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无情,被指怀了冥王之子 阴冷。 渗透到灵魂里的阴冷。 阴倾城被五花大绑在祭坛上方,而祭坛下的外围,是诸多熟悉的面孔以及各色各样的神情。 那些神情,有怜悯、有不屑、有冷漠,但是更多的却是嘲弄与讥讽。 大巫祝站在祭坛下方的最上首,闭着双目,嘴里念念有词,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而随着咒语的进行,阴倾城只觉得越来越冷,那种冷已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要将人从心脏到血脉逐渐冰冻的阴冷。 载歌载舞的巫祝们围绕着祭坛时而洒一些米糠,时而又凶神恶煞。 阴倾城冷漠地看着四周,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颈,好让自己略微舒适一些,可是再怎么动,都减缓不了她肚子内传来的疼痛。 是了。 怎么会舒服呢? 阴倾城垂眸望着已经隆起的腹部,扯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她那未出生的孩儿,都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不过…… 这个世界太脏,也没什么好看的,以免污了她孩儿的眼睛。 “若有来世,我们还做母子。” 阴倾城温柔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却看到一双莲花玉足踩着镶金粉红的小鞋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缓缓地抬头,入目的是镶着凤求凰的尊贵衣袍,以及布满了不屑与嘲弄的脸,正是她那个捡来的好妹妹,当今的皇后阴无缺。 “恐怕,你们没有来世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阴倾城早就认命,嗤笑了一声道:“当年你跻身在乞丐堆里,是我怜你收你做了姐妹,并赐你阴姓。这几年来,阴家待你视如己出,也是不薄。” “午夜梦回,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怕吗?” 阴无缺掩着小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怕?要怕的难道不是姐姐吗?” “姐姐偷阴家鬼符,擅自打开两界之门,与鬼王勾结,陷害沐王,此乃不孝不忠不义,按律当诛九族。” “自陛下隆登帝位,擅用巫术整顿朝纲、为己扫除反派,陷害忠臣,此乃后宫干政,按律当斩。” “陛下仁慈,念及往昔留姐姐一命养与冷宫,姐姐却不惜名声,与人苟且怀上冥王之子,按律当浸猪笼。” 三个按律下来,阴无缺的气势也是高涨到了极点。 她从没觉得这样畅快过,尤其是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阴倾城。 她的话让阴倾城犹如深潭的眸子稍微有了波澜。 那是愧疚亦是悔恨,她瞪着面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如今的皇后,半晌后怨忿地说了一句:“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阴无缺不屑地轻笑:“姐姐这说对了,即便你死了,做妹妹的也不忍心放过你。” “姐姐久居冷宫,难道都忘了今夜乃是一甲子中阴气最盛的癸日吗?” 阴倾城猛然一怔,在冷宫的日子不见天日,只记得由于自己身孕的缘故,寒啸天突然说要封她为妃。 她信了。 寒啸天说为了平息朝堂暂押冷宫。寒啸天说为了有人照顾她,迎娶阴无缺为后。寒啸天说废后会影响政局,只能将她封妃。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信了。 一切只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相信,寒啸天还不至于冷酷到伤害自己的孩子。 正文 第2章 鬼婴,死也要拉着你 可是她竟然忘记了,阴无缺怎么可能让她带着孩子回到后宫和她争宠。 她凄然一笑看着自己身穿的大红喜服。 