一块去了,我有点慌,那大哥看我不上不下的,就问我怎么了,我说了情况后,他上手要给我帮忙。   这大哥的体格,要他帮忙,还不直接给我剥皮!我赶紧摆手摇头说不用,跑出去找大叔帮忙。   大叔跟少白头在大爷让给我们的房间里不知道说什么,我一进去俩人就闭嘴了,一齐盯着我,大叔看我还没换衣服,有点不厌烦,“啧,我说你小子,怎么洗个澡也这么磨叽,还洗不洗了,不洗换我洗!”   “洗洗洗!”我赶紧道,背过身去说,“叔,你帮我脱一下。”   大叔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趔趄了两步,差点摔个狗吃屎,就听他道:“你小子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脱衣服还要我帮你?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奶妈喂奶喝?”   我他娘的也不想,要不是当时他把我踹进墓道,也不会擦伤,更没现在这事了,我跟他把情况说了一遍,本以为他会损我两句,谁知他脸色猛地凝重起来,对少白头道:“被你猜中了!”   “什么猜中了?叔,你可别吓唬我!”看他俩的表情,这事肯定不是简单的擦伤导致了血粘住衣服那么简单。   大叔摆出一副生死由天的态度,道:“小子,这我帮不了你,百里小子,交给你了。”   少白头点点头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你要干嘛?”   他盯着我,从牙齿缝里往外挤字,“剪刀、纱布、热水,快去。”   他的话跟命令似的,我明明这么抵触,却打心眼里想去照做,并且真的照做了,去找还在烧洗澡水的大哥要这几样东西。   大哥把东西都拿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从狰屁股上割下来的尾巴进来,大叔在后面搬了一条板凳进来。   少白头从大哥手里接过剪刀,让我站着别动就开始绞我T恤,前面绞掉了,还剩后背那一块粘在上面下不来,他让我趴在板凳上,大叔端着一瓢热水站在旁边,阵仗弄得跟杀猪似的。   少白头从我脖子后扯住被剪成了一块布的T恤,那大哥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估计是少白头的意思,“不是,什……什么情况?”我总觉得后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话音刚落,少白头挤出两字来,“忍着!”   “啊——”一瞬间我感觉后背的皮肤整个被他给掀开了,撕心裂肺的疼,整个人丧失理智了一般挣扎起来,要不是有大哥按着,我铁定要蹦起来揍他了。   上半身被定死了,下半身还能动,整个过程只花了十秒钟不到,我都不知道自己踹了他多少下,他停下的时候,我浑身都在抖,就只叫了这么一声,我感觉嗓子都喊哑了。   疼!真疼!   正当我以为事情结束了时,“哗——”地一声,一瓢水浇在我背上,伤口上浇热水!我扯着嗓子最后吼了一声,嗓子彻底哑了,我靠!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这样的罪?   热水一瓢接一瓢的往下淋,这时候我是无意识的挣扎,属于条件反射,浇一瓢水下来,就扑腾两下,跟被刨开了肚子的鲫鱼一样。   不知道浇到第几瓢的时候,我连条件反射的力气都没有了,垂着脑袋往地下一看,吓了一跳,一地的血水!   这会儿少白头总算肯放过我了,说了三个字,“放开他。”   我现在忒想揍他,可是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我耷拉着脑袋看不见他在干嘛,就感觉还有什么东西在弄我后背,有点像是什么毛,估计是狰的那条尾巴,针扎似的疼,我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思考,视线越来模糊,眼里一片血红,最后失去了意识。 灵驿 第十章 我下墓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睁眼往旁边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趴着的姿势十分不舒服,我动了一下胳膊,后背好像不怎么疼了,就撑着坐起来,这里还是大爷的危房,其他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坐起来我才发现自己上半身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后背确实不疼,反倒有点痒痒的,我忍不住别过手去想挠挠。   还没碰到后背,手就被别了回来,少白头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说实话,经历了被“剥皮”的事之后,我现在对他有点心理阴影,虽然想揍他,但是理智更想让我离他远点。   少白头对我露出一个笑脸,笑得我背后发凉,他说:“我哥说了,你要是觉得后背痒就先忍着,千万不能挠!”   现在在我面前的少白头是黑发的,黑发的少白头还没那么可怕,不过跟这种“精神分裂”打交道,我自知我不是对手。好在现在的这个他好说话,我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想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声,嗓子眼又干又疼,估计是喊坏了,得休养一段时间。   少白头却领会了我这咿咿呀呀的意思,伸出另一只手递给我一样东西,说道:“你是想问你后背是怎么回事吧!”   我接过那样东西,是我T恤上的一块布,摊开一看吓了一跳,那块布上“长”满了绿色的、翡翠似的小针,每一根都有三根针粗细,这一块布上估计有上百根,全都往一个方向上倒,就像是倒刺!   我对他咿呀了两声,他解释道:“这东西叫瑶,我哥说,你们在墓道的时候,遇见了狰,狰把你的背后划烂了。”   他顿了顿,看我反应,然后接着说:“狰存章莪,山生瑶碧。有狰的地方,就会有瑶,你被狰伤到,所以身上才长出这东西,还好我哥机智,提前割了狰一条尾巴。要想阻止瑶往你身体里长,只有用狰尾巴上的毛敷在伤口上才行,要不是我哥,你现在说不定就成了块石头了,我哥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头一回听见别人这样夸自己,我竟无言以对,不过我现在本来也就说不出话,我对他抱抱拳,有些纳闷。   