今夜原本是她大喜的日子,可谁料到,只因大巫祝的一句话,她的孩子竟然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冥王之子,而她,则变成了有失妇德与人苟且的贱女。 这个男人,她花费心机助他登上帝位的男人,怎么可以薄情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 只因为这没缘由的一句“冥王之子”? 阴无缺很是满意阴倾城此刻的神情,她走近一步靠近阴倾城说:“姐姐,癸日子时穿红衣死去的女子,似乎会化为怨气极深的厉鬼。” “你说是也不是呢?” 阴倾城的眼眸陡然变得冷冽射向阴无缺:“你卑鄙无耻。” 是啊,她早该想到。 她怀孕那么久,为何到了今日偏偏要举行封妃仪式,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要连自己死后的魂魄都不肯放过。 “卑鄙无耻?”阴无缺勾着不屑的弧度笑道,“现在在众人眼里,都是你们阴家勾结鬼魅,联合冥王,而他们阴家千金,则是直接怀了冥王之子。” “你说,到底是谁更加卑鄙,更加无耻呢?” 听到阴无缺提到阴家,阴倾城这才发现,祭坛下如此多的人,几乎各大家族都来了人,唯独不见阴家。 难道…… “你,你到底对阴家做了什么?” 阴无缺咯咯笑了两声。 “姐姐你认为,阴家勾结鬼魅,联合冥王这样的罪名下来,陛下一纸令下,妹妹还需要做什么呢?” “陛下?” 阴倾城咬着红唇盯着她,面庞上逐渐有着痛苦的扭曲。 见她不做声,阴无缺也不恼,淡淡道:“姐姐,你仔细看看,这个祭祀到底是什么仪式呢?” 阴倾城垂着眸子,无需多看她也知道这是个祭天仪式,而她则是这一次的祭品。 而阴无缺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无非是激起她的怒气,怒生怨,怨能滋养鬼魂,以此产生更加强大的厉鬼。 阴倾城咬牙:“我化为厉鬼,也不会受你驱使,我要日日夜夜吸取你的精血,直到你死为止。” 阴无缺权当没有听到,伸手戳了戳阴倾城隆起的腹部,眼里充满了鄙夷:“姐姐,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你仔细看看,这个仪式,和你以为的有什么不同吗?” 阴倾城黯淡的眼眸流离在巫祝们的身上,最后她的瞳孔陡然缩小,视线锁定在了大巫祝身前的一条带血脐带上。 这不是真的脐带,而是用牛肠做的,其上加持了咒法,大巫祝念念有词然后割开了皇帝寒啸天的指尖,一滴一滴的精血落在了上面。 他们竟然是要…… 养鬼婴! 而且还是禁忌之中的直接和魂魄相融的鬼养之术! “你们,竟然如此恶毒。”恶毒到连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孩都不肯放过。 寒啸天,这可是你的亲血脉! “姐姐,你这孩子能得陛下精血魂魄滋养,实乃他的福分。” 阴倾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突然咬破了舌尖从唇角流下了一抹鲜血,嘴里呢喃着模糊不清的声音。 即便是死,她也要拉着阴无缺陪葬。 正文 第3章 自毁,我的孩子呢 可是下一刻,一道寒光闪过,冰冷的剑尖抵在了她的喉部,渗出了丝丝血液,而那未完成的咒语,却也不得以中途告废。 “皇后心善,念及往昔送你最后一程,你竟不知悔改心生怨念,还妄图用诅咒之术陷害皇后。哦,朕差点忘了,勾结冥王妄图诞下他的子嗣,意图造成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样的你,心里怎还会有一丝良知?” “为免冥王之子轮回投胎贻害苍生,朕自当念及你与皇后情谊,好好对待你的孩子。你可以无义,但我们却不能无情。” 哼!只不过是为了壮大己身培养鬼婴,却还给自己找了那么堂而皇之的借口。 那一双曾经让她在黑夜中都可以感到温暖的眼睛,如今却冷漠地可怕。这一瞬,阴倾城好像懂了,低下头看着冷剑,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尚在腹中的孩子,一个一个字地蹦了出来: “寒啸天,阴无缺,我阴倾城诅咒你们,行此恶果,必遭天谴,六道轮回永无你们残喘之地。” 言罢,她的瞳孔迅速放大,长发飞舞,晦涩的咒语自四面八方而来,让人不自然地就觉得恐惧万分。 阴风以阴倾城为中心向四周席卷,阴无缺寒啸天包括台下的巫祝围观者都是下意识地后退,但是寒啸天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突然间,抵在喉部上的剑突然感到一阵吸力带着寒啸天一起扑向了阴倾城,而这一剑也刺穿了阴倾城所有的生机。 “她这是魂飞魄散咒,她在自毁——” 大巫祝率先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咒语已成,阴倾城连带着她腹中孩儿的魂魄都是刹那间回归到了这片天地最原始的地方。 瑞寒帝元年,阴家勾结鬼魅欺君罔上,诛九族!阴倾城怀冥王之子,对皇后施以咒术,受魂飞魄散之刑! …… 好渴啊! 喉咙里尽皆是火辣辣的燥感传来,右脸处却是极致的阴冷,形成了明显的比较。 阴倾城强撑着张开双眼,朦胧地看着四周,略带熟悉的纱帐帷幔,难道,她还没有死?旋即又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暗笑着想道,怎么可能没死呢? 那等仪式之下,即便是她师父在世,恐怕也救不了她了。 可是…… 她伸手将自己的掌心摊开,看着五指一闭一合,活动了一番之后,真的确认自己就是没有死。 罢了…… 虽然没弄懂什么状况,可是她还是踉跄着从床上起来走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手自然而然地抚上小腹,却突然发现小腹平坦地似乎连一丝多余的肉都吝于生成。 “孩子,我的孩子?” 下一刻阴倾城的瞳孔就急速地瞪大,想到了昏迷前的那一刻,难道她的孩子,最终没有逃得一死的命运? 不,不是死。 那些人就连死都如此吝啬,竟然还要拘束自己孩儿尚未成形的魂魄做鬼婴,这个仇,即便是自己出卖灵魂、失去肉体,也必雪之! 想着的刹那,她的恨意也是迸发到了极点,下一刻她就想要冲出去找到阴无缺和寒啸天报仇,不过她还未有所行动,门就被打了开来。 “小姐,你醒了?” 正文 第4章 可怕,竟然重生了 进来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衫的小姑娘,梳着垂挂髻,瓜子脸,肤色若雪脸蛋粉嫩,稚气未脱。 可是阴倾城看到她的第一眼,双目的恨意化为精光就迸射了出来:“你竟然还没有死?” 进来的丫鬟名叫杏雨,自阴倾城五岁之时起就一直侍奉在旁,阴倾城对她也是有着十分的信任。 可是,却不想这杏雨不知在何时就成为了阴无缺的人,不光向她隐瞒了她母亲逝世的消息,还在后来的鬼符之事中,向沐王的人捅露了是她阴倾城偷鬼符害沐王一事,以致于她不得不逃命天涯,也是变相地导致她和太子一脉站在了一起。 阴倾城从小就喜欢太子,可是这不代表着她一介女流会参与到政治中去,若不是因为彻底得罪了沐王使他的双腿中了尸毒落了残疾。 她也不至于,会一步步地走到那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所以,对这个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的丫鬟杏雨,她也是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一剑了断了她之后,还拘谨了她的魂魄只能沦为迷途鬼,生生世世地只能在阴家墓园中做着伺候人的奴婢。 可是没有想到,她不光活了,竟然还敢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口口声声地喊着自己小姐。 兴许是被阴倾城凶狠的目光吓到了,杏雨端着盘子的手抖了一抖,差一些就将盘上的汤药打翻了去,慌忙将汤药放到桌上,自己则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当小姐说要偷鬼符的时候,奴婢就该以死谏言。可是奴婢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事,若是早知小姐会意外之下中了尸毒,还坏了面相,奴婢就算是死,也会拉着小姐的。绝不会让小姐只是为了讨好太子殿下,就擅自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小姐,奴婢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奴婢都应该阻止小姐的。小姐要罚,奴婢绝不敢生任何怨怼之心。” 