他说我是被狰伤到,才会长出“倒刺”,可大叔当时明明说,我从墓道里滚下来就昏过去了,难道是我昏过去的时候,被狰挠了一爪子?   这件事的真相,现在只有大叔知道,指望这个傻白甜是白搭的。   这次下墓,从头到尾我都很奇怪,首先是无法判断朝代的墓室,和用来当做通道的铁棺,然后是铁棺里的螣蛇和狰,接着就是顺利出来的盗洞,我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安排好的!   尤其是出墓的盗洞,居然直接通向了大爷的危房!   还有就是“龟虽寿”,那个墓道里,显然没有任何地方能藏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在我昏过去的时候,少白头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东西的?总不会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吧!   最后一点,这个少白头也未免知道的太多了,山海经异兽的事他都了解的这么清楚,还能做到提前预防,还真是不简单!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傻白甜在我眼前晃了晃手,看到我回神,一脸好奇的问,“那个狰长什么样?你跟我说说,我本来想跟你们一起下墓的,可我哥不让……”   他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们进了盗洞之后,他发生了什么,一个人格不让另一个人格去做一件事,却自己占据了身体去做,这是一种什么体验?他明明就经历了所有事,却一点都不记得,实在让人费解。   共有同一具身体,为什么“他们”的记忆不是互通的?   不!也有可能,其实少白头知道傻白甜的所有记忆,毕竟他能控制两个人格交流的时间和方式,能在傻白甜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人格主体的互换,也能在发生危险时,代替他去面对,只是这一切,傻白甜都蒙在鼓里。   我盯着眼前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可分析“两人”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似乎只有解开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所困惑的这些事,就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等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道:“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说不出话,对了!鬼祖前辈说你要是醒了,就跟我一块去见他。”   不早说!我现在就想赶紧问问那个鬼大叔,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本以为,想让大叔说出来龙去脉不是件容易事,谁知他竟然自觉说出了真相,从他口中听到的在墓中发生的事,和我之前所想的都有些不太一样,他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撬开铁棺之后,少白头抢先跳了下去,然后我说我垫后,让他先走,他刚跨出去一步少白头就让我们别下去,他知道下面肯定是有危险,就想先看看情况再说,谁知道他刚收回跨出去的那条腿,我就突然跳进去,他想拦都没拦住。   他看我滚下去,怕我拖少白头的后腿,就赶紧也跟了下去,跟下去一看,墓道里居然有一只山海经异兽——狰,而先他一步滚下来的我,跟条死鱼一样正趴在狰的爪子底下,那狰身上有伤,警惕得很,少白头不让我们下去就是怕惹到它。   我滚下去撞在了它的身上,将原本已经放松了警惕的狰彻底激怒,它在我背上踩了一会儿,猛地躬身发出一声低吼,朝少白头扑过去,还好大叔带了火把,虽然是山海兽,毕竟是兽类,但凡兽类,没有不害怕火的。   狰扑少白头不成,反倒被大叔用火把击退,缩到角落里去舔伤口,这时候少白头发现,狰的五根尾巴中间藏了一样东西,正是我们要找的“龟虽寿”。   他们都知道“狰生瑶碧”,少白头说我被狰踩了一会儿,可能会受到影响,就让大叔砍下狰的有一条尾巴,以备不时之需,这中间的过程忽略不计,被砍掉了一条尾巴的狰落荒而逃,也留下了原本藏在尾巴中间的“龟虽寿”。   拿到东西后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从被大叔踹下墓道开始就都是我的臆想。这让我有点无法接受,虽然他解释的没有任何破绽,我还是不相信我是自己滚下墓道的。   我咿咿呀呀地跟他比划,问他这个墓到底是个什么墓,他居然听懂了,解释道——   这次下墓只是为了考验我,看看我是不是真正的方家后人,我们见到的大爷,是他的师父,鬼谷一派的第三十六代亲传弟子,他是第三十七代,而昨天见到的大哥,是他的徒弟,也就是第三十八代。   难怪他一个在丰都待了几十年的人,居然会说古荥的方言!   我们所下的墓,并不是我爷爷当年倒的斗,只是大爷的“地下室”,所以最后的出口在大爷的危房中。   大爷,也就是大叔的师父。是当年和我爷爷一起倒斗的鬼谷派传人之一,我爷爷下过的墓他都下过,所以多多少少了解一点,我爷爷金盆洗手之后,大爷就带着我爷爷吃饭的家伙,也就是那些倒斗用的工具,回到了古荥村,修起了“地下室”。   这次我会来找他,他其实有所预见,这个“地下室”就是为我准备的,大叔拿箱子的时候,大爷跟他说明情况,让大叔帮他一起考验我。   他先让我找盗洞口,考验我是不是真懂这一行,没想到我只是拿脚踩了踩地就真找到了对的那个,这一点让他有点佩服。这话是他的原话。   后来看到墓室里的构造,我果断说是个唐代墓,他也有点信服,因为墓室就是“拓印”了当年我爷爷他们盗的一个唐墓。   开铁棺的时候,少白头说棺上有墨线封棺,不能开。我却一意孤行,他就有点摸清了我的性子,不过他当时知道棺中只是通道,没有那些难对付的危险东西,所以也默许了我的行为,要是真在墓里,他绝对不会让我这么做。