她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如秋风中摇曳的枯叶。 一字一句,都在深深地忏悔,可又何尝不是在指责阴倾城,这是你自己做的,如今却来怪我,我何错之有? 此时此刻的阴倾城听着她的话也是冷静了下来,又环顾了一眼四周,此情此景颇似当初自己偷鬼符害沐王而自己又惨中尸毒差点死去的那一天。 难道,自己这是重生了? 阴倾城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杏雨,摸索了一番才道:“屋子怎的都不见一面镜子了?” 杏雨瑟缩着回答:“小姐忘记了吗?昨夜小姐将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打碎了,奴婢担心小姐见了生气伤着自己,于是就将镜子都撤下来了。” 阴倾城点了点头想了起来,那个时候看见自己的这幅鬼模样,确实失去了理智,又怎见得了镜子?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了。 “罢了,昨夜本宫……本小姐一时难以接受,现在去收拾面镜子过来,然后给我收拾收拾,我要出门。” 正文 第5章 无颜,要去见太子吗 杏雨轻声地应了一声“喏”然后就倒退着离开了。 不多时,就有下人搬了面齐整的大镜子搁置在了梳妆台上,待他们离开只留下了杏雨的时候,阴倾城才起来站到了梳妆台前。 不去看那半张右脸的话,镜子中的人儿生地螓首蛾眉,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精致的瓜子脸美人尖,笑起来有着一对迷人的梨涡,可谓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不过再如何美丽的人,右脸上有了一块漆黑的有半个巴掌大的印记的时候,那也在刹那间变成了丑女。 丑女无颜! 又如何能和当今尊贵的太子殿下并肩! 这对前世的阴倾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阴倾城仔细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却不巧捕捉到了身后婢女杏雨嘴角勾起的一抹不屑的冷笑。 “准备梳妆吧。” 阴倾城也不理会,权当作没有看见。曾经让自己可以寻死觅活的尸毒,如今看在眼里,却变得可爱几分。 既然上苍开眼真的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那么她就不能再自艾自怜,前世所受的苦,她一一记在心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向这些前世欺她之人讨回来。 杏雨得了命令自然手脚麻利地给阴倾城梳妆理髻,虽然心里甚是疑惑,实在想不透今天这小姐的性情怎么和往日有些不同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阴倾城一直以来,性情都是反复无常的却也任她揉捏的。 “小姐,穿这件锦袍莲花裙如何?” 阴倾城自镜子中望过去,见到杏雨手中拿着的正是平日里阴倾城最为喜欢的其中一条衣裙,阴倾城一直觉得红色显得喜庆可以衬托她的气质。 可是今天,却与往常不一般。 因为再过几个时辰,正是她的生母锦宁郡主离世的一天。 前世,由于阴倾城被杏雨刻意隐瞒,误了守孝不说,还在出殡当天穿了一身粉衣出场,到的时候才知道竟然是她母亲过世的出殡。 也是这一天,她面对诸多骂名无力辩解。 心中沉痛万分,忍住眼泪,却还不得不背起不孝白眼狼的罪名。 今世重新来过,虽然依旧未必能改变自己母亲离世的现状,可是至少可以让她赶去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 此时母亲病重,原本是传唤杏雨通知阴倾城前去见最后一面,不想杏雨不吭一句,还故伎重演拣了这刺眼衣裳要给她换上。 即便如今母亲还未逝世,可是因为抑制她体内的尸毒消耗了毕生的阴阳之力即为灵力,这个时候她这样穿着前往,不免又要落人口舌。 阴倾城无奈地一声叹息,道:“你且出去罢,我自己换。” “可小姐……” “出去罢。” 不给杏雨再有任何说话的机会,阴倾城就将她遣了出去。自己则是从柜子随手拿了一件青白色的衣裳穿上,将发挽起,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根碧玉簪,然后就带着面纱出门了。 杏雨一直候在门外,此时看到阴倾城出来,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打扮的杏雨一时之间晃了神,回过神来的刹那,忙道:“小姐是要这般去见太子吗?” 正文 第6章 惩治,敢欺负到主子头上 果然还是只字不提母亲吗? 阴倾城没有说话站在原处,杏雨只当作她是默认了,继续接下去道:“小姐,太子殿下不喜素雅,奴婢这就给您重新上妆。” 说完,她就要走过来拉着阴倾城往屋子里走去,却发现阴倾城不知怎地力道甚大,一点不像久病刚愈之人。 “小姐?” 杏雨存了疑惑,阴倾城也知道再给她机会也是无用,声音变得清冷:“我大病初愈,脸上尸毒是母亲耗费灵力方才得以压制免了性命之忧。如今好了,自然是要前去先给母亲请安。” 果不其然,阴倾城此话一落,杏雨的脸色煞白了几分。想要出声阻止,可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悻悻道:“大夫人给小姐疗毒之后,虚弱万分,此刻正在歇息,小姐前去,不是惊扰了大夫人。” 阴倾城侧着脸,听到此言美目中有了怒气瞪向杏雨:“放肆!” 杏雨瞬间有些不知所措,颤抖地跪了下来哭泣道:“小姐息怒,奴婢不知说错了什么,让小姐如此生气。” 阴倾城冷哼了一声:“母亲虚弱,作为女儿的我自然是要前去探望,何来惊扰一说?莫不是你这贱婢自作主张,呈了谁的好处,故意阻拦于我?” 此言一出,杏雨惶恐不安,唯唯诺诺小声泣声道:“奴婢万万不敢啊,是奴婢不知事儿差点误了小姐,小姐还请息怒。杏雨再也不敢了。” 阴倾城不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就是朝着自己母亲——也就是阴家大夫人锦宁郡主的院子安宁院而去。 安宁院是阴家家主亲自赐名,取的“繁华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之意,看似是对锦宁郡主的宠爱,实则却是另一番警告。 就说这赐名是在迎娶了二夫人之后,个中意味也就明显了。 何尝不是在让锦宁郡主莫做妒妇,安安宁宁度平淡生活,这般的话,锦宁郡主方还能坐稳大夫人之位。 虽说阴倾城的母亲,也就是锦宁郡主宁雪滟由于其父亲宁隋当年救驾有功与圣上有恩,因而特给了宁氏爵位的殊荣并封宁氏长女宁雪滟为锦宁郡主,并赐婚与阴府,可宁雪滟却从不自持自己的从二品封号而独揽后宅。 这可以说是宁雪滟的大智慧,却也让有些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只可惜,前世的阴倾城并不了解那么多后宅之事,如今细想,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给母亲分忧,反而是处处惹祸,最后还因解她体内的尸毒反而被反噬害了性命。 思及此,阴倾城就觉得分外难过,不自觉间就红了眼眶。 正是走过廊桥之时,迎面却是走来被簇拥着的阴家三小姐阴碧芙以及外家唐璇姑娘。只见得繁花锦簇,笑脸盈盈,两人说笑间也上了廊桥,阴倾城自知已经避不过,权当作没有看见,依旧走在中央莲步轻移。 杏雨见今日阴倾城丝毫没有躲避之意下意识就说:“小姐,三小姐和璇姑娘过来了,我们避避吧?” 声音不重但也不轻,几步开外的阴碧芙和唐璇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过依旧说说笑笑装着没有听见。 阴倾城扯开一抹冷笑道:“本小姐乃是阴家嫡女,就连长小姐见我也得行礼,何来需要本小姐避让之说?” 正文 第7章 做戏,真是丢人现眼 杏雨一时语塞,在阴无缺的教导之下,她一直都将阴倾城往跋扈却又怕自己姐妹的路上指引,却不想今日的阴倾城,竟然有了脱离她掌控的意味。 “可是小姐……” “大胆贱婢,不过区区一个奴才,难不成妄图左右主子?主子的是非对错还容不得你议论。” 此话阴倾城说地极重,不光吓到了杏雨,也惊吓到了几步开外的阴碧芙和唐璇。 杏雨斜眼看见三小姐和璇姑娘就在不远处,顿时梨花带雨地跪了下来,一边给自己掌嘴一边还说着抱歉:“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劝小姐去探望大夫人。可是大夫人病入膏肓,一直想着见小姐一面,因而奴婢才斗胆直言相谏了。” “小姐还请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该明知道小姐醒来心急要见太子殿下,还一直劝着小姐去看一眼大夫人。