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趣了!   因为大爷,也就是他师父。只说了要试探我,却没有说要试探他,棺里突然爬出几条蛇,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不过他看得出来,那是螣蛇,是鬼谷一派入门的小把戏,不足为惧,正好趁这个机会探探少白头的底,果然,对付小小螣蛇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一只鼻烟壶就给解决了。   大叔肯定了对我俩的第一印象判断,少白头比我靠谱的多,所以当墓道打开,少白头率先跳下去时,他没有阻拦,却在我跳下去之后赶紧跟了下去。   墓道里的狰也是他没想到的,狰与螣蛇不同,螣蛇在我这种普通人眼中是神话传说,但是在鬼谷一派,它们和蚯蚓没什么区别,好训好养。   而狰,就算在他们眼中,也是传说!   他也是出了墓道之后才知道,那只狰是当年我爷爷他们下墓的时候,从墓里带出来的,带出来之后,就被大叔的师父养在了“地下室”中,养了四十多年,现在跟家犬差不多。   不过当时少白头不知道,还不小心伤了它,才导致了我遭罪,那畜生断尾这一系列的事发生!   大叔说完的时候,我瞥了傻白甜一眼,看他还好不好意思说“他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到现在,大叔依旧没有说出鬼谷一派的诅咒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已经对这事不感兴趣了,从“地下室”走了一遭,我坚定了一件事——死也不下墓!   不下墓还能再活几年,下了墓恐怕就直接陪葬了。   当初少白头带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让我回家去等死我还不乐意,现在我特赞同他老人家的话。   我对他“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通,表示我不想破什么劳什子诅咒了,我要回安徽老家!   大叔摇摇头道:“晚了,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墓必须得下,诅咒也必须得破,你离开家的时候,你二姨就跟你说过了吧,既然找了百里小子,二十四岁之前就不要回家!”   我靠!我他娘的怀疑自己进了传销组织,我不想跟他废话,转身想走,大叔一把将我拽住,“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这点危险就怕了?有百里小子和我在,你就负责破墓开棺,我保你死不了!”   威逼利诱?我果断摇头,指指后背,又指指旁边的傻白甜,跟这种随时坑兄弟的猪队友在一块,还想打怪升级?不被怪吊打就是万幸了!   大叔明白我的意思,还想劝我,不过估计他也没想好怎么开口,这时候一直听故事的傻白甜开口了,他说:“只是受了一次伤,你怎么能轻言放弃?鬼祖前辈都说了,有我哥和他在,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能半途而废,坚持就是胜利!”   坚持就是狗屁!   要不是说不了话,我就要骂了娘了,也只有他才能说得出这种废话,我冲大叔抱抱拳,意思是后会无期,扭头就走。   这次大叔还没来得及拦我,傻白甜就先开了口,他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来,“站住!”   我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傻白甜,可话中却带着一股子少白头的味道,就是那种命令的口气,虽然是一个人,我有时候却会把“他们”想成两个人,从傻白甜的口中听到少白头应该说的话,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真乖乖站住了。   傻白甜跑到我前面来,盯着我道:“你说不干就不干,那我哥他们怎么办?我哥说了,你不准走,必须跟我们一起去下墓!下墓没有方家人不成,你可是方家的独苗,你就真想方家……”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忍不住动手搡了他一把,指着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说不出话,对他挑挑眉,绕开他刚走了一步,大叔又把我叫住了,“小子,你就没想过你二姨为什么不让你回家?”   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非得一人一句,耍猴呢?   别的就算了,他提到二姨,我不得不停下听他说,“方家受到的诅咒,不止是子孙代代男丁早亡,还有一点,但凡受诅咒的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必定会在他死的年纪死!如果比受诅咒之人年纪大……”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子,明白了吗?你什么时候死,你二姨就会什么时候死!”   我猛回头瞪着他,不可能!这一定是他为了诓我留下瞎扯的!   “你以为我在骗你?那你知不知道你爸妈都是什么去世的?小子,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想想吧!”他说完又对傻白甜道,“百里小子,你让他走,怕死又不敢犯险,谁都救不了他!”   傻白甜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   他让开了,我却没有走,如果我身上的诅咒真的会应验到二姨身上,那我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把!没有二姨,我也活不到今天,她已经为我放弃了太多,我不能再害死她!   难怪当初姥姥姥爷那么反对二姨给我做妈,他们是见证了我爸背负的诅咒应验到了我妈身上的!我死不要紧,可二姨不能死!我下定决心,转身对大叔郑重点头,好,我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