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声声泣泪,字字带血,两颊也因自己的掌掴略有红肿。 阴倾城冷眼看着她,没有制止,就想看着她还能编造如何更荒唐的话来。 不过,杏雨如此做自然不会给自己难堪。 阴碧芙已经携着唐璇一起上来劝道:“二姐姐和一个丫鬟置什么气,而且不过是不想去探望大母而已,不去且就不去了。何必硬要和一个丫鬟置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多不好?” “妹妹这方向大母请安,大母受尸毒阴寒之气倾袭昏迷不醒,劝一句姐姐还是莫要令大母烦心了。姐姐若有这般孝心,不如规矩在屋里做做女红,莫要再做让父亲和大母伤心失望之事才好。” 还不忘在“女红”和“失望”两词上加重了一些。 阴碧芙是阴家家主阴国公二房所生,理应要喊宁氏为母亲,而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姨娘,可是那些个不安分的后宅总觉得难听,而阴国公也不在意,因而方才允许她们称宁氏为大母,而生母为母亲。 现在细想,自己母亲所受的委屈何止一点点。 不过阴碧芙的话还未完。 “杏雨这丫头,虽然言语上惹得姐姐不乐了,但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还望姐姐就莫要怪罪她的一片忠心了。” 前世的阴倾城灵力无法凝与体内,白生了千年难得的通灵体质却在巫术上无法存进,为这事没少被嘲笑过,而阴无缺一直伴在身侧时常安慰,以让她对这个蛇蝎之人毫无防备。 若不是遇到师父,阴倾城即便到死可能都无法知道她体内一直被人下着术咒,也正是这个咒术,导致她体内的灵力一直无法凝聚。 至于谁下的,除了被阴家所有人称为天才的阴无缺,还会有谁呢? 阴倾城轻轻一笑,不过由于戴着面纱也无人看得清,只听到她淡淡道:“妹妹言之有理,不过处理奴婢这等事,就不劳烦妹妹烦忧了。” 言罢,她不悦地看了一眼杏雨道:“还不赶紧地跟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杏雨惶恐不安,连忙站了起来跟上,脸上还带着泪痕,躬身对着阴碧芙和唐璇行礼:“参见三小姐、璇姑娘,谢三小姐仗义执言免了奴婢皮肉之苦。日后若有用得上奴婢的,尽管吩咐一声,奴婢定当上刀山下火海。” 正文 第8章 下人,卖主求荣的勾当 阴倾城回头冷嗤了一声:“你这意思是你跟着本小姐受苦了?本小姐亏待你了?那还真的是委屈你了,屈尊降贵的就连主子都是骂你不得了?” 杏雨闻言瞬间唇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都是奴婢不会说话,都是奴婢的错。若因为奴婢让小姐和三小姐之间生了嫌隙,那奴婢就是万死莫辞了。” “奴婢该死!” 说着,不免又是一番梨花带雨主动掌嘴的模样。 阴倾城记得前世的杏雨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倒也要多亏她一直按着杏雨的戏本走,反而没见识过杏雨这如火纯清的演技。 这一次她稍微给她点颜色,就动不动在外人面前下跪掌嘴,看着这一副惶恐的模样,还真的让人以为她阴倾城一直都在虐待她呢。 这不,一直伴在阴碧芙身侧的唐璇见不过去出言道:“姐姐,瞧将这孩子给吓的,就莫要与她一般见识了,她还小不懂事。” 孩子? 杏雨确实小,不过也只比阴倾城小了两岁,更何况,一个下人年龄再小那也是下人。 “是啊姐姐,下人也是人,像我们阴家这一行的,还不得给自己积点阴德,做了鬼还可以少受罪不是?”阴碧芙也是笑着说了一句。 阴倾城缓缓地抬眸扫了她们一眼,然后视线就落定在了杏雨身上,不知为何,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之气自心底里蔓延开来。 正在疑惑着今日的阴倾城气势怎么如此骇人的时候,阴倾城却是朝前走去:“怕只怕有些人仗着主人家好说话,背地里做出些卖主求荣的事情来。” “如若妹妹喜欢,那就给了你便是,在我这里,自要守我阴倾城的规矩。” 杏雨一听瞬间慌张了,方才的惶恐都是装模作样,唯独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吓着了。 既是因为阴倾城说的卖主求荣,也是因为她要将她送人。 阴碧芙虽然还想看点阴倾城的笑话,可是见她独自走远,自也不好跟上,只能原地冷笑了一番:“还真当自己是阴家嫡小姐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捅了多大的篓子。” 一旁的唐璇迎合道:“就是,这下子舅舅肯定不会轻饶了她,说不定都有可能直接赶出家门。” 阴碧芙闻言朝着阴倾城离开的方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缓步离开了。 而此时的阴倾城,走得很快。她只知道母亲是在今日离开的,却不知道具体是何时,方才那么耽搁了一番,她真的害怕重来一世都会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杏雨原本还想要拖延阴倾城好好地哭诉表一番忠心,然后为自己方才的胡言乱语道个歉,以免阴倾城心里对她生了嫌隙。 可是她即便都已经小步子奔跑了,依旧追不上阴倾城,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跟在阴倾城身后气喘吁吁地进了安宁院。 “母亲……” 刚踏进屋子,阴倾城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力扑面而来,还未进到内堂见到母亲就已经呼唤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刚要踏进内堂的阴倾城,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而这个人还是阴倾城不得忽视之人。 因为他就是阴倾城的父亲,阴家的当家人,也是北夜国的辅国公,阴荣琨。 正文 第9章 耳光,可笑的父女情深 “父亲。” 阴倾城见到阴荣琨的一刻就知道母亲此时此刻应该无恙,并未有性命之忧。可是放松的刹那,她就又有些紧张了。 前世她因为偷鬼符一事,阴荣琨直接动用了家规将她锁在后宅不得出入,而且断了父女关系,后来阴倾城在阴无缺的安排下逃离了阴府,两父女可以说未再见过面。 而这一世,她偷鬼符的事情已然发生,既然发生,她就不能再改变什么。 但是,至少一定要缓和他们父女间的关系,免得让一些有心人称了心去。 “啪——” 只是没想到,阴荣琨会毫无情面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无论怎么说,母亲还在内堂,而她却是她母亲的命根子。 这般一想,阴倾城的眼色冷冽了几分,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这个伤透了母亲的男人,不见得有资格让她花费心神去讨好。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那你还有没有当自己是阴家的嫡小姐?” 阴倾城重新戴上了面纱,由于打的正好是中了尸毒无知无觉的右脸,倒也不觉得疼痛。眸光扫过前堂里的一应侍女,多有冷嘲热讽的模样。 唯独杏雨最甚。 她以为自己掩饰地极好,可是她庆幸的眼神冒着精光,即便阴倾城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 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不争气,虽然阴荣琨很想要大发雷霆,可是看到周边还有外人在,而内子还重伤中,不得不耐住心中的气愤,甩了甩衣袖道:“先去守着你母亲罢。待你母亲醒来好好说会儿话。至于你的事,等族中大议之后再做处理。” 说着,便是负手离开,一句关心女儿尸毒的话都是没有。 阴倾城冷笑,是她想得太多了,除了母亲,还会有谁在乎她?若阴荣琨真的在乎她,她上一辈子怎么会落个就连丫鬟都能欺辱的境地? 阴倾城收拾了一番情绪之后带着笑颜踏进了内堂,却发现她的母亲宁雪滟已经醒转过来,此刻靠着床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母亲,您好点了吗?” 看到自己的女儿戴着面纱而来,宁雪滟的眸光黯淡了一些,拉住阴倾城的手就自责:“都是母亲灵力和符术不过关,没能洗净你体内所有的尸毒。” 看着母亲这个时候了还在自责,阴倾城眼眶一红,扑了上去:“母亲,您这说的哪里话?都是倾城不懂事,让母亲费神了。” 只不过是除了母亲就没有人愿意耗费灵力给她驱解尸毒罢了。 宁雪滟也没想到今日的阴倾城会如此乖巧,一阵心酸兴许也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搂着倾城就忍不住啜泣了起来:“方才母亲也听到了,你父亲他正在气头上,你心里莫要不舒服。” “这一次委实是你犯了错,好好地认个错,你父亲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不会将她怎么样? 阴倾城心中冷笑了一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母亲,我给你看看吧。” 阴倾城抹去了眼泪,起来在桌子上拿了一只毛笔蘸了蘸朱砂然后点在了宁雪滟的额头正中间,宁雪滟虽然不知阴倾城要做什么,可是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作为母亲的还是很清楚的。 正文 第10章 吃惊,祝由系的传人 “倾城啊,别闹了,就和母亲说说话,母亲怕……” “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宁雪滟还想说什么的,可是看着阴倾城眉头紧锁的模样,她竟然有些不忍打搅她不再言语了,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一旁伺候的麼麽和侍女离开。 而她们一离开,阴倾城点在的宁雪滟额头中间的朱砂却是突然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有一丝丝的黑色蔓延,直到将那赤色朱砂全部取代。 “咦?” 宁雪滟只觉得自己体内的一股阴寒之力逐渐消失,她也是修巫术之人,自然知道那消失的正是从阴倾城体内汲取而来的尸毒。 原本想着以她的修为,定是可以压制,却没想到反而落得这般境地。 可是…… “倾城,你到底做了什么?” 用毛笔点朱砂他们也都会,不过是驱邪罢了,但是也驱不了尸毒这等强大的邪祟啊。 阴倾城必定是借助助了其他的外力,方才可以成功将她体内的尸毒给引出来。 不过此刻的阴倾城没有马上回答她,因为她还并没有将尸毒完全给化解,她只不过是将尸毒全部引到了宁雪滟的眉心。 而宁雪滟以为的体内尸毒消失不过也是个假象,若不抓紧时间化解的话,到时候尸毒的爆发会比之前更加厉害,到时候才是真的有性命之危了。 阴倾城这么着急赶过来,虽说是想着见宁雪滟最后一面,可是她更希望的是,可以救好母亲。 前世的她稀里糊涂地遇到了祝由系的一个师婆,这才将自己中的咒术以及脸上的尸毒成功驱除了。虽然这位师婆并没有收阴倾城为徒弟,可是却也给了她一本《祝由入门》,说她若能参悟便可成为祝由传人。 只不过后来,阴倾城没有机会再去寻那师婆,那一本《祝由入门》倒是熟读于心,屡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所以这一世,她体内的灵力虽然还未完全凝聚,可是也想着试一试可以治好自己的母亲。 没有灵力辅助的巫术效果几乎为零,可是她会用符水。 而这也是宁雪滟好奇的外力。 “母亲,您相信女儿吗?” 阴倾城想要给宁雪滟疗伤,不可避免需要借助外物,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她两手空空,若是凭空取出物什来,宁雪滟定当疑惑万分。 宁雪滟是阴倾城的生母,自当点了点头,可是却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讶异:“倾城,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阴倾城扶着宁雪滟示意她躺下,然后去了盖着的锦被说道:“母亲,女儿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阴倾城就集中精神使用自己的魂魄之力试图打开魂界。魂界是用自己的魂魄配合咒术符文凝聚而成的一个芥子空间。 和普遍在中土大陆上的芥子空间唯一的不同是,魂界无需借助外物,而且和魂魄直接相连,即便是灵魂出窍,或者死后做了鬼魂,只要不过轮回,都依旧可以带着魂界。 一个呼吸的时间,阴倾城面前的桌上就出现了不少东西,黄色符纸、朱砂、毛笔、黑狗血,还有一大碗明黄透彻的液体。 “倾城,你?”